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重生之贵女谋》作者:小丸子 文案 五年感情抵不过他人一朝介入,弱水三千也不过是一场空谈。云妨死在一场没有萧容的雨夜里,却没想到重生在了自己十四岁的时候,这一世,她只想安稳地度过,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然而事与愿违,那个最想避开的人,却总是屡屡出现在她的周围…… ============== 第一章丧命 荀国,洛阳。 姜云妨蜷在屋檐下,间或抽搐着,如同一只濒死的蝉,抖动着自己单薄的双翼。雨水顺着瓦片的纹路,滴答滴答地,若滚珠落地。每当到了这样的雨天,她的膝盖便疼地令人发狂。 这是病了。从自己嫁给萧容的第五年开始,便有了的毛病。 蓦的,静宜院的门被推开。云妨恹恹地,连抬眼都仿佛没了气力。这时候会来的,除了那个送药的丫头,还会有谁呢? 云妨卸下遮眼的白帛,模糊的双眼前,只依稀能辨认出是个窈窕女子的身影。不过这就足够了。 知道不是萧容,就足够了。 “王,王妃!您该,吃药了……” 春杏的一双手微微颤,将一碗汤药送到了云妨面前。 在她的耳闻之中,王妃姜氏,一直是个脾气不大好的人。王爷不喜她,便将她迁至静宜院,美名其曰是希望她安心养病,但其实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爷已将她弃置一旁。 偌大的王府之中,真正有实权的,脾气真正好的,理应是那位白姑娘才对。 云妨扯扯嘴角,伸手接过汤药,只不过略略顿了片刻,便含着笑将汤药尽数送入腹中。 春杏有些好奇。她给王妃送了这么些日子的汤药,却也未曾见她发过半次脾气。永远都是留着笑意,将药喝得一滴都不剩。 她明明是笑着的,却让春杏感到莫名悲怆。 秋风瑟瑟地吹着,这可能是这个秋日的最后一场雨了,夹杂着寒意,吹的人骨头缝都生凉。 春杏接过碗,迟疑片刻,忍不住开口道:“王妃,要不,奴婢送您进屋吧。” 云妨摇摇头,将胳膊搂地更紧了些,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忽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杏。” “春杏,你帮我寻颗蜜饯来。“ 顿了顿,续道:“……这药有些苦。” 春杏满头雾水,却也未曾怠慢,进里屋帮她翻了蜜饯出来。蜜饯似乎许久都没有人碰过了,附着一层薄薄的的灰。春杏咬咬牙,将它在身上蹭了蹭,给云妨送了出去。 蜜糖的香甜碎在舌尖,心里头却苦的发寒。云妨吃的有些急,猛地一呛,便有两滴泪衣襟。 春杏见她哭了,慌了神,还未等开口问,却是她先发了声。 “……王爷,他回来了么?” “还早。王爷同白姑娘在前线,分不开身。” “还早……”她念叨了两句,似乎是忆起了那两张面容,挥了挥手恹恹道,“罢了罢了。你下去吧。” 春杏福福身,退了两步撑开伞离去。行至静宜院门前,她又转身看了一眼那个可怜的女人。 那个可怜的女人仿佛永远都或在蒙蒙地雾里,尘垢遮住了她的面容,但那双眼却明亮的可怕,明明视物已经十分艰难,却好似燃着一簇火。 一直都燃着那么一簇火。 若是火一直燃着呢? 留下的,是灰。 太医说,姜氏没多少日子的活头了。 王妃已经苟延残喘了四五年,这次,也一定会等到王爷回来的吧! 春杏轻声叹息,身影绰约消失在雨里。 云妨抹了抹泪,拾起白巾重新将眼遮上。 曾经的姜家,贵为四大家族之首,而她作为嫡出长女,更是满身荣华,不可一世。可能是前半生过分华贵,上天惊觉给了自己太多甜头,如今看来,竟是要收回这些甜头了。 姜家祖上出过三个皇后,所以十分重视对女儿家的养育。打小饱读圣贤书,于她来说,吟诗作对,附庸风雅,更是信手拈来。原本姜家人都以为,她的这一生会顺顺遂遂,兴许能成为祖上的第四位皇后,母仪天下,却在她十六岁时候一切都破灭了。 因为她遇见了萧容。 云妨每每想起那一日,都会发笑。起初是思念的笑,到最后,渐渐变了味道,成了嘲讽。 当时的自己,可真傻啊。 还记得那一日,重阳宴会,光影下彻,将席座疏疏而割,人影涌动川流不息,果酒的香气引人发醉,就在此时,有太监高声唱名: “谨王殿下到——” 她抬眸望过去,有少年分花拂柳而过,光影斑驳,碎在他的发上,他眉眼淡漠,嘴角微扬,长揖而言: “臣弟萧容,拜见陛下。” “哎,谨之可是迟了,重阳盛宴,难道不应给先自罚三杯,聊表歉意?”年轻的帝王笑道,虽是疑问,但是动作却不容置疑,命宫人奉上了三盏酒。 萧容没有半分迟疑,笑得比那位帝王更加灿烂,借过酒,送至唇前。少年实在是美得很,很少能有人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此时便顺着他的举动将眼移至他的嘴前,却没想到少年呼啦一声撑开折扇,将酒饮下喉头。 众人这才猛地回身,讪讪将目光收回,脑中却始终盘桓着那殷红的薄唇。包括云妨。 这时云妨的母亲低低赞道:“这谨王将来必定是个大人物。” 云妨生怕泄了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问道:“何以见得?” “忍常人之不能忍,只怕鲜少有人做到。” 萧容的确是个很能忍的人。表面上虽是一身恣意,心里却工于谋算,不过短短两年,将自己的政敌铲除了个一干二净。他时常拜访姜家,顺理成章的,陛下以为萧容对云妨有那么些意思,便将云妨许配给了他。 现在想来,喜欢与否,未曾可知。 五年,琴瑟合鸣,萧容的仕途一路畅通,到了就连帝王都得敬让三分的地步。云妨也仿佛日日都泡在蜜罐子之中,活得不知愁苦滋味。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孩子。萧容说,他现在还不需要孩子,他只想和云妨两个人,先这么度过几年。 思至此,云妨忍不住嗤嗤地笑了起来。当时的自己太过于天真,信以为真,又哪曾想到陛下以多年无所出为由,将白氏赐给了萧容。当所有人都知道白氏的存在之后,云妨仍被蒙在鼓里,直到萧容连续半旬未曾归府,云妨才得知,他在白氏的别院栖着。 五年恩恩,敌不过他人一朝介入。 她努力去挽回。连绵阴雨之下她在皇宫跪了三夜无人理会无人问津,夜夜翻看情意绵绵地家书也不过是徒增哀伤。 再后来,她才可笑地发现——他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的呢?她努力地去填补两人之间的漏洞,却发现这个漏洞太大了,空荡荡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收拾东西,欲离开洛阳,却在离开城门口不远处被他派人拦下。这是她时隔三月,第一次见到他。他不再是她记忆中那副模样,略显憔悴,猩红着双眼,捏的她肩膀生疼。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 “云妨,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 她几乎是被拖拽着带回谨王府的。他将云妨,随之而来的便是急风暴雨,没有解释,没有半分解释! 她多希望他能解释个只言片语,哪怕是骗自己的,她也愿意相信,且甘之如饴。 可惜,没有。 翌日,身边便是一片冰凉。也是从那日起,他派人将她了起来,打着疗养身子的名头,日日送来一碗汤药。 明知那是催命符,她还是含着笑,将它一口口吞下。 这可能,是对他最后的爱意了。 白氏是个好女子,云妨会的她都会,云妨不会的,她依旧会。 她会在危急关头发明水车,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亦会在宴会上吟诗首首,不假思索,辞藻流畅华美。武可陪君战场杀敌,做一对沙场鸳鸯;文可叱咤朝堂辅君步步高升腾达飞黄。 她姜云妨究竟哪里能比得上这样的女子? 她比不起,半分都比不起! 白瑾妍便是观音活菩萨,她姜云妨只不过是个闺阁花瓶罢了。白瑾妍容貌清丽脱俗,而她姜云妨,不管再美,都是艳俗。 那好啊!我承认了你比我好,好的太多太多,那便不要抢我的夫君好了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步步紧逼,将我身边的东西一点点夺取。 我只有他,只有他了! 爹爹死时,她哭着哀求萧容,求他救救爹爹。萧容说你不用担心,我会救下他的。 后来,爹爹死了,病死狱中。 哥哥被人冤枉通敌叛国,她跪在萧容书房前,祈求他救救哥哥。萧容说,你不必担心,他不会死的。 后来,哥哥死了。除了她,姜家都死了。 满门抄斩。 集市斩首那天,她亲自观刑,官兵将她拦在场下,一口一个王妃。 是啊,若不是因为她是王妃,今天死在这里的,也有她的一条命。 可是所有人都死了,她一个人,一个人守着王妃的名头,又怎么能活下去呢? 刀起头落,她晕了过去,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萧容。 她揪着他的领子,哭的撕心裂肺。 “萧容,我只有你了……” 萧容,我真的只有你了。 为什么就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 白瑾妍的家族迅速的取代了姜家,成为了京城第一大族,白瑾妍也成了上流贵族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贵女。 可是这样的女子为何要同她来争抢萧容? 天下男子千千万,为何白瑾妍看上的,偏偏是她的男人? 这个问题纠缠了云妨四年。她恨,真的好恨,恨也没用,怨也没用,梗在心头,积怨成疾。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她没多少日子了。自己的身子,总归自己更清楚些。 寥寥半生,荣华富贵过,潦倒混沌过,死了,只怕是一曲烟云而过。 这恐怕是她的劫。无论是白瑾妍,抑或是萧容,都是她姜云妨的劫。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该怎样呢? 把他抢来? 成为他的阻碍? 不!不能这样了! 那样,太累了。 那便这样吧。 若有来生,只盼我们无处相遇,无缘已对。 永乐十三年,初冬,王妃姜氏殁。 第二章重生 云妨觉得身体有些异样,浮浮沉沉如小舟颠簸于大海一般飘无定所,明明知道自己下一刻即将被浪花打翻,却还是无能为力地任由小舟继续漂浮。没有人给她当依靠,没有人会破开天空伸手进来救她出去。 原来,这就是死了的滋味么? 不知自己去往何处,只一味地飘零。 如浮萍一般。 这是她的绝境,而绝境里只有她。 曾经,她也是有依靠的。哥哥。父亲。母亲。 或许……还有萧容。 迎娶自己的时候,萧容说,生死与共,天荒地老。 将自己从洛阳城外追回来的时候,萧容说,穷其一生,上天下地,不会放过她。 带着白瑾妍出征的前,萧容说,等他。 可惜,我等不到你了。 天荒地老,穷其一生,大抵都是永远的意思吧。 永远,便是将自己逼上绝境么? 恍惚间,云妨听闻有人叫她的名字。声声哀戚,却又怕惊扰了自己的魂魄一般,略有些轻柔。 她挣扎。这片泥沼束缚的她喘不过起来。 是谁。是谁在叫我? 为何挣扎不出来?她急的眼泪都快要涌了出来。 “那么,你愿意回去么?”虚空之中,有人问她。 “回哪里去?”云妨茫然,问。 那人没有应她。 云妨又自顾自地笑。天下已无容身之处,生死已化为虚空,回哪里,都好。 “那你便回去吧。”那人又说,“我这里,也收不下你。” 云妨一顿,还未问出口,脑袋便一阵剧痛。 她再一张口,便是接连不断的水泡从嘴中溢出。微凉的手自身后探来,一把捞住她的腰,向上浮去。 隐约间,她只看到一双沉如水的眼,越过了周围汹涌窒息的水,来到了她的身边。那眼,冰凉的比周身的水还要凉上三分。 见到光明的一刹那,她如同濒死的鱼一般大口的呼吸,却还没等她看一眼救命恩人,脖颈一痛,眼前一擦黑,昏了过去。 …………………… “小姐,该喝药了。”阿桔推开屋门,手弯跨这一个食盒,弯弯的拱桥刘海被打紧贴在额前,却丝毫不减损她的灵动。她进屋,猝不及防地对上云妨那双眼,被蓦的吓了一跳,慌忙道,“小姐,你怎么下床了?” 云妨搁下手中的笔,伸手:“药呢?” 阿桔忙不迭将药奉上。 “外面下雨了?” “是,小姐,下的还不小呢。这大抵是今夏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雨,等雨过后,便是大晴天,我和阿银寻思着将小姐的藏书都搬出来晒晒。” 云妨没吱声。 “刚刚夫人差人来问,小姐若是身体好些了,便常去留雁亭坐坐,大少爷要回来了。”阿桔偷偷打量云妨的神色,言语斟酌。 “去回一声,我知道了。” “是。还有二房的云柔与三房的云芯小姐都来了几回,下人们依照小姐所吩咐的那样,以小姐身体不适怕过了她们病气为由,回绝了。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姐……” “阿桔。”云妨神色疏疏,眉眼冷淡,将药碗搁置,重新拾起了笔,“你说,二房三房的嫡出小姐,究竟哪一个更好看些呢?” “那自然是云柔小姐。云柔小姐比起来云芯小姐略年长几岁,容貌也长开了些,且性格极好,比起来风风火火的四小姐,那可真是好的太多。不过,依奴婢来看,还是小姐最好看。” 尤其是最近小姐寡言少语的,看着委实稳重,云柔小姐还倒真比不上了。 “好看的女人,大抵都是这样。” “表面上温柔小意,皮囊里,却是把淬了毒药的杀人刀。即便现在见不到,明去拜见祖母之时,便能见到了。”她笑了笑,“不是想见我么?那就好好的看个够。” 阿桔没敢说话。 这样的小姐,和以前变化太大了,还是以前更好些,现在反倒让人有些发怵。 “救我的那个人还没有查到么?” 阿桔摇头:“那人将小姐送回姜府,便走了,也没人见到他的正脸。小姐果真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么?” “没有。”云妨确实是没看到他长什么样。 只记得那双微凉的手,夜色般辽远冰冷的眼,还有带她冲破禁锢的那一刹,阳光涌入视线的感觉。 此人知道她是姜家人,应该对自己是有一些了解的,事后又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也必定是不贪图名利的。 不贪图名利的人,找他何用? 想必也是不需要那些报答的。 “那便吩咐下去,不用找了。”她落笔,吩咐,“点上香,扶我歇息吧。” 阿桔将安神香点上,想了想小姐近日噩梦连连,休息不好,便又多放了几粒香料。清香顿时满溢了屋内,盈盈袅袅,熏熏然,让人有些困意上涌。 云妨将视线抽离那张纸,纸上赫然是一个‘容’字。 每一笔都如同刀刻下去一般,力透纸背。 她扬手,端起了砚台。 “小姐,香点好了。” 云妨将砚台放下,任由阿桔将自己扶到了。帷帐如同云雾一般层层叠叠的遮了下来,她将手交叠放于,气息很快就平稳了下来。 她睡的太老实,反倒让人怀疑她是否究竟睡着了。 以前小姐的睡姿,根本不是这样的……阿桔又想。片刻却又自我否定般摇摇头,笑自己想多了。小姐就是小姐,这还能有误?她以前听娘说,人啊,鬼门关前走一趟,总是会大变的。 只是,真的变化太大了。 她拿起桌上的药碗,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桌上那张纸,整个人却猛然被吓了一跳。 纸上原本不知写了些什么,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泼上了浓重殷红的朱砂。红的,像血一样。 有些触目惊心。 她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匆匆收起碗,头也不回地退了出去。余光再也没敢触及桌上的那张纸。 的云妨睁开了双眼,看了她跑走的方向,又静静地转过头,合上了眼。 既然上天让她回到了自己十五岁的时候,那她就要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姜家不可动,姜云妨的一切,都不可动! 只是现在,好戏还未开场。 ……………………… 此时的蘅芜阁却并不安生,姜云芯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将精美华丽的瓷器砸了一地,那张明艳娇美的容颜上满布泪痕,却并不让人心疼,反倒是让人害怕,恨不得退避三分。 旁边端庄秀美的姜云柔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二房的夫人孙氏刚刚去雁亭那里陪完笑脸,本身就一肚子的不痛快,回来见到这一片狼藉,心都在滴血,扬手便要给云芯一巴掌,云柔连忙喝止她:“母亲!” 云柔两步上前,抓住孙氏的手,暗暗用力,才将她的手压下来。 孙氏的脸气的都要龟裂了,她强憋出笑意,皮笑肉不笑地咬牙切齿,“四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你怒,你砸你三房的东西去啊!来二房撒野,真不愧是林氏教出来的贱蹄子,和大房那对故作骄矜的母女是一对货色! 孙氏气极,对姜云芯也没了好脸色。 “二夫人,先前咱们不是商量好的么?”云芯一扭头,见是孙氏,嘴便开了枪药一样噼里啪啦的蹦出一肚子怨念,“趁她姜云妨野游的时候动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让她死的连尸骨都没有!可是现在呢?你看看现在啊,她姜云妨还是那副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模样在承欢阁呆的好好的,被人救起?我就不信了,若做得天衣无缝,怎么还能有她活着的这一日?” 孙氏算是明白她今日来所谓何事了,她姜云芯气?她自己还生气呢! 辛苦谋算了好些日子的计策却付诸东流,她心里比谁都气,姜云芯到这里来发脾气,那她呢?她满腔的脾气又该去哪里发? 只是,现在还不是跟三房撕破脸的时候。三房虽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但是重要关头,还是有点用的。 “四小姐啊,你这话可就说得难听了啊,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这件事儿你也有份,失败了,也不光是我们二房的失策吧。”孙氏招招手,吩咐身边的丫头,“把这些玩意都收拾了,来给我们四小姐沏杯茶。” “是。”丫鬟微微屈身,蘅芜阁总算消停了下来。 “你也别气,这件事谁都该气,为今之计便是面上做得滴水不漏,绝不能让王氏发现这件事儿是咱们干的。就算她怀疑是咱们干的,也得让她找不到把柄。”孙氏轻呷一口茶,“更何况姜云妨那个傻姑娘,怎么会想到的是咱们干的。呵,王氏有这么一个女儿,还真是可悲。” 云芯静静想了片刻,气也消了两分,却还是冷着张脸道,“我们三房全听您的。娘说了,有什么用得着三房的,尽管说。只是二夫人啊,您可得记住了,若将三房赔进去,可就别怪我娘将二房先推出去送死了。” “三房,可绝不是给人做垫脚石的!” 孙氏那双葱管似的手在瓷杯上紧紧掐着,嘴上却宛若抹了蜜油一样:“那自然是不会的,还请三夫人放心。” “不过,今个儿这里,可都是四小姐的手笔。四小姐来蘅芜阁大闹一场,苦了的可是我们二房。这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四小姐可不会平白亏了我们二房去吧?” 云芯怔了怔,着实没想到二夫人给她来这么一手,将杯子重重一搁,刷的站起来指着二夫人怒道:“这,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惬惬然将目光转了开来,嘴上道:“三房素来财大气粗,想来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吧?” 云芯刚才砸了个痛快,倒真没想这么多,如今二夫人先给她扣了顶大帽子,堵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骑虎难下,怒目圆睁,奈何二夫人根本不瞧她一眼。 二夫人心下不屑。撒野给谁看呀? 二房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第三章荣氏 一直没说话的云柔上前两步拉上四小姐的手,柔柔道:“好妹妹,你也别气了,我知道你对我们二房好,只是除掉姜云妨这件事儿需要从长计议,妹妹先回去歇息着吧。今日砸了的这些东西,妹妹照实赔一半就行了,另一半算讨个彩头,岁岁平安嘛。” 云芯知道姜云柔这是给了她个台阶,可是面子上仍旧过不去,她冷哼一声,将手抽出,拂袖而去。 后面孙氏的声音隔的远远儿的还传了过来。 “将碎了的东西写张单子,给三夫人送去!” 云芯顿了顿,走得更快了。 孙氏望着她狼狈的身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欢喜地不可遏:“这贱蹄子还来我这里撒野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那副容貌,还敢骄纵成那副模样,撒气给我乖女儿看。” 云柔紧走两步,抓起了孙氏的手,责怪地摇摇头:“母亲,这次还是你太心急了。” “姜云妨出去野游,依大夫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不给她配备一些暗卫呢?就算没有暗卫,身边也是有些高手护送的。是娘亲莽撞了。” 暗卫?孙氏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姜云妨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活的下来。王氏那个狡兔,必有三窟,是我低估了。”她惋惜,此次错过了这般好机会,还打草惊蛇,下次想要除掉姜云妨这个眼中钉,可就难上加难了。 “也不怪娘,都是三房那母女太过于心急了。” 孙氏冷哼一声:“他们当然心急,过几日便是宫里的盛宴,这一次盛宴可是给宗室子弟挑一些贵女做儿媳妇人选的,三房出头的机会在此一举,自然巴不得姜云妨快快死去,没了姜云妨,还愁看不到她姜云芯?” “反倒是苦了我的云柔,相貌那也是一等一的好,在娘眼里,也没比姜云妨那个妖货差到哪里去,才艺更是她望尘莫及,若不是她大房势力大,还有个王家作靠山,怎能把你压得死死的!”说到这里,孙氏更是怒不可遏。 姜云柔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微讽。 相貌好?那前提也是‘在娘眼里’。同是姜家人,她便没有姜云妨那副倾国倾城的好样貌。 不过,一个空有容貌的小姐,没有才华,也不配占着那么好的地位。 那些地位,那些靠山,若是给了自己…… 她的手在孙氏手上慢慢收紧。 “若是姜云妨死了,王氏必定大受打击,中馈之权还不知会落在谁手里,而我女儿的出头之日,也会来临。” “所以,姜云妨必须死。” 孙氏那双美眸中,杀意上涌,如风雨喧腾。 …………………… 次日,云妨起了个大早,拾掇了起来。 这还是她大病初愈后,第一次出承欢阁。 “小姐可真是老奴见过最漂亮的女子。”妇人放下手中的梳子,拿起了一盒水粉,却又放了下去,叹息,“小姐这副灼人容貌,可真不需丝毫水粉来点缀,老奴真是无从下手。” 云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低垂,神色疏冷。 “妈妈盛誉,云妨愧不敢当。” 这是新来的刘妈妈,先前是宫里头的掌事嬷嬷,为人老练圆滑,对于宫廷内的腌臜之事及其精通,却又守口如瓶,算是一个宝贝。王氏将她找来给云妨做院内的掌事妈妈,也是机缘巧合之事。 刘妈妈的丈夫死得早,她又要陪同主子进宫,便只好将女儿寄托在亲戚家里,自己在宫里头操劳忙碌,每月寄回去贴补亲戚。待到自己放出宫,欢欢喜喜地去见女儿,却得知自己的女儿早就失足落水而死。然而亲戚白白收了这么多年的银子,刘妈妈一怒之下与他们撕破了脸,愤然离去,却又无处安身。恰巧经人介绍,碰上了王氏,王氏见她是个难得的妙人儿,便将她安置在了云妨身边。 当然,也是本着让她提点提点云妨之意的。 她在宫里头三十多年,见过多少富贵人,五湖四海的娇艳花皆汇于深宫之中,什么好看人没见过,自己就算好看,也还真没好看到那样的程度。 见云妨面上冷淡,刘妈妈摇摇头,心里叹息。 她着实看不透这嫡长小姐。不过啊这嫡小姐生的确乎好看,若是再加上这样的一个性子,将来前途必然不可估量。她在宫中看过太多的美艳女子,这样的女子反倒是世间最难得,也最适合生存的女子。 镜子里的云妨,目光寡淡冷清,容貌明艳的有些摄人。 这一世,她定要顽强的活下去。不光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好! “小姐,这两件衣裳您属意哪一件呢?”阿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云妨转身看去,又侧眸瞥向一旁的刘妈妈,问道,“妈妈觉得,哪一件更好呢?” “回小姐,奴婢觉得,小姐容貌已然震慑人,倒不如穿些素净的,来压压。”刘妈妈如实说道。 “也就是说,那件宝蓝的,更合适了?” 刘妈妈点头。 的确,她的这幅容貌,理应穿些素净的来压压艳气。 但是,为什么要压呢? 她要的,从重生那一刻开始,便不是被任何人压! 为什么偏偏要矮人一头呢? 为什么有一幅好看的样貌,还要怕人说自己媚俗呢? 为什么要活得战战兢兢给别人看呢? 她姜云妨到底在怕什么呢? “可是,为什么要压呢?”云妨问她。 刘妈妈没曾想到她会这样问,一时无言以对,错愕在原地。 “我是姜家的嫡长女,京城第一贵族,姜氏长房的嫡长女,压给谁看呢?”云妨指了指那件红的,“就这件,现在给我换上。” 刘妈妈回神,深深一拜,恭恭敬敬地接过衣裙为她更衣。 刚才那一刻,她仿佛在这女子身上看到了皇后的风华。 那种没人能够左右她思想的风华。她从一开始决定了走哪一条道路,便如磐石一般,无人能够将其更改的光华。 太骄傲了。 但这未必是坏事。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这样光彩照人的女子,将来所嫁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刘妈妈还真是好奇。 …………………… 昨夜的大雨浇灭了连日缠绵洛阳的暑气。晨光熹微,水气熏熏袅袅,一路走去,姹紫嫣红色被雨打飘零,纷杂地落了整个姜家,却无丝毫狼狈,反倒是将这座古宅洗的更艳了些。密密匝匝的花瓣坠不住那些水珠,任其滴滴答答地落于地上,落于女子脚边。 “那日的事,你真的想不起丝毫了么?”王氏着一袭宝蓝苏绣百褶裙,一副翡翠头面衬得整个人贵气逼人。她不紧不慢,踏着雨水前行,声音温软和煦,同身旁的云妨闲谈。 “是何人害你,何人救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么?” “女儿想不起来了。”云妨行在王氏身边,一身红衣衬得她肤色极白,艳丽的不可方物,足以冲垮雨水带来的冷清。 便像是一团火,烧在清冷的晨雾中。 “想不起来也好。”王氏叹了口气,张张嘴,却又将喉头的话咽了回去。 “娘亲想说,是二房和三房干的吧。” 王氏点点头,却又猛然止住步子,惊诧地看向云妨。 云妨目光疏冷:“若是在鬼门关前走一趟,差点送命,还不知是谁人害了自己,谁人恨不得自己下地狱,那可真就是痴傻了。” 王氏看了她许久,才道:“怪不得这几日觉得你有些不同了,还当是自己的错觉,原来是真的。” “都是娘亲没有保护好你,让你早早地看到了这些腌臜事。” “你父亲若是知道了,还不知怎么责备我呢。” “不怪娘亲。”云妨道,“云妨也想活得明白些。” “也罢。走吧。”王氏携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什么时候起,她的女儿也长大了。 原来想着,让云央好好保护他这个不谙世事的妹妹。现在看来,云妨自己也是个明白人。 虽说这是好事,但是想想,也心疼。 不是她自己愿意变得,而是被后宅之事强行变的。 而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穿过几个抄手游廊,再行过水声潺潺的水北榭,便是老夫人所住的锦华苑。 远远地,老夫人身前的崔妈妈看见浩浩荡荡的大房一众人等,便迎了上来,深深一福,道:“老奴见过长小姐,见过大夫人。” “崔妈妈请起。老夫人可醒来了?”王氏端起端庄的笑容,问道。 “老夫人早醒了,正在厅里头用膳呢,夫人小姐,快请!”崔妈妈在前头引路,将两人直直送到门口,打帘而起,道,“老夫人,您看是谁来了?” 老夫人本家姓荣,后来被送给表亲王家作养女,曾被先帝钦封为县主,御赐封号景慧,后来又因为在前线战争危急之时,进宫献策,而被晋封为了郡主,是当时一顶一的贵女。同姜家老太爷是青梅竹马,琴瑟合鸣,举案齐眉多年,如今虽然两鬓花白,但精神头好得很,气质华贵,依稀能看出当年名扬洛阳的风采。 这样的事迹,这样的风华,也无怪当年姜老太爷顶着自个儿母亲的压力,许诺她只娶她一人。 老夫人眯眼看去,看到来人是云妨,那张遍布褶皱的脸立刻笑了起来,就像是虬枝逢春,和煦的招招手,唤道:“云妨,是云妨么?快来祖母跟前,让祖母好好看看!” 云妨没有动。 第四章惩罚 她想起了前世的时候,到最后,老夫人的下场。 再看到眼前这个还活生生的老人,眼睛一酸,忽呛出泪,泪流满面。 当年自己嫁给萧容,中间少不了祖母撮合。当时祖母将她揽在怀里,问她,是不是喜欢萧容。 她羞红了脸,摇头不言。老夫人看着状况,自然知道她芳心暗许,早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便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深深叹息。 “你知,他欢喜你么?” 云妨懵懂摇头。喜欢便是喜欢,喜欢他是自己的事,为什么还要管他是否欢喜于自己呢? “囡囡,傻囡囡啊……” “囡囡可是想嫁他?” 云妨点头。 “即使如此,祖母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让萧容那小子娶了你。” 后来,她的确是如愿了,却少不了祖母来回奔波,就算后来,那些贵妇人们给自己下马威,也是祖母为自己解围。 而自己却做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做。一直就像一个累赘一样,拖着所有人。 一旨圣旨宛若雷霆打在姜家的脸上,通敌叛国之罪赫然昭昭印于姜家百年荣耀之上,这个历经百年沧桑的老人第一次感到了无措,就连当时上战场,她也从未感受到的无措。 当时的祖母,究竟怀着如何心情,老泪纵横,仰天痛哭。 是天要亡姜家,而非姜家之错也! 她说她对不起祖父。 是,姜家确乎无错!但并非天要亡姜家,而是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处心积虑要谋害姜家。 而她姜云妨回来,便是将那些人一个个的,送入地狱。 “祖母……”思至此,她颤巍巍唤出‘祖母’二字,哽咽地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扑入老夫人怀中,哀哀哭泣。 绝不会重蹈覆辙的! “哎呀!”老夫人听到她哭了,心里面顿时心疼不已,目光看向王氏,却见王氏也茫然地摇摇头,她也不知云妨这是怎么了。 “囡囡怎么哭了?” 云妨不言,哭着往老夫人怀里又钻了钻,似乎要将前世那些不好的回忆都付诸于泪水。 “姐姐这是怎么了?”帘子又一次被挑开,来人正是二房三位小姐和二夫人。说话的是姜云柔,只见她身着一袭烟色长裙,宽大丝带束起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云髻之上只简简单单地斜插一根彩凤衔珠华胜,行走之间,摇曳生姿。 “姐姐哭得这样伤心,妹妹心里也不好受,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倒不如说给大家听听,是何人惹了姐姐,妹妹就算是拼了这副血肉,也得为姐姐换回个公道。” 云妨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将眼泪蹭了蹭,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她朝云柔看去,神色冷的不似从前,倒让云柔一个诧异,没能再接得上话来。那张脸除了眼眶有些红外,也丝毫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大姐姐真好看!”粉嫣嫣的身影忽而窜至云妨面前,抓着她的裙子,眉眼弯弯,“大姐姐可真好看!笙儿要吃糕糕,大姐姐拿给笙儿好么?” 云妨淡淡地扫她一眼。抓着她裙角的是二房一个不满十岁的庶女——姜笙言。 云柔从刚刚姜笙言开口的那一刻脸色就变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云妨,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今日的姜云妨确乎不同,以前的她从不穿红衣,大抵是觉得红色太过于凌人了,如今红衣着身,却更显艳丽。 好看,确乎好看。 惊为天人。 却将她姜云柔压得黯然无光! 这便是姜云妨此人的可恨之处。有她的那张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谁能看得到自己? 云妨瞥见云柔那张明明恨得要死,却还是要柔柔地笑的脸,便忍不住觉的快意。她扬起了笑容,将姜笙言抱在怀里,坐在了下首第二个位置。 眼见云妨都坐了下来,老夫人挥手,“都撤了吧。你们也都坐吧。” “诺。”众人纷纷落座。 王氏坐在云妨前面,将手边的糕点推至云妨面前,云妨捻起一块芙蓉糕,给了姜笙言,道:“你这馋猫,少不了你的吃的!现在呢,大姐姐还好看么?” 姜笙言接过芙蓉糕,脸上欢喜的不必言说,连连点头:“大姐姐最好看了,人还好。” 云妨朝云柔望去,眼见她那张脸又黑了两分。嘴角轻扬,笑容不屑。 “云芯那丫头怎么没来?”老夫人四下看看,看不到姜云芯,问道。 崔妈妈上前两步应道:“回老夫人话,四小姐前几日犯了些事,恰巧三夫人身体不适,便留她在身边侍疾,大抵这几日都不会出院子了,今个儿一大早便着人来禀告这件事,还请老夫人见谅。” 老夫人点点头:“也好,让那皮猴儿收收性子。过会儿子去仓库里选些补身子的药材给老三家媳妇儿送过去,让她好好养身子,她那后院可是乱的了不得了,养好身子也好收拾那些个妾室,别什么样的人,都能爬到夫人的头上撒野。” 崔妈妈点头称是,心里已然记下——好好敲打一番三房的宋姨娘。 “你们问安也来的勤,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儿,若是天气不好,便不必来了。只是今个儿有些事儿需要跟你们说说。前些日子老大家的阿妨出了些不太好的事儿,若不是好心人相救,阿妨现在也许就香消玉殒了,所以小姐们身边的侍卫有必要多加些。”老夫人冲王氏点点头,“湘荷,这件事儿就交由你去办了。那些个吃白饭的侍卫,趁早辞了让她们回家得了。” 王氏应下。 孙氏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这次出事儿的可是王氏自己的女儿,怎么也得说她个办事不利吧!虽然掌家之权不可能这般轻易就变动,但是说两句重话也是应该的吧,可这老夫人,一句重话都没跟王氏说,摆明了是包庇王氏! 怪不得,怪不得!果然是一家子出来的人更亲些。 孙氏暗暗咬碎一口银牙,面上又摆出一副宽厚的模样:“这次出事儿的是姐姐家的女儿,若是他日出事儿的是我们家柔儿……” 孙氏没有说下去,那眼泪眼见着便要落下来。 姜云柔也跟着攥了帕子抚了抚胸口,似乎也在后怕。 老夫人懒懒地瞧了他们一眼:“千妨万妨,也难妨有心加害之人,这次湘荷自然会省的其中利弊,不会让你们出事儿的。” 孙氏还想再发作,便瞧见对面云妨似笑非笑地看她,一时仿佛被人洞穿内心的算盘,没能接得上话。 老夫人又谈起了别的事情,她虽不甘心这件事儿就这样过去了,却也无可奈何,又陪起了笑。 只是……刚刚那样看着自己的,真的是姜云妨么? 她又偷眼看了一眼姜云妨,却见姜云妨兀自低着头给姜笙言投食,时不时应一两句老夫人的问话,丝毫看不出戾气。 想来是自己想多了吧。她松了口气,又暗自好笑。 姜云妨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空有皮囊,自己还不晓得她是个怎样的人么? “这次宫里头又传来了圣旨,说是过几日皇后宴请各位贵女。湘荷,这件事儿你也看着办吧,我瞧着云芯那皮猴最近还是闹腾得很,再加上老三媳妇儿日子也不大好过,此次便不用让他们去了,云柔倒是不错,你看着选上几个姑娘,打扮的用心些赴宴去吧。” “您老人家这次去么?”王氏问。 老夫人挥挥手,叹道:“我这把老骨头可颠簸不了了,这次便你们去吧,我也不去凑热闹了。” “你们去的时候可谨言慎行,打扮的用心些,出彩些,万万别失了咱姜家的体面。” 云柔和云妨称是。 “行了,你们各忙各的去吧,云妨留下陪我说两句话,你们先退下吧。” 屋里面顿时便少了不少人,王氏也福身退了下去。 行至锦华苑门前,二夫人顶着张笑脸凑了上来,道:“大嫂这些日子可还过得好?” 王氏扫她一眼:“托您的福,好得很。” “这进宫之事……我们家云柔也就麻烦大嫂操心了。” 王氏将目光稳稳地移至云柔脸上,又移了回来,道:“那是自然。” “大房屋里头还有事,便不奉陪了。”王氏淡淡两句,便带人走了。留下孙氏和二房几个子女在原地,也不再多瞧几眼。 孙氏还能做什么? 她只能恭恭敬敬地说句“恭送大夫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这便是她最讨厌王氏之处,永远都是那副王家大小姐不可一世的风范,当年在贵女圈子里她被压得死死的,嫁进人人艳羡的姜家也还是被她压着,就连自己生的女儿,同为嫡出,也要被压着! 她看了看四下无外人,唾了一口,讽刺:“现在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呢,自己女儿死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母亲!”云柔忙捂住她的嘴,摇摇头。 孙氏甩开她的手,道:“行了,我省的。等我得了势,必不会教她好过!你看看她那女儿,傲什么?长得一副狐媚子样却蠢笨的让人发笑,迟早被男人骗,吃的骨头都不剩!” “还愣着干什么?回啊!”孙氏训斥身边的丫鬟,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朝自己的蘅芜阁走去。 假山后面一闪而过了一道人影,并无人察觉。 第五章萧容 那人影绕了几个圈子,匆匆步入了一座宅院。宅院建筑威严华贵,一看便是富贵人家住的,再将目光移至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三个遒劲的大字。 楚王府。 “告诉王爷,我要见他。”那人影脱去狐狸面具,露出一张女子脸颜,清秀肃穆,目光凌厉,而眼下有一道细细的疤痕,看得出是出入过生死之人。 “诺。”白遐进屋,片刻后又出来,指了指门,道,“天涯姑娘,请。” 天涯刚进屋,折过个弯,便看见那个临窗而立的少年。她上前几步,一撩袍子跪下,道:“天涯见过王爷。” “起来吧。”少年长身玉立,光透过窗照进少年眼里,比那日光还要亮上几分,容颜俊美冷漠,玄衣着身,让人不敢直视。 “天涯这几日在姜家,倒是打听到了要谋害云妨小姐的人,正是姜家二房和三房,以及嫡出的两位小姐——姜云柔,姜云芯。不过,属下还有一点,不知当将不当讲。” “你说。” “在属下去姜家之前,殿下曾经跟天涯说过,姜大小姐的为人,懵懂烂漫,性格极其容易被人蒙骗。但是这几日,天涯跟了她几日,虽未近前,却也能隐约感觉到,她不是一个好骗的人。” 萧容回身,问:“确乎如此?” “不假。” 萧容的手微微颤抖。 “还有何事?” 天涯思索了片刻,又将刚刚在假山后面听到的那些话复述给了萧容,便退了下去。 迟早被男人骗……么? 这话可的确难听。 但若是那人是萧容呢? 萧容神色淡淡,将窗合上,回了书案后。他伸手转动了一个花瓶,只闻一阵细碎之声,那摆满了琳琅花瓶字画的镂空架子便从中分开,幽幽暗暗地曲径不知通往何处。 萧容步入其中,按照一定章法移动。 他每走一步,身旁的墙上便会有一盏灯亮起。 直到尽头。 尽头,是一间画室。 令人震撼的画室。 墙上,地下,全部都是画卷。展开的,挂着的,卷着的,比比皆是。 定睛一看,画上全部都是同一个女人。 或严妆绝秀,或临窗听雨,或回眸娇嗔。 或怒,或笑,或嗔。 每一张画像上的女人,都生动的仿佛活了一般。 他走近一副画像,伸手轻轻抚摸画像的纹路。 画上是那女子盛装,行至灯火阑珊处,蓦然回首,扬唇浅笑。 “云妨……” 微弱的气流,在唇间穿梭。 想到刚刚天涯的话,他的手在画上收紧。 “是你回来了么?” “你终于回来了……” “我等了你,好多年……” 沙场征战一年,战争告捷,他忙收拾行李回家,甚至赶在了大队伍之前,回到了洛阳。第一个举动不是去进宫面圣,而是直接入了楚王府。 可是他所得到的,却是云妨身死的消息。 死了半月有余,匆匆下葬,尸体都已经没了。 是太后亲手焚化的。 他像是疯了一样,红着一双眼,身着战甲,便独闯皇宫。可是真当见到太后的那时,那个俊美骄傲的少年,却潸然泪下。 他说。 “母妃,你是骗孩儿的吧。” 她怎么会死?他走前,她还是好好儿的! 为什么会死? 太后未曾多言,憔悴的面容难掩哀痛,唤了一人上前,便再没说话。 他看去,是阿桔。 是被人搀扶的阿桔。 旁边搀扶着她的嬷嬷道:“阿桔姑娘自王妃死后,日日夜夜哭泣,眼睛都哭的不大好使了。” “阿桔见过王爷。”阿桔冷淡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您终于回来了。小姐等您等的……” “都死了。” 死了。 她等你等的,死了。 他的脑中仿佛被千军万马轰隆碾压而过,一时间除了阿桔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其他。 “阿桔也应该去死。但是阿桔还得帮小姐见你。”阿桔从始至终,说的都是‘小姐’二字,从未提起过王妃。她伸手,递过一封信,道,“这个,小姐让我给了王爷。” 萧容接过那封信,信上确乎是云妨的字。 信不长。却字字诛心。 全部都是拿朱砂写的,鲜红的令人恐慌。 “我不怪你。你只是,不欢喜我了而已。” “妾作阴间魂,君作阳间风流郎,从此萧郎是路人。” “妾,愿生生世世,再不与君相逢。” “姜氏,绝笔。” 他的手一颤,那封信便颤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阿桔还以为,这封信送不出去了。毕竟,您和白小姐在前线并肩作战,恩恩,小姐算得了什么,你还记得起这个人么?” “您还记得起,这个爱了您一辈子女人的名字么?” “您恐怕早就忘了吧。”阿桔笑道,“小姐将一生交付与你,生也是你的人,就连死了,化作灰尘,也得入你们萧家的坟,她该多难过啊……她识人不清,遇人不淑,才会碰上你这样的负心郎!” “小姐生前喝的药,每一碗,都有毒。您却将那药碰到她眼前,叮嘱人日日送那药,还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小姐死了!因为你!” 眼见阿桔有些失控,太后招了招手,让人将她拉住。 “人,是哀家烧的。哀家没能帮上她什么,她是怨恨致死的,心结过多,哀怨过重,思虑过深,半月前殁的。她写信给哀家,唯一的愿望,便是将她烧干净,哀家将她葬入了南岭,你若是……怕她孤单,便常去看看她吧。” 他当然知道,她让太后将她烧个干净。不光如此,他还知道,她是为了不给他留下任何念想的东西,才将自己焚化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留下他一个人,独自在这个世上。 回忆猛地止住。 他揉揉额头。后面的便没什么好回忆的了。 颇有些索然无味。 无非都是自己神志不清时,做的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罢了。 此后,他去了南岭,将她的棺盖拆开,带着她的骨灰离开,亲手杀了白瑾妍。他现在还记得,那把剑白瑾妍胸膛的时候,她是怎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瑾妍以为,萧容早已不喜欢姜云妨,而他们两个,才是真爱。 但是为什么现在,亲手杀了自己的,是萧容? 可她没有问出口,便断了气。 萧容并未停留,带上云妨的骨灰,他去了很多地方,几乎踏遍了天下的寺庙,最后,在太后寿辰上,受太后的引荐,见到了慧文大师。 慧文大师叹他执着红尘,劝他尽快抽身。 “殿下太过痴妄,这未必是好事。” “若是殿下如此执念,也并非无法子可以复活王妃。” “只是代价太大,殿下仍旧要一意孤行?” 代价太大。 那能有多大。 能有失去她更大么? 如果没有,那他不悔。 “我愿。” 慧文大师略带怜悯地看了他许久,叹了声痴儿,道出了那个方法。 以他之命,换其重生。 只是阴差阳错,他也回来了。却是重生在了自己十七岁这一年。 距离他迎娶云妨,还有四年。 那么,云妨。这一次,你该怎么避开我呢? ……………………姜云芯的来访让云妨有些诧异。早些日子在祖母那里听说她是被林氏责罚了,留在身边侍疾,只是如今林氏身体还未曾痊愈,竟然会放她出来,还真是奇怪。 云妨已经开门迎客,自然不能再将她拒之门外,便命人将她迎了进来。 姜云芯依旧是记忆中那副模样,桃粉色的罗裙衬得她人比花娇,那双眸子像是点亮了星辰,尾段微微向上扬起,笑起来的时候眼下有轻微的鼓起,很是讨喜。再加上她行走时蹦蹦跳跳,倒像是个孩子一般。 但是她究竟有多狠辣,要到后面才能知晓。 云妨曾经亲眼见她赐死了一个刚入宫的贵人,便因为那贵人在御花园不识她身份,年少不懂事,冲撞了她,她便下了狠手。前一秒还笑盈盈的漂亮人儿,下一秒就从桌案上抓起研磨花瓣的杵子朝她脸上掷了过去。 那妃嫔脸上瞬时便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血汩汩地冒出来。那时云妨第一次进宫看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狠厉的她。 早先在姜家,她也只是骄纵而已,为人还是很烂漫的。 是什么改变了她。 还是她本该如此。 光是扔了东西,还不解气,她命人将这贵人拖了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吩咐完这些,回头楚楚一笑,眸光盈盈无害。 “让姐姐见笑了,看来今日这花泥是做不成了,倒不如你我姐妹二人移步妹妹寝宫许久吧。” 言罢,也不顾那贵人哀嚎,起身便离开了。 后来,云妨命人偷偷打听了那贵人的死生。据说那贵人伤口发炎了,再加上那五十大板下去,便是个壮汉也受不住的酷刑,她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怎生禁受得起,当夜便去了。 如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子便俏生生地立在云妨面前,云妨一时有些心情复杂。 但愿云芯的狠毒不要用在自己身上,否则,自己会做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云芯触及她的眼神,有些诧异,背后却又有些发凉。 她不会是知道些什么了吧…… 第六章将计就计 “姐姐怎生这般看云芯,看的云芯倒有些害怕呢。” 云妨回神,弯弯嘴角,指了指座位,道:“妹妹快坐。” 云芯顺势坐下,执起云妨的手,蹦豆似的连连问道:“姐姐身体可好些了?这么些日子不见妹妹,可是怪妹妹没有及时来看姐姐?” “这倒没有。”云妨淡淡笑,“妹妹对我的好,我一直是晓得的,只是前几日身体一直不大爽利,怕过了妹妹病气,才未曾见妹妹。姐姐心里也是想得很。” “这般,妹妹便放心了。”云芯重重松了口气,也松开了云妨的手。 只是,她没有看到,在她松开云妨的手之后,云妨将手在衣服上种种擦了两下,眉眼冷淡。 “阿银。” 一女子恭恭敬敬地上前,弯了弯腰。 “屋里头还有些上好的碧螺春,沏一壶来招待四妹妹。” 望着阿银离去的背影,云芯笑得可人:“还是姐姐这里好,旁的地方可都比不上,也只有姐姐还心心念念着云芯的喜好,知道云芯喜欢喝碧螺春。” “哦?”云妨顺着她的话茬接下去,“旁的地方……是哪里?” “还能有哪里啊,还不是二伯母那里!” 云芯道:“前些日子啊我去二伯母那里,那茶我就不说了,连块糕点都不招待妹妹,可比姐姐这里差多了!妹妹便是不小心碰碎了一个杯子,却还嚷嚷着让妹妹赔。” “二伯母怎生这般小气啊。”云妨责怪。 “还有……”云芯四下里打量一番,凑近到云妨耳畔悄悄说,“姐姐怎么看二伯母一家?” 重点来了! 云妨心下了然,这是来挑拨离间来的。 “倒是对云妨听中肯的。”云妨的答案模棱两可。 “也只有姐姐觉得他们一家好了,旁的我倒是不知道,单单那日去蘅芜阁,碰巧听到他们提起了姐姐。” “我么?他们说我什么啊?”云妨装作很有兴致的模样。 “他们说姐姐这里的用度都是一顶一的好,全是大伯母取了中馈来贴补姐姐的,说大伯母指掌中馈,可是捞了不少油水的!当时可把妹妹气坏了,姐姐和大伯母天仙一样的人,怎么会做那种不入流的事情呢?妹妹便与她们争执,可惜争执不过他们。” “这事儿他们可做的忒不厚道,平常大伯母怎么善待他们二房一家,他们却在背后这样说姐姐,真真的是没了良心,依妹妹来看,姐姐长得这么好看,自然配得上顶好的用度,不给姐姐用最好的,难不成还给二姐姐用?二伯母心性可是高的很,一直瞧不上姐姐,总觉得二姐姐才应该是名扬洛阳之人。可是在妹妹心里,二姐姐就算再温柔,那也比不上姐姐一根头发丝儿,二伯母委实是过分了些。” “这些话妹妹也就觉得心里不痛快,偷偷地说给姐姐听,姐姐可别告诉别人,是妹妹透露的风声,二伯母一家,可委实当不起姐姐盛誉!” 云妨闻言,怒:“我真心实意地待他们一家,却没想到他们在背后这样议论非非,诟病于我!难不成,他们还想夺了母亲的中馈去?” 云芯点点头,说:“我看,少不了这想法。” “还是妹妹待我真心,特地来告知我此事,否则我还是要被蒙在鼓里的!多亏了妹妹,我才能活得明白些。” 云妨面上真切,心里却冷笑。 姜云芯,终于出手了。 那么这次,她是想达到什么目的才出手的呢? 不妨将计就计,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姐姐太过客气了。”云芯喝了口茶,道,“这偌大的宅子中,姐妹成群,云芯也就和姐姐相熟些罢了。” “不知那母女还会在背后怎样算计与我。”云妨叹息。 “这个姐姐自然不必担心,妹妹与姐姐是一条船上的,若是那边有什么消息,妹妹自然第一时间来告知姐姐,让姐姐不至于落入奸人之手!” “那可真是麻烦妹妹了。”云妨情真意切,伸手拔下来头上的绞金丝步摇,塞到了云芯手里。 云芯仿佛握着什么烫手的东西,往后一跳,慌忙将那东西往回塞,嗔道:“姐姐这是做什么?这可就是看低了妹妹了!妹妹来告诉姐姐这些事儿,可并非是为了从姐姐这里得到什么好处的,姐姐这样可是折辱了妹妹,姐姐快快收回去吧!” “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姐姐给妹妹东西,那可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云妨强行将步摇塞进她手中,又将她的手合住,道,“你可是我的好妹妹啊,我给你什么,那都不为过。” 云芯这才勉勉强强收下。云妨见此,便笑盈盈地将步摇插在她头上,左右看看,道:“你别说,还真配妹妹这副娇艳的容貌呢。” 云芯羞红了脸,嗔了两句。两姐妹嬉笑片刻,做了做表面功夫,云芯此行目的达到了,自然不欲多留,饮了两盏茶便寻乐由头提前退去了。 云妨将最后一口茶饮尽,心下冷笑。 前一世,她就是这样,做个两面派,最后将姜家这一锅浑水搅得更加浑浊。 若不是念她上一世,临死前,帮了自己,云妨还真就将计就计,将她算计进去,让她自讨苦吃。 不过,这人还算没有坏透,那就姑且看看,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 次日,云妨去王氏那里问早,便将这事儿说与她听。王氏将杯子重重地往那桌上一磕,冷道:“一个黄毛丫头,还敢算计我女儿,当真无法无天了。” 云妨为她顺气,劝道:“这有何值得生气的?您女儿又不是不谙世事,也不会被她算计了去。” “那也不能就这般便宜了她!”王氏斥。 她寻思了一阵,唤了贴身的董妈妈过来,吩咐:“去把在锦绣阁定制好的衣裳取来给小姐看看。” “什么衣裳?”云妨问,“未曾换季,家里这是订的什么衣裳?” “你这丫头,倒是忘得快!”王氏笑骂,“过几日皇后盛宴,你就打算这样不修边幅而去?便纵然你模样生的顶顶好,那也是不行的,我的女儿,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失了体面!” 云妨揉揉脑袋:“这几日精神不大好,到忘了这件事儿。说起来,母亲想要带谁去?” “原本寻思着,是否要带三房家的去,现在看她这般做派,还是算了吧。”王氏捏捏鼻梁,“也省的心烦。” “娘亲这么说可就错了。女儿想着便是将计就计,看她究竟想要干什么,不给她个甜头吃,让她以为咱们真正信了她,怎么让她放心地进行下一步?倒不如带她去,宴会上看她使些什么绊子,若是她肯相安无事,那女儿自然也不会动她的。” 王氏想想,觉得可行:“迎春,取了皇后的帖子,添上四小姐的名字,递到宫里头去。” 迎春领命,退了下去。 董妈妈领着几个丫鬟,与她擦肩。 那几个丫鬟手中都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奉着新衣,都是料子鲜亮的好衣裳。王氏拉着云妨走过去,一一抚过这些衣裳,问她:“可有中意的?” 云妨仔细看过,多为清雅稳重的衣裳,上面绣工精巧,不失体面,只是,却没有一件适合她的。她失笑:“依母亲的性子,怕是早就为女儿选好了吧。” 王氏也跟着笑起来:“都说母女连心,却是不假!那去拜见你祖母,娘亲见你穿了件红色料子的衣裳,极好看,也极衬你肤色,便依照着那颜色,正红的,给你做了件衣裳。” 她指了一个托盘,朝其他人说:“这件衣裳留下,剩下的,你们先去三房让四小姐挑过后,给二小姐送去,让她们自个儿挑吧。” “阿妨看看,这件衣裳可中意?” 托盘上的衣裳被丫鬟们撑开,那料子便柔柔地滑落下来,正红的,宛若一团火,艳得很。 她道:“这颜色倒是好看的紧。” 她摸了摸衣裳的纹路,道:“也舒服得很。” “阿妨就适合穿这些浓烈的颜色,娘亲也喜欢你穿这样的颜色,鲜活的,也好看得很。”王氏道。 “是好看。”云妨收回手,福身,“多谢娘亲费心了。” 王氏忙扶她而起:“你这是作甚?这几好好准备,切勿在的宴会上丢了咱们姜家的面子,至于这衣服,只要你欢喜,也不失了咱们姜家的体面,多好的衣裳,娘亲也得给你寻人做了来。” “女儿自然不会丢了姜家的面子的。”云妨道。 “只是,但愿到时候我的妹妹们,也别丢了姜家的面子才好。”她将手收回,目光中有锋利划过,她笑了笑,命阿桔将衣服拿了下去。 的宴会么? 看来有人要按耐不住了。 “说起来,你这几日休息的可还妥当?”王氏思索片刻,忽而又担心起她的身体。她听闻这几日云妨睡得都不大安省,自然是要多关心两句的。 “托娘亲的福,比起前些日子,是要好的多的。”云妨安抚她,“多亏了娘亲前些日子送来的安神香。” “安神香啊,那可不是娘亲的功劳,为娘不敢居功。全是你在外办事,听说你遭了罪,睡不大好,托人给你捎回来的。你若是觉得好,过几回来,让他再给你带一些。” “要回来了么?”云妨欣喜道。 王氏颔首。 “等到南方的灾情再好些,他便可以调回来了。”王氏道,“你也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 第七章井菱 刚刚那一时的狂喜,猛然被浪花盖过去,她思及上一世的种种,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哥哥。 上一辈子,他对她倾尽了所有,只为了换她平安喜乐,但是她却什么也没能为他做,眼睁睁地看他在自己面前死去,被泼上通敌叛国的脏水,死后也不得安宁。 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却为了她,屡屡忍受折辱。 “怎么,不想你回来啊。”王氏打趣她。 云妨猛然回神,强颜欢笑:“那倒不是。云妨许久未见,心里早就十分思念了。云妨打小与亲密,怎会不想呢?只是在想,这些日子吃了苦,是不是瘦了很多,该怎样寻些药方给他补补身子呢。” “你有心了,也不枉费你时时刻刻念着你。不过你这次也算是立了大功,再加上你父亲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倒是有望晋升的。”王氏一想到这里,便禁不住喜上眉梢。 “对了娘亲,的婚事您可有着落了?” “这倒是还没有人选,不过前些日子倒有好些夫人明着暗着打探你了,那些女子娘亲看过,倒是没有特别中意的。” “怎么,你有合适的人?”王氏问她。 云妨思索片刻,道:“也不知是否合适,不过那女子……阿妨见过,是极好的品行,也是上等的容貌,家世呢同咱们姜家也是门当户对的。而且阿妨打听过,那女子现在还未订婚。” 王氏来了兴致,身子往前倾了倾,问道:“那娘亲可倒要听听,究竟是何家妙人儿能让阿妨都赞不绝口的。” “是井太傅家的次女,闺名单字一个菱。” 王氏略略思索,便忆起一女子的模样—纤柔的身姿着一袭鹅黄间裙,眉眼清雅,不卑不亢,站在柳树下轻笑的模样。这女子才情倒是一等一的好,不过还真没接触过,也不知为人处事如何。 现在的阿妨处事颇为稳重,她都说好,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娘亲听说了,这次她也在此次宫宴的受邀行列,母亲会好好留意她的。不过,其中还需要阿妨的牵线搭桥了。” 云妨点头道:“那必是自然,母亲放心吧。” 井菱,是上一世的妻子。 只是上一世两人之间颇为波折,那井菱因为年纪拖不得,如果记忆没有出错井太傅过一段日子便会为她定下一户人家,但那户人家哪是善茬,那人死了,竟还要井菱嫁过去守寡,井太傅那肯答应,这件事儿闹了许久。 后来井菱去寺庙上香的时候,碰见了,一颗芳心早已暗许,也对她略有好感,得知她的遭遇,多少有些同情,便央了母亲插手了井菱的婚事,井菱才得以嫁给,如愿以偿。 井菱确乎是个好女子,秀雅绝俗,如画眉目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宜室宜家,才情上等。她若是配给,自是最好,更何况还是喜欢的那类女子,是桩美事。上一世波折太多,虽然最终有情人还是成为眷属,但背后难免有小人拿当年之事说道,对井菱未必是好事,这一世她主动提出来,让王氏留意一些,但愿能够减少两人之间的波折,让两人尽快凑成一段好姻缘吧。 而且太操劳了,也是时候需要一个左膀右臂帮他了。 “时候不早了,估摸着你祖母该醒了,你去看看你祖母罢。”王氏敲了敲椅子,旁边便有丫鬟上来搀扶她,她似乎精神不大好,恹恹道,“这几日烦心事实在太多了,今个儿想再睡睡,就不留你了。” “诺。还请娘亲保重身体。”云妨起身见礼,带着阿桔退了出去。 行至院落口,碰到了一年轻妇人。那妇人见是云妨,弯腰行了一礼,低眉顺眼道,“李氏见过大小姐。” 云妨看她许久,才想起来这是谁。 父亲共有两位姨娘,以为是娘亲身边的丫鬟常乐,给父亲作为了通房丫头,然而身体总归是不大好,怀胎十月生下个女孩取名为姜笙卉,便血崩不止死在了床上。娘亲念其年纪轻轻便命运不大好,颇有同情之意,将其抬为了姨娘。 不过大抵娘亲也不大喜欢这个爬床的丫头,要不为什么不在她死后将姜笙卉抱养到自己这里,寄养在自己名下,而是选了几个奶娘,任其自生自灭。 云妨也见过这个早产的妹妹,身体同她娘亲一样,差得很,和二房那三个丫头明明是一样的年龄,身量却硬生生要比他们矮一头,为人做事也有些胆子小,云妨给她吃的,她却被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最后才期期艾艾地接了下来。 前世……好像是嫁给了一个寒门子弟,那寒门子弟算是体谅她,待她也不错,一些年调养下来,也给那户人家生了个儿子,后半辈子算是富足。 至于眼前这位姨娘,眉若青黛,樱桃小嘴,一双杏眼含情,幽幽怨怨弱不禁风的样子,倒很是惹人怜爱,算是受父亲宠爱的姨娘李氏。李姨娘年轻时曾是一个歌姬,被某大人赠与父亲,平日里倒也安分得很,也恭敬的很,只是奇怪的是,多年无所出,请了大夫来看,只道宫寒,需好好调养。 她对这位姨娘倒是没什么特殊感情,顶多,算是点头之交吧。 “姨娘这是要做什么去?”云妨受她一礼,问道。 “回大小姐的话,正要去拜访夫人。” “那就不必了。娘亲刚刚歇下,姨娘晚些再来吧。” 李姨娘遂柔顺应道:“多谢大小姐提醒,那奴告退。” “劳烦姨娘跑一趟了。” “小姐这就折煞奴了。”李姨娘言罢,后退两步,弯腰躬身,让云妨现行两步,自己才慢慢直起身来。 她身边的丫鬟瞧着云妨走远了,道:“这大小姐看着还真是个和气的人。” “是么?”李姨娘轻声道,“倒是和以前不同了。” “不过,即便她是个和气的人,生她的那条凤,也未必是个和气的人物。” 丫鬟忙低下头,李姨娘轻轻瞥眼瞧她一眼,道:“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往出说,什么话就该死死的咽在肚子里吧。” 丫鬟将头低的更低:“奴婢省的。” …………………… 云妨刚刚踏入锦华苑正房的门,老夫人便笑呵呵地招手,让她过去,一口一个囡囡,叫的欢喜。 “囡囡怎么过来了?”老夫人问她。 云妨疾走两步,接过了崔妈妈手里面的小槌,给老夫人锤肩:“这不是闲着也没什么事儿干,便想着来看看祖母。” “也就你有心了。”老夫人惬意的眯眼,忽而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她,“囡囡啊,前些日子你爹爹问我,你是否想去书院念书。” 云妨想想,道:“那是自然,爹爹可是打听到了合适的书院给囡囡么?” “也无关乎什么打听不打听的,放眼这整个洛阳,也就潇湘书院比较出名了。其实你去读书也比较好,那里面都是些世家子弟,你也能结识一些挚友,最好还能有几个手帕交,等你嫁了人,那可都是求之不得的人脉。”老夫人又道,“你也别听他们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混话,咱们姜家祖上可是出过三个皇后的,姜家的女人那在洛阳城可是出了名的好。” “云柔,云芯,哪一个女子放出去,不是洛阳贵女圈子里面的红花?更别提还有笙言,笙雅她们,这些配给那些个有些权势的大人或者官家子弟,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可都是他们高攀了咱们姜家。”老夫人将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将她拉到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叹息,“更何况我囡囡这样的绝妙女子,世间也找不出来几个气度能比得上你的,容貌能比得上你的,背后还有姜家,王家这样的大族给你做靠山,咱闭着门说句不敬的话,你若早生几年,那凤位上的女人还不知坐的是谁呢。” “祖母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囡囡知道,这话您也就闭着门跟囡囡说说,这话说给别人听了,那还不是惹人笑话,谁家长辈不看自家子女出众呀。”云妨忍俊不禁,“这世间比起来云妨好的,那可是多着呢,祖母这么一说,可是在打趣囡囡?” “诶!”老夫人一偏头,不满,“谁敢笑话我们家囡囡呀!祖母还真就觉得囡囡顶好顶好的了,便是那些个世家子弟来求娶囡囡,祖母还不让他们抱得美人归呢。” “既然如此……”云妨后退两步,猛地跪下,道,“云妨恳求祖母一事。” “哎呀,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呀?”老夫人弯腰便要扶她,崔妈妈也赶忙上前搀扶她。 云妨轻轻避开他们二人的手,道:“祖母若是不答应云妨,云妨就不起来了。” 老夫人叹息:“你这孩子,恁的任性。罢了罢了,你说吧,但凡祖母能做到的,必定答应你。” “囡囡请祖母答应,将来囡囡的婚事就让囡囡自己决定。” “这怎么行啊,你娘亲第一个不依,哪有自己决定自己婚事的道理呀,万一囡囡到时候眼混,配了个狼崽子,那可就毁了,这不行,祖母不答应你。” 第八章婚事 “祖母!”云妨急了,膝行两步,“就答应了囡囡吧。囡囡虽然自己留意自己的婚事,但是一旦有中意的人,肯定第一个跟祖母说,让祖母和娘亲给囡囡把把关,对外,就说是囡囡的婚事由祖母做主,旁人插不了手,祖母看如何?” “而且囡囡近来的性子变了不少,祖母还不放心么?”她眨眨眼,一双眼亮汪汪,与其说是哀求,倒不如说是撒娇。 老妇人思索片刻,叹道:“罢了罢了,就应了你吧。” 云妨两眼一亮,欣喜地立刻就要谢恩。 “不过咱可提前说好,若有中意的人,先来跟祖母说说,可别自己擅自做主!” 云妨忙不迭点头。 老夫人嘴一瘪,责备道:“那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话毕,又朝着崔妈妈感叹,“这囡囡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这,还真管不住了。” 崔妈妈笑着应道,“说起来,还真像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啊。” “你别说,还真有点。这样吧,你回头去告诉老大家的,就说囡囡的婚事我会留意的。”老夫人转眼瞧向云妨,调侃道,“咱们的姜大小姐,这下可满意了?” 云妨羞红了脸,扑到老夫人怀里撒娇。 心里却淡漠的很。 这委实算不上什么高兴的事,也只不过成功了一步罢了。 若是太后那里赐婚…… 她还真阻止不了! “老夫人,大小姐,可要一起用膳?”崔妈妈问。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今个儿赶巧,就留下来陪祖母用膳吧。” 云妨从善如流,在旁坐下,笑得讨喜。 但这消息传到蘅芜阁,可就不那么讨喜了。 孙氏气的又摔了一套锦鲤纹的杯盏瓷器,一张原本清秀美好的脸上却遍布着狰狞,因为生气而扭曲的脸让人恐惧。 姜云柔就在一旁的软塌上坐着,若有所思。 “这老夫人,怎么会这么听姜云妨的话?”云柔问。 “我怎么知道?”孙氏怒嗔,紧接着猛吸了一口气,恍然大悟道,“你说,会不会是王氏那个老狐狸去老夫人面前自己提的?” “我想没准儿就是,要不老夫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插手姜云妨的婚事。老夫人的人脉有多宽广,娘您也是知道的,这下……” “我又要被她比下去了。”云柔眼里渐渐浮现了狠厉,“可我不甘心啊,娘。”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甘心过!” “我一定不能输!” …………………… 清晨,天刚放亮,姜家的朱红大门前,就喧闹了起来。两辆马车早早的就备好在门口,四匹轩昂大马在车前,鬃毛披散,通身黢黑,没有一点杂毛,洗刷的闪闪发亮,宛若披了绸缎。后面的马车均有檀木制成,宽敞的,宛若小一号的屋子,威严华贵。 当今荀国虽然富庶强盛,但是能当得起此等排场的,也只有洛阳四大家族,和宗室子弟了。 更何况是身居四大家族之首的姜家,更是不能输了面子去的。 今日的王氏打扮的庄严秀丽,品竹色蜀锦裙穿在她身上,丝毫不显浮奢,反倒相得益彰,她那通身贵气,足足撑的起这衣裳。那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上还匀了水粉,更显清丽,再加上妇人的风韵,打小被教养嬷嬷严加管教调养出的的气质,那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千里挑一。 只不过,据说她那女儿比她还要美上三分,若是王氏是千里挑一,只怕她女儿就是万里挑一了。 因此每每有人路过姜府,都要探头望一望。 便是看不得姜家的嫡出女儿,看看其他的女儿家,那也是值得的。谁人不知,整个洛阳,属姜家的女儿最为难得。 常言道:姜家女子艳无双,频频飞入帝皇家。 历史上姜家出国的三个皇后,或绝色,或端庄,或才华不输男儿,那可都是一顶一的好,帝皇家娶皇后,可都是先将目光放在姜家身上的,若是姜家没有适龄的女子,旁的世家才能有出头的机会。 不过当今圣上,这个年轻的帝王,册封的皇后却是一个寒门女子,样貌平平无奇,才情也绝非上等,也倒只有皇帝给她过大的殊荣了,硬生生地将那寒门捧成了炙手可热的新秀。 这好好的姜皇后突然变成了刘皇后,在背后猜测的人可是不少。无非是帝王对姜家有了忌惮。 也对,帝王身旁,哪容得他人酣睡? 近几年来,姜家也是低调了不少,生怕这位阴晴不定的帝王,那天看姜家不顺眼了,寻个由头给你连窝端了。 上一世,的确如此。 帝王早就看姜家不顺眼了,手里面,正愁没有姜家的把柄,恰好这时白瑾妍给递了一个由头上去,帝王便从善如流,将这个百年大家族连根拔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并即刻捧高踩低,白家取代了姜家的位置。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云妨戴上帷帽,带着阿桔阿银,朝门前走去。 行至门前,恰巧碰上了同样出来的姜云柔,和姜云芯两姐妹。 三人互相见了半礼。 云芯刚刚直起身,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大姐这身打扮,还真是无比的适合。虽然咱们同样养在深闺,云芯也未曾见过多少美人,不过就算日日见大姐姐,大姐姐的容貌也都是看不厌的,珍珍的绝色!” 云柔脸渐渐僵硬了起来,勉勉强强勾了勾唇角,应和道:“大姐姐的确很好看,尤其是今天这身衣裳,衬得姐姐人比花娇。” 所以,这是王氏特地为姜云妨做的衣裳吧! 将她们姐妹二人的衣裳做的比她姜云妨略输一筹,更能衬托出来她姜云妨的美貌吧! 一定是这样的! 云柔那张柔情蜜意的小脸上笑得比谁都甜,心里却仿佛被魇着一般,仇恨的藤蔓,愈发蔓延。 原本还在顾虑,这样对姜云妨,是否有些太过于狠毒了,不过现在看来…… 一切都太轻了! 云妨穿的是一身石榴红的花间裙,层层轻纱堆积,将不盈一握的纤腰高高束起,在腰间一层层的叠出褶皱,足足有七破,红的,如火一般灼热人的双眼。一头浅黑色的发如水般被人捞起,绾成时下常见的少女髻。可是那张明艳的脸上,实在是太过冷漠了些。 本身容貌就极具震撼性了,她偏偏还不加遮掩,反倒明晃晃地将自己的容貌摆出来,艳上加艳,可偏偏她气质偏冷清,丝毫不显得媚俗。 云柔再看看自己月白罗裙,的确将自己的柔美体现的淋漓尽致,可是在那样的红,那样的艳之前,一切都是虚无。 “姐姐,请。”她伸出手,示意让云妨先上马车。 马车平稳的如履平地,云芯时不时掀开帘子看外面,倒是乐得自在。云妨在一旁眯着眼,像一只慵懒的猫,有时随口应和云芯两句,反倒是云柔一人,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握了握衣袖里面的小罐子,尖而长的指甲轻轻挤开那红色的布塞,用指尖捻了一些粉白色的膏体出来。 她略略将身子坐正,笑着朝云妨搭话。 “大姐姐,妹妹最近在学绣花样子,刚刚看见姐姐腰间的那条帕子甚是精巧,可否借妹妹看看?” 云妨被这番搭话搞得有些莫名,将帕子递给她,便在旁边闲闲地看她要做些什么。 云柔时而赞叹,时而摸着上面的花样子,爱不释手的模样,与她平时的表现,实在有些出入。 她将指甲在上面不着痕迹地蹭了蹭,将膏体揉碎在帕子上。 “妹妹看起来很喜欢这帕子,我那里还多的是,这张帕子,妹妹若是真喜欢的紧,就赠与妹妹吧。” 云柔闻言,抚摸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像是拿了什么烫手的东西,还给了云妨,柔声道:“云柔怎敢抢姐姐的物事?” “当真不要?”云妨又问了一遍,挑眼看她。 云柔点点头,将目光从帕子上移了开来。 云芯也蹙了蹙眉,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个二姐是在做什么。 难道又要害姜云妨? 那为何没有同三房商量? 不过现在也无关乎三房的事了。三房就是为了拼的一个进宫的名额,让三房有个出头之日,不必一直被大房二房压着,父亲不争气,那就只能依靠女眷了。 现在三房的目的达到了,姜云妨是死是活,三房倒不甚在意。 不过若是大房二房斗起来,三房也乐的看好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同一辆马车上,三个娇如花的女子,各怀鬼胎。 马车骤然停了下来,三人具是一震。云柔轻蹙眉,问道: “这是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人么?” 停了停外面那争吵的程度,云芯笑得意味深长:“想必是有人拦了咱们的马车下来,只怕不是什么善茬。” 果不其然,片刻帘子外面便传来了阿桔的声音。 “是淮南侯。” “是他?”云柔诧异,“他拦咱们的马车做什么?” “他要见小姐。”阿桔道,“他这是要做什么?故意欺负大小姐么?” 前面的声音安静了些,隐约听见王氏在同他交谈,云柔云芯皆将目光放在了云妨身上,却见她依旧是那副凉薄的模样,不喜不怒,淡的宛若一瓢水。 “姐姐可知道这淮南侯所为何事?”云芯旁敲侧击,“平常书院里,他可是没怎么和姐姐说过话的,莫不是姐姐哪里得罪了他?” 第九章淮南侯 云妨回想了一阵,上一辈子,似乎也没这个小风浪发生。 不过这淮南侯向来阴晴不定,脾气也是出了名的顽劣,喜怒无常,最喜开人玩笑,还指不定就是这辈子突然来了兴致呢。 在云妨的记忆中,淮南侯一直都是个模糊的影子,据说是个绝色少年,男生女相,脾性古怪,上一世,她也只是在书院的时候远远瞧过他一眼,彼时的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阳光下彻,通透的过分,碎在他的发顶。一双凤眼微微挑起,星眸剑眉,若不是通身贵气和那实在称不上礼貌的行为,光是那张脸,还真像个秀气的女孩子。 不过那时候,他只是轻轻地瞥了云妨这边一眼,便夹着马肚子骑远了。他倒是很疼爱他的妹妹,他妹妹同他的顽劣程度一般无二,和他宛若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只不过相较于他,他那妹妹更妩媚女气些。记得曾经有个世家女子冲撞了他妹妹,直直地让他妹妹从马上摔了下去,淮南侯便拎着鞭子朝那女子甩了下去,在人家的脸上留下了贯穿半张脸的疤痕。 那女子几乎恨透了淮南侯,只不过是自己先伤人在先,况且淮南侯家的势力实在是大了些,惹不起,不过他那一鞭出名,也倒没人敢惹他和他妹妹。 如今来找事,可不会是自己哪里惹到了他……或者是他妹妹了吧。 前者还好办些,后者…… “这下好了,他拦下了咱们的马车,别想着过去了,指不定,这的宴会咱也去不成了。”云柔扫了云妨一眼,“姐姐不该想想办法么?让一行人都在这里等着处理姐姐的事情,可不太合适吧。” 云妨没理她,兀自摸了摸自己的脸,面上如静水寒潭,不显分毫。 取过帷帽戴上,唤道:“阿桔,扶我出去。” “小姐!这,您……您怎么要出来啊,夫人说她解决就好!” “的盛宴,自然不能迟了,若是再容得他这般胡闹,只怕到时候受罚的,是咱们姜家。”她又叫了一声,“过来,扶我下去。” 阿桔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扶她下来。 外面围观的好事人等见有人下来,忙将目光挪了过来,引得那找事人也将目光看了过来。 这一看不要紧,便是一眼望到云妨身上,那淮南侯将唇微扬,他站在自家的马车上,居高临下,一身锦衣迎风而飘,毫不飒爽,再加上这么一笑…… 有些勾人! “小女见过淮南侯。”云妨见他,屈膝行了半礼。 “嗯?”他的声音颇有些兴味,跳下马车,俯身将头凑了过来,似乎要看清云妨的容貌一般。 “小女是谁啊?”他故意问。 云妨翻了个白眼,压下内心某些不太好的冲动,挤出一丝笑,声音平缓悦耳。 “小女姜家嫡长女,姜云妨。” “哦,就是你啊。”他直起身子,绕着她走了两圈,却还没等他绕完,王氏便将云妨一把扯到身后,目光凌厉地放到淮南侯身上。 “阁下许久不说所为何事,执着要见小女,然小女仍未出阁,尚且待字闺中,如此一来,难免有人在背后诟病小女,有损小女闺誉。阁下虽然是淮南侯爷,但以我姜家百年势力,也容不得这般轻贱。更何况,阁下为难的,是我府上的嫡长女。” 王氏摇摇头,笑道:“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阁下好好思量思量,若是真的无事,奴家还要带着小女赴的宴会,想必阁下此去的方向,也是皇宫吧。触了姜家的逆鳞倒是无妨,若是怠慢了,那便是怠慢了皇家。阁下少年英才,这些道理,本不必奴家这个妇道人家点出来的。” “哎。”淮南侯这才站直了身子,却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夫人这就说得严重了。那么晚辈也不打哑谜了,便跟长小姐直说了吧。” “长小姐,前些日子,可是当众与小妹起了争执?” 果然。是为了他妹妹。 “是么?”云妨拧了拧眉头,“这倒是想不起来了,不知是何时的事情呢?” 她重生回来还没有多少时日,能记得就怪了。 “约莫是姑娘出事前的事。” “那我可真就想不起来了。”她歉意地笑笑,“不瞒侯爷,小女落水之后,有些零碎的记忆不大明了了,况且,侯爷的妹妹小女也见过。” “仿佛,不是能在小女这里吃了亏的人吧。” 淮南侯打量了她的身形,还有那不到自家幺妹肩膀的身高,也老神在在地点点头,“的确不像。” 自家幺妹那可是少有人能镇得住,一直是横行霸道的性子,再看看眼前这小女子娇娇的身板。 也许只是起了争执呢,只不过受了委屈的,是这小女子罢了。 他貌似懊恼地拿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小姐误会了,在下只是代替小妹来跟姑娘道歉,顺便啊,再问候问候姑娘的身子,可没有什么旁的恶意。” 云妨心下忍俊不禁。这厢改口倒是快,若说他不是来找茬的,还真没人信。有谁问候身体,会在大街上拦下你府上的马车问候的。 云妨没表现出来,顺着的话,仿佛有多相信他的话一般,点头:“这自然,多谢侯爷关心。” “今个儿打扰了小姐的行程,实在是陈某的过错,改日一定登门道歉。”还不等云妨拒绝他这话,便不容置喙地扭头吩咐,“福安,给小姐让路!” 云妨张张嘴,却见他那副‘你不许反驳我的’模样,顿觉好笑,想想这位的脾性,想必也只是说说好玩的罢了,也就没多接话,道:“那小女就先行告辞了。” 目送那道柔弱却冷淡的身影上了马车,再看着那马车飞驰而去,他摸着下巴,问:“福安啊,你看着姜府的长小姐怎么样?” “哎呦我的少爷!”福安苦恼,“您身边桃花都开成什么模样了,还想着人家这女子呢!这姜家可不是会放任自家小姐与您交好的。” “为什么?”淮南侯惊诧,将脸凑近福安,“难不成,你家少爷长的不如原来好了?” “少爷自然还是原来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就是太好看了,还有您这副每天不着天不着地的性子,那个良家小姐会嫁给您啊。” “更何况是姜家这样的人家。” “你胡说八道什么?”淮南侯拿扇子狠狠地敲了福安脑袋一下,敲得他捂着脑袋嗷嗷直叫,才撇撇嘴道。 “你家少爷,后院空无人,那些女子又不是我勾搭的,我能将她们骂回去么?” “行吧行吧!”福安嘟囔,“您这要是女人,那可真是祸水……” “你再说一句?”淮南侯又作势要敲他,吓得福安连忙叫道,“少爷快上马车,咱快迟了!” 淮南侯这才满意地上了马车。 靠着马车,他又忆起了刚刚那双眼。清冷的宛若碧水寒潭。 倒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呢……他如是想到。 ……………… 上了马车,云芯便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姐姐,这淮南侯……不会是喜欢姐姐吧。” 云妨瞧她一眼,并未应答。 这话可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云芯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掩了掩嘴,颇有些讪讪。 倒是云柔,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云妨。 云妨瞧她,她又将目光移开,奇怪得很。 只不过她不同云妨说话,跟别指望云妨跟她说话了。 三人相安无事,再未多言。 皇城不远,若是急急地赶上那么两步路,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到。再况且今个儿姜家走得早,街上也没什么人,颇有些冷清清的,一路顺遂,很快便到了。 马车趋于安稳。 “小姐,到了!”阿桔的声音最先传过来。云妨闻声,将马车帘子掀开一角,搭上了那只递过来的手,歩下了马车。 从这里到举行宴会的地方,都得躬身低头缓缓排成队伍,走去。 像什么步辇之类的代步物件,那可都是受宠的宗室子弟,帝后,太后才有的待遇。 上一辈子,云妨作为楚王妃,才有这待遇的。 第十章夜宴 风中隐约传来丝竹的声音,轻轻地,浅浅的,还带来了浓郁而又香甜的花香,姜云妨看着自己身边开的正艳的蔷薇花,红的那般耀眼,那般灿烂,像是一团火一般,灼热了姜云妨的心,这皇宫她其实是不愿意来的,因为这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会遇见萧容的机率比自己以前在静宜院要大的多,这实在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 “姐姐,在想些什么呢?”姜云柔见姜云妨看着一盆蔷薇花出神,出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我们快些走吧,省得误了时辰。”姜云妨不愿意不和姜云柔多说些什么,只好懒懒的将此话给截断了,跟着众人,往前快走了几步。 姜云柔看着那株栽在青花瓷盆里的红色蔷薇花,那样鲜艳的颜色,就如同姜云妨身上那件正红色的花裥群,那样明艳的颜色却无法穿戴在自己的身上,光想想就觉得浑身闷的难受,手不自觉的就伸向那株蔷薇花,狠狠的拽下了一片叶子,揉碎在掌心里,慢慢的随风飘散。 “等会到了皇上和皇后的面前,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凡事三思而后行。”王氏看自己有些心不在焉的女儿,不得已出声提醒道。 姜云妨点点头,笑道:“母亲不必担心我,这场宮宴可是很有好戏看呢,母亲只管好好的看戏就好了。” “你呀,”王氏点了一下姜云妨光洁而又明亮的额头,笑嗔道:“自从你野游昏迷醒来以后,说话就很奇怪,颠三倒四的,真是个鬼丫头。” 姜云妨笑笑没有说话,搀着王氏说说笑笑的往前走去,金碧辉煌的宫殿楼阁在夕阳余晖的掩映下,散发出夺人眼球的光芒,姜云芯揉了揉自己有些发昏的眼睛,默默地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我姜云芯不仅要做姜府的女主人,还要做那后宫里的女主人。 我等着这一天,等着。 房间里点着上好的熏香,白烟渺渺,一切都模糊了起来,男子静立在窗前,好似一副优美的画卷,只是眉头轻皱,整个人平添了几许忧愁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的想为他抚平眉间的伤痕。 不知静默了多久,男子才缓缓的出声,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带着上好的音质,在安静的房间里划开了一道裂痕。 “她去了是吗?” “回禀楚王,王妃去了,除了王妃,还有姜云柔和姜云芯以及王氏。”天涯恭敬的回答道,面无表情的脸上闪现了一丝柔和,因为他看见了萧容脸上的平和,以及那种迫不及待想要相见的心情。 “我知道了,快备轿撵,去参加宮宴。”萧容平淡的吩咐道,慢慢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衫和袖口,嘴角轻轻的扬起。 云妨,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上一世,我亏欠你太多,这一世我既然找到了你,就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 再也不会! 白家。 层层叠叠的绿叶背后,是古色古香的阁楼林立,三进三出的大宅院,门口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镂金镶玉处,是属于一代氏族的家第风范。 此刻,白家上下都在忙碌着自家小姐进宫的事宜,姜家的小姐已经进宫了,自己的小姐也要赶紧一些,不能落在姜家人的后面。 “妈妈,你看我穿这件怎样?”白瑾柔拿着一件橙色的衣裙问着给自己梳头的妈妈,这件橙色的衣裙是白瑾柔最喜欢的颜色,金丝滚边,还绣着盛开的花,带着欢脱喜悦的色彩。 给白瑾柔梳头的妈妈乐开了花,不住口的笑道:“好看,好看,小姐穿什么都好看,二小姐穿什么都比不上。” 白瑾柔瓜子脸,五官娇美,带着可爱而又甜美的气息,她不好意思的轻轻推了一下给自己梳头的妈妈,嗔道:“妈妈惯会取笑我,二妹妹都打扮好了吗?” “早就打扮好了,不像你,又不是出嫁,光是沐浴就沐浴了三个时辰,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人未到,声先到,惊得白瑾柔猛地回神,梳头的妈妈一个不把握住,就拽下了白瑾柔的一缕秀发,白瑾柔痛的惊呼了一声,吓的梳头的妈妈忙跪下求饶:“奴婢不是故意的,还望大小姐恕罪。” 伴随着求饶声的是一声轻蔑的哼声,走进房门的是一袭白衣的女子,不施粉黛,不染纤尘,带着与世无争的超脱与自然,身姿修长,纤腰不盈一握,曼妙绝伦,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眼眉高挑,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好像在轻轻的嘲讽着这世间的众人,那种凌厉与自傲与她的相貌有着天壤之别,惶惶然的,有点不敢接近。 “妈妈,你起来吧,是我的问题,不怪你。”白瑾柔看了一眼立在房门边上的白瑾妍,温柔的扶起跪在地上的妈妈,轻声宽慰道。 妈妈颤颤巍巍的起来,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仔仔细细的为白瑾柔梳着头发,白瑾妍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觉得十分无聊,就晃悠悠的走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温婉乖巧的侧脸,心绪一下子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久到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在现代的生活模式她已经快忘得差不多了,在现代,她是职场新贵,脚踩着十五公分的高跟鞋,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又坚定的声音,美丽而又自信。 除了这些,她还很爱看,特别是穿越,那些套路,那些章法,在她的眼里就如同小儿科一样低级幼稚,简直就是在考验她的智商,所以,她来到了这里,成了侍中白遥的庶女,她不在乎身份的高低贵贱,因为她比这里的人先进了几千年,所以,一点也不担心身份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困扰,她有的是办法,让这些自以为是的古代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白瑾柔通过镜子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白瑾妍,自己的这个妹妹虽然只是个庶女,可眼睛里的光彩却是自己这个嫡女也比不了的,那种自信张扬,那种鲜艳夺目,完完全全的把自己给遮盖下去了。 白瑾柔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但愿今天的宮宴一切顺利吧。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宫门大开,各色车马缓缓驶进宫门,带来这洛阳城最富贵之人,宮宴被安排在朗月台,朗月台靠近湖边,湖面碧波荡漾着微光,为这盛宴平添了几分秀色,一字的流水席宛如长龙一般摆开,蔓延到了红毯的尽头,宫女们早早的就把灯笼花烛点燃,在湖对面看去,宛如漫天的繁星降落在了地面上,湖面上也飘散在各色的花灯,乐师们都在湖中的画舫里奏乐,乐声伴着流水的潺潺之声,宛若天籁一般。 因为皇帝和皇后还没有到来的缘故,所以世家的子女们三三两两的围成了一团,互相说着寒暄的话语,时不时的笑闹两声,王氏拉着姜云妨她们三姐妹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刚一坐下,就有人上前来搭话,王氏笑着说了几句,便坐在软垫上不再动弹了。 “树大招风,母亲越低调,越显得我们姜家有涵养。”姜云妨伸手拿起小桌上沏好的碧螺春,小声的王氏说道。 “这些你祖母来的时候已经嘱咐过了,只是女儿,此次宮宴前来的有很多皇亲贵胄,你看看,可有你喜欢的?”王氏靠近了姜云妨几分,神秘兮兮的笑道。 姜云妨摇了摇头,一脸平静的回答道:“这样的大事,母亲就算不操心,女儿也会上心的,只是这个人,必须是女儿自己选的才好,不然,就算是大罗神仙来说教,女儿也不会听进去分毫的。” “姐姐此言差矣,我们姜家女儿出嫁,自然是要嫁一等一的好,不然怎么能配的上姐姐呢。”姜云芯笑嘻嘻的凑了过来,热络的笑道。 姜云妨温和的笑道:“那在场的诸人可有四妹妹喜欢的人吗?要是有的话,可一定要指给姐姐看,要是身份低贱了些,三伯母不同意,姐姐也会帮忙促成此事的。” 姜云芯本想从姜云妨这里套出些话来,可没想到话题转了三转最后又绕到了自己的身上,还是身份低贱的人,顿时让她有些气闷,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停止了这个话题。 姜云柔看着姜云妨清冷绝伦的脸庞,那般的冷,那般的清,霎时间把她们全都比了下去,见姜云芯也不再说话,勾唇一笑道:“就算是贩夫走卒,也必是真心的待四妹妹好,四妹妹才会倾心于他,就算是皇亲贵胄,把四妹妹娶回家,往院子里一放,看都不看四妹妹一看,任由四妹妹在院子里哭天抹泪的也没用,你说是不是啊,姐姐?” 姜云妨自然知道姜云柔是针对她而言的,是啊,就算是贩夫走卒,只要他真心待你,呵护你,照顾你,就算是粗茶淡饭也是香甜的,不像上一世的自己,嫁了个那么优秀的皇亲,最后还不是死在了一方小庭院里,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第十一章相逢 “二妹妹说的极有道理,姐姐我受益匪浅,还望二妹妹能够早日觅得良人。”姜云妨淡淡的笑道,眉宇间还带着轻微的嘲讽之意,直让的姜云柔看了一万个不舒服,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只听得一声高呼: “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随即停下自己心里手上的动作,纷纷起身行礼,明黄色的衣袍带着清甜的龙涎香,让姜云妨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错觉,好似多年前的一场旧梦,在此刻,统统苏醒了过来。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平身。”温润的声音宛如一泓清泉缓缓的注入众人的耳中,大家纷纷起身,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恭迎着皇上和皇后往朗月台最高处的座椅中走去。 姜云妨抬起了头,看向被围在众人中央的帝后二人,皇上萧音年轻有为,很有帝王之才,只是身体不是很好,三病五灾的时有发生,最特别的是,因为萧音和萧容是两兄弟,所以他们两人的样貌有着八九分的相似之处,薄唇,细长的眉眼,带着凛冽而又温和的气息,明媚的如同三月的,但萧音比之萧容,少了几分阳刚,多了几分阴柔。 出身寒门,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氏族,可女子眼波婉转,嘴角带着平淡而又宽和的微笑,眉目清朗,朗月之貌,皎洁而又华贵。 世人都传这朗月台就是为了而建造的,还栽种着最喜欢的蔷薇花,蔷薇花开,帝后齐鸣,真是羡煞众人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等到皇上和皇后坐到了高台之上,众人才小心翼翼的落座,君臣相互客套了一番之后,便开始了饮酒奏乐,画舫上传来丝竹之声,舞女们在红毯中间的舞台之上着纤细的腰肢,气氛一时间达到了顶峰。 姜云妨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舞台上的舞蹈,手中捏紧了那块被姜云柔触碰过的手帕,要不是为了将计就计,她恨不得立马就烧了它。 想到这,姜云妨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但很快就被点点的烛光掩盖过去,就算是坐在姜云妨身边的王氏都没有发觉的到。 “太后娘娘,楚王殿下到。”一声高呼压过了缱绻的丝竹之声,刚坐下不久的帝后和众人复又起身,拜倒在红毯之上。 姜云妨怔了一怔,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境况下相逢,此刻的她,还真觉得有种冤家路窄的幽默讽刺。 “大家都起来吧,哀家只是来凑凑热闹,路上碰见了楚王,就让他陪着哀家一起来了,皇帝,谨之这可不算迟到啊,你可不能再罚他酒了。”太后笑语盈盈的对萧音说道,眉眼间尽是飞扬的神采,雍容华贵,自是一般人不能比拟的。 萧音笑了笑,扶着皇后站起身来,笑道:“母后尽偏帮着谨之,不罚酒就不罚酒,省得谨之贪杯,喝醉闹笑话了就不好了。” 众人皆陪着笑意,恭迎着太后往高台处走去,走到姜家坐席时,太后微微顿住了脚步,看向王氏,笑问道:“荣老夫人身子可还好?” 王氏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答道:“母亲一切都好,多谢太后记挂,毕竟人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以往伶俐了,所以,便在家里静养,没有前来。” 太后轻轻的嗯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姜家三姐妹,指着其中一个女子问道:“这个可是你的女儿姜云妨。” “正是。”王氏点了点头,随后,姜云妨便往前走了走,行礼道:“臣女姜云妨拜见太后,太后千岁。” 太后眼角绽出笑意,声音柔和道:“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女子缓缓抬起头来,绝世的容颜在琉璃花灯的掩衬下一分一分的展现在众人的眼前,正红色的花间裙衬得女子肌肤胜雪,鼻子小巧而又挺拔,眸子清冷而又明丽,犹如春雪一般流云多变,乌发云鬓,花颜辞树。 搀扶着太后臂膀的萧容也看到独属于姜云妨的绝世容颜,只是那容颜清冷,再也无上一世的娇憨可人,那样的孤绝,那样的淡漠,刺的萧容心脏猛的一跳,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太后轻轻拍了一下萧容的手掌,冲姜云妨笑道:“乃有天人之姿。” 姜云妨微微一笑,俯子轻声道:“多谢太后赞赏。” 太后满意的看着眼前恭谦平顺的女子,慢慢的往前走去,姜云柔抬起头看着脸上毫无表情的姜云妨,一股不好的预感悄悄的涌上心头,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但这件事情还是在自己的预料之外。 “能得到太后的赏赐,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我见姐姐,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啊?”姜云芯探过头来,直视着姜云妨的眼睛,不解的问道。 “没有啊,只是可能是坐久了,有些累了,不妨事的。”姜云妨笑着回应着,心中也转过了千百种心思与思量,刚才萧容的目光落在姜云妨的脸上,姜云妨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燃烧了起来,那种犹如针扎一样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 萧容好像瘦了些,整个人憔悴了不少,但眉宇间的明媚之气还是有增无减,但这些和她姜云妨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不必去理会。 静宜院里的每日每日的等候,那一碗一碗又苦又涩的汤药,那淋在自己身上冰冷的雨水,再一次冲刷了她的大脑,提醒着她:往事不可追。 “姜云妨,洛阳城最有名的贵女,也不过如此啊,感觉像个面瘫。”白瑾妍坐在姜家坐席的斜对面,冷冷的瞥了几眼姜云妨,不屑的吐出口来。 白瑾柔却慌了神,扯了扯白瑾妍的袖子道:“话不能这么说,这姜家是四大家族之首,自然以姜家为尊,不可乱言。” 白瑾妍不耐烦的点了点头,吐出自己嘴里蜜饯的核子道:“我还犯不着为你们这些落后而又封建的古代人说什么大道理。” 白瑾柔不太明白白瑾妍话里的意思,但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便也不再言语什么了。 “只是我觉得,这楚王殿下还不错,挺符合我的审美观的。”静默了一会,白瑾妍慢悠悠的开口讲道。 白瑾柔扭头看了一眼白瑾妍,有些不安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白瑾妍白了一眼白瑾柔,生平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娇柔的女子,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丝毫激不起她的怜悯之心,她又不是男人,不必对此怜香惜玉。 白瑾妍站了起来,俯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白瑾柔道:“我想做什么,你还管不着,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我的好姐姐。” 说着,轻轻的笑了起来,转身扬长而去。 白瑾柔见她渐行渐远,才鼓起勇气问道:“你干什么去?” “这里太无聊了,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朝白瑾柔挥了挥手,渐渐的隐没在人群之中。 丝竹之声重新响起,舞台上的舞女重拾她们蹁跹的舞步,宛如一只只展翼的蝴蝶,幽然的绽放着独属于她们的美丽。 姜云妨觉得有点头疼,偏过身子,小声的对王氏讲道:“我想出去走走。” 王氏有点担忧的皱起了眉:“要不要找太医来看一看。” 姜云妨摇了摇头,淡然道:“可能是这里太闷了,女儿出去走走,透透气,就会好了,母亲不用担心。” 见姜云妨如此执着,王氏也不好再多加劝阻:“要不要母亲派几个得力的人跟着你?” “不必了,有小桔跟着我就行了。”姜云妨推拒道。 那么多人跟着,鱼儿怎么会上钩,她姜云妨就是要放松她们的警惕,这样她才能好好的施展自己的计划,姜云柔,这次,你可能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想到这,女子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而这抹诡异的微笑同样的被坐在上座的萧容捕捉到了,心里一惊,预测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 姜云妨感觉到萧容的注视,心里一万分的不自在,只想赶紧的离开这里,便吩咐着小桔搀着她慢慢等待退出了坐席,就在姜云妨离去的一瞬间,姜云柔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眸子闪现出一丝狠毒之色。 萧容和萧音同时看到姜云妨离席,前者有些动容的在杯子里的酒还未引尽之时,悄悄离席,而后者则是不动声色的继续与众人饮酒谈话,心中飞快的思量着,考虑着。 夜色下的皇宫朦朦胧胧,带着迷离的色彩,姜云妨在小桔的陪同下分开挡人眼目的柳条,慢慢的沿着石子路走去,前世这条路姜云妨走了很多次,有一次还崴到了脚,是萧容一路背着她回到的楚王府,当时这条路上还有很多正在洒扫的奴婢对他们指指点点,可萧容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是把自己最宽阔的肩膀给自己依靠,那时自己的心里有多么的甜蜜和幸福,现在就有多么的悲凉和辛酸。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她姜云妨再也不会为这个人而烦恼,再也不会,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她就决定,这一世,她要好好的活,活给所有的人看。 第十二章萧音 夜色浓郁了几分,到平添给人几分惆怅之感,姜云妨停在了一株芭蕉树下,稍作休息,小桔看见远处有座凉亭,搀着姜云妨道:“大小姐,我们去那座亭子里坐一会吧。” 姜云妨抬头也看见了那座凉亭,亭子的檐角翘起成一个个优美而又流畅的弧度,上面挂着各色的琉璃灯盏,光影重重,美不胜收,姜云妨的心情也莫名舒坦了几分,在小桔的搀扶下快步朝亭子中走去。 脚步声却在距离亭子的三步之外停了下来,那亭子中央的石凳上端坐着一个人,锦色衣袍上绣着祥云图案,层层叠叠,银线明亮而又繁复,容貌极其秀美,嘴唇略薄,带着丝丝的凉意。 见姜云妨停了下来,忙起身笑道:“在下只觉得这御花园里的美景令人留恋忘返,可没想到还能偶遇佳人。” 姜云妨也没想到自己出来走走能碰见这个冤家,眉头轻敛,带着小桔一起行礼道:“参见楚王殿下。” 萧容见她这般客气周到,心不知道怎么,宛如被刺痛了一般,木木然的,好似一切都被掩映在了黑色的水墨之中,那般的迷蒙而又不真切。 “姜小姐客气了,请坐。”萧容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带着笑意招呼着姜云妨进凉亭。 姜云妨淡淡的摇了头道:“既然这凉亭楚王殿下是先来的,云妨实在是不好意思鸠占鹊巢,况且这皇宫之中人多眼杂,云妨也不好多留,就此别过了。” 话音刚落,转身就要离去,萧容的话在身后凉凉的响起:“姜小姐这么怕人说闲话,可是心虚了?” 姜云妨前世不是什么争强好胜的性子,可今日和萧容的相逢实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已经尽力避开了所有能和萧容相见的地点和时间,可老天爷好似有意捉弄两人一般,在这里他们又有了交集的点。 “楚王殿下此言差矣,云妨只是未出阁的女子,实在是不方便与陌生男子把酒言欢,请恕云妨先行告辞了。” 说完,是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去,萧容看着姜云妨离去的背影,心中还在念叨着那句陌生男子,前世那般的恩爱,如今彼此竟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云妨,你当真如此恨我不成? 此刻,姜云妨的心情也很沉重,明知道过去的事情不能过度追究,否则只会是害人害己,但人明明在眼前,所有的酸甜苦辣却不能一一详说,只能用这种伤害彼此的方法来阻断彼此的情意,只是希望不要重蹈覆辙。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小桔见姜云妨自见到了楚王萧容就一幅深思的模样,担忧的出声问道。 姜云妨摆了摆手,轻声道:“我没事,我们快回去吧,省得母亲着急了,等会再派人来寻我们。” 小桔点了点头,扶着姜云妨往前走去,芭蕉树叶浓密而又宽大,姜云妨伸手去拨开挡在自己眼前的绿叶,却有一双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比她先一步的拨开绿叶,那张酷似萧容的脸缓缓的展现在姜云妨的眼前,只是多了几分阴柔之气,让姜云妨瞬间的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萧容,而是皇帝萧音。 “臣女参见皇上。”姜云妨反应过来,忙俯子行礼道。 萧音只是在坐席上见姜云妨离去,便寻了个由头也出来找她,遍寻不见,却在这芭蕉树叶之后得见了佳人,心中大喜,眉梢上也沾染了笑意:“快快请起。” 姜云妨在小桔的搀扶下慢慢的从地上起来,抬起了头看站在自己眼前的萧音,自古帝王多疑,不论是前世还是现世,对姜家的猜忌只会有增无减,想到这,姜云妨对萧音多多少少有了几分戒备。 “皇上不在朗月台饮宴,怎么会来这里?”姜云妨轻轻的出声问道,不想让这空气冷凝了下来,彼此尴尬不已。 “饮宴无趣,不如来这里走一走,比那庸俗的舞曲要好太多了。”萧音双手背立,银白色的月光镀在他的肩头,让他整个人都虚无缥缈了许多。 静默了一会,萧音转身正对着姜云妨,眼前的女子清冷绝伦,带着淡淡的疏离与冷漠,看向萧音的眼神也是格外的镇定与平静。 萧音轻笑道:“你好像跟传言中很不一样。” 姜云妨往前走了一步,距离萧音一步之遥,声音清澈而又婉转,带着遗世的味道:“既然皇上已经说了是传言了,那就不可能是事实,还是眼见为实的好,皇上,你说对不对?” “你呀,”萧音欢快的笑了起来,整个人明亮了许多:“果真是女大十八变,我记忆中儿时的你乐不知忧,天真烂漫,现在觉得,你像个大人了。” 姜云妨也自知萧音对她没有恶意,在前世的记忆里,萧音更像是个哥一般,时不时的会照料她几分,如今自己浴火重生,不能因为他是萧容的哥哥就这般的敌对与他,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冤有头债有主,不能以偏概全。 “皇上真是说笑了,臣女实在不敢当。”姜云妨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的轻松之意,刚才与萧容的相逢,让她莫名的有了几分紧张,现在这紧张完全的散去,整个人也舒坦了几分,没有了刚才的纠结与挣扎之意。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绿了芭蕉。”萧音轻轻抚上芭蕉宽厚的叶子,慢慢的吟诵道。 姜云妨也看向萧音手中的芭蕉叶,抿唇笑道:“正是因为时光流逝,我们才更加要珍惜现在,过去的既然已经成为了过去,那就不要再去想了,有些事情,毕竟是覆水难收。” “可就算是覆水难收,总比不屑一顾要好的多。”深沉而又沙哑的声音自姜云妨身后传来,还未等姜云妨回头去看,那身后的人已经弯腰行礼:“谨之参见皇上。” “谨之,你来的正好,朕正愁找不到你呢,你呀,平常宴会迟到就算了,今日怎么还偷溜了呢,就算是偷溜,好歹也带着朕,那宴会实在是无聊至极。”萧音缓缓笑道,明媚的笑容让人真的以为兄弟情深,别人无法插足呢。 只有姜云妨知道,这萧容的隐忍与无奈,没有人对权利和富贵可以置之度外,毕竟都是凡夫俗子,可姜云妨也知道,萧容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他有着自己的大志向。 “谨之,这是姜家大小姐,想必刚才在宴会上你已经见过了。”萧音说着为他们二人介绍。 萧容上下看了一下镇定自若,宛如一幅雕塑一般的姜云妨,笑道:“这位姜家大小姐谨之不仅仅见过,而且还很熟呢。” “如此甚好。”萧音听后,轻轻笑道:“我们快回吧,省得母后到处派人找我们,一下子不见了三个人,大家该发现了。” 姜云妨和萧容点了点头,三人各怀心事的往朗月台中走去。 就在三人离去的一刹那,从那漆黑而又宽厚的芭蕉叶子后面,慢慢的走出了一个人,白瑾妍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嘴角轻轻的弯起一个神秘的弧度,愚蠢的古代人,看我二十一世纪职场新贵怎么让你们臣服于我。 临近朗月台的时候,姜云妨忽然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天色,慢悠悠的掏出自己手中的帕子,对走在自己前面的萧音和萧容道:“皇上和楚王殿下先行,臣女等会再去坐席,省得别人看见落了口舌。” 萧容和萧音相互一视,彼此心如,一个是姜家的大小姐,一个是楚王,一个是皇帝,这三个人一同回来,总是会引起旁人的议论,多增添了几分口舌,还是姜云妨想的周到,想到这,两人不由得对身后的女子多了几分赞赏之情。 见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姜云妨脸上的笑意散去,手中的帕子也慢慢的收紧,时辰不早了,自己还没有回来,那姜云柔一定以为自己昏倒在哪里了罢,也好,将计就计。 姜云妨拉着不知所以的小桔挑了条最远的小路回坐席,灯火暗淡,两边杂草丛生,也没有什么人经过,小桔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臂膀,不安的问道:“大小姐,刚才为什么不跟着皇上和楚王殿下回去啊,现在还走这条路,明明前面就有大路可以走吗?” 姜云妨神秘一笑,脚步更加慢了几分道:“要是我们不这么做,鱼儿怎么会上钩,这地方,可是实施作奸犯科的好地方啊。” 说完,从自己的发间抽出一支银簪,紧紧的握在了手里,双手抚着自己的额头,晃悠悠的靠在了大树上,好似是累极了的模样。 早就隐藏在树丛中的男人看了看天色,放轻了脚步,慢慢的朝姜云妨和小桔走去,小桔正看见自己小姐靠在了大树上,正想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被人一棍子打晕在了地上,身子软绵,不能动弹。 那人见小桔昏倒,才放心大胆的走到姜云妨的身边,推了推姜云妨没动静,手里还拿着条手帕,将这些一一对应上了之后,把姜云妨扛了起来,脚步轻移,如同幽灵一般,瞬间不见了踪影,而被他扛在背上的姜云妨,此刻却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十三章得救 萧音萧容重回坐席,席上的人见二人归来,纷纷敬酒,宴会一时间热闹了起来,姜云柔见到了现在姜云妨还没有回来,心中明了已经得手,心中的石头已然落地,开心的拿起桌子上的果酒自斟自饮了起来。 姜云芯见姜云柔一副开心的模样,再看看王氏身边空落落的坐席,心中也明白了八九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成功呢,她可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只希望这孙氏和自己的这位二姐姐不让自己失望才好啊。 坐席上的人各怀心思,王氏见姜云妨久去不回,心中也犯嘀咕,但这毕竟是皇家的宴席,要是自己提出去找人,恐伤皇家的颜面,对姜云妨的名誉多多少少也会有损伤,所以也只能坐在座位上干着急,祈祷姜云妨快些回来。 而此时此刻的姜云妨被那人扛着来到了一处荒凉僻静之处,只见那人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粗鲁的把姜云妨放到了地上,打开了自己腰上的火折子,明亮的火在姜云妨的脸上绕了一下,昏迷的女子衣衫华贵,姿容绝丽,不愧是姜家的嫡长女。 “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只是有人见不得你活着,所以到了阴曹地府,你可千万不要来找我啊。”那人伸手拍了拍姜云妨的脸蛋,语气低沉的说道。 见姜云妨一动不动的模样,那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拖着姜云妨往一口古井边上走去,姜云妨微微的眯起眼睛,这人打算怎么杀她? 那人把姜云妨放到了古井边上,看了一眼幽深莫测的古井,沉闷道:“你是自己失足掉进井里的,怨不得别人。” 姜云妨此刻已经知晓了姜云柔的计划,先是在自己的手帕上下,自己长时间接触手帕,就会产生昏昏沉沉的感觉,自然会提出离席出去走一走,然而这一走,就中了敌人的奸计。 姜云妨握紧了手里的银簪,只等待着那人的下一步动作,只要这人靠近她,她就会把银簪那人的喉咙,只是姜云妨左等右等,都不见那人有何动作,只好慢慢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脸庞俊美秀丽,如翠竹一般绝艳,这世间能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儿,除了萧容,还能有谁? 姜云妨扒开萧容滞留在自己脸庞上的手,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蹲在井边的萧容,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你跟踪我?” 萧容回到朗月台之后,久久不见姜云妨回来,想起上次姜云妨野游被袭之事,心有余悸,便也顾不得许多,在朗月台附近寻找。 在枯草丛里找到了昏迷的小桔,却不见姜云妨,思来想去,不得已在皇宫大院之中动用了自己的暗卫力量寻找姜云妨,终于在这古井边找到了姜云妨,她被人迷晕,要被扔下井中,他抢先一步把那歹徒打晕,上前查看姜云妨是否受伤,却见女子快速的睁开眼睛,带着一万分的戒备与疏离,还有深深地防备看着自己,一时间,那瞬间滚烫的血液,如坠冰窖。 “我只是饮酒过多,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姜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萧容慢慢的起身,眼睛微微的眯起,想一只狡猾的狐狸,终于看见了属于自己人生的第一只兔子。 姜云妨自然不会再相信她的鬼话,冷哼道:“楚王殿下无事透气,臣女却还有事要去做,就不奉陪了,楚王殿下慢慢逛吧。” 话毕,就往前走去,萧容见姜云妨离去,想阻止却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只好在她的背后平和的告知一句:“小桔我已经送到安全的地方了,你不用担心。” 姜云妨往前走的脚步一顿,脸色稍微有些动容,但她还是压抑住了心中的那份如潮水一般涌动的感动,既然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她就不能重蹈覆辙,绝对不能。 “多谢楚王殿下。”声音平静的在空气中响起,安然的激不起半丝的涟漪,姜云妨加快的脚步,离开了这个带有古井的破落院子。 “殿下,这个人怎么办,要不要杀了他?”见姜云妨走远,天涯才从屋顶上飞落下来,恭敬的立在萧容的身后问道。 萧容摇了摇头,淡然的吩咐道:“这个人我们要留他活口,他没有完成任务,自然要去向他主子汇报一声的,总之,你知道该怎么办。” 敢动他萧容的女人,这姜云柔实在是胆子太大了,不过,云妨确实是和从前不一样了,要是以前遭遇这样的情况,她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但今天的她,从容,镇静,甚至假装昏迷迷惑敌人,而自己赶来相救,竟成了一件极其尴尬的事情。 他的王妃,总算是长大了。 朗月台一派歌舞升平,任谁也想不到在那阴暗的角落究竟发生了什么波涛汹涌的事情,自从白瑾妍走出去之后,白瑾柔的心就没有放下过,左右环顾了一下,看见白瑾妍从阶梯处走来,这一颗心才算是放到了肚子里,忙起身追问道:“你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 白瑾妍无视白瑾柔的追问,懒洋洋的坐在了软垫上,抿了一口果酒,笑道:“味道还不错,有点张裕解百纳的味道,”说完,看了一眼白瑾柔,问道:“我亲爱的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担心你走远,迷路了。”白瑾柔软软的十分没有底气的说道。 白瑾妍也不在乎她说的话是真是假,看了几眼舞台上的舞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样艳俗的舞蹈,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姐姐,你想不想看一看更加别致的舞蹈呢?” 白瑾柔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瑾妍,自己的这么妹妹虽然时常说一些很奇怪的话,可也不像现在这般狂妄无忌,这舞台上的舞女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才可以进宫来献艺的,她们从小就苦练舞艺,论技艺,不知道要高出她们这些贵女多少倍,白瑾妍竟然说她们艳俗,实在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白瑾妍自是不会理会白瑾柔心中的震惊,从座位了走了出来,走到坐席的中央处,朝那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太后拜倒道:“臣女白瑾妍最近在家中排练了一支舞,想献给太后,希望太后能够恩准。” 太后笑呵呵的看着跪在地上白衣胜雪,清丽脱俗的女子,笑问道:“你是哪家的女子,怎么哀家以前从未见过?” “臣女白瑾妍,是侍中白遥之女。”白瑾妍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原来是白家的女人,快快起来,让哀家一睹你的舞姿吧。”太后笑着吩咐道。 白瑾妍领命,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坐席上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瑾妍,甚至有些贵妇还小声的议论了起来,说白瑾妍一个庶女,好好的要献舞,实在是太不安分了。 白瑾妍眼眸冷冷的扫过众人,嘴角轻蔑的弯起,我白瑾妍不仅是个低微的庶女,还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白领呢,只是说出来,怕吓死你们。 白瑾妍抬头看了一眼那皎洁的月光,斜斜的洒在舞台中央,带着琉璃一般的色泽,这朗月台是这洛阳城最好的赏月地点了,而她白瑾妍就要趁着这大好的月光,给这些落后了几千年的古人来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月光明亮而又光洁,白瑾妍吩咐人在舞台上摆满了一圈的镜子,镜子折射出的光芒投射到舞台中央的一块白色的绢布之上,让这舞台瞬间亮堂了几分,众人的眼球此刻也都被吸引到了那块白色的绢布后面,白色的绢布上出现了无数小的光圈,跳跃成,涌动着。 忽的,白色绢布上的光圈褪去,出现了一个人影,在绢布后面翩翩起舞,光影涌动之间,晃花了众人的眼睛,那映刻在绢布上的身影纤细而又柔美,使人迫不及待的想一探究竟。 因为镜子的原因,整个舞台亮如白昼,而白瑾妍秀美的舞姿宛如一道虹光,让这一切都失去了色彩,慢慢的,白瑾妍从白色绢布后面出来,女子白色的衣裙和这柔和的月光融汇一体,好像是从月宫里下来的嫦娥仙子,众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不拘一格的舞蹈,就连见多识广的萧音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太过于夺目,太过于绚烂。 姜云妨确认了小桔没事之后,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才赶来朗月台,朗月台亮如白昼,姜云妨揉了揉自己有些发涩的眼睛,快走了几步看向那在舞台中央翩跹起舞的女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万种风情。 姜云妨走近了几步,想看看那女子是谁,却在见到女子全貌之后,停住了脚步,她的爱情,她的荣宠,全都终结在了这个女子的手上,就算是化成灰,姜云妨也是不敢忘记的,那样刻骨的仇恨,怎么能够忘记? 第十四章舞蹈 “云妨,母亲在这,快来快来。”王氏在迷离的色彩中看见自己站在红毯尽头的女儿,忙起身招呼道。 姜云妨从舞台之中收回视线,快步的往自己母亲的身边走去,上一世伤痛太多,无力回头,这一世,定要好好把握自己的东西,千万千的不能让它毁于一旦。 姜云妨刚坐到位置上,就看见姜云柔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轻轻的笑了笑道:“二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今日在马车上我送你手帕你不要,我刚才出去走走的时候,那手帕被风吹跑了,我只好去寻,说知道怎么也寻不见了,我怕母亲着急,这才匆匆赶来,现在小桔还在那里找呢,只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帕子,是今年最好的丝绸做的呢。” 姜云柔的脸色在这句话之后就彻底的难看了起来,知道计划已经败露了,但还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强颜欢笑道:“是妹妹没有福气用那么好的手帕,姐姐不要难过,也不要让小桔在这黑灯瞎火的去寻了,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姐姐就当它是旧的,不必再用了。” 姜云妨瞧了几眼姜云柔,见姜云柔眼神闪躲,不由得想多说几句,但还是止住了话头,有时候不说比说还有上几分力道,任由你胡思乱想去吧。 姜云芯将手里的糕点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着,一幅看好戏的表情,往常都是你们二房把我们三房当枪使,现在也该轮到我们三房了。 姜云柔还想再说些什么,耳边却想起了如雷一般的掌声,白瑾妍一舞毕,博得了满堂彩,姜云妨冷冷看着那站在月光下皎洁的女子,心思分成了三瓣,她当真希望舞台上的女子能如这月光一般,明亮亮的,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幅皮囊,竟有那么狠毒的心思。 “姐姐觉得这白家小姐舞跳的怎么样?芯儿觉得简直是太美了,就像是从月宫里下来的仙女一样。”姜云芯靠近了姜云妨,冷不丁的问道。 姜云妨看着那红白交接的舞台,笑道:“自然是很好的。” 白瑾妍从舞台上下来,盈盈走到太后不远处拜倒,太后笑着请人扶她起来,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越看越美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哀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别致的舞蹈,可是你自己排演的吗?” 白瑾妍点了点头,曼声道:“这支舞是臣女自己创作的,名叫月光舞,借由月光作舞,可达到此效。” “月光舞。”太后轻轻的重复了一遍,笑道:“真是个好名字,你创作了这么好看的舞蹈,又起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说吧,让哀家怎么赏你才好?” 白瑾妍眼波轻转,顾盼神飞,谦声道:“此舞是专门献给太后娘娘的,只要是太后娘娘喜欢,臣女也算是没有白费这一番心思。” 五六十岁的老年人是最好骗的了,她们最喜欢听好听的话,只要是能逗乐她们,你就是最大的功臣,生活在现代,去过敬老院做过慈善的白瑾妍深谙此道。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这样吧,就赏你一对玉如意,希望你事事如意,你看如何?”太后笑道,慈眉善目的模样像极了姜府里的荣老夫人。 白瑾妍今日可算是露了一个大脸,她想要的效果也已经达到了,俯下身子道:“谢太后娘娘赏赐。” 说着,接过侍官手里的托盘,上面铺着红布,红布上面赫然放着一对碧绿盈透的玉如意,在烛光下发出盈盈的光泽,通体沁凉,是上上之佳品。 白瑾妍满意的端着托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白瑾柔,不屑的道:“看见了吗?就算我是庶女,也比你这个嫡长女好了太多太多,想不想变得和我一样啊,要不要我教你啊?” 白瑾柔摇了摇头,推辞道:“多谢妹妹美意,这样的好事还是妹妹自己留着吧,姐姐是嫡女,用不着这样的方法与手段。” 白瑾妍冷哼了一声,她当然知道这白瑾柔话里话外的醋意,明显的是在乎自己得到了太后的赏识和赏赐,便不再理会白瑾柔,这个女人只会用自己嫡长女的身份来压人,实在是一点点意思都没有。 太后左右环顾了一下,见姜云妨端正的坐在自己的不远处,忙笑道:“今日见白小姐一舞,着实惊人,不知云妨能不能也让大家开一开眼界,看看这姜家嫡出的小姐是何等的风姿,也让大家都学一学。” 此言一出,众人都从喧嚣中安静了下来,王氏看了一眼姜云妨,眼中流露出一丝丝为难之意,自己的女儿野游被袭,刚刚苏醒没几天,就要登台献舞,这身子可会吃得消,更何况,这白家小姐刚刚一舞惊人,自己的女儿要不是舞不出白家小姐的风姿绰约,可不是让那白家给比了下去,白家一直视姜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在朝堂之上,白家也一直处处压制着姜家,和姜家分庭抗礼,现在太后出此言,究竟是何意? 是见不得白家这般的凌盛,想要姜家压一压他们的气焰,还是忌惮着姜家,要对姜家出手了? 姜云柔和姜云芯则是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姜云妨,毕竟这白瑾妍的月光舞实在是太独特了,就是不知道这姜云妨会如何应对,要是应对不了的话,丢的不仅仅是她个人的脸面,还是姜家的脸面。 姜云妨慢慢的起身,声音清冷,波澜不惊:“臣女姜云妨愿献上一支剑舞,愿我荀国国运昌隆,国泰民安。” 话音刚落,就要侍女端着托盘走上前来,姜云妨看着托盘里的利剑,虽是木头做的,但姜云妨也能感觉的到,心里的声音在沸腾着,叫嚣着,不止不休。 眼前闪过的是刀光剑影,是父亲哥哥征战沙场换来的却是通敌叛国,自己的一腔情意换来的是无情的抛弃,这剑面上折射出的人影,她要一个都不会放过,是他们,毁了自己本该平安喜乐的一生,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舞动的剑像是一条奔走跳跃的游龙,在空中肆意的飞舞着,杀气腾腾,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正红色的花裥裙,好像是利剑划破的鲜血一般,那般的耀眼,那般的夺目,剑气凌厉,带来阵阵的肃杀之气,女子身子纤盈,目光清冷而又绝伦,一瞬间,整个朗月台都被这种杀气都包裹着,难以摆脱。 萧容看着在舞台中央舞剑的女子,心中戚戚然,前世她何曾用过刀剑,甚至连只鱼都舍不得杀,可是现在,浑身杀气,宛如一个煞星一般,怎能让她不心痛。 白瑾妍看着舞台之上的女子,生平第一次察觉到了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告诉她,你遇到了对手。 刀剑入鞘,一切恢复了平静,杀气褪去,姜云妨看起来又是那个眸色清冷的女子,刚才的杀气不是她散发出来的一样。 “啪啪。”萧容带头鼓起了掌,掌声雷动,和刚才白瑾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哥哥在外领兵作战,你在这里谱写剑舞,真不愧是姜家的女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太后轻声笑道,眉眼之中快速的闪过一丝激赏之色。 “太后过誉了,臣女不敢当。”姜云妨淡淡的回答道。 “当的,当的。”太后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白家小姐的月光舞,姜家小姐的剑舞,各有千秋,不相上下,我荀国有两位贵女,也是我荀国的福气了,为了表示哀家的公正,赏赐了白家小姐一对玉如意,就赏姜家小姐一对碧玉海棠步摇,云妨,你看如何?” “多谢太后赏赐。”姜云妨对于太后赏什么根本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究竟有几人能看出自己舞中的深意。 太后赏赐是天大的喜事,王氏自然是喜上眉梢,扶着自己的女儿坐下,满脸都是骄傲之色,姜云柔和姜云芯见姜云妨出尽了风头,自然脸色也好看不了哪里去,姜云柔更是气闷,计划失败了不说,连风头都被姜云妨抢了去,什么破剑舞嘛,一点都不好看,好像是个男人在行军打仗一般,哪里有半分女儿家的柔美。 她狠狠的着自己手中的手绢,只恨不得这手绢是姜云妨才好。 姜云妨自然是看见了姜云柔手里的动作,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叹姜云柔的愚蠢还是在叹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妹妹。 “这个姜家大小姐和传闻中好像不太一样啊,这样凌厉霸气。”白瑾妍戳了戳白瑾柔,懒散的问道。 “姜家是洛阳四大家族之首,也是荀国的中流砥柱,自然是不能小觑的。”白瑾柔低头啜了一口果酒,淡淡的说道。 白瑾妍点了点头,伸手倒了一杯果酒,酒香冷冽,折射出女子多变的面容,女子把斟满酒的酒杯捧在手中,起身往姜家的坐席中走去,白瑾柔见白瑾妍往姜家的坐席中出去,心中诧异了一番,这白姜两家向来是面和心不和,这白瑾妍又去干什么去,但想到这白瑾妍的个性,还是放宽了心,索性由她去。 第十五章试探 “姜小姐,不知瑾妍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请姜小姐喝一杯?”女子甜腻的话语在空中响起,打断了姜云妨沉思的思绪,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白瑾妍依旧是姜云妨记忆中的模样,白衣胜雪,清丽脱俗,不染纤尘,笑起来像只小白兔一样贝女儿归来,远远看见姜云柔回来了,忙小跑着迎了上去,笑问道:“一切可都顺利,皇上太后有没有夸奖你?” 姜云柔不听见这些还好,一听见这些就更加的火大,把锦盒往桌子上一摔,愤愤道:“有姜云妨在,哪里还有女儿的容身之地,今日她拿太后赏赐的步摇侮辱我,看我明日怎么让她下不来台。” 见自己女儿一脸的愤然之色,孙氏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把婢女们全都赶来出去,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计划又失败了?” 姜云柔点了点头,把在宮宴上的前因后果都给孙氏讲了一遍,重点都在姜云妨送的那碧玉海棠步摇上,孙氏也是越听越气愤,听姜云柔说完,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姜云妨实在是欺人太甚。” 姜云柔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看了一眼那摔在桌子上的步摇,轻声道:“母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现在还能怎么办?”孙氏平息了自己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既然这步摇是太后赏赐,姜云妨又转送给了你,那你就好好的戴着,走到哪里都戴着,好好让这姜家的人看着我们的柔儿是多么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姜云柔看着那云纹锦盒里的步摇,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这是太后赏赐的步摇,自己成天戴着去见姜云妨,要是在姜云妨的地界上被损毁,那该是由谁来担这个责任呢? 看来,这也不失为是一个锦囊妙计,可是要好好地打算一番了。 白府内院之中,一灯如豆,染碎点点月华,婢女小叶帮着白瑾柔慢慢的拆下头上的发饰,小声说道:“今日小姐一切可都顺利?” 白瑾柔点了点头,笑道:“今日在宮宴了见到了姜家大小姐,其气度风华果真和传言不一样,真是让我大开了一番眼界。” “那今日二小姐有没有为难小姐?”小叶声音里带了丝隐忧。 白瑾柔轻叹了一口气,微笑道:“她为难我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只是今日,姜家大小姐也算是为我杀了杀她的气焰,真是让人痛快。” 第十六章杜鹃 小叶为白瑾柔铺被,侍候白瑾柔安睡,还未等小叶把纱幔放下,白瑾柔出声道:“改日悄悄的去姜家给姜家大小姐递份名帖,就说我想见一见她,记住,别让二小姐知道了这件事,到时候又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小叶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下去准备,小姐累了一天了,小姐放心安睡吧。” 纱幔轻轻的放下,白瑾柔紧张忙碌了一天,的确是累极了,慢慢的合上了眼睛,陷入了香甜的梦乡之中,而姜云妨回到自己的承欢阁,便吩咐人把门窗关严,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看着立在自己身后的小桔问道:“你可好些了?” 小桔小脸一皱,带着哭腔跪倒在姜云妨的脚下:“都是奴婢不好,没有保护好小姐,差点让小姐被奸人所害,还请小姐责罚。” “你先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怪只怪,她们太大胆了,在皇宫深院也敢对我动手,真是一点都不怕死。”姜云妨俯身将小桔扶起,温和的叮嘱道:“以后我们要多长几个心眼了,好好的留意她们才是,还有,我见那人轻功甚好,定是个练家子,我身边没有什么得力的人,这件事还得等哥哥回来,再从长计议,现在也只能是按兵不动了。”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夫人,让夫人也留个心眼。”小桔抹掉眼睛里的泪花,颤颤的问道。 姜云妨摆了摆手,道:“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母亲才好,上次野游被袭的事情,已经让母亲操够了心,如今,我不想她再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担心,这些事,我一个人可以处理的很好。” “小姐,你变了,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小桔有些激动的说道,以前的小姐是个怕事的性子,最喜欢伤春悲秋,心肠慈软,可没少受二房三房的气,但现在的小姐敢和她们对着干,压得她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会在背地里耍一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 “你觉得是以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姜云妨回想到萧容那张因为自己冷漠而受伤的脸庞,不自觉的出声问道。 “当然是现在的小姐好,以前的小姐虽然善良,但太心慈手软了,整天受气,奴婢是小姐的奴婢,自然是见不得小姐受气了,还是受她们的气,实在是太不值当了。”小桔心疼的说道。 姜云妨拍拍小桔的肩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回忆便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那些五彩缤纷的往事像是一阵烟雾一般虚无而又缥缈,时至今日,姜云妨才知道自己的前世究竟错过了什么,为了爱情,牺牲了那么多对自己好的人,实在是一件很不值当的事情。 为了要嫁给萧容,全家的人都帮她,助她,尽力的撮合她和萧容,而那时的她,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她是姜家的嫡长女,自然所有人都应该顺着她,惯着她,可如今看来,真是大错特错了。 “小姐,快些休息吧,奴婢去准备热水,供小姐洗漱。”小桔出声说道,打乱了姜云妨纠结的思绪。 女子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眸里的光芒像是高原上的雪花一般纯粹透亮,散发着摄人的光芒,小桔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姐美艳动人的,可此刻的小姐,有一种洗尽铅华的超脱与卓然,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姜云妨点点头,走到梳妆台前,小桔细心的为姜云妨拆下沉重的发簪,镜子中的女子三千青丝不簪珠花,平添了几分特有的韵味,烛火摇曳,一切都归于平静。 清晨,王氏带着姜云妨和姜云柔以及姜云芯去给荣老太太请安,顺便把昨日的事情向老太太说明一下,毕竟是关乎姜家荣宠之事,一点都大意不得。 荣老太太院子里的杜鹃花开的正艳,红灿灿的,花瓣圆润,时不时的还有几朵包含着晶莹的露珠,在风中摇曳着她们美丽而又绰约的风姿。 姜云芯一下子就被这鲜艳的杜鹃花吸引住了目光,不舍的看了几眼那栽植在院子里的杜鹃花,慢慢的凑到姜云妨的身边小声的说道:“姐姐,你看那杜鹃花开的如此艳丽,和姐姐很般配呢,祖母这么的疼爱姐姐,姐姐去向祖母要几株栽在自己的承欢阁里,也算是好花遇见了好主子,不像二姐姐,今天就把太后赏赐的步摇戴在了头上到处招摇,也不是不知道这步摇还是姐姐赏给她的呢,只是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 姜云妨自然是知道姜云芯的用意何在,她处处针对姜云柔,无非是想看姜云妨和姜云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要是搁在以前,姜云妨定然会认为这姜云芯和自己是一条路上的人,是衬着自己的,可现在看来,姜云妨只觉得眼前娇嫩如莺的女子心肠是何等的歹毒,把人命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四妹妹此言差矣,我既然已经把步摇给了二妹妹,那这步摇就是二妹妹的东西,只要不是做对太后不敬的的事,那这步摇自然是任由二妹妹处置,咱们也管不着,至于这杜鹃花嘛,杜鹃啼血猿哀鸣,只有老祖母能够领会此花的深意,云妨太过肤浅,衬不起如此寓意深厚的花儿。” 姜云芯脸色一变,知道这姜云妨是在指桑骂槐,说自己读的少,不能领会老祖母的深意,便讪讪的笑道:“听姐姐一席话,胜过了妹妹读这十年书啊,的确,这杜鹃有忠君爱国的象征,妹妹考虑不周全,还望姐姐见谅。” 姜云妨瞧了一眼姜云芯道:“四妹妹此言差矣,妹妹年龄还小,这么深的道理自然是不会明白的,但也比那些只顾着自己风光的人要好太多了,妹妹不必太过于自责。” 姜云芯思量着姜云妨的话,也明白此话是讲给身边的姜云柔听的,姜家子孙忠君爱国,勤勤恳恳,怎是一个步摇能够比拟的,这样看起来,这姜云柔的确是难登大雅之堂。 姜云柔自然是知道这姜云妨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但临来前,孙氏曾叮嘱过她,凡是不能太过低调,否则会被人低看一眼,想到这,姜云柔伸长了自己的脖颈,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王氏看穿了姐妹三人的暗潮涌动,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暗示众人不要再讲话,要进去给荣老夫人请安去了。 门帘微动,众人敛起裙角,迈过门前的三道阶梯,慢慢的往客厅中走去,老夫人端坐在上座的梨花软椅之上,依旧是容光焕发,不见丝毫颓靡之态。 看见王氏和姜云妨姐妹三人进来,一张脸更是乐出花一样,忙招呼着问道:“昨日进宫参加宴会可还顺利?” 王氏微微一欠身道:“托母亲的福,一切顺利。”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坐在王氏身边的姜云妨,朝姜云妨摆了摆手,招她上前来,笑问道:“进宫一趟,果然是气色好多了,想来皇后举办的晚宴之上一定有很多青年才俊,不知道可有囡囡中意之人。” “祖母,”姜云妨不好意思的笑道:“祖母惯会取笑孙儿。” 荣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姜云妨的手掌,嗔笑道:“祖母呀,只盼望着有朝一日把你嫁出去,心愿才算了了,就算是到了地底下,也有颜面面对你祖父了。” 讲到这,姜云妨心口一酸,险险就要落下泪来,她蹲下身子,语气酸涩道:“囡囡不要嫁人,囡囡要一直陪着祖母。” “姐姐说这话,竟让妹妹也心酸了起来,祖母是没有见到,姐姐在皇后晚宴上的风采,一支剑舞,把那白家小姐都堪堪比了下去,太后娘娘高兴,不仅仅夸姐姐是天人之姿,还赏了姐姐一对碧玉海棠步摇呢。”姜云芯见此状,语气酸溜溜的说道,表面上看是在夸姜云妨,实则暗地里又把矛盾指向了姜云妨和姜云芯。 姜云妨眼中闪现过一丝厌恶的神色,手掌紧紧地握起,这个姜云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见姜云芯这么说,荣老太太更加高兴了几分,上下打量了几番姜云妨,疑惑道:“太后赏赐的步摇怎么不戴着呢,这可是天大的荣宠啊,千万不要藏着掖着。” 姜云妨眼波轻转,笑道:“那对碧玉海棠步摇素净的很,所以我就把它送给了二妹妹,觉得那颜色很配二妹妹。” 荣老太太听罢,看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姜云柔,语气里沾染了些许的不满道:“什么样的东西配什么样的人,太过于素净了也不好,我的囡囡自然是要花团锦簇的才好,不然,就会沦为和那些小家碧玉一样了,不符合我们姜家这样的大户人家。” “是,多谢祖母提点。”姜云妨点头称是,还是老太太厉害,一句话,就把姜云柔归为了小门小户,哪里还有半分钟鸣鼎食之家的气度和风采。 第十七章凶手 姜云柔听出这些人明里暗里都在说自己,不能够再无动于衷了,就算是要装端装,也是要有个尽头的。 她慢慢起身,走到荣老太太一步之外,盈盈拜倒,楚楚可怜道:“妹妹戴了本该属于姐姐的步摇,本来就是一件不对的事情,可这是姐姐赠与妹妹的,妹妹戴着,一则是不埋没了太后的恩宠,二是展示姐妹情深,也让那些人看一看,我们姜家是多么的和睦可亲,省得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多了非分之想。” 荣老太太轻轻嗯了一声,思量了片刻道:“你说的这可是真的,可别自己存了非分之想就好。” 姜云柔露出慌张的神情,忙辩白道:“姐姐是姐姐,妹妹是妹妹,姐姐爱护妹妹,妹妹感激不尽,哪里会存有非分之想,祖母真是折煞孙儿了。” 见姜云柔态度还算诚恳,毕竟都是姜家人,不能太过于较真,遂放宽了心道:“起来吧,是祖母多虑,不要放在心上就好。” 姜云柔乖巧的点点头,荣老太太也招呼姜云柔前来,拍了拍姜云柔手心道:“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姜家的子孙平平安安,和和气气的,不要生是非,共同守护姜家才好,如今看你们姐妹和睦,我也就放心,你们去吧,我累了,要先歇着了。” 说完,又看了一眼王氏道:“央儿也快回来了吧,等他回来,我们一家人定要好好的聚聚,好长时间没有见他了,怪想他的,前日做梦还梦见他了呢。” 王氏见荣老太太说起自己的儿子,不仅喜上眉梢:“他前几日来信说就这几日,等他回来,一定头一个来拜见母亲。” 荣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在妈妈的搀扶下往里间走去,毕竟人老了,走起路来也不是很稳当了,姜云妨看着荣老夫人的背影,怎么也不能想到这样一个和蔼的老人,会有那样绝望的神情,在那样一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夜晚,姜家破败,一切都成了粉齑。 终是无力回天。 王氏带着她们三姐妹刚出了老夫人的锦华苑,就有下人急忙跑来禀报道:“夫人,楚王殿下求见。” “带殿下去老爷的书房就好了,来通知我们女眷干什么?”姜云芯不解的问道, 那小厮脸上露出了半分为难之色,慢慢说道:“楚王殿下指明要见夫人和小姐,说是有要事。” 姜云妨眉头一凛,这萧容葫芦里在卖什么什么药,不如看看再说,虽然现在姜云妨也不想和此人有任何的瓜葛,但不能不让堂堂的皇亲贵胄进不了他们姜家的大门,省得别人说她们太过放肆了。 “快去带殿下去花厅,我们随后就到。”王氏淡淡的吩咐道,而后看了一眼姜云妨,姜云妨也回她一记眼神,母女俩心中明亮,看来又是姜云柔和姜云芯办的好事。 姜云柔也在心中暗自嘀咕,她让赵达去杀姜云妨,姜云妨非但没有死,赵达也不见了,这其中必有蹊跷,而这楚王殿下此时前来,可是为了此事。 姜云柔压住自己乱跳的心脏,一味的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萧容长身玉立,站在花厅中央,阳光斜斜的洒在他的背上,斑驳了无数的光圈,乌黑的头发用紫金冠高高的挽起,显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此刻,他正看着花盆里的蝴蝶兰出神,那蝴蝶兰是姜家花房里刚培育出来的新品种,蝴蝶花开,花开六瓣,瓣瓣颜色各不相同,芬香清幽,远远看去,五彩斑斓,撩人眼球。 这样安然柔和的画面,不由得让姜云妨想起前世萧容第一次来到姜家的情景,那时她怕羞,躲在屏风后面不敢出来,只好一个人在屏风后面偷听他和父亲谈话,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比哥哥的声音还要好听上几分,像是一坛陈年老酒,在姜云妨的心里慢慢的开出花来,沉醉其中。 由于太过于紧张和激动,姜云妨撞倒了屏风,屏风倒地,姜云妨仓皇的抬头,正对上一双温和带笑的眼睛,他朝自己伸出手,笑问道:“你没事吧?” 靠近的那么近,男子身上好闻的桂花香气弥漫在姜云妨的鼻尖,让姜云妨的脸刷的就红透了半边天,连说话也不利索了:“我,我没事,多谢殿下。” 男子轻笑了起来,温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句“没事就好”一直萦绕在姜云妨的脑海中,哪怕再过几千年那话语里的关心和热切还温热着她的心房,只是,未来从不是他们所能掌握的,前日恩爱夫妻,今日竟成了这般恨意交加的陌路人。 “楚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王氏笑着走上前去,带着姜云妨姐妹三人朝萧容行礼寒暄道。 萧容浅浅一笑道:“姜夫人多礼了,请坐。” 王氏坐在一旁的座椅上,有侍女上前添茶,闲聊了几句,王氏切入了正题:“不知殿下此番大驾光临,可有何要事?” 萧容放下茶盏,正色道:“姜大小姐曾在昨日的皇后宮宴上被袭,这件事夫人可曾知晓?” 王氏一听萧容这话,明显脸色一变,忙抓住姜云妨的手道:“这样天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母亲说,你可曾哪里受伤?” 姜云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淡笑着摇头道:“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害怕母亲会担心所以才没有对母亲讲,还望母亲见谅。” “如此就好,”王氏说着,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萧容问道:“云妨被袭,殿下是从何处知晓的?” “哦,昨晚宮宴本王有点饮酒过多,就出去走了一走,路过一座宫苑时,见有火光闪烁,就走近了一看,看见歹徒正要把一女子扔到古井里去,本王不才,趁那歹徒不备,打晕了那歹徒,救下了那女子,趁着火光,才看清那女子竟然是姜小姐,在下觉得此事重大,但又不能惊动皇上皇后,便把姜小姐唤醒送回了朗月台,至于那歹徒,本王已经带来了,此事的详细情况还有劳姜夫人多多审问一番了,这歹徒一派胡言乱语,本王也分辨不清,这原本也是姜家的家事,本王也不愿多问。”说着,轻拍手掌,就有一壮汉押着一名男子走上前来,男子瘦削,脸色惨白。 姜云柔看见那人,脸色一变,身体止不住的轻轻颤抖了起来,生怕这人张嘴就咬上自己,忙用眼神提醒那男子,不要胡言乱语,小心自己的性命。 “人已带到,本王就先回去了。”萧容起身告辞道。 王氏还未从这重大事情中回过神来,就见萧容要离去,忙起身道:“此事还多谢殿下出手相救,不然小女性命不保,此等恩情,我们姜家一定会报答,来日,定备厚礼,亲自登门谢恩。” 萧容不在意的笑道:“夫人客气了,只要姜小姐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这四个字再次蹦入姜云妨的脑海之中,激起无数的火花,仿佛前世的记忆再次重现在眼前,一切都是崭新的,没有伤害,背叛和欺骗。 “那殿下慢走。”王氏笑道,招呼着去送送萧容。 萧容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姜云妨的视线之中,光的幻影破灭,光明黑暗轮番转动,女子慢慢收紧自己的手掌,握成拳,一遍一遍点点告诫自己:“千万不要重蹈覆辙,千万不要再做一个傻子,千万千。” 王氏见萧容离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不屑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谋害我的女人,快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赵达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姜云柔,脸上露出为难尴尬之色,颤颤回道:“奴才叫赵达,谋害姜大小姐之事是受四小姐指使的,与奴才没有任何关系啊,还望夫人明察。” “你这个死奴才,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喂狗。”一见赵达提到了自己,还是这谋命的事,气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叫嚷着。 王氏皱了皱眉,不满的问道:“你说是四小姐指使你的,可有什么证据,乱污蔑氏族小姐可是要诛九族的,这点,你可要想清楚了。” 赵达又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姜云柔,姜云柔瞪了他一眼,他叹了口气道:“四小姐因为嫉妒大小姐的美貌,所以一心想置大小姐与死地,便吩咐奴才把大小姐扔到古井里。” “你胡说。”姜云芯闻言摔烂了茶盏,作势就要把跪在地上的赵达碎尸万段。 “哦,真的是这样吗?那你是怎么进的皇宫,怎么知道我就是姜家大小姐呢,怎么会那么准确的就抓到我呢?”姜云妨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冰冷,带着摄人的气魄。 赵达思忖了片刻,咬牙道:“是四小姐带奴才进的皇宫,也是四小姐给奴才说哪一个是姜家大小姐的,所以才” “四妹妹,是这样子吗?”姜云妨微微一笑,轻启朱唇问道。 第十八章真相 姜云芯见姜云妨这般问道自己,现下也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倒在下,声泪俱下道:“妹妹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姐姐,定是这贼人血口喷人,毁了妹妹的清誉,还望大伯母和姐姐明察,不要中了奸人的挑拨之计啊。”说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用余光看了一眼还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的姜云柔,一颗心将她恨到了极点。 姜云在心里轻笑,慢慢的走向赵达,沉声问道:“可真是她指使你的吗?” 赵达心中惶恐,点头如捣蒜一般。 姜云妨站直了身子,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四妹妹进宫时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罗裙,然后她告诉你穿正红色石榴裙的那个是我,所以,那就对我下手了是吗?” 赵达跪在这一众小姐面前,早就慌乱了手脚,见姜云妨说话,便忙不迭的答应着道:“四小姐告诉我穿正红色石榴裙的那个是大小姐,所以我才打昏了婢女,劫走了小姐,还望小姐恕罪啊。” 姜云妨瞅了一眼姜云柔,声音轻柔,带着一万分的蛊惑,慢慢的开口问道:“你确定那天进宫时四妹妹穿的是月白色的罗裙?” “确定确定。”赵达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他只是一介武夫,才不管女人穿什么衣服呢,只要那个穿正红色石榴裙的女人是自己要下手的目标就好了,只是,这姜云妨干嘛口口声声要问自己穿什么衣服呢? 还没思索出其中的关键,姜云妨已然出声道:“二妹妹,这件事你能给我一个说法吗?”从赵达的口中,姜云妨已经可以推断出这件事三房没有参与,都是二房搞的鬼,所以,赵达说到姜云芯的时候,姜云芯才会那么的惶恐,还会在哭求之后看一眼姜云柔,那神色无非是在责怪姜云柔又擅自主张办了坏事,还把三房拖下了水。 随后,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赵达道:“四妹妹进宫那日穿的不是月白色的罗裙,真正穿月白色罗裙的是二小姐,赵达,你不会连这个也没搞清楚吧。” 赵达心口一紧,倏的转身看向姜云柔,声声哀求道:“二小姐,您说句话啊。” 姜云柔恨恨的瞪了一眼赵达,从椅子上缓慢起身道:“姐姐,妹妹虽然不及姐姐万分之一,但也想不出要谋害姐姐性命这般歹毒的事情啊,还望姐姐明察。” 赵达见姜云柔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心里更加的慌乱了起来,这件差事他一没赚到钱,二还被人抓住,实在是有口难言。 “二小姐,你,你,话可能不这样说。”赵达语无伦次了起来,连说话也开始结巴了起来。 姜云柔白了一眼赵达,语气轻蔑的说道:“姐姐可还记得上次野游被袭之事,这件事到现在想起来还让妹妹心有余悸,所以,妹妹斗胆在外面请了个人暗中保护姐姐,哪料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他还算宽厚老实,就让他一路跟着姐姐去了皇宫,这人定是见姐姐衣着富贵,起了歹意,不过幸好姐姐没事,要是姐姐真是出了什么事,妹妹真是万死难恕其罪啊。” 姜云妨和王氏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毕竟只是一人之言,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根本就没有办法定姜云柔的罪。 “二妹妹为姐姐做了这样周全的打算,也该提前告知姐姐一声,不能让姐姐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此次的事情二妹妹虽然做法欠妥,但也是出于一番好心,母亲,你看?”姜云妨将话头扔给了王氏,王氏爱子,就算没出什么意外,也会好好的惩罚一番姜云柔,所以,姜云妨等着看她们的好戏。 王氏清了清喉咙,扫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赵达,心中的不满集聚,谋害自己亲生女儿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她绝对不能姑息这种现象。 “赵达心肠歹毒,意图谋害姜家大小姐,立即拖出去乱棍打死,姜家二小姐,遇人不淑,不辨是非,罚跪祠堂三日,不许人给她送饭,一经发现,按同罪处理,姜家三小姐莽莽撞撞,有失体统,回自己房里好生待着去吧,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省得丢人现眼。” 话音刚落,训练有素的姜家家丁就把赵达拖了出去,任凭他怎么哀求,也是无济于事,姜云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在心中把姜云妨和王氏骂了几百遍,姜云芯还是老样子,在婢女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起来,看都没看姜云柔一眼,哼了一声就走了,她无辜被罚都是拜着姜云柔所赐,用不着给她什么好脸看。 王氏见事情已经有了定论,看了一眼脸色平静无波的姜云妨,温声道:“妨儿,你跟母亲来。” 姜云妨点了点,跟着王氏去了姜家的后花园,这花园还是母亲刚嫁到姜家来时,父亲见母亲喜欢种植花卉,就改建院子,弄了这么一个花园,花园里除了种植一些稀有的花卉之外,还培植了一些药草,药草的香气和花卉的香气相互交织,清清淡淡的,十分好闻。 “每次母亲心神不定的时候,都会来这里走走看看,红红绿绿的,着实十分喜人。”王氏依旧高贵淡雅,颇有大家之风范,只是眉宇间掺杂着一丝忧愁,让人不禁动容,她也是一个爱护儿女的平凡母亲啊。 姜云妨心中微动,感觉此次皇宫遇险之事没有告诉母亲,着实愧疚不已。 王氏见姜云妨低头沉思的样子,也知道姜云妨在担心些什么,拍了拍姜云妨的手,缓缓的说道:“母亲知道你不告诉母亲,是为了不让母亲担忧,但你不告诉母亲,母亲会更加的担忧,这次是赵达还好,一介武夫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被你一说就说出来,可下次要是来了一个狡猾的像狐狸一样的人,那你不就吃亏了吗?” 姜云妨轻叹了一口气,好似有些疲累的说道:“母亲,女儿知错,还望母亲见谅,下次,女儿一定会和母亲说的,母亲不要担心就好。” 王氏慈爱的摸了摸姜云妨的发髻,像这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温和而又宁静。 “此次你脱险多亏了楚王殿下,我们姜家是大家族,自然是不能亏待了恩人,况且楚王殿下还未娶妻,你看” 王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姜云妨冷冷的打断:“母亲,女儿就算是嫁乡野之间的贩夫走卒,也不会嫁给楚王殿下的,这点,母亲就不要再为女儿筹划了。” 王氏见自家女儿这般的冷漠决绝,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惶惶然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的不待见楚王殿下,母亲倒觉得楚王殿下是这洛阳城一定一的好男儿,不仅年少多才,还是皇上的兄弟,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看不上。” “母亲,女儿和楚王殿下无缘,以后,这样的话,母亲可千万不要再提了,母亲要是再提的话,女儿就再也不理母亲了。”姜云妨故作生气的说道,但身子还是朝王氏身边靠了靠。 不是女儿和楚王殿下无缘,而是有缘无分,今生若是能避开与他的缘分,那么我们姜家也不会遭受灭顶之灾了。 情爱二字,终归是太过于缥缈而又遥远。 此方花香果香正浓,而蘅芜阁里却是一片狼藉,孙氏把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最后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砸了,才愤愤的跌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道:“她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罚跪祠堂三日,还不让人送去饭食,这不是成心要饿死我的女儿吗。” 孙氏声音粗大,婢女们颤颤巍巍的,无一人敢上前去收拾,只得讪讪的站在那里,等待着这位夫人什么时候能够气消,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李姨娘。”不知婢女中谁说了一句话,将整个蘅芜阁的目光全都吸引过了去。 孙氏看了一眼满地的碎裂的瓷片,心想这个时候收拾也来不及了,眼珠子转了转,朝婢女们使了个眼色,婢女们才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收拾,孙氏则整了整自己的衣袍,前去院中接客,只是,孙氏心中也有疑虑,这李姨娘是大房的人,今日这好好的,怎会踏足自己的蘅芜阁呢。 李姨娘身着橙色罗裙,发饰简单,身形单薄,整个人站在风里,好似时刻就能把人吹跑一般,身后只跟着一个婢女,想来也不愿让人知道自己来了蘅芜阁,多添了几分麻烦。 “今儿吹什么大风,竟把您吹来了,外头太阳大,您也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快进来。”孙氏笑呵呵的招呼道,和刚才那个歇斯底里的夫人判若两人。 李姨娘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后的婢女,小声道:“我们进去吧。” 说完,便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了屋子,看了一眼眉开眼笑的孙氏道:“我不请自来,还望夫人不要在意。” 第十九章暗杀 “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这蘅芜阁一年到头也没什么人来坐坐,今来,也算是蓬荜生辉了。”孙氏虽然贪财刻薄,但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这李姨娘不请自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她怎么会拒绝呢。 李姨娘对孙氏的热情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自然,但很快的也习惯了下来,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看了看孙氏,有点难以启齿的说道:“二小姐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连带着四小姐也受罚不让出门,夫人也不要太过于在意,总归还是事情没有办周全。” 一听到李姨娘说这个,孙氏就有点不高兴了,但表面上也不能显露出来,只得叹了一口气道:“谁让我们是二房呢,又不是大房,说一不二的,只是可怜了我的女儿了,好心办了坏事。” “夫人也不要伤心了,当心自己的身子,夫人倒是还有个牵挂,不像我,来到这姜府这么多年了,老爷待我也算是体贴周全,可就是我自己不争气,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哪像夫人这般有福气。”李姨娘幽幽的说道,话语里的惋惜,精明如孙氏,怎么会听不出来。 孙氏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屏退了下人,小声说道:“你这么多年无所出,可是心中有所怀疑,今日到此地,可也是为了这份疑虑而来?” 李姨娘的眼睛亮了几分,忙起身行礼道:“我人微言轻,就算是有了什么疑虑,也只能硬生生的咽进肚子里去,思虑再三,也只好来找夫人,夫人若能为贫妾拨云见日,贫妾自当是感激不尽。” 孙氏了然的笑了笑,将李姨娘扶起,李姨娘的性子孙氏多多少少是知道的,话不多,为人也唯唯诺诺的,但今日能够鼓足勇气来找自己,想必是受够了王氏的窝囊气,现下自己也算是势单力孤,自己的女儿又被罚跪在祠堂里,这李姨娘来的正是巧的很。 “你放心,我虽然没有像大夫人那般执掌姜家的中馈之权,但为你在洛阳城找个可靠的大夫还是可以的,相信我,定然能够找出问题的关键所在。”孙氏拍了拍胸口,一字一句的保证道。 见孙氏这么说,李姨娘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了,她抬眸看了一眼孙氏,盈盈拜谢。 承欢阁中檀香冉冉,姜云妨从王氏那里回来之后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姜云妨唤来了小桔,小桔正在为姜云妨准备饭食,见姜云妨唤她,欢快跑进了里间,帮姜云妨梳头更衣。 “今天真是太快人心,二小姐和四小姐真是活该。”小桔心直口快,连珠带炮似的的说着。 姜云妨却不以为意,淡淡的问道:“姜云柔还在祠堂里跪着呢吗?” 小桔点了点头道:“从中午就一直在祠堂里跪着,连午饭也没有吃,想必是饿坏了吧。” “饿坏了。”姜云妨重复了一遍,嘴角轻轻的扬起:“小桔,可千万不能饿坏了我们这位千金大小姐,去,给这位鼎鼎大名的二小姐送去几个馒头,记得,要是从大黄那里拿的。” 大黄是姜府里养的一只大狼狗,专门用来看门的,小桔听姜云妨这么说,高兴的哎了一声,就要往外走,但转念一想,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便收住了脚步,思索了一会,出声问道:“小姐,今日白家送来了一份名帖,说是白家的大小姐要见您。” “是白瑾柔吗?”姜云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的,小姐,你要不要见她,白家那边还等着我们回话呢。”小桔小心翼翼的问道。 “见,为何不见。”姜云妨慢慢的从铜镜前转过身来,眸色清冷,带着微微的寒光,令人不敢直视。 白瑾柔和白瑾妍两人之间到底矛盾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前世关于白瑾柔的记忆不是太清晰了,但依稀记得那女子知书达理,端庄秀美,是个难得的大家闺秀,只是一直被白瑾妍压制着,难有出头之日,她既然要约见她,所说之事定然也逃脱不了白瑾妍,而只要是关于白瑾妍的,她姜云妨岂有不去之理? “你去回白家小姐,说明日辰时在北街的锦绣阁里见她。” 姜云妨说完,转身起来,走上餐桌,今日的饭食四菜一汤,还都是姜云妨爱吃的菜肴,心中也觉得舒坦了不少。 安静的阁楼里,萧容闲闲的拨动着琴弦,不消一刻,天涯乘风而来,稳稳地落在阁楼的屋顶之上,一个纵身之后,天涯已然跪在了萧容的脚下。 “殿下所料不错,姜云柔与姜云芯都受到了惩罚。”天涯冷声说道。 萧容点了点头,沉声道:“她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给我盯紧姜家,好好的保护姜云妨。” “卑职领命。”天涯说着就要起身离去,却被萧容声音阻断:“姜家的大公子姜云央快回来了吧。” “如果不出差错,应该在三日后就会抵达姜府了。”天涯恭敬的回禀道。 “不出差错,你的意思是会有人对姜云央动手?”萧容单手支起下巴,眉头轻皱。 天涯上前一步,缓缓说道:“前几日有密探来报,在回洛阳的路上多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想必是针对姜云央的,卑职觉得此事不关楚王府的事情,便没有禀报,还望殿下恕罪。” “有多少人在那条路上?”萧容开口问道,言语之间已然可见急迫。 “卑职没有数过,想必不少,看身家,应该武功不低。”天涯淡淡的说道。 “坏了。”萧容猛地站起身来,却听得“嘣”的一声,琴弦断裂开来,外面忽的响起滚滚的雷声,要下雨了。 洛阳城外,几匹枣红色的骏马奔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谷之中,因为马儿奔跑的极快,所以也分辨不出究竟有多少人骑在马背上,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 “公子,马上就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再前进吧。”有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跑在最前面的人拉住马缰,让马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往前五十里处有家小客栈,我们再加把劲,争取天亮前赶到。” “公子,我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该歇息歇息了,就算是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啊。”那人继续规劝着。 天上一丝闪电划过,照的山谷亮如白昼,趁着这电光火石之间,男子的样貌也展现在人的眼前,男子品貌极佳,像是个文弱的公子哥,可腰间所挎的利剑,为男子增添了几丝阳刚之美,去了几分阴柔之气。 男子犹豫了片刻,正要点头答应,安静的山谷之中却多了几分细微的刀剑摩擦之声,男子屏住了呼吸,朝那人道:“有刺客,全力戒备。” 话音刚落,就见两侧沟壑之中跳出无数的黑衣人,剑光凛凛,只扑他们而来。 男子抽出腰间的长剑,抵抗着黑衣人一轮又一轮的攻势,空气中一时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止不住的作呕。 马儿嘶鸣着早就跑远了,只有男子的马还不离不弃,像是有灵性一般守在男子的身边,时不时的躲避着能够看得见的刀剑。 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在这炎炎的夏日里已经蛰伏了一天,终于在这个时机可以放开膀子去砍杀,一时间,气势无人能挡,而男子已经赶路一天,体力不支,就在晃神之际,男子的肩膀和小腿都被刀剑砍伤,鲜血流出,冰冷而又柔软。 “轰”的一天,积蓄了好几天的雨水终于倾泻在大地之上,豆大的雨点打在众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男子这方本就人不多,现下一场恶战,已经所剩无几了。 “公子,你先走,我们来为你断后。”那人靠近男子,声嘶力竭的吼道,随后,其他的人也劝男子速速离开。 男子低眉沉思,眼前的敌人太多了,硬碰硬根本就是办法,特别还是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男子唤来自己的马,蹬上马背,脸上身上全都是雨水和血水,他看着那人道:“我这就是搬救兵,你们等着我。” 那人点点头,心中一片戚戚然,因为他知道,他们根本就回不过这个晚上了。 “主子,那人要逃了,要不要追?”黑衣人之中有人小声的问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人竖起手掌,冷声道:“拿我的箭来。” 说着,就有人把箭递给那人,那人接过弓箭,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的雨夜,朝空中扔了一枚光明弹,光明弹如同烟花一般在空中绚烂开来,就是光明弹绽放的一刹那,那人手中的箭矢也如同闪电一般离去,直抵前方策马疾驰的男子的背心。 男子防不胜防,后背中箭,堪堪的栽倒在马背之上,随着光明弹的缓缓下坠,一切就又都恢复了黑暗,雨下的更加大而又密集了起来,那人一扬掌,黑衣人纷纷退离山谷,刚才还刀剑相交,喊打喊杀的山谷一时间归于了平静,只有无边瓢泼的大雨哗哗的下着,冲刷着一切存在的痕迹。 第二十章得救 清晨,雨已经停了,姜家古宅被洗发亮,一匹快马如同风一般朝洛阳城中驶去,直奔姜府而去。 “什么,你再说一遍?”王氏一拍桌子,两眼一翻,堪堪的就要昏死过去。 姜云妨心中也急躁了起来,沉声问道那人道:“你说的可当真,要是有半句假话,小心你的九族。” “大小姐,卑职说的是真的,大公子在洛阳城外一百里外的山谷被人追杀,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啊。” 姜云妨此刻心中也琢磨不定,量的身手,能把伤到的人,应该是寥寥无几,要么是天下第一的高手,要么是思量周全,手段毒辣之徒。 会是二房吗? 姜云妨转念一想,不对不对,现在姜云柔还被关在祠堂里,二房不可能会有太大的动作,况且对他们而言还没有太大的威胁,二房还有个儿子姜云翰在边关打仗,两方相较,二房也不吃亏。 姜云妨的脑海里渐渐形成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会是白家吗? 白家会这么快的就动手了吗? “母亲,你不要担心,兹事体大,还是要尽快通知父亲才好,此外,这件事情不要让祖母知道,祖母年龄大了,不能受刺激。”姜云妨紧紧地握住王氏的手缓缓的说道。 王氏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道:“你父亲现在还在上早朝,等他回来,我就去书房找他,这件事情不要外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件事情,是有人存心要害你,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姜家自乱了阵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和猜忌。” 姜云妨点点头,又嘱咐了下人几句,把王氏送回房间,又折回自己的承欢阁,到了承欢阁,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你要是出了事,可让妹妹怎么办? 姜云妨沉思了一会,猛地想起今日还有和白家小姐的见面,忙招呼小桔给自己上妆更衣,她要去探一探白家小姐的口风。 若是白家所为,要暗杀自己的,定然会雇佣大批的杀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白瑾柔是白家的长房嫡女,或多或少的会察觉到一点异样吧,只要她不聋不哑,总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反常吧。 小桔一边为姜云妨梳着头发,一边劝慰道:“小姐别着急,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姜云妨看着百花鎏金铜镜中面带愁容的女子,强颜欢笑道:“但愿如此吧。” 他们敢对自己的动手,那也别怪她姜云妨下狠招了,她重生的意义,就是要把他们一个一个送进地狱,她怎能看着他们欺凌到她头上,而无动于衷,坐以待毙呢。 姜云妨整装完毕,登上马车,往锦绣阁中走去,而白瑾柔已经在锦绣阁中等候多时了。 辰时的静安寺香客稀疏,通往静安寺的山路也是鸦雀无声,安静的让人心安,树叶绿的发光,时不时的还能听见几声清脆的鸟叫,可谓空灵而又遥远。 就在这廖无人烟的山路之上,一辆质朴而又雅致的马车在缓缓的行走着,马夫有一下没一下抽打着马儿前行,却在一条岔路口猛地拉住缰绳,惊得马儿一声长鸣,马车乱晃,动荡不安。 “刘安,你怎么赶的马车,惊到了小姐,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马车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子的喊声。 刘安忙向马车里的人作揖,带着哭腔道:“我的姑奶奶,您等一会再骂吧,前面有死人。” 那女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人制止住道:“我下去看看。” “小姐,您不能下去,太危险了。”那女子阻拦道。 “既然是死人,有什么好危险的,你若是不愿意下去,那我就自己去看了。”女子说着就要下马车,那婢女见阻止不了自家小姐,嘟着嘴跟着女子下了马车。 刘安向女子指了指那死人的方向,只见在通往静安寺的山路中央,一匹枣红色的大马静静的站立着,马儿通体发亮,马背宽阔,一看就是难得的良种马,而这匹马低着头,时不时的用鼻子拱一拱地上的人。 女子见状,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躺在地上的是一个男子,衣衫破败,好像是被刀剑砍伤的模样,背上还插着一支箭,女子大胆的将男子翻过身来,男子苍白的脸便展现在女子的眼前,女子摸了摸男子的脉搏,见还有心跳,忙招呼刘安过来道:“还有气,快,将他抬到我们马车上去,找个大夫好好医治一番。” 女子声音轻柔而又力度,躺在地上的男子轻轻的了一声,眼睛慢慢的睁开了一条缝,看向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女子身着鹅黄色衣裙,上面绣着点点的花蕾,像是天上的繁星一般,容颜脱俗,极其雅致而又秀丽,站在绿树下对自己微笑。 “你是谁?”姜云央扯起自己已经干的发裂的嘴唇艰难的问道。 “我叫井菱,是井太傅家的女儿。”女子见他醒了,还问自己是谁,可见还有存活的希望。 姜云央点点头,终是体力不支,又昏死了过去。 “小姐,你看,他又昏过去了。”婢女指着姜云央对井菱叫道。 “知道了。”井菱笑着点点头,指挥着刘安把姜云央搬上了马车,眉头轻皱道:“他伤的太重了,得赶紧医治才行,刘安,我们不去静安寺上香了,转道下山,为这位公子好好的找个大夫。” 刘安点点头,调转了方向,往山下驶去。 婢女左看看,又看看,笑道:“小姐,这位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好像个大姑娘一样。” “你呀,”井菱轻点婢女的额头,笑道:“只会做这些耍嘴皮子的功夫。” 婢女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姜云央躺的位置,好让姜云央躺的更加舒服一些。 马车行驶的飞快而又平稳,井菱抬眸看向依旧在昏睡的男子,男子身姿修长,容颜秀美,放在洛阳城,定是一定一的美男子,只是不知道这男子的身份以及为什么会受伤沦落到此地? 井菱叹了一口气,掀开车帘,见那匹枣红色的大马一直在后面跟着她们,心中更加感慨这马儿的忠心,便吩咐刘安道:“等会到了医馆,你去找些草料喂一喂,看它奔跑的架势,好像也受伤了,记得提醒医馆的药徒们给它上点药,包扎一下。” “好的,小姐,您就放心吧,保证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刘安欢快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年轻的马夫一扬马鞭,马儿像闪电一般往山下疾驰而去,不出片刻,便可到医馆。 锦绣阁是洛阳城里最有名的喝茶去处,来的人非富即贵,阁里的小厮见姜云妨的衣着打扮便知是大富大贵之人,不待姜云妨多说些什么,就把姜云妨领到了楼上的包间处,此刻,白瑾柔正在包间里闲闲的喝着茶,见姜云妨来了,忙起身迎接道:“姜小姐,请坐。” 姜云妨点点头,屏退了左右,笑道:“云妨来迟了,还望白小姐别见怪。” “不碍事。”坐在姜云妨对面的白瑾柔柔柔的笑道,梨涡清浅,清秀可人。 白瑾柔今日穿了一件宝蓝色的衣裙,上面缀满了珍珠,光芒四射,而姜云妨依旧是绯红色的罗裙,红的,像一团在心间燃烧的大火,更加衬得女子姿容胜雪,不可轻视。 “不知今日白小姐约见云妨可有何要事?”姜云妨轻轻抿了一口茶,开门见山道。 白瑾柔委婉的笑了笑道:“自从在皇后宮宴上见到姜小姐的剑舞之后,瑾柔便一直不能忘却了,想必姜小姐也知道,我虽是白家的嫡长女,可终究少了那份作为嫡长女的福气。” 姜云妨自然对白瑾柔的目的一清二楚,在白家,白瑾柔虽然是嫡长女,可风头总被白瑾妍压制,明里暗里不知道受了她多少的窝囊气,如今看来,在这洛阳城中能与白瑾妍一争高下的也就只有这姜家的嫡长女姜云妨了。 “白小姐也别妄自菲薄,只要自己不自轻自贱就总会有出头之日的,这一点,白小姐可要明白,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姜云妨眼眉一挑,淡淡的说道。 “这么说,姜小姐有办法帮我脱离窘境?”白瑾柔眼神明亮,灼灼的看着姜云妨。 姜云妨伸手给白瑾柔倒了一杯茶,看着白瑾柔一脸期待的神情缓缓道:“白小姐,在这个世上,只有自己能够帮自己,云妨可以助白小姐一臂之力,但也要白小姐自己倾囊相助才行。” “只要姜小姐愿意帮我,我自然是会不遗余力的。”白瑾柔见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笑盈盈的允诺道。 姜云妨看向白瑾柔白皙透亮的小脸,漫不经心的问道:“最近你父亲可好?” 见姜云妨问及家父,白瑾柔原先有些紧张的心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轻声道:“父亲最近挺好的,就是近日比平常忙碌了许多,在家里不常见到他。” 第二十一章猜疑 “可否是早出晚归?”姜云妨试探的问道。 “也算是吧,作为一家之主,除了要处理家里的事情,外面的应酬也是很多的。”白瑾柔慢慢的说道,看向不出声的姜云妨道:“姜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只是能不能拜托白小姐一件事?”姜云妨站起身来,极其诚恳的说道。 “姜小姐有话请直说,瑾柔能帮上的绝对不会推辞。” 姜云妨看上的就是白瑾柔这一点,虽然唯唯诺诺的一点,但人的心眼总归是好的,不然,她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见她的。 “不知白小姐愿不愿去白家的账房里去看一看,是否最近白家有了一笔较大的支出或是家里缺了什么东西,亦或者家里突然多了或者少了什么人。”姜云妨淡淡的说道,知道这个要求或许有点过分,但为了自己哥哥的安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若是白安做的,按照上一世对白安的印象,白安应该被雇佣大批的杀手来针对哥哥,而雇佣大批的杀手是需要金银的,第一可能是从白家拿,但不一定会记载账本上。 家里突然多了什么人,那就是杀手通过一个光明的身份和白安接洽,毕竟刺杀姜家大公子这样重要的事情,是不可能不经过缜密的安排的,只要白家做了这件事,那么就一定有迹可循,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白瑾柔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但也只是一瞬间的神色,想必是想起了白瑾妍对自己恶劣的态度和无礼的讽刺,咬了咬道:“我尽力而为,还望姜小姐能给我一些时间。” 姜云妨笑了笑,曼声道:“白小姐能答应我已经很感激了,至于白小姐刚才提出的事情,我也不是太喜欢那位太过招摇的二小姐,只要我们同仇敌忾,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白小姐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她姜云妨岂止是不喜欢白瑾妍,简直是恨透了白瑾妍,她把姜云妨所拥有的东西一样一样毫不留情的拿了回去,那么,在这一崭新而又鲜活的一世,她姜云妨要把自己前世所丢的东西全都一一找回来,坚定而又不能犹豫的拿回来。 楚王府。 天涯看了一眼堙没在黑暗里的萧容,声音沙哑道:“殿下,已经派人在山谷里搜遍了,没有发现姜家大公子的踪迹。”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生不见人,就代表着姜云央还活着,天涯,通知暗卫们不要再找到了,我估计现在这位姜家大公子已经安全了,还有,姜府有什么动静没有,姜云妨她还好吗?” 天涯见萧容提起姜云妨,僵硬的面部表情缓和了一下,沉声道:“姜家把姜云央失踪的消息给封锁了,现在只有少数姜家的心腹在暗地里搜查姜云央的下落,姜云妨没有去找姜云央,倒是今日辰时左右去了锦绣阁见了白家大小姐白瑾柔。” “哈哈。”萧容轻声笑了起来,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不愧是我的王妃,这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现在在洛阳城中,能够动用那么大批杀手的,除了陈家,白家,还能有那个家族敢这么的冒险,她找上了白家,就说明她已经开始怀疑这件事是白家做的了。” “可这白家小姐生性胆小懦弱,找她能问出什么来啊?”天涯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她从小习武,性格强硬,自然也看不上这些弱不禁风的女子。 “天涯,你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这白瑾柔表面上看起来是白家的嫡长女,可她一直都被白瑾妍死死压制着,现在好不容易有姜云妨这棵救命稻草可以抓,她怎么可能会放弃。”萧容淡淡的说着,可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白瑾妍,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失去我的最爱,都是因为你,你毁了这一切,毁了我安乐平稳的一生。 萧容慢慢的闭上眼睛,任凭那些痛苦的记忆吞噬着自己,天涯见自家主子静默了下来,瞬间也明白是因为什么事情了,默默地走出了房间,顺带着帮萧容关上了房门,夜色安静的有点渗人,天涯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静寂的夜空之中。 而这边的姜云妨回到姜府的时候,姜府明显多了家丁守卫,小桔心里有点慌,姜云妨倒是一脸的淡然,抬起头,目不斜视的往正厅走去。 正厅之中,赫然坐着姜家的家主姜桓,是荀国的辅国公,身担要职,为人清廉,一把山羊胡,彰显出此人的精明与睿智。 姜云妨也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便一步一步朝姜桓走去,这是自己的父亲,是自己最大的靠山,在上一世,是这个男人把自己送上花轿,给与这世间难以比拟的温暖和疼爱。 因为自己的缘故,在朝堂之上处处维护萧容,把萧容捧得天上人间世无仅有,可那罪名一旦下来,自己慈爱的父亲瞬间成了那阶下之囚,在那阴暗潮湿的牢房之中,老泪纵横,悲伤绝望。 想到这,姜云妨对白家的恨意就越浓,压得她连呼吸都有点不畅了起来,但还是强打起了笑颜,走到姜桓的身侧,行礼道:“父亲。” 姜桓看着自己的女儿,依旧是往常的模样,只是清冷了几分,少了属于女儿家的娇憨,姜云妨的变化王氏也对姜桓说过,所以,看见这样的姜云妨,姜桓也不觉得奇怪。 “你哥哥现在生死未卜,家里的人都急作一团,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最近就不要再出门了。”姜桓因为姜云央的事情已经忙了一天了,此刻深思倦怠,言语清淡。 姜云妨见四周也没什么人,想必是母亲又在房里哭泣,二房三房是绝对不会为她们出力的,现在这种情况,她们等着看她们笑话呢。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给姜桓倒了一杯茶,轻声宽慰道:“哥哥的事情,大家都很着急,只是父亲是一家之主,再急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您可是阿妨和母亲的靠山啊。” 姜桓接过姜云妨手里的茶盏,点了点头道:“封锁你失踪的消息,一来是避免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趁你受伤加害于他,二来是我们姜家大张旗鼓的去找,会遭人非议,落井下石,只是这样一来,寻找你哥哥的难度就加大了,父亲也是心急啊。” “父亲相不相信阿妨?”姜云妨冷不丁的出声问道。 姜桓狐疑的看了一眼姜云妨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相信你相信谁啊。” “那父亲相信阿妨,那就听阿妨一句,依的身手和计谋,一定能够脱身,现在一定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们都不必担心,父亲现在要考虑的是,是谁要对动手。”姜云妨声音清淡,却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了姜桓的心里,姜桓也静下心来,好好的思索着姜云妨的一番话。 不知过了多久,姜桓思索到了其中的关窍:“你的意思是白家要多我们动手了,在朝堂之上,白家一直和我们姜家是面和心不和,现在看来,能够动用那么大批杀手的,也就只有白家有这个能力和手段了。” 姜云妨点点头,但片刻便有阴霾涌上心头:“现在也只是怀疑,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 姜桓也长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按在桌面之上,沉声道:“知道是谁做的就好办了,总归不知道这支暗箭是谁放的强,阿妨,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姜云妨淡淡的笑道:“人总是要长大的,以前都是父亲保护阿妨,阿妨也想有的时候可以守护一下父亲。” 姜桓开心的笑了起来,因为姜云央失踪,他的神经已经绷紧了一整天了,现在因为姜云妨的一番话彻底的松懈了下来,摆脱那份凝重的气氛,他依旧是姜云妨记忆里那个慈爱的父亲,是她姜云妨一个人的父亲。 白府。 白瑾柔还没下马车,就听见一声酸涩而又阴寒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激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姐姐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白瑾妍站在门口,风吹起她的三千青丝,美艳的如同妖精一般。 白瑾柔淡淡的扫了一眼白瑾妍,不咸不淡的关心道:“妹妹怎么在这风口处站在,当心着凉。” 白瑾妍轻轻哼了一声,双手环胸道:“不会是出去见情人去了吧,所以,才缠绵到现在才回来。” “二小姐,你。”小叶实在是听不下去白瑾妍对自家小姐的诋毁,出声呵斥道。 “大胆奴才,主子说话,那有奴才说话的份,还不掌嘴。”白瑾妍眼眉高挑,眼里尽是不可一世的神情。 白瑾柔气的全身都在发抖,可想起姜云妨的话,还是硬生生的把这口咽了下去,冷声道:“这是姐姐的奴才,还轮不到妹妹来教训吧,妹妹还是管好自己,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才好。” 第二十二章归来 “姐姐此言差矣,你我姐妹本是一家人,一个奴婢而已,又何必分的这么清楚,伤了我们姐妹之间的和气。”白瑾妍说着,热络的就要牵起白瑾柔的手,白瑾柔迟疑了一下,没有送开,因为她看到白安再向她们姐妹俩而来。 白安身着堇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鸟兽图案,金丝滚边,汉白玉束发,五官端正,眼神犀利,想盘旋在山崖上的老鹰一般,灼灼的目光好似要把你灼穿一般,白瑾柔是生来就畏惧自己的父亲,但想到姜云妨对自己的一番叮嘱,不由得对白安多打量了几分,看能否找出姜云妨说要的端倪和线索。 “父亲,今日怎么这么有空?”白瑾妍和白瑾柔朝白安行礼之后,白瑾柔款款问道,语气轻柔,如春风抚耳一般,把人的心都软化了。 “哦,近日朝堂无事,就早些回来了,正要去看你母亲,就看见你俩站在门口,也不快进去,省得风吹的着凉了。”白安虽是油滑的如同老狐狸一般,但对于白家的子女还是很上心的。 白瑾柔上下又多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发现没什么异样,便拜别了白安和白瑾妍往自己的楼阁之中走去。 白瑾妍看着白瑾柔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她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白安道:“伯父,一切可都安排妥当了?” 白安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了,布置了那么久,还是让他逃了,是我们太大意了。” “伯父放心,就算这次姜云央没死,也能挫一挫姜家的气焰,省得他们太嚣张了,不把我们白家放在眼里。”白瑾妍冷冷地说道,整个人阴森的可怕。 “只是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露出一点风声,特别是瑾柔,一定不能让她发现这件事。”白安看着自己女儿离去的方向,喃喃出声说道,自己的女儿哪里都好,就是心太善良了,他总怕有心之人会利用白瑾柔对付自己,所以,不得不加以防范。 白瑾妍冷哼了一声,缓缓道:“凭她的脑中,伯父觉得她能发现,我刚才试探了她一下,总觉得她去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为了以防万一,伯父还是不要让姐姐出门为好。” 白安思索了一会白瑾妍说的话,终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但眉头还是紧锁,没有杀掉姜云央,是一件太过于遗憾的事情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慢慢的照射进来,给万事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光,金灿灿的,分外的喜人。 躺在床上的男子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随后缓缓睁开,看了一眼四周的景物,还有睡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男子,沙哑地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刘安本就睡得不熟,被男子这一声问给惊醒了,见男子醒了,开心地笑了起来:“我说公子哎,您总算是醒了,您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还一直高烧不退,可真把我们给吓死了。” 姜云央苦涩一笑道:“真是有劳你们,在下感激不尽。” 姜云央话音刚落,就听得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井菱走进房来,后面还跟着婢女。 “井菱。”姜云央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好似这个名字就是为他量身打造一般。 “你放肆,我家小姐的名讳岂是你随口叫的。”婢女出声呵斥道。 姜云央脸上闪现出一丝郝然之色,井菱却甚不在意地走上前道:“公子可觉得好多了?因为一些原因,只能将公子先安置在客栈里,由刘安照看,希望没有委屈到了公子。” 姜云央忙摆手道:“井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现在在下还有要事要办,小姐的恩情来日再报。” 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就好了,想必这里离姜府也不远,自己遭难的消息定然已经传到了府中,母亲和妹妹不知道该着急成了什么样子了呢。 井菱知道眼前的男子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办,也不好阻拦,只好笑道:“公子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快去办吧,不要耽误了才好。” 姜云央抬眸看向眼前眉眼弯弯,心思玲珑剔透的女子,心中漫起无数的好感,从自己的脖颈处取下一块玉佩,这玉佩还是姜云央满周岁的时候,王氏去庙里为他求来的,请了当时洛阳城最负盛名的慧文大师开过光,玉佩通体翠绿,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就算是最不识货的外行也能看出这玉佩是上上佳品,难得的稀世珍宝。 这块玉佩被雕刻成吉祥兽的图案,用一根绛红色的旌绳牢牢的穿起,在空中缓缓的流动着。 “井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只要这一块玉佩聊表谢意,请小姐一定不要推辞,务必收下才好。” 井菱看男子一脸的恳切,知道要是不收下的话,姜云央一定会良心不安,觉得亏欠了自己,井菱也只是举手之劳,不求回报,但还是把玉佩接过,笑吟:“公子有什么事情去办就好了。” 姜云央最后再深望了一眼井菱,这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眉目清秀,脱俗绝丽,是难得的俏佳人,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姜云央嗯了一声,穿鞋下床,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马儿欢快的回应着,男子打开客栈二楼的窗户,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背之上,朝站在窗边的井菱众人招手,挥动着马缰绳,瞬间消失在街角。 井菱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盘旋在手指之间的玉佩,好似那人的温度还在自己的手掌之间。 女子痴痴地笑了起来,希望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姜云央安全归来的消息,就如同一声惊雷炸在了姜府的上空,前一刻还神情紧张,满心悲戚的姜家众人,此刻全都喜气洋洋了起来,欢欣鼓舞的吩咐厨房做饭食,给姜云央接风洗尘。 王氏抹了抹眼里的泪花,抓住姜云央的手道:“央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知,母亲都快想你想疯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叫母亲怎么活啊。” 姜云央懒懒地伸了个腰,讨好道:“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儿子没事,当时虽然很危险,但儿子想着母亲和妹妹,就拼死冲出了包围圈,还有就是,儿子遇见了贵人,要不是这个贵人,儿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快就回来见母亲呢。” “哦,可是什么贵人,救了我们姜家的嫡长子可是大功一件,母亲可要备上好礼好好的感谢这位贵人。”王氏从最初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开始询问姜云央这一路上的颠簸。 经王氏这么一问,姜云央想起那容颜清丽,心里玲珑的女子,嘴角也沾染上了一丝笑意,缓缓道:“是位姑娘,好像是太傅家的次女,姓井,单名一个菱字。” 听到姜云央这么说,王氏瞬间就明白了,这天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姜云妨才刚刚给自己提过这个女子,偏偏还就是这个女子救了自家的儿子,真是不是一家不进一家门啊,现在王氏已经彻彻底底地把井菱归为自己儿媳一列了。 “想必哥哥是很中意这位井姑娘了,不然,怎么会把脖子里的玉佩也给人家了。”声音自姜云央背后传来,清冷而又带着些许的调笑之色。 “妹妹。”姜云央眼神明亮,笑意满满地转身看去,姜云妨一袭正红色的玫瑰罗裙,笔直地站在自己的身后,眸子清淡,嘴唇带笑。 “哥哥这次回洛阳城,不仅有惊无险,还被美人所救,可是乐不思蜀?”姜云妨迈着大步走向姜云央的身边,揶揄着笑道。 姜云央伸出手刮了一下姜云妨小巧而又高挺的鼻尖,笑道:“你呀,什么时候也不忘记调侃哥哥。” “怎么,不行啊。”姜云妨双手叉腰,趾高气昂道。 姜云央含笑着将姜云妨搂进怀中,大力地弹了姜云妨脑门:“你呀,鬼精灵。” “你们两个别再闹了,央儿,快去给你祖母请安去,你失踪的消息,家里一直瞒着你祖母,这几祖母也一直念叨着你,快去,别让你祖母忧心。”王氏拉开说笑的二人,对姜云央叮嘱道。 姜云央哎了一声,便往老夫人的楼阁的方向而去,王氏轻轻松了一口气,看向站在季身侧的姜云妨道:“我也去给你父亲说一声,省得他一直挂心。” 姜云妨点点头,颇有些感慨道:“没想到是井菱救了哥哥,看来人为的刻意为之还不如上天的安排,一切,都是天意。” “井太傅家的女儿救了我们姜家的儿子,按理说是要好好答谢人家一番的,但你哥哥年龄也不小了,该有个人给她分担了,阿妨,母亲想见见这位井小姐,你们都是年轻人,能否给母亲安排一下?”王氏温声说道。 “女儿求之不得。”姜云妨虽是语气淡淡的,但心中早已经盛开了一朵花。 哥哥,井菱,阿妨相信,在这一世,你们会平安顺遂,欢欢喜喜,再没有前世那么的奔波和纠葛。 第二十三章书院 “你说的可是真的?”萧容放下手中的书卷,语气虽然寡淡,可语调轻快,难掩其中的喜悦之情。 “回禀殿下,是真的,是井太傅家的次女井菱在去静安寺的路上碰见了受伤昏迷的姜云央,救下了姜云央,如今姜云央已经回到了姜府。”天涯淡淡地禀报道。 “如此就好。”萧容慢慢的站起身来,看向天边的微光,心里一颗石头落地的感觉,真好。 云妨,你也不必担心和伤心了,真好。 天涯看自家主子欢快的神情,不知怎么,自己也被感染了一般,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白安自然也是得到了这个桌子,猛地一拍桌子,连带着茶盏也跌落到了地上,精致的茶盅碎裂在地,就像是颗真心被践踏了一般。 白瑾妍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不知过了多久,眉眼冷淡的女子才慢慢地离去,而就在白瑾妍离去的一瞬间,白瑾柔已然到了房间门口,瞥见地上满地的碎屑,心中大致明白了几分。 “小叶,今日姜府有没有什么喜事?”白瑾柔淡淡的问道,直觉告诉她,白府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这么地让父亲这么生气,白家和姜家的矛盾不是一日两日的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像是姜家的大公子回来了吧。”小叶想了想道:“姜家大公子一直在外领兵,也一直都要说回来,想必应该是到了。” 白瑾柔点点头道:“想必父亲现在还在气头上,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小叶搀着白瑾柔慢慢的离去,一个大胆的猜想开始在女子的脑海中显现出轮廓,这个猜想让她莫名的感觉到害怕,若是真的,那么姜家和白家终究会有一战,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锦华苑中,荣老夫人的笑声断断续地传到了孙氏的耳朵里,孙氏不由得撇了撇嘴道:“姜云央回来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带着战功回来的,路上还被人暗杀了一回。” 被罚跪祠堂三日的姜云柔此刻面无表情的看着庄重典雅的锦华苑,喃喃地说道:“要是哥哥也回来就好了,母亲和我也不必这么的腹背受敌了。” 孙氏冷哼了一声,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道:“要是你哥哥回来,就不会这么的让一大家人操心,定然是凯旋而归。” “是吗?夫人有这个信心是好的,只怕到时候不要失望就好,哥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希望这福气能给姜家的每一个人,夫人你说是不是?” 姜云妨站在走廊尽头已经看她们老半天了,她们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到现在了还不忘张张记性,只顾着酸溜溜的耍着嘴皮子的功夫。 “呦呵,我还是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姜家最负盛名的姜家大小姐了,老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海涵啊。”孙氏脸笑皮不笑的讽刺道。 姜云妨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忽的笑开,往前走近了一步,靠近姜云柔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知道二妹妹觉得祠堂里的馒头好不好吃啊,那可是大黄一天的饭食呢,可全都给了妹妹了呢,待会可要好好谢谢大黄哦。” 姜云妨的话音刚落,姜云柔脸色大变,扶住走廊上的柱子止不住的干呕,孙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住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可是生病了?” 姜云妨赶着去给荣老夫人请安,无瑕顾忌她们娘俩,甩了甩袖子,便往锦华苑中走去。 荣老太太在正厅正拉着姜云央说话,见姜云妨走进来了,忙让人上热茶,温声道:“现在你们都在了,我也就放心了。” “祖母,您看,哥哥一来,您就一直拉着哥哥说话,也不亲近阿妨了。”姜云妨低头抿了一口香茶,故意吃醋的说道。 “你呀,”荣老夫人招呼姜云妨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道:“谁不知道在这姜府,祖母最喜欢的就是你们两个了,你还这样说,真是让祖母伤心。” “祖母。”姜云妨撒娇着钻进了荣老夫人的怀里,听着荣老夫人不甚有力地心脏,此刻,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秒多好,这样温馨的时刻,是花几世也修不来的,她格外的珍惜这样的时刻。 因为姜云央安全的归来了,姜云妨也放松了对白家的戒备,在和姜云央出去玩了几天之后,王氏将她叫到了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 姜云妨只是简单的打扮了一下自己,便在小桔的搀扶下去了书房,王氏已经在那里等很久了,见姜云妨走来,忙起身道:“怎么现在才来,可是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 姜云妨摇了摇头,自从野游被袭,皇宫之中差点被人谋害之后,王氏就开始草木皆兵了起来,甚至连在家里,王氏都担心二房和三房会害自己,她姜云妨哪是这么轻易地就被人谋害的,也太小瞧她了。 “今父亲找我谈话,说是又开始重新招生了,只招出身名门的子女,你父亲自然是不甘心落在人家的后面的,所以给你还有姜云柔姜云芯都报上了名,只待入秋之后便可去报道读书了。”王氏抓着姜云妨的手掌,慢慢的说道。 读书自古就是一件好事,姜云妨也不想每天都在家里闷着,想了想道:“女儿愿意去读书,母亲不必担心,在书院里,女儿会照顾我自己的。” 王氏满意的点点头,她只是想到姜云柔和姜云芯也会去,心中就七上八下的,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放心,总觉得她们会谋害自己的女儿,但见姜云妨这么的劝慰自己,一颗心也算是慢慢的落了地了。 王氏的思虑也都在姜云妨的考虑之内,只是把她们姐妹三人放在同一个书院里,也方便姜云妨行事了,到时候,吃亏的不知道是谁呢。 “母亲,既然只招出身名门的子女,那么陈家和白家也会有子女前去就读了?”姜云妨试探着问道。 “是的,你进了之后,千万不要逞强,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家里商量,那么多亲贵,我怕你应付不过来。”王氏虽是放宽了心,但心中还是存在了一丝丝的隐忧。 姜云妨倒是觉得有趣的很,自己不找她们,她们倒一个个的抱团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且看她姜云妨是怎么一个个的收拾她们的吧。 从王氏中出来,姜云妨一边往自己的承欢阁中走去,一边思量着到了该怎么整治一番姜云柔,一解自己心头之快。 “小桔,你去请哥哥过来。”姜云妨停住了脚步,对走在自己身后的小桔吩咐道。 小桔领了命之后,便转身往姜云央的住处走去,姜云妨抬起头,望向一望无际的天空,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开阔。 这一世,属于她的,她绝对不会让它轻易地溜走,白瑾妍,我在等着我,把属于我的都会一一的讨回来。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姜云央便在小桔的带领下走进了承欢阁,这几日,姜云妨光让姜云央带着自己到处玩了,都快把正事给忘了。 “阿妨,找哥哥有什么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姜云央一只脚还未踏进承欢阁的大门,声音便已经传到了姜云妨的耳朵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一样。 姜云妨正在桌子上闲闲的翻着书页,见姜云央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的凳子上,才缓缓地起身为姜云央倒了一杯茶,将自己重生之后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姜云央静静地听着,到最后把手里的杯子紧紧地握着,沉声道:“她们竟然敢如此的胆大包天,敢谋害我的妹妹,还真是不想活了。” “哥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一没有事,二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就定不了她们的罪,只能看着她们逍遥法外。”姜云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 “你想让哥哥怎么帮你?”静默了片刻,姜云央出声问道。 姜云妨看向姜云央坚定的眼眸,温声道:“我想让哥哥为我引荐一位高手,明面上作为我的婢女,实则可以保护我的安全,阿妨没有武功,实在是有心无力。” 姜云央点了点头道:“这个好办,在军中,多的是能人异士,保证给你挑选一个满意的回来。” “如此就多谢哥哥了。”姜云妨双手奉上清茶,欢笑着说道。 随后,两人便闲聊起了白家以及井菱的事,关于井菱,姜云妨有一句没一句的套着姜云央的话,姜云央话里话外的都对井菱印象不错,这样姜云妨一颗不安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求见井家小姐的名帖已经派人送过去了,想必不久之后就会有答复了。 姜云妨深深吐了一口气,还好,一切都按着正常的轨道在行驶,只要那个萧容不要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就好。 这一世,她只想逃得他远远地,再也不想见才好。 第二十四章云央的婚事 进书院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这一日云妨早早的就被王氏唤了过去。云妨不解,这个时候王氏会有什么事呢? 但还是命了阿桔给她准备了一身樱红色的罗裙,层层叠叠的裙摆铺散开来,仿若一朵盛开的蔷薇花,娇艳美好。 阿桔看的满心欢喜,笑着道,“常言道,衣裳衬人,人比花娇。可在奴婢看来啊,这一点可不能用在小姐身上呢,无论什么样的衣裳,被小姐一穿,就更加好看了呢。” 云妨听言,淡淡的扬了扬唇,可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可见她对于这种并非十分在意。岂不是吗? 若是放在从前,自己听了这番话,准会笑得合不拢嘴,心里美滋滋的比吃了蜜糖还要甜美。可现在云妨看来,容貌也好,身段也罢,那不过都是表象罢了。即便是她这个嫡长女的身份,对于云妨而言,那也是身外之物。 姜家于她不在只是靠山与荣宠的象征,而是父亲、母亲、哥哥和老夫人这些亲人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们才是自己最亲最无法分割的家人! 重生一世,她不仅仅要为自己而活,也要为了这些爱自己宠了自己一辈子的人而活! “小姐,小姐……”心思斗转之间,云妨忽的听到了阿桔的唤声,悄然回神,淡淡的望向了阿桔。眼里充满些许疑惑。 阿桔知道自家小姐刚才走神了,只是没料到小姐就算是走神也能走的这么……优雅淡然,好像做的不对的人是她才对? 望向云妨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敬畏,轻声问道,“小姐,奴婢想问,今天要带哪根簪子呢?” 心中却不由得感慨,小姐现在越来越神秘莫测了,让阿桔即钦佩又心疼。钦佩这样处事淡然却有手段,懂得保护自己的小姐。又心疼,这样的小姐是一瞬间被逼着长大的。 小姐,阿桔虽然只是一个奴才,但却愿意为了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阿桔……喜欢这样的小姐。 在抬首时,阿桔脸上多了一丝崇敬与法子内心的欣喜。云妨看着,眼神被这真挚狠狠碰撞了一下,一股暖流还未平缓便被她深深藏进了心底。 看向了桌上的首饰盒子,目光微微一闪,声音平缓却多了一份柔和,“便拿了那根同色的琉间坠子吧。”玉指点了点一根樱红色的嵌宝石玉簪坠子。 “省的了,小姐。”阿桔笑的明媚。 依着云妨的吩咐,简单梳了个飞燕髻,发尾插上了琉间坠子。坠子上的樱红石珞随着云妨的身姿摆动,轻轻摇曳,光是背影便叫人心神动荡。 一张脸蛋分明美的绝艳,却不施饰粉黛,可那娇嫩的脸蛋非但没被那明媚的红色衬得更加艳俗,反倒平添了几分清冷孤绝,令人有种望而生寒的错觉。 “母亲还在等着呢,走吧。”收拾完毕,阿桔便搀着云妨的手往王氏的院子里走去。 王氏早在院中等候多时,远远便看见了那抹樱红色的身影,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愧是她的女儿,姜家的嫡长女,果然气度非凡。 “你呀,总算来了,怎地今天这般迟了?”王氏嘴上虽是责怪的意思,眼中却是掩不住的笑意,哪里还有半点责备。 云妨自然知道母亲不过跟她开开玩笑,哪还会当真,不过方才也真怪自己因为愣神耽误了点时间,也叫母亲好等了。 思及此,当即便扑进了王氏的怀里,难得亲昵的撒娇道,“母亲,女儿知错了,这还不是为了见母亲女儿悉心打扮了一番嘛。” 然,伏在王氏的肩头,云妨的眼神中却并不如声音中表现的那般娇嗔,一片清然。 其实这要是换做以前的云妨,天真烂漫的她做出这等行为,可谓是信手拈来。可近日来,习惯了清清冷冷的云妨,王氏一时间还愣了一下。 随即,一股熟悉的感觉一下子沁入肺腑,仿佛又看到了从前那个会撒娇天真可爱的云妨了。有手段懂得保护自己的运放,固然让王氏省心,却也叫她心疼。 尤其是自从野游落难醒来之后,云妨的性情性情变化让王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姜家的嫡长女本来就该是无忧无虑,不知愁滋味的女子。 落难一回的云妨却变得小心谨慎,对人也变得清冷了起来。故虽好事,却也和她这个做母亲的少了几分,母女之间的亲热。 如今再次感受到女儿的依赖,王氏竟感动的眼中闪烁了几分晶莹,又怕被云妨察觉忙又忍了回去,撑开云妨的双手,放在掌心,怪嗔道,“我就是拿你没办法,好好好,你都这么说了母亲还能怪罪于你吗?” 云妨柔柔笑了,拉着王氏的手在旁落座,顺便道出了今天的主题,“母亲这么大早,就急着把云妨唤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说到这个,王氏也正了正色,云妨却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喜色,便知今日前来恐非坏事,莫不是……云妨心中已有了隐隐猜想。 王氏说道,“不瞒你说啊,今天母亲把你叫过来的有两件事。一是你要进书院的事情,日子已经定了下来,就在明天。其二呢,则是你哥哥的婚姻大事!” “哦?”云妨不动声色的疑惑道,心里却是了然,原本上一世哥哥和井菱就是互相欢喜,因着晚了一步才弄出那么多的波折来。 这一世,她有心想要凑合哥哥和井菱,再加上他们本就有缘分。此事若是不成,便是她也要觉得蹊跷了! 母亲既然如此说,那定是有顶顶儿的把握了! 果不其然,一提到井菱,王氏的眉眼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掩都掩不住,“我们妨儿的眼光就是好,井太傅家的那个女儿我也托人打听过,确是个品性相貌都属上乘的好姑娘。配我们央儿,倒也不差。就是……年岁大了点儿……” 云妨眼神一暗,这该来的还是来了。 其实母亲的担虑,云妨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自家儿女,而希望能拥有最好的。上一世井菱就是因为年纪大了,井太傅担心女儿嫁不出去,才匆忙许了个人家因此酿成了大错。 若是这一世,井菱再因年岁的问题,和哥哥擦肩而过的话……云妨掩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攥紧,不行!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心下已有了计谋,但面上却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不经意的淡淡道, “母亲此言差矣,女儿家年岁大点儿,懂得人情世故,既能替丈夫分担烦劳,也更懂得照顾人呐。哥哥这可是捡到宝了呢。若真叫哥哥取个将将笄礼的女子进门,届时,还不知是谁照顾谁呢,母亲说是也不是?” 云妨的一席话说到了王氏的心坎上,姜云央身为将军,免不了上战场一去就是数月不归家,若真让央儿取个娇小姐回家,那后院还得安生? 王氏略略一想便通了,略发觉的这井菱简直就是为央儿量身订造的妻子啊。心下已有了主意,要趁早让人去井太傅家提亲才是,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 王氏一幅胸有成足的样子被云妨看在眼里,心知此事已是铁板钉钉,不必再忧心了。但转了一个念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让母亲亲口答应为好。 便轻轻抿唇,似打趣一般的淡笑道,“再而言,井菱姑娘还是哥哥的救命恩人,这自古以来,救命之恩不都是应该以身相许来报答的吗?” 第二十五章收保镖 云妨此言随时趣言,却真叫王氏听进了心里,当即点了下云妨的鼻尖,宠溺道,“好好好,母亲知道你心疼你哥哥,想为他谋一桩好婚事。母亲又何尝是那种迂腐之人呢,赶明儿我就派人上井家提亲去,可好?” “全凭母亲做主。”云妨笑道,目的已达到,也是该见好就收了。 “哦,对了,女儿听说井菱姑娘也会进,到时候我还可以替哥哥再把把关。” “却是如此。能进的子女都是氏族大家,你在里面若有个人说说话也好。”王氏点头,眼中淡淡闪过一抹愁虑。 之前的野游被袭和宫宴事件给王氏造成了很大的,这一次和云妨一起前往书院的自然还有姜家的其他几位小姐。 王氏担心,若姜云柔她们再使什么手段,云妨会招架不住。虽说现在的云妨已经变了许多,却也始终是个弱女子,怕只怕寡不敌众啊…… 云妨看出了母亲的担忧,想了想,此事若是不解决,王氏在家也不能安心操持,便道,“母亲若是为了此事,大可不必忧心,女儿前几日跟哥哥提过一回,给女儿寻个会武功的能人异士保护女儿的安危。恐怕此时已在路上了吧。” “如此便好。”此番话彻底让王氏放下心来,云央办事,她心里有数。 陪着王氏闲聊了几句,嘱托了明日进书院该带的物事,云妨便告辞了。行至院落,还没那道供月门便听到姜云央的声音。 “阿妨,快看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云妨一回首,远远的便看见一白衣胜雪的男子,昂着灿若骄阳般的笑容,朝她大步流星的走来,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暖意。 情不自禁便溢出了口,“哥哥……”不管过了多久,看到哥哥这张灿烂明媚的笑脸,依旧会觉得感动。活着,真好…… “哥哥前几日不是答应过你要给你找个护卫吗,看看这个怎么样?”姜云央笑着说道。 云妨这才注意到他的身后才藏了个人,因着云央身材高大,将那整个都藏了去。如今站开一看,哥哥找来的这个护卫,竟还是名女子! 眸中淡淡扫过一丝惊讶,此人见到云妨也只是淡淡颌首,不卑不亢,虽为女子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肃杀的凌厉气息。一看便知不是等闲之辈。 云妨不怀疑她的能力,可毕竟只是个书院,若要她明目张胆的带个如此气势逼人的女子进书院,那不是摆明儿了告诉别人,她姜云妨怕死吗?!进个书院还带个护卫,这算是质疑书院的能力呢,还是别个? 恐怕都不好予。 姜云央其优势愚笨之人,见云妨虽一直打量着陵岚,却也不说好是不好,显然是有颇多顾虑。 想了想,便喝道,“陵岚听令!” “属下遵命!”那充满肃杀的女子脸色一凛,即刻便跪了下去,不带丝毫犹豫。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姜家大小姐姜云妨的专属护卫,她是你唯一的主子,你可知晓?!”下军令时的姜云央仿佛变了个人一样,气度非凡,颇有几分沙场点将的风范。 “是!属下陵岚参见主子,一切但听主子命令!”陵岚转了个面,朝向云妨沉声道,英气勃发的眉目间充满了忠诚。 云妨淡淡扫了她一眼,便知道,从下了军令的那一刻起,这个驰骋沙场的女枭雄,以后唯一的主人,就只有她姜云妨一人了。即便是哥哥云央也无法指示她做任何事情。 对哥哥的用心的感动再次升起,心湖漾开了一片波纹,发自内心道,“多谢哥哥如此为妹妹着想。” “阿妨说的这是哪里话,当哥哥的不为你着想,为谁着想!好了,乖,只要你好好地就是对哥哥对好的礼物!”望着妹妹柔柔的目光仿佛盛了一江,姜云央也在此刻心变得柔软起来。 将云妨拉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大声笑道,“好了,去了书院要好好照顾自己,哥哥还有约就不打扰你整理行李了。” “哥哥慢走。” 云妨目送着那抹雪色离开了游廊的转角,这才进了屋子,阿银忙迎了上前,脸上堆满了笑意,两个梨涡煞是喜人。 “小姐回来了,可要喝茶,奴婢马上去给您泡。” 云妨淡淡的招了招手,顺势坐下“一壶碧螺春。” “诶,奴婢这就去。”阿银兴奋的跑开了,忽的发现阿桔的后面还跟了个人,看气度似乎并不是新来的丫鬟,心里琢磨着难不成是小姐的朋友? 可看衣着,还没她身上水绿色的罗衫来的亮眼,哪家的小姐会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锦缎来拜访啊。一时想不通,阿银也就飞快扫了眼就跑开了。 “陵岚是吗?坐吧,哥哥让你来当我护卫,却不是下人。”云妨淡淡道,这样的女子一身傲骨,哥哥虽说把她送予自己,任凭自己处置,想来也不会忍心见她同下人一般对待。 这点,云妨心里有数。以德服人,才能让人从心底里敬你重你! 陵岚愣了一下,但很快掩过了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低声道,“属下遵命!”坐下后,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如同了轩然。 她早在军中,便听闻将军讲过这个万千宠爱的妹妹。她并非出身大家,只是小门小户之女,幸得将军赏识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习惯了军营生活的她,对于那些大家闺阁的女子,最是看不惯。姜家乃是四大家族之首,姜云妨又是姜家的嫡长女,原以为会是个恃宠而骄的女子。 却不曾想……竟是和她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非但不是那样。反而处事泰然有方,质若冰雪,眸若明镜,气度超凡。不愧是将军的嫡亲妹妹。 忽的,陵岚想起来临走时,将军那发自内心的一抹笑容,当下便了然了。如果说之前陵岚是因为姜云央的命令才好好保护云妨,那此时,她是发自内心将云妨当做主子了。 陵岚的这一变化,云妨看在眼里,面上虽是不动声色,心里的石头却是放下了一颗。 重生一世,她不在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刚刚,即便陵岚是哥哥送于她的,她也无法放心支配。但现在不同了,她知道此女是真的臣服于她,便打消了最后的顾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小姐,碧螺春来了。”阿银的笑声老远就传来,清新的茶香味一下子扑面而来,溢满了整个耳室。 “给陵姑娘也满上一杯。”云妨不忘吩咐道。 若说之前阿银还有所顾虑,此时看到陵岚往那儿一坐,小姐还给她赐茶。便知,即便这个陵姑娘不是什么贵家之女,却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奴婢能比较的。 想到方才自己还一门心思拿人家的衣着跟自己的下人服作比较,脸上就一阵烧红,低垂着头给陵岚倒了杯茶。 再抬首,刚好对上云妨一双清冷的眸子,仿若一面镜子将她内心的种种都照了出来。阿银心里一慌,赶紧又低了下去,莫不是小姐知道了什么? “行了,阿银你下去吧。”阿银得了命令,忙匆皇退去了。 云妨望着她匆皇逃离似的身影,神色冷清,眼底却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笑。 “陵姑娘见笑了,哥哥有跟你说明日便是我进书院的日子吧。这进了书院,陵姑娘不仅仅身份得变,这身上的气质,怕是也得变一变。”云妨开门见山的说道。 第二十六章惩恶奴 “是,奴婢省得了。”陵岚立刻伏下身,学着阿银的模样给云妨行了个见礼。 云妨见她如此晓得变通,心里也是十分的欣赏,跟陵岚讲了一下明日进了书院后的事宜,并将陵岚的称呼改成了阿岚,便叫阿桔领着她去屋子里住下了。 “奴婢给小姐请安,陵姑娘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您右手的屋子。”不一会儿阿桔就踩着碎步回来了。 “好,我省得了,你也退下吧。”云妨挥了挥袖子,便要挪步矮塌休憩。一层薄薄的娟纱阻隔了内室的一切。 “哎,奴婢告退。”阿桔轻声应了,慢慢伏身见退,脸上却闪过一丝犹豫。刚走到门边,忽又折了回来,望着那娟纱内模糊的身影,道。“小姐……奴婢,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殊不知,此刻的云妨根本半点睡意也无,正坐在矮塌上眼神冷冷的盯着门外,似就在等着这一刻一样。 “哦……有何事难道连本小姐也不能讲的吗?”语气平缓,却无形之中充满了威慑之力。 “不是的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此事,此事与阿银有关,所以……前几日奴婢夜里起夜的时候,回来路过了后花园,忽的听见假山那边传来了一阵谈话声。 奴婢原以为许是那个丫鬟小厮,趁着主子睡去了,在这后花园里夜会私情呢便也没当回事。可走近了一听,却越发觉得那丫鬟的声音怎地如此耳熟。奴婢怕冤枉好人,斗胆上前查看,便看到……看到阿银和一个小厮在假山后面……”阿桔没再继续说下去,连声线都颤抖了起来。 她当时看了!觉得不可思议,阿银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呢?这几日她也旁敲侧击过,希望阿银自己去和小姐自首,可她却当作没这回事一样。 阿桔实在看不下去小姐被蒙在鼓里,于是今天趁着阿银不在,才斗胆说了出来! 里屋半晌没传出动静,阿桔以为云妨气急了,正想法子安慰云妨,却听见,“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阿桔哪儿说谎啊,小姐自那次野游事件之后,比夫人还要有为威慑力,她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会说谎啊! 忙跪下作誓道,“小姐明察,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就叫奴婢不得好死!!” 阿桔是上辈子唯一陪她到最后的丫鬟,云妨岂会不信她,会有这么一说也是为了好好敲打她一番。免得她下次因为心软坏了大事儿! “好了,我省得了,你先起来吧。我也不是怀疑你,只是若下次还有这等事发现,定要第一时间通报于我。此事我心里有数了,你且说说那个小厮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当差,你可见过?” “回小姐的话,那小厮当夜是背对着奴婢站着的,奴婢并未看到正脸。但是听阿银唤他‘齐’,看衣着似乎不像是外院的小厮,应当是哪个少爷房里当值的。”阿桔回忆道。 “好,我省得,你退下吧。”阿桔望了眼娟纱后面那个朦胧的倩影,却乎躺下。小姐声音既无吃惊,也不恼怒,想来是知道什么了。倒是她多担心了,思及此也慢慢退下了。 穿堂风钻进了屋子里,柔柔拂过,掀起了那抹神秘的薄纱,露出里面那如冰一般冷冽的人儿,眸光熠熠闪烁,似在里面藏了刀子。 睡过了晌午,云妨草草吃罢了饭,便迎来了母亲房里的李嬷嬷。 “大小姐,老奴是李嬷嬷,奉老夫人之命来见见小姐,不知小姐可醒了。”老远便听到李嬷嬷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阿桔刚伺候着云妨净过手,此时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有些意外,忙道,“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茶水。” 云妨淡淡的挥了挥手,“你且去吧。” 阿桔前脚刚出去,便听到了一声惊呼,云妨轻蹙了下眉,身子却没动。 转眼就看到一身披绛紫刺绣绶金菱罗衫,内着藕色彩袖五陵裙,吊梢眼柳叶眉,面如肤脂,怎么看也就三十出头的女子款款而来。 实则,这李嬷嬷已经四十多岁了。 “老奴见过大小姐。”李嬷嬷虚虚福了个身,也不等云妨吩咐,便擅自找了个位置坐下了。摆的是十足十的架子。 “不知李嬷嬷此行前来,可是老夫人那边有何吩咐?派个人来吩咐一声便是,还叫嬷嬷亲自来跑一趟。”饶是云妨也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且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李嬷嬷虽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但却是太后御赐给老太太陪嫁的,自打嫁进姜家起就一直跟着老太太。一心妄想爬上老太爷的床,奈何年轻时的老太太就不好惹,这么多年了李嬷嬷终究还是个嬷嬷。 平常她就自认是宫里人,还是太后钦赐给姜家的,自肆地位甚高,甚至比二房三房的一些主子还要高上一等。会如此嚣张,实属正常。 不过……这李嬷嬷因为一直不得老夫人的待见。也是,毕竟年轻的时候整日妄想爬上自己丈夫的床,任谁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吧。便是碍于她是太后赐予的身份,不然……哼,早不知道被老夫人给打发到哪儿去了。还轮得到她在姜府里作威作福么! 云妨对此心知肚明,就更不明白,平日里深入简出的李嬷嬷怎么有空上她这儿来了。还打着老夫人的名号,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云妨的这些个心思,不过是在脑子里转了个圈的功夫,李嬷嬷自是不知。她打量了一番云妨屋子里的摆设,尤其是瞄到架子上摆放着的玉器古玩的时候,眼中露出了丝丝贪婪的欲望。 云妨一双眸子澄澈如水,盯得李嬷嬷心里直发毛,好像脑子里想什么,都在那双干净的眸子下暴露的一览无余。 用帕子掩了掩唇,故作镇定道,“咳咳,大小姐乃是千金之躯,怎地劳烦您亲自前去呢!其实老夫人不过是想让老奴来看看大小姐收拾的怎么样了,需不需忙的地方。不过……” 来了!云妨眸光微闪,静静的看着她不语。 一股危机感袭来!李嬷嬷突然就想歇了此行前来的目的,不知怎地,好像只要被那双看似平静的眸子盯上,她就有种脱不了身的感觉。 轻轻摇了下头,不可能!这一定是错觉。姜家的大小姐她虽接触的不多,但也有几面之缘,绝不可能是那种会耍手段耍心机的人。 虽说,最近也听到了府里的一些风声,说姜家大小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冷冰冰了比以前稳重了许多。 她当时还戏说了一句,人死过一次,性情大变也是应该。却不曾想,眼前的姜家大小姐何止是变了。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都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什么也逃不过她那双清冷的双眸。 “嬷嬷说,不过什么?”李嬷嬷久久不语,脸上的妆容都被汗液融掉了大半,整个人心神不宁似的坐在那儿。此时冷不丁听到云妨的声音,更是觉得坐如针毡,忽的站起身来。 云妨不解的望着她,“嬷嬷这是……” 看着云妨一脸无辜的样子,李嬷嬷眼中露出些许狐疑,此时的云妨,天真无辜,看起来就和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一样无二。难道刚才是她太紧张,感觉错了? 李嬷嬷最终还是归咎于自己太紧张了,又慢悠悠坐了下去,说道,“这承欢阁的丫鬟也太不懂事儿了,软垫这么硬,也不知道换换。别说大小姐如此娇嫩的身躯,就连老奴一把年纪了都嫌咯得慌。” 第二十七章扬名 “此事,却是云妨的不是了,来人呐,給嬷嬷拿个貂裘软塌过来。”云妨招呼道。 阿银一直站在门外候着,里面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正为云妨打抱不平呢。此时听到云妨这么一吩咐,更是气得跺脚,心里有了个计策。 阿桔端着泡好的茶水进来,恰好看到阿银离开时眼中闪过的狡黠,眉头轻轻皱起。 茶水的清香溢了满室。李嬷嬷喝着上好的龙井,瞥了眼候在一旁阿桔,眼珠子嘀咕噜转了一圈。慢悠悠道,“大小姐,老奴听说宫里近来又训出了一批不错的奴才,不如老奴替您到太后那儿说说,给您也留一两个?” 此话一出,阿桔脸色立刻就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忙不迭道,“李嬷嬷恕罪,奴婢方才不是故意的,还请李嬷嬷开恩呐……” 茶盅雾霭朦胧,将云妨的面孔也模糊起来,没人看到她雾霭中泛着冷光的眼神。若说一开始她还能静下心来听一下,这李嬷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现在,云妨改变主意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该死的触了云妨的逆鳞,把爪子伸向云妨重视之人!李嬷嬷也算是倒霉了。 那厢,阿桔还哭的涕泗横流向李嬷嬷求情,李嬷嬷倒是一脸享受的睥着阿桔,眼神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好似她才是这承欢阁的主宰似的,半点没把云妨放在眼里的意思。 “小姐,小姐,没有貂裘软塌换成棉絮软塌成吗?”阿银又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撞见屋里的一幕,登时愣了愣,便也忘了请安这一茬。 李嬷嬷心中一喜,心说,又逮着机会了,重重咳了一声,拍桌怒道,“好你个小奴才!见了主子竟也不行跪礼,真是翻了天了!来人啊,将这小奴才给我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接着又指了指跪在地上求饶的阿桔,好似赐了天大的荣耀一样,说道,“这个也一样,念在她诚心悔改的份上,打个十大板子罢。” 门外立刻冲进来四个彪悍的粗使婆子,好似早就预料好的一般,一边一个拖着阿银和阿桔就往外走。阿桔好似心灰意冷了一般,深深望了云妨一眼,便任由那婆子拖走了。 阿银则是疯了一样又抓又挠,竟一时叫那婆子拖不出去,瞧准时机,照着婆子手上就是一顿狠咬,那婆子一声惨叫听得李嬷嬷身子都哆嗦了一下。 手指气的直发抖,“你,你这贱婢,难不成还想造反了不成!” 阿银吓得浑身打了个抖,连滚带爬似的爬到云妨脚边,撕扯着道,“小姐,小姐救救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姐……”凄厉哀怨,令闻者都忍不住心颤了颤。 李嬷嬷担心云妨会被阿银说服,忙给剩下那个婆子试了个眼色,便要将阿银拖走,阿银不从又是一番挣扎,句句离不开‘小姐救命’,整的承欢阁是鸡飞狗跳。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的云妨,此时却是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来,“聒噪。” 阿银愣住了,那婆子也怔住了,就连李嬷嬷也顿了一下。旋即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染着绯色的蔻甲戳了戳阿银的脸,“听见没,小姐让你闭嘴,还不带下去!”登时就划出了一道红痕。 阿银似乎知道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眼中的怨恨一闪而过,头重重的耷拉了下去。任凭那婆子拖行。 “慢着,你们两个是哪个院子的?”云妨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瞧着那俩婆子蠢笨如猪似的表情,颇有些烦躁的指了指。 俩婆子这才意会道,大小姐是在跟她们俩说话呢!还以为云妨要赏赐她们俩,忙行了个跪拜大礼,高声道,“回大小姐的话,奴才不是哪个院子当差的,是厨房里的粗使婆子。” “粗使婆子?”云妨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旁边的李嬷嬷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断给那俩婆子使眼色,可惜那俩婆子蠢得跟猪差不多,还不知道死到临头了还在沾沾自喜呢。 李嬷嬷瞧这情形,晓得是躲不过去了,忙跪下来补救道,“回大小姐的话,老奴以为这俩奴才是院子里当差的,来的时候还特地问过,她们却回我说是在大夫人的院子里当差。 老奴心想,大夫人的人又岂会信不过,便给带来帮忙了。谁知竟是被这俩奴才骗了去。老奴深知有罪,便不求大小姐原谅了。但这两个人,是老奴的带来的,老奴还是希望亲自了解了她们!” 说完,还不等云妨阻止,李嬷嬷露出一丝狠光,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手一个,朝着俩婆子的脖子狠狠扎了下去。当场血流如注,连声闷哼都没响出来,便就这么死了。 李嬷嬷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现在死无对证,任凭她说什么都是真的了,云妨便是要罚还得看在老夫人和太后的面子上,不得重罚。 果然是狠角色!不愧安然在姜府待了这么多年,也没被老夫人打发了去。若是放在以前,云妨或许就这么将此事带过去了,可现在…… 若真的什么也不做,传出去岂不会让人笑话她身为大房嫡长女,连个奴才都怕了!她姜云妨,可不是随便能让人欺负的了! “嬷嬷好手段,云妨佩服。不过,这人呢还是嬷嬷带进来的,若是不罚恐不能服众呐。这是其一。哦还有,嬷嬷怕是忘了。姜府的规矩不同于宫中,各家院里的奴才自有主子发落,旁的人是不能擅动。此为其二。 嬷嬷虽贵为姜府的一等丫鬟,身居伺候老夫人的要职,又有太后御赐殊荣,但到底还是个奴才。根据姜府的规矩,见了主子是要行跪礼的,若是云妨没记错的话,方才嬷嬷只是福了福身子,见了个半礼有驳姜府的规矩哦。此为其三。” 云妨先是说了一大堆捧高李嬷嬷的话,最后再来个打杀,为的就是告诉她,你在能耐也不过是姜府的一个下人!顶了天儿去也得服从姜府的规矩,否则我照样能罚你! 可算是把李嬷嬷气的半死,浑身抖的跟筛子一样!她没料到,如今的云妨竟是如此巧言善辩,且句句在理无法令人反驳。 被罚已是铁板钉钉的事了,李嬷嬷心里已有主意,若是云妨真敢对她重罚,大不了下次进宫时候在太后耳边吹吹软风。到时候,不仅仅是云妨,她要整个姜家都不好过! “大小姐都这么说了,老奴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但听小姐责罚!” 李嬷嬷眼中的怨毒没能逃过云妨的眼睛,不过做都已经做了,没道理会怕她一个奴才!上一世,便是姜府的一再退让也没能换来安宁,最后却落得一个虎落平阳,满门抄斩的下场。 重来一世,她不会在傻傻的认为,只要一味求饶服软就让能宫里的那位放下对姜家的防备。倒不如拥有绝对的权势,让所有人忌惮姜家,不敢再对姜家轻易下手! 李嬷嬷,便是姜家向宫中示威的第一步! “如此,我念在李嬷嬷在姜府待了这么多年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罚重了,只怕老夫人那边我也不好交代。那便这样好了,就罚李嬷嬷一年俸禄,禁足三个月,再打个二十大板子好了!”云妨似苦想了一番,然后道。 什么!罚一年俸禄就算了,还要禁足三个月,还要打板子?!李嬷嬷眼睛瞪得跟铃铛一样大,不可思议的望着云妨,似乎无法想象此话是从云妨的嘴里说出来的。 第二十八章智斗恶奴 她原以为,顶多也就扣扣俸禄,禁足个半月余,即便是老夫人来了也是这么个罚法。云妨竟然还敢打她的板子?!李嬷嬷觉得要么就是她听错了,要么就是云妨疯了。 可惜的是,云妨非但不是疯了,很快就招来了两个护卫将嬷嬷给抬走了。 直到躺在那冷硬的上,李嬷嬷才如梦初醒,她这是在姜府,在承欢阁,在云妨的盘上!任她是什么身份,哪怕是太后身边的奴才,到了承欢阁也得听姜云妨的话,任打任罚还不是姜云妨说了算! 李嬷嬷也算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栽在了不按常理出牌的云妨手上,不冤! 承欢阁的闹剧总算搞了一段落,也因得此时,云妨一罚成名。惹得二房三房都不敢对她轻易出手了。 老夫人和王氏托人来问,云妨只说了一句话,“生为姜家魂,死凝姜家魂,宁与姜家荣辱共存。”便让老夫人跟王氏打消了顾虑,明白云妨并非一时之气才做此决定,也因得她们深思了一番,这些年一味忍让究竟是不是正确。 倒是云妨自己却不以为然,李嬷嬷被拖走后,阿银一个劲儿的在旁夸云妨如何如何的威武。云妨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忽的问道,“库房里分明还有几个貂裘软塌,你为何不拿来,却还谎称没有?” 阿银心中一颤,不知为何,小姐明明语气很平静,但她却能从中感受到压迫的感受。忙不迭跪了下去,高声道,“奴婢知错了,请小姐饶命,奴婢……奴婢只是看不惯那李嬷嬷欺负小姐,所以才想……” “哦?真的是这样,那我岂不是赏你了?”云妨淡淡道,眸中却染着一丝讽意。好一个为我着想啊!心中却是无尽的讽刺。 要她还是原来那个天真烂漫的姜云妨,怕是早就高兴的抱着这奴才笑道,‘阿银你对我真忠心’了吧! 阿银脸上露出一丝狂喜,强压着喜悦道,“能为小姐分忧是奴婢的自责。”心里却在想,若是小姐能将上次那支碧玺簪子赐给她就好了!以后她在别院的丫鬟面前,也能抬起头来了。 “大胆奴才!”云妨重重拍了下桌子,怒喝道。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阿银被云妨这一下给弄懵了,不是刚才还要赏她的吗?怎么一会儿又变样了?!但还是本能的跪下去求饶。 “你可知道,李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更是太后身边的人!姜府贵为四大家族之首,我又身为姜府的嫡长女,岂会连个貂裘软塌都拿不出来! 旁的人见了,只会以为是我故意不肯拿出来,这是摆明了跟老夫人过不去,跟太后过不去!此罪若是担待下来,你可付的起责!便是把你给卖了,也不足弥补!你说说,你可知罪!” 云妨的声音不轻也不重,每个字都是缓缓出口,却每一个都重重砸在阿银心头。 阿银这才明白,真的是大祸临头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每一下都是一声闷响,“小姐奴婢知错了,救救奴婢吧,奴婢知错了……” 阿桔进来时,看到的便是磕的满头是血,晕倒在地的阿银,和脸上神色晦明不清的云妨。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却叹了口气,什么也不问,先给行了个礼,才道,“小姐,李嬷嬷已差人送回去了。” 云妨瞧了瞧阿桔浑身安然无恙,便挥了挥手,脸色有些疲惫道,“扣她半年俸禄,让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来吧。明日去书院,就你和阿岚跟着吧。” “哎,奴婢省得了。”阿桔让人把阿银抬了下去又命人打扫了一番屋子,这才退下。 阿桔前脚刚走,院子里又来了个人,是王嬷嬷。王氏身边的心腹,说王氏想她了,让她去王氏的院子里坐坐。 母亲方才见过她,怎会又想她了。云妨自知这是王氏找她过去的借口,晓得少不了这一趟了,却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只得点头应下,告诉嬷嬷换了身衣裳再去。 云妨来不及传唤阿桔陪同,便随便换了身锦裳,跟着王嬷嬷去了。 到了王氏的院子,自是又一番盘问,云妨虽是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出了前因后果。 “如此说来,那奴才倒是被人当了炮灰使了?”王氏一听便道了问题的关键。 “女儿也是如此想的,只是不知,究竟是二房撮使的,还是三房。”云妨说道。 “我瞧着,十有八九又是二房的孙氏!”王氏笃定到,雍容的眉眼间露出一丝讽刺。 云妨猜的亦是如此,三房在姜府向来没什么说话的权利。而林氏虽然疼爱姜云芯,常为她谋算,却奈何体弱多病成不了大器。 整个姜府,要说王氏最大的威胁,还要数二房。二房的姜珉素与父亲合不来,面上好像十分敬重父亲的样子,实际上背地里一直对父亲不服气。还暗中诋毁父亲,多次加害于大房。 这也是上一世,姜家即将落寞的时候,她从白瑾妍的口中得知。那时候姜云柔也是白瑾妍的情敌之一,自然是把姜家二房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也省了云妨许多的事儿。 二房的姜珉一直给子女和孙氏灌输,大房不如二房,原本姜家的荣耀都应该是而方所得诸如此类的思想。才惹的二房的孙氏,以及姜云柔一直都跟大房不对盘。 再加上孙氏原本的娘家来头就不小,家里头也曾出过妃子,而恰好那妃子又跟太后的关系不错。后来那妃子病死,太后因此心生同情对孙家也是诸多照顾。 不然,就凭着孙氏一个尚书家世还是个庶女,又岂能在姜家站稳脚跟呢?!即便所有的苗头都在指向二房的孙氏。可即便如此,大房没有证据,也不能耐她如何。 云妨自是知晓这些,才觉得烦躁,思来想去只能把主意打在明日进书院后的日子了,“母亲说的是。” 手腕渐渐攥紧,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厉光。届时,没了孙氏庇佑,她迟早要揭开姜云柔那温婉可人的面孔下那恶毒至极的心肠! 王氏晓得云妨的心思,摸了摸云妨的手,说道,“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一切有母亲担待着。不过……今日那李嬷嬷的事,你确实处理的有些过了。” 王氏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二房在如何能耐,顶天了也就在这姜府作乱,可那李嬷嬷不同,是太后身边的人。若倒是,她真去太后那边参上一笔,那她的妨儿岂不是名声扫地了? “母亲教育的是,不过,女儿这么做自然也有应对的法子。”云妨声音平缓,不见丝毫的慌乱,倒是让王氏放下些心来。 虽不认为云妨到底能有什么法子,让那李嬷嬷不去告状,但她还是愿闻一详。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法子?” “母亲可知李嬷嬷每次进宫的日子?”云妨问道。 “这么说来,似乎也快到了,怕是这月将过就是了吧。”王氏微微蹙眉,算道。 “而下一次的进宫之日,却要等明年。女儿罚了那李嬷嬷三个月的禁足,所以即便是到了日子,她也无法进宫了。除非,她违抗惩罚,偷出姜府。可她若真的这么做,到时候即便太后宣女儿入宫,女儿也有了好的由头参她一本!母亲说,这是也不是一个好法子?”云妨清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王氏愣怔片刻,随后捂嘴轻笑起来,但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云妨,又问道,“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心思缜密,可你倒是说说若是明年她还要进宫呢?” 第二十九章进书院 云妨也淡笑了一下,颇有些豪气地说道,“那女儿明年在寻个事由,再罚她三月!她若不死心的话,女儿有的是办法治她!” 王氏彻底被云妨的法子给折服了,笑了半晌才道,“你啊你,真是有你的,这要真的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可就有你受的!”言语中却充满了宠溺。 云妨晓得,这事儿算是过去了。被折腾了一天,她现在浑身懒洋洋的,虽王氏吃了些糕点便以困乏辞去了。 回了院子,阿桔老远就迎了上来,问她有没有被王氏责怪。云妨倦意上来了,哪还愿说那么多,沾榻便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翌日清晨,阿桔来喊她。 “小姐,今天是去书院的日子,该梳洗了。”阿桔伺候着云妨净过面,便着手给她梳妆。 今日是进书院的日子,定会遇见许多氏族大家的子女,定要给小姐梳个与众不同的妆容,到时候艳压群芳才好呀!阿桔心里琢磨着,巧手就动了起来。 一根闪着璨光的簪子正要插上去,却被云妨挡了挡,“你家小姐是去书院念书,不是去赏花,给我那支蓝色水滴状玉垂扇不摇便可。” 阿桔知晓那支蓝色的玉垂善步摇,美则美矣,可会不会太素了?!见惯了小姐穿色泽艳丽的衣裳,今日突然换回了素净的风格,怪让人诧异的。 但还是乖乖拿来了那支玉垂扇不摇,配上今日的双垂髻,少了一分庄重却多了一丝少女的清丽雅致。 蓝色的步摇自然不好配红色的衣裳,云妨换了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外罩一件水蓝蝶纹束衫,纤腰只着一根月白色绣银腰带,将那盈盈可握的腰肢衬得更加柔软。 原本阿桔还嫌小姐的颜色会不会穿的太素了一些,如今看来,是她目光短浅了!小姐人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尤其再配上小姐那出尘的气质,和清冷的眸子,好似下凡的仙子一般。 阿桔笑的格外兴奋,惹得云妨都忍不住点了下她的鼻子,问道,“今日是我去书院,怎地你比我还高兴似的?” “小姐若是一出现,定能把书院里那些贵女们统统比下去!”阿桔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倒是闹了个笑话。 自昨日云妨大出风头,承欢阁的院子里,丫鬟婆子哪个还敢偷懒,今日的院子就是要比往日瞧这更干净些。 王氏不一会儿便派人来传唤,让云妨去用早饭。云妨倒是早有准备,母亲名为请她去用膳,实则是为了她如书院饯行罢。 软轿走得飞快,去的时候大堂里还是坐满了人,二房三房,就连老夫人也在。 只是不见姜云央,叫云妨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这里来的都是女眷,哥哥身为男子也不好在这待着,便打消了这念头。 “囡囡来啦,来来,做到我身边来。哎哟,让我好好瞧瞧我们囡囡,刚才我还以为看花了眼,不知道哪儿下凡来的仙女进来了呢!”荣老夫人一见到云妨就高兴的不得了,拉着云妨就坐到了首座边。 气的姜云芯直揉手帕,狠狠瞪着云妨。姜云柔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的角度正好对着门边,一眼就看到好似蝴蝶般款款飞来的云妨,今日她特地挑了一身石榴红的折枝堆花襦裙,脸上妆容也比平时艳丽了几分。 不符合平时自己的风格,还叫姜云芯暗笑了一番,只想着就算不把云妨比下去,好歹也不能让她成为这府里的独一份! 没想到!云妨今日居然没穿红裳!倒是她自己,把自己整的花里胡哨的还惹得荣老夫人一阵白眼!姜云柔现在简直是对云妨恨的直咬牙了!暗忖,待会儿就借口回去将这身衣裳给换了!她可不想在那些贵女们面前出丑! 云妨面上虽在和荣老夫人交谈,实际上眼睛却一只盯着二房和三房的动静,自然早就注意到了姜云柔和姜云芯的动静。 姜云芯还不傻,知道今日是进书院的日子,不必穿的那么张扬。竟也一改往日天真粉嫩的路线,换了一身芙蓉色的烟罗纱衣,配上她淡淡的妆容,倒是把她五官清丽的特色展露出来了。 而姜云柔,面上妆容虽显成熟,但她五官依然张开了,再加上眉目细长其实很适合这样艳丽的妆容。只是平时看惯了她素服冷艳的模样,颇有些不适罢了。 怪就怪在,她今天最大的败笔是那件五颜六色的襦裙,不但色彩艳丽,还将她纤细的腰肢给遮掩了,看上去到跟个身怀六甲的女子一样。 云妨在心里冷笑,她原以为二房的孙氏虽是个鼠目寸光,眦睚必报的人,她的女儿姜云柔却是个懂得韬光养晦,面善心恶的狠角色。 却不曾想,原来再会忍的包子,也会有忍不了的事儿!只要戳中了软肋,不怕不露馅!云妨连日来的举行形容已经出乎了姜云柔的意料,显然她是慌了,狐狸尾巴忍不住要露来了。 不过,这正是云妨想要的! 一顿早饭,除了大房的人用的心情舒畅,二房三房都是味同嚼蜡。 早饭过后,姜家三姐妹被亲自送到府门口,云妨远远就看到了坐在马车上的姜云央,心情起伏了片刻,两兄妹相视而笑。 王氏也瞧见了装作马夫的姜云央,故作生气的瞪了姜云央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有央儿在,她也能更放心一些。 姜云柔跟姜云芯也看到了姜云央,心里嫉妒的要死,姜云芯还好,她只有一个病怏怏的弟弟,还是庶子到没多大感觉。姜云柔就不同了,同上战场的哥哥,如今只有姜云央回来了,不然,不然的话她也可以…… 哼!姜云妨,就让你再多得意一段时间,到时候进了书院,你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王氏又拉着云妨说了些悄悄话,却还是不肯放云妨离开。云妨便知,母亲一定还有其他事,她看母亲从早上起就有些心神不宁,现在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性问道,“母亲可是不愿让女儿进书院?还在担心二房三房的两姐妹?” 王氏没想到女儿竟然如此敏锐,叹了口气,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过了会儿才幽幽道,“妨儿别怪母亲,母亲都是为了你好,吃点苦也好。去吧……你哥哥该等急了。” 说罢,果然云央又探出个头来望着他们,眼神询问的意思。云妨还是道别母亲,上了马车,一进马车就发现了不同之处。 一张矮桌,上面摆着一盏金兽香炉,冉冉熏烟腾起。坐下的软垫子掀开一瞧,竟都是两层加厚。“呀!”阿桔低呼一声,又惊又喜。 哥哥真是有心了。饶是云妨也被这一个个的小惊喜勾起了小女儿家心性,又四处瞧了瞧。软塌底下是中空的,阿桔从里头拿出了糕点和茶盏,里面的茶还是温热。 马车渐行半晌,却不曾有半点颠簸,除了马车里小了点儿,竟和在屋子里没什么差别。 云妨晓得这是云央特地为她准备的,即便再冷心冷情,心中也不禁涌出一丝丝感动,伏到帘子旁边,笑着道,“谢谢哥哥。” 云央嘿嘿笑了一声,“说什么傻话。兄妹之前哪儿来的谢不谢,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去了书院要是有人欺负你就第一时间回家来,告诉哥哥,知道吗?” “省得了,哥哥。” “小心提防着二房三房那两姐妹,必要时候别手下留情,晓得了?” “省得了,哥哥。”云妨笑道。 第三十章初入书院 兄妹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马车渐行平缓,外面传来的哄闹声即便云妨不帘子去瞧也知道,书院到了。 帘子被人一角,云央把头探了进来,“书院到了,咱们下车吧。” “小姐,需不需要带上纬帽。”阿桔忽然道。 云央愣了一下,阿桔的担心不无道理,外面虽说都是些氏族大家的贵子贵女们,可好歹小姐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就这么出去的话,恐怕…… 但他看到外面已经有了一些下了马车的贵女们,却不曾看到有哪个带着纬帽,若云妨真的带了,怕是也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说姜家的小姐矫揉做作之类的话,也有损姜家的声誉。 戴与不戴都有弊端,云央干脆把目光看向了云妨,看云妨自己是个怎样的看法。 既云央一个大男子都能想到这些,云妨没理由想不到,权衡了一下,云妨淡淡瞥了眼阿桔手里的纬帽,道,“阿桔,去将我那块桃花面取来。” 阿桔虽不知道云妨有什么用处,但还是在包袱里找出了云妨说的那块帕子,浅粉色的素面上用浅绿和桃粉色绣出了点点桃花,缀在帕子的边角上,看上去即素雅又不失精美。 云妨接过帕子,一手捏着一个边角往面上一覆,再以簪子固定住。这样,便只露出了一双澄澈如水的清冷眸子,平静的凝视着前方。 阿桔眼中露出了惊艳之色,小姐的五官原本就略显艳丽,只那一双冷眸硬生生将那艳色压了下去,叫人觉得清冷孤绝。 如今被这桃花面一覆,到将小姐清冷的性子完全展露了出来,一身粉裳非但没让人觉得稚嫩,反而有种别样的高贵雅致,让人不可忽略。 饶是常见到她的云央,也不禁被这样云妨晃闪了一下眼线。 道别了云央,云妨在阿桔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阿岚则一言不发的在她们身后拿行李。书院门口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大部分都是青年男子。鲜有看到女眷。 一个白的老者,面前搁着一张长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记录每个书院的学生信息。虽说是书院,男女有别还是要遵守。 书院特地安排了一个专供女眷的侧门,好在大家都出自名门,起码的修养素质还是有。没有出现什么女眷的戏码。女眷们也担心多耽搁会对自己的名声有响,下了马车便红着脸,匆匆往书院的侧门走去。 云妨因着在车上耽搁了些时间,此时还在书院外面的女眷已经不多了。和她同行而来的姜家两姐妹也早早的进了书院,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云妨也无所谓,便是见了面,双方也是面和心不和的针锋相对,何必自找苦恼。 如此一来,云妨一行人就显得分外惹眼,不少排着队的男子们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姗姗来迟的佳人模样。 却叹息,只看到一双清冷的眸子,而那掩在桃花面下的容貌却是朦胧模糊。 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越是像云妨这样遮遮掩掩,反而惹得那些世家子弟们更是心痒痒,非要一睹佳人芳容才肯罢休。 这其中,也包括了右相之子郑才千。他因为纵欲过度而变得浮肿的双眼,充满了直勾勾的盯着云妨离去的方向。 直到老者喊了几声才反应过来,报上了家世等信息,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小厮附耳说了几句话后,那小厮望了眼云妨离去的方向,眼中也露出了奸诈的表情。 入了书院,侧门内也有负责登记的老者,云妨核实完了信息后那老者便告诉了云妨屋子的位置,并给了一把钥匙。 云妨让阿桔收好,便按照老者说的位置走去,到了那个院子。院子十分雅致,种了许多植物,穿过拱形门,云妨才发现并不是她一个人住。院子里有三个屋子,云妨的屋子在正中间。 另外两间屋子门口已经有了丫鬟在打扫地上的落叶,见到云妨来了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云妨倒觉得没什么,本就素不相识。还能指望别人把这当成姜家的院子,对她恭恭敬敬的不成? 倒是阿桔,看到连两个丫鬟都如此嚣张气得直跳脚! “小姐!你看看她们,多没礼貌!我和阿岚就算了,看到您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一下。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主子,才能教出这等无礼的丫头!”进了屋子就直跟云妨埋怨,为何不让她报上云妨的名讳,吓吓那两个狗眼看人低的丫鬟! 阿岚还是一言不发,进了屋子先用纱布擦拭了一遍。屋子怕是之前就有人打扫过,干净的很。于是便帮云妨收捡东西,将包袱里的物品一样一样拿出来摆放整理。 听到阿桔的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其实阿岚心中亦有疑惑,但她和阿桔不同,她不会表现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只是云央送给云妨的礼物。而阿桔却从小跟着云妨,感情深厚,所以任性一些,云妨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一些,云妨都瞧在眼里。心中颇有些无奈,阿桔对她确属忠心,缺少了阿岚这样沉稳的性子。若不好好提点一番,日后早晚会出事。 思及此,云妨反问道,“既你也说了,那两个丫鬟无礼,怕是主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人物。我若真的向她们示威,那岂不是将她们放在了眼里?” 云妨的话,让阿桔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盯着云妨离去的背影,充满了崇拜。 小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变着法子告诉她,根本没把那两个丫鬟放在眼里更遑论示威一说呢?这是何等高贵的气魄啊! 云妨此时已然进了里屋休息,自是没看到这些。云央驾着马车虽不颠簸,却也舒服不到哪儿去。今日初到书院,先生念在她们舟车劳顿,便允了她们休息一天,云妨怎能放过。 阿桔和阿岚也找到了侍读住的屋子,就在云妨后面的院子。若是云妨有甚需求,只需喊上一声,倒是方便。 云妨一觉睡到了傍晚,睁开眼入目的便是暖黄色的屏帐。想了一下,便知晓外面已是掌灯时刻。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云妨爬起身来,一头青丝披散开来。 睡了这么久怕是再健康的人也要睡迷糊了。 屋子里是闻声赶来的阿岚,不怎么娴熟的将云妨扶下了床,“奴婢去厨房把晚饭热一热?” 云妨没有问阿桔为什么不在,反而问道,“可有哪些菜色?” 阿岚如实答道,“回小姐的话,膳食都是书院统一烹饪,有干炒牛舌,土豆炖牛腩,清炒花心,馒头,芙蓉鲜疏粥和米饭。” “弄点芙蓉鲜疏粥和清炒花心,再拿一个馒头。”云妨吩咐道。 即便再饿,她也明白,胃里要是一点食物都没有,就吃些大鱼大肉对肠胃不好。而早上吃的一些糕点茶水,早就消化了干净。 阿岚有些吃惊的望着云妨,顿了顿,却什么也没说找吩咐去做了。没一会儿,就提着一个食盒脚下生风的跨了进来。 食盒分三层,阿岚依次将鲜疏粥和清炒花心拿了出来,最后是一个孤零零的大白馒头躺在盘子里。诱人的菜香一下子就勾起了云妨的食欲。 先喝了几口芙蓉鲜疏粥,里面分别用青菜和瘦肉丁再配以芙蓉熬制而成,色泽诱人汤浓味美,虽比不上姜府特请的大厨熬制,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第三十一章下马威 云妨晓得,她是来书院念书的,却不是来享受。书院的饭食能有这么好,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不过转念一想,到底是专供氏族大家的子女念书的地方,哪会差到哪儿去。 思及此,云妨又夹了几筷子清炒花心,味道甘甜可口非常润口,左手又拿起了馒头小口小口的咬了起来。动作不大,但速度却很快。非常自然,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云妨丝毫不顾忌自己姜家大小姐的身份形象的下场就是,把一旁的阿岚看呆了。 心里不禁疑惑,这真的是姜家的大小姐吗?虽说云妨的吃相丝毫没有让人觉得粗鄙,反而非常的自然顺眼,但再怎么优雅,云妨也不该用手抓馒头吃啊! 她还以为,只有像她这种习惯了军营生活,整日在刀尖上舔日子的人才会有如此粗俗的吃相。而向云妨这种世家小姐,在她心目中,应该是哪怕饿死也不会大口大口的进食人。 这简直颠覆了阿岚对云妨的印象。不知不觉中,倒是有了几分亲近的意思。 其实这也是云妨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尽快打消阿岚对她的偏见,全心全力辅佐自己。 呵……若是别的世家小姐也同她一样,有过被关在别院几天吃不到正经东西,每天还要承受巨大的精神折磨,再高贵的身份气质也会荡然无存吧。 云妨又想起了自己前世,在那偏门小院里度过的最后的时光,内心升起一片悲凉之色。 用完了晚膳,阿岚又自告奋勇帮云妨梳洗了一番,动作不似上午那么僵硬,娴熟了许多。云妨知晓,她的目的达到了,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书院早晨有晨读,起的要比在府里的时辰更早一些。好早云妨睡得饱,天还未亮便醒了。 “小姐,奴婢昨日真的不是故意睡着的,脑袋就那么一沾枕头就稀里糊涂的没了意识。”阿桔一边嘟囔着阿岚昨夜没喊醒她,一边忐忑的给云妨梳妆,看她有没有责备的意思。 云妨被她这烂借口弄得想发笑,水眸中隐现一丝笑意,轻言道,“那照你这么说,倒是还得赏你了。” “小姐说哪儿的话,奴婢哪儿敢那么啊!”阿桔忙吐了吐舌头,伺候云妨更衣。 “小姐,这书院的规矩可真多,不仅吃得要统一,就连衣裳也得统一。这书院服跟道袍似的,一点也不好看!”一边帮忙整理,阿桔一边抱怨道。 书院里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白底水蓝色书院袍,宽大的衣袖穿在身上毫无美感而言。可抱怨着,当衣服穿在了云妨身上时,阿桔顿时就没话说了。 小姐不愧是天生丽质啊,穿什么都好看! 宽大的衣袖非但没将小姐的优势掩去,反倒行走间,两袖挥动平添一股书香气。本就纤细的腰肢被腰带束起,更显柔弱。 双眸间的清冷乍一看,更像是睿光,一看便让人觉得是个聪慧的女子。 “小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阿桔忍不住高兴道。 “好了,早饭备好了吗,今儿是上学的第一天可不能迟了给先生留下坏印象。”云妨只淡淡的扫了眼镜中的人,便往厅中走去。 “早就备好了,早饭也是书院准备的,寅时就闻到了味儿。奴婢恐吃剩下的,早早跟着阿岚去了。小姐快用罢,都放了好一会儿了。”阿桔急忙道。 阿岚看到云妨出来了,伏身见了个跪礼。 “在我这儿就无需见跪礼了,见个半礼就成。”这话是对阿岚说的,说罢云妨也不看她神色,便开始用膳。 早饭也很普通,和姜府的两粥一汤三糕点相比,书院备的一粥一汤一糕点瞧着格外寒酸。阿岚在旁瞧瞧打量,见云妨果然神色如常,便真信了,云妨和那些世家贵女们却实不同。 云妨没什么意见,阿桔却闲不住了,又开始一个劲儿的游说,“小姐,这饭食也太不像样了。莫不然,奴婢回去禀报了夫人,让夫人从府里支个厨子过来? 真不知道这潇湘书院安得什么心,还号称全京城最大的书院,又获先皇御赐匾额。明知晓来念书的大多都是世家子女,却还准备此等粗劣的饭食,是想膈应谁呢!”话语间满是嫌弃之色。 阿岚闻言暗自撇了撇嘴,却不出声。 云妨捻勺的手顿了顿,柳眉轻轻蹙起,暗忖,这些日子以来,她是不是对阿桔太过纵容了,以至于她养成了现在这副心态。 “咯——”瓷器碰撞在木头上发出的脆响,一下打断了阿桔牢骚,圆溜溜的杏眸受惊般的瞪着云妨,有些不知所措。 云妨不语,脸上无甚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阿桔。阿桔吓得颤了一下身子,即便她再傻也该明白,小姐生气了。 “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还望小姐责罚!”阿桔反应极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眼中含泪的求饶道。 云妨瞧了她会儿,叹了口气,道,“罢了,再不去晨读就得迟了。你便在屋里好好反省,究竟错哪儿了。今儿便让阿岚陪我去吧。” 说完也不再看阿桔可怜巴巴的样子,扶着阿岚的手,脚步轻盈的往书堂的方向走去。云妨步子虽小,却胜在频率快,到底是赶上了。 “奴婢在此候着,小姐快去吧。”阿岚见了个半礼,望着云妨进了书堂。 书堂里的摆设和私塾差不多,只不过用的桌子都是上好的梨木,文房四宝也是用的极好的狼毫苏纸。 书堂里的席位也是一目了然,一共五行九列。左手五行六列皆为男子,已然座无虚席。中间隔了一条两人宽的走道,如同楚河将男女两边分开。 女子则只占了右手的五行三列。云妨到的时候,女子的席位还空了五个,分别是一个第三排,两个第四排和三个第五排。 第三排的席位最靠右边在角落里,怕是坐过去了很难听到先生的讲课声。而第四排的两个席位也是靠最右边,只比第三排好一些。第五排的席位索性就是空着。 云妨望了一下,并未看到姜家其他两姐妹。而坐第四排第一个的是刘侍郎家的女儿,刘明月。一个看起来娇弱孱弱的女子。 见云妨看过来,刘明月柔柔的笑了一下,以示友好。云妨也淡淡的回以一笑,然后朝着第四排中间那个席位走去。 云妨落座后,刘明月立刻见了个虚礼,道明了身份。云妨也如是做了一番,态度不至于亲热,却也礼数周全。 倒是让刘明月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心中不禁暗道,不愧是四大家族之首姜家的嫡长女。不论品貌气度都不是那些小官小户所能比较的。 刘侍郎本就有意让女儿结交一些世家大族的子女,才送女儿来潇湘念书。刘明月原本还担心,越是大家族的贵女们越难接触,却不曾想云妨如此的好说话。 刘明月自然是有意想要结交,趁着先生还没来,自然是捡着些闺中趣事儿跟云妨攀谈。两人不一会儿就聊熟了,让其他想和云妨套近乎的贵女们对着刘明月直咬牙。 女儿家家的本就喜欢说话,碰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一下就聊个没完。 云妨前世朋友少更别说手帕交了,但凡身边能有个说话的人,也不至于最后郁郁寡欢落得个惨死后院,尸首焚尽的下场。 重生一世,即便是不是王氏嘱托过她让她结交几个好姐妹,云妨也会这么做。上一世她眼高于顶,瞧不上其他比她低的官家子女。以至于跟书院里的贵女们没几个对得上眼。 第三十二章结交 再加上她天真的性格,屡次被姜云柔伪善的外表给骗了,做出一些惹得众人厌怒的事儿来,最后更是因为被挑唆的顶撞了先生,被先生赶出书院来。 若不是姜家家大业大,极力将此事给压了下去,恐怕她四大家族第一贵女的称号早就被人唾弃的不成话了。饶是如此,也改变不了那些书院里的贵子贵女们,背地里对云妨的耻笑,惹得云妨足有大半年不敢出门参加门宴。 重生一世,此仇若是不报,她就不配叫做姜云妨! 云妨面上染笑,看着因为兴奋脸上升起两抹潮红的刘明月,笑意却不达眼底。 “姐姐知道的趣事儿可真多,云妨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多的故事呢。不过云妨瞧着这时间也快到了,说不准先生就来了。不如等放了课,云妨在找姐姐一叙吧。” 刘明月怎么说也是官家子女,虽比不上浸淫官场的刘侍郎通晓事理,却也是个识趣儿的人。闻言,便知晓了云妨话里的意思。 自是不会还自找没趣儿的说话,不着痕迹的摆正了身姿,然后柔柔笑道,“妹妹说的是,那我们便安心等着先生来吧。”说罢便望着前方去了。 云妨暗自颌首,这刘明月果然是个晓事理儿的可人,虽说侍郎的官职不大。可若是兵部侍郎,则就不同了。 刘明月的父亲刘严明虽然只是个兵部侍郎,可若她记得没错的话,目前兵部尚书一职还暂时虚缺。要不了多久刘严明就会因功升值,晋升兵部尚书。 姜家虽然有个辅国公坐镇,看似不知道比兵部尚书大了几级,姜府儿郎又屡上战场,怎么看云妨也没有要讨好一个侍郎之女必要,即便刘严明升了尚书,也不必如此。 可只有云妨自己知道,外人道来多么风光无限的姜府,终有一日还不是单凭君一言,姜家斩满门。辅国公职位再高,也是个没甚实权的虚位,唯有哥哥手里的兵权还值得震慑一方。 若是再加上兵部尚书手里军令粮草,届时,就算到了那一天,帝王也得忌讳一下姜家的实力!若真来个鱼死网破,云妨不介意真的重现一下上一世皇上硬给姜家鞍上的叛乱罪名! 云妨望着前方,眸中一片清冷,心中已有计较。 女席四个空位的主人也姗姗来迟,女子间嬉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为首的女子着银霓红细云锦广菱上衣,下身曳地望仙裙,头戴琉璃金锣红宝钗,在身后三个着书院袍的女子的衬托下,如同众星拱月一般走了进来。 望见满屋子清一色的蓝白书院袍,更是衬得她与众不同,眉目间尽显张扬和得意。 昨日刚入书院,大家都戴上了纬帽,或者面覆轻纱,今日却是授课不需要带哪些。云妨一眼就看出了那众星捧月般的女子是谁,不正是她重生之后的第一个麻烦,淮南候陈景州的妹妹,陈菡萏! 陈景州原本就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男生女相,容貌堪称绝色!陈菡萏又是陈景州的亲妹妹,容貌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若不是眉眼间的骄纵乖张太明显,倒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但凡那些京城的世家子弟们,谁不知道陈景州是个妹痴,谁要敢打陈菡萏的主意? 就等着陈景州给你收尸吧! 底下那些世家子弟们都晓事儿理,自然对陈菡萏不会有过多的念头,可那些从外地来的书生学子们就不同了。 整个书院的女眷们与他们而言都如同仙女一般的存在,一个早上被接二连三进来的女子们,早就迷得晕头转向,一颗心怦怦直跳。心中也起了邪心思,却苦于没有下手之处。 毕竟那些贵女们都自是矜持,连正眼也不拿他们看一下。可陈菡萏的出现,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道曙光的存在。 任谁看到此女第一眼都能看出来,此女刁蛮任性,骄纵蛮横,但却很好骗!正是他们下手的好目标! 陈菡萏自是不会晓得,她这一出场,已然成为那些寒门子弟的目标了。 云妨对着她一身华贵的衣着,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眸中一片漠然。心中却是冷笑,没想到这陈菡萏比上一世遇见的时候还要蠢,实在是愚笨之极。 愚笨的人并不可怕,却耐不住她的死缠烂打。云妨知晓上一世自己跟她就不太对盘,刚入书院不想先生留下差印象,于是把头低了低装作研究桌上的文房四宝。 站在陈菡萏右边的姜云柔,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云妨,她老早就注意到了云妨的动静,看到这一幕,嘴角不动声色的露出一个奸笑。 陈菡萏还在得意的展示着自己的与众不同,姜云柔忽然拉了拉她的手,说道,“陈姐姐真是与众不同呢,咱们满屋子的人都被你一人比了下去呢!我瞧着先生好像快来了,咱们快去找座位吧!” 云妨晓得,姜云柔又要拿人当炮灰了,不过,这又与她何关呢? 姜云柔说着就拉着陈菡萏,好似很亲热一般走到了第三排的位置,云妨注意到她没有要把陈菡萏带到第三排最靠右的空位,反而在中间那个席位站定。 众人或好奇或看戏似的望了过去,而坐在云妨前面位置的那个女子,却是脸色一白,想必是明白了什么。眼中露出片刻的挣扎,但还是强撑着没有从座位上离开。 “这位姐姐,可否把位置让予我们的淮南候的亲妹,也是我的手帕交的陈姐姐呢?云柔在此先谢过姐姐了。”姜云柔说的情深意切,还故意将身子往下伏了伏显得诚意,做足了一幅为姐妹低声下气求人的模样! 一时间众人都议论纷纷,非但将对那女子的同情瞬间倒戈了姜云柔,还夸赞姜云柔重情义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把姜云柔心里得意的面如春风拂过,云妨冷不丁对上了姜云柔的目光,立刻被嘲讽了回去。哼!姜云妨,你再得意啊,离开了姜府你什么都不是!样样都不如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斗! 既然我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姜云妨,你给我等着瞧! 姜云柔刚得夸耀,心里正得意,打算得寸进尺让姜云妨好好吃一回苦头!那女子在众人的压力下,眼中含泪的坐到了第三排最里面的位置,越想越气最后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目的达到了,姜云柔却不会管那么多,反正陈菡萏已经被她伺候好了,到时候当枪使起来也顺手! 眼珠迅速转了一圈,转眼脸上就堆起了一抹愁云,陈菡萏正和她玩手帕交的游戏正在兴头上呢,自然是要担心一下。 “云柔妹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陈菡萏问道。 姜云柔摇了摇头,似不愿意去麻烦陈菡萏一样,和姜云芯还有另外一个女子往第五排走去。刚跨出一步,便被人拉住了手。 姜云柔自然知道是被谁拉住了,她背对着陈菡萏,正好对上了云妨的视线,毫不掩饰的得意一笑。转身又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姜云柔的气质本就是白莲花那种柔柔弱弱的,颦眉一促便让人也跟着心乱,忍不住想抚平她没见的愁云。 陈菡萏没那么多心思,直接大咧咧的问道,“你说吧,咱们不是姐妹吗,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姜云柔怯怯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云妨一眼,却什么也没说,猛地低了下头。 看的云妨心里一阵想发笑,姜云柔这么恶心人又拙劣的演技,怎么她以前就没看出来呢?! 第三十三章初露风头 陈菡萏却也不傻,一下就意会过来,指着云妨说道,“难道你怕她?”说完还上下打量了一番云妨,似是认出了云妨,两人原本就积怨。 如今新仇加旧恨,又有了姜云柔这个爆发点,正好让陈菡萏有地方发泄了。她颇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姜家的大小姐。我听闻她仗着自己嫡长女的身份,常在府里欺负其他嫡女啊,我原还不信呢。 心道,姜府可是四大家族之首,她又是姜家嫡长女怎会做出这等败坏姜家名誉的事情。如今看来,哼,倒是确有其事啊!” 云妨脸色沉了沉,倒不是因为被陈菡萏三言两语给说急了,只是没想到,这陈菡萏看似愚笨,嘴巴犀利起来倒也不比那姜云柔差到哪儿去。 云妨注意到,陈菡萏虽然看似很听姜云柔的话,可实际上眼眸深处却有着淡淡的不屑。看来……陈菡萏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蠢笨啊,说不准,也是装出来的。 重生以来,云妨越发觉得那些曾经熟悉的人和她脑海中的模样相差甚远,让人越发有种摸不透的直觉了。 姜云柔面若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柔柔弱弱,实际上心狠手辣,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她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最重要,即便是姜府,必要时候也能舍弃! 姜云芯看似刁蛮任性,其实确比姜云柔更能忍,爱使些小计谋,喜与人争,关键时刻却会以大局为重!对姜府还是有一定的感情与责任。 白瑾妍虽然接触不算多,云妨却觉得此女虽然聪明狡猾,却也自视过高,眼高于顶,好似认为只要她想要的都能得到!却不知是从何而来的这种自信! 陈菡萏上一世和云妨也无甚交集,除了重生之前一次逛玉器店的时候闹了矛盾以外,甚少碰面。表面看起来是个胸无墨水,骄纵任性的草包,实际还有待考量! 而最后一个人,则是萧容。云妨知晓这么想很不应该,可事实却是如此,几次三番的碰面让云妨有种奇异的感觉。此萧容和上一世遇见的萧容,很不一样,每次看她时的眼神都有淡淡的哀愁和……悔痛。 为什么?为什么萧容会对她有悔痛,他们明明才刚刚相遇啊!云妨想不通,也不愿再去想他。 瞧着云妨非但没被影响,反而发起了呆,姜云柔又不甘心了,嘤嘤呀呀的拉着陈菡萏的手想说什么,“陈姐姐你别再说了,我,我……大姐她……”却一抬头刚对上云妨的眼神,又缩了回去。 这话没说完,却是又给了大家引入了一个歧义,若说刚才只是陈菡萏的一面之词。如今姜云柔自己都说出了云妨来,虽没说完,但那可怜兮兮的表情不正说明了一切吗! 陈菡萏脾气本就火爆,一看姜云柔都这样了,柳眉倒竖,星眸怒瞪着云妨,硬是要让云妨站起来,当这大家的面保证不会再欺负姜云柔才肯罢休。 那些个贵女们原本就跟云妨的交流不多,先头看到她跟刘明月聊得火热却不如何搭理她们,心中便有气,如今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又怎么能错过呢? 有人跟腔道,“是啊,若是没做的话,起来发个誓保证一下也无伤大雅呀。” “就是就是!听闻姜府位列四大家族之首,姜老爷子是辅国公德高望重,怎地生出个女儿是个欺压嫡妹,败坏府誉的女子!” “还好我没跟她交朋友呢,不然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走路了!” 陈菡萏得意的望了一圈周围的反应,趾高气昂的说道,“听见了没,姜云妨还不赶快发誓!难不成要我逼到你府上,将此事告知辅国公大人吗!我听说辅国公可是出了名的清廉公正,想必绝不会包庇爱女,纵容欺压嫡妹才事情发生吧?”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姜云柔和女眷们,连旁边看热闹的世家子弟们都为云妨捏了一把汗。姜云柔只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是大喜若狂。 没想到她只是想借助陈菡萏的手,给姜云妨一个下马威,倒是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啊。若是这事儿真闹开了,不管她姜云妨有没有做过气压嫡妹的事儿,都能让她在京城贵女圈里名誉扫地! 刘明月看着情形,对云妨可是大不利啊,心里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这么早跟云妨搞好关系。眼下也没别的法子了,她和云妨交好早被她们看在眼里,即便现在临阵倒戈也只会叫人觉得她墙头草不可靠! 与其如此,还不如搏一把! 刘明月忙在案台底下扯了扯云妨的衣袖,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却被云妨反手抚慰了两下才松开。 刘明月心中安定了片刻,暗暗观察了一下云妨的神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紧张或是慌乱,反而沉静有持。 整个人的气质,仿若一壶高山泉水泡出的上等浓茶,茶香醇厚,连带着她也放下了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忽的就有了信心,她没看错人,姜云妨不简单! 云妨等陈菡萏把话说完就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眸光深沉,看的陈菡萏心里直发毛,然后才淡淡道,“你们有证据吗?” “这……”陈菡萏愣了。 姜云柔也傻眼了,旁边看热闹的都被云妨这么神来一笔弄懵了。 正常人不该是先争辩一番,若是没做过的事被冤枉了,一定会言辞激烈的辩驳才是啊!若是做过的事也会支支吾吾半天,不肯承认啊! 可偏偏云妨就不如他们所愿,于是她又问了一遍,“你们有证据吗?”眸光清冷犀利,声线沉着。 陈菡萏还沉浸在她冷冽的视线下,下意识就摇了摇头,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瞪着云妨。 云妨晓得她们是拿不出证据来的,自己没做过的事,她们又怎么可能拿得出证据呢?哼!“即是如此,那便是诬陷咯?” 众人又傻眼了,这刚才还在问证据呢?怎么又扯到诬陷上面了?!是不是他们漏了什么没听到啊? 而另一边,男子席位那边却有几人露出了不一样的神色,分别是坐在第三排中间最好的位置的一名男子,和坐他旁边的男子。 一个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薄唇轻抿,若有所思的看着云妨,无意勾起的唇角,仿佛在看一个有趣的东西。 一个样貌寻常,浑身却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冽气场,只是默默的盯着云妨,目光沉寂 而坐他们身后的男子,却是目光灼灼的望着云妨,纵欲过度的肿泡眼里充满了邪恶。正是之前指使小厮去调查云妨身份的男子。 正在众人被云妨堵得哑口无言的时候,云妨又道,“按照大燕朝的律例,污蔑官家子女当处以剜舌之刑,流放三千,后世不得入朝为官。若污蔑者同为官家子女,则其罪从轻发落,掌嘴五十,罚白银千两。陈姐姐可是想清楚了吗?” 云妨话未说完,陈菡萏的脸色已然青一道白一道,又听到官家子女可以从轻发落,脸色这才缓和一些,却还是很难看。 即便是从轻发落也要掌嘴五十,白银千两于她而言却是满不在乎的,可这掌嘴就……她可是侯爵之女,哥哥也贵为淮南候,千金之躯岂会受过这等罪过。 如今看着云帆的目光,哪还有半点嚣张跋扈,顿时就慌乱起来,张口便要替自己开脱,“什么律例,什么污蔑的!姜云妨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哪边耳朵听到我要污蔑你了!” 第三十四章挤兑 云妨委屈了,清冷的眸子里渐渐染上一层雾气,看上去楚楚动人令人动容,“可是,明明是你刚才说我欺压嫡妹,还说我爹身为辅国公公正清廉却做出包庇嫡女的事儿来,难道不是陈姐姐说的吗?” 刘明月见机,晓得自己亲近云妨的机会来了,在旁附和道,“陈小姐确实说过此类的话没错,明月在旁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见事情已经呈现一边儿倒的局面了,又见风使舵的对着陈菡萏落井下石,数落起陈菡萏的不是来了。 陈菡萏寡不敌众,再加上本就在家被宠惯了的性子,见众人纷纷倒戈,气的手直发抖,“你!你们!你们合起伙儿来欺负我!信不信我让哥哥把你们一个个都绑了吊在城楼下面!” 然后又想到什么,手指狠狠指向云妨,怒气冲天地道,“还有你!姜云妨,你给我等着瞧,有我在的地方你就别想好过!”说完便一气之下跑出了书堂。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外面传来陈菡萏发火责骂下人的声音,和下人的追赶声渐渐消失。 陈菡萏随时解决了,可云妨却并不开心,这才上课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麻烦,以后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姜云柔! 云妨的目光轻扫了眼姜云柔,见她一双了撑的说姜家嫡长女刁蛮任性,不识大体,还不如嫡妹的?!瞧瞧!这像是不识大体的小姐会说出的话吗? 嫡妹做错了非但不责怪,反而一力承担过错,懂得为家族和族中子女考虑,担心嫡妹被坏人唆使宽心劝慰。半句重话也没有,即便是亲生妹妹也不过如此了吧?! 众人对云妨的印象瞬间改观,看向云妨的目光都充满了赞许与欣赏,气的姜云柔直咬牙! 没想到!她辛辛苦苦花了那么多人力财力,去散播那些关于云妨不好的流言,将她天真烂漫说成刁钻任性,将她偶尔耍小性子说成顶撞长辈打骂下人,将她惩治恶奴说成小肚鸡肠毫无大家风范,将她偶然和陈菡萏相遇产生矛盾说成除了陈菡萏,京中第二刁钻蛮横的贵女便是她姜云妨! 以致于,在京中贵女圈中,姜府虽是四大家族之首,云妨虽是姜府的嫡长女可实际上她在京中的贵女圈中的口碑,还没有姜云芯来得好。这也造成了云妨上一世没有什么朋友的原因。 云妨眼眸微闪,想到这些,她对姜云柔的恨意便越深,面上的笑容也越发柔和。 这个姜云柔,才刚给她使绊子,就这么不怕死的又来招惹她,不知是真傻还是当她和以前一样好欺负! 好!既然你就这么想踩着我上位,那我不如顺水推舟卖你个人情呗! 不过,姜云柔显然不怎么喜欢云妨卖给她的这个人情,反倒被气得头冒青烟差点就破功了。缓和了一下,冷静下来的姜云柔满心的疑惑。 按照以往她对姜云妨的了解,姜云妨虽然性子有些直,平日仗着嫡长女身份和老夫人的宠爱有些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但心思到底还是纯良的,又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她都那么低声悔错了,姜云妨应该会心生同情顺着她的话原谅她呀。 可偏偏姜云妨也确实原谅她了,怪就怪在后面的那一大段话,出乎了姜云柔的意料之外!什么时候,姜云妨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还是说只是个巧合? 或者……王氏见姜云妨太蠢笨,也忍不住出手了?给姜云妨请了个厉害的嬷嬷来教她? 总之任凭姜云柔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此云妨已非彼云妨,怎么可能还会傻傻的听信她的话! 此时姜云柔已顾不上旁人对云妨的夸耀了,一双眸子狐疑的往云妨身上扫了扫,却瞧不出什么端倪。她不甘心,还状似亲热的拉着云妨,想探探她的口风。 云妨压根儿就不想理会姜云柔的惺惺作态,好在随着一声先生到了,姜云柔这才作罢,不情愿的扭过身去。 不一会儿,一身着玄青袍子,年近花甲,不苟言笑的老者步了进来。书堂里瞬间安静下来,那些叽叽喳喳议论的贵女们也都做回了原位,端端正正的目视前方,一点也看不出先前吵闹。 第三十五章刺绣比试 云妨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上一世她没有朋友,很喜那种被众人簇拥的感觉,暗地里还一直羡慕姜云柔的好人缘。 可重生一世后,一心只想为了姜家的云妨,却对那些虚荣的东西不感兴趣了,反而还有些排斥人多的地方,不喜那些表里不一,尔虞我诈的应付。会让她想到当初在王府的日子,府里那些下人们当这萧容的面是一个样,萧容一走又是一个样。 萧容也是一样,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甜言蜜语,将她捧得比天还高,真的让她以为他只爱她一个。谁知道,还不是转身就进了另一个女人的院子。 思及往事,云妨眸光越发清冷,袖中的手掌紧紧攥起,陷进肉里也不自知。 先生走进来,先是扫了眼底下众人,浑浊的眼眶中透露着严苛的厉光。好像不管什么样的龌蹉阴暗的心思,只要被那双眼睛扫一下,就会暴露无遗。 进书院前,云妨倒是打听过。教她们的文房诗赋的先生,也是的院长,孟潇临。据说他原本是先皇太傅,就连也是他一手教习出来的。 后来圣上念他年迈,不忍他在宫中忙碌,便赐以翰林掌院学士一职,既可以满足他传书育人的本职,又能让他有个清闲的晚年。 谁知这孟潇临压根就闲不住,偏偏要自己开书院,皇上念及旧情自是答应还帮他一手宣扬。从此就成为了全京城唯一一个能与翰林书院较量的书院了。 当然,真正有实力如云妨的哥哥姜云央,楚王萧容,淮南候陈景州等那些的天资聪颖的自然还是进了翰林院。 而像云妨这样的,或因为女子身份,或学识不够的世家官宦的子女们退而求其次,进不了翰林书院就来了。 只是,听说这的院长是出了名的苛责求严,再加上背后有皇上撑腰。管你是哪个丞相侯爵的子女,只要是做错了,半点情面也不会给你留! 有这样的先生教习,恐怕她们的日子不好过啊。云妨暗道。 孟潇临言厉色地道,“诸位都是新入书院的学生,许多书院的规矩,或许还没听过。无规矩不成方圆,那我今天就先来说说这规矩,无论谁要说话,必须先声禀报; 课堂之上不允许有除了授课以外的声音;不允许有顶撞先生的情况出现……若犯了以上任何一条,罚扫书堂三天,不许下人代替!谁还有异议?!” 果然! 众人都被吓得寒蝉若噤,云妨却是了然。孟潇临倒也不是真那么可怕,只不过年轻的时候教的就是先皇,后来又是皇上,灌丛严苛。 而她们都是出身名门的贵家子女,即便家中请过教书先生,可哪个先生敢真这么严苛要求?一时间都被这严词厉色的老者给震慑住了,没人敢说个不字! 好在第一堂课主要还是熟悉一下书堂环境,先生只教了一篇词作,作业就是让他们根据词作的意思发挥想象,想一个故事,只要切题即可。 第一堂课很快就结束,接着男女被分为两拨,男子们则被一个书院的教习带到了另一处。而女子们则是被带到了一间刺绣房内。 十几个绣盘,上面缠绕着色彩纷斓的丝线和娟白锦缎,旁边便是分布摆放着,穿着芸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翠兰马面裙的绣娘站在最前面,脸上挂着紫金裸子,金光闪闪,容貌明艳的女子跳出来落井下石地道,“原来传闻说的是真的,姜家嫡长女虽容貌出众,却无甚才德,琴棋书画样样不同,身为女子竟连女红刺绣也不懂一星半点!” 云妨看了眼那女子,之前陈菡萏一身红妆张扬的出场方式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自然没人注意到,还有一个同样没穿书院服的女子。 云妨想了想,却并不认识此女,只记得她是个侯爷的女儿。可再一看她坐在姜云柔的身边,便什么都明白了。准又是姜云柔在旁煽风点火。 刘明月气急,正要辩驳,可一看清那女子的身份顿时就歇了火。 镇国候家的女儿,周韶华。不是她一个小小侍郎之女可以惹得起的,得罪她事小若是连累了父亲升迁无望,那可就罪过大了! 虽说她有意跟云妨交好,可毕竟还没尝到甜头,若是以身犯险帮云妨出头,只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值得! 刘明月一下就分析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弊,虽说有些对不起云妨,却也没办法做出连累家族的事来。只好歉意的看了眼云妨,然后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云妨的目光。 云妨知晓这其中利害,也没天真到不过是刚刚结识的伙伴,就真的会好到不惜代价的为她出头的地方!若刘明月真的鲁莽出头,恐怕云妨还要再三斟酌一下,该不该拉拢她了。 第三十六章不动声色 眼下看来,刘明月不仅有眼光有计谋,还懂得审时度势,不是那种意气用事之人。确是个值得一交的盟友,但却注定不会是个好的闺友。云妨心中明白,所以对于刘明月没替她出头反倒没什么介怀。 倒是另有人看不惯周韶华的做派,跑出来出头道,“周韶华,你说什么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姜云妨无才无德啊,没听姜云妨说了吗污蔑可是要掌嘴的! 刚才对着陈菡萏百般巴结,结果人看不上。那陈菡萏发怒的时候,怎么也不见你上去逞能啊!现在陈菡萏走了,你又来充老大了是不是! 还有!书院明文规定不允许穿常服进书堂,你仗着先生没注意到你,现在又出来招摇了是不是!小心我回头告诉先生去,看不罚你打扫三天书堂!”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将周韶华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杨云峥你!”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不知骂回去。 云妨意外的看了那位叫杨云峥的女子一眼,清丽的打扮令人眼前一亮,没想到在书院里也能碰到如此性情直爽,一点也不矫揉造作的女子! 越看云妨越觉得此女眼熟,眸光微闪,才记起来前世她嫁给了萧容后时常会虽萧容进宫参加宫宴。有一次萧容因为边疆战事紧急,需要马上出宫便让她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结果在宫里走着走着便迷了路,越走越心急,不小心就撞到了宫里的一个妃子。云妨虽身为王妃,可毕竟身在皇宫在别人的地盘,那妃子又莫名对她有敌意,偏要为难云妨。 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此女便出现了,云妨注意到对方也是个妃子的打扮,却显然地位比那个要高上许多。问清了是由后,雷厉风行,二话不说就把云妨要走了,还亲自派人送云妨出宫。 记忆中的女子也如现在一般,口直心快,性情率真。只是样貌稚嫩了许多。云妨心中突了一下,这么说此女将来会入宫为妃?不由得深深看了杨云峥一眼。如此真性情的女子就要被囚禁在那个牢笼般的宫中,怪叫人可惜…… 周韶华在杨云峥那儿受了气,立刻想起了是谁唆使她才说出的那番话,眼神狠狠瞪向了姜云柔。要不是她一直在自己耳边有意无意说些姜云妨在外的名声有多不好,她也不会…… 姜云柔是苦不堪言,既得罪了镇国候的女儿,还没讨着好,顿时把那帮云妨说话的杨云峥也记恨上了。 勉强笑了笑,又跑出来做和事佬了,“大家都是名门闺秀,言行举止难免被人拿来说教,何必要为了那些莫须有的流言伤了和气呢!周姐姐也是关心大姐姐,不然怎地会了解那么多呢?只是周姐姐可能表达的不是很好,让大家误会了。” 听到姜云柔为自己辩解,周韶华的眼神缓和了一些,看她怎么替自己开解的,好奇的之中也多了一些警惕。 忙活了半天还自讨没趣,这还是头一次,姜云柔心中恼怒,可屁股还是要找照擦不误,不然以周韶华的性子,准会把过错都归咎于她!周韶华倒是不足为惧,可谁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呢?! “你倒是说说,周韶华什么意思啊!”杨云峥不依不饶地出言道,她身为前护国大将军的女儿,打小就听父亲说大漠风光边疆趣事长大,又跟着哥哥习过武,性格爽朗直接。 所以从小就看不惯两类人,一是像周韶华和陈菡萏这样仗势欺人的,二则是姜云柔那样的惺惺作态故作温柔的女子! 她老早就看出来是姜云柔一直在使坏了,这种表里不一的白莲花,她正愁没找着机会治治呢!没想到她倒是送上门来了! 姜云柔却是不知道这些的,但还是谨慎的在脑海中搜罗了一遍京城名媛的名讳,却不曾记起过有哪家侯爵府中有这么一位千金,这才放下心来。 看向杨云峥的目光也带着些讥讽,没甚身份权势还敢跟镇国候的女儿叫板,不是傻子就是草包!虽说刚才周韶华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姜云柔只以为是周韶华嘴笨,实则不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敢惹这位! 这也不能怪姜云柔,毕竟杨云峥是最近才随父回京,之前一直呆在汴州,就连云妨也不知晓杨云峥的身份。 而周韶华之所以会认识杨云峥,也算是孽缘。杨云峥刚回京不久偶然上街,就遇到了欺压商贩的周韶华,自然是看不过眼,两人就打了起来。 杨云峥自小习武,哪里把周韶华那养尊处优的小身板放在眼里,当即打的周韶华连连求饶,道了歉才肯让人走。周韶华回府后自然是又哭又闹,嚷嚷着要找杨云峥报仇。 周韶华的母亲镇国候夫人,头两胎都得了个少爷,好容易得了周韶华这么个小姐。打小就把周韶华仙女儿似的捧着,宠的都没了边界。 镇国候虽偶有微词却也宠溺女儿不曾重言,看到女儿被欺负的那么惨,明知事情是自家女儿先挑起,却还是放任了镇国候夫人去闹。 镇国候夫人到底是老奸巨猾,没记着去挑事儿,反倒先打听了一下杨家的底细。一听是个刚到京中,官职也不过是个尚书。 当下便放了心,拉着周韶华闹上了杨府。结果进了杨府,见到了杨韶华的父亲才傻了眼,这哪儿是一个刚任职的尚书啊!分明是前护国大将军啊! 就连自己的丈夫都是从杨忠国手底下带出来的,这还不算,杨忠国还有个儿子在翰林院任学士。杨忠国虽是个尚书,论人脉交际可比她这个世袭来的镇国候府能耐多了! 杨云峥早给父亲通了气儿,等那镇国候夫人一上门,杨国忠绝口不提两人闹矛盾的事儿,反而让杨夫人带着镇国候夫人在府上转悠,好似不知她的来意。 镇国候夫人哪儿还不知道这是杨国忠再给她台阶下,马上便改口是替镇国候来探望杨国忠的,然后拉着一脸怨愤的周韶华喝了一上午的花茶,找了个机会就匆匆离开了。 当天回去,一向宠任爱女的镇国候夫人就把周韶华训了一顿。这些,周韶华都因以为辱却也明白了杨云峥的不好惹,自己的丑事她自己不会摆出来让大家知道了! 见杨云峥也没有要旧事重提的样子,周韶华更是咬紧了嘴巴,跟谁也没提过杨云峥的身份,自然也包括了姜云柔。 定下心来的姜云柔,不再把杨云峥放在眼里,但还是温和细语的说道,“周姐姐方才呢,只是在陈述外头的那些流言,其实本意并非诋毁大姐姐。反而想借此机会,让大姐姐表现一番,由此——流言自然便是不攻自破了不是吗?” 姜云柔说的句句在理,虽明摆着想替周韶华开脱,却也叫人无力辩驳。且仔细品味话中含义,分明是在给云妨下套子! 若是云妨真的精通女红刺绣还好,若不是……那岂不是做足了周韶华先前说的那番话了吗?!原本只是外面流传的风言风语,也会借由这些贵女们的口中,变成事实! 既帮周韶华摆脱了污蔑的嫌疑,又能有机会将云妨扳下台,真是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云妨却并不着急,反倒看了眼杨云峥,她到要看看这个性情爽朗的女子会怎么接招?! 杨云峥皱了皱眉,似乎也有些为难,周韶华见状又要出言讽刺,没想到她一拍手掌,突然大声道,“好!那就让你们瞧瞧姜云妨的本事,看你这张破嘴还到处乱说!” 第三十七章有趣的女子 大家被她那气冲云天的气势吓了一下,连云妨都怔了一下,眸光微闪,倒不是因为杨云峥的豪爽,实在是她的语气太笃定了,好像接下来要表演刺绣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一样! 被众人撂了许久的绣娘,见众人慢慢平息下来,走上前来,微微笑道,“你们方才的争论我都听清楚了,既如此的话。那么第一堂课,就让我先来看看你们各自的水平,好针对你们每人的水平调整不同的教学阶段。 那么在此之前,我先做个介绍,我叫锦绣。你们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姑姑。我曾担任司衣库的掌事一职,托太后的福让我出宫担任潇湘书院的绣娘一职,绣龄已有二十余年。 我一直认为刺绣这项技艺,只有耐心且有兴趣才能学好,所以上我的课不必拘谨。只要能好好完成任务,你们做什么我都睁只眼闭只眼。若是不能!那我只好禀明院长,让他来处置你们了。” 说完,锦绣笑了一下,可这回没人再觉得她钗加身,也比不上就那样静静簇立的姜云柔来的美。那是一种不染世俗的美,相形之下,只会衬得她艳俗! 那时候的云妨已经把姜云柔当作了十分要好的姐妹,心生羡艳,却不嫉妒,还傻傻的很不安的问姜云柔,“二妹妹,你说我这样穿起来,会不会看起来很艳俗登不上大雅啊?或许,我应该听从母亲话,好好学习刺绣,免得叫人瞧不起我们姜家!” 可那时的姜云柔,身为好姐妹的姜云柔是如何说得?她抿了抿唇,柔柔的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放心吧大姐姐,你是姜家的大小姐,身份之尊贵其实那些小门小户能比得了。旁的人学习刺绣,是为了加持身份,而你……又岂要靠着刺绣来加分呢? 你瞧瞧,大伯母可有亲自动过手,刺绣制衣?所以……我的好姐姐,你便放宽了心吧,没人会因为刺绣这桩小事看清你的,那只能说明她们和你不在一个身份!” 那时的她也是蠢笨的可以,竟就被姜云柔的三言两语打发了,往后不管母亲请来的绣娘也好,教书先生也罢,通通被她闹走了。 只要母亲一说她,她便出言顶撞,“我是姜家的大小姐,还需要学这些破东西嘛!” 母亲日复一日的失望,终于对她冷了心,绝口不提再请绣娘先生的事宜了。任由云妨整日玩乐,只要人健康着便好。 第三十八章往事如针 云妨当时还开心的不得了,立马就去找姜云柔告知这件喜事,殊不知姜云柔背后该如何笑她蠢笨如猪。而姜家也因此在不久后的上元节,京中一年一次由皇室举办的才女大赛上出尽了风头。 然而这风头却有两面性,一个是姜云柔才德出众一举夺得才女称号,另一个就是她姜云妨。身为姜家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女红插花也一窍不通,得了一个草包的称号。 而这一切,都要败姜云柔所赐! 云妨目光幽邃的看了眼姜云柔的方向,原本心中计较着要夺了姜云柔的风头,让姜云柔气得跳脚。现在也歇了念头。 若她记得不错,再过几个月就是上元节,一年一度的才女大赛就要来了!能在这里打击一下姜云柔固然是好的,可要是能当着所有京中权贵的面,狠狠将姜云柔踩在脚下,岂不更好?! 她可是很乐意看到姜云柔气急败坏,满脸错愕的样子。 思及此,云妨心中有了主意,她丝毫没有在意已经比别人玩了那么多时间,也拿起针线专心刺绣起来。 这让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一举一动的杨云峥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姜云妨不是一点都不会。她刚才咬定牙,力挺姜云妨,多半都有些气话的成分在里面! 要是姜云妨真像她们说的那样不堪,那也算她倒霉看走眼了!不过……她的眼光一向很好,这个姜云妨,一定不简单! “大家注意时间,还剩半个时辰了。”锦绣出声提醒道。 杨云峥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白绢上零星的几朵小花和小草,再看看别人的寒梅图,牡丹图,顿时吐血三升,自己都这个样子,还有闲工夫管别人怎么样! 云妨根本不理会锦绣的提示,全心沉浸在了刺绣当中,刘明月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她连绣样也没画就直接绣在上面,失望的摇了摇头,不再管她了。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时间到,大家都停下,等我过去一个个检查再评出前三名。”锦绣用戒尺敲了敲手,然后从前往后一个个看过去。 众人的神情有骄傲,有丧气,有不安,也有沉静,锦绣一一看过去不管是看到好的还是一般的或是差的,脸色依旧如常,嘴角微翘,好像看谁的都挺不错。 终于到了云妨这里,众人都把目光聚集了过去,都想看看传闻中这个无才无德样样不通的姜家大小姐,究竟是不是连女红也不会?! 一直都维持着淡笑的锦绣看到云妨白绢上的刺绣时,却出奇的“咦”了一声,脸上神色也是有了些许的变化。又好似觉得这样不妥,嘴角再次勾勒,却不如之前那样镇定。 后面的人都是快速过了一遍,锦绣什么也没说,神色也如平常。唯一不寻常之处就出在云妨那里,可锦绣又不说,众人都被吊足了胃口,恨不得伸长了脖子去看云妨的绣品。纷纷猜测,难不成云妨真如同流言所说……? 锦绣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想眼看着云妨被众人猜忌,便笑着道,“下面我来宣布一下方才比试的结果。第一名:姜云柔,第二名:刘明月,第三名:林雪融。 好了,前三名已经公布,我给你们的奖励就是今天的任务免了。至于其他人,每人回去以柳树为题,绣一副春意盎然图。明天若由谁交不出任务,同院长惩罚一样,打扫绣房三天!” 随着一声哀嚎,锦绣仪态大方的离开了绣房,留下这群贵女们等锦绣一走,便冲到云妨的绣盘面前。 “都给我让我!”杨云峥是最担心的一个,自是第一个冲到了云妨的绣盘面前,然后举起绣盘,大声显摆地道,“我看你们谁还敢说云妨不懂刺绣的,你们瞧瞧,不懂刺绣的人能绣的这么好看吗?!” 这下大家都看清了云妨的绣品,脸上都出古怪的神色,周韶华脸色涨得通红,终于憋不出大笑出声,“呵呵呵……杨云峥也就你这个武将出身的女儿才会这么认为了!只怕比你懂点儿刺绣的人,你都觉得厉害吧!” 说着又满脸讥笑地指着绣盘说道,“就这也叫好看?!随便绣了几朵梅花,连梅枝都没绣出来,倒是绣了两只蝴蝶,最后恐怕是为了交差,实在不知道绣什么,索性绣了两只蹄印上去吧。就这也叫好?!” 众人跟着嘲笑起来,姜云柔故作劝阻了一下却无法堵住悠悠众口,只好作罢,歉意的看着云妨。而姜云芯更是毫不掩饰,跟这种人嘲讽起来。 “你!周韶华,我们说好了,如果姜云妨不懂刺绣那么就算我输!可现在,你敢说她不懂吗?!所以,输的人还是你!”杨云峥没被气昏了头脑,想起了比试的初衷。 而且她明明就是觉得云妨这副绣品好,看似简单却总觉得饱含深意,打一眼就喜欢上了!只是这群人却不懂得欣赏! 周韶华不怒反笑,得意地道,“确实,姜云妨能绣出这么一副绣品来,绝不能说她不动刺绣,只能说明……她不精明罢了,呵呵呵……大家说是不是? 我也不是那种泼皮耍赖的人,那在这里,我就当着众人的面,给姜家大小姐赔个不是了!是我听信流言误以为姜家大小姐是个连刺绣都不懂的草包,哪想,只不过是不精通罢了,是我唐突了。倒是姜家二小姐,可谓是绣工一流呢!” 周韶华口口声声在道歉,其实却在冷嘲热讽,暗指云妨身为姜家嫡长女却连嫡妹都不如!同样叫云妨颜面尽失。 姜云柔简直要拍手叫好了,但她向来是以谦和温驯的形象示人,自然不能顺着周韶华的话居功自傲,谦逊地道,“承蒙周姐姐谬赞,云柔不过是偷了个巧哪里比得上各位姐姐的实力。大姐姐一向不喜与人比试,只怕是刚才太紧张了吧。” 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刻画成了一个爱护嫡姐,温良恭谦,即便是贬低自己抬高嫡姐也不在意。 轻轻巧巧的便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看着眉目如画,浅笑妍妍的姜云柔,一派落落大方的模样,眼眸里尽然发自内心的真诚,不由得暗暗赞佩,不亏是誉为“京城第一才女”的姜云柔。 论样貌,论才学,都比她府里的其他两位嫡女要强的多,还知礼谦逊,虚怀若谷,秀外慧中。实在是难得! 被忽视在一旁的姜云芯早就气得跳脚了,她看了一眼云妨,唯恐天下不乱地道,“怎么样大姐姐,只要有二姐姐在的地方,可就没有你的出头之日哦。”说完,嘻嘻笑了一下,天真烂漫的跑开了。 “云妨……你没事吧。”刘明月不满的看了眼姜云芯离去的身影,担忧地道。 云妨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没事。”就姜云芯这点小把戏,她还不放在眼里。 刘明月看她神色如常,便不再说什么。上午的教习就结束了,刘明月和云妨的屋子在反方向,两人出了绣房就各自分开了。 “小姐,奴婢来晚了,还请小姐责罚!”阿岚一脸急色的跑了过来。 她以为云妨还在书堂,所以一直在书堂门口等着,还好一个扫地的小厮告诉她,云妨她们已经去了绣房,阿岚这才急忙赶来。 这并不能怪阿岚,云妨自然不会责怪她,两人一同回了院子。路过长廊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梳着垂髻,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英气的女子。 第三十九章又遇女子 云妨意外的看着她,此女毕竟为她出过头,还是很有好感的,盈盈见了个半礼,“杨小姐好。” 杨云峥眼前一亮,和云妨的从容自若相比就显得爽利得多,她兴奋地道,“姜云妨!好巧啊,在这里也能碰到你,你住在篱落院吗?!” “杨小姐住在木樨院吧”云妨不答反道。 杨云峥瞪大着眼睛看着她,心想,她刚才应该没说自己住哪儿吧?那姜云妨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见过我?”问出了心中所惑。 云妨喜欢她直爽的性格,便耐心解释。长廊尽头只有两个院子,既然杨云峥会这么问,肯定也是住在其中一个。虽说篱落院其他两位主人云妨还没见过,不过想也知道,定然不会是杨云峥。 以杨云峥的性子,若是住在同一个院子恐怕早就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么一来她一定是住在隔壁的木樨院。 “原来如此啊!”听完云妨的分析,杨云峥也觉得这个问题很好想,看着云妨镇定自若的样子,玩心起来了又问道,“那你再猜猜,我住在木樨院的哪间房?!若是猜对了我便送你一个礼物,那可是我从汴州带回来了,全京城都找不到一样的!” “此话当真?!” “当然了,我杨云峥什么时候耍赖过!” 云妨实在觉得此女性格讨喜,和她现在清冷沉静的性子很是互补,便起了结交的心思。柳眉微蹙,故做沉思起来。 “怎么样,需要我提示一下吗?!”杨云峥见她迟迟说不出答案,急得上窜下跳。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云妨和姜家其他两姐妹很不一样,甚至比那个什么“京城第一才女”的姜云柔,更优秀聪慧。 “噗嗤——怎地你比我还急。”云妨被她那抓耳挠腮的猴急样给逗笑了,眸中的寒霜渐渐融化,宛如一江荡漾开来,莹莹生辉,犹如惊鸿一瞥确是转瞬即逝。 把杨云峥给看呆了,痴痴地道,“云妨你笑起来好美啊……” 云妨随即敛了笑容,淡然却不失自信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杨小姐想必住在中间的屋子。” 杨云峥吃惊的看着她,不可思议地道,“答对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老实回答,是不是派丫鬟上木樨院打探过?” “非也,非也……杨小姐别忘了将礼物送到篱落院二号房,云妨便告辞了。”云妨就是要让她猜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哪里会肯告诉她,带着阿岚便离开了。 回了院子,阿岚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云妨道,“小姐,奴婢也很好奇,您究竟是怎么猜到杨小姐住在哪间房的?” 云妨接过阿桔手里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悠然地吐出两个字,“猜的。”然后留下一脸错愕的阿岚和摸不着头脑的阿桔,进屋内做今日的刺绣功课去了。 摸着手里粗粝的绢布手感,云妨的记忆回到了上一世,确实她如同流言传闻的那样,无才无德,轻骑书画样样不会,就连女红也只会最简单的缝补。 如果不是萧容,不是因为坐上了楚王妃的位置,她又岂会拾起以前丢弃了的功课,一样一样捡回来,且力求做到最好。 绣娘,琴师,先生,画师,舞娘,她都请了最好的到府上,只要萧容不在府里的日子她就每天沉浸在这些繁琐的课程中,仅仅一年时间就将这些一一学得精通,没人知道她在里面下了多大的功夫! 她赌的是一口气!为的就是旁人一句,姜家大小姐骄纵任性,粗鄙无才,配不上天人之姿的楚王殿下!一年后她让所有人都震惊,谣言也不攻自破。此后,凡遇到她和萧容出面的场合,无不被人称赞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那时,又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受尽万千宠荣于一身,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直到白瑾妍的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白瑾妍才是和萧容最配的女子,治水灾,去蝗害,发明水车造福百姓,成为皇上钦赐的明月郡主。而她姜云妨只能在家打理后宅,弹琴赋诗,一无是处。 在萧容需要的时候,白瑾妍可以千里单骑赶赴战场帮萧容出谋划策,可以不惜性命和将士们同上战场杀敌,沙场点兵屡建奇功,三万燕兵将白瑾妍奉为天赐神女。而她姜云妨只能在静心寺里默默祈福。 云妨晓得,若真要计较起来,其实……她输的不冤。若萧容真的向她开口要娶白瑾妍,或许,或许念在白瑾妍生死相伴的份上,她会答应。 可怨就怨在,白瑾妍并不是一个安于人下的女子,对她百般挑衅和言语刺激早就让她没了耐心。她恨!恨白瑾妍的出现夺走了属于她的幸福,恨萧容的薄情寡义朝秦暮楚,可最恨的还是……为什么萧容要骗她,连她都没有孩子,为什么白瑾妍却有了身孕。 云妨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眼睛里一片跳跃的赤红,是火,无尽的火焰向她吞噬而来,刺骨的疼痛焚嗜着她的心神。这是她死后被焚的感觉吗,老天是在怨她不珍惜现在的所拥有的一切,还沉浸在过去的往事中无法自拔,所以在惩罚她吗? 意识渐渐模糊…… 手里的绣盘跌落在地,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床榻上,略微起伏的身躯慢慢蜷缩起来,像一个煮熟的虾子一样。 不知梦中遇到怎样的厄境,那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将乌鸦鸦的两鬓都打湿了黏贴在脸侧,看上去脆弱又无助,惹人怜爱…… 一阵轻风拂过,窗台敞开,一道黑影跳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到在床榻上的可人儿,面具外露出的双眼闪过一丝慌张,也不顾会不会被人发现直接步入内室。 “妨儿……妨儿你怎么了……”扶起床榻上的女子,焦急地道。 修长如竹般的手指轻轻捏着云妨的玉臂,脉象紊乱情绪不稳身体却无恙。男子放心下心来,这才有了时间打量女子的容貌。 玉指轻轻在那玉脂羊膏般细腻的脸颊上摩挲,不同于几年后已出落得玲珑有致的模样,现在的云妨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捏起手感非常好。男子小心的将云妨平躺放好,还仔细的掖了掖被角。 门外传来了哄闹声,房梁上的女子提醒道,“主子,再不走就被发现了!”男子这才依依不舍的移步,余光似乎瞥到枕边的一抹娟白也顺手拿走了,然后才跳窗离开。 屋外,阿岚和阿桔守在门口看着对面的主仆二人,声色俱内地道,“我都说过了我们家小姐在休息,不见客!” 那奴婢也是个尖牙利嘴的角色,张口便给扣下个屎盆子,“哟,这谁家的奴婢好大的派头啊,连问都没进去问主子一声呢就敢在这越庖代俎妄下言论,恐怕这不止一次吧! 姜大小姐也真是可怜,贵为姜家的嫡长女竟被个小丫鬟骑到头上了。不如我们家主子发发善心,替姜大小姐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说不定到时候姜大小姐知道了,还得感谢我们家小姐,帮她惩戒恶奴呢!” 旁边的着翠绿滚边绣花罗裙,头戴月环钗,妆容艳丽的女子,闻言“咯咯”笑了一声,分外得意。神情倨傲地道,“没错!我可是右相之女,郑才容,能让我亲自教训你们可是你们这些奴才的福分!” 神情一凛,脸上露出一个狞笑,挥手道,“来人,给我好好教训这两个欺主越矩的狗奴才!”立刻就有两个身手不错的婢女跳了出来,擒住了她们。 第四十章算计 “月嵘,给我抽,狠狠地抽!”郑才容漫不经心的吹了指上不存在的灰,轻言道,脸上却满是邪恶。 那个叫月嵘的丫鬟,手里拿着一根三指粗的柳条,一脸得意的走到阿岚和阿桔身边,左右看了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吓得瑟瑟发抖的阿桔身上。 “就是你了!我家主子最讨厌你这种胆小怕事,还爱逞能的奴才,我让你出头!”低喝一声,手里的柳条高高扬起,竟是心思歹毒的朝着阿桔的脸上抽去。 哪家的姑娘不爱俏,阿桔当即就吓得哇声大哭了起来,阿岚被另一个身手不错的婢女擒住了手腕,以她的功力要挣开轻而易举。 眼看阿桔被打,阿岚心里一急便要挣开钳制,忽地想起了临行前姜云央交代的话便犹豫了一下。耳朵微动,她看了眼房门的方向,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道是谁这么没礼貌呢,原来是右相家的千金啊,前些日子我还听闻爹爹说右相大人为人公正廉直,从不徇私包庇,若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儿,恐怕……” 房门被推开,云妨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扫了眼那根只差半厘就能亲吻阿桔的脸颊的柳条,眸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厉光。 敢动她的人,这郑才容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前世这郑才容就常与她作对,一有机会就会落井下石,自己也不曾招惹过她,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原还想着来了书院,只要惩治一番姜云柔变好了,既然这郑才容偏没长眼要跟她对这干,那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小姐……”阿桔带着哭腔的声音,委曲地喊道。 明明姜家小姐也没大发雷霆,不过是拿眼淡淡的扫过了她们,却让月嵘有种坠入冰窖的寒冷。慌了一下,连忙把柳条藏在了身后。那两个婢女看这情形,也把人放开了。 郑才容自觉失了面子,瞪了眼慌了神的月嵘,一脚踹了上去,骂道“哼!没用的狗奴才!” “姜云妨,你什么意思。今日之事,是谁先无礼,这院子里的人恐怕心里都门清呢!你以为就凭你这三言两语,就会有人信你吗!”郑才容高傲地道。 郑才容这番笃定的样子,显然不是寻常的挑衅。在外面跟阿桔和阿岚僵持了约莫一刻钟也没动手就可以确定,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对阿桔阿岚下手。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郑才容的目标是她姜云妨! 云妨看了看那两个身手不凡的婢女,衣着却跟那个月嵘不太一样。而且郑才容刚才明明很生气,却只打了那个叫月嵘的丫鬟,似乎有些忌讳那两个婢女不敢动手。 看来,今天这出戏就是为了引她姜云妨出来!就是不知道,郑才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那依郑小姐言……”云妨眨了眨眼,顺势说道。放在外人眼里,必会以为是云妨心虚了。 郑才容心中一喜,果然同外界所说是个什么都不会草包,还不是被她三两语就糊弄过去了。方才在书堂里智斗陈菡萏,定是因为陈菡萏蠢笨才会上了姜云妨的当。 瞧瞧,若是对上她郑才容,姜云妨还不是照样要吃瘪! 郑才容心里得意极了,她一直很讨厌姜云妨,倒不是因为和她有甚过节就是单纯的厌恶!外人都说姜云妨无才无德品行败坏,可即便是如此也掩盖不了她那艳光四射的容貌和显赫的家世,照样有无数世家子弟趋之若鹜。所以她讨厌! 可主角变换一下,若是换成了成名远播才貌双全的姜云柔的话,她嫉妒归嫉妒,却不至于这么讨厌!怪就怪,姜云妨明明没有那样的实力还拥有那么多,只会让人眼红厌恶! 当然这些郑才容都不会说出来,她今天可是为了正事儿来,不是存心找姜云妨麻烦的。只要这件事儿成了,管她姜云妨是不是姜家的嫡长女,只要此事一成她就必须嫁给……想想就令人兴奋呢,到时候她还不是想怎么欺负姜云妨,就怎么欺负! 郑才容的嘴角忍不住上翘,眉眼之间掩不住的幸灾乐祸令云妨心头一紧,重点来了吗?“要我不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也行,除非……”故意拉长的音调越发得意。 云妨有些无语,但还是配合她露出了一个紧张的神情,郑才容心满意足地道,“除非改日,姜大小姐亲自登临右相府邸拜访,此时才算揭过。我也在此保证,绝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要她去右相府拜访?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京中贵女圈,时常会有互相登门拜访的事情发生,但这仅限于结交的好的闺中之友间才会有的互动。 她自认为,就算郑才容不讨厌她了,也不可能会傻到认为她们俩的关系已经好到那种地步吧?明知这其中有阴谋,云妨还是答应了下来,只说回家后抽了空便去拜访却没有指定的日子。 若是不答应,就相当于在书院又竖了个敌,还是个难缠的角色。云妨想要片刻的清闲只能答应了。 郑才容明知道云妨这是权宜之计,不满的撇了撇嘴巴,却没有戳穿。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之后的事情就让他自个儿烦去吧。 把郑才容这尊瘟神给送走后,云妨脸色沉了下去,进了屋子,让阿桔出去把门从外面关好。房间里压抑的氛围让阿桔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木着没动的阿岚,又祈求的看了眼云妨还是出去了。 阿桔一走,阿岚立刻跪了下去,“奴婢失职,请小姐责罚!”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云妨沉声道,看了看她紧绷的脸颊和执拗的眉头,便知道她肯定不知道。 阿岚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但奴婢知道奴婢有错!” 云妨叹了一口气,“你既然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又怎么去定你的罪。我来告诉你,你错在规矩!” 规矩也有错?!阿岚不解,哪家主子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或是仆人能遵规守纪,就像在军营一样,军令如山,循规蹈矩是将士的基本!若没规矩岂不成了一盘散沙?! “阿岚不懂。”阿岚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像是在无声的反驳。 云妨明白她心里想什么,摇了摇头,叹道,“阿岚,你的规矩只能用在军营上,却不能用在我的院子里。这后宅之中尔虞我诈,有时比战场上还要凶险。只有随机应变方能化险为夷,而不是死守陈规,只会酿成大错!” 阿岚抬头,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云妨的意思,但是这样的云妨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她一直都知道姜云妨很美,比姜家的其他两位小姐都要美。只是她不喜出头,总是有意无意隐藏着自己,用清冷孤绝的态度疏离众人。 才会出现那种姜云妨貌若无才德行败坏的流言。在她眼里,此时的姜云妨谈吐自信,泰若大方,发如墨,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间自有一番清雅冷傲的气质,令人为之所摄,却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这样的姜云妨竟然会有人说她是草包?怕只会让人听着想发笑!阿岚很期待,如果有一天云妨不再隐瞒自己的聪慧天资,那些曾经看轻她的人,脸被打得多痛! “奴婢谨记小姐忠告,以后不会再让这类事情发生!” 云妨要在众人面前翻身的日子应该不远,但此时回了屋子的郑才容却在和婢女讨论,云妨被她欺压的日子也不远了。 第四十一章姜云柔心机 “人回去了吗?”郑才容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和兴奋。 “回小姐的话,奴婢亲眼看到她们进了院子,恐怕现在消息已经带到了。”丫鬟也压抑着激动的语气道。 “那就好,姜云妨你完了……被他看上的人,每一个能跑得掉,你就等着被我蹂躏欺负吧哈哈哈……”郑才容张狂的笑道,一张艳丽的脸庞早就变得狰狞。 下午有两堂课,一堂是丹青,一堂是琴艺,都是云妨感兴趣的便出门的早,没想到却是碰到篱落院里的第三个主人。倒是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小女柳矜矜,见过姜大小姐。”那女子从门中阴霾走出,身形娇俏,十三四岁的光景,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两颗黑宝石似的眼珠子盈盈闪着光,楚楚动人,肤白细腻,待他日长开了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座。 琴艺课讲究的是陶冶情操,所以设定在了室外,就在书院的花园里。在百花争艳,姹紫嫣红当中,摆放着几架七弦琴。数一数,刚好十架。 也就是说,只有每一列之首才能摸到七弦琴,而剩下的一架自然是琴师所有。 众人都好奇,争着上前去摸那琴弦,有些为琴所痴之人,脸上还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诸位学生好,我就是教习你们琴艺的老师,卫离。曾在宫中担任乐师一职,你们可以称我卫先生。”弯月形的石拱门里走出来一个人,略带沙哑的清朗嗓音一下把众人视线吸引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云柔算计反被讽 这就是教习他们琴艺的老师?!女眷们的脸蛋都不由自主的红了红。 那琴师倒也不是长得多么俊俏,却是个不可多得的谦谦君子,浑身散发着一种高山流水的肆意萧然。 在座的都是一些养在深闺中的名门闺秀,偶尔接触的男子也是身份相当,哪里见过这样翩翩潇洒的男子。顿时间,底下就被迷倒了一大片。惹得那些男子们都一个个眼红起来。 云妨倒还镇定,连萧容和陈景州那样的美男子她都见过,眼前的琴师也就气质出众罢了,还算不上令人一见倾心的地步。 并且她注意到,琴师卫离总是有意无意的用目光在女眷中搜罗着什么,不期然便对上了云妨审视的目光,一下便缩了回去。 卫离让她们毛遂自荐,让每一列中琴艺最好的人站在第一个的位置,拥有摸琴的机会。男子那边很快站定。 云妨无意地看了一眼,倒是发现了两个让她惊诧的人物。那两人分别站在第三列和第四列,不论样貌还是性情看上去都有天差地别,不知为何,云妨就是觉得他们很像,可具体又说不出来哪儿像。 其中那个剑眉星眸,相较更英俊的男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来,正对上云妨来不及闪躲的视线。云妨心中一颤,男子在朝她笑,是眼睛里含着笑意的那种……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 一股危机感袭上心头,云妨迅速收回了视线,端端正正的目视着前面。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加速跳动。 不同于男子那边的爽利,女子这边只有三个人选却争论了许久,大家都不想错失这个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机会,自然是争先恐后的掺上前。 云妨忽然觉得腰间一痛,转头便看到一脸嬉笑的杨云峥,古灵精怪的只要一遇到她。云妨就板不住脸了。 伸手在她腰上扭了一下,眼看那张飞扬的脸蛋变得扭曲,心里才痛快了,小声地道“你怎么过来了,小心被老师发现!” 杨云峥揉了揉腰上的软肉,云妨下手还真狠,呲牙咧嘴地道,“不怕!这顺序都打乱了,他才看不出来呢!” 似乎发现了什么,杨云峥“咦”了一声,指着前面一个人说道,“那不是姜云柔吗,她不是号称‘京城第一才女’吗,怎么不让她上?!” 云妨一看,原来人选已经出来了,最左边的是刘明月。云妨晓得她琴艺不错,其母年轻时的琴艺号称京城一绝,她老早就被众人推到前头去了,也不觉奇怪。 而最右边为首的则是郑才容,云妨倒也听过郑才容的琴艺不错却也没好到能把那一列贵女都比下去的地步,不必说,看她那居功自傲的表情便晓得,定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第一。 云妨站中间,为首的却是个五品官员的女儿,神情有些怯懦。而姜云柔则站在第三个的位置,再跟身边的人笑着解释什么。 “有姜云柔这个第一才女坐镇,按理说怎么也不该轮到她啊!”连杨云峥这样心思单纯的人都能想到这一点,更遑论那些深愔内宅的贵女们。 “你凭什么上前拭琴啊,我不服!这第一的位置应当属姜家小姐姜云柔所有!”自是有人不服,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也敢跟她们抢风头。 “就是就是,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的自信心!” “赶紧下来,听见没有!” 那女子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可就是不下来,好像在畏惧着什么,云妨注意到姜云柔虽然一边在劝解众人平息怒火,一边却在给那女子使眼色,不准她下来。 云妨心里冷笑,姜云柔,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无耻耍这种把戏,自己没本事还想拖别人下水!既然你不想破坏众人心中的‘才女’形象,那我偏偏不如你所愿! 快步朝前面走了过去,杨云峥见状担心她吃亏,忙跟了上去。只见云妨盈盈走来,众人晓得这对姐妹素来不和,以为她是来落井下石的,都自觉的让出了一个道。 “大姐姐……”姜云柔直觉,有云妨在准就没什么好事,脸上干笑了一下。 云妨先是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那女子,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惊诧地道,“二妹妹,这是怎地了,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不是你占首位啊?” 言下之意,便是笃定了占首位的该是姜云柔,而不是那女子,暗道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内情? 姜云柔本就不打算上去,又怕众人起疑,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让那女子顶她上去,又威胁那女子不准下来。这样在旁人眼里,定会认为是那女子自傲才抢了她的先。 而姜云柔只需要在人群中做个和事佬,抚慰一下人心,在适时地表现一下自己的宽厚大度不与那女子计较。且她还算准了那女子的琴艺不怎么样,这样以来,大家更会埋怨那女子自负不逊,更加肯定若是换成姜云柔肯定不一样。 此招不能说不妙,云妨知道,这是姜云柔惯用的手段,抬高自己的同时还不忘去踩别人一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就是云妨最讨厌她的地方! 有人便出来为姜云柔打抱不平了,“可不是嘛!云柔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琴艺自是不必多说,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五品官员的女儿出头啊,指不定还没我弹得好呢!”颇有些怨愤。 “燕姐姐别这么说,说不定这位姑娘比云柔琴艺更出众呢,若不上去那岂不是太可惜了。”姜云柔温柔笑道,一派和气的样子。更是引得众人好感连连。 姜云柔心里正得意,不住的拿眼往云妨那边瞧去,却见云妨正瞧着别处,心里边有些气愤。云妨此时目光流转,一直在卫离和一个女子身上徘徊。 那女子站在第二个位置,神色复杂的望着卫离的方向,眸中深深漾着儒慕之情似又无奈的无法表达出来。 卫离的目光也紧锁在女子身上,只是却不同于女子的倾慕更多的是愤然。似乎很生气会在这里见到女子。 而恰好的是,这个女子云妨刚好认识,正是篱落院的其中一个主人,柳矜矜。 看着两人的眼神,要说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怕是谁都不会信。这两人倒是胆大,这么多双眼睛下还敢眉目传情,不怕被人看出来么?! 不过这与她无关,云妨感兴趣的是,瞧着卫离的眼神似乎女子也是懂琴艺的,且还琴艺不凡的样子。那便好办了…… 思及此,云妨忽然走上前去,拉着一脸僵硬的柳矜矜,十分亲热地道,“二妹妹说得对,这谁要弹得好啊,是为咱们这一组争光,矜矜的琴艺堪称一绝凡听过她琴艺的人啊,无一不称赞,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呢!便让矜矜上去弹奏一曲罢。” 说罢,看了眼脸色尴尬的姜云柔,笑道,“二妹妹,你说我说的对么?” 姜云柔压根儿就不认识柳矜矜,跟不知道她的底细,即便云妨也是通过她跟卫离的关系猜测出她琴艺不错,更何况是姜云柔呢? 俗话说,越是未知的东西越能令人产生畏惧的心理,云妨不管柳矜矜的琴艺是否能让姜云柔受到威胁,但至少可以让她心神难安,这就够了! 姜云柔也正是如此,她瞧着柳矜矜一身素衣却掩不住眉间的清澈温婉,带着一点怯懦的眼神,更能引得他人垂怜,真真才如同一株含苞的莲花,亭亭玉立,香远悠长。 第四十三章琴艺切磋 和她装出来的出水芙蓉相比,却更加的纯真自然。姜云柔明明心里嫉妒的要死,却还不得不做出一副谦和大度地道,“大姐姐说的是,柳姑娘才能出众,自是要让贤了,只是不知那位小姐愿不愿意呢?” 姜云柔给那首位的女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不准下来。谁知刚好一个窈窕的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云妨干脆直接把那女子请了下来,“这位姑娘也是明事理的人,想必不会为难大家的是吧。” 说话间,已经将柳矜矜退了上前。柳矜矜虽然迷茫,但一见到能更卫离更近距离的相处,便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笑颜。 云妨趁机地道,“既然矜矜妹妹也同意了,老师,琴艺切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卫离淡淡的扫了云妨一眼,然后看了眼站在身前,眼含怯懦却不肯退却的柳矜矜,便宣布了切磋开始。 从男子那边一个个演奏过来,有悠扬婉转久久不散的琴声,也有曲高和寡荡气回肠令人心神动荡的琴音,但在云妨看来,最出色的却不是那个剑眉星目的男子。 那男子看似明朗,举手投足间带着点慵懒的气质,弹奏而出的琴音也如同他为人一样,充满了挑逗的意味,奇怪的是却并不令人反感。女子们都红了脸,伸长脖子去瞧他弹琴时的肆意洒脱。 令云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的,反倒是旁边那个男子。看似木然的性子,奏出的琴声却充满了故事。 却犹如千帆过尽,待岁月把心澄清,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将心埋藏……琴音当中充满了对往事的悔恨和期许。 有好几个女子都被那琴音听得红了眼眶,不知是不是云妨的错觉,男子弹奏完毕后还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情绪复杂,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杨云峥恰时拉了拉她的衣袖,兴奋地道,“云妨!快瞧,到郑才容表演啦,有好戏看咯!” 云妨见她眸中闪着戏谑的光芒,便知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也朝郑才容那边瞧去。 只见郑才容十分享受的转过身,头上环佩叮当作响,她得意的看了眼众人,心道,“此次切磋的头名,必定是我郑才容的囊中之物!”丝毫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乐声缓缓奏起,琴声悠扬悦耳,弹的正是女儿家拿手的梅花三弄。此曲虽说广泛流传,却难在曲调复杂,要想把握住琴调也是很难得。 如此一来,虽说郑才容的琴艺并非最出色的,却也不至于落到下乘,可见杨云峥那个眼神似乎还另有隐情…… 思索间,郑才容的曲子已近尾声,就剩两个转音便可收声的时候,云妨瞧见杨云峥嘴角扯出了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只听得,“铮——”一声哀鸣,郑才容呆呆的瞧着拨断的琴弦,竟连手指被琴弦割破了也没注意到,眼眸死死盯着那根断弦,滔天怒气在眸中酝酿。 杨云峥幸灾乐祸地道,“哼,看她还敢嚣张,这下出丑了吧!”却见云妨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根断弦,心里咕咚了一下,心道,云妨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啊,她是因为无意间听到了才知道这件事。如果说云妨真的晓得了……杨云峥咽了口唾沫,那只能说云妨近乎妖智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回过神来,郑才容转过头狠狠瞪着人群,恨恨地道,“我不信!这梅花三弄我练习了那么久,从不曾出错,定是有人在我的琴上动了手脚!我要求重比!” 云妨淡淡笑了一下,用只有杨云峥能听到的声音道,“再怎么比试她也是输。”此言一出,杨云峥彻底心服口服了,看来云妨不是猜的,是真的看出了这琴中的奥秘。 郑才容状若癫狂的样子,让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却又碍着她的身份不敢言怒。唯一感到高兴怕是只有姜云柔了,她巴不得郑才容大闹一场,好尽快结束这琴艺课呢! 最后还是卫离出面,以“郑才容琴艺出众,连琴弦都能弹断,可见功力深厚”才让这场酝酿的风暴平息下去。 按理说,卫离的话其实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也是蕴藏了暗讽的意思,可偏偏卫离性情淡漠,说话的时候神态自若,让人没办法感受出这句话是贬低的意思。 郑才容见众人并没有笑话她,反倒被老师夸了一番,心情自是好了,又喜滋滋的睥睨着众人退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柳矜矜的表演了,不知有谁出声说了一句,“不如让第三组先奏吧,既然柳小姐这么有自信,连我们的第一才女都能比得过,那不如就让她压轴好了。” 柳矜矜慌张的看着那个人,却被姜云柔温柔的一句,“燕姐姐惯会取笑我,既是如此,那便要麻烦柳小姐再等等了。”堵住了嘴。 有好戏看,大家都乐见其成,卫离也不知安了什么心思便同意了让刘明月先奏。 不亏有个琴艺一绝的娘亲,刘明月的琴艺也尽得了母亲的真传,本就高超的琴艺竟是弹奏了一曲众人从未听说过的曲子,一曲过罢众人还沉浸在那哀扬婉转的曲调中,难以自拔。 姜云柔第一个鼓了掌,谦逊真挚的祝福道,“明月姑娘的琴艺真乃天籁之音,响遏行云啊。跟明月姑娘一比较,云柔的才艺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原本众人都对刘明月的琴声感慨不已的时候,姜云柔的这句话,却让众人心中一顿对刘明月的好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刘明月要说也就琴艺不错,又岂能和琴棋书画女红样样精通的姜云柔比呢,这便有些托大了。 云妨不动声色的瞧着姜云柔四两拨千斤,一下子又将大家的目光吸引住了,更是觉得若不除去姜云柔这个祸害,定会对她以后造成巨大的影响! 最后一个压轴的是柳矜矜,之前姜云柔给她做了那么多铺垫,如今终于到她,众人也是心情昂然。前有姜云柔设下铺垫,后有刘明月那么出色的演奏,柳矜矜顶着巨大的压力缓缓落座。 抚摸到琴弦的那一刹那,柳矜矜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怯懦整个人焕发出一种自信的神采,神情专注,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那盏琴。 玉指轻扬,抚于琴面,神似片刻,琴声陡然响起一个音调,像是调皮的小孩儿不小心碰到了琴弦。便是这一下,就有人笑出了声。 云妨却没笑,她看到卫离的眼神变了,那双淡漠的眸子里第一次亮了起来。一串银铃般的声音委婉却又悠扬,缓缓溢出,好似一位妙龄的少女从窗扉里探出了个头颅,好奇张望。 紧接着,琴声欢快雀跃,少女似乎看到了什么令她高兴的事儿,旁人也听得心情欢悦。又接着,琴声忽然哀扬,颤颤的琴音似乎也在述说少女思而不得的忧伤。 最后,琴声陡然高昂,兵戈铁马莫不是,后有穷寇追赶,让人跟着心弦紧攥为她但又起来,几个琴音跳转,琴音渐入平缓,却充满了决绝之意,琴音毕……戛然而止的平静,令诺大的花园骤然空洞起来。 柳矜矜眼中已是两行清泪落下,缓缓站起,凝神望着前方的男子。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抽泣,心中一惊,忙把清泪拭干,又恢复了那个怯懦的性子回到人群中。 “啪啪,啪啪啪啪啪——”零星的几个掌声从男子那边传来,接着便是如雷的掌声,越响越烈。柳矜矜一曲成名,卫离却神情恍惚,连点评都来不及说,就匆匆散场。 女子们都三三两两离去,柳矜矜一下受到众人的追捧显得更加紧张,不知如何应付,便找了个借口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云妨和刘明月道别后,和云峥一同往回走。路上听到了众人在议论柳矜矜的琴艺,“那个叫什么柳矜矜的,琴艺真是高超啊,我还以为刘明月就很厉害了呢。没想到还藏了一手,这下姜云柔还想一家独大,难咯!” “是啊是啊,你没看见吗,姜云柔走的时候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云妨只当没听见这些闲言碎语,拉着憋的满脸通红的云峥快速从两人身边走过,等到没人的地方,云峥爆出一声狂笑,“哈哈哈哈……云妨你听见没,姜云柔也有这么一天!笑死我了!让她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竟连一点闺秀的礼节也不知。 云妨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也高兴,不过却没有得意。这才是第一步而已,她不过是让姜云柔吃了个说不出的苦头,而姜云柔却要致她于死地。这点云妨始终谨记! 即便不能明目张胆的陷害姜云妨,也要让她在书院抬不起头做人!死并非最可怕的,姜云柔那种人最怕坠入泥泞被万人踩踏的感觉,绝对会让她发疯! 风中隐约传来丝竹的声音,轻轻地,浅浅的,还带来了浓郁而又香甜的花香,姜云妨看着自己身边开的正艳的蔷薇花,红的那般耀眼,那般灿烂,像是一团火一般,灼热了姜云妨的心,这皇宫她其实是不愿意来的,因为这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会遇见萧容的机率比自己以前在静宜院要大的多,这实在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 第四十四章被冤惩罚 女子们都三三两两离去,柳矜矜一下子受到众人追捧显得更加紧张,不知如何应付,便找了个借口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云妨和刘明月道别后,和云峥一同往回走。路上听到众人议论纷纷:“那个叫什么柳矜矜的,琴艺真是超群啊,我还以为刘明月就很厉害了呢。没想到还藏了这么一手,这下姜云柔还想一家独大,难啊!” “是啊是啊,你没看见吗,姜云柔走的时候脸上的笑都挂持不住了!” 云妨只当没听见这些闲言碎语,拉着憋得满脸通红的云峥快速从两人身边走过,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云峥爆发出一声狂笑:“哈哈哈哈……云妨你听见没有,姜云柔也有这么一天!笑死我了!让她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竟连一点闺秀礼节也不知。 云妨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也高兴,不过却没有得意。这才是第一步而已,她不过是让姜云柔吃了个说不出的苦头,而姜云柔却是致她于死地。这点云妨始终谨记。 即便不能明目张胆的陷害姜云柔,也要让她在书院抬不起头做人!死并非最可怕的,姜云柔那种人最怕坠入泥泞万人践踏的感觉,绝对让她发疯。 姜云柔回到自己房间已气红了眼,想来今日若不是姜云妨从中作梗,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还她颜面尽失,还落下他人碎语。想罢,她眼中恨意使得眼眸红到了极点。葱白玉指紧握,指甲扣进血肉中。少顷,她勿的笑了,笑得森冷。看来她对姜云妨下手的太轻了。 …… 二日,第一堂诗词傅颂孟潇临讲述从古至今诸多名人异事,以此宣扬许多可取精神。众多学生面生乏意,似觉无意。孟先生精明的目光扫视全场,眉头霎时乍起,将陈书古卷轻放讲桌上。清了清嗓子道:“越清有一护国大将刘澜,人喻刚正不阿、武艺不凡。然其右将常年替将做首,知其者鲜少。你们谁能形容下这叫什么吗?” 众人议论纷纷,终是没得个答案。不知谁人带头起哄:“尔等愚钝,但姜二小姐素来有第一才女之称,何不请她回答先生的问题。”此话在场炸开了锅。只见姜云柔煞白的脸,杨云峥低头憋笑。云妨到无意探究。 众人见姜云柔迟迟不出声,多少在闲言碎语,莫不是这第一才女只是虚名?不知为何,从昨日柳矜矜一曲而过,众多人已怀疑这第一才女真是样样精通? 姜云柔紧拧唇瓣,久久开口:“莫不是这将军只是浪得虚名?” 孟先生顿时微微叹息,摇了摇头,顿刻又点了点头:“此话不假,但不胜我意。” 姜云柔起身,微微俯身,略微尴尬的笑了笑:“云柔愚钝,俗话说长幼有序,云柔怎比姐姐傅学年久,先生可请云柔大姐姐措辞一番。”得不到好处,也得将姜云妨拉下马,她有今日全败她所赐。 话锋一转,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姜云妨,就连孟先生的也别有深意的看向云妨。 众人皆知她姜云妨在外传言如同草包,这烫手山芋丢给她,不是存心戏耍与她吗? 姜云妨自知这姜云柔是被急红了眼,这么快便露出马脚。不过这才是她要的效果,如此下去,姜云柔迟早翻船。 姜云妨不紧不慢起身,朱唇轻启,面上波澜无惊:“回先生,此人有名,却名不副实,恐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先生这是告诫我们,虽都是名门贵将,却是初出茅庐,名不副实。须得多加雕琢。” 众人哗然,先生颇为满意的含笑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云妨坐下。这一折腾,颠覆多少学生心中对姜云妨的印象,看来传言多少虚假。唯姜云柔咬紧牙关,内心记下这笔。 第一堂课即将结束,孟先生收拾好东西后便叫首座将昨日作业收上去。收好之后,众人去了下一堂课。 昨日刺绣迎来一场闹剧,而今日姜云柔出奇安分,只是昨日不得好果之人寒暄几句便没了后文。这倒让姜云妨感到奇怪,但她怎样也不会觉得姜云柔收敛了点。果不其然,课堂不过半刻,便见孟先生黑沉着脸闯进绣坊,直奔姜云妨而来。恍然间她瞧见姜云柔深深地笑意。 刘明月有些后怕的拉住她的衣袖缩了缩脖子。 “姜云妨,罔你也是名门贵族,且道出那番寓意。不曾想你是自为清高的犊子。”这孟先生当真不顾身家背景,惹了他照训不误。但这迷惘了云妨。一时默不作声,只待他下一句话。 杨云峥挠头搔耳,一脸疑问,忙跑过去问道:“先生何出此言?云妨做了何事惹您如此生气?”这也是在场许多人的疑问。 孟先生歪起嘴角,将手中本子狠狠甩在地上,空白的页面缓缓暴露在众人眼下。 “若看不上我的课堂,不来也罢,为何交上一册白纸?你是要挑衅我吗?”话语明了,周围议论纷纷:“真没想到姜家嫡长女如此自命清高,当众挑衅先生,真是败坏家风。” 姜云妨冷笑,皆是见风使舵之人,不予理会。而杨云峥和刘明月皆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姜云妨的为人定不是这般。刘明月有些害怕,怯怯语:“先,先生,这恐怕是误会……” 杨云峥也附和道:“孟先生,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这姜云妨好歹是有头有面之人,怎会做这种惹人生厌之事。” 孟先生凌厉的眼神扫视两人,令两人心头发凉:“此话说的,不是我撕了她的作业冤枉与她?”一语堵得两人无言以对,可姜云妨的作业只有她本人和先生接触过,这该如何解释。 先生见无人说话,顿了片刻,还是叹息:“你今日课停了,去把文轩阁打扫干净,没做完晚膳就不肖用了。”说罢,神色复杂的盯着始终面无表情的姜云妨,聊表惋惜之色。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不管你是何身份,下次再犯,滚出书院。”凌厉的字眼,孟先生毫不留情的说出这番话,话落气氛的甩袖子离去。 先生走后,众人异样的目光都停留在姜云妨身上,而姜云柔更是内心得意。却还是假心假意的蹭到姜云妨身旁,担心的询问:“大姐姐,你没事吧?”在姜云妨看来,眼前的人当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真没想到她会来这一茬。但还是笑道:“妹妹不用担心,清者自清。” 姜云芯见机忙展现大义之为:“先生如此冤枉大姐姐,芯儿实在是气不过。不如芯儿找先生再解释解释?” 杨云峥是在看不下这两姐妹一唱一和,忙把两人拉开:“这个时候说这些,刚才干什么去了。”杨云峥说话直白,另两姐妹反倒觉得无地自容,瞬间闭了嘴,尴尬不已。 姜云妨并没有捡起那册本子,眸光依然清冷如镜,步子沉稳的走出绣坊。她心下暗自铭记,对姜云柔绝对不能手软。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被赶出书院。 知道姜云妨受罚之事后,桔子心疼不已,跟着阿岚急匆匆来到文轩阁,见姜云妨果真在打扫书阁,更加心疼,忙上去夺过云妨手中掸子,清秀的小脸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哎呀,小姐,这种粗活哪能你做。也不知是哪个家伙竟然敢嫁祸小姐。那先生也是,本以为是学富五车,却没想到目光短浅。” 姜云妨却没由得轻笑,将桔子手中的掸子拿过继续手中的活,丝毫看不到她身上的大小姐架势,这令阿岚自内心觉得这个主人可以深交。而桔子不乐意了,看不得小姐受苦受累,气得只跺脚:“小姐,我来吧。” 姜云妨拨开她上前的手,嘴角微微勾起:“这先生有点意思,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太傅。这点小把戏怎能瞒过他。”她这话迷惘了在场两人,这小姐刚被孟先生说道且惩罚,现如今怎么还夸奖他了。 “这书阁看样子经常有人打扫,我请扫完应该有不少时间看书。”姜云妨似嘀咕又似说给他们听。这话含糊了两人,但也大概明白其意。 约摸要用晚膳时间,桔子被杨云峥传来的丫鬟唤去,似有东西要转交给云妨。无法只得阿岚去厨房弄些晚膳。最初阿岚有些担心,但想到这是书阁,不过几里便有人经过,想来这片刻时间云妨不会出事。 而云妨坐在红檀木桌旁静静地阅览图书,这书阁的书知识之广,关于天文地理也有许多记载,而要打败白瑾妍她必须熟知这些,白瑾妍脑海中所拥有的知识是她不敢估量的。对她来说姜云柔是最大的敌人,但白瑾妍却是最难对付的存在。 月上云稍,稀散的光芒透过矮窗爬进阁楼,与昏黄的烛光相对不相容。月光映射着她的衣袍,浸染些许冷清色。而绝美的脸庞在柔软的烛光下显得柔和许多,平时清冷的目光现在多了些许认真。若是旁人看来处处都是格格不入,然而在她身上看来却如梦如画。 “咯啦……”书阁的大门传来深厚、沉闷的声音,一条漆黑的影子被外面的光芒拉射的长长地。而云妨从未察觉。 第四十五章书阁风波 来人悄声走进内阁,蹑手蹑脚将大门关上。他的步伐有些晃悠、沉重。诺大的书阁回荡着沉闷的呼吸声,来人似乎压抑着什么。 一股浊气飘来,姜云妨终于发觉不对,纤眉翘起,握住书本的葱白玉指增添些许力道。发顶感觉一股风力袭来,姜云妨猛地抬头,一个翻滚躲过,将油灯打落,霎时书阁只剩稀白月光将阁内依稀照亮。 姜云妨晶亮的眸子瞪大,尽力看清来人的长相。而若隐若现的空间里,只见一个微胖的身影,身穿着蓝锦袍子,腰间配着鲦样白玉坠子,一双浮肿的眼充满。嘴角挂着银链,肥胖的双手搓动着的声音令姜云妨心惊身凉。 在记忆中,前生被白瑾妍陷害自己就差点栽在此人手里。此人是右相之子郑才千,生性懒惰、好色。至今姜云妨对他还心有余悸。但现实告诉她必须冷静。 “哈哈,小美人,想死本少爷了!”郑才千步步紧逼,姜云妨只手拖着书架缓缓站起,另一只手藏在背后摸到一本竹笺册子,细小的嫩手紧握手心。 姜云妨冷哼一声,眼里充满寒意,一张绝美的脸僵硬到了极点:“想不到右相之子竟是这般,想必右相该伤心不已吧。” 郑才千笑得狂妄之至,快速脱掉外袍,肥手抹去嘴角浊液,看起来恶心至极。姜云妨难掩嫌弃神色。 “笑话,那老头子可管不了我,不过若娶了你这个第一家族的嫡长女,想那老头非得乐死。”姜云妨嘴角拉起别有深意的弧度,粉拳握的死死得。真不想这种人怎么如此自信一定能娶到她。 “好了,我的美人,月夜短浅,咱们要珍惜啊!”说罢一脸淫笑的接近姜云妨,最后没了个耐性扑向姜云妨。姜云妨一咬牙关,正欲抬手将竹笺册子砸向他,却是一阵厉风划过,只见郑才千的身子飞速飞向大门,砰咚两声砸在朱红大门上,随后滚落地上,却又被一脚踢起砸到红梁上掉落地面。所有的一切快准狠,几乎让云妨以为此人跟郑才千有血海深仇。那人不残废估计也得躺个一年半载。 虽然大快人心,但恐怕麻烦的还在后面。 郑才千在地上卷缩一团,犹如一只瑟缩在冷夜的小狗,肮脏、邋遢。姜云妨一时松了口气,但紧握手心的竹笺册子始终不敢放下。如猫般警惕地盯着阴影里缓缓而来的身影,待渐渐暴露在月光下她才怔怔一惊。 精美的五官仿佛精心雕琢过一般,一双犹如深潭般的眸子荡起层层涟漪。高挑的身子,身上散发着令她熟悉的气息。此人正是昨日琴艺课上一曲另人落泪的男子,那时那复杂深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另她心悸不已。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他了。 他每一步接近,云妨都想退后一步,总觉得来人身上散发的气息与那深邃的目光让她想到了一个永远不想接触的人。 似察觉她的抵触,男子停在原地,勿得笑了:“小姐受惊了,在下碰巧路过窗外,听闻阁楼传来的声音以为是贼,便进来看看。”嗓音暗沉、沙哑。他的话不知真假,但云妨还是客气的回礼:“谢公子搭救,小女子择日定献上薄礼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男子半眯着眼,一般不该说“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与身相许”吗?想来还是不要说多余的话,吓着她。 “礼就免了,举手之劳而已。且这里姑娘还是早点离开吧。”他的话外之意多意,但不论是何意,云妨都知道继续呆在这肯定十分危险。也就应了声:“谢公子提醒。”微微福身。 男子也识趣,转身向大门走去正要开门离开,谁知门外传来吵杂声响,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而来。云妨娇小身躯孟震,不稍片刻眼中一闪精光。男子看了看脚边申鸣的郑才千,又将目光移向不知何时瑟缩在书架底的姜云妨。像是明白什么低头将郑才千哑穴点上,随即匆忙打开大门,赫然迎来匆匆而来的众人。 由孟先生带头,身后是众多学生和几位先生。而孟先生旁边的正是一脸错愕的姜云柔和郑才容。内阁的姜云妨神不知鬼不觉瞟了眼门外的架势,心里也有了个数。 孟先生面色铁青,银白的眉霎时竖起,怒喝一声:“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姜云柔虽不全知此时究竟如何,但当看到内阁蜷缩的身影,便故作惊讶的大叫:“哎呀,大姐姐?你也在里面啊?”话音刚落,全场哗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四下而起。 “这姜云妨白天还顶撞先生,现在就在书阁跟男人同堂,成何体统,简直厚颜无耻。”有多难听的话都子他们口中而出。 而郑才容一时没了反应,呆呆的看着开门的男子,诧异不已。怎么不是郑才千?隐隐发觉不对。但男子已讽刺一笑:“谣言止于智者,非亲眼所见便闲言碎语,不觉是愈加他人之罪吗?” 一语,哽住全场人的嗓眼。男子将门大开,点上烛光,内阁瞬间亮了起来,赫然是杂乱无章的书阁,以及像受了惊后蜷缩在角落的姜云妨,且门旁还躺着满身伤痕,一脸惊恐的郑才千。谁也未曾想过是这样的局面。一时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孟先生欲要叫人进去搀扶姜云妨,然而突然阿岚突然冲过去,跑进内阁将姜云妨扶起,眼中全是自责与担心:“小姐,你没事吧?都是奴婢疏忽,请小姐责罚。”她现在十分后悔,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现在的情景也知道并不乐观。 云妨回握她的手,压低声音道:“无碍,扶我回去。” 阿岚得令,扶起她。然而姜云柔似乎并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忙抽出丝帕掩住半脸,目光楚楚可怜:“想着大姐姐一天没有用膳,在书阁打扫,云柔便带着饭食来看看大姐姐,却不想刚到书阁,看见阁门关着,而阁里传来细琐声响。 云柔怕姐姐遇到什么危险,便叫人来看看,不曾想是这局面。”这意思便是要他们解释下这什么局面。 而云妨不便说话,男子心领会神开口解释:“刚和郑兄路过这里,听闻内阁有声响,便进去看了看,想必是贼进入书阁,我们打了起来,因此郑兄才变成这样,而姜小姐许是吓坏了。” 云柔花容失色,忙抓住云妨的手,满脸担心的问道:“那贼可是伤了姐姐?”姜云妨内心嫌恶,却还是面上带着虚弱无力的笑:“没事。”这个答案含糊了众人,那真实情况如何,大家都不敢妄自菲薄。 就这样书阁风波算暂且渡过。当夜郑才千便被右相府的人接回去养伤,算算日子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毕竟那一拳一脚足够打断几个骨头。 回到篱落院,姜云妨有些乏力的坐在圆凳上,只手支着额头,身体软绵绵的,十分不适。今天看书便劳心耗神,加上还未用过晚膳。早已体力不支。阿岚忙倒了杯热茶递到她面前,担心问道:“小姐真的无碍?” 云妨慵懒的半眯眼帘,整理脑中思绪,今日时间的罪魁祸首似乎不止姜云柔,而郑才千的出现勾起那些不好的回忆,自内心对白瑾妍发寒。而救下她的那名男子令她疑虑加重,总觉得她很熟识此人,想来以后还是不要接触他较好。 见云妨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阿岚也识相的闭上嘴。刚想起晚膳被丢在书阁,此时还得再去厨房弄些晚膳才行。像是突然回想到什么,她四处张望:“桔子呢?” 咯哒一声,精致的青瓷茶杯被撂倒在地,零零散散的碎片散落一地,在烛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 姜云妨错愕的瞪大眼眸,定定的盯着阿岚,咕哝一声:“坏了。” …… 皎月已当正空,一只白翎鸽子振荡着双翅落在一处别院窗头。屋内漆黑一片,恍然间一抹高挑的身影走至窗前,月白光芒洒在他身上,唯见那漆黑的眸子闪着异样光辉。他从白鸽右脚帮着的竹筒里抽出一卷纸,在月下打开,一晃朱红字迹映入眼帘:“目标出现。” 男子嘴角的笑意加深,将小纸攥紧手心,看似柔和的握着,却不想下一刻手中淌下的只剩一缕白烟。 白鸽乍起双翅,没入月空。 皇宫长乐殿 高堂首座的一身黄炮锦衣男子侧靠龙椅,眉宇间全是乏意。修长的手指按揉太阳穴,更添柔和。 片刻他放下手指,直起身子,眸子在一片阴影下更显深沉。他的目光停留在面前一卷黄皮画卷上,上面一片整洁。终是不知怎么落笔。 正在此时,门外匆匆而来一个勾着腰的身影,到了内殿便跪下身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高坐的男人听见:“陛下,谨王殿下已抵达书院。”这时男子脸上才多了一抹笑意,微微摆手:“下去吧。” 来人领命退去。 第四十六章姜云芯反常 至昨日,桔子已失踪一夜。姜云妨一夜无眠趴在桌面上等待阿岚的消息,直至该用早膳时,阿岚才出现在云妨身前。然而除了手中提着的饭篮子,身旁空无一人。云妨纤眉微颦,直起身子等待阿岚说话。 阿岚脸色不是很好,将饭篮子放在桌上,打开,清粥花菜色香味俱全。然而云妨完全失了口味。 “小姐,昨日奴婢去寻了杨小姐,但杨小姐说并没派人请您。而奴婢四处寻找线索,恐怕……桔子已遭遇不测。”云妨眼角微跳,袖口的小手逐渐紧握,清冷的眸此时一片漆黑,充满熊熊烈火。 想来昨日之事连上桔子失踪定与那姜云柔脱不了干系。今日就算不伪装本性也得让那姜云柔全数招供。 心下打量好之后,姜云妨便洗漱一番,吃了点早膳,去了学堂。 出了院门,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小径一旁有假山、小池以及青松。充满书香之地该有的清幽、别雅。而前方有块草坪正是男子练习蹴鞠的地方。鲜少有女子经过,而此刻正是那边堆积众多男女学生,吵吵闹闹,不知发生什么。但这些云妨无暇顾及,自己还是恪守本分去学堂安坐。 前脚刚踏出一步,后脚还未来得及收住。刹那间从蹴鞠场飞出一个由枝藤编制而成的蹴鞠,飞速向姜云妨砸来。云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阿岚立刻迈开步子想要挡下那枚凌厉的球,不知一道劲风快她一步将蹴鞠踢回球场。动作之快,连阿岚都望尘莫及。 云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一瞬间那个身影快速晃到她身前,一股熟悉的味道沁入肺腑,竟那样熟悉。待镇定下来,阿岚急忙将云妨拉至自己身后,警惕的盯着刚动作迅速的来人。直觉告诉她此人深不可测,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姑娘,受惊了。”男子款款转身,客气拱手,待抬头,赫然是昨日救下她的那人。 云妨心中别有一番滋味,恭恭敬敬的福了副身子:“谢公子搭救。”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她此时的心情。话音落,对面传来哗啦啦的拍掌声,姜云妨拉长视线,看到的竟然是一身白衣胜雪,清秀、乖巧的笑脸。那看似清澈透底的眸子包含的心思无人能查。 ——白瑾妍 笑意在云妨唇际拉长,一双眸子冷到了极点。看那人汗水涔涔的模样也知刚才发生了什么,显然那球是她踢的。 白瑾妍忙放下用丝带缠起的衣袖,小步跑到她面前,故作娇柔的福身,声音酥软如蜜饯,小脸上挂满歉意与担心:“姜姐姐,刚是妹妹鲁莽,还请姜姐姐责罚。” 云妨面不改色,余光扫视一脸吃瘪的众人。这玩个蹴鞠竟差点伤到堂堂四大家族之首的嫡长女,怕是他们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而此时罪魁祸首之一敢于担下一切罪责,这令众人佩服不已。 若是上一世,她姜云妨定会将重罚此人。然而现在若她罚了,而这球又没碰到她,岂不是她成了众人眼中的恶劣小姐。 姜云妨突然笑道:“哪里的话,球场上必定意外难免,且这蹴鞠未伤到我一分一毫,哪能怪罪妹妹。”外人看来,此等度量,不愧是荀国第一家族的千金小姐,竟无一丝娇蛮任性。 但此事男子似乎不太满意结果,目光冷冷,嘴角不易察觉的拧起:“白小姐不拘小节,巾帼不让须眉,与男子同踢蹴鞠,令在下十分敬仰。但还请白小姐多关注外围,莫再伤了人。” 云妨仔细观察白瑾妍的表情,谁知她竟无动于衷,始终带着歉意的微笑道:“谢公子提醒,瑾妍定铭记于心。”若不是曾熟知过此人,自己当真会被她炉火纯青的演技哄骗。可惜经历了那么多,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烂漫、不知人世的姜云妨。 没有多说什么,各自一哄而散去了学堂。而后座添了几个位置,除了井菱和白瑾妍,其他几位皆是生面孔。而奇怪的是不见姜云芯的身影,姜云柔特别老实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始终低头,未曾抬头注视过云妨。杨云峥倒是喋喋不休的拉着云妨询问昨日发生的事,云妨只得含糊过去,至于桔子的失踪,杨云峥似乎并不知情。而刘明月悄悄告诉姜云妨,说昨日看见一个丫鬟带着桔子离开书院。那丫鬟看似很像姜云芯的丫头。 这倒是令云妨意外,桔子和姜云芯今天都不在,这姜云芯带走桔子是何意? 且不说这些,刘明月怎会对这事耿耿于怀。 刘明月也似察觉什么,忙着解释昨日在自个院子听到的事,而恰好姜云芯跟刘明月同住一个院子。 “昨日听见姜云芯商量欲出书院拿些东西,但明月觉着奇怪,她拿东西为何要带上姐姐你的丫头。姐姐素来与这两人不和,怕是这人在预谋什么,还望姐姐多提防着点。”此话有理,姜云妨自知心中有数。 第一堂课算是相安无事,孟先生也未提起昨日之事,而另一方男学生中倒是那个屡次救下她的男子另她十分在意,且上课多次把目光驻留在她身上。云妨偷偷问过刘明月与杨云峥,两人似乎都不认识这人。 但之前那仪表看似轻浮的男子则是孟先生的独子孟青弦,此人对云妨似多有留意。在记忆中上世与此人并不相识。 刺绣课上,锦绣教导她们如何取色绣图,在各种场合挑选的花色也要因地而异。绣花时有与人配色环节,姜云柔因在前排自是被唤了上去。锦绣拿起一件淡紫打底,裙边缀上金丝线绣成的黄鸣戏柳的外衫,配在姜云柔身上,淡淡的颜色存托着她粉嫩的容颜添上些许成熟,给人视觉上增添别样风情。 锦绣在上讲解:“这外衫打底色十分淡雅,显得素净。但身为名门贵将的小姐又不能让人觉得俗气,但为了不破坏衣服给人带来的感觉,在裙尾处选用金丝绣制的黄鸣戏柳,又不失奢华。此图案与女子清秀的容颜且不冲突,显得干净脱俗。”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平时选衣,只觉哪个好看,花色缭眼,便穿上身子,却不想还得讲究这番。 因被选上去做试衣,姜云柔不免得意一番,一双晶亮的眼带着浓烈的喜悦。在杨云峥看来格外惹人生嫌。昨夜的事云妨虽含含糊糊的给她解释,但真相多有耳闻,感情又是这个姜云柔搞得鬼。 身为名门小姐,却处处毒害嫡姐,说话夹枪带棒,在她一介武女看来,甚是厌恶。正在众人对她十分配衣赞不绝口时,她突然冷嘲热讽的泼上一盆冷水:“这人不论穿多么光鲜亮丽的衣服,都掩不了自内心的艳俗。 霎时众人无言看着杨云峥,这话令姜云柔尴尬不已,姜云妨内心对杨云峥十分无奈,这人如此心直口快,怕是很容易惹人怀恨在心。 白瑾妍对这开口的女子倒是有几分欣赏,她不同于古代女子娇娇滴滴之态,身子骨透着英气,与男儿有的一当。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大有作为。但当看到杨云峥跟姜云妨眉眼传信时,内心充满嘲讽,看来又是这个姜云妨的人。 一明白这点,她不自觉想要跟此人作对,霎时起身:“你这话说得,难不成你穿着就掩的了那艳俗之气?” 姜云柔没想到有人替她说话,微微惊奇的眼眸瞥向白瑾妍,心下铭记一定要跟此人打在一团。而白瑾妍也注意到姜云柔的视线,多半明白她的心思,很是不屑,这样的女人才是最笨的。 杨云峥气的脸红脖子粗,双拳握起,正想这姜云柔还真是有一手,到哪都有人给她开脱:“这位小姐,这在场的名门小姐无一不比云峥俊秀百倍,我怎敢没有自知之明觉得可当试衣人?”她是武夫,美不美的并不在意别人的说法。但依内心来说这场上数云妨最美。 这大概意思在场的也明白,心想杨云峥的意思是姜云柔并非最美却做试衣人,不配。众人心里明白,这姜云妨与白瑾妍都比姜云柔要美上许多。白瑾妍如那雪山的雪莲,看着纯洁无瑕,一颦一笑都分外干净、清雅。而姜云妨犹如一朵开在世外桃源的花,艳丽却不近凡尘,带着朦胧,引人想要探究下去。 姜云柔也明了意思,随即尴尬的笑了笑,将淡紫色外衫放在锦绣手中,做了个和事老:“云柔自觉不如白姐姐和大姐姐,这试衣人到底该谁担当,还容各位听听云柔拙见。 这白姐姐清纯、甜美,看着干净,不如就试那简单、淡雅的衣服。而大姐姐如花般美不胜收,却又不艳俗,看着摄人心神。不如就试那看着繁琐、光鲜亮丽的衣服。这佳人有别样风韵,衣装自然也是有所不同。大家看这样怎样?”说的头头是道,众人觉得可行,纷纷对这天下第一才女赞不绝口。识大体、懂谦让又是秀外慧中。 杨云峥内心翻白眼,这女人真不是一般能装。而白瑾妍却有了兴趣,这女人看似很笨,实则小心思倒不少,也有她能利用的地方。收下她这个人情也并非不可。 姜云妨本无意争执这些,也只得笑笑,声音柔柔弱弱:“不了,妹妹过奖。还是由白小姐试衣吧,云妨认为白小姐比云妨美上万分,对繁琐、光鲜亮丽的衣服,怕是穿在云妨身上会多些俗气。” 都在谦让,却让白瑾妍胃里翻腾,这姜云妨怎能如此娇柔做作。但推搡也不是好事,浪费时间,最后无果还是由白瑾妍与姜云柔一同试衣。 刘明月忽然觉得眼前的姜云妨年龄虽小,却十分稳重,着事都有反复思量,他日必定不凡。 第四十七章比武 下午第一堂丹青,姜云柔一副幽深山谷令众人赞不绝口,连同先生也笑不拢嘴。在所有人心中姜云柔又回到了那第一才女的位置。而一天姜云妨都心不在焉,杨云峥和刘明月自知她在思量什么。 井菱和她同坐一桌,时不时瞟见她手中画卷上有意无意的几滴墨迹,忍不住嗤笑出声。她将姜云妨的手握与手心在纸上描绘着一只黄鸣的轮廓,笑着道:“云妨只需稍加认真,定能绘出优秀画卷。” 姜云妨微微一震,扭头看着她半响才道:“你认识我?”虽然并不排斥井菱突然亲密的接触,但她好奇自己这世可没见过她啊。 井菱松了手,脸颊上飞升可疑的红霞,她的眼神忽悠晃动,声音十分小的嘀咕:“我是从你哥哥那得知你的事的。今天看见你的时候就认出来了!”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忙叫了一声道:“对不起,你不会觉得我太鲁莽了吧,突然与你这般亲近。”说着脸蛋更红。 她一惊一乍的表情令云妨心情大好,故而摇头笑了笑。心里暗想,这哥哥什么时候进展如此之快。 “不会,我觉得看见你特别亲近。”毕竟在上一世是哥哥最爱的人,也对她很好,在她眼里井菱比亲姐姐还亲。 “是吗?嘿嘿,其实我也觉得你特别亲近,就像妹妹一般。”两人你一言我一言的聊个没完没了,倒让杨云峥刘明月惊异的互望了眼,这几日她们从未见过姜云妨笑得这般真切。 傍晚,姜云妨有些乏了,回到屋子看见阿岚已经备好了晚膳,心里空空落落。桔子还没回来。阿岚知道她的心思,思量片刻开口道:“小姐,晚膳之后你可否去杨小姐院子聊聊闺房话,奴婢出去寻找桔子的线索。” 几日的观察杨云峥多次帮助姜云妨,且打听杨云峥的身家背景,觉得也是个可靠之人。自己小姐去那应该没什么危险。而姜云妨并不这么想,她总隐隐觉得危险正在靠近。这书院的学生鱼龙混杂,各自心怀鬼胎。怕是还有她未知的敌人正在靠近。 姜云妨摆手:“不用,桔子的事先放一边。若是威胁与我怕是早就给我通风报信,若只是针对桔子,桔子此时恐怕早已尸骨无存。所以我们先按兵不动,等待结果。”想到刘明月今天说的话,她的唇际绽放深邃的弧度。只是不想这姜云芯到底玩什么花样。 深夜,皓月隐入云层,书院陷入一片宁静。篱落院中间的房间闪烁着微弱的灯光,一个小巧的身影提着大包小包猫着腰小步钻进那还亮着灯光的房间。一进房间便气喘吁吁的将大包小包放在地上。额头渗满细汗,嫩白的小手刚抹去汗珠便看到内室坐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她的姜云妨,吓了一跳。 乍乍乎乎后,猛拍小心脏:“天啦,小姐您吓死奴婢了。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啊。”桔子嗒嗒跑到床边就要为姜云妨盖上被子。 而姜云妨目光犹如冰锥将桔子看穿,桔子猛打寒颤,唰的跪在地上,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身子一动不敢动:“小姐恕罪。奴婢错了。” 云妨起身,面无表情,声音却冷到了极点:“去哪了?” “回小姐,昨儿个本是说云峥小姐的贴身丫鬟唤奴婢去取东西,谁知路上遇到了三小姐,三小姐说老夫人拖了些东西到书院,让奴婢去书院外的客栈取些东西。但太多了,三小姐让奴婢帮忙先帮她和二小姐搬东西,而一直到傍晚才弄完,这才带着小姐的东西回来了。 对不起小姐,害您担心了。” 云妨冷笑,何时她的丫头要被姜云芯使唤了。但桔子毕竟只是个小丫鬟不敢与那姜云芯说理也情有可原,便也不计较此事。 “起来吧。饿了吧?” 桔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点头。云妨无奈的笑了笑:“阿岚在厨房给你放了些饭菜,你去热热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桔子猛点头,眸子水汪汪的甚是惹人怜爱。没想到她家小姐和阿岚对她这般好。 走到门口,不知在翻找什么。云妨制止了她:“东西放着,我来收拾,你去吃饭。” 桔子受宠若惊般,忙向后跳了一步,眼睛瞪如铜铃:“不不不,小姐你早些睡,明日还有课。桔子带回自会收拾。”云妨不语,只直勾勾的盯着她。桔子瞬间妥协,一脑袋扎进那些东西里面,不知翻找什么,很快找出一包香囊。 她笑嘻嘻的那在手里晃了晃:“小姐,这是夫人专程送来的熏香。说是有安神之效。小姐这几日被那两姐妹折腾的就没睡个好觉。”说着一脸怨恨的瞟了眼窗外,随即一边将香囊打开,用金勺渡了几勺香料放进香檀中,一边呢喃:“奴婢为小姐点上,小姐要安心休息!” 笑容十分真切。待点好之后,屋内慢慢洋溢着淡淡的清香,如同刚盛开在晨露里的花儿的芬芳,令人舒畅。 点好之后,桔子才满意的准备去厨房,临走前还不忘对内室的云妨说道:“小姐,行李待回桔子回来收拾,您早点休息!”说罢关上了大门。 最初还有点笑意的眼瞬间跌入冰窖般,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檀炉中炊烟袅袅的香薰,嘴角冷冽的笑更加深邃。阿岚不知何时从一道屏风后面走出来,悄声询问:“小姐,是桔子背叛?” 云妨别有深意的笑着摇头:“怕不是这么简单,”顿了顿纤细的手指轻轻煽动,将缕缕幽香送入鼻翼:“当真是令人身心舒畅的香!你说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能独享呢?”说着别有深意的笑容挂在脸上,那双清冷的眸子盯着阿岚,似乎能将她一切看穿。 这个主子真不敢妄加揣测她的心思。 第二日,姜云妨便差桔子给两位妹妹把熏香分之送去。桔子回来的时候还抱怨一番,说是这么好的东西送给她们可惜了。云妨直安慰她,将自己领走前哥哥送给自己的熏香分出点送给她,桔子霎时吓得不敢再言。 而偷偷跟着桔子前去的阿岚回来禀报,说并看不出姜云芯姜云柔有何不妥,当下便用了那熏香。而云妨也未有其它表情,心里凝成另一个想法。 来到书院的第六天,书院有个比武活动,男女皆可参加。这事自然少不了杨云峥的参入,她的武艺怕是少有男子能比过。 学生们都要观战,姜云妨也去为杨云峥鼓气。今日的杨云峥身穿一身紫色束手束脚装,看起来像极了江湖少侠。那乌黑的头发高高竖起,由一只渡着金色纹边的素钗挽起。这只钗子正是姜云妨送与她,曾经是母亲送给她做生辰礼物的,样式虽简单,却是她非常心爱的物品。 而因为早晨杨云峥为比武活动该如何装束愁劳时,云妨才觉这发钗很适合她。果然给她用上,她十分欢喜。若不是桔子从外面取回那么多东西中被她看见这个发钗,她还真不会有机会将发钗送给杨云峥。 现如今自己用不上,而杨云峥如此喜欢,便也算是借花献佛。 此刻她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透着坚定不移的信念。若是男儿,那股子英气定迷醉多少小姐芳心。但一想起此等优秀的女子最后会被深锁宫中,云妨便觉得惋惜至极。 杨云峥见她正在发呆,邪肆的勾起唇角,青葱般纤细的手指挑起她丰满的下巴。语气轻佻:“怎么,我们家云妨小姐也要对我芳心暗许了?那我可不负责哟。”云妨脸颊腾的一红,别开脸,笑她不正经,丝毫不像女子。 但内心突然有个想法,或许她可以改变未来,让杨云峥永不会深锁后宫。 比武活动正式开始,现场气氛很是活跃。见杨云峥紧紧盯着武台上的眼神云妨便忍不住担心,这个人口直心快、思想单纯,怕是容易被人利用,改变她的未来恐怕不容易。 当到第三轮时,是杨云峥和那天救下她的那位男子。云妨深知这人武艺高强,怕云峥不是对手。而底下更是议论纷纷:“这怎么还有个女子?” “先生说男女不限,况且这女子气宇非凡,恐怕是哪位武将之后。” “这叶容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这女子必输无疑。”各种议论在场下炸开了锅。姜云妨暗中铭记此人名叫叶容。单字一个容不免让她留意三分。 铜锣敲响,两人刹那间打了起来,杨云峥擅长用剑,而叶荣用的是枪,但看动作他用枪不是很顺手。多出磕磕绊绊,在姜云妨这个外人看来都觉他漏洞百出。杨云峥怎会没有察觉。杨云峥开始加快速度紧逼,但就停留在一分之间,男子的枪法虽有生疏,但却能跟云峥打个平手。 场下的人正看得津津有味,怎知云峥的脚步突然恍惚起来,不过片刻,整个人如凋零的蝴蝶扑倒在地。先生宣判叶容获胜。 云妨和刘明月急忙跑上台将云峥扶了下来,见她目光涣散,一脸的不可置信。云妨心头一凉,定是发生了什么。 第四十八章落入陷阱 杨云峥看起来有气无力,一张充满英气的脸也化为女儿娇柔之态。她的额头全是涔涔细汗,看模样十分不对劲。 孟先生唤人找来大夫,却迟迟不见来。白瑾妍却走进人群中,说是通的一点医术,可以先帮她看看。孟先生也应了。见她专注而熟络的动作,便相信她确实懂得一些医术。众人等待着结果,皆目不转睛的盯着白瑾妍放在杨云峥脉搏上的手。片刻,她神色逐渐严肃起来,闪着精光的眸子在杨云峥身上回荡。最后停留在她头上的发钗上。一言未出变把钗子夺下扔出一丈。 此等举动在一般人看来很奇怪,但姜云柔与姜云芯的表情变得十分惊讶。而云妨默不作声,静静地关注发生的一切。 孟先生问道:“怎么回事?” 白瑾妍起身,淡淡回答:“杨小姐天生心脏不好,又被人下了软骨散,导致呼吸不畅。” “软骨散?”众人哗然,零零散散的目光逐渐转移被扔在地上的素钗,大致明了。 而姜云柔看似不敢相信,站出来添油加醋:“白小姐的意思是那钗子上有软骨散?” 白瑾妍点头。 姜云芯将丝帕绞着手指,看似是嘀嘀咕咕,却让在场的人都清晰入耳:“不可能啊,这钗子可是大姐姐的,大姐姐怎会做这样的事。” 一语又轰动全场,矛头再次指向姜云妨,一个个目光如炬,带着显而易见的嫌恶。 井菱和刘明月慌了,但看到奄奄一息的杨云峥,也不能指望她能说点什么。便只能靠自己。 井菱最先反驳:“不可能,云妨不是这种人。有什么证据证明着钗子是她的?且是她下的药?” “也许上面并没有什么软骨散……毕竟白小姐也是一介深闺小姐。”刘明月软软怯怯的声音也响起。 这话有理,众人便怀疑了方才白瑾妍说的事。而正在此时大夫姗姗来迟。 白瑾妍勿的泪眼朦胧,起身挪开一个位置,话语满腹委屈:“恐是瑾妍医术拙劣,那便由大夫诊断吧。” 这一动作不知软化多少男子的心。 而大夫诊断果真如白瑾妍所说,这下各种猜测都自人心而燃。 从戏剧发生到现在,姜云妨始终看着不言语,这倒引起白瑾妍探究,只见她定定的站在那,身上散发着冷气。眼中波澜无惊,嘴角噙着笑。仿佛在看一场戏一般,态度过于高傲、目中无人,另白瑾妍憎恨至极。 “没错,那钗子确是我的。我将它赠送给了云峥。只觉得宝剑赠英雄,好钗配佳人。”姜云妨淡然开口,看不出一丝慌乱。这让人不知如何猜测。 孟先生拿出老者威严,堵上全场人议论纷纷的人的嘴。精明的眼定定看着姜云妨,从那清澈的眼中看不出一丝心虚。 “此事是不是你做的?” “定然不是。但那钗是我的。”语气不卑不亢,也没多余的解释。话落也不管他人怎样猜测,随着井菱、刘明月将杨云峥搀扶而去。 回到杨云峥的房间后。云峥的贴身丫头似乎对比事早有应对,忙出忙进的照料云峥。不过两三个时辰便见云峥恢复起色。 之前的事云峥多少听了些,当睁眼看见云妨担心的神色,脑海中不好的念头也打消不少。 她应该明白,云妨不是那种无故陷害他人的人。 见她醒了,云妨也松了口气,将刚端上来的粥递给她:“你醒了,吃点东西吧。” 杨云峥接过,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见云妨起身,便没出声。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云妨的态度贝的东西怎会赠与她人?” 一般心爱的东西,若不是所要赠送的那人对自己很重要,那便是那东西有问题。杨云峥虽是武女,这点道理还是懂得。 见这边人已说的差不多,姜云柔道了声“姐姐好生歇息,云柔就不打扰了。”语毕,退出房门。 而杨云峥愣愣的看在床头,脑海中思绪万千凌乱,连她都把握不住准。 比时篱落院,屋子里气氛异常僵硬。桔子和阿岚站在门旁看着坐在圆凳上忙活的姜云妨。 她将一颗紫色花纹镶边的夜明珠小心翼翼的放进一个纯白色锦盒中。然后盖好。这才唤了声桔子。 桔子忙不迭送跑过去,一脸嬉笑:“小姐!” “你明日将这个锦盒转交给学院里一个叫叶容的公子。” 桔子脸色一沉,嘟起罪,闷闷不乐的接过,还不忘抱怨两句:“今日小姐受这般冤枉气,比起还想着什么公子。”她还以为小姐一脸沉着的回来,是有了查明真相,并实施报复的计策。却不想做了一番为别人的事。 云妨瞟了眼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阿岚,甚是欣慰:“桔子,你该多学学阿岚。把你这性子改改。” 桔子闻言禁了声。 在云妨看来,这几天的事发生的有些蹊跷,似乎已不只是姜云柔一个人所为。但不管牵扯到多少人,只要敢动她姜云妨身边重要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思量着,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明白个一二。 夜已深,皓月悬挂高空,时不时几只鸦雀而过,为夜增添些许神秘。一家院子还亮着烛光,里屋的男子持着毛笔细细勾勒着画纸上少女嬉笑的脸部轮廓。 他的眸光柔和,在烛光下闪着异样的光辉。 忽然一阵夜风划过,掀起那宣纸一角,待过之后,一个人影立在他身后。 “主子,今日之事那钗子上确是软骨散。” 男子回头,看着天涯冷冽的容颜,伸出手掌。天涯得令,将怀里掏出一直素钗放到他手心。 男子将钗子细细看了几遍,勿的勾起嘴角,摇了摇头,将钗子扔在桌上:“妨儿当真不可小觑。这素钗并不是真正的素钗。” 天涯不明,却什么没说。目光如炬般盯着那只素钗,心想这王爷怎会知道王妃的素钗是哪根? 男子不再多说,挥一挥手,天涯得令,身子一跃,消失在房檐。 他这才将画卷收起,走到一处圆桌旁,桌面是是个金帛,里面赫然漂浮着一张人皮面具。 他细长的手指细细摩擦那张面具,嘴角的笑意始终不减:“妨儿啊妨儿,前生负你,今生就算你已不是记忆中的人儿,我依然爱你如故。” 他的视线拉长,定定的望着那面铜镜映射的容颜,口中呢喃:“若是新的开始,你是否会再次爱上这个已不是你所憎恨的脸的我?” …… 第二日不知从何传出流言,矛头直指向姜云妨。 而杨云峥从姜云妨身旁过去的态度都是冷冷的,不曾看她一眼。这更加证实众人所说。 姜云妨在素钗下药,毒害杨云峥。 刘明月十分担心的观察姜云妨的神色,确见她似丝毫没听见那些闲言碎语。 井菱实在是看不下去,高声反驳:“你们有证据吗?就凭那素钗是云妨的就认定是她做的。 云妨跟云峥如此要好,两人并无矛盾,云妨为何这般毒害云峥?” 这点杨云峥也想不过,故而悄悄看了眼姜云妨,不想她也看着自己,那清冷的眸子包含的意思令她难以揣摩。 众人也有些动摇不定,井菱见默不作声的姜云妨急的冷汗都出来了,但姜云妨一句话也不说。白瑾妍心底冷笑,这些古人吹掉热风都蜂拥而至,吹点冷风就摇摆不定。简直愚蠢。 而正在此时,从门外突然出现的陈菡萏讽刺的声音响起:“这今日早上我还看见姜云妨的贴身丫头给叶容送东西。莫不是怕昨日杨小姐伤着叶容公子?” 一语哄的全场寂静无声,姜云妨站起身子,挺直的如同一颗参天大树,她没有一丝慌乱,如果面对的事不是自己的事一般。 “叶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赠与他一个小礼物只是为表谢意。这与云峥被下药有何关系?” 话虽如此,但大家心里都认定是姜云妨做的。叶容也坐不住身子,站起来帮姜云妨开脱:“这比武活动是前日在孟先生那记名,先生如何分配她怎会知道?” 陈菡萏语塞,看着场上的学生都将目光投向她,心慌意乱。 “那想必是其中有些误会。”姜云芯打着圆场:“大姐姐也不是背地伤人的人。” 然而有人偏不让这场闹剧收场:“身为堂堂四大家族之首的滴长女知道这点还不容易?” 话刚落,孟青玄也坐立不住站了起来,面上虽带着笑,却说话凌厉如刀:“这话就不对了,我父亲乃是教人子弟的先生,更是这书院一院之长。为人正直,怎会做出这事?” 这场面愈演愈烈,杨云峥脑袋都快炸了,一拍桌面而起,镇的全场鸦雀无声,纷纷看着她。 “比事我不想追究。且我相信云妨不会做出这事。 至于比武我虽输了,但叶容公子赢的也不体面。不如在上元节时咱们再一分高下。”说罢,眉眼弯弯的将目光投向叶容。 叶容即可笑着点头,直道当然! 有再多话想说也无人敢开口,只得不得好果坐在自己席位上静静等待着先生。 而孟青玄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气鼓鼓的坐在对面的杨云峥,悄声对叶容呢喃:“这杨小姐倒是有趣。”笨笨的。 叶容无奈,你这是觉着谁都有趣。只要不是对姜云妨感兴趣即可。他也可宽慰一笑。 晌午时分,姜云妨特意挑选一袭鹅黄百褶裙,乌黑秀发由一只檀木挂珠的发钗半面束起。左侧别上淡蓝色珠花。为她艳丽的容颜覆盖一层清丽色彩。 细看单纯、可人,犹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梳妆好后,桔子的内心啧啧感叹,一家小姐当真拥有天人之姿。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姜云妨微侧身子,纤纤玉手拂过自己发鬓,细细呢喃:“差点。” 桔子不解,看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长条形状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个只镶有一颗珠子的素钗。霎时诧异不已,小手捂住嘴唇:“这……这不是送给杨小姐的钗子吗?” 姜云妨未答,将素钗别进自己发间,这才站起,笑脸盈盈,却不达眼底,甚至透着一股寒气。 第四十九章素钗真相 “这钗子是母亲送我的礼物,自当好生保管。过她人之手怎能不在意。”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最该提防的人。 “况且有人有意,我何不领情!”最后一句仿佛说给他人听一般。眸子竟是不怀好意。 而姜云芯比姜云柔要难对付的许多,下计都是双管齐下。本以为只是熏香有问题,没想到这钗子才是主要。 若是以前的姜云妨定会欣喜的配戴身上,最后如何死去都不知道。 当看到这钗子时便心中有疑,夜半托阿岚出书院带上钗子一查究竟,果然下了药。 之后便托阿岚再去店铺打造一只一模一样的。将此送给杨云峥。本想只下了软骨散不会有何事,却不想将杨云峥害了。 利用上了杨云峥她虽然愧疚,但是比事必须下得了狠心才能惩治到那两人。 这一次姜云芯姜云柔必有一个要滚出书院。 不知不觉眼里蒙上一抹厉色,双手攥紧。此刻她的模样犹如地府爬出来讨债的厉鬼,吓得桔子心凉肉跳,阿岚也不禁抹汗。 “小,小姐,你没事吧?”桔子试探性的小声询问。姜云妨敛回戾气,走到书桌旁不知在写些什么。待放下笔,门外传来敲门声。 阿岚出门与外面的人说了什么,片刻回到姜云妨身边,神色凝重:“小姐,孟先生派人来传话……” 门外院子里一个偷偷摸摸的影子更近一步贴近窗子边的墙面。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贼溜溜的转了一圈后猫着身子离去。 “小姐,孟先生这么说可怎么办?”桔子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姜云妨一脸风平浪静,可急坏了桔子。 “待会你去孟先生那帮我请个例假,回来之后收拾一下等我,我们今下午出去一趟。”姜云妨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写满字迹的纸条叠折,然后放进桔子手心:“把这个亲手交给先生。切记不论何人问你作甚,都不可说。” 桔子仿佛接了什么大任务,认真点头。小手紧紧握着纸条。 “好了,阿岚陪我去见见那可爱的三妹妹!”说着,笑容中散发着狡黠。 比时姜云妨正在品着香茶,不想自己还没出手,姜云妨就迎来了这么一遭。昨天下午与今儿个上午见姜云妨束手无策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 “小姐……”一个娇小、清秀的婢女小跑进来。行了个礼,面上带着奸诈的笑容。 姜云柔放下手中青瓷茶杯,淡淡问道:“情况如何?” “回小姐。奴婢打听到孟先生托人警告姜云妨,说是五天之内给不出个答复便滚出书院。”说罢,窃笑两声。 姜云柔高兴至极,欢快起身,脸上的笑意直达耳根,露出雪白玉牙。 “若是如此真是太好了。只需要姜云妨离开书院后下手,这次她就插翅也难逃。” 清亮的眸子充满算计。 “小姐此计真妙,借刀杀人。既挑拨了姜云妨和那杨云峥之间的关系,还出了杨云峥那口恶气。”小丫头连连赞不绝口。 姜云柔却摇头:“不,这素钗的事与我无关。不过是谁设计的,本小姐自是心知肚明,”顿了顿继续道:“走,随本小姐去瞧瞧那聪慧的妹妹。” 此刻她已计划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路。没了姜云妨,这姜云芯也不能留,待日后,姜家必定是她二房的天下。 到了姜云芯的院子时,她刚撤下午膳。见姜云柔款款而来,忙笑脸相迎。 “姐姐,你怎么来了。” 姜云柔握住她的手,颇为激动的道:“此次前来是有个好消息告知妹妹!” 姜云芯将她迎到内室,明知故问:“什么好消息?” “这孟先生说了要是姜云妨五日之内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必定赶出书院。”姜云芯脸上没有多大的起伏,只是看起来稍微激动了些。 姜云柔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笑容满面:“这得多亏了妹妹的计策。” “哪里哪里。只是这钗子……”姜云芯脸色有些难看,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姜云妨欢快的声音:“妹妹在说什么呢,如此高兴!” 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内室。两人面面相觑,这姜云妨突然而来是何意?只见云妨似乎没看见云柔一般,一双跳跃的眸子紧紧盯着姜云芯:“妹妹这计策果真进行顺利。” “什么计策?”最先出声的是姜云柔,姜云妨仿佛才发现她的存在,脸色一僵,牵强的笑了两声,道:“没事没事。二妹你也在啊。” 姜云妨神情恍惚,总是有意无意的给姜云芯递送眼神,而姜云芯只得莫名其妙的笑着,在姜云柔眼里看来两人充满猫腻。 “可是有什么事不便让云柔知道?” 姜云妨立刻斩钉截铁的否认:“没有没有。妹妹多想了。我只是来谢谢云芯妹妹今日在学堂上帮我说话的事。” 姜云柔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眼角瞟见自家丫头对她使了个眼色,心里明了。勿的咯咯直笑:“既然大姐与三妹妹有话要说,那云柔先告辞了。” 姜云妨故作为难:“这……” 而姜云芯却还没察觉这是怎么回事。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姜云妨闯进来时一口说的计策。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见姜云芯都没有挽留之意,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甩袖而去。姜云妨眼中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讽刺,连忙追上去,拦住已走到院子的姜云柔。 姜云柔脸色铁青,毫不掩饰的怒气。 “云柔别生气,只是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着低下了头。姜云柔思索片刻,缓了缓神色:“姐姐直说。” 姜云妨看了看里屋,似乎没人追来,也不见得丫鬟偷听。这才小声呢喃细语:“二妹妹你可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否常常针对我?”说着泪眼蒙蒙,带着些许期待。 姜云柔微微震惊,眼眸瞟了眼内室,随即笑了:“大姐姐可是冤枉云柔了。云柔与姐姐姐妹情深,怎会针对与你呢?” 姜云妨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我们是一家人,怎会谋害与我呢,就说三妹妹多心了。” “姜云芯?这是怎么回事?”姜云柔满脸疑惑。她现在一头雾水。 姜云妨忙捂住嘴,双眸瞪大,恍若说露了嘴。这更引起姜云柔的猜疑。 “比事说给妹妹听可千万别动气,三妹妹也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姜云柔假笑示意不会。姜云妨这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细语:“云芯说你多次想谋害与我。为保证我的安全,想计划给你点警告。因此才安排了这场局。 但我觉着这事有些误会,但云芯说只是为了辨别你的善恶,不会伤害你,所以我才同意将发钗浸上药送给云峥。” 她说话真挚,脸上看不出一点撒谎的痕迹。加上这一身清纯装束,更为她增添些许单纯。 而后,姜云柔直说一切都是误会。看姜云妨的样子也是相信了,便离开了。 路上,一脸心事重重,她对姜云妨所说的话半信半疑。姜云妨在记忆中并不聪明,与姜云芯差之千里,被利用定是可能。但是姜云芯做这些事帮助姜云妨害她,又当如何害她? 如今所有矛头指向姜云妨,她压根不会被牵连。莫不是打着试探她的头号坑骗姜云妨? 小丫鬟紧跟在主子身后,察觉她的心思,勿的想起在姜云妨院子偷听到的事。连忙走到她身侧,小声说道:“小姐,今天奴婢听闻姜云妨说领了谁的情面。这么看来是指姜云芯。 奴婢想来奇怪,这姜云芯既然要害姜云妨为何不下至死的要,而只是软骨散?况且应当无人知道杨云峥心脏不好。” 这般说来,姜云柔要重整思绪,这一切定有漏洞。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停住脚步嘀咕:“莫非是想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第五十章嫁祸 小丫头惊异:“莫不是小姐想到了什么?” 姜云柔摇头,目光拉长,看向远处嬉闹的两只翠鸟:“只是猜测……”不过若姜云芯有鬼,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她必定有所动静。 姜云柔走后,只剩下姜云芯和云妨两人。姜云芯对于刚刚姜云妨进来的那句话一直耿耿于怀。但面上还是强颜欢笑:“姐姐刚才说什么计策是何意?” 姜云妨怔怔的看了她半晌,反问:“我有说过计策吗?”这话令姜云芯心里咯噔一声。霎时明白了什么。 果真现在的姜云妨和以前姜云妨的不一样了。似乎聪明不少,也有了心机。这令姜云芯产生危机感,此人若不早点出去,日后定后患无穷。 粉拳在袖中紧握成拳,俊俏的小脸带着尴尬的微笑:“那许是妹妹听错了。”姜云妨陪笑着点头。那素钗唯一的珠子折射的光芒令姜云芯瞳孔扩大。 结结巴巴的指着她头上的钗子:“这不是……” 姜云妨摸摸发顶,将钗子取下放在手心:“毕竟是母亲送与我的礼物。那日没能拿回来感到抱歉,没想到云柔妹妹将钗子送还给了我。”说着似有意无意的观察她的表情。 从一时僵硬化为深思熟虑。姜云妨这才继续说道:“真是有心了。”语毕将钗子重新插于发间。 见姜云芯久久不语,觉得对她该有了影响,便说了声乏了,随着阿岚离开了她的院子。 姜云芯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最后忆起姜云妨最后说的那句话,想起姜云柔莫名来到她院子里的事,心里咯噔一下。忙唤来丫头将之前粹在姜云妨素钗上的毒找回来。 不想这毒果真不见了,立刻红了双眼。双拳紧攥。 那素钗她下的并非软骨散,而是至阴至毒七日散。不想用到了杨云峥身上却成了软骨散。她便推测有人换了那钗子用上了软骨散。 而这人多半是姜云柔,但为何用了毫无伤害性的药物,恐怕是在知道姜云妨要把钗子赠送给杨云峥的情况下临时起意。 不仅让姜云妨引起众人怀疑,还暂且不会被赶出书院,且留到死在书院那天。再者还出了杨云峥那口恶气。在之后将她姜云芯粹毒的钗子送还给姜云妨。 在姜云妨死后,钗子成为唯一的证据。这将毒药偷走恐怕是怕她扔了这药等到姜云妨死后便偷偷将药送回,再在众人眼下从她院子搜出这药,那她必成两件事件的幕后凶手。 而她之所以留着那药是想姜云妨被赶出书院后有机会再给姜云柔用上,却不想这姜云柔的目的根本是在她身上。 想一石二鸟,果真是属于的姜云柔所为。 一切说通之后,姜云芯被愤怒染红的眸子逐渐闪烁着精光,这下她不得不加快速度想办法将这盘局打散。 …… 回到篱落院,桔子已经收拾好东西,看着自家小姐眉眼弯弯,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容回来时。忙上前询问有什么喜事。 姜云妨只道:“这两人最大的漏点就是轻敌。”谁会想到那软骨散其实是她自己下的呢。 这话说的桔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阿岚眼中满满敬佩,这姜云妨灵活的利用了敌人猜疑、轻敌的便顺利扭转乾坤。 接下来恐怕是一场腥风血雨。 但双拳难敌四手,这盘棋最后谁输谁赢还是未知。 三人换上男装,出了书院后,姜云妨带着桔子和阿岚两人来到了一个客栈,点了些午膳。 随即将钗子取下交给桔子,并给了一袋她银两,在她耳边呢喃细语。桔子露出不解的表情,但看到姜云妨愈发严肃的表情,也没开口说什么。领命离开了客栈。 桔子走后将阿岚拉近,在她耳边细语片刻,阿岚拱手也离开了客栈。 只留姜云妨一人在客栈细细品味美味佳肴,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 约摸一个时辰后,阿岚的身影出现在客栈门口。她径直走到柜台掏出一定银子交给老板:“那位公子的饭钱。”说着抬头看了眼放下筷子的姜云妨。 老板先是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忙点头找钱。刚还在猜疑那小哥怎么吃了一个时辰都不见得离开,还以为在吃霸王餐,但瞧那眉宇间透着贵气也不像是市井之徒。 现在看来原来是等人。 收了钱后来到姜云妨身旁,弯子在她耳边小声禀报:“小姐,事情打听到了。” 姜云妨点头,站起身子,理理衣袖,随着阿岚离开了客栈。在阿岚的带领下,两人比时伫立在一家下面。 姜云妨看似不是很意外,细细咀嚼着:“玉芗楼”三个字。 自来出生楚馆秦楼的女子,受人歧视。却不想这越是烟花之地越是不可小觑。许是卧虎藏龙之地。 姜云妨好不拘束的大不跨进玉芗楼。 内部刺目的红,格局分为上下两楼。分布犹如仙山楼阁、琼楼玉宇。处处是胁肩谄笑。风气败坏。 女子抛肩露骨、浓妆艳抹,打扮十分艳丽,左摆右晃,看起来如五颜六色的花儿,却难掩艳俗之气。 堂中传来丝竹之声,本该声声悦耳,在这杂乱的场面却变得庸俗。 阿岚虽场面驰骋疆场,却见到这个地方依然掩不住脸红。连同踏进去的脚步都摇晃了起来。 姜云妨无暇顾及她,自顾自的迈着步子,刚走进里面就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的腰肢倚靠在她身上。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哟,爷,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啊?” 姜云妨眉头一皱,身体虽然很不舒服,但还是一脸坏笑的拉着她玉白柔软的手。 女人轻声“嗯”了一下,风情万种。那张艳丽的容颜染上两朵红霞。 “这都被妈妈看出来了?”女人虽浓妆艳抹,看着仪容光鲜亮丽,却难掩眼角细细的皱纹,且眸光沉着,一眼便认定此人是这玉芗楼主事者。 “爷过奖了!见爷眸光清冷,身上没有一丝浊气,想必也不是来寻乐的吧!”艳儿眸子闪着精光细细揣摩。云妨赞叹不已,果真是主事,眼睛雪亮的多。 云妨正想回答,却注意到后面一群女人扑向阿岚,阿岚脸上瞬间洋溢着惊慌失措的表情,慌手慌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手。那表情活像哭了一般。 姜云妨忍不住憋笑,更用力的搂着怀里的你人,轻笑:“这也满不到妈妈,在下演技拙劣了!”实则她也并不想隐瞒什么。 女人看着那张绝美的脸,配上一身艳红锦衣装,如同滴血的红花,摄人心魂。再加上一脸轻笑,但眸子却清冷绝伦,产生强烈的冲突感,直勾人眼球想要探索下去。 不时脸颊更红,若此人身为女儿,定是红颜祸水。 “公子人中龙凤,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来。艳儿也只是见实说事罢了。”说着扭扭捏捏在她脖颈蹭了蹭。酥酥麻麻的。却引起姜云妨一身鸡皮疙瘩。 “妈妈谦虚了!实则我是来与这玉芗楼身后的当家做笔生意的。” 话落,见身后的阿岚被折磨的够呛,自是转身替她解围:“姐姐们,且放了我的随从吧。今日是我来寻乐,可别让我随从捡了光,定是惹弟弟我好生嫉妒。” 这话一出,黏在阿岚身上的女人顿时纷纷散开,见势就要往姜云妨身上黏,姜云妨忙开口制止:“唉,姐姐们,今日弟弟只想和艳儿姑娘叙叙,还望姐姐们放过我。” 这真是令几位浓妆艳抹的女人自讨没趣,纷纷气结一哄而散去接其他客人。 艳儿应着那句话,高兴的更紧黏她一分:“那公子随我来便是!” 而打发了不该随身的人,姜云妨便拥着美人上了楼,阿岚随后。 第五十一章巧遇? 在艳儿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离下厅较远的转角处。此处分外清净,丝毫听不见玉芗楼那乱七八糟的声音。 艳儿停在一处包间前,轻轻敲着门,停滞片刻,里屋传来声音:“何事?”声音暗哑、低沉,在姜云妨听来,似乎在哪听见过。 “公子,有人上门找您谈生意。”这般说着,姜云妨紧接着接下她的话:“在下许谦,想与贵老板做笔生意。” 里屋沉默,后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过了半晌才响起声音:“请进。” 姜云妨拧眉,在艳儿打开房门时,里屋赫然只有一个清瘦、高挑的男子杵在窗前背对着她。 而红檀木桌上放着两个茶杯,正徐徐冉升着热气。看来刚细碎的声响,让她猜想有两人在里屋,这个猜想是正确的。 姜云妨迈开步子踏进屋内,阿岚正想跟上,却被艳儿拦下,脸上依然挂着风情万种的笑:“公子与你家少爷有生意要谈。这位小哥不妨随艳儿下楼喝上一杯?边喝边等?” 阿岚本想开口拒绝,姜云妨率先开口:“阿岚,你先随艳儿姑娘去,楼下等我,事后找你。” 阿岚领命,见艳儿关上房门便随着她离开了。 而比时屋内只剩他们两人。窗前的人这才然然转身,一张嬉笑的脸暴露在她眼前。那双勾人心魂的丹凤眼带着浓烈的老谋深算。 姜云妨诧异不已,如果没记错此人正是孟先生之子孟青玄。与平日所见的孟青玄大抵相同,只是眉眼处多了些算计。 “许公子?还是该叫你姜大小姐!” 姜云妨脸颊尴尬的红了红,正了正色,走至桌旁,自顾自坐了下来,不过脑袋便执起靠门边的一个杯子一饮而尽。 这才掩下尴尬。 孟青玄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放下手的杯子,嘴角挽起一抹弧度。别有深意的瞟了眼床边的屏风后面。 “孟公子,今日咱们谈的是生意。就别开身份一说。”姜云妨直视他的眼,说话直白,毫不掩饰,脸上看不出一丝不苟,眸子清澈通底。 孟青玄打开折扇,霎时化为翩翩公子,在胸前有意无意摇曳两下。 “当然!你说,什么生意?” “我需要十个口风紧的杀手。”她一开口就令孟青玄怔愣在原地,眉眼弯弯,更加谨慎的打量眼前的女子。怎么看都是柔柔弱弱、待字深闺的千金小姐。这要杀手干甚? “姜小姐在我这寻杀手,何不找你哥哥要几人。若没记错,姜小姐的哥哥待你如珍如宝,且场面驰骋疆场,身边多的是武艺高强、守口如瓶的人。” 姜云妨内心翻着白眼,若比事忙烦哥哥,岂不是坏了哥哥的名声。她怎么把这夜壶扣在最爱的哥哥头上。 “此事我自有难言之处。若你应我,千金白银定少不了。” 孟青玄汗颜,这姜小姐如此任性,身上还散发着难以抹灭的戾气,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真不知道那人痴她哪点? 说起千金白银,他孟青玄虽没有姜家有钱,但也可保他几生几世衣食无忧。若不是为了那人,他才不会淌这趟浑水。 “千金白银就不必了,在下只要一千两订金,若归来少一人加一万两,小姐可愿意?”姜云妨见人打着小算盘,思量片刻,这人应该不会坑她吧。 谁知道万一带去十人,回来时十个人都自尽而亡,她岂不是要白砸十万两,这定会气死母亲。 孟青玄像是知道她的担心随即大笑出声,为自己携来缕缕清风的折扇也不知不觉加快了频率。 这丫头着实可爱,在胡思乱想的程度上。 “姜小姐不必多虑。孟某不是那铁石心肠、偷奸耍滑之人。况且我还要靠我那帮兄弟赚银两,怎会贪姜小姐这点钱取人性命。” 姜云妨尴尬的笑了笑,想来是孟先生的儿子,定不会做那苟且之事。便安心了。 随即将腰间一袋银子取出放在桌子上,目光炯炯:“这是订金,剩下还有一千两,希望在孟公子这取样东西。” 孟青玄歪着脑袋疑问:“什么东西?” “七日散!” …… 送走姜云妨后,孟青玄才回到桌旁,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在刚姜云妨染指过的茶杯里倒满香茶,刚端起,还没送到嘴边便被一只细长、关节分明的手截下。 那人夺过茶杯便一饮而尽。 孟青玄半眯着眼看了他半响,语气暧昧的说道:“这茶可是我倒的。” 男子瞪着他:“这茶杯可是我的,你的茶在那。”说着瞟了眼已冷了一半的另一杯茶。 孟青玄无奈至极,摇了摇头。再疑问道:“你这媳妇要杀手干啥?” 男子淡淡吐了口浊气,似炊烟袅袅,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杀狼。”孟青玄嘴角抽搐,心想这姜大小姐身边最危险的狼不正是这个人吗! 男子将茶杯收紧怀里走至门口,声音幽幽传来:“找九个人在她的时辰早三个时辰到我这来。”孟青玄暂时没反应过来,本能反应咋呼道:“你要去?”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男子未语,出了门。 这孟青玄就不明白了,萧容怎么突然就非姜云妨不可,据暗中打听,从三年前他就派天涯暗中保护姜云妨。而从三年前到现在,他与姜云妨不过几面之缘,何以为此佳人倾尽所有。且萧容也并非一见钟情的那类人。 …… 出了玉芗楼,姜云妨带着阿岚来到了一家药馆。开店的老板是个年上花甲的白发老人。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眯成一条线。透着精光,一见就是奸商。 见到姜云妨忙笑脸相迎,手中拨动着梧桐木所打造而成的算盘,算盘周边镶嵌着金丝。 “这位公子,买药?” 姜云妨点头,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看着沉着、冷傲。她将屋内全数扫视一遍,药架上一尘不染,而柜台上却见少量灰尘。 可见很少有客人来看病,而是来买药。 “公子要买什么药?”他弯着腰,笑的一脸谄媚。 “你这可有能让能说话的人一瞬间变成哑巴的药?”老人笑容僵了僵,随机又恢复了谄笑:“有有有,你等等。”说着在某个药柜里取出一个白瓷瓶,拿到她眼前晃动:“此药定合您意。 只要一下喉咙,纵使是大罗神仙来了,她不也得不能吭一声!” 姜云妨接过药瓶,甚是满意的咧嘴讽笑。 姜云芯、姜云柔,这一次你们可至少栽一个! 回到篱落院天色尚早,桔子也还未回来。姜云妨换上院服,在房间里静静等待。直至傍晚桔子带着一包东西归来,姜云妨在喜上眉梢。 桔子将包袱打开,里面赫然是两个精致的锦盒,一长一短。以及一个瓷碗和一个乌黑药盅。 “小姐,照你说的弄好了。”桔子满脸堆笑,将两个盒子打开。其中一个短小的锦盒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素钗,与她头上的发钗一样。 而另一个长长的盒子里是一把精致的剑,剑鞘纯黑发亮,上面渡着金色的花纹。剑身通体光滑、发亮,刀刃尖细。可见其锋利程度。把手有白色麻带缠绕,尾部挂着一个月牙状的白玉吊坠,在烛光下闪着异样光芒。 她虽对剑了解不多,但看其模样可知不是凡品。而之前便吩咐桔子要买剑身是由玄铁打造而成。坚硬、锋利。 姜云妨甚是满意,将里面的发钗拿了出来戴在头上,再将自己发梢里的素钗取下放进锦盒中。桔子不解,疑惑的问道:“小姐为何要将夫人送的钗子放盒里?”且还带上那伪造的素钗。 “这一切都是因这素钗而起。而母亲的礼我怎能让它染上污色,所以将它送给那人才会安安全全的存在着。”说着,眼底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厉色。抬头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将锦盒扣上,整理好装束,转头对阿岚说:“你在这等孟青玄的人,我与橙子去去就来。” 阿岚点头领命。桔子忙把锦盒抱在怀里,跟着姜云妨的脚步出了门。 本离杨云峥的院子不远,也并未打灯。很快便远远地见着杨云峥正在用晚膳,姜云妨整理好情绪走了进去。 杨云峥见姜云妨到来,一时诧异不已,放在嘴里的筷子啪嗒两声掉在桌面上。她身旁的丫鬟连忙拾起跑出房门。 “云,云妨。”她以为今天上午对云妨那般冷淡的态度会伤害到她,并且一下午云妨都没去学堂。本以为惹她生气了,想来自己不相信她是有错,应该找个时间去道歉。这还在运量,怎么云妨先找上门来了。 姜云妨笑了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眼里全是愧疚:“云峥,昨日是我的不对,我不期望你能原谅我,但希望你能接受我这份心意。” 说着招手,桔子得令将两个锦盒在怀里打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烛光下,晃了云峥的眼。她愣了片刻,迟疑开口:“你的意思是那钗子上的药是你下的?” 云妨点头,刹那间杨云峥如同断线的风筝,身子垂了半截,眼眸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原来她的怀疑是真的。 “我不知道你身体本来欠佳,下了软骨散本想引狼入室,却不想差点害了你。”见杨云峥没有任何反应,她将桔子手中的钗子拿出递到她面前,解释着一切来龙去脉。杨云峥细细听着,勿的眉头紧皱,愤怒的拍响桌面,骂道:“这姜云芯太恶毒了。本以为姜云柔才是那个最可怕的人,没想到真正的笑面虎是姜云芯。” 姜云妨讽刺的笑了笑:“姜家儿女无一不才貌双全,却出了我这个半生痴儿,还集一家宠爱与一身,得人不甘。”杨云峥脸色十分难看,抓住她握着素钗的手,双目满是真诚:“不,云妨在我看来,貌比天人,才过那两姐妹不知多少倍。” 姜云妨苦笑,若不是上一世在萧容那得那么遭,又怎会有今日的姜云妨。 “这是母亲送我的生辰礼物,我虽喜爱不得,但却不适合我,因此常年放置锦盒,不曾佩戴过。实在可惜了这么好的钗子。如果云峥不计前嫌,希望你手下这份礼物,帮我好生展露它该有的风华。”说着将手中的钗子放在杨云峥手心。杨云峥看着出神,随即眉开眼笑将钗子发梢,如同巾帼女儿,既有女儿家的秀气,也不失男子那股英气。实在是绝配。 第五十二章预谋 误会解开后,杨云峥不计前嫌原谅了姜云妨。姜云妨甚是开心,将装有宝剑的锦盒放在桌面上:“这宝剑是今日出书院所得,我一文弱女子不识货,又提不得剑。昨日见你使剑使得流利、顺手,便想把此剑赠送与你。” 杨云峥受宠若惊般,修长玉指滑过刀鞘,心头一惊,在翻过剑身,剑柄处刻着细小的三个字——杨云峥。 “这,这……这么贵重之物,云妨还是拿回去送给你哥哥吧。他常年在外征战,定会用的到。”云妨含笑摇头,将锦盒关上放在她手心:“哥哥的佩剑是父亲赐予他的,自是不比这宝剑差。且哥哥也不会想换了那宝剑。所以你还是收下吧,别可惜了这宝贝。”杨云峥有些为难,但看那真挚的眼神,便也收下了。 东西送出去之后,姜云妨称有事,道别了杨云峥回到篱落院。此时不大不小的屋内站着是个身穿黑衣的男人,阿岚远远迎进姜云妨,说是人来齐了。 姜云妨将十人扫视一遍,皆带着面罩看不清模样。右边第一人走上前,将手中一个青瓷小瓶交给姜云妨,低沉、暗哑的声音说道:“这是公子给姑娘的七日散,”顿了顿,又将另一个红色的小瓷瓶交给姜云妨:“这是解药。” 姜云妨探索的目光直望男人眼底,那漆黑如墨的眸子没有一丝感情,但这身高、声音、神情,以及两次手指接触都让姜云妨心惊肉跳。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如潮水般涌来。 “你叫什么?”姜云妨开口。男人并未回答,如其他训练有素的杀手一样定定的站在那目不转睛,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姜云妨作罢,将青瓷小瓶交给桔子吩咐道:“你去厨房用带回来的药盅,将这个对水煎熬,切记鼻目口耳要用蘸水的帕子盖住,手上也不要沾上一滴药汁。熬好后将药盅拿来。若路上遇到人问你,你就说是给我送的补药。” 桔子应了声,忙去行动。 之后在面对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杀手吩咐带回的事:“带回由我侍女阿岚带你们去姜云柔院子里。你们将这个拿上给姜云柔吃下。”说着阿岚将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姜云妨,姜云妨把瓷瓶递给刚给她送药的男人面前。男人接过。 “然后……”声音突然压低,用只十人能听到的声线说出一切计划。话落冷厉的目光扫视全场:“切记一定做的利索点。”十人点头。姜云妨这才把目光转向阿岚,语气柔和许多:“阿岚,送他们去了院子后,你在外面看着点,成功后你必须立刻赶回来。” “喏。”阿岚领命。出门不过多久便换了一身夜行衣出现在几人眼前。紧接着带着十个杀手离开了篱落院。 过了半柱香时间,桔子便带着药盅回来,姜云妨将药盅的药倒在在外带回来的瓷碗里,拿起就打算一饮而尽,吓得桔子脸色煞白,忙要伸手阻止。却被姜云柔一个凌厉的眼神飞过吓得制止了动作。 “小姐,这可是剧毒,你为何要?”桔子急得冷汗直冒,但看着自家小姐冷冽如刀的眼神又不敢动作。 姜云妨叹息将瓷碗放在桌面上,桔子以为她被说通了,提起的心脏瞬间落了下来。哪知姜云妨将腰间取出的红色锦瓶递给桔子,带着淡淡的笑容:“这是解药,待明日晌午你再喂我吃下。”说着突然变了脸,笑得不怀好意:“你家小姐的命可都在你的手里了,你可要把量把量,别把解药弄丢了。” 桔子脸色煞白,看着手心的小瓶,仿佛拿着什么烫手山芋,又不能丢,只得全身瑟瑟发抖。她的眼都挤出了了泪花:“可是这肯定很痛苦,还是奴婢代替小姐喝吧。” 姜云妨知笑她天真,若出事的不是她,这场硝烟弥漫的局怎会一轰而炸? 她摇了摇头,抬头便一饮而进。吓得桔子眼泪簌簌而下,急得跳脚:“小姐来个学堂遭此劫难,奴婢回去怎么向夫人交代啊。” 姜云妨未理会,只觉得这药有些苦:“去取些蜜饯。”说到这突然回忆起前世临死前,自己何尝不是将那毒药一饮而进,叫人取来蜜饯。想着朦胧了眼。只是现在喝药的心境与当时截然不同。 桔子忙手忙脚的到处翻找,姜云妨无奈至极,指着床边的柜子道:“在柜子里。” 桔子泪眼朦胧的尴尬一笑:“喔,对,奴婢都糊涂了。” 取来蜜饯,含在嘴里,丝丝甜意贯彻唇齿,倒是舒服许多。 桔子见她没有异样,身子也软了一分,但还是提心吊胆。 “你去把这些带出书院处理掉。然后在厨房带些晚膳来!”姜云妨的声音很是平缓,丝毫不像是中毒之人。 桔子止不住每收拾一下看她一眼。别样俏皮感令姜云妨忍不住笑:“小心点,别沾上了。” 桔子愣愣点头,忙低头认真处理面前的事,心想这小姐中毒了怎么还有心思吃晚膳。 但近日的小姐心思高深莫测,她也只得做好小姐吩咐的事便好。 收拾下去之后,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姜云妨紧咬住下唇,捂住腹部。疼的额头渗出丝丝细汗。 这七日散本是四天发作,算起日子姜云芯以为的她该发作的日子正是现在。 而她之所以将七日散熬汁口服,就是为了在熬制过程中将药性逼出来,在之后口服,会加快药性,最多两日她便会一命呜呼。 而姜云芯这边坐立不安,忙唤来丫鬟,吩咐道:“你去看看姜云妨药性发作没?” 丫鬟领命,正欲离去,又被姜云芯叫住。 姜云芯走进内室,在床头不知翻找什么,突然拿出白瓷小瓶递给小丫头,千叮咛万嘱咐:“然后将这个药粉给她用上。” 丫鬟点头接过,匆匆离去。 姜云芯紧握粉拳,眼里全是阴毒之色。这次她定要那姜云柔翻船。 只要那药粉给姜云妨用上,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加快毒性漫延,只怕明天晌午就能叫她一命呜呼。 这便是她姜云柔偷药的下场。 一想到明天晌午自己会少去两个对手,至此之后这姜家的长女便是她了,便眉眼弯弯,忍不住发笑。 第五十三章反间计 夜深人静,明月深入云层,树枝丫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姜云柔躺在翻来覆去丝毫没有睡意。双目盯着蚊帐,脑海中联想着一万种姜云芯那所谓接下来的作为。但她并不是很了解姜云芯,就怕被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桌子旁的丫鬟小莲正支着脑袋打盹,摇曳的烛光播撒在她的侧颜上,如孩童酣睡一般玲珑可爱。而门外院子里四周围绕着武艺高强的守卫,个个精神高度集中等待着变故而来。 此时院外快速闪过几道身影,一跃隐在房檐上,观察下面的一举一动。阿岚抬手指挥,右手边一拨人如轻燕一般跃向地面,引起一阵骚动。屋内的姜云柔听见打斗声立刻提高警惕从而下,而小莲也霎时惊醒,先是东张西望,后看到自家小姐一身白色单衣杵在床边,忙到衣柜里拿出一件淡青色外衫披在她身上。 两人互相搀扶着接近门外,隐隐约约可见外面缠打在一起的身影,但并不知真实情况。 而此刻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姜云柔和小莲惊慌回头,竟然从窗子闯进来三个黑衣人,冷冽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姜云柔,她咬着下唇往后一缩。三个黑衣步流星而来,小莲推开姜云柔将三人挡住,乘此机会姜云柔忙向内室跑去。 “大胆狂徒,你们要干什么?”小莲扯着嗓子为了使自己看起来凶狠,故意瞪大双眼,可是本就带着稚气的小脸就算做出凶恶的动作也像小孩子赌气一般。看着还有些可爱。 而就算可爱对冷血无情的杀手来说也丝毫不影响,一拳打下去小莲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姜云柔惊得大叫:“小莲。”见几人下手之重,顿时心里七上八下。 她攥紧衣袍瑟瑟往后退,不甚被桌椅绊倒,疼的眼里溢出泪花,果真应了她那张清纯如白莲一样的脸,看起来楚楚动人。 一个黑衣人向身旁两人示意,两人得令般迈上前将姜云柔按在地面。姜云柔吓得大喊大叫,四肢不停地挣扎却浑然没有用。居高临下的男人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将瓶口红布塞子打开,弯,左手好不怜香惜玉的掐住她的两腮,迫使她张开红唇。 姜云柔见那药瓶缓缓接近自己唇边,吓得脸色煞白,眼泪如止不住的洪流涓涓下流。本以为就要着了道,就在危难关头,一个黑色身影自门外破门而入飞向内室。黑衣人手上一顿,回头看去,赫然是自己的一个弟兄被外面的人扔了进来。霎时觉得不妙,手中瓷瓶哐当落地。三人连忙松开姜云柔,破窗而逃。 篱落院,姜云妨正的用着晚膳,满桌的东西几乎被她全数消灭,胃口大好,惊得桔子目瞪口呆。恍然间怀疑姜云妨真的是中毒的人吗?却并没有察觉姜云妨眉宇间早已深深皱起。 而那艳丽的小脸恍若雪霜之色,晶亮的眸子也染上一丝灰色。嘴唇毫无血色。 门外砰的一声,大门被阿岚打开,她手中抓着一个身穿粉色罗裙的女子,女子面色慌张,见到姜云妨时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阿岚将女子提到姜云妨面前,手刚刚松开女子便在地,哭得梨花带雨。姜云妨放下筷子,欲要站起身子,身形恍惚又载坐回去。桔子忙上前将姜云妨搀扶而起。 她撑着桔子走到女子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女子惊慌失措的小脸。眸光若霜,寒冷至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算有淡黄色衣装着身也不能为她添加一分暖色。 “说,是谁派你来的?”她语气如深冬的寒风划过女子耳畔,透彻骨髓。且凌厉如刀,字字如同一根棒子敲在她心头。 这还是以前认识的姜云妨吗?如今的她拥有嫡长女该有的孤傲、威严与贵气,在加上身上时不时散发着一股摄人心魂的气势,使得女子不寒而栗。 然而她不能背叛姜云芯,更不敢。头颅深深垂下,咬紧红唇,默不作声。姜云妨不急,微微咧开苍白的唇,露出一道细小的缝隙,眼底却毫无笑意。看起来有些瘆人。 她弯下腰肢,细长冰冷的指腹勾起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 “不说?你可知姜云芯如今是何局面?莫不是要待姜云芯败落后才知为时已晚?”强烈的阴谋感包围着她,这姜云妨如深山野狼,竟如此深不可测。 思量片刻,她自觉得这事奇怪,而姜云妨看似如此聪明的人怎会不知姜云芯那点小心思,莫不是被将计就计了?一想到这里,便也坐不住了,忙由瘫坐转为跪在她脚边。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大小姐饶命,喜鹊只是一介贱婢,听从主子的命令。”顿了顿,心里暗暗想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小姐你可别怪奴婢不仁不义。就算曾经同檐又怎样,大难临头也只得各自纷飞。 “小姐让我把这个给大小姐用上。”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递到她脚边。桔子正想弯腰去接,却被姜云妨压制住手臂,制止了动作。姜云妨瞟了一眼,抬手掩住唇,轻声咳嗽两声,转身:“收着。替我做件事,保你性命。” 喜鹊忙磕头谢恩,将瓷瓶收入腰间,不敢怠慢。 人走后,姜云妨便再也站不住,霎时松懈了下来,惊得桔子忙手忙脚的接住她。 两人急得冷汗直冒,却见她瞌着眼眸,眉宇间竟是痛苦之色。将她扶之后,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唇瓣抖动。 …… 见到闯进来的模样后,姜云柔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这才松懈了下来在地面。而门外突然闯进来身穿青色锦衣华服的男子,一脸焦急的将她从地上扶起,并将她身上的外衫更紧密地裹住身子。姜云柔安心的窝在他怀里,身体瑟瑟发抖。 “姐,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此人正是姜云柔的同母弟弟姜云捷。 姜云柔不知此时该如何表现自己的心情,也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没事。” 姜云捷搀扶着姜云柔来到黑衣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这个身子看起来瘦小的男人,挥手示意自己的人将黑衣人脑袋抬起来。待看清模样之后,心里毫无感觉,如此平凡的样子看来只是哪个俗人找来的帮手。 “说,你们为何要害本少爷的姐姐?”之前还在跟着大伯受苦受难,晌午便接到姜云柔的飞鸽传书,说是有人要加害与她,派人来帮忙。 虽然派了不少高手给姐姐,但他还是不放心便趁大伯不注意偷偷溜了。来到姜云柔院子便看到一片狼藉。幸好自己来的及时,不然还不知道姜云柔会怎么样。 黑衣人瑟缩着脖子,脸上挂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二小姐饶命,小的也是听命与人啊。” 姜云捷眼里全是轻蔑,没想到这么快就磕头认错,看来找人的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见黑衣人满脸惊慌,他内心嫌恶,忍不住一脚踢在黑衣人胸前,黑衣人一个不甚翻倒在地。不过两秒又爬了回来磕头道出来龙去脉:“是姜云芯叫我们这么做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第五十四章局中情 姜云捷歪着脑袋观察姜云柔的神色,她似乎并不诧异,定定的稳住身子,又恢复了一身冷气。眸子里闪着精光。她松开抓着姜云捷衣袍的手,向前走了一步,指着那青白的小磁瓶询问:“那是什么?你主子想对我做什么?” 黑衣人微微抬头看向撒了一地的白粉,眸光跳跃着不易察觉的火光,随即慌慌张张的回答:“小的知道也不多,只是姜云芯叫小的们务必把那药给您用上,说是只要你以后再也不能开口说话,那姜云妨一死,这罪你背定了。” 姜云柔心头一凉,想不到姜云芯是如此令人发指的人物,以前自己真是小看了她。姜云捷却充满了疑问与不可置信:“这姜云芯一向胆小怕事,仰仗着我们二房的势力,怎会有这个胆子谋害姐姐?”他怕其中有诈。 而姜云柔并不这么以为,摇了摇头,深邃的眸子深不见底,白莲一样的脸此时覆盖上一丝黑气:“此人不可小觑,一直以来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姜云妨此时对我们双方都有利。只要姜云妨一死,我两必定有一人背下这罪名。” 姜云捷啧啧感叹,想不到那看起来稚气、软弱的姜云芯还有如此老谋深算的一面。 “那姐姐接下来有何打算?” 姜云柔思量片刻,一个点子油然而生:“你先借我两人去把今偷来的药送还给姜云芯,然后顺道将她的贴身丫鬟劫回,逼迫她丫头指证她。”顿了顿,瞟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黑衣人继续说道:“由你亲自将此人看管好。此人必定是最有利的证据。在之后等我召唤。” 语毕,姜云捷点头挑选出两个最高壮的男人去执行任务,而自己带着几人将黑衣人拿下带出姜云柔房间。姜云柔关上大门,在里面换上一身纯白罗裙便出了门。却不知前脚刚走内室便出现两个黑衣人将不知生死的小莲抬出院子。 深深地夜幕中,自天边时不时传来电闪雷鸣,狂风如释待发般吹动着树枝,使得沙沙作响。帘卷起一地枯叶飞旋半空。如此一来恐怕是又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时已三更,白烛燃尽一半。明亮的房间里气氛十分凝重。姜云妨瑟缩在,蜷缩一团。 她面如死灰,额头渗出点点细汗,去透明的水珠。那眼眸紧闭,眉宇拧在了一起。看似痛苦不已。 桔子和阿岚守在床边,静静地等待想要的结果。 外面哗啦一声,暴风雨如期而至,滴滴答答的敲响房檐,产生一种有节奏的旋律,却不能安人心神,反增添许多焦虑。 屋内冉冉升起的熏香都携带者风与泥水的味道,坏了安神之效。 桔子察觉不妥,起身去看看门窗是否关紧。还未走至门边,大门便被打开,十个黑衣人杵在门外,一人对桔子复命。 桔子喜极而泣,回首向姜云妨大喊:“小姐,得了。” 听此,她松懈了身子,不再勉强集中自己的意识。但眉眼处痛苦之色未减分毫。 “桔子,接下来靠你了。”阿岚的声音自内室传来。桔子应了声扭头对黑衣人们下了逐客令:“你们的任务完成,下去吧。” 雨落,几道身影消失在雨夜中。桔子这才关上门安了心跑进雨夜,逐渐消失了身影。 …… 阿岚双手悄悄握在一起,嘴唇拧了又拧,心里十分担心。 不想大门突然被打开,两道身影逐渐在烛光下显露。 身穿黑衣,乍看正是她们雇的杀手。 阿岚刷的起身,警惕地看着两人缓缓接近,地板上未沾一片泥水。可想而知两人定时武艺高强,似乎已超越了姜云妨雇佣的那些杀手的武功。 “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择家小姐定会登门拜访,请回。”阿岚最担心的便是两人意图不轨,依她的武艺,定不是对手。 “我们并无恶意,我家主子只是为了解脱姜小姐的痛苦。”其中一个身影比较矮小的黑衣人开口,似女音。口气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意。 一听这话,阿岚哪还能镇定自若,定以为对方是想杀害姜云妨,立刻翘起了眉梢,暗暗握紧。心里暗想就算没有两人武艺高强,她拼了性命也要守住姜云妨。 为首的黑衣人取下面罩,容貌绝秀,一双星眸包容万千,剑眉去精心修饰过一般。肤如上好的玉石,纯白无暇。 凉薄的唇紧绷,那眼底是深深的眷恋与痛楚。 阿岚征仲,只叹天大地大,此等鲜少难求。 男子的眼里却始终只有躺着的佳人,似旁若无人,定定的接近床边。阿岚颦眉,不悦的警告一声,然而没人理会与她。 霎时坐不住了,抬脚就要开打,谁知一个飞速而过的身影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瞬间擒住她的命脉。 惊的阿岚冷汗直冒,此人速度竟如此飞速。 “姑娘冷静,我家主子不会伤害姜小姐。”声音灌上一阵冷风划过她的脖颈,阿岚并不在意此人的威胁,一脚来个后勾,身后的人却并没毁掉她的命脉,而是选择躲开她的攻击。 乘松开之余,她的右手如同凌厉的飞刀向身后的人袭去,不想被反手擒拿。 黑衣人有了前车之鉴干脆点了她的穴位,另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子接近姜云妨。 此时的她如同一朵白云,纯白的仿佛下一刻便要消散一般,脸色令人触目惊心。 他的脚步停在她床边,眼底全是心疼,他虽然不想她伤害自己,可是现在这个局面,他无余力为她做主。 坐在床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唯一的一颗药丸倒出。 阿岚身后的黑衣人仿佛知道什么,晃动身影便到了桌子旁,倒了杯已是微凉的茶,刹那间来到男子身后,将茶水恭恭敬敬的递上。 男子接过茶杯,将药丸含在嘴里,饮了口茶水。并未转身,将茶杯放到黑衣人手里。这才缓缓低头覆盖住那毫无血色的唇。 迷迷糊糊的姜云妨只感觉嘴边传来丝丝凉意,如一股清泉缓缓流进嘴里,带着点点甜意。如含了蜜饯一般,甜入心扉,融化了她的心。 不忍深深的吸了一口,将一个圆圆、软软的东西吞入腹中,这才满意的了嘴角。 被那湿软的嫩舌接触,男子只觉得大脑一瞬间空白一片,随即眉眼弯弯,笑容抵到了耳边。 而一旁的阿岚更是瞪大了眼,脑子嗡嗡作响,脸颊腾地红成一片。心里更是不能镇定。 少爷叫她好生保护小姐,而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被一个陌生男子轻薄,想着还不如以死谢罪。 男子起身后,修长的手指细细抹平她深深皱起的眉,嘴角带着笑意,眉眼温柔如那和煦的春风,缕缕扣人心弦。 感受到微凉的触感,夹杂着春泥的味道,清新的令人舒畅不已。姜云妨缓缓咧开了一道缝隙,只见一张若隐若现的脸,是如此熟悉。 但她无力追究,渐渐不知是习惯了疼痛还是疼痛再一点一点消散。她不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十分疲惫,任由着自己渐渐陷入黑黑的深渊之中…… 的人儿松懈了身躯,眉宇间带着安详,看样子已不似痛苦的模样。男子便放下心来,忍不住定定的看的出神。 而身后的黑衣人淡淡的提醒道:“主子,快了。我们走吧。”她想他也不会想让姜云妨的计划因为他的原因打了水漂。 男子应了声。收回目光,站起身子,敛下之前的柔情,现如今只剩令人发指的寒气。这般气势倒是与姜云妨有几分相像。 黑衣人转头对阿岚说道:“若想为了姜小姐好,今日之事希望你能守口如瓶。”说着那面罩下的双眼闪着如狼如豺般凶恶的光辉,另她从头凉到了心底。 语落,刹那间屋内已别无他人,阿岚的穴位也被顷刻之间解除。身子一得动弹,阿岚便跑到床边,见姜云妨与之前并无不同,只是脸上再也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呼吸匀畅,仿佛睡着一般。 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刚来的人并无伤害姜云妨之意,而且见那眼底深深的眷恋与柔情,莫不是爱慕者? 无暇猜疑,阿岚继续守在姜云妨身边。如刚刚的事并未发生。 …… 第五十五章尘埃落定 大雨滂沱,并无想要变小的迹象。此刻孟先生院子嘈杂一片。 姜云柔一边梨花带雨的敲打着房门,一边唤着孟先生。 里屋勿的点上烛光,一个瘦挑的身影来到门前打门,见外面一身泥水、狼狈不已的姜云柔,面上一惊,忙将人扶进屋子。 姜云柔谢绝好意,不断抽泣,断断续续的请求:“孟先生,求你救救我姐姐……” 孟先生不明,疑惑的反问何出此言。姜云柔紧接着解释:“姐姐现在躺在,怕是……”话没说完,立刻低下头嘤嘤哭泣。 孟先生虽然不了解事实,也还是唤来人找来大夫,随姜云柔向姜云妨的院子而去。 路上惊扰了不少人,纷纷穿戴好去瞧瞧怎么回事。自是少不了姜云芯,忙跑到孟先生面前询问缘由。 孟先生只道姜大小姐可能出事了。此话一出姜云芯自是明了,内心欣喜若狂,却还是假装惊了心,差点昏倒雨幕,还好被让人搀扶住。 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前往篱落院。 而这边,桔子慌慌张张的闯进内室,一阵携带着雨水的凉风蹿进内室。姜云妨眉睫不适的颤动。 “来了来了。是二小姐带人来的。她在半路截下了我。”桔子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咕噜在嘴里灌了口水这才呼着气将门关上,匆忙跑到姜云妨床边跪下。 阿岚也是从床边下来跪在地上,红了眼眶。 屋内寂静无声,四处散发着凝重的气息。 不过片刻,院内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直至门外才停了下来。而大门被姜云柔打开,连同姜云芯也悄声走了进来。 毕竟是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的房间,外人不便入内只等在门外忍受着湿风静静等待。 姜云柔匆匆来到姜云妨床边将床帘放下,这才唤叫门外的大夫。 大夫弯着腰肢推门而入,急匆匆的走到床边,将该用的东西拿了出来。 姜云柔搭着手,将姜云妨的右手从里面拿了出来放在软垫上,并拿出一块淡粉色丝帕盖在那雪白纤细的手腕上,隐隐中增添一丝红润。 大夫拱了拱手:“在下冒昧。”语罢,将布满老茧与皱纹的手伸出,指腹搭在她脉搏上。 静静许久,他脸色突然一变,慌忙收手,扑通跪在地上,声音抖擞:“小姐此乃中毒之像,还是鲜少人知的七日散,中毒怕是已有六日,如果没有解药,恐怕熬不过明日晌午。” 姜云芯与姜云柔皆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眸,桔子忙跪着拖到大夫身边,不住地磕头:“大夫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大夫面如死灰,额头冷汗直冒,向后退了一步,收拾好东西,带着医药箱便要离去:“恕老夫无能为力,这七日散实在是罕见,更别说解药。” 一边说着一边连滚带爬的跑出房间。 而姜云芯姜云柔更是哭的梨花带雨,一口一个苦命的姐姐,却各自心怀鬼胎。 门外的孟先生得此结果也是一震,这晌午好好的一个人还给他送来书信,说定会给这件事一个交代,怎么这会人已经。这姜云妨若是在他书院出事,这罪他可担待不起。 而里屋哭的差不多的两位小姐开始上演互相猜疑的戏码。 姜云柔率先嘤嘤开口:“这姐姐怎会无缘无故中毒?定是有人故意而为。”说着似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同样泣不成声的姜云芯。 姜云芯收到那目光,立刻反驳:“姐姐说这话看我作甚,莫不是怀疑我给大姐姐下的药?” 姜云柔冷哼一声:“若不是这般,为何今天晚上我看见你的人在大姐院子外鬼鬼祟祟?” “此时我并不知情,姐姐莫冤枉人。” 两人互不相让、喋喋不休。门外的众人自是听的一清二楚,立刻议论纷纷。 吵吵闹闹,闹得姜云妨不得清闲,好不容易舒心的躺着现在身体又不舒服,不满的嗯了声。 声音不大却被屋内的人听的清明。 桔子微微不满的叫了声:“还请两位小姐外面争执,莫吵了我家小姐休息,”说到最后又嘀嘀咕咕一声:“本来很不舒服了……” 两人语顿,不满的互相瞪了眼,便着腰肢出了门。 内室虽然清净许多,却还是依稀听见外面喋喋不休的吵闹声。 姜云柔被逼急了,勿的大叫:“妹妹若说自己是清白的,那可愿随姐姐在大家见证下去我房间瞧瞧?” 姜云芯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应了。 就这样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前往姜云柔的院子。 雨声渐小,夜黑如墨。 而此刻众人站在姜云柔的屋子外面,一望便是一片狼藉,多处血渍、泥泞。 大门被外力破坏的残破不堪,里屋桌椅摆放凌乱,一处还有打碎的瓷瓶,瓷瓶周围零零点点的白色粉末。 姜云柔细细的观察姜云芯的神情,却不见半点诧异,莫不是隐藏的深了,外人不易察觉? 姜云芯心里大抵有了个底,却还是装作不知其意,疑惑的问道:“姐姐让我们看这些是何意思?” 姜云柔冷笑出声,走进屋内,纤纤细手指着屋内的一切,阴阳怪气的说着:“这不是妹妹你派人来干的吗?” 一语轰动全场,所有人目露惊讶的光芒望着两人。姜云芯却突然又红了眼眶,稚嫩的小脸全是惊慌失措:“姐姐这般冤枉与人是何意,妹妹怎会做出这事?” 姜云柔拧起唇角,将姜云芯拉到碎了一地的小瓷瓶旁,指着那白色的粉末,咄咄逼人:“这难道不是你派人想对我用的药?你毒害大姐,还想害我失声,自此之后把所有罪名加害与我。” 众人不解她这般说来的可信度在哪,而孟先生毕竟是从深宫出来的人,这些明争暗斗自是理解许多,忙出来询问姜云柔:“姜二小姐这般说来莫不是有证据?” 对孟先生来说,若加害姜云妨的人是姜家的人无疑对他有利,这般算来便牵扯不上书院。 姜云柔自信点头,道了声当然。并叫了两声小莲,却无人回答,这才想起小莲为了救自己不知是生是死,但既然屋内没有人影,自然以为人还活着,却不知去了哪。 姜云柔难掩尴尬,看着众人质疑的目光,便向孟先生要了两人去姜云捷的院子去找证人。 孟先生立刻拉下了脸,带着深深的质疑:“姜公子不是被辅国公带回教诲了吗?” 姜云柔这才反应过来,突然觉得失算,却还是强撑着笑容解释:“孟先生不知,今日晌午大姐与我说有人要加害与我,我便派人给家里传入书信。云捷自是来救我的。若不是云捷……” 说着,楚楚可怜的拭了拭眼角晶莹的泪花才继续断断续续的说道:“恐怕现在云柔也遭遇不测了……”语毕,嘤嘤而泣。 此举惹众人怜悯。 孟先生实在招架不住这哭的楚楚可怜的姜云柔,便作罢了追究姜云捷一事。唤来两人去姜云捷院子里取人。 而众人都各自猜测在此等人。 …… 姜府 王氏高坐高堂,有意无意的品着香茶,而底座着孙氏,面色凝重,双手紧紧在一起,手心。 她担心的目光时不时瞟向门外,似在等着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个家丁扶着一身淡青色锦衣华服的姜云捷出现在内堂。 姜云捷半眯着眼,咧嘴傻笑,时不时抽出几个酒嗝。他脸颊红的滴血,嘴唇更是艳红如火。 孙氏看着,忙起身上前扶住姜云捷,疑惑而又带着斥责的询问:“怎么喝这么多酒?” 其中一个家丁拱手回答:“回二夫人,我们是在门口发现三少爷的。” 王氏皱了皱眉头,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暗暗放下茶杯,起身。 “没事便带回去吧。”声音浅浅淡淡不知其意。 孙氏讨好式的咧嘴笑了笑,道了声麻烦了便与家丁搀扶着姜云捷欲要回去。 前脚刚过前门,院子里便出现急匆匆的身影,来人急匆匆的跑到内堂,扑通一声跪在王氏面前,直道:“夫人,大事不好了,云妨小姐出事了。” 一瞬间,气氛瞬间凝固,王氏瞳孔逐渐扩大,身形一个不稳向后栽了一下,手臂打掉桌面的茶杯,哐当一声,碎了一地。 “什么?” 孙氏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事,愣愣回头…… “据报,大小姐身中剧毒,时日不多了。” 王氏紧了紧唇,颤抖着身子前进一步,身旁的丫头忙扶住她的身子。 “快,通知老爷,给我备马。”来人得令正要离去却被王氏叫下:“切记不要让老夫人知道此事。” “喏。” 第五十六章姜云柔败落 细雨已停,只剩下屋檐上时不时滴落的水珠,滴答滴答。 众人等待的所谓的证人终于出现在大家面前,却不想是一个身穿粉色罗裙的小女子,女子双眼红肿,眼角全是泪花。而脸颊上满是红肿的五指印,嘴角渗出鲜红的血渍,在加上一身脏乱不堪的着装,不用想也知道被人了一番。 姜云柔愣了愣,望众人身后看了看,并未看见姜云捷和黑衣人,一时大脑轰的一声。这又是怎么回事? 而姜云芯见到狼狈不堪的女子霎时瞪大眼眸,只微微一怔,便扑到在女子面前,娇小雪白的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脸,眼里全是不敢相信。她张了张嘴,勿的嚎啕大哭,加上本就稚嫩的脸,如孩童般哭得惹人心碎。 “喜鹊喜鹊,你这是怎么的?” 孟先生疑问:“三小姐认识她?”姜云芯不住点头:“实不相瞒,先生。她是我贴身侍女,喜鹊。” 此话轰炸着人群,这姜云柔说的证人正是姜云芯的贴身侍女,那难不成如此歹毒的事真是这看起来年少、稚嫩且清纯的三小姐所做?但这话说的还为时尚早。 孟先生察觉姜云柔眼里那丝诧异神色,似发觉什么,再确定的问了问姜云柔这真的是她说的证人?姜云柔半天没回神,只是愣愣的点头,突然觉得有种不祥感萦绕心间。为什么出现在这的不是黑衣人。 她本打算先带出黑衣人堵住姜云芯的嘴,再之后姜云芯若还是作辩解便将她丫头带上指证与她。却不想现在场上的证人只有喜鹊,而姜云捷和那神秘的黑衣人不翼而飞。 得到确定的答复,孟先生作为长者定是直接切入正题,蹲在喜鹊面前,话语充满了严厉:“喜鹊姑娘,可否把你所知道的真相告知大家,还有你这般模样是因何而来?” 喜鹊看了看孟先生,再看了看姜云芯,最后将目光移向门边围着的一团面孔生疏的学生们,大家都拭目以待她接下来的说辞。因为这将关系到姜家三位小姐的荣辱。 不想喜鹊猛地翻身跪在姜云芯面前,砰咚一声磕在地上,血霎时从额头流出。只见她再抬头已泪流满面,额头的热血触目惊心。姜云芯心里咯噔一下,收回双手藏于袖中,嘴唇紧拧,眼里闪过无人察觉的慌乱。 而姜云柔算是回国了神,见此场景,自觉得喜鹊要指证姜云芯,便不再纠结姜云捷与黑衣人之事。不管过程怎样,只要姜云芯罪名落实,一切都随着她的计划之中。 然而喜鹊接下来的话却是众人此刻并未猜出来的结果:“小姐恕罪,小姐待喜鹊情同姐妹,喜鹊却贪一己之私背叛了您。”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当日,二小姐收买奴婢给大小姐素钗,使大小姐成为众矢之的。再之后想让奴婢将这要给大小姐用上好加快药性。”说着将腰间的小瓷瓶拿了出来,暴露在众人眼下。姜云芯听此结果暗暗松了口气,藏于袖中的手缓缓松开,手心一片汗意涔涔。 姜云柔却震惊不已,疯了般冲上去便要抓住喜鹊,却吓得喜鹊瑟缩着往后退步,还好被孟先生唤来的人拦下。孟先生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喜鹊,意指她把所有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喜鹊强压住内心恐慌,缥缈的眸光不巧瞟见人群中一双散发着杀气的眼眸,心跳如麻。 “事情是这样的……”喜鹊仔仔细细的讲述着一切。 据说姜云柔在姜家便与姜云妨多次不合,且陷害过多次未能得手。之后姜云妨进了书院,便想使其无依无靠,便多次挑拨姜云妨与学生间的关系,却不想杨云峥处处袒护姜云妨,使姜云柔气红了眼,便收买喜鹊给姜云妨素钗抹药,使姜云妨背上陷害杨云峥的罪名,挑拨两人的关系。 再将计就计,想把一切罪名加害给姜云芯身上,便偷偷雇人找来七日散给姜云妨用上,再想把药偷偷放到姜云芯屋子里,陷害姜云芯,却不想被喜鹊察觉。便又生点子,逼迫喜鹊将能加快毒性的药给姜云妨用上,喜鹊贪生怕死便答应了,且姜云柔许诺此事结束定会收她做贴身侍女。但喜鹊逃不过自己的良心,觉着对不起姜云芯,也并不像姜云芯如此年华便背负骂名,因此想要回去告诉姜云芯实情,不想被姜云柔派人劫了回来。并威胁喜鹊指证姜云芯。 喜鹊不愿,被威逼。而姜云柔的侍女小莲曾是喜鹊同村姐妹,见不得喜鹊如此被人便想偷偷放了她,却不想被姜云柔发现并乱棍打死。 一切迷雾后,众人啧啧感叹,想不到貌若白莲,被称为第一才女的姜云柔竟有如此心机,毒害长姐,陷害妹妹。 姜云柔姜云芯无一不被这所谓的真相惊得目瞪口呆,而姜云柔如同疯了般不断挣扎怒骂,因为她心里明白,不管是软骨散还是七日散她都未做过,却被这小丫头反咬一口。定是姜云芯唆使的,想罢便怒气冲冲的挣扎、怒骂:“姜云芯你个小贱人,竟敢坑害与我。” 别说没有,就算有,姜云芯都含糊了思绪,越发觉得这事不对,她自己的丫头她心里明白,没有如此伶牙俐齿,许是有人教唆,但姜云柔不可能教唆自己的丫鬟这般指证与她,所以这局定有他人。 会是谁呢? 但为了使自己看起来真的状若受害人一般,姜云芯更加委屈的抱着喜鹊泣不成声。惹众人同情。 而孟先生察觉此时没那么简单,但这件事在姜云妨死之前解决最好,便开口询问喜鹊可知小莲尸首何处,喜鹊直道自己一直被姜云柔绑在姜云捷房中,并不只小莲尸首何处。 这般看来现在敲定姜云柔是幕后凶手还为时尚早,这喜鹊是姜云芯的丫头,偏袒与她定是可能。 而喜鹊说给姜云妨用过的七日散与软骨散尚且还藏在姜云柔房中,她只是没算到一切来得如此之快,便还未把药送到姜云芯院子里。 孟先生找人翻找一遍果真找到两个小瓷瓶,大夫鉴定,真是软骨散和七日散。这下蒙了姜云柔,她不是叫人将药送出去了吗?且不说软骨散,这七日散从何而来? “不可能,这不是我的,这是陷害。” 见姜云柔此时败的一败涂地的模样,喜鹊胆子也壮了起来,一口咬定:“你叫小莲将要偷偷送到小姐房中,而小莲还没来得及做便被你乱棍打死。” 这般说来,姜云柔更蒙了,忙乍叫:“你说话,我叫的是两个守卫,并不是小莲。” 一急之下说漏了嘴,姜云柔惊得闭上了嘴,瞪大了眼。这般看来她确实送了药,只是叫了谁是个迷。 而孟先生算是明白了一切的来龙去脉,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容不得抵抗。孟先生唤人将姜云柔带下去,暂时关着,随后禀报辅国公。姜云柔不服,不断挣扎,骂骂咧咧,眼里布满血丝,头发蓬松,凌乱不堪。 “那药不是我的,我只从姜云芯那偷了软骨散……”然而再多挣扎也只能泯灭与夜幕之中。 事情真相揭开,众人只叹这姜云妨真是受了不少罪。如今恶人已惩,却也挽不了姜云妨的性命。真是天妒红颜。 世界清净后,喜鹊被孟先生带着,只剩姜云芯一人瘫坐在地。到现在为止她还身子,心跳不能平复。想起姜云柔被拉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起初她还以为是姜云柔给姜云妨下的软骨散,不想姜云柔也以为是自己给姜云妨下的软骨散。这般看来姜云柔真的是无辜的,而这场局还有个隐于暗处的高手,只手掌控着一切,将她们于股掌之间。 想想便有些后怕的缩了缩脖子,只觉得有丝丝凉风窜过。 但只要结果一样,也无了所谓。 第五十七章云妨危机 约摸凌晨,一行浩浩荡荡的人马来到书院门口,孟先生与一群先生站在门口迎接,率先下来的是王氏,虽焦急万分却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掩了下去。她笑容盈盈,小步走到孟先生面前微微俯身:“久闻先生大名,久仰久仰。” 其后是孙氏和一群丫鬟随从,也随后行了个礼。 孟先生面露难色,谦虚地回应:“哪里哪里。” “昨夜听闻小女在院内出了事,可是出了何事?”说着面上渐渐露出担忧。孟先生甚是为难,蠕了蠕干涩的唇,撩开裙摆跪在地上,身后的众先生也依次跪在地上。惊得王氏连连叫起。 “请夫人定罪,大小姐在本院中被人毒害,恐无力回天……唉”说着一脸痛心疾首的摇头。王氏又是一怔,两眼翻天,步子变得飘渺,被察觉异色的孙氏扶住。孙氏接着王氏想说的话询问:“是何毒?谁人所害?” 孟先生听此,悄悄瞟了眼眼前眉宇清美,虽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心里便知道这就是姜家二房夫人,也是姜云柔亲生母亲。这般便露出难言之色,迟迟不答。急坏了王氏,有气无力的说道:“先生但说无妨。” 孟先生摇头叹息:“是姜二小姐。” 孙氏和王氏霎时目瞪口呆,王氏拧着眉头目光阴沉吓人。孙氏却一口否定:“你不要含血喷人,云柔怎会是做出这种事的人。” 王氏一个凌厉的眼神瞪向孙氏,使得立刻气场低头禁了声。王氏语气傲然:“可有证据?” “有。”孟先生应声。孙氏虽想说什么,但被王氏身上散发的威严气场镇的不敢开口。只得跟在王氏身后随孟先生书院,来到一处颇为荒凉的院子。屋门紧锁,屋内传来尖锐的诉冤声以及沉重的拍打声。 孙氏自是知道是自己女儿,心疼不已,也不管王氏在一旁,忙冲到门边,抓起冰冷的锁子兴师问罪:“是谁这么大胆把我女儿锁在这个地方?还不打开?”里屋一听是自己母亲的声音,顿了顿,一口口叫着母亲,带着浓烈的哭腔。 王氏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孟先生明了,挥手。一个身体比较矮小的先生迈着小步掏出钥匙在锁上捣鼓。却半天打不开,急地孙氏蹬鼻子上眼:“你倒是快点啊。”吓得先生一抖,手中的钥匙掉在地上。王氏看不下去,冷喝了一声孙氏的名字,孙氏哑口无言。 先生歉意的对着王氏笑了笑,捡起钥匙:“许是昨夜下雨,锁受潮了。”王氏淡淡地应了声,心里不知在思量什么。 门被打开后,里屋一股灰尘传出,呛得孙氏只咳嗽哦。而姜云柔仿佛看到救星一般,霎时扑到孙氏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唤着母亲,摸样可怜,却很狼狈。 孙氏搂着她直安慰,王氏不耐烦的唤了声姜云柔,姜云柔这才看到现在的局面,忙跑到王氏面前跪下磕头:“大伯母,云柔冤枉啊。云柔并无害姐姐之心啊。”哭的梨花带雨,脏兮兮的小脸因这泪水更显污垢。 王氏抬手,用袖子掩住唇笔,看都不愿看她一眼,如此明显的嫌弃之举,恨得姜云柔牙痒,却不敢作为。 “起来,随我去见见我那可怜的女儿。”王氏声音冷冷淡淡,丝毫没有动情的痕迹。姜云柔不知她要做甚,但还是起身随着浩浩荡荡的人流去了姜云妨的院子。里屋哭声一片。 见王氏出现在门口,桔子阿岚撑着地欲要起身,却因为跪了一晚,腿脚早已麻木。不甚两人都扑倒在地。王氏见两人红肿的眼,唤了四个丫头将她们扶了起来。自己径直走到姜云妨床边,此时的姜云妨面如死灰,一双眼完全没有要睁开的意思,而嘴唇虽然苍白却毫无干裂的痕迹,想必是两个小丫头都在精心伺候着姜云妨。 一时心下来,对一脸疲惫不堪的阿岚和桔子吩咐道:“你们下去休息吧!真是苦了你们了。”语气温和。 一听这话,桔子最先跪在地上,阿岚不适合迎合这种场面,便也学着桔子扑通跪在地上,额头碰着冰冷的地板。桔子带着哭腔说着:“夫人,奴婢们不苦,只是苦了小姐。奴婢们只想在这里好好照料小姐,请求夫人成全。” 王氏眼里满满赞赏,不再只声,而是看着一脸憔悴的姜云妨,心疼到了骨子里。她的声音幽幽在屋子里响起:“妨儿这是中了什么毒?可有解药?” 孟先生在门外听着回答:“大小姐中了七日散,恐怕只能撑到晌午,而这解药难寻啊。” “难寻又如何,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晌午之前找到解药。”王氏瞪圆了双眼,关节分明的手紧紧拽着被角。眼里神色复杂。 门外的一群随从纷纷一哄而散。 而屋内气氛凝重,姜云柔跪在门外,孙氏杵在她身边,各自心里计算着。王氏看着看着便忍不住落了泪,声线也颤抖了起来:“我苦命的儿啊,为何会遭此不测啊。”妇人的眼角不时也露出了细细的皱纹。 哭诉后,王氏湛去眼角的泪水,正了正色,拿出一个当家该有的威严。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门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姜云柔不敢抬起的头,再把目光移向一旁也吓得不敢出声的孙氏。之后唤来孟先生询问证人。孟先生请她移步来到姜云柔杂乱无章的房间里。细细道出昨夜的所见所闻。 大概王氏已掌握了九九。而孙氏越听越觉得不可置信,依照自己女儿的性子做出这是很有可能,而奇怪的是姜云捷昨夜是醉酒回来的。若真是在帮姜云柔计谋,怎会去喝酒误事,此事定有蹊跷。 而王氏也察觉到姜云捷这可疑的一环,派人快马加鞭也要将姜云捷带来。这边听完之后王氏竟要听姜云柔的解释。 姜云柔只道自己昨夜遭袭之后便去找孟先生告知此事,在路上恰巧遇到了匆匆忙忙的桔子便问她发生了什么,桔子说姜云妨突然病重之事。之后她叫桔子回去照顾姜云妨,而自己去找孟先生,之后的事大家明了。 王氏听着继续问道:“那你说你的药都是从姜云芯那偷来的是何意?” 姜云柔柔柔解释:“因为云柔曾无意中看到三妹的丫鬟喜鹊给云妨姐姐,所以便去偷药想查查是何药。” 王氏冷哼,明显不相信:“你既然知道姜云芯,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知妨儿。而是偷药。”语落,凌厉如刀的眼神仿佛要将她脑门穿个洞。目光瘆人,姜云柔忍不住颤抖。 “因为云柔想着姐姐那日落水事件,想是不是姜府有人要害姐姐,便想弄明白这事,乘机抓住凶手行凶的证据,也免了姐姐日后再受伤害。”说的头头是道,怕多数人都会相信她,而王氏知道此女不是省油的灯,此事定跟她脱不了干系。 但无奈她说的确有道理,便也无法治罪,而且现在她的心思都在姜云妨身上,哪有精力辨此事真假。现在最重要的是姜云妨能好起来。 “此事有疑,暂时不追究,等我儿熬过今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王氏落下这句话便离间。姜云柔此时才算松了一口气。屋内只有她与孙氏。孙氏这才气红了双眼,一巴掌狠狠地伦在姜云柔身上,后劲太大,使得姜云柔一个栽身。 姜云柔不可置信的捂住发烫的脸颊,满腹委屈:“母亲,你这是作甚?” 孙氏气得胸脯不停地上下起伏,缠指定定的指着她,言语断断续续:“你真是,真是太不谨慎了,怎么能被人这般抓住马脚。” 姜云柔哭红了眼,咬着下唇叫喧着:“此事真不是我做的。” 孙氏一愣,瞳孔扩大:“当真?” “是那姜云芯,利用姜云妨那贱人呆傻,哄骗她在素钗上涂上软骨散送给杨云峥,这才背负毒害杨云峥的骂名。然后再给姜云妨,害她中毒。并还想毒哑我,让我背黑锅。”这般听来,孙氏觉得自家女儿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心疼不已,忙弯腰将她扶了起来,帮她吹着红肿的脸颊。 姜云柔委屈的泪如雨下,想不到还被自己的母亲打了。想到这便赌气般别过身子。孙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心疼的抱住姜云柔:“你个傻丫头,那姜云芯这般害你,你怎么不想个法子给她推回去啊。” “想了,”姜云柔立刻接上,盯了盯她,又撇过脑袋嘀咕:“谁知道这姜云捷死哪去了,还有小莲。”若不是因为这两人,她至于被冤的一败涂地吗。 听到这孙氏心里渐渐有了个底,若是找到小莲,一切都好办了! 姜云妨这边气氛依旧沉重,桔子时不时看着渐渐没了生气的姜云妨,心急如焚,这样躺下去她真怕会出什么岔子。 见屋内无人,而屋外倒是有几个人看守,桔子小声对阿岚说到:“阿岚,不如我们先给小姐用上半颗解药吧,还能拖延一点时间,你看小姐这样,看着心疼啊。”阿岚也有这样的想法,陪了,如同一年。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受苦实在是于心不忍。 “这样,我现在便出去假装寻药,你先给小姐用上半颗,再把另一半给我。我一个时辰便回来给小姐用上另外一半。” 桔子赞同,两人商量好后,桔子便在腰间取药。翻找两下,脸色勿的一变。神色突然慌张了起来,低着头腰带到处寻找,哪还有瓷瓶。再找袖子与胸前,然而空空如也。 阿岚察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忙问:“怎么了?” 桔子霎时泪如雨下,声音不大,却颤抖不已:“药不见了。” “啊?” 第五十八章相救 没想到这局竟然成了姜云妨亲自为自己买好的棺材。如今解药没了,那便是真的会失去性命。 桔子和阿岚一时慌了手脚,桔子更是哭得泣不成声,纵使膝盖疼痛不已也扯动骨头往床边靠近:“小姐,小姐,桔子对不起你啊,小姐……”嘤嘤声响的凄厉无比。不暇回想起昨夜姜云妨戏谑的笑容,她说她的性命都交到她手上了。 而现在等于是她亲手杀害了姜云妨。 阿岚比较镇定,忙抓住桔子的手臂询问:“你仔细回想下昨夜将解药放在何处。” 桔子:“就在我身上,这般重要的东西我怎敢放在别处,放在身上就怕小姐有个万一啊。”她的哭闹声吵了屋外的守门人,但还有没听出什么。 阿岚受不住她一直哭哭啼啼,眼下越是危险就越应该镇定想办法:“桔子,你要镇定,现在小姐的命都在你手上了,如果你回想不到,那小姐就真完了。” 桔子仿佛看见一线生机,定定的抬头,猛擦泪水,摩擦的眼眶更加红肿。她点头仔细回想,但就是不知道何时丢的。 “这样,你想想你昨夜有接触过什么人,而且这人还知道你身上有解药。”阿岚不断地安抚她。 桔子想了想她是接触过姜云柔,但姜云柔不该知道她身上有解药,而若是知道她身上有解药并接触过她的,只要那群姜云妨雇佣的杀手。她恍然大悟:“莫不是那群杀手偷了?”想了想又摇头:“小姐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做。” 而这事引起了阿岚的警觉,想到昨夜那绝美的男子出现在房中并对小姐如此,莫不是他们所为。这样看来,跟那玉芗楼也脱不了干系。 想定,阿岚起身,浑然不觉膝盖酸麻、疼痛。摇着步子走了两步回头望着桔子:“你且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那要是从玉芗楼拿回来的,必然也可以再次从玉芗楼拿出解药。而倘若桔子身上的解药真是黑衣人所为,这口气定要出。 …… 书院一角,黄莺鸣翠柳,别致的石桌旁坐着一身玄衣,容貌精美的男子,男子手里拿着褐色竹箫,放在唇边,淡淡的吹出动耳悦神的声音,如流水般划过花草树木。 男子身旁的孟青玄不紧不慢的饮着香茶,眼底全是惬意。但还是时不时观察男子的表情,却见他依然坐立如老僧入定,面不改色。孟青玄突然没了耐心,一手将茶杯定在桌面上,发出砰呲一响。 “我说,你怎么还能如此悠闲的坐在这?她不是你媳妇吗?你偷她解药还在这悠哉游哉,让她在炼狱中煎熬。你是何居心啊。”孟青玄实在没见过如此表里不一的人,上一刻还爱人如宝,下一刻对人冷淡如冰。 男子不紧不慢的放下竹箫,望了望蓝天白云,久久叹息:“时候尚早。”孟青玄无言以对,虽然听说他给姜云妨吃了能压制痛苦的药,但是这样拖延时间终归是伤神伤身的事。好好的一个美人被这般虐待,他瞧着都于心不忍。 “此次定与你好好相逢。”璀璨的眸子包容万千星辰,深邃不已。 孟青玄无奈,还是为自己倒上香茶细细品味,这茶芳香扑鼻,实在是难得品味。 王氏回到篱落院,至现在这个时辰都没到好消息,一时心慌意乱,若是自己女儿真的香消玉殒,她日后可怎么办,定是天天以泪洗面。早知今日就不该送云妨来书院读书。 不知过了多久,眼见着时辰接近晌午,姜云妨的小脸白的似透明一般,惹得王氏乱了阵脚,脾气也不再温婉,反而暴跳如雷:“还没有找到吗?”外面的随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王氏,一时皆吓得全身抖擞,无人敢吭一声。 姜云妨面上逐渐露出痛苦之色,身体如万千蝼蚁啃食般,疼痛不已,她卷缩着身子,将自己双臂抱紧,牙齿磨上了嘴唇,流出涓涓血液。王氏看着心疼,将自己的手指放到她嘴里,任由她如何撕咬。 桔子是看在眼里,内心无比愧疚,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道温煦的声音:“夫人,小人可救小姐。” 王氏回神,欣喜若狂,忙唤人将人带进来。而进来的男子俊美无比,眉宇透着不凡,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如春日的第一缕和风。他身穿着院服,看样子也是学院的学生。 王氏并不认得此人,为了自己女儿的安全,还是提高了警惕询问:“你是何人?” 男子作揖,淡淡回答:“小人叶容。是外地人,奉家父之命来此读书,之前与小姐有过几面之缘。”叶容的事桔子知道不少,听到是此人,还有办法救自家小姐,一时眸子燃气点点星火。 “夫人,此人在书院多次帮助过小姐,与小姐两次救命之恩啊。”被桔子这么一说,王氏便放下了警惕,不再浪费时间考验什么。 她侧了侧身子,由于手指在姜云妨嘴里,不便起身。 叶容见这幕也是触目惊心,对王氏如此爱你赞叹不已。 他低着头定定的看了眼那痛苦的瑟缩一团的姜云妨,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小瓷瓶,打开,倒出一粒药丸递给王氏:“此药便是解药,请夫人给小姐用上。”王氏点头谢过,接过药丸,面不改色的将自己被咬的血淋林的手指抽出,将药丸快速递入她嘴里,这才缓缓放下心来。 叶容也松了口气,一拱手便要离去,却被姜云妨突然伸出的手扯下腰间半月状的白玉玉佩。王氏连忙想从她手中取出,但未能成功。叶容淡笑,无奈摇头:“无碍,便送与小姐吧。” 王氏面露难色,刚想唤人去取些银两,叶容像看穿一般,忙抬手制止:“能被小姐触碰小人这种俗人的东西,也是小人三生修来的福分,夫人不必挂齿。”说罢转身便要离去,却被王氏叫住:“叶公子府上何处?改日登门道谢。” 叶容恭敬作揖:“夫人不必挂心,举手之劳罢了。” 这风度令王氏十分欣赏,但脑子里充满疑惑:“敢问叶公子这解药从何而来?” 叶容低头不答,王氏却并没有放过他的念头,静声等待他的回答。这也是桔子的所疑虑之处。因为那红色小瓷瓶本是由她收着的,怎会到了叶容那。 “不满夫人,在下家中是所医馆,而在下对这七日散颇有研究,便有了这解药。”此话可信可不信。而王氏不再开口多问。道了声谢便允许他下去了。 而姜云妨的气色也逐渐好转。 第五十九章恍若转折 几经波折,姜云妨的事算是暂且落幕,而吃了闭门羹的阿岚此时正在玉芗楼与打出手。最后迎来孟青玄阻止了一切,并真诚的向阿岚道歉,也表明姜云妨现已服下解药。而事情真相如何,那黑衣人是谁,孟青玄只道不知。 无奈作罢,阿岚匆匆赶回书院,见一拨人站在姜云妨门外,而房内是王氏坐着照看。姑且瞟向,姜云妨静静地躺着,面色红润,眉宇毫无痛苦之色。这便真是睡着了。这样阿岚便放下心来。 王氏本想把姜云妨现在就接回去,无奈大夫说她身中剧毒,毒虽已解,却伤了元气,暂且不要随意搬动的好。因此王氏想静等姜云妨醒来后调养一日再接回姜府。 晌午时分,有人禀报将姜云捷带来了,王氏吩咐暂时将人关在书院,一切等姜云妨醒来之后再说。同时也派人查叶容的身家背景,总觉此人不简单。又屡次搭救姜云妨,定是有所图谋。 孙氏自听了姜云柔的叙事之后便不见了人影。 而辅国公自是来过一趟,见无大碍又因公务缠身便离开了。 这次事件在书院传的浩浩荡荡,杨云峥也是知道,却不想过程惊魂动魄,期间与刘明月来探望过云妨,得知无碍也放下心来。井菱也来过,王氏被这女子颇为好感,明了在书院与姜云妨交好便视为未来儿媳对待。而井菱并不只其意。 但也有不少背后嚼舌根的人,说是只能怪姜云妨自己疏忽愚钝,才会有此一劫,而闹得姜府鸡飞狗跳,闹得书院人心惶惶,更是姜云妨之过。白瑾妍对此事也是内心冷哼,富家千金就是矫情,小伤小闹就闹得人士皆知。对此对姜云妨更加反感。 细细打听整件事,依白瑾妍之见,若不是姜云妨太过愚蠢,怎会着了道。而她与姜云妨有过交集,凭直觉便知姜云妨绝非等闲之辈,因此这场阴谋在预料时她就因该有所察觉。莫不是将计就计? 想到这白瑾妍更加上了兴趣,说不定姜云妨能陪自己好好斗斗! 姜云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王氏一刻不敢疏忽的照料在她身边,直到看见她缓缓睁眼才放下心来、欣喜若狂。忙将姜云妨扶起,担心寻问:“妨儿,可还有哪不舒服?”见这般,姜云妨倒是意料之中,再看、外面天已昏黄,推料应该是自己解毒后的傍晚十分。 看来事情顺利进行。 姜云妨半身靠着褥子,柔柔弱弱的扶上还有丝丝疼痛的头,迷惘的问:“母亲,发生了何事?” 王氏愣了片刻,思量后,才眉开眼笑的回答:“没事了,妨儿饿了吧,”对姜云妨说完又转头对门外叫道:“来人给小姐备来晚膳。” 门外的桔子一听便知小姐已醒,霎时心情雀跃。见几个丫头领命去给姜云妨准备晚膳,自个也跑去帮忙。刚跑到院子便撞见匆匆回来的阿岚。阿岚见到桔子,焦急的问:“小姐毒可解了?” 桔子点头:“已经醒了,夫人叫我们去备晚膳。” 看来孟青玄所说之事不假。阿岚再问:“可知是谁带的解药?”她神色凝重,像是经历过什么,桔子不敢怠慢忙回答:“曾多次解救过小姐的叶容。” 阿岚反反复复念叨这个名字,脑海中回忆起那徒手接蹴鞠解救了小姐的男人,与昨夜轻薄小姐的人并不是一个人,只是眉宇之间有些相似,乍想,连身形都十分相像。这越是迷茫了阿岚。 而此时的玉芗楼,一只眼被打的青肿的孟青玄正躺在哀号,任由着美夫为她抹药。他半眯着眼看门外缓缓出现一个人影,霎时哀号声更大,吓得美夫小手一抖,立刻缩了回来。 来人气宇轩昂,容貌俊秀。一双璀璨的眸子将躺在哀号的人收入眼底。他杵在门口向看戏一般见他哀号连连。孟青玄自觉无趣,禁了声,挥了挥手招呼美夫下去。美人领命,款款起身,迈着小步离开了房间,并把大门关上。 孟青玄这才一翻起身控诉:“我说萧容,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自己去找美人,把烂摊子丢给我。要不是为了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小爷我至于这般让那黄毛丫头吗?”说不够,大步迈到他面前,抬起被打的脸,杵到他眼前指着自己淤青的右眼:“你看看,你看看,那个叫阿岚的丫头下的手。就为你那点事,小爷俊俏的脸都被毁了。” 萧容浅笑,将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抬了出来,只袭向孟青玄青肿地右眼,孟青玄反应慢了半拍,只觉得一个热热、圆滑的东西覆在自己受伤的眼上,忙缩回脖子,向后跳了一步。双手挡面:“什么东西?” 萧容晃动着手上的小鸡蛋,回答:“熟鸡蛋,给你敷敷,散瘀。怎么你还想吃?” 孟青玄尴尬的笑了笑,从他手中夺过,自顾自的拿着在在右眼上上下滚动。确实舒服许多。 “怎么样?人确定了吗?”孟青玄懒洋洋的仰着头滚动着鸡蛋,对着杵在门口看着窗外不知在思量什么的人说道。 萧容点头,淡淡的声音飘荡在房中:“从来都确定,只是时机还不成熟。”他不能再重倒覆辙,说什么都要在迎娶姜云妨之前解决一切障碍。 “那那个叫小莲的丫头怎么办?真的像姜大小姐吩咐的给她些银两让她离开洛阳吗?”孟青玄正色,悄悄地观察萧容的神色,他却无动于衷,不语。 “若是被姜家那二房的人找到了,这局可控不了姜二小姐。”实则依他之见,杀之为快,落个麻烦对姜云妨实则不利。而姜云妨却如此心慈手软。 萧容盯了他一眼,勿的露出一抹寓意不明的笑容,他道:“由你处置,且不要脏了洛阳城。”孟青玄嘴角抽搐,身子如寒风吹过,冷飕飕的。这般说来是放虎归山后又杀虎。遇到姜云柔这样阴险,不知死活招惹姜云妨的主子,这小莲也真够倒霉的。 …… 晚上,王氏回了姜家,说是明日再来。为了保险起见,并派了些高手在门外守着姜云妨。此时姜云妨屋子里只有桔子和阿岚。姜云妨问事情可是计划中那般顺利。桔子立刻哭着跪在地上断断续续的道出解药丢失一事,最后还是叶容救了她。 这是姜云妨意料之外,怎么每次遇险都有叶容出现。就算再笨也觉着这事不是巧合。而迷惑自己一下午的半月玉佩,据说是她无意中从叶容身上来的。 她静静地看着这圆润光滑的玉佩,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半月内角还有一丝淡紫色条纹,若隐若现,在烛光下闪着异样的光辉。此等物品绝非俗物,相反姜云妨心头涌上一抹熟悉感。 将玉佩紧握手心,她暗暗觉着是该亲自去谢谢这位叶容。 “阿岚,去帮我办件事。”姜云妨突然开口,阿岚不解的将耳朵凑到姜云妨嘴边,听她低声细语,表情瞬间变为惊异。却未开口。桔子在旁歪着脑袋看两人之间磨叽。 第二日,姜云妨被接回姜家,姜云柔姜云芯与姜云捷都被带回姜家。连同证人喜鹊以及证物那支素钗和两瓶毒药。今日的姜家正式审理此事。 有喜鹊作证,姜云芯倒是不怕,但本该害怕的姜云柔今日却十分反常。只见她着了一身素白衣裙,乌黑亮丽的发梢被一根白色丝带扎着。一张不施粉黛的小脸肤若白雪、眸若明珠。透着纯洁、清雅的气息,一双眼睛含着泪花,更添楚楚可怜。实在让人联想不到是那连连下计的恶毒之人。 桔子看在眼里,充满疑惑,悄声询问自家小姐:“这姜云柔的罪名落实,已无翻案的可能,她这般打扮,莫不是还想挣扎?” 姜云妨嘴角擒着淡淡的笑,歪着头反问:“何以见得她不能翻案?”这话迷惘了桔子,小姐受这般罪,难道不是想抓一个凶手吗? 而姜云妨心里自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姜云柔这么快便没落了,姜云柔在她身上添加的痛苦,岂是这样一个罪名就能抵过的,她要慢慢折磨此人,直到她名声败坏,逼得痴傻她才肯罢休。而这次对姜云芯手下留情,且是念在上一世她与她有救命之恩,便当是报她一个人情。 之后若再生是非,她定不会就此罢休。 第六十章替罪羔羊 首座是王氏和姜家当家辅国公姜桓,其坐二房孙氏与当家姜珉,三房因林氏体弱多病并未前来,而三房当家姜维在场。由于此事关乎姜云妨的性命,因此并未姜家上下封锁消息,并未传进老夫人的耳朵里。 姜云妨坐在王氏下面的席位上,身旁有阿岚和桔子伺候着。下面跪着姜云柔姜云芯与姜云捷,还有喜鹊。一堂人静静地等待暴风雨的来临。各自心怀鬼胎,表情各异。 姜桓面色凝重,一掌拍在红木桌上,突然乍响的声音吓得一堂人神经瞬间紧绷,下面跪着的几人更是身躯颤抖。 “此事,我已了解几分,姜云捷你偷跑出去是否去了书院见了你二姐?” 姜云捷慌忙回答:“是,收到姐姐的书信,我便派人去保护姐姐,后不放心便亲自去看了。” “那你为何酒醉而归?”竟然是帮着姜云柔办大事,却还酒醉而归,又是何意。而姜云妨眉梢轻挑,她倒是没考虑到姜云捷会出现在书院,这期间定有不寻常之事发生。她倒也想听听这姜云捷闹得哪出。 姜云捷慌了神,左右环顾,眼神瞟到孙氏,孙氏只瞪了他一眼。姜云捷额头冷汗密布,感觉一股千斤重的压力压在他身上。 “这……当晚姐姐叫我看好抓住的黑衣人,我便带人回到我的房间,之后被人偷袭打晕便不省人事了。我,我并不知道喝过酒啊……”他神色慌张,说话断断续续。难免惹人生疑,姜桓却没有追究,而是转向姜云芯询问:“姜云芯你对此事可知情?” 自己的丫鬟心中有鬼,做主子的多少有些察觉。而姜云芯却否决,说虽然觉着喜鹊行为反常,却不想她做了这么多事。而且她把喜鹊视为姐妹,定不愿怀疑她。 姜桓一双精明的眸子紧紧盯着姜云芯半响不开口,不知再想什么,还是看出了什么端疑。直盯着姜云芯头皮发麻,其父姜维也为此捏了把冷汗。 “喜鹊,如这般所说,你是将那能加快毒性的药给大小姐用上了?”因为时间怎么对不上,也只有这个猜测。喜鹊哪知还要经历这茶,在当家的面前说谎,给她十个胆也不敢。可是在微微抬头时便鄙见姜云妨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脏霎时狂跳不停。这姜云妨此时与姜桓有何区别,每个人她都惹不起。只得怯怯的点头。 孙氏忍不住开口:“这般说来,你确定是我女儿指示你干的?”孙氏双目散发着浓烈的杀意,在喜鹊看来如同毒蛇一般瘆人。吓得声音小如蚊声:“嗯。是二小姐。” “那你说你看见小莲被乱棍打死可是实话?”孙氏勿的露出阴测测的笑容,雪亮的眼闪着不容察觉的恶意。喜鹊为难,偷偷地瞟了眼一副事不关己的姜云妨,是姜云妨让她这么说,而实情如何她又怎知。 然而事情都到这一步,横竖都是死,便也认了。其中小细节被孙氏捕捉,虽然不明喜鹊为何要看姜云妨,但那贱人她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得到喜鹊的答复,孙氏立刻站起走到姜桓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眼泪唰的一下冒了出来:“,请您一定要为小女做主啊。” 众人都不知她这是闹得哪出,连同姜桓也疑惑了起来:“此事正在审查,你这是何意?” “那小莲并没有死。”此话一出震惊全场,连同姜云芯都搞不懂此事在往何处发展。而姜云妨却淡定自如。桔子已不能镇定,低头想小声询问姜云妨,却见她依旧面不改色,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便不再开口。 而此时另一边孟青玄发着牢骚在萧容面前晃来晃去:“你说你这媳妇是不是缺心眼?得手了就得手了,怎么还把祸害带回去了。” 萧容咛了一口茶水,也微微有些疑惑:“这话怎讲?” “她带阿岚把小莲带走了。我派人跟踪,发现阿岚放虎归山了,定是你那媳妇吩咐的。”略有不满,又气的拍手,指着萧容:“你说这不是白忙活了吗?”这倒是在萧容意料之外,霎时半眯着眼,口中淡淡吹出一口气,将杯中茶水荡起阵阵涟漪。 云妨啊云妨,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姜桓来了兴趣,提高音调:“喔?那她人在哪?”孙氏扭头看了眼身后大喝:“带进来。”话落,门外果真有一个小巧少女被两个大汉架着双臂拖了进来。此人不是小莲是谁。 姜云芯震惊不已,而姜云柔也佯装震惊。实则这事昨夜便有了结果,半夜三更时,小莲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却还不知发生了这么多事。这倒是给姜云柔来了个可开脱的大好机会。 一见正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莲,姜桓和王氏的脸色瞬间变了。姜桓腾的起身,双目如刀。凌厉的目光射向喜鹊,喜鹊也蒙了,怔怔的看着跪在她旁边磕头求饶的小莲,觉着不妙。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只怪当时错信了姜云妨。 而姜云妨自是注意到喜鹊傲恼,面如死灰的表情,心底冷笑。想着上一世喜鹊和姜云芯同流合污,没少折腾她。还促使白瑾妍与姜云芯联手对付与她,害她失去一切,虽然姜云芯最后醒悟,救了她一命,但白瑾妍之事已成定局,一切如狂水而来,直冲的她喘不过气。 她怎能放过喜鹊。这一世,此等祸害要趁早除去。 “这是怎么回事?”姜桓的声音响彻云霏,怒气疼疼,吓得喜鹊瘫倒在地,又忙跪直身子。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一切与二小姐无关啊。” 王氏也怒从心烧,这般看来是被人玩耍了一番,而此人还是一介奴婢:“喔,你这话怎么说?”她的目光也是如刀如冰,震慑着一家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别说一介婢女。 “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是想帮二小姐出口恶气,却害了喜鹊。”这话说来,后面的解释更加区奇,是众人都不曾想到的。 小莲说姜云柔待她情同姐妹,而且尚有救命之恩。多年来她见姜云柔有才有貌却因为不是嫡长女而始终受人欺压,而无德无能的姜云妨却因为是嫡长女受人追捧。实在是气不过便想借在书院姜云妨无依无靠,便偷偷给姜云妨下药。 第一次用了软骨散只是为了姜云妨名声败坏,再用七日散是想让众人以为她因愧疚服毒自杀,这样在外人看来姜云妨便是痴傻、心智有问题的千金小姐。 至于喜鹊,因为曾与她是同村姐妹,发现她做着这事,眼见着要暴露,便想把罪推给姜云柔,也算是落了个名副其实。而行刺的黑衣人是喜鹊找人偷偷对姜云柔下手,想让姜云柔以为姜云芯想把罪推给她,便令姜云柔急中生智想出一系列的法子,却着了道子。 解释完之后,一件本来不那么复杂的事现在变得乱成了一锅粥。搞得众人也不知道事情该是怎样。而姜焕算是看出其中的猫腻,定是二房与三房窝里斗殃及了云妨。此事传出去多少会闹下笑话。 便想此事作罢,若以后再生事端,他定严惩不贷。 “罢了,既然如此,那喜鹊与小莲两人送到官府,状告两人勾结欺主害主。”姜桓宣告。众人领命,这真是一场乱成一锅粥的闹剧。 而喜鹊早已不知所措,想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解释,她又不敢报出姜云妨的名讳,定会被说为诬告,再后她的家人也保不了性命。 这罪算是被两人担下了。 “姜云柔姜云芯教奴不甚,差点害死长姐。罪不可恕,念其年幼,由各方家主带回去好好管教,半月之内不得出房半步。” 了结之后,三房二房皆是觉得惊心动魄,这事差一点便要落到两房其中一房,若罪名落实,怕是牵连诸多。三房二房散了之后,云妨也随桔子阿岚回去了自己的闺房。厅堂内只剩下王氏和姜桓。王氏显然对此事的结果并不满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云芯和姜云柔在此事都有份,却被两人的贱婢给承担了一切责任。 姜桓却莫名的笑了,宽慰自己夫人:“夫人不必担心,若此事不就此了结,非要弄个水落石出,恐怕云妨也难逃其咎。” 这话迷茫了王氏,这自己女儿是受害者,怎么这罪自家女儿也要担一份。姜桓直笑王氏一心偏袒自己女儿,却被蒙蔽了看透真相的眼:“夫人且听老夫说,这件事的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支素钗。 第一次被下了软骨散送给杨小姐。若真是如此被发现是素钗也应该被扔了,那为何妨儿身上还有一枚素钗?“说着将带来的证物中的素钗用白布包裹拿起,递到王氏面前:“你看,这是你送给妨儿的钗子吗?” 王氏定定的看了眼,便一口咬定不是。姜恒爽朗大笑:“你都看得出来,一向爱惜着钗子的妨儿怎会看不出来。所以只能说明妨儿在第二次拿到这素钗时便已明了了一切,于是将计就计。” 话落,惊得王氏目瞪口呆,这般说来妨儿真的变了。是她这个做娘的疏忽了,妨儿如此大的变化都未发觉。 “只怪,妨儿若不是性子太过单纯,让此事变成这般,便是藏得过深,故意为之。” 一时两人仿佛苍老了许多,本想好生疼爱的女儿变得这般令人心痛又不能疼的模样,实在是惹人无奈。 第六十一章联手? 那事已过去许久,给众人心里留下了的疑问,却无从追究。最受影响的便是姜云柔,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事究竟哪里不对。而重要的证人也被收押牢门,准备秋后处斩。两房的人没有敢去探望,问明一切,因为此时的他们都是在大房的监视下过日子。 而姜云柔的名声已不是很好,虽然此次被她的丫鬟捡回一条小命,但是在外人的心里都认为此事定是她干的。这第一才女的头衔没多久便撤了下来。如今洛阳传言的第一才女乃是白家的白瑾妍。 据说白瑾妍在书院里表现优秀,不久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才能更是无人能胜,为人如男儿般豪迈,与男子同踢蹴鞠,也不知败了多少武生。在外人传言简直是全才。当然姜云妨也有耳目。 见近日风头过了不少,便在王氏那下功夫,说是想重回学院,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而且书院也有不少人照料,此次定不会出什么事。 自上次那件事后,王氏也多少明了了自己女儿的性子,再加上总是把她守在府里多少惹老夫人生疑。怕是纸包不住火。便应允了姜云妨回到书院。 而为了满住老夫人,姜云芯与姜云柔同样随着姜云妨去了书院。此次唯一不同的是,姜云央知道了此事,为姜云妨捏了把冷汗,便执意要同姜云妨去书院学习。想要保护姜云妨。 王氏觉着胡闹,不同意,但姜云妨却觉得这无疑是个机会,可以撮合姜云央和井菱。这样说王氏也就同意了,只悄悄地对姜云妨说对哥哥的事多担待点。 回到书院,姜云妨吩咐桔子将早已准备好的淡金色锦盒拿了出来。再换上一身淡蓝色缀着粉色丝线绣制而成两只梅花打底的罗裙。 乌黑亮丽的长发半边由一只白色玉钗挂着金色流苏挽起,右侧再穿上淡色珠花。 耳鬓两侧梳下两股耳发,修饰着小脸更加小巧。一身淡色着装的衬托下既不失贵气,也掩饰了些许艳丽。她勾了勾嘴角,增添些许纯洁。 如深山流泉里盛开的荷花。 收拾好之后,随着桔子带路去了叶容的院子,然而叶容的随从却说他刚离开了书院,恐怕晚上才能回来。无奈只得回去,明日再来拜访。感谢多次救命之恩! 而此时,桃花树下,圆形石桌上一副凤凰涅槃栩栩如生,一双豆粒大的眼露着傲气。 而执画人是一个身体匀称、婀娜多姿的妙曼少女。一身白衣毫无花式,简单落落大方。一张小巧的脸蛋清新脱俗,分外讨人喜欢。 然而那双清如明镜的眼里却深藏算计。 “小姐,姜大公子也来到了书院。”一黑衣人拱手曲身在她身旁禀报。 白瑾妍,手中画轴,将耳鬓两侧的碎发挠到耳后,抬头望着幽蓝的天,似笑非笑。 “还真是惜妹如宝啊!”言语嘲讽,她不明白向姜云妨这样骄傲、目中无人的女人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视她如珍如宝的人。 “小姐接下来怎么办?”男人继而问道。 白瑾妍拧紧唇,将桌面上的桃一片一片拾起,在白皙的皮肤上更显妖娆。 她握紧双拳,只怕成泥。 良久她悠悠的声音传来:“这人怎能空手杀狼,需要的是诱饵!” 却不知那院在怔怔的哎矗立着的少女神色无比复杂。 ……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处小河凉亭,亭子矗立在小河中间,悠悠传来细细琴声,时而似微风划过,时而似小河湍急。抚琴的力道也刚刚好,不想令人遐想。 通过琴声能看出弄琴之人此时波涛汹涌的心情,却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无奈。 姜云妨不免伫立,细细的听着琴声,随声望去,只见亭中坐立着一身白衣胜雪的妙龄女子。 女子额前碎发低垂,眉宇间带着淡淡忧愁,小巧玲珑的脸庞在湖光的反射下晶莹的仿佛通明一般。 而此人正是白瑾柔。 想来自上次一别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不想今日巧遇。 白瑾柔似乎察觉到姜云妨的目光,琴声戛然而止,柔情似水般的眸子在那一瞬间望着她,有些泪意,可以看出她日子过得并不好。 那也是当然,现在白瑾妍被众人称为第一才女,受众星追捧,哪还有她这个嫡长女的地位。 白瑾柔起身,款款而来,微微福身,唤了声姜小姐。姜云妨回礼。 “姜小姐近日可好?”白瑾柔眉眼淡淡,眸子深处似有千言万语,但又有些为难。 姜云妨察觉,只应了声:“还好,”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视周围,并未察觉一丝风吹草动,但寂静的气氛不得不令人起疑。 “妹妹今日回到书院在家中带了些香茶,不妨白姐姐去我那品上一盅?” 白瑾柔眸光一瞬间如点燃的蜡烛跳跃着火光,但很快便掩了下去。 她款款福身道了谢! 带着白瑾柔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总觉着风向都变了。阿岚守在门外,桔子去了厨房。 白瑾柔亭亭左立,升直了腰板。 “姐姐有话直说,这里不会有人听见。”姜云妨坐在桌旁有意无意的咬了小口点心细细咀嚼。 白瑾柔当真是有话说,听话小脸瞬间慌张了起来,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上次你拜托我的事,我差了些。” 姜云妨勾了勾嘴角将啃了一半的糕点一口吞进腹中,带着些许俏皮:“嗯?” “白瑾妍计划杀你哥。”她并没说这里面也有自己父亲的责任。但聪明如她,怎会猜不到。 她看起来并不惊讶,只是如同得到什么指令般露出了目如寒刀的表情。令人发指。 “今日晌午我听见她计谋要在书院对你哥下手。你……打算怎么做?” 姜云妨嘲讽,她不过是晌午才与哥哥回到书院,白瑾妍竟然这么快得到了消息,看来这姜府必有白家的人。 “我大概被她发现了,总觉得有人跟着我……”白瑾柔有些急了,说了这么多这姜云妨怎么毫无动静。 这点姜云妨也是察觉了些,因此并不惊奇。只是思量片刻:“姐姐不必着急。 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姐姐愿不愿意听取!” 她清冷的眸子溢上点点狡黠。白瑾柔怔了怔,无意识下点头。但听了那所谓的点子后,她神色凝重,再不出声,而是说需要想想便回去了。 桔子好不容易烹出来的茶都只能放在桌上当观赏。然而似乎并没有浪费,不过多久,杨云峥便出现在大门口,一看见姜云妨便飞速的跑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手,神色颇为激动。 “云妨,好多天没见到你了,你怎么样?”云妨内心汗颜,这岂止是好多天,分明是半个月了。 姜云妨微微一笑:“一切都好。云峥呢?” 杨云峥自当是点了点。两人相谈甚欢,一盅好茶被两人喝的见底。 …… 而回到自己院子的姜云柔气的七窍生烟,不久自己的才女名声被她人夺取,还被姜云芯害得自己现在是臭名昭著。 想来,即便是一辈子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一双紧握成拳的手狠狠地砸在圆木桌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怎么?云柔妹妹这般生气?”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冷嘲热讽的声音。 姜云柔勿的抬头望去,正巧装进那双如豺狼虎豹般阴厉的眸子里。 霎时心脏猛然跳动可以啊待反应过来是白瑾妍,霎时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语气充满敌意,眼里全是不屑。 就是这人夺走了她的名声。 “呵呵,你就是这般愚蠢被人耍的团团转都不知道。”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一身傲骨、高贵冷艳的气势,那眼神仿佛在看落水的小狗一般。 姜云柔气的咬牙,紧攥住拳头,起身,一身怒火。 “好大的胆子,你不过是白家次女,也敢跟本小姐这般说话?”白家势力不如姜家,姜云柔也是仗着这一点。 这也是白瑾妍最讨厌的一点,她自觉点姜家内争暗斗,整天家中鸡犬不宁,几个女儿出除了是心机婊,别无其他用处,唯一成才的便是那姜云央。 这帮孱弱连她一个白瑾妍都比不上,怎能配是四大家族之首。 白瑾妍眸光冷冷,自顾自的走到圆木桌旁,为自己倒了杯香茶,别有深意的饮用。 在看到姜云柔脸都要气绿时她才悠悠然的开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两姐妹可都是被人耍了还帮人数钱。” “你这话什么意思?”姜云柔怔怔开口,不明其意。 白瑾妍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一股莫名而来的压迫感袭来,逼得姜云柔脚步不稳,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白瑾妍深处纤纤玉手,挑起她圆润的下巴,眼里带笑却不达眼底,眸子深处透着精明强干。 “你们那痴人般的大姐啊,就是这次把你们戏耍在两股之间的幕后人啊。”那事要不是无意间听见杨云峥与自家丫鬟说道姜云妨素钗的事,得知是姜云妨自己下的药。她也不会找人细查。 最后果真打听了些名堂,不想姜云妨竟这般城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栽了局,但白瑾妍看得出来姜云妨是故意放过这两人。至于为什么,她不得而知,但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姜云柔瞪大眼帘,眸子里诧异不已,很快便变为讽刺的笑意。她不屑的笑着:“就她连一天学堂都不肯坐,整天游手好闲,顶着嫡长女的位置自以为不需要三书五经、琴棋书画的傻子,会有这等计谋。笑话!” 白瑾妍无奈摇头,这人自以为是,心思不够缜密,狂妄自大是不可能有所作为,但这点也恰好值得利用。 她风情万种的撩去耳鬓碎发,的唇微微翘起,别样撩人。 “呵呵,是不是蠢一试便知!”那眉眼弯弯,充满自信! 第六十二章云峥被害 二日,烈阳灼灼,树枝丫上的夏蝉鸣叫的断断续续。小河中的鲤鱼纷纷躲在荷叶下歇凉,明艳绽放的荷花也略微收了收身子。 学堂中,学生们认真习读,风气和宁。 姜云妨时不时望向对面有一席空座上,那之前是叶容的席位,如今人并不在,可想是有事忙住了。 姜云柔的目光始终在姜云妨和白瑾妍两道身影游走。看表面姜云妨确实和以前无异,但自从上次水塘事件后,醒来的姜云妨时而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同,似乎变得精明了多。 但是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变得天壤之别,因而姜云柔对白瑾妍的话还是抱有疑虑。 但好在今天她是等戏看的人,并不找姜云妨麻烦,而且对面后座某个席位还坐着目光炯炯的姜云央,怎敢有所动作。 第一堂课顺利完成,期间在去绣坊的路上杨云峥突然被丫鬟叫走,姜云妨和刘明月井菱等人先去赴了第二堂课。 刺绣上,锦绣唤人带来几件院服,而与学生呢现在穿的不太一样,这些院服上绣着图案各异的花色,在众人眼里看来别有一番韵味。 “这是前几届学生所绣制的成品,曾带去上元节参加才女选拔,都收到了夸耀。” “这一次轮到你们大显身手,我希望你们都能做的很好!”锦绣说着,笑意愈发浓烈。 众人察觉不详的预感,只听她接下来的话:“因此,你们之后要做的是在五天之内绣制些花色,而且是在自己院服上,” 话还没落,场面已喧嚣不已。刘明月颇为担心的对着姜云妨嘀咕:“这般看来,不论美丑也得穿?云妨……”她担心云妨的技术会令她颜面尽失。 井菱听出了点什么,也凑了过去嘀嘀咕咕:“莫不是你不会刺绣?”这话是对着刘明月说的。 刘明月喝的一声,忙嘘声:“不是我,是云妨。”她还犹记第一堂刺绣,姜云妨“一鸣惊人”的表现。 井菱诧异捂嘴,乌溜溜的大眼瞪圆,小声惊呼:“你真的不会?” 姜云妨佯装尴尬的笑了笑,摆手:“无碍,可叫绣娘帮忙!” 声音不大却莫名被锦绣听了去,神色微微一变,即刻又开了口:“此次任务必须是自己独立完成,因为我们将选出最好的五样作品。 待上元节由那无人亲自在大众眼下展露功底。” 一句话像泼了当众一盆凉水。刘明月呵呵假笑,井菱也是无奈,而姜云妨抽了抽嘴角便没了表情。 姜云柔倒是开心,虽然白瑾妍是第一才女,但论到刺绣她还差了点。 此次上元节她必定颠覆众人对她的印象。 “绣制的这几天可以不用穿院服,但是第五天每个人必须穿上自己的院服,院服上不能还是以前素净。” 得了任务后,几番闹腾也全是把上午最后一堂渡过了。 为了叙旧,刘明月突然邀请井菱和姜云妨去她院中用午膳,这还是时隔半个月以来几人第一次一起用午膳。 午膳十分融洽,菜过半温,门外传来喧闹。刘明月唤人出去看望,得知杨云峥在外与人争吵。刘明月等人赶去劝架,却不想此时刘明月面红耳赤,神色飘忽,眸子参水。一股子酒气,似乎刚喝过酒。 她气的磨牙,对着对面有头有脸的男人拳脚相向。男人不服大声嚷嚷。 “杨云峥你凭什么打我,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人海聚集的越来越多,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没人上山帮忙。 刘明月也静静地听述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井菱却差点冲过去帮杨云峥解围,被姜云妨拉住。只见姜云妨严肃的表情,她摇了摇头,井菱打消劝架的念头。 姜云妨注意到对面白瑾妍与姜云柔站在一起,时不时把目光投向这边,那目光别有深意,姜云妨是有些察觉,假装不曾闻面。 杨云峥抓起男人的领子,恨恨地磨牙:“哼,臭男人,你就是该打。” 男人立刻变了一张嘴角,不在义正言辞,而是变得慌张、惊恐,霎时瘫在地上如女人似的哭了起来。 “我既没招你又没打你,你凭什么打我。” 人群议论纷纷,局面开始躁动。 白瑾妍这时开口添油加醋:“杨小姐这是干甚?莫不是仗着自家是前代护国将军就为所欲为?” 此话乍响,连姜云妨都震惊一番,不曾想杨云峥背景如此硬。而白瑾妍曾被姜云妨身边的人都有留意、调查,自是知道。 这前任护国将军为人清廉、刚正不阿,也正因为如此在面对恶势力时,对家里人管教严厉、苛刻。 杨云峥眼里飘过慌乱,看着在场的人异样的目光。 而姜云柔偷偷地观察姜云妨,她面无表情,眸子里没有带着疑惑,看不出有何不妥,真的像白瑾妍若说她会出计帮助杨云峥吗?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快不知谁找来了孟先生,孟先生了解了情况,但大抵是从“受害者”口中说出。 情况便是杨云峥醉酒莫名对他大打出手。而杨云峥支支吾吾,似乎并没有反驳这个观点,对她来说,这人该打。 “根据院规,学生有意打架斗殴,不论其身份,做退学处理。”孟先生站在台面上宣告,杨云峥酒瞬间醒了大半,目光凌厉,上前便要抓住孟先生,却被围观的人扣住手脚,不得动弹。 “你算哪门子先生?不明事理,随便冤枉人。”还有上几次冤枉姜云妨的事,她还铭记于心,因而对孟先生并无好感。 本不打算出手的姜云妨听闻这句,内心猛烈动摇。恐怕不帮她,她就要背着这个黑锅回去,然后永远见不到她了。 孟先生一脸严肃,抓了抓衣领,张嘴,还没出声,姜云妨的声音便响起。 “杨小姐真的是因为醉酒与人大打出手?” 姜云柔眸子一跃,仔细观察,现在的姜云妨确实与以往不同。看似风平浪静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细谋算的火光。 “这……”杨云峥犹犹豫豫面露难色,说话也是吞吐。 不等白瑾妍说些什么,一向看杨云峥、姜云妨不顺眼的陈菡萏一副嚣张跋扈的表情开口:“看这样子还用说吗?定是没事找事、先行出手伤人。” 姜云妨凌厉如刀的眼神霎时挽过去,震的陈菡萏下一句喋喋不休哽在桑眼。 然而除了陈菡萏察觉这目光便与人发现。 姜云妨继而问杨云峥:“莫不是有为难之处?你大可说出来,别因了一些小事为难了自己。” 杨云峥有意无意的攥紧双拳,姜云妨察觉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着一只素钗,钗头一小部分露在外面。 别人不知,姜云妨还不知,那便是她送给杨云峥的礼物。看来此事与那钗子有点关系。 姜云妨小步走到杨云峥面前,她面上十分为难与担心。 姜云妨伸手握住她藏于袖中的手,似有意无意的挑起那钗子,杨云峥为之一震,诧异而又不解的盯着她。 姜云妨只浅浅一笑:“不妨说出来?不必介怀他人。” 她的眸子里似乎在传递什么讯息,在外人看来有些猫腻。 杨云峥明了,收起厉色,满腹经纶的叙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她上午不再,是因为堂哥从外地回来找她叙旧,两人就多喝了几杯,回来后便看到这人在她房间里偷偷摸摸。 杨云峥冲进去便看见此人手上拿着这只素钗,杨云峥情急之下上前要夺回来,不想此人收起钗子就要逃。 杨云峥接着酒意迷迷糊糊的就去追,见人逃了便出手压制,谁知被人说了去在欺负他。 虽这么说,但大家的焦点瞬间转移到杨云峥抬手暴露在众人眼下的素钗。 那钗子正是半个月前一场造成姜家鸡犬不宁的罪魁祸首,谁会想在杨云峥这,就连姜云柔也震惊了。 姜云妨却神色自若,转头问向一旁刚刚还哭的像个女人一样的男人,眸光冷冷,面若冰霜。 “可是这样?”男人慌了手脚,吞吐的回答:“小生,小生很久前便仰慕云柔小姐,她前几日遭此冤罪,而小生不巧见到杨小姐曾拿出这素钗观看,便想查明真相,还云柔小姐一个清白。” 口里打着好旗帜,神色恍惚,还时不时瞟向青黑着脸的姜云柔。使得大家都相信了他的话。 姜云妨内心汗颜,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还是原案重提,也不知这事背后策划之人有多无聊。 “这般,姜大小姐你怎么解释?”不只是谁开口,话锋转向姜云妨。 姜云妨抬手提袖,遮住半边表情,声音软软诺诺:“此钗确实是我赠送给云峥的。” 当场哗然。 第六十三章刺绣风波 姜云柔细细掂量此事,从刚刚姜云妨承认的事再加上白瑾妍说的话,她开始动摇,终于明了最初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而这不对劲的关键便是素钗。 这里的素钗不止一个。 孟先生也察觉了此时,模模糊糊对那事有了点想法,但实事求是,当下是解决这件事。毕竟前代护国将军也不是好得罪的。 “姜小姐何出此言?”孟先生提问。 “其实上次云峥呗下药之后,那钗子我便不好送给她,只能找人重新打造一只送给云峥算是赔罪。云峥也不记小节,原谅了我。” 这般说来事情没有变动,只是素钗多了一只而已。众人觉着无趣。 “你撒谎。”男人暴动。 孟先生虽找人压制,却还是免不了他人看好戏的心情。 姜云妨拧唇,杨云峥厉眼:“云妨撒谎,那你倒是说个所以然来?” 男人哑口无言之后被孟先生带下去关禁闭。 事情过后,姜云柔已不能镇定,当下便去了姜云芯的院子。而姜云芯正在午睡便被姜云柔吵醒。 姜云柔来啦只问了一句话:“那软骨散不是你下的。” 姜云芯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霎时疑问:“那不是你干的吗?” 这下姜云柔算是明了,但她并不打算告诉姜云芯这事,只微微一笑:“妹妹继续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语落出了院门。而门外正好撞见白瑾妍路过。 “怎么样?我说的不假吧。”白瑾妍的气势充满正义,姜云柔不知不觉信任了她。 而且最初她也是想拉拢她的。 “那又如何?”只是姜云柔不明这事白瑾妍为什么要跟她说。 “我也看不惯姜云妨,不妨你我二人联手,我定能让你成为姜家之首。 我还能把第一才女的位置让给你。” 这么好的条件哪里找,姜云柔愈发觉得此人可疑。 “这么好?” 白瑾妍当然知道她的心思,勿的笑了,不明笑意:“当然不是,我有个条件。” “说来听听?”姜云柔也算是豁出去了。 只见她在她耳边细细嘀咕。 刺绣课上,姑娘们如同色彩缤纷的花朵,各自穿着私服,打扮的美不胜收。 每个人专心的在自己院服上绣制各种花样。 姜云妨也出奇的认真。为了不偷工学艺,每个姑娘身边都用屏风隔去。 半堂已过,姜云妨突觉肚子不适,想来没吃过什么不好的东西,昨夜下了场小雨,许是受了凉。 “锦绣姐姐,我可否出去一下?”她脸色苍白,一手捂着肚子,额头细细密汗。 锦绣应允,姜云妨匆匆而去。 解决之后舒服许多,还不忘回到自己院子喝了口热茶,这才缓和了气色。 然而再回到绣坊时却为之一震,乍看自己的绣制的花样简单、通俗,许多线条上还有炸毛。这哪是她绣的花样,分明被别人调包了。 然而在屏风外面也看不到别人的动作与目光,自然不知是谁。但是猜想也就在那圈子里的人。 姜云妨呵呵冷笑,将剪刀拿起,把所有线头减去,细细的再一针一针绣制。 然而这样的事连续发生,往后的几日里自己绣制的花样都被破坏,就算一整堂课自己都在绣坊,而后把绣制的未成品交给锦绣,第二日那花样便被破坏。 而姜云妨未有动静,只是重复着拆线重绣,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在五日之内完成。 然而在规定的时间前一天,那罪魁祸首再无动静,一直到第五天,大家都必须在绣坊课上换上自己的成品。 姜云妨也换上了,待所有人从屏风出来后,原本一样的院服却别样的感觉。 素净的院服上绣制着各种各样的花式,为姑娘们增添不一样的感觉。 然而不知是谁惊呼:“啊,你们看姜云妨和陈菡萏的花色一样。” 果真仔细一看,姜云妨的院服上,裙摆粉色线条镶边,裙身用七种线色绣制的孔雀开屏,孔雀羽毛艳丽、明亮,一展羽毛栩栩如生,缤纷多彩,在阳光下有种闪闪发光的视觉。 而腰身绣制用一条绣制着牡丹花的腰带束住腰身,上围只有简单的几株翠竹。 一身看来华丽、高贵,陪在姜云妨略施粉黛的小脸上,显露逼人不已的华贵,如烈阳下盛开的牡丹花。 而在陈菡萏身上却失了色彩,寸不出那种惊艳,反而在她那张些许稚嫩的小脸上凸显了不少艳俗。 众人哗然,陈菡萏诧异不已,愣愣的盯着面无表情的姜云妨,当真一样。 她脸色瞬间煞白:“姜云妨,你定是偷了我那件成品。” 姜云妨冷笑不止,大步跨到她面前,与她同样的身高,同样的衣服,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你凭什么断定我偷了你的衣服。”她并没有疑问,而是笃定自己身上的这件就是自己辛苦所成。 “之前你的技术大家都知晓,你不可能绣制这么完美的花样,而我本来在两天前绣制了一件成品却突然不见了。今天又穿上一样的花样,就是为了找出那贼。” 姜云妨内心汗颜,这点小把戏也拿出来卖弄,起初她还以为是姜云柔在计策她,不想是陈菡萏,不自量力。 “这等花色可称上品,云柔妹妹都不见得有这功底,试问你何来自信?” 这话堵了不少人的嘴,但对于是姜云妨所绣制出来的,没人相信。 见此,陈菡萏有过一丝慌乱,但无意中看见白瑾妍微微一笑,便来了气势。 她挺直了腰背大声说出:“我有证据!” 第六十四章叶容 姜云妨来了兴趣,她倒是很想知道这次戏码,会怎样冤枉于她:“喔?你说说看?”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姜云柔也不例外,虽然知道这次事件是谁搞得鬼,但她不知道此人是否真的够本和她联手。 “我习惯在自己绣制的东西上绣上一朵蓝色的荷花。”陈菡萏说道,顿了顿又继续:“你看看你右边衣袖垂角是否有这个花苞?”陈菡萏说着,将自己衣袖撩起,只见右边衣袖角确实有朵小巧的蓝色荷花,绽放不开,似含苞待放。 姜云妨微微一愣,将衣袖撩起,看内角确实有这么一个图案,霎时满脸阴沉,纤纤玉手不知不觉攥紧。真是疏忽了,本料及那人是想拖延她的时间使得她的作品不能完成,而并不是窃取她的成品,却不想那人用了最笨的办法,却让她始料未及,没能把心眼留在这里,才着了道。 “还真是……”离着姜云妨较近的小姐看的真切,霎时嘀咕出来,众人哗然。 “靠这个?不妨你我两人当众重新绣制如何?”姜云妨冷笑出声,眼里一片阴霾,森冷的有些可怕。 “这么复杂的花样,少说也要两三天才能完成,你现在要求重绣,浪费大家的时间,莫不是想声东击西?”白瑾妍这时站出来,说的头头是道。确实如果要求重绣就得在绣制中证人在场时刻不停的盯着,以免作弊,若真是陈菡萏是正确的,那便是浪费大家的时间,毕竟学堂还是要继续的。 姜云妨神色微变,见众人明显不相信的目光,将透彻骨头的寒气递向白瑾妍,这女人这般为陈菡萏说话,怕是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而且你的实力可是众所周知,你觉得你的话可信吗?”白瑾妍再次出声,彻底让所有人相信姜云妨并不是这件衣服的主人。陈菡萏见所有人站在她这边,霎时心情大好,对着姜云妨的气势也上了几分。 “那你认为陈小姐就能绣出这等作品?”姜云妨反问,这话确实没错,若真是巧夺天工,之前便有发觉,怎么非等这个时候才让人察觉了。 而陈菡萏显得镇定许多,双手插腰,趾高气昂的回答:“是,这成品确实不是出自我手,而是姜云柔姐姐帮我绣的。而那荷花苞是我所做。”这话一出,不只是姜云柔震惊不已,连同姜云妨也怔了怔,片刻仿佛明白了什么,咧起嘴角,眼里却一片寒气逼人。 锦绣看不出几人之间的猫腻,也随着事情的发展转向问姜云柔是否是她所做,姜云柔愣了片刻,点头。 这样便对陈菡萏说的话增添了几分理。姜云柔若不是因为上次那番事件,也不会丢了第一才女的称号,这般看来,好说也曾是诸多年著称的第一才女,可不是这般就失了手技。 姜云妨不再辩解,刘明月低头不语,而杨云峥怔怔的不知所措,姜云妨能绣制那般成品,她杨云峥就算再相信她也不敢断言。井菱不了解其由,现在局面也不知从何扳局。 就这样夺取她人成品的罪名落实,上报到孟先生耳朵里,孟先生念及上次姜云妨在书院所受之罪,网开一面只是关她三天禁闭,思过。 这一祸接一祸的来,桔子和阿岚着实不知所措,好好的一个小姐怎么就这么多拙。 而事情的原由姜云妨算是思量明了,在发生第一次花样被毁之后,姜云妨便知自己被算计了,想着将计就计看这人搞什么花样,才重复绣制那副孔雀开屏,为了以防万一还特地在房中连夜赶制另一幅孔雀开屏。 不想那交给锦绣的孔雀开屏没有被毁,反而被盗,这贼还光明正大的穿着出现在她面前。但依照陈菡萏的智商,定不会是这反将局的幕后主使,而若是姜云柔定只会讲她的成品毁掉,而不是盗取。 因而这期间的幕后黑手就此一人,那便是白瑾妍。 只是不想白瑾妍竟与姜云柔联手,上世她孤军奋战,期间只利用过姜云芯害了她全族。 算了算时间离上一世家族被灭的时间还有四年,而这一次她并没与萧容有过多接触,那事情是不是会有所变动?白瑾妍先是找人害她哥哥,后又在书院兴风作浪,而自己的哥哥也来到了书院,依照白瑾妍的性子定要把第一目标放在姜云央身上,而姜云央的守门将便是她姜云妨。 枪都指到她面前了,果真不得不提防。 夜半,书院寂静无声,孤寂的别院在月光的笼罩下更显荒凉,时不时有几株桃花飘落在水塘中,犹如小船漂浮。姜云妨蜷缩在房子的窗边,地面丝丝寒气入骨,另她回想起,自己死去的时候也是这般心寒、身凉,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自己痛恨的人自己无力回击,感到憎恨却更觉得心灰意冷。 而现在心中只有冉冉升起的怒气。 但是,多少夜想起萧容,她还是十分眷恋啊! “云妨小姐!”窗口传来一声呼唤,霎时眼前仿佛出现第一次见到萧容时,那张温煦的笑颜,他也是那般叫她云妨小姐。 霎时转头,只见窗前伫立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一身玄衣,在月光下仿佛发着光,那俊朗的容颜也被射影的几乎透明,好比仙人下凡。 姜云妨微震,见那人的目光转向她这边时,心脏猛烈一跳。那眸子璨若星辰,包容万千。虽然很像,却不是她此时想念的那人。 “云妨小姐,你没事吧。”叶容伏在窗前,担心的询问。姜云妨摇头眼底有些失望去叶容捕捉无遗。他微微愣了片刻,才展颜含笑:“小生听闻姜小姐曾多次上门找我,可是有事?” 姜云妨半天没反应过来,抬头透过窗看向正挂高空的皓月,嘴角抽搐,莫不是这人为了这事半夜三更来找她?待她出来不是更好? 叶容察觉她的心思,呵呵一笑,有些尴尬:“想来小姐多次上门,恐是有什么急事,这不一回来听闻后便来找小姐。”这人看起来有些傻呼呼的,明明看样貌该是一位十分城府、聪明的人。 再加上低沉的嗓音,以及上次与云峥比武,故意拿着枪对战,这些他都像是在隐瞒什么,而且初次见面看她的那神色,都让她觉得此人认识她,而且她也觉得熟悉。 “叶公子有心了,小女子只是想登门道谢,谢公子多次救命之恩。”姜云妨咧了咧嘴角,在内屋福了福身。叶容看在眼里,些许心疼,里屋漆黑一片,也不知有没有虫蚁。 见叶容望着她有些出神,姜云妨撇开目光,故意看向自己身旁,干咳了两声:“还有就是想亲自把玉佩还给公子,上次无意,真是抱歉。” 叶容回神,想起上自被梦呓中的姜云妨扯下玉佩,那时的她还真是可爱极了。由衷的笑了笑:“无碍。” 两人聊了一会后,月光渐渐隐入云层,周围的路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姜云妨这才下逐客令:“时候不早了,公子回去歇息吧。” 叶容看了看依稀露出月光的云层,想了想点头,便告辞了。 那身影转身而去,在姜云妨的眼里是那般熟悉,加上那一身玄衣,更加抨击她的心灵。萧容啊萧容,这个时候你在做甚?只纠结着上世的记忆只有她一个人有,不然你会有罪恶感吗? 走出院子,叶容和煦的表情瞬间凝固,眸子里寒冰透骨,一道黑影唰的一声落在他面前,单膝跪地,毕恭毕敬。 “这次是何事?”他的声音不再低沉,声声透着威严与怒气,更多的是寒气。另身前的身影都不住打颤。 “回主子,确是陈菡萏所为。”黑衣人出声,赫然是低哑的女声。叶容拧紧嘴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璨若星辰的眸子仿佛跳跃着火光:“喔?”他高声提起,危险的气息随之而来。可见他并不相信这个回答。 黑衣人微震,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脑袋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鹅卵石上,一声脆响在夜中更显清明。 “王爷恕罪,属下定去查明。”话落身影一跃,此地早已没了人影。叶容森冷的目光已多了丝丝心疼。想要保护她,却还是无能为力。云妨啊云妨,你可知你还是以往那笨傻得姑娘,真正的复仇是建立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而你为何总是拿自己为引,做出这般自残的事。 想罢,一挥衣袖,消失在月夜下。却不想在那不远的假山后面正伫立这一位身形娇小窈窕的身影,此时那眼底全是震惊。她拧紧唇角,虽然知道姜云妨为人处世不简单,且说不定身后有什么靠山,却不想是这等人物。 而在荀国也只有一位王爷,那便是楚王萧容。急得上次见到那人一身傲然,容颜俊美。那一眼便是震惊不已,心底早已打算没落了姜家,她白家便是四大家族之首,那时嫁给萧容便容易多了。 而另她没想到的是萧容对姜云妨倍加照顾,这般看来她定要加快速度,将姜云妨以及姜家连根拔起。 第六十五章:贼 不到三天,便来人将她放了出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姜云央担心表情。他虽然只是一介武夫,不知该如何帮自己的妹妹挣脱嫌疑,但是免去姜云妨受罪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姜云妨一见哥哥便明了许是哥哥动了手,心下感激。 随着哥哥回到自己的院子,桔子和阿岚早已备好一桌子午膳,看样子都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书院并无这等菜色。 姜云妨实在是饿了,感激的道了声谢,便开心的吃了起来。姜云央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宠溺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直道慢点吃。 吃完后,姜云央问了云妨来龙去脉,姜云妨一滴不落的叙叙道。并把自己的猜想也说了出来。见哥哥凝起的眉,神色也愈发严肃。 良久,一手拍在桌面上,将桔子刚倒好的茶杯震翻,骨碌碌滚了几圈,啪嗒一声落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桔子心悸,忙跪在地面捻拾碎片。 姜云妨双手抓住姜云央的手臂,细细宽慰。姜云央实在是气不过,一双剑眉高高竖起:“岂有此理,这姜云柔与你身为姐妹,却帮着外人说话。” “哥哥这话拙了,她与我是何关系,你不知?”只怕是逮着一个机会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姜云央甚是心疼,左手覆盖在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甚是冰凉。 “妹妹受苦了。” “云妨无碍,只是这事有白瑾妍的参与,想告知哥哥多加留意,别着了她的道。” 姜云央点头,自己遇害的事,多少有些耳染,不想这计都是那小女出的。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送走姜云央之后,姜云妨唤来桔子:“把院服拿来。”总得来说课还是得继续上。而时间不断的流逝,姜云柔白瑾妍也不得不防。相反姜云芯最近倒是没什么动静。自从回了书院后,那人又抱着身体欠安的借口回去的姜家。 桔子脸色不是很好,收着杯渣的小手突然一抖,将食指指腹割了一小道口子,涓涓血液潺潺流出,滴落在地板上。姜云妨猛然起身,神色凝重,将腰间的白色丝帕抽出,弯身覆盖在桔子伤口上。 桔子受宠若惊,忙跪着向后一缩。却被姜云妨擒住手腕:“别动。”语落,将伤口包了起来,唤阿岚带来止血的药给她用上。桔子感动的泪流满面,伤口包好后,跪在地上便是痛哭流涕。 “小姐对桔子这般要好,而桔子却没能为小姐做好一滴半点的事。”说着额头磕在地上。姜云妨疑惑看向阿岚,阿岚同样是凝着眉头,勿的跪在地上:“奴婢们对不起小姐,请小姐惩罚。” 迷惘了姜云妨:“你们这是作甚?到底是何事?” 桔子抽泣,断断续续的回答:“小姐被先生带走后,您的衣服被那陈菡萏带去,现在恐怕早已不知所踪。” 姜云妨深深呼出一口气,将两人扶起,阴沉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我还以为何事,没了可以再做。” 阿岚此时突然说道:“井菱小姐来找我们,听此,便说是要去帮您做一套新的。”姜云妨感叹,井菱有心了:“还说此事是她对不起您,若不是因为白瑾妍的威胁,她也不会将您的成品偷偷拿给她看。” 这话一说,姜云妨心里咯噔一下,竟是井菱做的。随后又想白瑾妍的身份地位,井菱怎敢反抗,人家也是有一家人。这种历史重演的感觉另她十分不耐,白瑾妍这是要又一次夺去属于她的一切吗? 不想再重复历史,因而这一次她不会怪罪井菱,只因她本性其善。 “我知道了,下午便不去了。”语毕,也觉着有些乏了,饮了口茶水,便往床边爬去。 洛阳城繁花似锦,街边熙熙攘攘,人海茫茫。井菱与侍女小蝶一介布衣装扮行走在街道上。小蝶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小姐,这姜云妨小姐的事何事?你要为她重做新衣。” 越想越不明白,不过是几面之缘,有些泛泛之交,怎么就处处袒护人家。而这姜云妨从来到书院处处惹是生非,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怎么还被自己小姐顾及上了。 井菱一脸歉意,略微叱责对一旁的小蝶说到:“不可胡说,若不是我屈于白瑾妍,怎会让云妨遭此大罪。” “话虽如此,但小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所以,做此事是理所当然。” 小蝶愤愤不平的撅起嘴角,两只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似乎想到什么,颇为难安的嘀咕:“那小姐您告诉她实情,不怕她恨您?然后设计害你?” 井菱顿住脚步,看着人海茫茫的街道,细细捉摸良久,这事她不是没想过。恨是很可能,但是。 她继续行走:“不可胡说,云妨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像是报复与她,云妨应该不会做。小蝶内心翻白眼,这小姐就是烂好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那姜云妨是什么样的人。 而此时一处楼阁中,姜云央定定坐在高等席位上饮着香茶,身旁的小厮却站立不安,时不时瞟向桌面上那封信书:“少爷你手握重兵,这皇上为何指派这么个任务给你?” 姜云央抬眸盯了他一眼,直道:“事不在重,保家卫国便可。” “可是,少爷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才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就要去剿匪,不会太……”小厮说着,一脸为难。 而此时正是发生在昨日,姜云央接到家里书信,说是皇上下旨要求姜云央前去剿灭洛阳城外兴风作浪的倭寇贼窝,并协助楚王萧容寻找煞星。而今日便是与楚王殿下会面,协商剿匪。 而事实上,本来说好的会来期间不会打扰他的休息,而现在突然下了这个任务。 姜云央感叹,这恐怕是嫌他过得太闲暇了。 “老大,你看是不是那个女人。”一群偷偷摸摸的男人此时正在一处摊位旁偷偷观察井菱的动静。为首的男人一身灰色素衣,长的平凡,五官还算端正。而眸子里却带着不怀好意。他啧啧感叹,双眼将井菱从上打量到下:“啧啧啧,这么正的姑娘,怎么就得罪了那位小姐了。真是可惜了。” 身旁的两个缩头缩尾的男人鄙视了他一眼,细小的眸子弯起:“老大,老大,我们本来就是做坏事的,可惜什么。” 为首的男子摸着下巴贼贼点头,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抬手一挥:“走,行动。” 说罢,身旁的两人便没入人海中。 “小姐,咱们去找个地方吃饭吧!”小蝶捧着肚子有气无力的说道,烈日当空,两人额头细汗密布。井菱的脸庞早已低落滚滚汗珠。不适宜的肚子又咕咕鸣叫。小蝶喜出望外,忙抓着自己小姐的手臂,丝毫没有主仆之分。 “多谢小姐应允。” 井菱无奈的笑了笑,右手食指蜻蜓点水般在她饱满的额头上微点。小蝶自小没了父母,井菱是在街边见到她流落街头,当时的小女孩一身脏兮兮的,跪在街边,被人欺负。那眼圈红肿的吓人,一身白嫩的皮肤满是伤痕。 见她可怜,井菱便带了回去,而自己也是大她三岁,便视为妹妹照顾。两人说话自是没大没小。但井菱并不在乎这些,只是看着好好的一个小女孩再次笑容满面,她便高兴了。 “你这小丫头,唉!” 小蝶嬉笑。而此时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黑影从两人中间跑过,外力过大,只撞得井菱栽倒在地,小蝶也是晃悠了两下才稳住身形,定眼一见小姐栽倒在地,霎时气红了脸,咧咧的指着刚冲过去的那人背影嚷嚷:“你这人不长眼睛啊。” 这一叫惹了不少人注目,而正巧在楼上的姜云央看了个正着。细细观察小蝶扶起的女子,那女子一身淡粉色着装,装扮简单。一张玲珑精致的小脸吃痛的表情也十分可爱。姜云央瞳孔扩大,猛地将茶杯放在桌上,一声清脆的响,吓得一旁的小厮身躯孟缠,不接的盯着正看向窗外的姜云央。 只见他勿的起身,只言未语便迈开步子出了包厢,急得身后的小厮不停地叫他,也没得回应。这眼见着楚王便要来了,莫不是要放人鸽子。这耽误的楚王的事,这罪可怎么背? 井菱在小蝶的搀扶下起身,咬紧牙关扶了扶腰身,刚刚摔倒的太过剧烈,怕是现在腰身出已青肿得一片。 “唉?小蝶,你的荷包呢?”起身的时候无意间扶了扶小蝶的腰肢,却见空空如也。小蝶听闻,低头看去,果真不见了。想起刚那人跑过,定是顺手给她摸了去。 小蝶惊呼:“哎呀小姐,许是那贼人给摸了去。” “啊?”井菱也惊呼出声,霎时响起给云妨做新衣需要钱,而现在钱没了,她岂不是白来了。小蝶也知道荷包丢了意味着什么,提起裙角便向那贼人跑去的方向追去,一边跑一边被始料未及的井菱嚷嚷:“小姐在原地等等,奴婢去去便回。” 井菱怔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忙提脚便去追。 第六十六章误会? 然而井菱从小养尊处优那追得上自小在城外长大的山野丫头小蝶,没一会便看不到人影,而此处江河小巷,四处人烟稀少,井菱莫名害怕了起来。步子放得悄无声息,声音有些颤抖:“小蝶?小蝶?” 唤了几声没人应,身后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井菱喜出望外,还以为是小蝶,激动地叫了声回头,却一眼撞见一个眉眼嬉笑的男人,那男人手里拿着一条手帕,嘴角扯着不怀好意的笑。 一把便将井菱抓住,井菱刚想开口呼喊却见那手帕已盖住自己口鼻,一股甜腻的味道闯入鼻翼,头颅昏昏沉沉的,眼前的食物也逐渐扭曲,最后便没了意识。 “小姐。”正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小蝶的惊呼声,贼人察觉转身,手里正拖着刚刚晕厥的井菱。 小蝶瞪大眼眸,怒气冲冲:“大胆贼人,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那人啧了一声,把井菱一把撂上肩膀,一挥手,不知从何而来的两人突然将小蝶双手抓住,小蝶骂骂咧咧的挣扎,一阵拳打脚踢,两人实在是了便一拳将她打晕,扔在地上。 晕倒之前只见得手之后的三人高高兴兴的往城南方向离去。 夕阳西下,天边火红如血,连同池塘都染了色,荷叶也如同被夕阳染了色,透着红光。而的莲花更显妖艳,如同闺中女子初次见到自己心上人时羞涩的脸庞。 小蝶幽幽醒来,睁眼便看见一张英气逼人的容颜,那凝起的剑眉下,星眸似流云。 “你醒了。”小蝶愣了片刻,才想起为何此人这般熟悉,猛地起身,跪在地上:“奴婢见过姜大少爷。”想起刚刚自己还躺在姜云央怀里,脸颊便浮现几朵红霞。这人便是姜云央,曾经被自己小姐救过性命。而依她之见,井菱似乎对姜云央别有感情,不然为何事事袒护那姜云妨。 只不过是因为姜云妨是姜云央的爱妹罢了。 “你家小姐呢?”姜云央将她扶起,开口询问,刚从包厢下来之后便远远看见井菱奔跑的身影,待自己追上来后,只见小蝶一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虽然也着急,但还是想照看着小蝶等她醒来再问个明白。 小蝶这才回想起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霎时瞪大眼眸惊呼:“不好了,小姐被人绑架了。” 姜云央猛然一怔,抓住她的双肩:“什么?”那力道过大,小蝶疼的龇牙咧嘴:“你别激动,我看见他们去了城南方向。” 知道姜云央如此表现,小蝶心中便明了,姜云央与井菱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闻此,姜云央才松开小蝶,步若浮云般向城南驶去。 睡了一觉醒来的姜云妨,见外面已是黄昏,惺忪的揉了揉沉重的双眼,脑袋莫名昏昏沉沉的,有些疼痛。她迷迷糊糊看见桔子和阿岚带了了晚膳。桔子注意到姜云妨幽幽醒来忙小跑过去扶起她。 而阿岚将桌面上的一碗清粥端了过来,舀了一勺递到姜云妨嘴边,姜云妨张了张唇,干裂的有些疼痛,待将一勺清粥,嗓子也出奇的疼。 “什么时候了?”姜云妨出声,声音十分沙哑。 “小姐,已经晚上了。小姐睡了一下午,中途发了烧,许是昨夜着了凉。”桔子回答。姜云妨思量片刻才微微点头,难怪醒来全身不舒服。而且也睡得不是很舒服,梦中她看到井菱坠在悬崖上,正被自己哥哥拉着,眼见着摇摇欲坠。 哥哥的脸上全是血和泪,他哭着回首唤她:“姜云妨,快来帮忙啊,你怎么了?难道你不要我们了吗?” 她定定的盯着那一幕,泪如雨下,却想动也动弹不得,只能望着,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仿佛上一世看着自己的哥哥、家人以及井菱死在自己眼前一样。总觉得此刻有不祥的预感。 “桔子,你去看看井菱回来了没。” 桔子领命,退了下去。 阿岚察觉姜云妨不妥担心的问了问:“小姐可是做噩梦了?” 观察细腻,心思缜密。姜云妨也是一愣,近日阿岚是有些长进,懂得察言观色,细腻处事。不似之前见到的那人,仿佛只是听从主子的命令,不懂变通。 姜云妨思量间,点了点头,却也什么没说,阿岚也不再问。继续为姜云妨递送清粥。 此时陈菡萏正在白瑾妍房中用着晚膳,而姜云柔也在。陈菡萏面上带着大快人心的笑容,大口大口吃着桌子上的糕点,不住的夸赞白瑾妍好计策,直逼的姜云妨说不出话。而那群姜云妨身边的人也是不敢辩解。 白瑾妍也只是附和性的笑道:“哪里,若不是陈小姐的配合,哪会这般顺利。” 姜云柔沉默,盯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面相,没了胃口。她要的不是这些,这点折磨被姜云妨那简直是牛毛细雨,不足一提。 白瑾妍察觉姜云柔闷闷不乐的样子,倒了杯香茶递到她面前,样子看着充满担忧,却不从眼中。 “你有何不高兴?” 姜云柔结果,细细饮了一口:“这算什么?莫不是没有更好的计谋?” 陈菡萏也盯着姜云柔,这女人的心机她也是近日才明了一点,原来之前也是利用了她,但她姑且不计较这个,因为她们有共同的敌人,而且今日也是她附和了她。 白瑾妍为自己捻了一块月白色糕点,挫了一小块送入口中,入口即化,丝丝甜味沁入舌根,甜而不腻。她不紧不慢的回答:“这还只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面!”说着,淡淡笑意浮上眼帘。惹得在座两人感到莫名其妙。 井菱是被一股凉意惊醒,乍看眼前围着三个笑得不怀好意的男人,为首的那人便是将自己迷晕的男人。而此时自己半身已湿透,额头碎发浸了水,湿湿嗒嗒的黏在脸上,十分不舒爽。 而手脚也被人五花大绑在一张红木椅子上,连着柱子。此时的周围空空荡荡,甚至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地面上也是杂乱不堪,带着厚厚的灰尘。房间内稍微漆黑,迎着外面将落入山沟的黄昏,内室也只能依稀见着光芒。 “哟,水湿美人终于醒了!”一个男人走上前,粗糙的大手戏谑的勾起她的下颚,那冰凉陌生的触感只抨她心,娇小的身躯猛颤,眼中蒙上一片雾气。似要哭出来一般。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被绑在身后的手不停地挣扎,绳子粗糙的触感蹭的她手腕生疼,怕是都有血印子了。 “呵呵,你说我们要干什么?”三个男人齐声笑起,为首的男人伸手便将她右肩的衣物拔下,露出雪白的香肩,在三人愣愣的目光下更显雪白光滑,看着都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一尝香甜。 与此同时,滚烫的泪珠自她眼眶滑落,随着发丝流淌的水珠滚落,大有楚楚可怜之势。只会更惹三个男人的。 为首的男人咽了咽口水,瞪着一旁一样忍俊不禁的两人,面色一冷:“你们两个给我出去把门。”两人面上表情一僵,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门将大门关上。 在门外还是抱怨不停:“你说老大是不是太缺心眼了,每次都让我们捡剩下的。” 另一个人也一脸不愿的附和:“就是,不过是会点功夫就给老子横。”但抱怨归抱怨,却也不敢出太大的声,就怕被里屋熏心的男人听见。两人杵在门外喝着西北风,看着可怜。 “小姑娘,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怎么得罪了那人。”男人一边笑着一边她的腰带,衣服如丝绸般滑落,露出里面红色打底,绣着水仙花的。在雪白的肌肤下更显。 井菱算是听出了正事,虽然内心无比害怕,却还是咬紧牙关忍住逼在鼻翼的情绪,怯怯询问:“是谁?” 男人愣了愣,见她那又傻又可爱的表情,忍不住捏了把她的小脸:“你可真是傻,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是谁。不就是你那情同姐妹的姜云妨吗!” 此话一落,那眸子里满是震惊,一双本是明亮的眸子早已一片灰白,失了神,而刹那间风都仿佛停止了吹动。 姜云妨?不可能。 井菱表情猛地变得激烈,不停地摆动,不停地呐喊:“不可能,你骗我。放开我放开我。”红木椅因为她那动作而摇晃的厉害,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男人也没想到她突然变得这边激烈,慌忙伸手想抓住她的肩膀,手还没伸过去便被咬了一口血印子,男人吃痛,一脚踢过去,直提到她的腹部。 而椅子也顺势倒地摔得四分五裂。井菱因此挣脱禁锢,而摔子地上的左肩生疼,摇摇欲坠的感觉。 “你个疯女人。”男人怒吼,五官拧起,变得狰狞。看了看自己差点被咬脱皮的手背,怒火噌噌而上,抬腿又是一脚准备踢向井菱。井菱一瞬间反应了过来,蜷缩着身子滚了一圈,躲过一击,却滚起地面一层白灰,呛得井菱咳嗽不止。 男人更加怒火冲天,上前抓起井菱早已散落的乌发,好不怜香惜玉的将人提起,井菱吃痛,一只手又动弹不得,只能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发根,迎和着他的动作爬起,眼泪簌簌而下。 “臭女人,本来看你长得小巧想怜香惜玉,你却给脸不要脸。小爷这就这让你哭着求我。”说着,粗鲁的将井菱再次摔在地上,屈身而下,地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岌岌可危。 而井菱丝毫不在意这些,拳脚相向,哭着不停地囊叫:“你说谎,定不是云妨所为。” 男人厌恶的向旁边猝了口唾沫,抬手便是一巴掌落在那的脸上,霎时五道手指印深印在脸颊,不过片刻便高高肿起。 井菱也不甘示弱,张口便咬到男人她肩膀上的手臂,男人吃痛,一收手,井菱得此机会,一翻身便起来向门口跑去。 破门而出,惊得外面看门的两人一愣,一时不知所措,愣愣的看着井菱跑过。他们听到屋内的动机本来不担心,因为井菱怎么看都是文弱小姐,怎么有本事把自己的老大干了,却不想跑出门的确是这个传说中文文弱弱的千金小姐。 “你们两个,还不快追,吃闲饭的?”里屋传来暴喝,两人回神,忙抬脚去追。 男人爬起,眼神凶狠,紧咬着下唇,发誓要把那女人狠狠折磨几遍再卖到,让她生不如死。 第六十七章幽会 找了不知多少条i街道,甚至连小巷子都没有放过,却还是不见井菱的踪迹。姜云央心急如焚,轻身一跃到房檐上,高高查看周围的局面。恰巧看见不远处一个破旧的院子里正有三个男人抓着衣衫不整的井菱往屋内托。 姜云央目露凶光,俊朗的面上一片阴郁。他抬脚飞速冲向井菱。 而这边三个男人忙成了一锅粥,两人抓着井菱,一人将手紧紧的捂住井菱想要呼叫的嘴,却反过来被井菱咬住手心,疼的面目扭曲,却不敢放手。而刚多次着了她的道的男人凶狠地目光落在那张泪流满面,却带着坚贞不渝的坚定眼神,心底冷笑。 想他平时最看不上的便是这种假装好人的女人,仗着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到处指示他人。偷奸耍滑,一肚子坏水。 “你跑啊,你倒是横啊。”男人恶狠狠地掐住她狭小的两腮,将粉嫩的脸蛋都掐出了血印子。井菱疼的皱起眉头,白玉般的牙齿紧咬下唇,誓死不吐出一个痛字。 男人更加厌恶,抬手便要一巴掌抽到她脸上,却不想一阵狂风袭来。男人腰部被猛然一股外力打中,身体霎时飞了出去。另外两人见此,只看见一道藏青色身影从天而降,还没看清楚此人面相便见一个带着疾风而来的拳头,两人皆中了招,被甩出去几丈远。 井菱脱离限制,也已虚弱无力,身子摇摇欲坠,被一个暖暖地双臂接着,往那人宽阔的胸膛一捞,霎时感到一股清香包容她脏乱不堪的身子。 “你怎么样?”温柔的声音灌耳,井菱半眯着眼抬头望去,赫然是姜云央担心的眸子。霎时安心的任由自己虚弱无力的身子沉沉靠在那人身上。 姜云央解开外套,将自己藏青色的外套套在井菱凌乱不堪的身子上,打横抱而起,这才看到井菱身上不少伤害,小脸红肿,唇色青白。霎时急红了眼,目光变得更加阴沉,如同锋利无比的刀刃紧盯着被自己打飞的三人。 为首的男人睁眼看到来人,一时瘪了气焰,这人不正是不久前凯旋归来的姜将军吗?那人让他绑架井菱,可没告诉他会遇到姜将军,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三人齐声下跪求饶。 姜云央哪肯这般放过两人,攥紧双拳,飞速上前便踢向那头目,将人踢到吐血,直愣愣的倒地。一旁的两人也是吓破了胆,慌忙抱头鼠窜。不过片刻,破旧的院子里便传出两声哀嚎,之后寂静无声。 而门外一个黑影勿的晃过向书院驶去。 此时白瑾妍正在长形木桌上拿着毛笔细细描绘宣纸上隐隐可看出轮廓的脸。特别是那双璨若星辰的眸子点画的栩栩如生。门外传来敲门声,白瑾妍放下毛笔开口:“进来。” 大门幽幽打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步如踏着浮云般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主人,任务失败。” 白瑾妍眉梢跳动,纤细的指尖将一侧空白宣纸抓起捏成一团扔进墨汁中,看起来气急:“怎么办事?”她言语冷淡,清冷的眸子不带丝毫感情,嘴角绷紧。看似冷静,却见墨汁缓缓浸染白色的宣纸,在夜中仿佛被鲜血浸染般,微妙的可怕。 “不料姜云央出现,救了井菱。”男人毕恭毕敬的回答,声音细微的颤抖。 “姜云央?!”白瑾妍细细咀嚼这个名字,突然勾起一抹冷笑,一个注意油然而生。她勾了勾手指,男人得令起身将耳朵凑到她面前,听闻她低声细语。私语结束后,男人眼中多了些敬佩。 “记住,做的干净一点,别露了把柄。” 男人点头,行了个礼,领命走出了房门。 屋内再次恢复平静,白瑾妍继而拿起刚放下的毛笔在浸染墨汁的宣纸上转了一圈,将毛端炸开,在放在为完成的丹青上细细勾上几笔,细腻的发丝便被描绘了出来。她柔美的勾起嘴角,看着画上的人,心神微醉。 晚膳用尽之后,桔子匆匆回来,见到姜云妨坐在桌边喝着香茶等待着她。 “小姐,奴婢去了井菱小姐的院子,不见其人。侍从说井菱小姐自从晌午出了书院便只有婢女小蝶匆匆回来过,她说……”说到这为难的低着头,看着姜云妨雪白的双脚放入绣花鞋。 姜云妨察觉不妙,顿住动作,提高嗓音询问:“说什么了?” “他们说,小蝶唤人去找井菱小姐,因为小姐她,她被人绑架了。去了城南边。” 吧嗒一声,姜云妨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又是摔得四分五裂。连着之前的几个,都可以凑成一套杯具了。 “阿岚,我们走。桔子在房里等我。”姜云妨整理好着装,随手拿了几个小瓷瓶放在自己腰间。吩咐好之后与阿岚出了门。 路上阿岚不由自主的询问:“小姐是要找井菱小姐?”走在前方的姜云妨坚定点头。 “那我们去哪找人?” 姜云妨停住脚步,半晌不出声。阿岚禁了声,以为自己说多了。不想姜云妨突然开口:“阿岚你会轻功吗?”阿岚怔愣片刻:“嗯,会。”姜云妨颇为高兴地转身,夜光下,明亮的眸子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带个人快吗?” 阿岚思量片刻便明白姜云妨的意思,立刻点头:“小姐要去哪?” “城南,越荒凉的地方越要留意。”姜云妨回答,走到阿岚身边。阿岚稍微比她高一点,因为自小习武,力气也是比一般女子要大的多。而姜云妨身材娇小,长的清清廋廋,自是不重,阿岚一抬手便将她抱着起来,飞跃房檐,几道跳跃便消失在夜色中。 为了息事宁人,姜云央本来想把井菱抱回书院,不想刚没走几步便被一群黑衣人围住。凶光毕露,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大刀射影着姜云央的身影,寒气逼人。 姜云央更紧一步将井菱抱在怀里,左腿迈出一小步,已经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而没有任何话说,黑衣人便拥了上来,个个身手不凡,与上次袭击他的人像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而这些人下手没有一丝犹豫,刀刀致命。看起来像是死士。 而放眼洛阳城,有能力患养死士的人必定是王孙贵族,最有可能的便是四大家族的人。而姜家也有一批死士却是在姜家当家主身后。 姜云央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处于下风。不料左臂被砍了一刀,后背也免不了中剑。为了安全守住井菱,姜云央红了眼,手背青筋浮现,额头密布细汗。 他奋力杀开一道路子便冲出重围,飞速跃起身子逃命。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几乎是不过脑子,姜云央便往姜家的方向跑去,因为只有回到姜家他们才会安全。然而就在一道岔路,不远处两道身影驻留。 姜云妨远远地看见被一裙黑衣人穷追不舍的姜云央,以及他怀中抱着的一个仿似井菱的身影,霎那间放下心来。 姜云央见快被追上,而身上的疼痛已使得自己快没了知觉,忙见脚下一处漆黑的小巷,便跳了下去,躲进里面,掩盖气息。姜云妨这边也是看到了,伏在阿岚耳边嘀咕两句。阿岚得令将姜云妨横抱而起,似有意无意的一脚踢碎一片瓦檐。瓦檐掉落屋下,发出清脆一声响。 正愁突然找不到人的黑衣人,一闻那边动静,见是一人抱着一个女子逃跑。想都没想便认定是姜云央,一群人立刻冲了过去。阿岚应对不急,虽然短暂时间她能模仿姜云央的速度,然而很快便暴露了,速度慢了下来。 黑衣人没有察觉不妥,知道他身上有伤,受了伤速度慢也是情有可原,很快在一片空地将两人围住。阿岚充满歉意的开口:“小姐抱歉。”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姜云妨拍了拍她的肩膀,阴影下只见她展演欢笑,也是有些歉意。 “没事,是我害了你。” 姜云妨从她身上走了下来,立在地面上,挺直了身背。一股盎然透骨, 黑衣人已是不能平静,还以为是姜云央,怎知突然变成了两个女人。瞬间变了脸:“何人,竟敢戏耍我们。” “你们是何人,跟着我们做甚?”阿岚也毫不失了气焰开口。月光隐入云层,周身六分漆黑,姜云妨站在阿岚那道阴影下,看不清容貌。 而黑衣人们也是乱成一锅粥,记得白瑾妍的吩咐。几人也不想惹事生非,便要离去追那姜云央。却不想一阵寒风而过,厚厚的云层散去,挡不住月亮皎洁的光芒,亮光播撒在大地上,照射周围的风景,恍若白日。 而姜云妨的容貌也是在那一刻暴露在黑衣人眼前。绝美的容颜,清亮的眸子,一身白色纱衣在月光下恍若发光一般,映射下,胜过仙人。真是绝了! 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这恐怕是他们这一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场景。姜云妨察觉,一时慌乱,忙侧过身子,撇去黑衣人的视线。右手不知不觉中紧攥着阿岚的衣角。阿岚察觉到她身体细微的颤动,忙搂住她的腰身,轻身一跃,跳上房檐,便要离去。 不知是谁突然开口:“我见过她,她便是姜云妨。姜云央最疼爱的妹妹。” 一人怔了怔,霎时惊得回神,一拳打在刚开口说话的那人脑门上,暴喝:“姜家的人,你怎么不早说。” 那人不满,小声嘀咕:“我才想起来啊。” 既然是姜家的人,他们更没理由放过了。抬脚便一路路的追去。 先走一步的姜云妨心脏还没平息下来便看见身后几道飞跃的身影,心他霎时又提到了嗓眼。果真是冲着姜家人来的,见了她也不打算放过。这般看来铁定是白瑾妍的人。 阿岚也察觉身后的动静,将姜云妨搂的更紧,加快脚下的速度。且尽量向繁城跑去,不想眼见着那灯火通明的洛阳城,却被不知何时兵分两路的黑衣人断送了后路。无奈两人只能回转,向城外驶去。 第六十八章遇险 玉芗楼 叶容为自己倒了杯香茶,聊表无趣的至楼上看着楼下歌舞升平。喧闹声入耳,囔的头昏脑涨。而身旁的孟青玄看的起劲,时不时拍手叫好。这般动作惹的叶容脸色一变,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黑气。 纵使是瞎子也能察觉他的变化,更别说如此聪明的孟青玄,拍掌的手都僵硬了起来,声音也愈发小了。最后干脆停下,一脸无奈的盯着他:“我说你下午出去了一趟,回来怎么就这副面瘫脸,还时不时露出腾腾杀气。” 叶容放下杯子,指尖在桌面上毫无规律的敲打着,似噪音,听着心烦意乱。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开口:“等人。” 想着下午去茶楼赴约,却只见到姜云央身边的小厮,问了原由,也只是姜云央不知看到了谁便出去了。他不得不长了个心眼,派人去姜云妨屋子里看看姜云妨的情况,得知只有桔子一人在房中。 便知道又出事了,只是不知是何事,现在他只等谁来禀报他姜云妨的情况。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便耳闻一丝风吹草动,他跟吃了辣椒似得,猛地起身风风火火的去了包厢。孟青玄虽然不知道叶容是去干什么,但看这神色慌张的模样,便了解与姜云妨脱不了干系。 果真是红颜祸水! 来到包厢,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从窗子外晃了进来出现在叶容身前,只见他行了个礼开口:“殿下,人找到了。正在被一群不知明路的黑衣人追杀。天涯正在赴战,但对方人手多,怕是需要接应。” 叶容点头,吩咐道:“带上一批人,随本王去。”话落,走进屏风,不过片刻出来便已是一身黑衣装扮,蒙着面,腰间别上自己的爱刀,随着那黑衣人消失在窗外。 阿岚跑着逐渐吃力,速度也慢了下来,现在只期望出了城门,在森林里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然而身后的黑衣人身手敏捷,眼见着要追上两人。而阿岚逼近是个姑娘,带着她一个拖油瓶跑这么远,实属不易,又怎敢奢望她能带着她冲出重重包围。 姜云妨抓住她的衣袖,动了动身子开口:“停下。” 阿岚只是稍微顿了下脚步,便见姜云妨欲要下地的趋势,立刻又抱紧她狂奔了起来。她察觉了她的意思。姜云妨不耐,怒目瞪着她认真平时前方的眼:“我叫你停下。”颠簸的厉害,姜云妨也不敢妄自挣扎,万一自己摔了下去还连带着阿岚那便是得不偿失。 “小姐,奴婢在前面将你放下,你先躲着不要露出动静,奴婢引开他们。”不论怎么说,阿岚都要誓死保护她。姜云妨知道她的心思,无奈摇头:“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你将我放下,再引开他们,他们定会察觉。 再兵分两路将你擒了,得不偿失。但如果你放下我自己先逃,获救的希望大些。” 阿岚说什么也不愿意自己逃跑,抓着姜云妨的手更紧一份,姜云妨实在无奈,硬撑着臂弯也要下地。阿岚又不敢伤害了她,只得由着她挣脱。 姜云妨凝眉怒喝:“快走。”声音如雷贯耳,阿岚怔得不知所措,但看着逼近的敌人,眸子露出坚定不移的光芒,将姜云妨挡在身后:“小姐快走,奴婢挡住他们。”话落,还不等姜云妨开口便冲向那群黑衣人。 姜云妨抬手未及,没能抓住阿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岚投身在那些人之中。放眼看着漆黑黑的周围,而不远处便是城门,城门上两盏红色的灯笼如怪物的眼珠,有些瘆人。姜云妨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拔腿便向城门跑去。 然而她哪能飞檐走壁,站在瓦砾上,不甚便是滑倒,从房檐上滚落,眼见着就要飞下房檐,吓得紧闭眼眸。不想正巧被一双纤细的臂膀接住。看身形是个女人。她身上透着肃静的气息,虽然也是一身黑衣蒙面,却不像是坏人。 那人一语未言,便仿佛知道姜云妨接下来要干什么,抱着她的腰身飞速向城门驶去。抵达了城门时,守门的将士纷纷提高警惕围住突然出现的姜云妨,而姜云妨周身的黑衣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何人?”一位将军率先开口。 “小女子乃姜家嫡长女,不幸被人追杀。此时小女子的侍女正在前方迎战,还望将军能出手相助。”她声音唯唯诺诺,看怯怯然的表情,仿佛真的被吓着一般。 而将军丝毫没有担忧,反而莫名的露出一抹奸诈笑容。姜云妨心里咯噔一声,察觉不妙,转身便要逃,却被团团围住,此时真的是在劫难逃。 真没想到白瑾妍考虑的如此周到,连城门的人都被换了。四处拦了她的去路,想来这些设计都是为姜云央所做,看来今晚她的下了狠手想要杀掉姜云央,只是不知道为何要把井菱牵扯进来。 而现在的局面,想要绝地逢生,除非奇迹发生。 为首的将军还以为作为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在面临这种腹背受敌的局面会经不住打击痛哭流涕,亦或者是慌手慌脚,然而姜云妨看起来镇定许多,清冷的眸子在月光下更显森冷,绝美的容颜仿佛附上一层寒冰。 若是有情之人,定会觉得被那目光寒透骨髓,然而他们身为杀人最多也只是惊艳片刻,便没有感情。 姜云妨被逼的站在高墙上,眼中带着浓烈的怨恨,看着高立的城墙,若真是落入下面必死无疑。但是就算是死,她也不能再次因为白瑾妍而死。 反正也是失去过一次生命的人,现在重生的日子也似刀尖上舔血,活不活也没那么重要,唯一不大飒爽的事便是一次也没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她眸子里已一片灰白,脸上毫无表情,张开了双臂,如同即将偏偏起舞的蝴蝶,扬起身子,在城墙上摇摇欲坠。而正巧经过城门的一路人见此,停了马车。里面正坐的男人疑问开口:“何事?” 外面的马夫开口:“回少爷,上面似乎有人要跳下来。” 里面的男人惊呼一声,从里面噔噔两声跨了出来,抬头望去,那一片银白在半空中摇曳起舞,如同嫦娥奔月,场面直抨心脏。 然而从男人从下望上的角度看来并不知此时姜云妨正被一群人威胁,还以为那人是要跳楼。想来这守城门的人怎么都不知道阻止。 “少爷?怎么办?”车夫望着上面开口。想着是视若无睹的离开,还是开口劝解。 男人正要开口,上面的人已垂了下来,男人自是管不了这么多,大喝一声:“当然救人啊。”身子已轻轻跃起,接住那单翼的蝴蝶,缓缓而落。那张做好陷入长眠的小脸没有一丝忧愁,平静地仿佛睡着一般。绝美的容颜更是令人移开视线。 待款款落地,车夫忙迎了上去,四处查看自家少爷可有哪处受了伤。男人却盯着怀里的姑娘怔怔出神。车夫也不免好奇的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便惊艳的眼眸。这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还寻死去了。 什么想不开的。 “少爷,人也救了。咱们可以回去了吧。”车夫没好气的打断男人的思绪,虽然很少看见少爷这般痴傻的模样,但是他还是不希望回去晚了被自家老爷骂个狗血淋头。 若不是自家少爷在城外硬要查看两年前的账本,他们至于这么晚才回城门吗,还摊上这种事。 男人回神,点头将昏厥的姜云妨抱进马车。坐稳之后,车夫马鞭一抽,一声大喝,车子便跑了起来。 而站在城墙上的一拨人静静地看着车子里去。一人走到将军面前询问:“追吗?” 将军抬手摇头:“别惹是生非,竟然不是姜云央就不必冒险。今日算她命大。”说罢转身跃下城墙消失在夜色中,身后的几人同时跟上。 夜寂静无声,皓月已当正空,寒风拂过,吹响枝丫,莎莎作响。时间不停的流动,场景依旧不变,却物是人非。 叶容赶到时,只见被救下的阿岚,而人已受伤流血过度昏厥在房檐上,独不见姜云妨的身影,霎时阴沉着脸,低沉着嗓音询问:“人呢?”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天涯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行了个礼,毕恭毕敬的回答:“殿下,多次遇险,小姐被人救走了,现在安全。” “谁?”叶容再次开口,神色也缓和许多,凝起的五官眼见着快松懈下来,却因为她的下一句话霎时又拧了起来。 “淮南侯陈景洲。” 第六十九章:订婚 晨阳雨露,姜府上下自天色微亮便慌得手忙脚乱,只因一早起来的管家打开门便看见门外姜云央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倒在门前,而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全家上下不过半个钟头便传遍了,丫鬟们忙出忙外的给姜云央处理伤口。而对井菱多加留意过的王氏一眼就认出了姜云央怀中衣衫不整的女子是井菱,一时脸色苍白,这姜云央竟然抱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而且这姑娘还衣衫褴褛,这若是传出去岂不坏了名声。 且不说这些,二房孙氏看在眼里,时不时也在她耳边撕磨,还带着冷嘲热讽的腔调。而姜恒一早便去了早朝,不敢停留半步,只说这事回来再处理。 然而还没等到当家的回来,就在快晌午时分,门外便迎来一群浩浩荡荡的人马。这是井太傅家找上门来了。王氏忙带人去迎接。 井太傅是个看似成熟稳重的男人,身形微胖,个子稍微矮了些,但精明的眸子不被岁月侵蚀。而他身旁站的正是拙荆,唤为李氏,也是井菱的生母。模样倒是平凡,眼角带着细微的皱纹。 女人终是不过男人沉稳,一见到王氏的身影也忘了礼节,便冲了上去,抓住王氏双臂询问:“听闻小女在贵府叨饶,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氏僵住表情,眼底闪过一丝不适,她暗暗转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孙氏,心里明白又是这人所为。但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失了大体,敛了敛色,宽慰与她:“夫人放心,井小姐在内室休息,现已没事。” 这才见到这仿佛经历沧桑的女人松了口气,眼角的皱纹也淡了许多。太傅扯着客套的笑容扶住李氏,想王氏行了个礼:“还请夫人原谅拙荆爱子心切,因得知小儿出事便连连赶来,失了礼数。” 王氏摆手,说了声无碍。既然家人来了便带着两人去了井菱所在的房间。见井菱安安静静地躺在,只是一边脸颊红肿,另李氏心疼不已,扶在窗边便哭了起来。 “这,小女是发生何事了?”太傅开口询问王氏,好比此时与他们有关。王氏假笑,应和道:“此时无人所知,不妨等我家云央醒来之后,一问便解?” 虽然爱女心切,但是碍着王氏是辅国公的夫人,也不敢有所作为,只能守在床边默默等待着昏厥的两人什么时候能起来。 孙氏只觉得无趣便找了些借口退下。 李氏见着自己女儿高肿的小脸,心疼的心都仿佛在滴血。想起井菱从昏倒到现在都滴水未进,起身便问王氏厨房在何处。王氏立刻明白她的用意,开口:“我唤人准备了午膳,只等他们醒来。” 李氏对她颇有好感,为方得体、处事不惊,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能通辩解,是个相处起来不费力的人。虽然如此,但她还是爱惜自己的女儿,谢绝了好意,回答:“我女儿从小喜爱我做的青菜粥,所以还是我亲自去做吧。” 王氏不再阻拦,唤人带她去了厨房。 来到厨房,李氏熟练的上起灶火,将青菜洗干净,切成菜沫,从头到尾都不曾叫人搭手,自己一个人忙上忙下。而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外面两个丫头絮絮叨叨的一边说话一边往厨房走。 刚揭开锅的李氏突然听到井菱小姐这四个字眼便顿住手上的动作,细细听闻。 “你说那大少爷抱着衣衫不整的井菱小姐在门外待了一宿,怕是被不少外人看见吧!” “是啊,是啊,这井菱小姐醒来知道后还不羞死了。”另一个丫头随声附和,还觉吐槽不够,继续开口寒暄:“这怕是没脸活下去了。” 话落,也踏进了门槛,见里面一位衣着华贵的女人正揭着锅,两人愣在原地。连李氏什么时候将青菜粥舀起端出去都记不起来了。只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李氏阴沉着脸,握紧双拳,步子不知不觉也加快了许多,刚到门口便听见里屋传来太傅的声音,他说:“此事等菱儿醒来之后再商议可好?” “那就有劳太傅费心了。”王氏回话。 李氏走了进来,将一碗清粥放在桌子上,痛心疾首的望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的井菱,心里比谁还要焦急。而王氏和太傅两人仿佛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直不见开口。 而李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方才听到的事藏在心底,只等两个孩子醒来,真相大白之后再做定夺。 陈府 姜云妨被耳边的鸣叫声吵醒。醒来之后只觉得身子酥麻、头痛欲裂,眼皮子也如千金般重,好不容易睁开眼帘,却见自己正躺在一处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周身的装饰豪华、宽广,一见便是富贵人家。 就算再傻,她都不会以为自己来了阴曹地府,只是被何人所救,怎么被救,她就不得而知了。 门外款款走进来一个身穿鹅黄色罗裙的丫头,手里端着乌黑酱碗,散发着浓烈的药味。那丫头见到姜云妨睁大眼睛观察周遭的场景,霎时喜出望外。 “小姐你醒了。”小丫头将药碗端到她面前,继而又道:“小姐你昨夜发了烧,趁热把药喝了吧。”说着舀了勺褐色的药汁递到她唇边。姜云妨眉头都没皱一下,将要喝尽,苦涩的滋味在舌根蔓延。 想着昨日自己是生着病往外跑,这又犯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丫头喂她喝完汤药之后便离开了,不过一会又出现了一个丫头,将房中香檀点上熏香,姜云妨直愣愣地盯着那冉冉升起的香烟,莫名又是一阵困意来袭。 那丫头开口,声音恍恍惚惚的飘入她耳蜗:“少爷说了小姐身子欠安,需要好生歇息。奴婢为您点上熏香,您便再歇着吧。”听了这话,她的思绪便又陷入那片深渊。 焦急等了的桔子在房间里渡来渡去,这她不曾合眼,只是怕姜云妨突然回来自己好上去照料。而未归,姜云妨还带着病,怎能叫她不担心。想着还是去找通知姜家,万一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不想前脚刚踏出门口,一道身影晃到她身后,森森凉意从脚跟蹿上发梢,桔子慌忙回头,却见一道背影闪过,自己脖子上一沉,一股眩晕感袭来,之后便没了知觉。 姜府 井菱缓缓醒来,眼前竟是父母担心的脸庞,霎时觉得宽慰许多。突然想起昨日依稀记得姜云央出现解救了自己,也不知道现在人是什么情况了。 身子还有些恍惚,她便要起床。被突然而来的王氏制止:“你别担心,养好身子,云央现在无事。” 井菱这才松了口气,这一细微的动作被李氏看在眼里,心里把捏了七八分。太傅也明白,对于王氏刚才的提议也不再捉摸,这事情该如何发展,一看便明了。 井菱是日日夜夜照料姜云央,就算被人传了不少闲话,她也依然不在意,毕竟云央便成这个样子也是因她而起。虽然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但井菱有着深深地罪恶感。 一直昏迷不醒的姜云央在事后的第四天辰时终于睁开了眼,急得井菱日渐削廋了许多。一双明亮的眼眸周围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待看到姜云央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喜上眉梢,整个人都添上了喜色。 云央不想便知井菱一直照顾着她,真是苦了人家了。 王氏得到消息,忙匆匆从书房感到内院,正巧撞见井菱喂姜云央喝粥的场景,尴尬片刻,干咳两声,两人才从甜蜜的气氛中回神。井菱吓得小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瓷碗掉落,幸好由姜云央伸手接住她的手背,那一接触,井菱的小脸更加红了一圈。 王氏看在眼里,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走进屋内,见恢复气色的姜云央,整颗提醒掉胆的心也落了下来,安放心房。 姜云央望着门外,又看了看王氏,终是没等到姜云妨的身影,不免担心的询问:“母亲,云妨呢?” 王氏怔愣,随即笑着开口:“喔,怕你受伤的消息传了出去,云妨担心,便没派人通知她,她现在还在书院。” 听此,姜云央脸色大变,想起那夜救了他们的那道身影与阿岚的身影十分相像,而阿岚身上还抱着一个人,十之八九是姜云妨。这般看来是姜云妨救了他们。而过了这么多天竟无人察觉?莫不是云妨真的还在书院? “母亲可否派人去书院看看云妨?”姜云央没说明意思,但在王氏看来也察觉到了什么,先是唤人去书院找姜云妨,在问姜云央:“怎么了?” 姜云央不说,不想在没有结论前说这么早,只是为家人徒增烦恼。王氏也没问。而姜云央醒后,井菱也回去了自己的家,但不过半日,洛阳城内便传言姜云央与井菱之间的苟且之事,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也不知是何人谣传,使得两家气氛尴尬至极。 更大的麻烦在当天下午便来了,姜云妨失踪了,连带着两个侍女也神秘失踪。据说书院已五天没见过三人的面。这么大的事姜家竟然才知道。霎时炸开了锅一般,暗地在洛阳城内外搜索个遍,却杳无音讯。 姜云央本来想去井菱家提请,却遇到了这事,虽然有伤在身也不敢耽误,四下打听姜云妨的下落。这三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半点踪迹都找不到。 本来还期望着有所动静的井菱,却迟迟不见上门提请的姜云央,不暇心灰意冷,莫不是在那人眼里,自己名节当真不重要?还有在遇害的时候贼人指名道姓说是姜云妨所谓,井菱略微放在心头,派人去查,得来的结果是姜云妨已消失了五天。 算起来正好是自己遇害的日子,莫不是与此事有关? 这般看来姜云央迟迟没有动静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 而叶容坐立桌旁,写了一纸书信,将书信递给一旁的小厮,开口吩咐:“且去交给姜家大少爷,切记一定要亲手交给本人。”特意叮嘱,加重亲手二字,只因他知道姜云央的身边有太多耳目。 小厮领命,收起书信,佝偻着腰身出了门。唯留叶容一人深不见底的眸子思量着什么。 而此时姜云妨躺在,都觉得骨头快酸麻了,她是几天几夜的躺在,睡得头都快炸了。而这个传说中的恩人她是连个面都没见上。只是在那两个丫头口里听闻一样的话:“少爷让奴婢为小姐点上熏香,小姐好生休息。”这话她都倒背如流。 而每一次闻到那股奇香便昏昏欲睡,她怕是把半年的睡眠都给睡完了。这已经第四天了,想来肯定是那人故意而为之。 因而这一次乘那丫头还没点上熏香之前便偷偷溜出了房门,经过无数道房门,周围陈设别致、清雅,有假山、翠竹以及小池塘。一看便是书本网,然而事情往往出乎意料,还没走两步便迎面撞上一个宽阔的胸膛。 姜云妨乍呼一声,捂着疼痛的额头,抬头看向来人。只见此人男生女像,容貌清秀,与那陈菡萏有七八分相像。只是他面上带着温煦的笑容,增添些许真诚的温柔,与陈菡萏的性子完全不同。 “是你?”姜云妨疑惑出声,不想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及四天以来不停地戏耍自己的卑鄙小人竟然是陈景洲。 第七十章:深山行 陈景州咧嘴一笑:“正是我。” 姜云妨觉得自己算是遇到煞星了,谁是恩人不好,偏偏是那惹事精陈菡萏的哥哥,一样不是省油的灯。 “真是多谢淮南侯搭救之恩,近日在贵府叨扰了,小女子现在没事了,便还是回去了!改日再登门道谢。”姜云妨福身,客客气气的,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不然被陈菡萏看见了不知会出什么岔子。 “姜小姐客气了。”他淡笑回答,姜云妨本以为解脱了,擦身而过,不想被抓住手腕。那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姜小姐准备如何报答?” 姜云妨咬紧牙关,果真不是善茬。她假意扯了丝笑容:“依淮南侯之见?” “那自然是无以为报……”陈景州一口咬定,没差点闪了她的舌头。这话的下一句通常是以身相许。 好歹也是堂堂淮南侯,竟然这般欺负闺阁女子。 姜云妨涨红了脸,明亮的眼眸如同波澜无惊的湖面,将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映射在眸子里。 那眼眸染上了一丝雾气,本没那意,却增添了不少楚楚可怜之态。 陈景洲看着她垂着头颅,一丝不怀好意的感觉浮上心头,上一次见到姜云妨见她清冷绝美的容貌,那眼神冷到了极点。 而这一次见面,她眼中似乎多了什么,时不时表情也是千变万化。 “依淮南侯之见,救命之恩当无以回报……”她拖长嗓音,歪着脑袋抬头看着那充满疑惑与少许期待的眸子,嘴角微微勾起:“那便以命还命,日后定还你一条人命!” 那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的唇拧成一条线,看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一动作震惊了陈景洲,心脏像是被什么抨击一下,便开始狂跳不已。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这次可不是她姜云妨跟陈菡萏过不去,只怪这陈菡萏与白瑾妍同流合污,她也只是报这几剑之仇罢了。 姜云妨不再多言,迈开步子便要离开,而陈景洲似乎不打算这般容易放她出去,伸手再次抓住她便是一扯,姜云妨恍住身形,待稳住后,乍看已到了陈景洲怀里。 高出她半个脑袋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子深不见底,虽然在笑,却只想是单纯的扯了扯嘴角,不达眼底。 “这般容易离开?出去了可是要惹人闲话。若你在我府上住了五日的事传了出去,本侯怕小姐名声不保啊!” 姜云妨咬紧牙关,思量片刻,突然展颜欢笑,动了动手,挣脱不来,便也任由着他。 陈景洲不知此人在笑什么,只看她波澜无惊的眸子射影着他如同女人一样的脸。 “相信淮南侯定不会不在乎自己的清誉让此事传出去,而且小女子只是被淮南侯搭救而已。” 淮南侯不知眼前的女子是伶牙俐齿还是太过自信。她怎么就确定他不会把这事谣传出去。 再者就算传出去他大不了上门提亲,姜陈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且娶了姜云妨如此绝色,那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该用午膳了,你身子尚且虚弱,还是多修养几日。”陈景洲莫名说道,宽大的手掌扶去凌乱在她额前的秀发,夹带着一股清香。 姜云妨反应不及,还没屏住呼吸,脑袋已昏昏沉沉不听使唤。心下发觉遭了,意识已陷入深渊。 陈景洲拖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将人横抱而起,看着怀里的女子舒适、甜美的睡颜,心都仿佛被融化一般。 然而他很快摇了摇头打散这种感觉。这人不是他该拥有的,而是那个人的。 “抱歉了,你还是好好的在我府上住上一段时间吧,待他那事处理之后自然放你回去。”他望着院子里几株飘零而落在池塘水面上的桃,眸子里若有所思。 回想起刚捡到姜云妨的那晚,楚王殿下便深夜拜访,说是将此人托付在他府上,直到他回来为止,再来接她。 正因为如此,本来是帮别人的忙,却惹得自己像金屋藏娇似的。而他这十几年来也是第一次看见那人如此焦虑而又真挚的目光,那时他便明白这姜云妨对那人有多么重要。 陈景洲抱着姜云妨走进内室,动作轻柔的放在床榻上,回想起刚刚与他对话的女子那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表情,心中便是一阵刺痛。 他为她捏好被角,无奈叹息。楚王啊楚王,若是你再不领人,怕是他都要沦陷了。 这姜云妨的魅力还真是吃不消啊! “来人,备马,带小姐出城。”早上得了消息,姜家四处寻找姜云妨的下落,而他陈家怎抵挡的了姜家的势力,又不敢得罪楚王。也只能带着人去城外避避。 姜家此时是乱成一锅粥,到处派人寻找姜云妨的下落,又不敢大张旗鼓。因为姜云妨多次遭到危险,怕是被有心之人得机伤害。 而正在此时,楚王一封书信,让三家上下更是火烧眉头之感。信上说今日下午要求姜云央带着一批人去城门混合,商讨对策,实施剿匪。 姜云央心不在焉的,现在妹妹找不到,他哪来的心思去剿匪,但楚王殿下的亲笔书信又不能忽略不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氏识得大体,直宽慰姜云央,说寻找云妨之事交给家人来办,让他安心去完成任务。 姜云央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心里还是牵挂万分。 书院 白瑾妍刚换上一身淡蓝色罗裙,门外便传来两声敲门声,白瑾妍抬手,为她整理衣裳的丫头领命,转身去开门。 从外面一位黑衣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才道:“小姐,人找到了。” “是谁?”白瑾妍斜眸,垂眸看着单膝跪地的男人。 “淮南侯。” 白瑾妍眼眸跳跃,抓着衣领的纤纤玉手勿的紧握,将光滑的布料拧起。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机关算尽,却抵不过一个机缘巧合。姜家真是福大命大,怕是这好运气也该用完了。 “属下还打听到一件事。”白瑾妍挑眉: “讲。” “今夜楚王将与姜云央出城剿匪!” 话落,白瑾妍眼中跳跃着异样的光芒,只见她狐媚般的嘴脸微微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你过来……”白瑾妍勾手唤了声。男人十分熟练的起身凑到她面前挺她细细碎碎的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带着一拨武艺高强的人来到城门下,萧容站在那里似乎等了许久。听闻姜云央来了,才转头看着他。灯笼昏黄的光茫照射在他身上,乍看十分清廋,一双璨若星辰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真的包容了万千星辰,让人找不到本心。 总觉得时隔多久不见,萧容的神态之间都会发生千变万化。记得上次见面是在自己两年前远征前与此人把酒言欢。那时的他在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但由于自己公务在身也无暇关注这些。 现今再见,心里也是有万千话语不知从何说起。 萧容还是率先开口,道:“好久不见。”在萧容看来,眼前这个模样与内心十分不合的男人,自心底让他感到愧疚。曾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了刑台,自己却无能为力。还让云妨心神具疲,最后抑郁而终。他前世欠姜家太多太多,更欠了姜云央一个的人情。 不说其他,只说他到最后都没能守住姜云央临终前托付给他的云妨。 姜云央察觉萧容定定地看着他出神,那严重满是心疼与懊悔,更多的是愧疚。这下他便不明白了,干咳两声唤回萧容意识:“王爷,接下来有何计划?” 他只想赶快解决这件事然后一心一意的寻找云妨的下落。萧容见他焦急万分,却还是勉强自己来赴约,心下明白。走了过去拍上他的肩膀,那力道不轻不重,传来一种安心感。 他叹:“云央不必担忧,令妹自然平安无事。” 姜云央愣了片刻,看着萧容自信的笑容,想着莫不是他知道什么?还没开口问,萧容便收起了笑容,正色,开口吩咐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兵分两路,由本王一人前往山寨,先想办法摸清对方底细。之后云央带着一批人听我音序,只要看见信号便冲进去,我们来个腹背夹击。”话音刚落,姜云央便摇头否决:“不行,太危险了。还是由卑职前往山寨,王爷带人夹击。” 萧容目如冷刀,唰唰的绾向姜云央,正因为危险他才更不能让姜云央涉嫌。现如今的姜家姜云央算是中流砥柱,若姜云央没了那整个姜家就垮了,那姜云妨这一世谈何和过一生? 就算如此姜云央也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那双眼,萧容无奈,只能折服,换了个法子:“那便由云央去那贼寇的后山,本王从正门杀进去。”这声东击西,看起来两人的危险性差不多,但姜云央知道正面迎敌的萧容更危险。 因为谁也不知道那贼窝会使出什么绊子。姜云央乍时又要反驳要求调换。萧容却先他一步阴阳怪气的开口:“姜将军可有异议?” 姜云央怔愣,禁了声,不再言语,只怕稍微开口便要被那冷如寒冰的气息冰冻。计划明了之后,两人便兵分两路,前往那寂静的诡异的山头。 第七十一章:危险逼近 幽幽醒来的姜云妨,是被马车的颠簸震醒,脑门因为后坐力撞到窗沿上。她缓缓睁开眼揉着吃痛的额头,放眼望去,车窗外飞速晃过乌黑的森林。外面传来马夫的抽马声,一声声喝叫惊奇一林子鸦雀。 姜云妨思量片刻,霎时反应过来自己被陈景洲算计了,看这局面,只有三种猜测。第一便是自己家的人查到了陈家头上,为了撇开关系找人将她带到郊外毁尸灭迹;第二便是陈景洲图谋不轨;第三陈景洲估计是记陈菡萏的仇,想将她带到荒郊野外折磨她,以免被姜家人发现。 毕竟只要她在洛阳城,想对付她还是不太容易。 但不论怎么想都是不好的结果,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纤纤玉手掀起窗帘看向窗外,皓月隐入云层,周身微黑,还是模模糊糊看清道路。想罢便勿得抱着肚子在里面哀嚎了起来。车外的两位马夫也听见了动静,忙拉住缰绳将马停下。 一人在外担心的询问:“小姐,你怎么了?” 姜云妨咬紧下唇,声音细小如蚊,却足以让外面两人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回答:“老,病犯了。” 这姜云妨身为姜家嫡长女,关于她的传言也是多不胜数,但唯独没听过这姜小姐是个病秧子。因而外面的两人压根不信。一人淡漠开口:“小姐若是没事,我们便继续赶路。” 再加上临走前,陈景洲对他两千叮咛万嘱咐,说是要小心提防这个小丫头的鬼点子。果真出现了。姜云妨暗自汗颜,不想陈景洲身边的人都如豺如豹般精明,但是在面对一个小姑娘时,不知道会不会嫩了点。 姜云妨不再出声,只是发出细微的闷哼声,仿佛在极力压制着疼痛,不过片刻里面便传来砰咚一声,吓得马夫急忙拉住缰绳,将马车强行停下。而一旁的人与他面面相觑,莫不是真的不舒服? 马夫使了个眼色,示意另一个人去里面看看。那人点头拉开门帘,将马车的红木门推开,正巧看见蜷缩在里面的姜云妨。依稀的光线下可见那娇小的身躯不住的颤抖,而绝美的容颜惨败一片,眉宇紧皱,咬着下唇。 “小姐,你怎么样。”那人连忙弯着身子跨进去,将姜云妨扶起,搀扶着她坐在席位上,却还是不见她神色有所舒缓。那人急得忙唤外面的人:“骆子,小姐真的不对劲。” 门外的车夫骆子放下缰绳也伸长脑袋看向里面,见姜云妨痛苦的神色,灵光一闪开口便问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做?”既然是病,那定有应付的法子,姜云妨铁定知道。 姜云妨艰难的半睁着眼看向他,哼了半天才一字一句的吐出那句话:“找清水,要小溪的水,拍在后颈便好。”两人皆是一愣,什么样的怪毛病需要这样做? 这话又怎添了两人的怀疑,姜云妨瞌上眼帘,身子松懈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毛病有些怪异,所以从小只有亲人知道。” 难怪没有传出去。两人算是深信不疑,一人说是去找清水,骆子留在车上照料姜云妨。而男女不便,他只能在门外照料,将大门关上,未免透了风,伤了姜云妨的身子。 “小姐,您有事就叫一声。”骆子的声音充满关心,心乱如麻,紧握着缰绳的手心都出了冷汗,双目盯着乌黑的森林,更添恐惧。若是姜小姐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恐怕他不是株连九族那么简单,说不定还会全族鞭尸,那他定是千古罪人。 而不知此时里面的姜云妨早已坐直身子,在阴影下的双眸闪着诡异的光芒,她松开刚紧掐着手腕的指尖,上面深深地指甲印,演戏还真不是简单的事。 大约半个钟头才看到右侧一个急匆匆地身影逐渐出现在骆子眼前,骆子霎时展开容颜,也有了庆幸的笑意,他一边激动地打开马车一边道:“小姐水来了。”然而大开的大门里哪还有人影。 一时呆愣,下一刻仿佛明白了什么,双手抱头惊呼:“糟了,被骗了。” 而那边正喜滋滋跑来的男人猛地停住脚步,手里的水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骆子跳下马车抓住男人的手腕便往马车后面的林子跑去,一边跑一边抱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向侯爷交差啊。” 那哀嚎声连续消失在山林中,之后林子有恢复一片寂静。不过片刻,马车内传出捣鼓声,只见那席位下突然伸出一只手,在之后姜云妨的身子缓缓从里面爬了出来,出来后大口大口的吸了口气。 好笑的摇头,看了看这狭小的窗子,车内虽大,窗子却小,她就算再娇小,没练过缩骨功的人怎么爬出去还不被外面的人发现。所以当然是找个能躲得地方躲一下。 淮南侯府 此时灯火通明,一大拨人围在门口等候里面的情况。大堂内坐满了人,陈景洲高坐,与姜恒并坐。下堂坐着王氏孙氏与姜云柔。几人各自心怀鬼胎的有意无意咛着茶水,连同茶香的味道怕是都无心捉摸。 陈景洲看着局面,便知这些人冲姜云妨而来,只是不想这么快便被这些人听闻了消息。 姜恒放下手中茶杯,正了正色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侯爷,今们前来并无他意,只是听闻小女遇难被你所救,想来一问究竟。” 陈景洲也放下差别,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听到这话,思量下,眸子勿的透出疑惑:“令千金遇难了?” 下坐的人皆是脸色微变,尤其是姜云柔。之前白瑾妍找她说是姜云妨在淮南侯府上,让她自己掂量着该怎么做。姜云柔知道后很是高兴,据说姜云妨被没有被伤害到,若是无病无痛在淮南侯呆了五天杳无音信,那便可治她个不孝之罪。 因此还可以毁了她的清誉。 却不想人都找上门了淮南侯还在隐瞒。姜云柔冷笑出声:“若是如此,侯爷可否让我们一搜究竟?”这话一出,王氏凌厉的目光便冲向她,仿佛要将她穿了个洞。而陈景洲满是嫌弃的鄙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姜云妨这么聪明的女子怎么有个如此笨拙的妹妹,而且这个妹妹曾经还是第一才女。 姜恒仍是处事不惊,拱手陪了个礼:“家女鲁莽了,还望侯爷海涵,是姜某管教不当。” 陈景洲回礼:“无碍。” 被突然变化的气氛吓到了的姜云柔知能压住气焰,看着这一堆子人表里不一的寒暄着。最后淮南侯碍于姜恒爱女心切的份上,允许姜家在他府上搜查,却并没有找到关于姜云妨的半点踪迹。 姜恒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时不时凌厉的眼刀便飞向姜云柔,恨不得将她盯出个洞。也是,因为女儿的事他也是急糊涂了,竟然根据姜云柔片面之词便前来搜查淮南侯府。虽不说得罪此人,关键是面子上挂不上。 临走前,姜恒客客气气的道了个歉,并允诺找到小女之后定带人登门拜访。陈景洲觉着没什么,便寒暄几句送走了所有人。 人前脚一走,后脚管家便迎了上来在他耳边细语:“侯爷,姜小姐在城外失踪了。” 陈景洲脸色一变,竖起眉头,侧头盯着佝偻着腰的管家,提高嗓音:“什么?”果然为了掩人耳目只派去两个人是他疏忽了,不想姜云妨竟然能骗过那两人。那他定要问问是怎样的理由让自己最得力的干将栽了跟头。 夜朗山是前代王朝在兵荒马乱时供皇家暗卫隐蔽的地方,其依靠着地形复杂,设置了重重关卡,为了打败攻入城池的敌军。然而前朝还是败落,之后夜朗山便荒废至五年前。被一群倭寇占山为王。 且因为夜朗山危险重重,曾多次剿匪的官兵都栽了跟头,不曾打进去过。而近日夜朗山的倭寇更加猖獗,到处烧杀掳虐,前几日还把火烧到了洛阳城外,萧音不得不管,便派楚王与姜云央前去剿匪。 人马不多,却个个都是武艺高强。唯一的便是如何智取。 萧容与姜云央在分别后,便带着一批人潜伏在夜朗山山下,只等三更时分,山寨放松警惕的时候杀进去。明月隐入云层,静谧的山林在夜幕中散发着神秘的气息,隐隐透着危险的感觉。 而这边山头姜云妨摇晃着步伐前行,周围漆黑,实在是很难分辨东南西北,而且现在自己在何方也不得而知。但还是得强压着恐惧,小心翼翼的前进,只要等到天亮一切都容易了多。 远远看见前面闪烁着橙色光芒,传来细小的谈话声,姜云妨稳住身形,侧过身子欲要躲在树后。压制住自己的喘息声。不敢轻举万动,大晚上的在深山野林里游走的人,非奸即盗。 “你说这寨主生辰,送把红枪真的好吗?”声音愈发接近,姜云妨挺直了腰背靠在树上缓缓移动。 “寨主性格古怪,谁知道他喜欢什么。”另一个人无奈耸肩。 听此,姜云妨抬头看那不远处的山头闪着红光,起初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村庄,看两人行走的方向,原来是个山寨。素来听闻洛阳城外有一山头,山上倭寇成群,坐山为王已有好几年了。看来这里是夜朗山下,只要往南走定能回到洛阳城。 想罢,两人已走到她身后,姜云妨咬紧下唇,再往反方向转去,不了另一边有个坑洼,姜云妨不甚踩滑,惊呼一声摔在地上。 第七十二章:落入贼窝 刚过走过的两人被这一声乍响惊得一跳,唰得转身,价格手中的灯笼伸长,照那树根旁摔倒的身影。姜云妨慌了神,着扭到了的脚腕。已是无力,见两人逼近,忙抓了一地的泥土悄悄抹在自己脸上。 “是谁?”一人开口,两人小心翼翼的绕过大树来到姜云妨面前,灯光一照,赫然是位脏兮兮的姑娘。只见她纤纤玉手捂着脚腕处,一脸痛苦之色,定是扭到了脚。 “哎呀,小三,咱们发了。”那提着灯笼的矮小男子兴奋的一跳跳着一边拍身旁比他高半个脑袋的男人的肩膀。小三也是喜出望外,两人定定的盯着姜云妨,令她猜透不了接下来自己将会怎么样。 很快姜云妨便被两人搀扶而起,托托拽拽的向山寨走去。姜云妨虽然挣扎过,但也无济于事。 小三爽朗大笑:“姑娘,这荒郊野外的你受了伤,哥们两个有不能放着你不管。”顿了顿,扭头看着慌了神的姜云妨,虽然那张小脸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泥土,但是见那小巧玲珑的五官,不难看出这姑娘也是有绝美之姿。 “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想帮助你。”两人一脸真诚的嬉笑,实在是看不出是卑鄙小人,而现在她去的方向可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山寨,这怕是对自己不利。 不管如何,她不能站着等死死马当活马医,姜云妨也放下段子呼叫了起来:“两位,小女子并无大碍,你们就放下我吧。”说着双条手臂想要从两人的肩膀上抽出,奈何力气不够大。 小三抓的更紧:“小二,你说这个礼物寨主会喜欢吗?”他并没有理会姜云妨,而另一个矮小的男人咧开大嘴,露出里面层次不齐的黄牙,点头如捣蒜:“这一看就是,寨主定会喜欢。” 姜云妨汗颜,这两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眼睛好使,她都把自己伪装成这样都能被看出真实。 “两位,你们听到我说话了吗?”姜云妨失了耐心,语气也变得不再客气。两人却视若无睹继续架着她行走,聊着姜云妨完全听不懂的话题。 姜云妨妥协,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皓月透出云层,清亮的光芒照耀着大地,森林里的小路也清晰可见。萧容听见不远处传来细碎的声音,一摆手,示意众人注意隐蔽。周身的黑衣人各自藏了起来,小道寂静无声,只闻不远处两个男人架着一个女子的身影渐渐走近。 萧容躲在一棵大树身后,静静地观察,不想那身影愈近,就愈觉得熟悉。待那月牙白的身影暴露在月光下时,萧容怔愣,虽然那脸蛋脏兮兮的,但是那身形,气势,不正是姜云妨吗? 但为什么在这? 萧容心里霎时七上八下,握着腰间的佩剑的手也逐渐收紧。他的另一只手树干上,不觉力道过大,已在树皮上抓了五道痕迹,深深地,露出里面鹅黄的树干。 目送着几人上了山,萧容才抬手唤来一道身影,那人他身旁听从命令。萧容目不转睛的盯着被架上山的姜云妨,眼中透着阴霾。他压低了嗓音:“速去,请将军暂停计划。有变。” 那人微愣,还是拱手领命,身形一跃便消失在月夜下。 萧容走出阴影,将佩剑扔在地上,成华衣,将自己弄得衣衫褴褛,面上抹上泥渍,头发凌乱,仿佛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般。身后的黑衣人个个面面相觑,不接这样做的意义。 萧容回头吩咐:“本王上山打入内部,尔等随着将军听本王讯息行动。” 话落便头也不回的向山上奔去,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好好的计策怎么关键时候变了? 遥遥看见山寨大门高高耸立,恍若一堵城墙,寨门两侧挂着一共十盏红灯笼,看着喜庆。门口还有四个壮汉把守。虽已深夜,但寨子之后,里面霎时传来喧嚣的气氛,浓烈的酒气弥漫在半空,夹杂着男人的汗液味,有些呛鼻。姜云妨忍不住收回一只手捂住鼻口。小三小二并没有所动作,只是小三开口安慰:“这都是大老爷们住的地方,很少有女子,所以姑娘多担待点。” 语气平缓,面上带着比清水还要透彻的笑容,怎么也不像强行把她架上寨子的。姜云妨连假笑的力气都没了。刚从山脚上山一路上她都有细细观察,这山地势险恶,然而他们却抄的小路,看起来是个密道。外面的人不知这小道,定会原路上山,说不定会有许多机关。 将姜云妨带到一处比较宽广的房子外面,大门上红红火火的喜字贴在正门上,里面歌舞升平,丝竹之声声声入耳,还夹带着爽朗的欢笑声。 门口守着一位高高廋廋的男人,一见小三小二驾着一个女子出现在门口,忙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毕恭毕敬的唤道:“小三哥,小二哥,你们回来了。”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上下打量姜云妨。 确实看不出是什么:“这位是?”那人意指姜云妨。小三将姜云妨抓到自己身前,满脸嬉笑,带着自豪:“这是我哥俩给寨主献上的礼物。” 姜云妨眉眼抽抽搐,半路捡的人也敢拿去献礼,真是随意。 而那人明显嘴角,看着她啧啧感叹,眼里全是嘲讽,这不过是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怎能入了寨主的眼,想着断定是小三小二随便捡了个人回来,心里暗喜。这下有好戏看了。 “小三,你带着这姑娘下去好好收拾打扮一番。”小二也捕捉到也那人轻蔑的目光,并不介怀,将姜云妨推向小三,说道。那眉眼弯弯,一抹老谋深算的神色一闪而过,被姜云妨巧妙捕捉,果真这两人是笑面虎那种类型的。 想必在这山寨也有不俗的地位。小三点头,将姜云妨搀扶着带走,而小二随着那人进去了。 小三带着她来到另一个小屋子,唤人找来两个丫头为她洗漱,姜云妨本以为逃跑的时机来了,却不想来的压根不是腰身纤细的小姑娘,而是虎背熊腰的女人,若不是胸膛软软的,她还以为是两个男人。 这般看来还得再等等。 本以为这两位女子虎背熊腰,对她会十分粗鲁,却不想,两个丫鬟的动作十分柔和,在梳妆方面也是心灵手巧。只是始终冷着一张脸,据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姜云妨也只是暗暗思量,不曾开口搭话。 带洗漱完毕之后,乍看铜镜中一张绝美的容颜略施粉黛,一双圆亮的眸子被微微勾勒,便往上翘起,配上清冷的眸色,显得狐媚妖娆。而小唇染上血一样的红,衬得她肤如白雪,而脸颊上打上腮红,显得自然柔和许多。乌黑的发丝半挽而起,用着金钗固定,右侧佩戴着刚刚采摘的大红牡丹,还挂着金条流苏。 一身大红色衣袍穿在身上,衣装上用金色丝线绣制着昙花盛开惊艳十分。腰间佩挂着一个金丝绣着花纹的铃铛,铃铛下面挂着小小圆润的红色珠子,每走一步便叮铃铃的响。 整体看来如同刚盛得正艳的大红花,充满惊艳之感,再加上乌黑长发如流水般披撒在身后更显风情万种。 这般姿态,也只有上一世自己嫁给萧容时才出现过。却不想今生如此装扮将在一处山寨展露,心里别样的感觉。本来想破坏装束,却被两个女人抓住双臂,半抬半拖的带出房门。 门外等候多时的小三带着笑容缓缓回头:“好了?”话刚落,定眼一看姜云妨的装束,瞳孔瞬间扩大,长大了嘴,眼里满满的吃惊。这哪是人类,简直好比狐媚妖精,怕是仙人都难达她半点姿容。 “小三哥,还不走?”一个女人翻着白眼唤醒口水都流了三千尺的小三。小三忙尴尬回神,正了正色,有恢复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点头如捣蒜:“走走走。”他现在可以断定这个礼物寨主必定喜欢。 姜云妨不止的挣扎,双拳紧握,指甲陷入之中,却感受不到疼痛。她咬紧牙关,眼底一片透彻心扉的寒气。 难不成她今日真的要被献给那个臭名昭著的寨主? 山脚下等待时机的姜云央突然收到萧容的口信,竟然说是停止计划,等待他的消息。姜云央气急,双手握拳,一拳打在树干上,也难泄心头火气。现在去阻止早已来不及,他又不敢妄自杀进去,只得在山下干着急。 萧容飞速晃过的身影在寨中窜动,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身影,心乱如麻。回想起自己明明叫陈景洲好生照顾姜云妨,怎么这人就被寨里的人绑架了。现在情况怎么样都不得而知。 而另一边歌舞升平,红火的气氛在寨内蔓延,萧容定定的把目光拉长,赫然看见一个大红身影被强行押进那间屋子。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不太确定,但是真的与姜云妨有几分相像。也不管是不是那人,便飞跃着身子去了。 第七十三章:萧容哥哥 大门打开,里面喧闹的气氛霎时迎面扑来,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实在是弄得脑袋有些眩晕。而里面更大的刺激是满眼的红,如同被鲜血浸染过一般,有些诡异。 姜云妨半眯着眼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突变的场景,之间里面坐满了人,全是清一色的男人,高堂首座的是一个身穿大红袍子的男人,他慵懒地靠着虎皮座椅,一只脚抬在椅子上,一只脚放在地面。 头发不常,散乱的披在两肩,一双狭细的眸子带着邪魅,骨骼分明的大事扣着酒杯。那全身散发着阴寒的气息,凭直觉便是危险的男人。 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门口突然闯入的女子身上,那一身艳红就如燃不尽的大火,惊艳全场。就连高坐的寨主也禁不住将目光移向她身上,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手中青铜所制的酒杯哐当落地。 风仿佛在那一刻停止流动,谁也没想到今日竟会遇到如此惊艳的美人。 寨主放在搭在椅子上的脚,站起身子,强壮的身躯透着浓烈的压力,姜云妨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只见那男人迈开步子向她走来,姜云妨本能想挣脱逃离,却被抓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待人走到她面前,足足高出她一个半的头,那浑浊的凤眸带着毫不掩饰的嗜血。他粗糙的指腹挑起姜云妨圆润的下颚,带着酥酥麻麻的刺痛。姜云妨挫过脑袋,刚要脱离却被粗鲁的抓住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好一个张狂的男子。 姜云妨吃痛,眉梢紧拧,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强压着自己波涛海浪的心情。这样下去她根本没有逃跑的希望。难怪这寨子另朝廷棘手,正因这寨主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虽然没有帝王风范却狂傲不羁,如同奔放在草原的黢黑烈马,不受他人牵绊。 “女人,你是谁。”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字字透着危险的气息,惹得众人毛骨悚然。而小三小二似乎并不被这气场影响,依旧一脸微笑的跪下身子行礼:“老大,这人是我俩献给你的生日礼物。”顿了顿,不怀好意的看着寨主定定的望着姜云妨的眼神,随即再开口:“不知老大还满意不?” 男人收手,仰天大笑,大喝两声满意。周身的人也跟着笑容满面。不管姜云妨是否愿意,男人长袍一挥便将佳人拥在怀里,力道之大,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被连抱带拖地带到首座。男人坐下,将姜云妨一把拉下,致使她跌落在他怀中,那一瞬间姜云妨羞得满脸通红。 想自己与萧容成亲哪有这般亲密过,更何况现在跟一个陌生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害怕也忍不住羞红了脸。 “寨主好福气啊,只怕那洛阳城中的皇帝也得不到此等艳福啊。”众人夸赞道,随着皆是连连道贺,男人心情大好,痛饮一杯。勿的歪头看着一脸阴沉的姜云妨,神色微便,举起一杯酒水递到她唇边:“美人怎么不喝?” 姜云妨撇头,目露凶光,却被刺目的红遮掩,这般看来好似害羞一般。下面的人便又起哄:“夫人害羞了。” 男人扯了一抹坏笑将酒水灌入自己口中,手臂稍微用力将姜云妨压近,另一只手压制她的脖子,迫使她渐渐接近男人。姜云妨愤怒的瞪大眼眸,双手抵在男人胸前,但那细微的力道对男人来说不足为惧。 眼见着便要被这狂野的男人非礼,不想在最后关头,房檐上传来一声巨响,姜云妨正上方勿的破了一个大洞,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将姜云妨娇小的身子从男人身上掳了去。男人大惊,浓厚的眉毛皱起,一掌拍桌而起。 姜云妨只觉得一阵眩晕自己便接触了那熟悉的感觉,淡淡的清香沁入鼻翼,令人安心。 动静停止后,姜云妨才缓缓睁开眼眸,赫入眼帘的便是那张自己一辈子也不能忘怀的容颜,只是现在的他眼中多了浓烈的憎恨,仿佛要将高堂上站立的男子千刀万剐般。 姜云妨震惊了眼眸,心里别样的感觉。她不知道萧容也会有如此可怕的目光,更不知道萧容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并救下她。 一大堆的疑问浮上心头。 “来者何人?”寨主出声。打破僵局,刚还坐在自己席位上把酒言欢的一屋子人霎时起身,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紧紧地盯着两人。 姜云妨松开抓住萧容脖子的手,从他身上挣脱,站立地面。勿得面上带着倾国倾城的笑容,对着寨主福身:“寨主息怒,此人是小女子的哥哥。”姜云妨说的顺溜,一点也看不出撒谎的痕迹。而萧容阴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种穿透身子的感觉另她心慌意乱,但还好萧容并未出声。 这为她增添了更多信心:“小女子莫名其妙被人带上山,哥哥许是着急才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低垂着头颅的姜云妨,眼里带着探索,再看向僵硬着表情的萧容,思索片刻勿得大笑:“原来如此。” 姜云妨松了口气,还好瞒过了,但是她并没有彻底放松警惕,真的这么容易便骗过了那人? 萧容忍无可忍,伸手抓住姜云妨的手臂,眸光冷到了极点。他微微用力便将佳人拥在怀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姜云妨,那眸子里深不见底不知道此人现在是何心情。 而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这一身艳红的装扮真是像极了那夜。红烛燃半,羞涩的新娘坐立床沿,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心上人前来。纱帐帘起,俏颜如痴如醉,堪称胜过天人。那夜是他最难忘怀的一夜。 萧容拧紧唇角线,神色复杂,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痛楚。他道: “我的女人,何以欺骗?” 姜云妨怔仲,红艳艳的唇因吃惊而微微张起,一双被勾勒的狭长的眸子瞪得圆溜溜的。刹那间透着少女的懵懂,可爱至极。 萧容勿得勾起嘴角,俯身将自己凉薄的唇印在那诱人的香唇上,鼻尖虽有脂肪的味道,却还是难掩那股清香。 姜云妨此时完全愣了,大脑一片空白。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出这茬,也是愣愣地空白了意识。而寨主表现的十分沉稳,面不改色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这真是世风日下,竟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在他的地盘上抢他的女人。有点意思。 片刻萧容离开了她的唇,将姜云妨横抱而起,动作过大,让宽大厚重的外套如柳絮般从她身上滑落在地。他身形一闪便来到了门外,不知何时自袖中掏出一枚信号弹,点燃之后,咻的一声冲上高空,绽放一片绚烂的烟花。 内堂的人惊醒,拿起家伙便冲了出来。萧容抱着姜云妨飞跃着身子不断向寨门驶去,不想还没到寨门便被团团围住。而人群中突然响起节奏缓慢的拍掌声,那一处的人纷纷让开了一条小道。 只见一身红衣的寨主拍着手掌,嘴角擒着一抹不明其意的笑容,狭凤眼将抱在一起的男女收入眼帘:“好一个哥哥。” 那声音充满了危险的味道,姜云妨察觉不妙,人多势众,萧容就算再厉害也寡不敌众,更何况还戴着她这么个累赘。 男人从一开始便不相信姜云妨的话,什么哥哥,不说长相,就说那看着姜云妨的眼神,便暴露了他的心思。而能看出来姜云妨对此人也有意。这样看来他这个生辰礼物收到了二手货。 不时,目光更加森冷,瞟了眼一旁早已失了红光的小三小二,两人面上皆是再也笑不出来。 “你们是何人?”男人提高音量。萧容面无表情的将姜云妨更紧的拥在怀里,能感受到那份力道,姜云妨别样滋味。时隔多久,两人这般亲密接触,却一点也不生疏。 “夜朗山寨主野狼,你很有才华,若是归顺朝廷,定有大番作为。”虽然这么说,但他脸上看不出一点诚意,像是在说空水话一般。 野狼算是一瞬间便明了,唇角抽起,冷哼出声,他无奈的望了望天,啧啧感叹:“此等英雄豪杰,竟是朝廷的走狗,可惜了。” 姜云妨汗颜,这萧容不该是如此不沉稳的性子,现在怎么说也不该坦白身份,他竟然毫不担心的说出口,现在怕是救兵未来,人早已尸骨无存。 第七十四章:动摇 “小美人,若是你现在过来,我还可以放下刚才的一切。收你做压寨夫人,保你吃香的喝辣的。”野狼话锋转向姜云妨。云妨还没来得及有所表情,便注意到头上投来的危险目光,猛地抬头便撞进那双深幽的眼眸,心脏霎时漏了半拍。 野狼察觉两人之间细微的气氛,惹得心情更加不耐:“罢了,就送你们做对苦命鸳鸯吧。”语落,一挥手,众人全数冲了上去。萧容将姜云妨抱紧,飞旋着身子,开始迎战。虽然局面不佳,他们是处于下风,但是当看到萧容面不改色的脸她现在无比安心。 自己现在本该恨他入骨,但是在这危急关头不免另她回想起前世与萧容种种美好的回忆。倘若这是最后一次,她想她会很愿意拥着他不离不弃。 很快便难以抵挡,眼见着萧容右臂便要被坎上,姜云妨勿得晃起身子想去挡,萧容察觉,一个转身,致使那刀送到了自己背上。他闷哼一声,璨若星辰的眸子微眯,眉头皱起。姜云妨并未料到会是这个局面,眼泪霎时簌簌而下。 然而还没有停止,激战正在继续,萧容已被砍了不知多少刀,额头涔涔细汗滚落。滴落在姜云妨红艳艳的嘴角,那味道咸咸的。 姜云妨已泪流满面,按理说这世的萧容因该不知道自己,为何现在愿意舍身挡刀。她不解,更多的是后悔,然而却不知道自己后悔什么。 “萧容,你为何负我?”迷迷糊糊下她脱口而出,许是人临死前最后的想念。连同萧容都愣住了,白白挨了几刀,怔怔地看着同样诧异的姜云妨。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人。 “王爷。”紧咬关头,寨门口突然闯进一批黑衣人,由姜云央带头杀了进来。野狼神色微变,拿起自己的武器便要给萧容最后一击。姜云央咬牙冲了过去,险些挡住那一击,之后没来的及关注萧容怀里的女子便去迎战。 救兵来了,萧容总算是放下心来,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我并没有负你。”他轻声说道,眸子霎时失去光泽,身子沉沉地倒向姜云妨。而姜云妨始终怔愣在那句话中,这是何意? 惊心动魄的一夜总算平安过去,姜云央见找到了姜云妨喜出望外,但得知楚王舍身护主姜云妨后,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野狼山被剿灭,姜云央和楚王立了大功。而楚王自那天被侍从带走后边杳无音讯。姜云妨虽然担心,但是并没有问过姜云央萧容的情况。 受惊后的姜云妨留在姜家静养,而老夫人听闻后心急如焚,一见自己憔悴的孙女,更是心疼不已,抱着姜云妨便是好几天才离开。王氏无奈,派人去书院拿回姜云妨的东西。而那时姜云妨才发觉阿岚与桔子竟然不见了。自从自己消失的那天起,两人便不见了踪迹。 姜云妨也派人去那日与阿岚分别的地方查找,却并没有人知道阿岚的下落。那阿岚莫不是被白瑾妍抓了?可是就算如此也应该有点消息,然而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更奇怪的是桔子并没有出过书院却也是神秘失踪,现在看来她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 晌午,王氏亲手端来清粥,一口一口喂着姜云妨,停了片刻才开口:“妨儿以后不再去书院了。”自从去了书院便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没有一天不心惊胆颤的。好不容易盼到姜云妨回来定不再放她会书院。 而姜云妨细细思量片刻,精光闪闪的眸子紧盯着自己母亲:“桔子和阿岚都下落不明,而女儿多次受难,定不是巧合。女儿想回到书院。”重要的是打听桔子的下落,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灭迹。 王氏凝眉,握着瓷勺的手不知不觉加紧了力道,她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愈发成熟的女儿,没有半点欣慰,只有如泉水般川流不息的担忧。虽不是身在皇室,但这姜家也不比皇室危险,身为嫡长女的云妨要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就好比云央一样,也没少受苦。 但也许这也是一种磨练,毕竟他们不一定能护得了姜云妨一生周全。 王氏无奈叹息,却并未说话。姜云妨知道她的心思,抓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母亲放心,上元节结束后,女儿定安然归来,好好守着你们。” 王氏放在勺子,回握她的手背,无奈的笑道:“傻丫头,你怎么能守着这个家一生一世呢。”早晚也得嫁人啊。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她知道自己女儿脸皮薄,戳穿不好。 而且带回姜云妨那天,云央便说过是萧容舍身救了云妨。再加上之前多次搭救,王氏对此事也就默认有些许,只是看不透姜云妨的心思。她似乎对此人非常冷淡,至于原因,便不明了了。 而姜云妨想得便是上元节一举改变所有人对她的看法,若不是这衣衫花样惹得祸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更不会遇到萧容,她曾还动摇过对他的心。现在冷静了几天,回想起前世那人对她也是看似情深义重,为她奋不顾身,最后还是抛弃了她。想到这,她的眼中蒙上一丝雾气,却不是伤感,而是憎恨,恨那一切的罪魁祸首白瑾妍。 只是一闪而逝,王氏并没有察觉。 姜云妨突然想到什么抓着,兴奋的抓着母亲的手臂询问:“今日听闻哥哥与井菱有了进展,可是真的?” 王氏叹息,摇头:“本是早该提亲,却因为一些坎坷耽搁了。而昨日传言井小姐被另许他人了。” 第七十五章:预测 姜云妨大惊,迟疑开口:“莫不是城郊李员外家的长子?”上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本以为给母亲提点了些,会让井菱和少走些弯路。不想还是逃不过命令的轮回。 王氏颇为诧异,这云妨自会来就在承欢阁休养,怎会知道这事。不待王氏的回答,只见这诧异的表情便证明自己说对了。 云妨幽幽叹息,竟然知道结果,自己又怎能袖手旁观。王氏颇为遗憾的摇头,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子不能嫁进姜家。 “那呢?”姜云妨再问,姜云央相比下来,比上一世早些认识井菱,且早已倾心,知道这等消息怎会无动于衷。 王氏看向门外,那院子里两只嫩黄色的小鸟正在枝头互相啄食,叽叽喳喳地,闹腾的可爱:“云央知道后一直便不见了人影,已经一天了。” 姜云妨思量片刻,既然决心撮合哥哥与井菱,怎能因为一个命运而放弃。自她姜云妨重生开始就决定了要逆天改命,如今正是实施的大好时机,定不能任由事情随波逐流。王氏见她低头沉思一直不再说话,眼中点亮一缕光芒,莫不是云妨有计策了? 因而静静地等待姜云妨的下一句话,只见不过片刻她果真老谋深算的开口:“母亲不用担心,且为女儿备好彩礼,择日去拜访那井太傅。” 这话迷惘了王氏,这井菱都被许配给他人了,现在去上彩礼,又能如何? 但看着自己女儿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就顺从她的意思点头。 楚王府 昏迷了两天两夜的萧容总算幽幽转醒,抬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却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人,而是一脸担忧的孟青玄。见他睁开了眼才重新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唤人去端来午膳。 萧容左右环顾,确实在自己的王府。孟青玄察觉他的动作,俨然以为他在找人。不由得惋惜,啧啧感叹:“别找了,你的娇妻好着呢,只是不愿意看你罢了。”顿了顿又觉得此人执拗便又不愤愤不平的开口:“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看不开,人间姜小姐根本不领你情面,你还舍命相救,值得吗?” 萧容瞌上眼帘懒得看他絮絮叨叨,只脱口而出“值得”两字,着实无奈。天知道当他知道萧容为了姜云妨单枪匹马的勇闯夜朗山是什么表情,只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这人一遇到关于姜云妨的事,就会变成愣头青。 而他真心不知道姜云妨哪点迷人。 “帮我去问一下陈景洲。”萧容勿的又开口。心里想不通姜云妨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夜朗山。 孟青玄拍额:“昨天他就负荆请罪来了。” 萧容睁眼,疑问:“怎么说?” “说是为了掩人耳目,本打算偷偷将姜小姐送出洛阳城,待你归来接她,怎料那姜小姐古灵精怪,骗了护送她的两个高手,逃了。”当时听到这些时,孟青玄毫无感觉,说是派去护送的是两位高手,指不定是陈景洲毫无责任,随便找了两个马夫送出去的。不然怎会被姜云妨这小丫头骗了去。 而萧容显然是相信了,勿得弯起嘴角。虽然这世的姜云妨变得深沉、成熟许多,但还是掩盖不了时而的活泼、可爱。果真不论再过几个春秋,经历多少事,姜云妨还是姜云妨,是他心爱之人! 孟青玄觉着世道变了,像萧容这般城府、冷傲之人,竟败在了一个养尊处优、性格古怪的女子手里。就算给他一万年也不敢相信。 门外走进来一个丫头,将手中的清粥端到桌面上,微微福身行礼:“王爷请用膳。”还在大病期间不得吃油腻的食物,而且楚王向来喜爱清粥小菜。或是身在皇家想追寻点平凡。 萧容点头,吩咐她先下去,小丫头得令,转身离去。孟青玄起身将清粥拿到床边递给萧容,萧容缓缓坐立身子,身上纵然疼痛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结果粥,便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孟青玄看着他节奏懒散的动作,勿得想起什么,脸上瞬间扯着讨好的笑容凑到他面前:“听闻你前几日捡回来个丫头?”萧容停止动作,微微额首后继续手上的动作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可是你娇妻的婢女阿岚?”孟青玄再问,眸子里跳跃着异样的光芒。萧容抬头,依旧垂眸,将手中才吃了一小半的清粥放到孟青玄手中,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不语。孟青玄依旧一脸讨好的笑:“可否把她送给我?” 萧容觉着好笑,敢情这人还没忘记那一拳之仇,现在问他要人,不妥当。随即扯了扯嘴角,回答:“阿岚是阿妨的婢女,本王怎能做主?” 孟青玄僵了表情,收回脖子。闷闷不乐的起身将青瓷小碗不轻不重的放在桌面上,碰撞出清脆一响。萧容忍不住哼笑出声,再缩回被子,好生躺下,背向门外。慵懒散漫的声音传入他耳蜗:“不过倒是可以借你几天,记得事后完好还回去就好。” 孟青玄霎时眉开眼笑,兴奋的打开折扇在自己胸前晃悠起来,缕缕清风吹起他额前碎发,挡住那抹不怀好意的笑颜。 阿岚啊阿岚,这次定当涌泉相报! 傍晚,姜云妨收到姜云央回来的消息。忙下了床,穿戴好,连乌黑秀丽的长发都没梳理便披头散发的去了姜云央的院子。 而此时的姜云央一身酒气,脸上一成不变的忧愁。姜云妨看着心疼,果真天底下唯有情最伤人,连同平时那般稳重、担当的哥哥都变得如此自暴自弃。姜云妨走进屋内,将大门关上,什么话也没说,便把姜云央手中的酒杯夺过。 姜云央愣愣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摇摇晃晃抬头,迷迷糊糊看见姜云妨别有深意的目光。呵呵傻笑的唤了声阿妨。便又要那桌面上的酒壶。姜云妨抓住那离酒壶还有一指宽的手,反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 “哥哥这般自暴自弃又能改变现实吗?”说着将他的手拉了过来,另一只手攥着一块白玉坠子放在姜云央手心:“若是哥哥相信井菱,何不放手一搏?” 说着松开了手,姜云央抬手,细细的端详手中的白玉坠子,这是他最喜爱的玉佩,圆润光滑,纯洁如雪。恍然记起那生死之间迷迷糊糊醒来看到的笑脸,是那样纯洁美丽,恍若雪山上的白莲。更是给他希望之人。 那一眼便是永久的沦陷,他便将这爱玉赠与她,只觉着她与这玉相似极了。 姜云妨见自己的哥哥神色逐渐好转,便知他听进了自己的话,接下来只等哥哥表态一切都容易多了。 “今偷偷去见了井菱。”他的声音传来。姜云妨仿佛早已预料并没有吃惊而是静静地听着。 姜云央收紧手掌,将玉握在手心。眼眸现在阴影下,看不出神情,却能感受到他压抑着痛楚。 “她知道我因为你的事耽搁了,然而却还是……”他不明白为何井菱不给他一次机会。虽然知道让一个闺阁小姐名声尽毁,还不闻不问的他不仁不义、不可原谅,但是也是情有可原啊。 姜云妨幽幽叹息,右手搭在他肩上,也是十分心痛自己的哥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井菱怎会有异议?”想来井家是因为自己女儿的名声败坏,为了收场便随便许给人家。虽然局面与上一世不太一样,但结果依旧没变。 姜云央似乎听懂了什么。虽然认识井菱时间不长,但也了解井菱是个儿曾经是父亲死士中一份子,后被派遣到王氏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姜云妨特意挑选了一身月牙白的素衣,没有任何花样与挂饰。乌黑长发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半边挽起,用一串淡红色珠花固定。一身素净,凸显出一股淡淡的儒气。一身白衣更衬着她雪白的小脸恍若透明一般。 眉眸蒙上层层雾气,大有大病初愈之态。温婉如一缕白烟,恍若下一刻便要消失一般。 “哥哥怎么样?”姜云妨满意的看着铜镜中自己素净的模样,理了理衣领开口问道。一旁的珠儿恭恭敬敬的回答:“刚来传话,少爷已经准备好了,在门口只等小姐您了。” 姜云妨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一丝深谋笑意,淡淡点头。 第七十六章:以情动人 大门口,姜云央身穿一身藏青色锦衣,腰间挂着只有一半的玄玉坠子。长发用一支金色钗子高高竖起,在看似文文弱弱的容颜上增添了一分英气。他只身一人静静地等待姜云妨的到来。不过片刻果真看见姜云妨款款而来的身影。 一身素净的装扮,完美的压制住她明艳的容貌,此时真如仙子落入凡尘般。 “哥哥,记得昨夜所说吗?一定要成功,不要心慈手软。”姜云妨千叮咛万嘱咐,姜云央目光坚定地点头,霎时又有些担心的询问:“真的没事吗?” 姜云妨伸出手,姜云央明了,从怀中掏出另一块玄玉放到她手中。姜云妨小心翼翼的将玉放于自己袖中。之后两人便兵分两路,去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楚王府 萧容神色大好,身体也灵活了许多。用过早膳后得到天涯的汇报,说是姜云妨设计想要撮合姜云央与井菱。萧容疑问:“那两人可是出了什么岔子?”几天前听闻姜云央与井菱的流言蜚语,本以为这次可以早早的喝道两人喜酒,怎么昏迷两天醒来之后听到的是这个消息。 “因姜少爷迟迟未去太傅家提亲,而井太傅顾及面子,便随意将井菱许了出去。” 萧容若有所思的点头,从红木圆凳子上起身。稍微发白的容颜渐渐暴露在晨阳下,为此增添些许暖色。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倒映着院子里几株开得正艳的杜鹃花,红如火。 久久他才缓缓开口:“知道了。”话落,天涯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 萧容唤来仆人,洗漱更衣,换上一身玄衣锦服。叫来车马出了王府。 马车缓慢停止,姜云妨了在珠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望着眼前的府邸大门,那大门上一块匾额上两个烫金大字在晨阳下也刺眼的狠。 井府 门外的侍卫见款款而来的女子,一身白衣似雪,清美的容颜挂着淡淡的微笑。气宇不是高贵,简单的装束看起来反而显得落落大方。 “请问小姐是?”一个侍卫恭恭敬敬的问道,一看此人不凡,客客气气的不至于招祸上身。 珠子回应:“还请禀报太傅大人,姜家大小姐求见。” 那人一脸诧异,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可谓是绝色。模样气势与传言截然不同。珠子干咳两声唤回侍卫的神识,侍卫尴尬挠头。忙小跑进去通禀。不一会便见一群浩浩荡荡的人群迎面走来。 姜云妨面不改色的上前一步,为首的是井太傅和他家夫人。一见到姜云妨一脸受宠若惊,忙加快脚步前来迎接。姜云妨含笑福身:“云妨这边有礼了!” 井太傅受宠若惊般上前虚扶一把,此人位高他不是一等,还反过来向他行礼,他怎能不惶恐。而且在加上前些日子两家闹得不愉快,井太傅对于姜云妨突然拜访之事不免猜疑万分。 “姜小姐客气了。不知今日来访所为何事?”尽快切入正题,想法子应对。但显然是他想多了。只见姜云妨伸长了脖子环顾井太傅身后,似乎在寻找什么。井太傅不明,与井夫人面面相觑,井夫人表示也不明姜云妨的意思。 这时姜云妨才幽幽开了口:“菱儿姐姐可在?”称呼亲密,在加上圆溜溜的大眼闪闪发光,显得纯真、可爱许多。 井太傅与井夫人脸色微变,这般看来姜云妨来者不善,不是说客便是找茬的。井太傅正了正色,不似方才那般毕恭毕敬,反而有些不耐,但还是把该有的礼节行了。他拱手回答:“啊,原谅小女身子不适,现在在内院修养。” 姜云妨乍呼出声,一脸担忧,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菱儿姐姐怎么了?” 井太傅打心底冷笑,这姜家人果真个个不是善茬,前些日子败坏他家女儿名声,现在又猫哭耗子假慈悲,指不定是上门来讽刺他们的。想到这里井太傅脸色更加阴沉,强忍着怒气,语气依旧平淡:“无碍,只是偶感风寒。” 姜云妨并不见得放松了心情,依旧担心的将目光投向内院。心里细细打量,这都在门外站了这么久,井太傅却没有要将她迎进去的打算,看来对那是介怀很深。 为了以后井菱和哥哥的幸福她也得小心应对这位未来亲家。 “妨儿前些日子还答应来菱儿姐姐做客,不料发生诸多事故,前日才安全被哥哥救回来。这想着与菱姐姐的约定,今日便来了,不想菱姐姐抱恙在身。”说着她抬手有意无意的拭去眼角不知何时冒出的泪花,雪白的小脸在衣着的衬托下更显苍白,柔柔弱弱的动作显露了她的无力。 而井太傅与井夫人相互对视,一脸迷惘,这姜云妨前些日子确实不在姜家,但众人都知道她在书院,怎会出了岔子?这到还是第一次听说。 “多谢姜小姐厚爱,小女知道后定也会觉得惋惜。不如择日待小女好了后再登门一叙如何?”井太傅并没问姜云妨经历了什么,他也不想探究别人家的事,现在自己女儿受辱,本就心情不爽快,看见姜家的人,能有好脸色就不错了。 姜云妨倒是愣了半响,不想这井太傅还是个聪明人,竟然把那岔子给直接绕过去了。看来是真的恨上的姜家。不过这点程度还不够。 “既然得知菱儿姐姐身子欠安,妨儿更无心这样回去。可否让妨儿与菱儿姐姐见上一面,以好宽心?”泪眼朦胧的模样显得楚楚可怜,眸子里透着担忧与真诚,就算是圣人也招架不住,何况是井太傅。仔细瞧着姑娘的容貌,有些稚嫩,毕竟还是个孩子,怎么为了大人恩怨牵扯他人。 只见井太傅犹豫不决,姜云妨更加卖力的挤出一眼泪花后又失望的低头呢喃:“毕竟在书院被菱儿姐姐多次出手相助,云妨视姐姐如同姐妹。” 声音酥酥软软都融化了众人的心。井太傅也很为难,但不论看在哪一面他都应该放云妨与井菱见面。无奈,只好悄声对身旁的婢女吩咐一番,见婢女点头走远之后他才开口:“那还请姜小姐移步迭香阁。” 语毕做出了个请的动作后便转身走在前方,姜云妨忙跟上,井夫人才带着众人迈开步伐跟在他们身后。 这太傅虽不是很大的职位,但也不小。井家院子虽没有姜家大而繁华,但也气派至极。途中山水环绕,鸟语花香。最美的莫过于井菱的阁楼迭香阁,分为两层楼阁,周围月季环绕,四处充满淡淡幽香。 竟比她的阁楼还要气派、美丽。可见井太傅有多疼爱这个女儿,而女儿却遭遇这些,他定是生气也不难怪。 井太傅走上青石台阶,在朱红大门上细瞧两声,大门不一会便被一个翠绿色罗裙的丫鬟打开。看见是太傅,福了福身,唤了声老爷。 井太傅侧过身子,微曲着腰对姜云妨说道:“此乃小女闺房。姜小姐请!” 姜云妨点头,走了进去,里面宽敞无比,整齐的摆放着家具。只见那梳妆台旁坐着一位妙龄少女,却不是看着铜镜梳妆,而是有些乏了的样子撑着脑袋眯眼假寐。 听到动静,幽幽出声:“母亲,父亲,菱儿身子不适,您们请回吧。” 原来好脾气的井菱虽然对这件事妥协了,也难免闹别扭。 姜云妨不必回头看井太傅的脸色,也知道那两人异常尴尬。姜云妨轻声唤到:“菱儿姐姐!” 井菱怔了怔,猛得睁开眼眸望去,竟然是姜云妨,她看起来有些虚弱。昨日听闻姜云妨被找回来了她还有点担心云妨是否受伤,现在看来比预想中的模样要好许多。 她欣喜起身,毫无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大步跨到姜云妨面前抓住姜云妨放在腹前的双手,问:“云妨还好?” 姜云妨真诚点头,双手翻上回握那双冰冷的吓人的双手,见她不施粉黛的小脸气色不是很好,而双眼周围还有淡淡的黑眼圈,可是昨夜无眠? 井菱微微一怔,低头看着手里姜云妨偷偷递给她的玉佩,却只有一半。姜云妨抬手蒙上玉佩,对她淡淡一笑。井菱虽然不知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收下随它去吧。 “菱姐姐莫怪哥哥,都是因为云妨出了那事,才耽搁了哥哥上门提亲的日子。”姜云妨突然这般开口,惊得全场皆是变了脸色。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天了,现在连亲都许了,她还提出来做甚? 第七十七章:解开误会 井太傅大步走到姜云妨身旁,拱手:“小姐莫要这般说,小女已有许配人家。还请小姐被坏了小女清誉。” 姜云妨迷惘的盯着井太傅毕恭毕敬的杵在她面前,仿佛听到什么惊讶的事,双目圆瞪:“有人家了?”她开口,目光移向井菱,慢慢惊讶,井菱也是愣了半响,难不成自己的事姜云妨不知道? 可是整个洛阳城明明传的沸沸扬扬,怎会不知? 想着也许是受惊一直在深闺修养,不知也是可能的。 井菱点头,谁知姜云妨跟不知道局面似得霎时开口:“为何不是哥哥?” 井夫人也坐不住了,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咧咧的上前就指着姜云妨的鼻子囔囔:“少在这装蒜,若不是你哥,我们井菱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井太傅惶恐,立刻用手肘拐了井夫人一下。井夫人却似不知,继续大吐苦水:“本有大好年华,却被你们姜家给毁了。” 她也是爱女心切,才会对姜云妨大不敬。井菱也是急了,忙跑到自己母亲面前,眉头紧皱:“母亲,莫说了。” 井夫人老泪纵横,抱着井菱便当众痛苦了起来,直唤着我可怜的女儿啊。姜云妨眼里充满了歉意,勿的当场跪了下来,却心不符本意。 “夫人太傅大人,一切都是云妨的错。”这话不是在说现在的事,从重生到现在她每次看见井菱就忍不住愧疚。上一世也是他们姜家连累了井家,娶了井菱却没能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便迎来了满门抄斩的下场。 井太傅惊得老脸霎白,忙慌手慌脚的去扶姜云妨。井菱和井夫人也是始料未及,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谁会想到她会突然下跪? “姜小姐快快请起,这可万万使不得啊,你真是折煞老夫了。”却是怎么拉也拉不起来。姜云妨低着头继续说道:“前些日子,菱儿姐姐为云妨去重做新衣,不料被歹人绑架。巧得是被哥哥找到,救下菱儿姐姐。而我当晚也遭遇不测,被人绑架,之后被卖到夜朗山山寨,幸得哥哥前来搭救,前日才安全归来。 却不想得知因为云妨之事哥哥耽搁了向菱儿姐姐提亲的好时段。让菱儿姐姐受辱了,是云妨的错。”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井太傅和井夫人冷了气势,站在原地看着姜云妨,谁也没想到竟然是这般误会,耽搁了自己女儿的幸福。 其实之前井菱被带到姜家时,姜夫人便与井太傅商议过井菱与姜云央的婚事,当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女儿与姜云央素不相识,怕不喜欢姜云央,便暂时推辞了,说是等到两个孩子都醒来了再做商讨。 而井菱醒来后没多久便被带了回去,太傅了解了女儿的心意,只等姜云央醒来将此事定下来,谁知姜云央醒来后便事务繁忙,将此事一推再推,使得自己的女儿成为众人口中的花巷女子。 井太傅碍于面子,也是为了井菱好便匆匆给井菱寻得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而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姜小姐有心了。只是事已至此,一切早已定局,恐怕老夫也无能为力了。”那说亲的对方好歹也是一方员外,井太傅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怎会为了这一变故而失信他人。这般看来还是没能动摇井太傅。 而井夫人也是无奈叹息,她自家的老爷子,当然明白他的性子,这事恐怕就只能这样错过了。 姜云妨在井太傅的搀扶下起身,后被珠子接过臂弯。姜云妨开口:“太傅这话说得为时尚早。” 太傅与井夫人连同井菱也疑惑的看着她,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若是论到婚约,还有个先来后到。”她顿了顿看着几人更加疑惑的目光,后淡淡开口继续:“菱儿姐姐早在一个月前便与哥哥私定终身,以玄玉为信物。” 井菱讶然,抬手看着自己手中的半块玉石,看来这就是姜云妨为何将玉石交给她的原因。虽然不知道姜云妨将如何扭转局面,但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她还是决定相信云妨,姑且放手一搏。 井太傅和井夫人也是看到了那半块玉石,脸色解释讶异,井太傅神色凝重:“可是真的?”语气严肃的询问。 姜云妨目不转睛的盯着井菱,期待她接下来的回答,接下来只有看她对自己哥哥的心了。果然没让她失望。只见井菱羞涩点头,脸颊透红,怯怯的低着头。 井太傅霎时气得脸红脖子粗,空挥了一拳,咬牙:“混账。”不曾想过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竟然是这种人。 井菱也知道此事的严重,忙跪在地上哭着道:“女儿不孝。” 这真是气煞了井太傅与井夫人,而井夫人除了偷偷抹泪也没了其他作为。 姜云妨显得比较镇定,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事也只是在场的人这么以为罢了,只要井菱嫁到姜家,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然而井太傅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古板,硬是不松口,反而还是坚持自己的大道理:“就算如此,也应该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当算,女儿家私定的不当作。” 姜云妨咬牙,上一世对太傅的为人并不知,也没过接触,只有见哥哥的婚礼上见过一面,看着人面善,性子温和,不知竟然是个好面子,古板的人。 只希望哥哥可以快些来。 “话不能这么说,此玉是哥哥心爱之物,赠与菱姐姐便是认定了菱姐姐。姐姐与哥哥情投意合,太傅为何迟迟不肯退一步?而且外面谣传,若姐姐嫁给哥哥岂不是能散了一切谣言?” 井太傅咬牙,刚要开口,谁知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急报。 众人皆寻声望去。 第七十八章:立约 皇宫御书房 “陛下,楚王求见。” 高高在上身穿黄色龙袍的俊美将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声咳嗽两声,这才放下手中奏折抬头:“有请。” 下跪的太监领命,缓缓起身,佝偻着老腰小步走出大殿。不一会那身玄色衣裳的身影出现在大殿昏黄的光线下。大步跨来,昂首挺立,气宇轩昂,步子坚定而又有力,全身散发着阳刚之气。 “臣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容抱拳下跪,声音洪亮,在大殿响起异常醒儿,仿佛森林栖息的鸦雀都能被此声音叫醒。 高坐的萧音脸色有些苍白,乌黑亮丽的长发半边挽起,由金冠装束,狭凤眸子透着懒散的气息,眉宇间有些乏累。他声音软软抬手:“谨之何必多礼,你我兄弟二人,好些日子没聚了,快快请起。” 萧容恭恭敬敬领命,站直身子,若有所思的眸子毫不忌惮的盯着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这一世的皇兄身子好像弱了不少! “谨之伤势可好些了?”萧音开口,眉眼处些许担心,口气也平缓许多,不似刚刚那般低垂。 “谢皇兄关心,已无大碍。”然而身上时而传来的刺痛时刻提醒着他,但这点程度对他来说不足为惧。 “那今日前来可是有事?”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萧容的为人萧音算是一约摸明白。 萧容勿的笑了,拱了拱手:“还是皇兄了解谨之。” 萧音不语,斜靠在高席上,散漫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别有深意,静静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萧容见此也毫不掩饰的说明此次来意:“姜家大少年归回已有些时日,且此人年龄适宜,可请皇兄为他指婚?也表对他多年忠心的感谢。” 萧音微微坐直了身子,仔细思来:“喔,那谨之可有人选?” “井太傅有一小女,单字菱,与之适配!” 萧音嘴角勿的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将身子前移,看起来十分乏累的将手支在案桌上,撑着头颅,困倦不已。萧容心里掂量一番,只得这位位高权贵的男人开口。 而就在前几日萧音还听说萧容舍身搭救姜云妨,且种种看来都有意偏护姜家。他从小与萧容长大怎会不明白萧容的为人,岂是这种多管闲事之人,莫不是因为姜云妨?而回忆起那宴会上精美绝艳的女子,他平静的心也是微微颤抖。 “朕听闻,那女子已许配他人。” 萧容歪头,故作迷茫:“有吗?” 高坐的帝王微怔,随即无奈的笑了:“谨之说没有便是没有!” 门外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屋内,见到众人疑惑的神色,慌忙跪到井太傅面前,怯怯的唤了声老爷。井太傅瞪了他一眼,将目光移向门外,姜云妨也是如此。当看到那抹藏青色高挑的身影,一抹笑容浮出面上。 只见井家人的脸色勿的一变,这大步迈进房门的不正是姜云央吗? “云央见过太傅大人。”姜云央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只见太傅收回震惊的目光,慢慢转为狠劣:“你来做什么?”这里好歹也是自己女儿的闺房,却被一个外家男子咧咧的闯入,岂不欺人太甚。 姜云央没说二话便跪在地上,语气诚恳:“还请太傅大人高抬贵手,将井菱小姐许配与我。” 井太傅和井夫人的脸色愈加难看,井菱却颇为震惊,上下打量着姜云妨心知肚明的笑容,便知道此事与姜云妨脱不了干系,不想却是霸王硬上勾的戏码。也真亏得姜云央堂堂将军拉的下面子。 她只是不了解姜云央对她的心罢了。 井太傅震怒甩袖,大喝一声:“荒唐。”先是姜云妨也就罢了,这姜云央也是,他一个将军,还是姜家的人,这般跪在他女儿闺房,岂不是让他下不了台面。 “不说小女已许配他人,就算没有,老夫也不会将小女交给背信弃义之人。” 姜云妨勿的接了口:“太傅大人此言差矣。井菱姐姐何时许配他人?” 井家人皆是微愣,这也迷茫了井太傅和井夫人,这亲事可是他们亲自去寻了。对方不嫌弃自己的女儿在外名声败坏也愿意八抬花轿迎娶过门,他又怎能背信弃义。这姜云妨这时这般开口可是何意? 姜云央逮着大家迷惘的眼神,忙将腰间取出一长信纸,抬手递到井太傅面前:“还请太傅看看这个再做决断。” 井太傅丈二和尚摸不捉头脑,迷迷糊糊的接过。井夫人也凑过来查看,井菱也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父母打开那封书信的动作,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只见信纸上利落干净的字迹,字字仿佛只戳心脏。 “太傅大人,因小儿顽疾多年,恐时日无多。不想耽搁了贵女一生幸福。由此请恕李某斗胆撤婚。还请太傅大人责罚。望小姐终有一日寻得如意郎君!” 简单的几行字是令井太傅暴跳如雷,勿的拧紧五官,将纸张捏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他阴沉的目光将姜云妨与姜云央恶狠狠地扫视一遍,勿得冷笑:“好好好,你们可真是……”好好的婚怎会突然反悔,还是由姜云央带来书信,定是姜云央用着自己的势力危逼而成。此等实属小人所为,他又怎能将井菱许配给这样的人。 姜云妨对此下场也是知道的,但是就算如此,只要是个聪明人也该答应了这门婚事。但井太傅似乎并不吃这一套。 见他气得老脸青白,恨恨转身,将自己的背影留给姜云央,不过片刻,压抑的语气,决绝的话语自他口中而出:“你们走吧,即便如此,此事老夫也不会答应的。” 井菱脸色煞白,难道自己的爹爹真的就算是得罪姜家也不愿松口?而井夫人明显已经释怀,上前拉着井太傅的臂弯,低声叫了声老爷。井太傅神色并没一点波动。 “太傅若是觉得此事是姜家用势力而为那便错了。”姜云妨突然开口,语气不咸不淡,清冷的眸子里恍若雪山寒冰,闪着异样的光辉。 而井太傅对这话并不关注,他已俨然认定此事是姜家从中作梗。他不会将爱女交给这种人。而井夫人颇为在意:“小姐此话怎讲?”身为母亲,她并不在乎面子与诚信问题,她只关心自己女儿的幸福,一生的大事当然由自己女儿的心意决断,岂能因为一点损了清誉的小事而不顾女儿的心思。 这若真是强行逼迫女儿嫁过去了,还不让女儿抑郁成积。 姜云妨开口:“这李员外的二公子自小身体不大飒爽,也是积劳成疾,现在已经是苟延残喘的状态。因而年过二十有五都尚未娶到媳妇,现在这般不在乎菱儿姐姐的名誉将婚约定下,定是有所图谋。” 井菱和井夫人皆是觉得有理,李员外在城外好歹也是个有头有面之人,这般不在乎名誉同意这门婚事确实有蹊跷。 井夫人听了这话更加断定,小女不能随便嫁过去,她不能害了自己的亲骨肉。因此神色担忧的拽住井太傅的衣袖,定定的看着他,悄声开口:“此事不成,老人你可三思啊。” 井太傅自是知道自家夫人的意思,这是赶鸭子上架的节奏,若是他还是反驳,那岂不是落个不仁不义的骂名。而且得罪了老婆,以后他的日子也过不得安生。想着正要松松口,却又犹豫了。 看着跪在地上低头等待他的回答的姜云央,勿得觉得这场面尤其尴尬,这时候松口是不是太没面子了。 姜云妨见他这表情,便知道他是默许了,只等他的开口,可见是因为脸面的问题才迟迟犹豫不决。姜云妨思索一圈,打算说个什么给他个台阶下,不想门外传来小厮的急报。 “老爷,宫中玉旨。” 谁也不明这突然而来的圣旨是何意,但还是加快脚步走出房门,见一身灰色锦衣的刘公公手拿黄色圣旨趾高气昂的站在院中。井家上下皆是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行礼。连同姜云央姜云妨在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姜云央剿匪有功,且年当婚配。而井太傅之女,井菱容貌端庄、品德贤淑,实乃上佳女子。特此婚配。择日成婚,钦此!” 井太傅接下这道圣旨,此时已不知是何心情,只见双手激动地捧着黄色圣旨,一双眼瞪的圆溜溜的,手指颤抖不已。 能被当今皇上当众赐婚是何等荣幸,只怕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且还是当今皇上第一次为臣民指腹为婚,什么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姜云妨愣是一头雾水,这从天而降的圣旨是谁求来的?而姜云央自是对姜云妨刮目相看,昨日的计划里姜云妨可没说有这么一出,看来是还藏了后手,难怪信誓旦旦的叫他放宽心。果真当年天真烂漫的妹妹已经长大成人了。 而井菱霎时觉得天都亮了,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唯有现在才是真实的。不由得红了脸,羞涩的鄙见姜云央深情款款的目光,柔情似水。软化了两人的心,若不是有人在场,岂不喜极而泣? “事已至此,老夫也别无他话可说。你虽然贵为将军,且是姜家长子。也莫要负了小女情意。若是辜负小女一往情深,老夫就算是珠帘九族也定要讨回公道。”他并不害怕姜家,只怕自己人受半点委屈。 井菱有这样的父亲实属难得。 “谢父亲成全。” “谢伯父成全。”两人心有灵犀般下跪,异口同声回答。姜云央也是,先前的太傅已改口伯父,真是羡煞云妨。 姜云妨松了口气,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由心感到宽慰,这一世总算少了哥哥与井菱姐姐之间的磕磕绊绊,不枉她重生再来一遭。 哥哥,云妨愿倾尽此生护你们安然! 寂寥的宅院,荒无人烟。时而有几只鸦雀落上枝头,乌溜溜的双眼四处飘荡,勿得鄙见那屋子里幽黑深处传来细微动静,惊得展翅高飞,没入蓝天下。 几株枯黄的梅花树,枝丫干裂,有气无力的垂在半空,不时一针凌厉的寒风而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折断,飘落在深绿的小池中,化为小舟,独自孤零飘荡,寻找栖身之地。 暗黑的房间内传来一阵阵抽打声,那鞭子滑过血肉的声音如雷贯耳,再见那血肉模糊的身躯只零破碎更是触目惊心。长发凌乱的散在四周,毫无血色的小脸溢满痛苦,全身湿嗒嗒的滴着水,已不知是汗水还是清水。 身体被掉在房梁上,自头顶滚落大颗大颗水珠,从脚尖滴落已是刺眼的红。她半眯着眼看着自己脚尖滴落的血水,那样的红,仿佛记忆中的她第一次看见那么令人惊艳的女子。也是那样的红,红的利落、干净。 “小……姐……” 第七十九章:苗疆公主 圣旨之后,没过多久,仿佛精心安排过一般,王氏带着一批人亲自前来,为井家奉上丰厚的彩礼。这个时候已是晌午。而昨日姜云妨便与母亲商议好了的。 井太傅表现的十分和气,也不似方才那般不近人情。其实对他来说只要自己女儿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他就安心了。虽然之前姜云央确实不是君子之为,但是在爱情面前又怎分君子小人?只是被情冲昏头脑罢了。 几人撕磨一阵,便也道别回去了。临走前都能看到姜云央与井菱依依不舍的样子,姜云妨打心底高兴,这么久了就没一件好事,好在现在总算是守得明月见花开了,不枉她这般尽 心尽神。 婚约定在下一个月满,离现在还有二十余天。姜云妨总算可以好好处桔子和阿岚的事,已经这么多天了都杳无音讯。虽然哥哥派人查过也没有一星半点线索,阿岚且不说,竟然与歹徒搏斗,最后不见人影说不定是个好兆头。 但桔子这边就玄乎了,莫名其妙消失,是被谁绑架?白瑾妍?姜云柔?姜云芯?看似都没道理。毕竟桔子只是个丫头而已,哪有这么大权威值得他人绑架。但忽略的是桔子是她的贴身丫鬟罢了。 回去的路上,姜云妨和王氏同坐在一辆马车内。王氏眉开眼笑看起来高兴极了。从姜云妨重生到现在她都不见母亲这般高兴过。果然自己的孩子有喜事会比其他事更加开心。虽然王氏已是半老徐娘,开心起来还是如孩童一般天真可爱。再加上母亲本来是品貌兼备,不然怎会有她和哥哥这般羡煞旁人的容貌。 王氏见喜滋滋盯着她忍笑姜云妨,勿得笑的更开心,抓着云妨的手开口:“阿妨是如何做到了?在陛下面前求婚?”天知道当她听到圣旨时更多的不是开心而是疑惑。姜云妨只是姜家长小姐罢了,怎么有机会面见圣上? 姜云妨也是一怔,疑惑反问:“不是爹爹去求得的吗?”她姜云妨再大的本事,现在也还没到可以随心所欲的进出皇宫吧,更何况面见圣上。 “唉?你爹昨日被指派出城接迎苗疆公主去了,到现在都未回来,更别说知道你哥哥的事了。” 这话迷惘了姜云妨,这竟然不是自己家人所为,还能有谁?后想了想,不管是谁,只要圣旨一下,煮熟的鸭子飞不了,那她便心底感谢那神秘的求旨人。这般想来便开口让母亲放宽心:“此时就此作罢,母亲不必担忧便好了!” 王氏欣慰的笑了笑,将手掌覆盖在姜云妨放在腿上的手,暖洋洋的还是童年牵着母亲的手那般感觉。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牵多久。如今看似祥和平安,而白家多次有所动作,只怕是姜家很快便会迎来一场恶战。 楚王府 萧容的步伐逐渐缓慢,最后有些摇摇晃晃的才下了马车,一身玄衣后背被鲜血浸透,看着触目惊心。管家连忙将他搀扶回房,唤来大夫,只道是经历了马车颠簸,伤口开裂了。在加上本来就没有休息好还奔波劳累,造成情况恶化。 恐怕接下来他都只能在静养,不可乱动,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而萧容一大早上去了何处干了什么,管家也是明白,只是不想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啊。 躺在的萧容从天涯口中得知一切顺利,这才安心的躺下休息。天涯是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心疼,这么好的人为何偏偏选择这般乏累的爱着一个人,虽然知道姜云妨过得不易,也是个可怜之人。 但是萧容这般默默付出真的好吗?若成了他人之美,岂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而萧容本就武艺高强,足智多谋,不想身体怎么大不如以往,这般颠簸竟下不了床。总觉着他有事藏在心里。 天涯退下之后,萧容才睁开眼某,璨若星辰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辉,这样的话,云妨你会不会高兴许多。一直以来那天真烂漫的笑容是自己心中最为惦记的,可是现今他再也没看见过,只有那看似城府极深的姜大小姐姜云妨,是那般令人心疼。 闭上眼,那自远方传来的身影回荡脑海。 ——以命抵命,你的时日将与之分半。施主,好自为之啊。 回到姜府,姜云妨累极了,肚子也咕咕作响。珠子好宝儿早就准备好午膳,对于姜云妨今天的表现很是佩服,她能屈能伸,日后定会大有作为,指不定是那光芒万丈之人。 姜云妨哪管猜测她们的心思,坐着便开始快速消灭眼前的食物,动作看起来粗俗了点,却没有半点不适便的地方。看起来多了些巾帼女儿豪迈之情。 用过午膳之后,是在乏累,昨夜做了的噩梦,现在精神不佳,上午还时时刻刻捏了把冷汗。如今轻松许多,自然是要躺着休息会。 姜云妨躺在,眉头紧皱,闭上眼睛仿佛都能看见眼前遍体鳞伤的一条棕色雪狼,那暗黄的眼失去了身材,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哀嚎。时而那楚楚可怜的目光会瞟向她,仿佛再向她求救一般。 姜云妨也想伸手去安抚它毛茸茸的脑袋,帮它包扎伤口,可是自己仿佛成了木偶一般,无法动弹,只得看着它蜷缩在逐渐染红的雪地里独自舐伤口。 这一闭眼也是不大舒爽,睡不好,脑海中满是昨夜的梦。场景触目惊心,而自己也是心神不定,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桔子,把母亲送来的万夜香点上。”不知不觉中她开了口,实在是睡得不安,莫名想到了母亲送给她据有安神效果的熏香万夜香。 但突然回想到桔子至今下落不明,怎么会听到她的话,勿的觉着嘲讽一笑。不想:“是,小姐。”耳边突然传来应答声,姜云妨惊得霎时睁开眼眸,扭头望去。只见鹅黄色娇小的身影在房内熏檀忙忙碌碌。 那张十分熟悉的模样绽放着淡笑。虽然分别的时间不长,却总觉得恍若久别重逢的感觉。是那样的陌生而又熟悉。 “桔子?”姜云妨震惊不已,撩开被窝,光着脚丫便噔噔噔的跑到桔子身旁,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还真是桔子无异。 只见桔子可爱的小脸上挂着淡笑,点头应了声。但总觉得这人眉宇间透着内敛、沉稳,不似以前开朗、好动且思想单纯的那人,她从她眼底博捉到了生疏、冷淡。这还是之前的桔子吗? “你这几天上哪去了?我不是叫你在屋子里等我们回来吗?”姜云妨掩下心中的疑问,看着身高模样怎会不是桔子。依照这点也就安心多了。 “对不起小姐,桔子让小姐担心了。”她低着头,颇为歉意的回答,说着勿的跪在地上,眼里闪着泪花:“那们迟迟未归,所以奴婢才出了书院想寻找你们,担心小姐出了什么好歹。毕竟当时小姐才刚刚退了烧。” 听此间,姜云妨便打消了怀疑桔子的念头,既然知道当夜她身体不适,不是桔子还能有谁,而且如今哭的仿似泪人一般的小女孩,恐怕也只有桔子才会如此。 霎时愧疚与心疼涌上心疼,她抬手将桔子从地上扶了起来,眸光柔和,为她拭去满脸泪痕:“你受苦了。但为何消失这么多天,你去哪了?”这才是她想问的问题,连哥哥的人都找不到一丝痕迹,这事蹊跷。 桔子压了压气息,致使自己不再抽泣,这才回答:“那日出了书院之后,桔子不小心被歹人劫持,被卖到为妓。好些日子得好人相助才逃了出来。”说着勿的又嚎啕大哭。 姜云妨凝眉,这般说来查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不想让桔子这般单纯的女子经历了这些,实在是是她的过错。 见姜云妨一直没有说话,桔子还以为她嫌弃她了,忙得又是一声响跪在地上,磕头:“小姐不用担心,桔子虽被卖到,却令死不从,幸守得清白,并没被辱。”姜云妨勿的红了脸,慌忙将她扶起来,眼底尴尬不已:“我无此意。是我害你受苦了。” “小姐无碍,奴婢便不觉的苦!”桔子浅浅淡淡的扯着微笑,如孩童般天真烂漫,与她前世大有相同之处。 想来前世所有人都离开了自己,而桔子却陪伴左右,一直到了最后,却也是受尽折磨,这一世如果可以便早些抛开她,让她追随自己的幸福去吧。 下午姜家上下皆是躁动不安,据说辅国公归来,带着苗疆公主在府上落宿。而这位公主本不该在姜家府上落脚,却因为本人这样要求,皇上也就应允了。这姜家岂有不从之理。而今现在各自收拾打扮一番去了门口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第八十章:结怨 阳光正好,气候适宜。姜家宽阔的宅院此时人声鼎沸,都在等待着这位传说中的异国公主。传言这位公主德才兼备、貌过天仙,实乃上品。 远见着门外浩荡阵容,几辆豪华马车停在姜府门外。外带异国随从两批,约摸二十余人,外加侍女一批,约摸十人有余。阵容好大,可堪比荀国贵族。 第二辆马车车帘被掀开,下来的是辅国公,此时他一身黑色乌纱锦服,眉宇轩昂一身正义昂然。从容的走下马车来到第一辆最为豪华的马车旁,轻轻敲打车身,传出清脆的两声声响:“公主,到了。” 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不一会,车门被拉开,外面挂着的一串明晃晃的珠帘发出一串串清脆的响声,只见一只纤纤玉手将珠帘挑开,自里面弯着身子出来了一个妙曼少女。 姜桓伸手将她扶下马车。 微高的身子,一身红色罗裙,裙摆挂着银色挂链,罗裙上绣着的大朵牡丹花。乌黑的长发由一串繁琐的珠花半边固定,另外一半到尾部由一圈金色恍若蛇身的发箍缠绕。那张略施粉黛的小脸别样风味,圆溜溜的眼眸擦上红色眼影,眼角处贴着锦花,使得整个眼睛仿佛传神了般闪闪发光。小巧挺立的鼻梁再加上微小的唇,仿佛熟透的,让人只想一尝究竟。 全身上下透着妖娆、姿态万千的感觉,果真是一见便难以忘怀的美人。 姜云妨颇为震惊,对这位公主她还是有一面之缘。那时候她只不过八岁,因为贪玩偷偷跑出府,在街道上看见这位公主随着她的王兄来荀国献供,皇宫宴会上小公主一只热舞引得洛阳城无一不称赞万千。 当时的她只觉得羡慕极了,可是还是没有专心练舞,只因姜云柔说她已是姜家小姐,身份比那公主高上千百倍,何必寻她人之长?而后她便追悔莫及。 记得这位公主倾心萧容,上一世一次皇宴上差点与萧容结了缘,却因为她早已与萧容定下婚约便作罢了。不想这一世这公主来的这么早。莫不是要提前发生那事?可是自己这一世与萧容无关,因而该是不会殃及到她。 但是想着萧容可能与这样的女子喜结良缘不知为何心间疼痛不已。 “多谢姜叔叔。”苗疆公主桉苔微微福身,客客气气的,模样也十分妖娆动人。让人觉着想要接近一分。而因为这位公主曾在洛阳城与不少人交结,感觉对谁关系都不错,因而称呼也是从简。 姜桓溢满笑容:“公主客气了。寒舍不及苗疆大殿,还请公主莫要嫌弃。” “哪里,姜叔叔的宅院宽大、舒适,更重要的是景色宜人。桉苔不觉委屈,只是近日来叨扰了。”说着又是客客气气的福身,她裙摆处的银色挂链随着这一动作碰撞在一起,叮铃铃作响,虽不是铃铛那般响声,却比铃铛的响声更加清纯响亮。 桉苔走到大门口看着姜家上下男女老眷都出门迎接,心里当然高兴,也觉着自己变得更加高高在上,不免欣喜,忍不住咧大了笑容,向大家福身。 “桉苔这厢有礼了!” 姜家人也是微微福身还礼。 近看,姜云妨才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桉苔公主这么多年来变化却不是很大,还是以往那边美丽,只是性格不似往日单纯了。 察觉到姜云妨的目光,桉苔也随之侧过身子直视着她,见那精美绝伦的容颜上挂着与世隔离的清冷孤傲,在加上一身纯白衣裳压住了艳气,为她凸显出一分病态美人的感觉。霎时她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这明明找的绝艳,却非要用素净的装扮压制,一看就别有用心,一副白莲花的样子,空有其表。 这一变化姜云妨哪能忽略,一看又来了个不是省油的灯,霎时心里别样滋味,只希望这灯上的火别烧到她便好! “这位一定是云妨姐姐吧?桉苔一直很想和姐姐见上一面,自几年前别离后都没能与你一叙,姐姐变化真大!”算起年龄,桉苔也不过比她小一天时间,称呼姐姐实在是有点过了,直呼其名便好了,这样看来又是想讨好她,再之后想做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姜云妨也绽放着微笑,随之附和:“劳公主挂念,云妨感激不尽!几年不见,公主愈发漂亮了!” 这话一说,桉苔更加高兴,喜上眉梢,毫不避嫌的将姜云妨的手拉上,便走了进去。这一动作引起不少议论纷纷,也是嫉妒了孙氏和姜云柔,姜云芯倒是显得镇定,看不出其意味。 回到院子的姜云柔气得将茶杯摔在地上,啪嗒几声清响在院子蔓延。随之款款进来的孙氏看着自己女儿粗暴的动作,干咳两声,拿着剩余的杯子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进。 “怎么到哪都有姜云妨的事,这莫名其妙来个公主都是她的人。”姜云柔愤愤不平的抱怨,孙氏却觉着自己女儿这脾气不可。开口训斥:“改改吧,见风使舵,小人之见。此事不可鲁莽,还需慢慢来。” 姜云柔眼里闪着异光,霎时明了了什么,期待地望着孙氏:“母亲可有计策?” 只见孙氏慢慢勾起嘴角,拾着茶杯的手指慢慢收紧,眼里闪过一丝狠劣:“倒有一计!” 姜桓本想安排桉苔住在西厢望月阁楼,而桉苔公主非要坚持与姜云妨同住,而此事怎么可以。虽说姜云妨的阁楼之大,且还有个偏院,倒是可以住一人,但这样一来姜云妨就的住进偏院,桉苔住主楼。 看起来像是故意而为。但桉苔却说她想与姜云妨同住一间房,同睡!这更加万万使不得,然而桉苔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意见坚决。姜桓也十分为难,又不能委屈了自己女儿,又不能不顾桉苔的意思。 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姜云妨突然开口了:“父亲,就依公主的意见吧!由云妨住偏院。” “不行,云妨姐姐要与我同住。”桉苔坚决反对。姜云妨怎会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霎时又福了福身子,毕恭毕敬的回驳哦:“公主想与云妨同住,莫过于叙旧。但云妨房间甚小,两人同住怕委屈了公主,所以云帆可以主宰偏院,离着公主近,又不会影响到公主。” 这样一来距离问题就没有了。桉苔还可是了半天,后假装妥协了般:“那好吧。” 心思正的人还以为公主与姜云妨姐妹情深,但稍微聪明点的人都知道公主这是在给姜云妨下马威,夺了她的院子,却见她依旧心平气和的让步。桉苔便更加开心,可见这姜云妨是个儿便回到了王氏身边,把珠儿留了下来。现在看来桔子只是一旁安安静静的伺候着,倒是让姜云妨觉得不习惯,想来往日的桔子整天絮絮叨叨的,总有一大推苦水要吐,但大多都是因为她的事。 而今日自己让着桉苔公主住进偏院,本以为她会再一次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却是如此安静。 不暇,时而悄悄抬头打量面无表情的桔子,总觉得她定不会只是简单的被卖到然后逃出来这么简单。她或许经历了什么,不然怎会变得如此成熟、稳重。 桔子也察觉她的目光,忙小跑到桌子旁,背对着她,为她倒了杯茶水递到她面前:“小姐可是累了?那便休息了吧!” 姜云妨结果茶杯,看着她淡笑的容颜将茶水一饮而尽,倒是看不出她表情上的变化,看来是自己太过劳累导致胡思乱想了。 喝了茶水之后,姜云妨也就放下书卷,准备就寝。 而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桉苔的声音:“云妨姐姐睡了吗?” 姜云妨放下准备宽衣解带的手,走到门口:“还没,公主有事?” 打开门,一身红衣的桉苔走了进来,随后是一个青衣丫鬟端着一杯银耳羹随后进来,香甜的味道冉冉升起,弥漫在整个房间内,侵入心脾,舒心顺畅。 “想找姐姐叙叙旧,这是我特意为姐姐做的银耳羹,想为今天的事道歉。”说着一脸愧疚。对着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领命将银耳羹放在桌面上。 之后桉苔拉着姜云妨坐在桌边看起来和和气气,恍若一对情同姐妹的好朋友再次一叙,感叹万千。姜云妨只是笑了笑:“公主不必介怀,这是云妨自己的意思。还望公主莫要嫌弃云妨闺阁简陋。” 这鸭子都赶上架了才来认错,得多没诚意。 桉苔怔愣片刻,心想这姜云妨气度果然不一样,似乎不太笨。便勿的又笑了,将银耳羹递到姜云妨面前,道:“那云妨姐姐可赏妹妹一个面子,吃了这银耳羹妹妹才能心安。” 姜云妨看着眼前青瓷小碗里装了一大半的银耳羹,晶莹剔透,有光泽,看着便能引起食欲,只是不知道这羹里面有何玄机。 见云妨迟迟不接过手,桉苔神色渐渐凝住,眼里多了些委屈:“姐姐莫不是不相信妹妹?怕妹妹在这里下毒?” 姜云妨慌忙站起,垂头:“云妨不敢。” 桉苔弯了弯嘴角,将手中的碗更递上前一步:“那姐姐可愿喝了这个?” 姜云妨这才心悸的结果,面上从容淡定,内心却觉着寒颤,若真是有问题怎么办?想着应该不会死人。第一她与她无冤无仇,第二这是在姜府,再笨也不可能再别人的地盘杀人,更何况这里只有她一个外人。她若出事,她必定逃不了干系。 想着便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然而突然觉得胸口被虫蚁啃食一般,一股剧痛传来。姜云妨神色恍惚,小手一抖,的银耳羹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羹散落一地。吓得桉苔忙起身,却还是溅了一身水泽。 桔子在旁忙接住姜云妨恍惚的身子,待姜云妨回神便看到一脸铁青的桉苔公主。 第八十一章:蛊(上) “你……”桉苔公主气得一脸铁青,步子向后退了一步,觉着地上的银耳恶心至极。 “这……桉苔公主……”姜云妨也慌了神,没想到会这样,刚刚发生了什么? “本公主好心给你做了银耳羹来赔礼道歉,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砸了本公主一晚上的心血。”桉苔气急败坏,面部五官都拧到了一起。姜云妨不知所措,只得跪在地上认错:“云妨方才身子不适,有些眩晕,不是有意要砸了公主的银耳羹。云妨有错,还请公主责罚。” 桉苔冷哼,起初以为这个人笨,想欺负欺负她,不想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这个人比想象中还要有心机。这么拙劣的理由都编的出来。 “什么时候不晕,偏偏再接过公主的银耳羹才晕。”桉苔身边的丫鬟也不相信,不满的嘀嘀咕咕。桔子也站不住了,刚开口说了个:“你……”字便被姜云妨打断。 桉苔见两人便是气,讨个没趣,转身便要走,刚到门口突然停下:“哼,你回你的阁楼吧,本公主这就请奏皇上会驿馆落宿,不肖呆在你们姜家受这等气。”说罢便拂袖而去。 姜云妨愣了愣,跪在地上。这已天黑,若真让那公主请奏皇上,那姜家必定摊上大事,这要真是如此,被皇上随便安个罪名她姜家也会被消耗一些势力。那还了得? 想罢,姜云妨起身,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冲出房门,独留一脸若有所思的桔子杵在屋子里看着洒落一地的银耳羹…… 桉苔一边气鼓鼓的抱怨着姜云妨,一边还满怀希望的回头望了望,刚刚那事其实她心知肚明,只不过自己煮的银耳羹除了色香俱全外,味道那还真别提了,就算是她自己尝到也会忍不住砸了碗干呕起来的。 而姜云妨身为千金小姐,自然是忍不住那味道,只是忍住没干呕,肯定是给她留了面子。这样看来姜云妨也没那么讨厌,只是因为在苗疆时派人打听到萧容对姜云妨倍加照顾的消息后,她想来会会姜云妨,整整她便罢了。并没有恶意。 果真很快便看到缓缓追上来的姜云妨,她心中窃喜,只要姜云妨来了她就原谅她,且说不定会和她做朋友。因为姜云妨确实是个值得交结的好人。 不料,还没等到姜云妨,便先看到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见势就要上前砍杀桉苔。桉苔和小丫鬟皆是吓得花容失色,两人搀扶在一起,一脸惊恐的看着不下十个黑衣人盯着她们。 桉苔也没想过姜云妨还会过来,但看到当真停在不远处不再接近的姜云妨内心还是十分失望。不稍一会她便开始猜疑,会不会是姜云妨怕她请奏皇上所以才派人来杀她们的?虽然这个几率不大,因为觉着姜云妨不是这般奸诈的人。可是人不可貌相不是吗? 因而她也怀疑了。 “大胆,你们干什么?”小丫鬟假装充足了气势大喝。而这些黑衣人哪理会她,抽出闪着寒光的大刀便要将两人就地处决。刀光在微弱的月光下散发的光芒也是由其瘆人。 “你……你们别……别过来……本公主可是苗疆公主……”桉苔见到大刀也是吓破了胆,说话的声音吞吐,完全没了半点公主该有的气焰。 几个黑衣人才不管这些,抬着大刀就冲了上去,霎时桉苔和小丫鬟就破着嗓门呼叫。姜云妨迈开步子,半刻不敢停留的冲了上去,一把将桉苔和小丫鬟分开,这才躲过了黑衣人一击。接下来的攻势更加猛烈,姜云妨不会武功也只能带着桉苔东躲西藏。相对性下来小丫鬟比较安全,因为这些人的目标好像就是桉苔公主。 桉苔感动至极,没想到如此危险姜云妨都冲上来救下她。姜云妨闪躲吃力,毕竟对方人数过多,而自己也是在上一世看着萧容练武学了个皮毛拳脚。偏偏这个时候桉苔还一脸感激的看着她发呆。姜云妨也着实无奈。 “我说,公主您能呼救吗?”姜云妨内心翻了一万个白眼,这公主最开始不是很能叫吗,怎么这个时候掉链子。 “啊,喔。救命啊……”果真是大嗓门,可想而知这位公主在她的地盘是很是好动,说不定也有些刁蛮、任性。 黑衣人见桉苔开始呼救,霎时急了眼,抬着大刀将姜云妨围得水泄不通,忙要开杀。本着是躲不掉的,姜云妨也做好了成为蜜蜂窝的准备,不想最后关头突然出现的神秘黑衣人挡去了所有刀。 动作快而猛,见这窈窕的身子与熟悉的气息,应该是上次在城墙上救下她的那人。 几个黑衣人见状,纷纷变换阵势攻击。姜云妨也是警惕的看着局面不利,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十多个武艺不差的人,就怕这神秘人敌不过。 “你们先躲起来。”神秘人开口,声音低沉,却还是很纤细,证明真的是个女人。 姜云妨点头,看着自己身旁吓得腿脚无力的桉苔公主,内心汗颜,只能自己动手将人扶起来。由神秘人开路,两人蹑手蹑脚的眼看就要走出重围,不料人数过多,难以预防,眼见着一把大刀就要砍向桉苔。姜云妨顾忌不暇,翻身将桉苔挡在自己怀里,挡住了那一刀。 只觉得冰冷的刀刃穿透自己后背,将自己血肉拉了一条口子,热血涓涓流出,火辣辣的疼。桉苔愣的睁大眼睛,眼见着姜云妨失去神采的眼缓缓瞌上,那弱小的身子朝她压来。她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小姐。” 不远处一打波人前来,黑衣人见状纷纷起身消失在夜月下。那神秘人定定的望着躺在地上逐渐被鲜血浸泡的姜云妨眼里也是震惊不已。 但看见一群姜家的人来了,也只能无奈起身消失在月夜下。 第八十二章:蛊(下) 楚王府 寂寥的房间一片昏黄,白色的蜡烛,燃尽一半,蜡油靠着圆润玉白的身子缓缓滴落直到落在盘中凝结为糨。白色身影躺在,将身子大半身没入淡色蓝灰的被子里,苍白的俊颜,紧锁的眉宇,微有一点血色的唇也是那般病态的感觉。 不过片刻房间内一缕凉风拂过,吹起半拖在地上的白色纱幔,将里面的场景在烛光下添上些许暖意。 天涯跪在冰冷的木制地板上,低着头不敢抬起,也不敢放这气息让的人感受,从而猜出她现在的心情。她的气息很是微弱,黑色面罩下看不出此时她的表情。 而的萧容已是察觉,幽幽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嘴角没有一丝弧度,声调虽是微弱,但是也难掩那股摄人心魄的威严:“何事?” “殿下,王妃出事了。”她诚恳的回答,语调颤抖,但是还是不敢隐瞒。 只见萧容眉睫轻挑,苍白的容颜霎时变得更加白灰,身子微微有所动作,却使不上劲。天涯似乎察觉了萧容的意思,腰背不时伸直了些,脑袋也抬了起来,那暴露在光线下的眼眸透着关心:“只是并无大碍,被一群神秘人围剿。” “是谁?” “属下还未得知。”她又是低头,见姜云妨受伤之后,她也是急匆匆赶了回来禀报,就怕被萧容得知后会怪罪于她。因而并没有深纠那人是谁。 “察。”他嘴里的字越来越少,说话的力道几乎耗空了他所有的心力,但还是不得不坚持说出,声线十分低沉,眸子也黑的可怕。 天涯拱手领命,身形微微颤动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的萧容这才沉沉躺下,一双眼眸也微微瞌上,唯有眉宇间透着忧愁与不耐。 云妨啊云妨,你千万不要有事,等我。 只要过了今夜,他定会去看望那人,只要他还在这个世上,他定不许那人有个好歹。不求同生,但求是我死在你前面。 姜府 夜已深更,姜府此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承欢阁更是气氛盎然,小丫鬟们忙出忙进,只为了帮助这位大小姐治疗伤口。 亮白的烛光点亮整个屋子,那闺阁尽头一架约有两人宽的大卧躺着一个少女,少女雪白的背部暴露在空气下,那背窝一道血淋林的大口蜿蜒曲折,从右肩骨延伸到背心以上,深沟涓涓留着血,无不触目惊心。 那少女双手交折,臂弯枕着脑袋。而雪白的脸蛋上表情不易察觉的痛苦,虽看着眉头未拧,嘴角也没有任何弧度,双眼轻轻瞌着,也看不出她心里的感受,着实像睡着一般,但脸色十分灰白,这是骗不了人的。 站在窗边的王氏一脸担心,双手抱握在手心,半抬而起,一身衣衫不整,唯有外面的一件银白色披风盖去,长发披散身后,一股风韵犹存的味道。 跪坐在窗边的大夫看着那道血淋林,有些狰狞的伤口也是心悸不已。忙在医箱里翻找出几个小瓷瓶拿给一旁伺候着的丫鬟,嘱咐在用清水清洗伤口后再将这些药物洒在伤口上并包扎。虽然情况不是很糟糕,但是对方毕竟是身娇体弱的千金小姐,难保伤口化炎后有个好歹。 因而他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门外候着的是二房的孙氏与姜云柔、姜云捷,其次是三房姜云芯与之妹妹姜笙茜。连同桉苔也是在门外急得跳脚,不停地走来走去,直希望姜云妨不要有事,若真是因为她出了什么事,被萧容听见了原由,她恐怕也没有指望赢得萧容的心了。 不一会大门开了,王氏陪着大夫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也是缓和许多,向大夫道谢。大夫哪承受的起,忙拱手行礼:“夫人客气了,只是这几日小姐还是不要起身的好,药也要按时用上。”若没这么做出了个好歹,他可负责不起。 没再说什么,唤来丫头送着大夫离去。 看着局势,便知道里面的姜云妨已无大碍,外面候着的人本还是各自期待,这下落了个实,脸色也是各种各样。桉苔明显松了口气。 ”这里没事,各房请回吧。“王氏盯着众人的脸色十分冰冷。其实这件事大家虽然不大明了,但是行刺的九有八十是自家府上的人,因为姜府四周永是戒备森严,怎会让他人得了手。 而这幕后主使是谁,不过脑袋也能想到,不是三房就是二房。对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得自己的女儿有了起色后再深究此事。若真是两房定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抱了几次的恩仇。 但这几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叫了回去,还非咬着此时不放。 只见孙氏率先开口:“这姜府一向戒备森严,怎会平白遭袭?” 众人也是盯着王氏期待答案,桉苔虽然想过很多次关于这件事,但是对姜家不了解的外人又怎能想出原由。 王氏冷哼出声,下面的人也是明了她并想继续这个话题。然而王氏还是开口:“这件事幕后主使定比他人更加明白。”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姜云柔低着头思量片刻,不知死活的抬头开口:“此事莫不是自家人所为?” 桉苔也不明了,外人传言姜家上下和和睦睦,其乐融融,怎会有谋害嫡长小姐的事?而且冲方才那惊心动魄的形势看来,那些人也是冲她来的。 “也可能是外人,毕竟那些人是冲我来的。”桉苔开了口,声线还有些颤抖,她还并未从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回过神来。 几人抓住这个字眼,咬住便不打算松口:“公主此话怎讲?” “因为黑衣人还没出现时云妨并没在我身边,待黑衣人出现后被云妨撞见,便义无反顾的冲上来解救了我。”那时候她的心里充满震撼,自她来到姜家就不善待与她,而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救了自己。 为此差点连命都丢了。若云妨好了之后,不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她恐怕都会答应,前提是不是关于萧容的事。 姜云柔这就不明白了:“这为何偏偏在大姐姐的院子里遇刺,而且目标还是公主您?”事由蹊跷:“公主之前可有和姐姐发生矛盾?” 明理人都知道姜云柔的话锋何处,更何况是聪明伶俐的王氏,听了这话,眉头都皱起来了,眼里难掩怒气与厌恶:“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她冷哼一声,也是气急,骂出的话难听极了,让姜云柔霎时尴尬不已。 桉苔并不明这几人之间的猫腻,只是深深地想了一下,便脱口而出:“倒是有,但那是小误会。”说着她尴尬的笑了笑。如果被人知道她堂堂公主竟然做出这等东西对付姜云妨,那她的脸面往哪搁? 这话引起了众人怀疑,莫不是姜云妨自导自演,只为了报复桉苔,却又因为别的原因而放弃了刺伤,再利用苦肉计博取同情? 被王氏那么一喝之后的姜云柔听了这话也暗自得意不已,但脸上表现的很是委屈:“大伯母,这事蹊跷,而姐姐不可能时时被人惦记着。这对方可是公主,还请大伯母三思而后行,别因着大姐姐是您的亲女儿。” 这姜云妨受伤在即,性命攸关,她不说担心的话,反而引起众人怀疑,实在是不安好心。姜云芯只在一旁看戏都能等着坐收鱼翁之利。连着上几次姜云妨都险些逃过,就算她再笨耶该猜出了姜云妨并非以前那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现在屋里的那人早已成熟而又城府不少。稍有不慎只怕狗咬。 桉苔也是明白了些,之前还怀疑过姜云妨的她,这时不由自主的又开始怀疑,觉着事情确实蹊跷,都说中原人士城府极深,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将自己生死置身事外,这姜云妨合着不会是直到她对于萧容这人势在必得,而上演了这场苦肉计等着向她索取什么吧? 这般想来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远道而来的异地公主不住驿馆反而住臣民的府邸,不免惹人生疑。依照姜云妨的地位,随便找个人一查便知道了她的底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真是云妨所为,定给公主一个交代。若不是云妨所为……”她顿住了话,目光宛如一把杀人刀,透着寒光将姜云柔上下盯了个彻底,仿佛要将她看出个洞来。 “姜云柔你这般弹劾云妨,若事不是如此,你该当何罪?”她话语凌厉如刀,只吓得众人内心颤抖不已,仿佛下一秒这里便会横尸遍野。 姜云柔虽然并不是害怕,但还是佯装恐惧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孙氏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忙向王氏求情:“小女不懂事,还请嫂嫂被跟她一般见识。” 王氏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双目如炬盯得姜云柔内心发毛。久久甩袖作罢:“此事暂且不提,待云妨好了再深究。”说着又转头看向一旁慌了手脚,丝毫没了主见的桉苔公主,扯了扯嘴角,聊表歉意:“公主莫要在意,此事之后姜家定会给您个交代。” 桉苔推了推手也是笑了笑:“无碍,云妨的事情更重要。”只要等着姜云妨醒来,听她提出什么要求便能证明她的猜测。 然而事与愿违,只听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声音停止后便是小丫鬟的尖叫声,不过片刻便见里面匆忙冲出一个窈窕身影,只见小丫鬟急得泪花直冒,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面目狰狞。 “不……不好了,小姐咳血了……” 第八十三章:寻医 “什么?”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皆是一脸怔愣的看着匆匆跑到门口的小丫鬟,她神色惊恐,手中拿着的丝帕被鲜血浸染,在昏黄的光线下恍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王氏不敢相信,连忙提脚跑进内屋。见躺着的姜云妨神色几乎透明,脸上溢满了痛苦之色。而那床下的台阶上赫然是有些偏黑色的血浆,数量不少,惊心动魄。 “找大夫。”王氏失控呐喊,这次看情况都觉着不妙,恐怕难逃生命危险。而且那点伤口怎么会造成吐血? 小丫鬟得令,急匆匆地跑出了阁楼。外面的桉苔也是站不住了,忙提起裙角边便冲进内室,后续跟着姜云柔等人,除了姜云捷在外候着,身为男性不方便。即便是姐弟。 不稍,屋内的场景暴露在众人眼下,无一不充满疑惑。而桉苔看来觉着眼熟,忙开口问:“这样子是中毒之象。” 王氏浑身一震,虽然也是猜到了,可是刚刚大夫明明没有查出有中毒的迹象,这短暂的时间内也只有几个丫鬟候着,是什么时候下的毒,谁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下毒?除非是本人,但谁会那么笨给自己来一茬。 不过片刻大夫又重新归来。想来他刚刚是刚走到门口便被拦住,一时就慌了神,莫不是姜小姐的病情恶化了?这是第一反应,第二反应便是自己要倒大霉了。 “大夫,你再帮小女看看,刚竟然吐血了。”这跟他的想象不太一样。关键是这外伤怎么会吐血?再看这血迹,十有八九是中毒了。大夫忙放下医药箱,来到窗边,也不管什么礼节,直接将粗老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静静感受许久。 突然,他勿的睁大了眼,眼里全是不敢相信:“这依小姐脉象,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一旁同样担心不已的安泰公主,见她一身奇装异服,便知道是今天洛阳城内无一不议论纷纷的苗疆公主。王氏并不知他这看向他人的目光意思,只是着急万分:“这迹象恐怕是传说中的蛊毒,只待蛊虫侵入肺腑,再有发作。迹象显露,方知中毒,且……”他顿住了话,幽幽叹息开口:“无力回天。” 最后的四个字如雷贯耳,像一根棒子在众人心中猛敲一把。这事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结果,连同姜云柔与姜云芯也是一脸震惊,她们对这事真的是毫不知情。而且蛊虫一般只有苗疆才有,怎会流落中原,眼下看来只有一个解释。 这般想着众人的目光逐渐聚集在一旁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桉苔身上。这些怀疑的眼神令她心底恐惧。而王氏则寂静的低着头看着自己女儿灰白的小脸,就算容貌倾国倾城,此时也是如同失了色即将枯萎的花朵。 “恕老夫无力,夫人,老夫就先行离去了。”说着也不待王氏有所动静便佝偻着身子,颤抖的提着药箱离去。这样的局面,若是被追罪下来,怕是他受不起,因此还是快些离开的较好。 嫌疑最大的桉苔亦是不知所措,只盯着王氏等待她的话,虽然她是贵为公主,姜家的人拿她没办法,但是也难保夜深人静的时候动用私刑。她倒是不怕被动用私刑,只是疑惑为什么姜云妨在这个时候偏偏中了蛊毒。 再笨的她也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久久王氏开口了:“公主可有救治的办法?”既然是苗疆的蛊毒,那身为苗疆公主应当耳闻。而桉苔对于蛊真的了解的多,也只有当族少许药理师家有养殖这类的蛊虫,则就是当族圣女。 但不论是哪一边都是被禁止将蛊虫带出苗疆的,何况是流落中原。而且蛊虫的事在中原怎么说也算是个传说了吧。 桉苔低低摇头,眼里神色复杂,双手捏在一起,手心。 王氏的脸色十分阴沉,后坐在床边抓着姜云妨的手臂,低着头,在背光的情况下看不出再也看不出任何神色。 “你们都回去吧。公主早些休息。”她的声音不咸不淡,不明其意,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没了个深究的柄,大家也就不欢而散了。唯有桉苔留了片刻,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好,直到王氏再次开口清人她才自讨没趣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三房二房各自心怀鬼胎,对着对方也是猜疑不停,但是就是抓不到把柄,不然还能反将一军。 只见云芯突然开口:“云捷哥哥可是认识不少能人异士。”姜云捷素来在书院惹是生非,交集了不少狐朋狗友,有传言他与外地商人也有些交道,莫不是真有认识的苗疆人。 姜云捷一听这话便知道姜云芯的意思,二房自是不高兴了,孙氏身为长母,怎会把一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当下毫不忌讳的开了口:“若真是有能诊治姜大小姐的奇人,定是不会掖着藏着。” 完全扭曲的意思。 姜云芯内心冷笑不已,在当府的,她自知自己是没做这事,那二房的嫌疑最大。在自己看来就是二房所为。这样将杀了人的刀子递给被人的戏码也只是在二房见得最多。而且她现在尚且没那么大的势力弄到蛊虫。 “若真是如此,那边是好。”姜云芯福了福身子,在一个岔路口道了别便回去了。孙氏看着她窈窕的身子,冷哼一声。不要以为她不知道姜云芯打什么幌子,这是虽然不知道姜云芯哪来的本事弄到的蛊虫,但肯定是她所为。 猜疑落了幕。这边王氏唤人寻找各类能人异士,而自己在姜云妨床边又是守了。期间桔子在厨房弄了些夜宵给她,她也丝毫没有胃口。 第二日,天才是微亮,姜府便沸腾了起来,姜云妨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老夫人也是在辰时才听闻这些,装束还未理好便来到承欢阁。几个女人在家遇到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姜桓昨日送着桉苔回府之后便得了圣旨又出了门,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在这样静静等待消息实在是煎熬。老夫人老泪纵横也是等不及了,便起身说要进宫寻求太后的帮助。据说太后认识的能人不少,说不定会有帮助。 而在姜云妨吐了第三次黑血时,没等待老夫人的音序,反而等到了楚王亲自临府。 只在门外迎候的是二房的人,只见他一身灰蓝色锦衣,腰间挂着月牙状的玉佩,长发高束,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眉宇坚定、阳刚,也是气宇轩昂。一个深不见底的眼神便让姜云柔红了脸。 “本王听闻姜小姐中了毒,倒是得了些能人异士的踪迹,想来可以帮到什么忙。” 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丘之貉,若不是因为这几个是姜家人,他早就除之后快,虽然知道这件事与姜家无关,但是她们也没少让姜云妨受罪。 “王爷……”孙氏欲要回答,哪知姜云柔被表象冲昏了头脑,当下便截住孙氏的话:“王爷哪里的话,大姐姐现在正在就寝,怎会中毒?” 孙氏哪想到姜云柔会这般说话,若是如此,被发现了岂不是要掉脑袋?可是四周都是二房的人,能瞒则瞒。而萧容眸光霎时变冷,语调突然提高一等:“当真?”他并无相信的意思。只是越拖迟,姜云妨就越危险。 不待二房回答,萧容便迈开步子向前走,二房的随从却欲要拦住他的去路,而萧容身边的人哪是吃素的,当下冲了过去挡住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也是将姜云柔孙氏隔离。萧容的步伐有些不稳,却还是十分急促的前进。眼前一洼黑水,深不见底,唇线拧紧,眼里仿佛看不到任何东西,唯有那记忆中甜美的笑容在脑海挥之不去。 云妨你不能有事,等我! 想着若是昨日他就去了姜家,也许事情就不会便得这般糟糕。 来到姜云妨的闺阁前,随后的孙氏也是十分吃惊,这楚王怎会知姜云妨的闺阁何处? 里面的王氏听到动静,忙起身走向门外,看见一身正义盎然的萧容,先是吃惊不已,很快便敛下疑问,微微行礼:“王爷这次前来所为何事?”在记忆中楚王对自己的女儿也是倍加照顾,但是想起女儿说的话,她也就没把目标放在这人身上,只是可惜了这一表人才的楚王,竟然与小女无缘。 “本王有一法子可以诊治小姐的病。”他并未称呼姜大小姐,因为在这诺大的姜家他只认姜云妨一人罢了! 第八十四章:禅师 王氏喜出望外,眼里难掩激动,那未曾施过粉黛的小脸已是由青白转了些红光:“还望王爷出手搭救。” 萧容扯了扯干裂的嘴角,眉头始终没有松懈下来:“还请夫人为小姐更衣装束,本王片刻在门外等候,带小姐寻医问药!” 王氏点头,萧容便转身准备离去,当看到姜云柔尴尬而又胆怯的目光时,眼底如同被一层寒冰覆盖,冷到了极点。 对着外面众多伪君子,他只是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去。姜云柔这才松了口气,想起萧容临走前的眼神,她不由自主的攥紧双手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这人她一定要得到,姜云妨你就好好的去死吧! 天边大亮,却没有晨曦初晓,气候亦是压抑的可怕,仿佛下一刻就要出现什么变故。 姜云妨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人搬动,后有清风抚面,一阵颠簸之后,一股熟悉的清香侵入脾肺,仿佛有安神的效果,渐渐的抚慰了她的痛苦。 “萧……”她口中呢喃,萧容微愣,睁大眼睛看着怀里渐渐舒缓了神色的姜云妨,脚步停在了马车前静静地听她接下来的话。 众人皆是疑惑的看着他的动作,门口的王氏对这场景也颇为在意。这萧容对自己的女儿真不是一般的照顾啊。 “小……心点。”话语尽,萧容聊表失望。更紧一分的抱着她,弯着身子进入马车。 马儿嘶鸣长啸,抬起前蹄便带着浩浩荡荡的车厢前进…… 二房 “母亲,他们走了。”姜云柔人还没出现门口,声音先到。听着声线节奏欢快,仿佛遇到什么好事一般。 内堂的孙氏刚好扣下一个正方形红色锦盒。用小巧的金色锁子锁上。将钥匙交给姜云柔,神色严肃“把这些交给你的人,然后……” 她将嘴凑了上去,在姜云柔耳边细细呢喃,姜云柔的神色逐渐凝重,后有些担心。 孙氏话落,笑容也深了几分,将锦盒也从桌上拿起交给姜云柔。 姜云柔看着手里的盒子和钥匙,不免担心,似嘀咕又似说给她听“真的没问题吗?” 要知道这事不成可是要掉脑袋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孙氏的神色凝重不已,双目闪过一丝狠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 既然上天让她们遇到,自然是把握机会! “好吧,一切听母亲的。”姜云柔攥紧手中的钥匙,咬了咬下唇,装下东西便转身离去。 白府 门窗禁闭的房间里一切安静无声,一个梧桐所制的高大书架旁一条幽深漆黑的隧道。站在那书架旁的黑色身影轻手触碰书架第二层的一个青瓷花瓶。 书架骨碌碌响了两声,便见那影子没入隧道中,那一刹那,书架也缓缓移动,将隧道的门口堵上。 一时,麻黑的房间内寂静无声,仿佛一缕清风都不曾划过。 隧道内勿的亮起烛光,昏黄的光芒照亮那条直通下方的台阶,每一步石梯上微有裂缝,裂缝中长出排着整齐的青色小芽。 可以看出这隧道建起的时光悠久。 那隧道的尽头逐见那更为清晰的光芒,四周弥漫着潮湿、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如同地下牢房的格局,每个牢房中都站满了衣衫褴褛的男人女人。 他们满身伤痕,却不见血迹,破旧的粗布衣衫全是泥渍,散发着恍若地沟水的味道。 那一个个的双眼紧闭无痛、无忧、无愁、无欢。仿佛是空了一切的傀儡般。 黑衣人走在两边牢房中间的小径上,敛在阴影下的脸看不到表情。直到走到尽头的一个陈腐的门前。她打开了大门,里面一片红色的光芒直侵眼帘。 里面满满是翻滚的水声,里面摆满了小小的鼎炉,皆是架在台阶上,中间有烈火焚烧。每一个鼎炉都有一个仆人照顾火候。 而特殊的是一个白衣女子和一身穿着奇装异服的红衣女子此时正在右觉一处高台上捣鼓着什么。 黑衣人径直走了过去,跪在高台下行了个礼,那两位女子都并未转身。而白衣女子突然开了口“可成了?” 下面的黑衣人拱手“回主子,成了。”顿了顿,她抬头,一双毫无神光的眼眸闪过一丝波澜。她继续说着。 “只是似乎楚王认识一位神医可以医治。” 白衣女子手上一顿,扭头,完美而又有些甜美的侧颜暴露在黑衣人眼前。她看着身旁继续忙着自己的动作的红衣女子问道“可是有解?” 那红衣女子轻笑出声,声线别样暧昧“要相信天大地大无奇不有,能人异世异不止我一人。” 白瑾妍咬着下唇咧开一抹冷冽的笑“想不到堂堂苗疆最厉害的养蛊师竟然也会说出这番话。想当初是谁告诉我的,你的蛊毒天下第一?” 红衣女子并不见得怕了她,好不掩饰的开口“陪笑之话罢了,白小姐何必在意!” 白瑾妍不气,只兀自的笑了,清美的容颜散发着冷气。她转头看着下堂等待结果的黑衣人“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刻,接下来的事我自有安排。” “喏。”黑衣人领命,起身走了出去。 颠簸的车途,萧容尽量缓解云妨的痛苦。宽广的马车内,他将姜云妨的脑袋放在自己膝盖上,让她睡得舒服。 这般细细看来,她愈发清廋,白嫩的小脸情绪万千。其实在重生之前他只想着她能再次享受幸福安康的生活,却不想这一重生只是给她平添痛苦。 相比下来比上一世还要难过万分。真的现在有些后悔。如果可以他想将她换到一个没有痛苦,只有幸福安康的地方。 可是他没有余力可以那么做,只能倾尽所有以保她的周全,只期望这一世至少他不会再负她。 车子连续赶了一天一夜,马不停蹄。中途姜云妨身上蛊毒发作,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在她体内乱串,从下到上,就在她右边脖子下被萧容用内力封住。 据说蛊虫侵入脑髓,会致使神智不清,也可能被下蛊之人所利用,最后将人变成下蛊之人的傀儡。 此时来到了旬阳外一处深林,此处深林以竹成名,被称为青竹山。传言这深山中住着一位与世隔绝的神医,那神医性格古怪,素爱奇珍异宝。也只是为了珍宝才与人医治,不然就是靠缘。 下了马车后,萧容的随从刚想从他手中接过姜云妨,毕竟接下来就要上山,他贵为王爷怎能亲自抱着女人上山。 然而萧容一个凌厉的眼神瞟过去,他也只能退下,不再过问。 “王爷这神医向来性格古怪,要属下先去探访一下吗?”一人恭恭敬敬的走到他身旁询问。 萧容摇头,拉长目光,定定的看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没时间了。” 不知道这毒能被她控制多久,只希望现在越快解决越好。 由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一路往上,身后跟着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虽然手中抱着一个娇小的人儿,却并不觉得沉重,仿佛抱着一丝轻烟,恍恍惚惚没了存在感。 约摸半个时辰,萧容等人才来到了山顶,在山顶竹林更加复杂,四周冒着缕缕青烟,夹杂着清甜的味道,令人昏昏欲睡。萧容恍若明白了什么,沉声嘱托:“压住气息,这烟有问题。” 身后的人皆是武艺高强之人,定也是察觉了这些,在萧容未说之前便自觉地敛了敛鼻息,只是吸入少量的空气,不至于晕头转向。走出了浓雾,前方隐隐出现一栋分为上下两层的阁楼,由青竹所制,格局清新,看着悠闲,羡煞旁人。 竹楼上方炊烟袅袅,携带着饭食的清香,就算如此也难掩那股浓烈的药味,不似以往那药苦臭的味道,这味道倒是有些清甜,似甘草。 萧容站住脚步,吩咐身后的人在此候着,等待他的命令。众人领命,萧容便抱着姜云妨去了那半掩的竹门。轻轻抬起右手,将姜云妨的脑袋抬得更高,因为惯性更紧一分的贴在他宽广的胸膛。 他轻声敲了敲竹门,发出空灵的响声。里面传来苍老的无力的应答:“谁?” “名讳萧容。阁下可是这山上的神医药仙?” 里面久久无声,后半掩的竹门直接被一只苍老满布皱纹的手关上,不留一丝空隙。 萧容不明,就算再性格古怪也不应该拒人千里:“阁下这意思?” “你走吧,我不是医仙,他早死了。”这话搁给谁听也不见得相信,更何况是萧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仙可否深思熟虑一番?”这还是个开始,萧容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来。然而那医仙仿佛铁了心一般:“你还是另寻他人吧,你怀里的姑娘恐怕只能活到今夜了。” 萧容眸光跳动:“竟然如此,这已快晌午,医仙叫在下再另寻他人,不觉得时间仓促吗?” “这里没你找的医仙。”他从里面传出的声线有些颤抖,仿佛带着哭腔一般。萧容敏锐捕捉:“医仙可是有事?” 里面再无回答。等了许久。青竹上的嫩叶被凌厉的狂风拂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摘下,许多的嫩叶自枝头飞下,旋转而落,掉在那院子里的一处水洼,荡起一阵涟漪。水洼旁边软软倒着一个早已塌陷的泥人,隐约分别是个小孩子形象。 “医仙爱着的人可有遇到过性命之忧?”里面还是无声。 “虽然爱着的对象不同,但情皆是一样,所以还希望医仙能将心比心。” 第八十五章:禅师2 砰咚一声,里面似乎传来摔碎碗筷的声音,只达门边,萧容一愣,伸手就要打开大门,却不想里面突然传来神医急促的声音:“别开。” 萧容只得顿下离门只有半指宽的地方,最后也只得收手。闭上眼,收敛上的气息,静静地感察,里面似乎不止一个人,连上神医的孩子也不过两人。可里面缺有六个人的气息,其中四个人的气息十分平稳舒缓,若有若无,一想便知是高手在里面。 这般看来是被挟持了?那些人的目标很明显就是不希望姜云妨活下来。 萧容拧唇,思量着转过头,目光拉长看着那竹林处自己的暗卫,刚想下号使令,里面又传出神医的声音:“公子可想想死亡的时候想到的人,说不定会好受点。” 最初萧容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后突然想到什么,眸子里一股精光闪过,声音聊表失望:“既然神医如此决绝,那萧容也不在此耽搁时间了,神医保重。”话语落,抱着云妨转身离去。 里面一双深幽的眼眸慢慢接近门缝,透过门缝一小点的空隙看着萧容步子稳重的离去,心想就要成了,却不想突然飞旋而来一片竹叶,仿佛一把凌厉的刀锋划过,急促而来,穿透那人的眼。那一刹那他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伴随而来的是另一片竹叶穿透他的脑门。另一只眼只得惊恐的望着萧容不知何时转过的身子,那双凌厉如冰刀的眼将他的眼盯的死死的。如此瘆人,却没了气息追究,便倒在了地上。 里面的其他杀手见那人莫名倒地,还没反应过来,大门已被一股力道踹开。里面一片狼藉暴露在萧容眼下。 之间年过花甲的白发老人半坐在冰冷的竹板上,而他身后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挟持着他,正面是被绑着一个约摸十三岁的小男孩,扎着一个辫子在脑袋上,圆溜溜的小脸带着恐惧,咬着嘴唇满脸泪水,也不见得他开口吭一声。 屋子内明显有过打斗的痕迹,东西杂乱不堪,门边还有刚刚摔碎的瓷器。 “你……”站在中间的杀手也是太过吃惊,刚刚还放弃求医的人怎么突然折返了?而且自问自己武艺不低,敛住了气息,怎会被他人察觉屋内有其他人。乍一看此人手中虽然抱着一个娇小绝美的女子,但右手指缝中还夹这一片竹叶,可想而知在受拘束的情况下还能打得这么准,此人不简单,必定在他们之上。 一时杀手们也是慌了神,忙抓着手上的人质,用力过度,神医虽然没多余的恐惧,但小男孩却是吃痛的呜咽一声。 “别过来,如果还需要这个老家伙,就乖乖的听话。”好生猖狂的语气,萧容勿的咧起嘴角,眼里一贯冰冷到了极点,只见他脚下轻轻往前一踏,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埋伏上来的暗卫突然破墙而入,将压制着神医和小孩的两个杀手霎时抹了喉。 站在中间的杀手见自己的伙伴皆是被杀,一时慌了神,接到这个任务时也没想到会损失惨重,早知道他就算逃也不接下这个任务了。他们不是死士,只是普通的江湖杀手,遇到危险当以自己性命为重。哪还管什么任务不任务,霎时腿脚,弃械投降。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萧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满是不耐。 “是是姜云芯小姐。” 萧容抽了抽嘴角,这种故伎重演的感觉恐怕他萧容没时间奉陪。当下招手,那跳进来的其中一个暗卫当下上前,将他押起i,欲要拖出去。 杀手哪没那个眼,看不出萧容眼底的杀意,当下就知道自己惹到了不得了的角色,不就是武艺高强,还很聪明的人。这看来瞒不住,霎时挣脱暗卫跪倒萧容面前,声线颤抖不停:“是,是姜云柔,请大侠不要杀我,我上……”求情的话还没开始,只见萧容手中唯一留下的竹叶自手缝而出,凌厉的抹去了他的脖子。 霎时安静了! 小男孩见此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不住一会就晕了过去,老神医见此慌忙跑过去抱起他,并没有很慌张,只是探了探他的脉搏便松了口气,将人抱起放进内屋的。安顿好后才整理一身麻黄长衫,密布皱纹的容颜仿佛苍老了更多,叹的是那沧桑流年:“那是我儿子唯一的孩子,自小失去了父母,与我相依为命。” 所以他怎能不理解爱的人离去的痛苦。 萧容眼眸微微一怔,看了看怀里睡得安详的女子,内心荡起一层层涟漪。若是上一世他们之间有了孩子,那是不是结局都会不一样。然而现在想再多也是无益。 “麻烦神医医治。”萧容语气诚恳,这样看着姜云妨受苦真的很不好受。神医却无奈摇头:“不是老朽不愿医治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看样子并不像说谎,萧容也慌乱了:“此话怎讲。”都说神医妙手回春,这点小毒,若不是没多余的时间去苗疆,又怎会来求他。 “小姐虽然中的蛊毒,确是下了巫术的蛊虫,毒性已不是烈与不烈的问题。首先得找人接触蛊虫身上的巫术,其次再找我解毒。” 萧容沉默片刻,这般看来与那苗疆公主前来是有些关联的,这事不是姜家人所为。没想到竟然如此阴毒,普天之下他恐怕也只能想到一人有此城府。 “多谢神医。”萧容勿的道谢,迷茫了身旁的暗卫。这能解巫术的人,萧容莫不是有人选了? “你们快些去吧,只怕小姐撑不了多久。” 萧容道别,带着姜云妨下了山。留了一群人帮助老神医修建屋子,并处理掉杀手们的尸体。二来也是为了以防更多歹人对他不测。毕竟姜云妨身边危机四伏,惹了不少敌人。 谁让她是姜家滴长女呢。 下了山后,他带人去了记忆中的寺院,那时已经是晚霞落幕。昏黄的阳光下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林子里的鸦雀也是栖息上树,乌溜溜的大眼折射着两人的身影。 诺大的寺院寂静清幽,时不时有低巢声。金色牌匾上并无词字,是个空名匾额。 以前萧容并不明这牌匾的意义,这般看来定会让人觉得是被舍弃了的寺院,而慧文大师告诉他,此匾的意义是“净空寺”所谓净,为纯净、安静。所谓空,为万物繁华皆是空,不过是楼兰一梦。 那时他便告诫他,放手并不代表结束,但痴妄只会徒增烦恼。这般看来此话不假,他已深刻领悟。 但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是伤痕累累他也要护着云妨走下去。 人刚走到门口,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面生玲珑的小和尚站在里面,见了萧容,再看他怀中睡得并不安详的姜云妨。当下明了,将大门敞开,自己站在一旁恭候“师傅已等候多时,施主请。” 萧容微微一怔,自己现在做的事仿佛都在那人预料之中。虽然感觉并不好,但是还是感激的点了点头,搜随着小和尚进了院子。 寺院不大,很是清幽的院子。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路旁皆是两个特意用石面架成的池塘,池塘周围几株夹竹桃开的正艳。 庙堂佛像不大,却是金子所打造,据说是太后在得到慧文大师的帮助下生得第一个孩子后为这院子塑造的金身佛像。 身子廋小的老和尚现在庙堂内,正在为佛像整理红绸。听闻动静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整理一身灰蓝僧衣,迈开步子走到门前挡住萧容。 “施主逆天改命实乃大步为,永生永世怕不能踏入佛门。” 萧容疑惑,退下台阶,留在了院子里,这才开口“大师可是记得?”既然有这话,怕是前世自己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 果然,见慧文大师点头,那密布皱纹的眼看起来比上一世还苍老许多。 “施主有情有义,愿为一人冒大不为,贫僧十分佩服。然而这次贫僧恐怕帮不了你。”他说着,眼角的肉也是松垮了下来,眼里满是无奈。 为了帮他达成夙愿,他也是承受了太多。 “若真是无法为何派人相迎?何不拒之门外?”他看似还是客客气气,但是语调中难掩迷惘与不耐。眼见着太阳即将下山。云妨怕是回天乏术。 慧文大师只叹这命运多舛,想前世他为何心动,为这两个苦命鸳鸯完成夙愿,若真是再错下去,恐怕已不是人能承受的后果。 他不过是一介小僧侣,幸得菩萨点化,才有那逆天改命的能力,却本以为这能力可以圆了两人命数,不想是害人害己。 久久他摇头感叹“贫僧是劝施主悬崖勒马,早些回头。” 第八十六章:永不放弃的轮回 冷风呼啸而过,将那院子里未曾落过的夹竹桃花瓣吹落水面,荡起一层层涟漪。西边黄昏落幕,周围的场景有些黝黑,恍恍惚惚能看到庙堂内那闪闪发着金光的佛像,庄严而又神圣。栖息的鸦雀半眯着眼落在枝头,望着这一场景。 “若真回头,往事岂空?”不是他冥顽不灵,他也能感受到逆天改命的结果并非那么乐观,但既然是自己选择的,就算是倾尽所有也并要落个美好的帷幕。 慧空大师摇头感叹,颇为无奈:“情伤世人,苦哉,苦哉。” “施主随我去厢房吧。”话已至此,他又能说什么? 萧容欣喜道谢,与慧空大师绕过庙堂去了后院厢房。 姜家二房 “可有消息?”孙氏看着突然闯进内室姜云柔,还以为带来了好消息,立刻欣喜迎上。姜云柔面色铁青,见那摆在洗漱架旁圆润光泽的长颈青瓷花瓶,瓶身绘制着栩栩如生的清明上河图,乃是上品瓷器。 姜云柔并没回答,而是冲过去便将那瓷瓶打碎在地。孙氏一怔,慌忙跑过来,见自己心爱的花瓶在地上已是四分五裂,五官霎时皱起,气得七窍生烟。抬手就要将那巴掌抡在她白嫩的脸上,却见那阴测测的目光停下了手。 “你怎么了?一回来就发疯。”孙氏稳了稳情绪,语气平缓。毕竟这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哪真能狠下心给她一巴掌。 姜云柔咬紧下唇,心里反反复复回荡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这几个字,她渐渐失去了耐心,每每看见姜云妨那般伪善的容颜,她就气结郁心,但又拿此人没有办法。 “失败了。”姜云柔呼了一口气稳住心神。 孙氏眼里霎时多了一抹阴毒,咬牙切齿:“失败了?你怎么办事的?”也不管这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大声嚷嚷,也是气急攻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失败了,她能不生气吗。 “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反倒贴上了那么一个好宝贝。”姜云柔更是生气,想着最初就不因该让母亲用上那宝贝,若没用也不至于如此。 孙氏微怔,恍若想起了什么,勿的开口:“那宝贝可在哪?”要知道被萧容发现了,只怕是她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姜云柔歪着头看着她,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对任务失败感到气愤与惋惜吗?还担心那宝贝干啥,想起那宝贝她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忙忿忿不平的甩袖转身:“谁知道,肯定被那该死的神医贪了去。” 她收到的消息不过是,那神医受了礼之后又突然变卦,连串起萧容给他们来了个反咬,致使她的人损失惨重。若不是暗暗中有人盯着,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此事不可忽略,女儿还是找人去将那东西找回来的好。” 姜云柔见孙氏如此严肃的表情,便也沉住气细细分析。想着对方有萧容这样的人物,而那神医本就性格古怪,谁知他会不会故意如此,再将东西交给萧容,那样的话再去皇上面前参她一本,怕是她们二房就要就此没落了。 不敢疏忽,姜云柔立刻转身离开了房间,唯留屋子里一脸担心的孙氏。双手紧握在一起,冷汗涔出手心。 夜已深,半月匍匐云边,光芒隐晦,有些暗沉。清幽的寺院微亮,照着小池闪闪发光。一条红色鲤鱼游荡莲花丛中,荡起水光。恍人心神。 后院厢房中,烛光点亮,从内至外发着昏黄的光忙,投射出那两道长长地影子打在门上。一道稍微细小的影子勿的站起身子,将那道黑影拉的更长。 萧容见床上的姜云妨神色逐渐好转,自己提在嗓子眼一天的心也就放了下来。慧文大师将从姜云妨身体里引出来的蛊虫放在一个小巧而透明的水晶瓶里,那全身仿佛吸了血一般被浸染的鲜红的蛊虫在瓶子里上下爬动,锋利细长的触角企图穿透瓶身。看起来凶猛可怕。 慧文大师将瓶子有一张手帕大小的黄布包裹,里面躁动的声响霎时停止。再后用一根不知从何找来的红色绳索将黄布与瓶子紧紧包裹。刹那间仿佛一缕金色光芒闪烁。只见他将那收了起来。 此时已是满头大汗,面色十分苍白,显得他更老几分。 他拭去额头细细冷汗,身子微微颤动,自帮萧容逆天改命之后,他的身子已大不如从前,稍微做点法,都虚得不行。萧容察觉忙扶住他,将他的身子扶正:“大师幸苦了。” 说罢,抬拳就要单膝下跪以表自己的谢意,不想身子曲了一半便被那只廋若柴骨的手扶住。慧文大师沧桑无力的摇头:“王爷这礼贫僧受不起。只望王爷今后的路途再如何坎坷,都不忘初心。俗话说守得花开见明月。王爷你好自为之。” “谨记大师教诲,本王定不负所望。”因此作罢,萧容只得起身。 未敢多做停留。虽然姜云妨身上的蛊虫已解,但是药性还在,由于蛊虫出体,毒性只是延伸的慢了些许,大概也只能撑到明日晌午。因此蛊虫刚解,萧容便带着姜云妨快马加鞭的去了青竹林,寻找神医救治。 一路上他都在回想慧文大师与他临走前说的话。 他说因为他逆天改命,因而许都特定的事都会被改写,他与姜云妨这一世的路将会更加坎坷,所受的痛苦必定是上一世的千百倍。好则花开明月,坏则生不如死。那时他虽然懊悔,但是一想到上一世让云妨如此怨恨的离去,他便觉得不该后悔再来一次。 毕竟最后的结果谁人不知,他们现在的时间虽然所剩无几,但经历必定要比上一世刻骨铭心! 半月正空,却隐入云层,前方的路依稀不见,马车上虽然挂着油灯,却还是行走困难,毕竟是地势复杂的山路。这已过许多天十五,月光大不如之前那般明亮。 萧容在马车内抱着恍若熟睡般的姜云妨,心里也是十分急切。他盼着早点解除云妨的痛苦。重生后她受的苦不少了。 一阵寒风而过,只觉的那一刹那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了。窗面被那寒风吹开,一道凌厉的冷气直冲而来。萧容身子向后一仰,躲过了那致命一击。而后那暗器从另一边窗口飞了出去,只听外面叮铃一声,随后便是大树倒塌的声音。可想而知那一剑有多大的力道。 车外霎时马儿受惊的嘶鸣声,马车霎时剧烈晃动了两下后稳定了下来。随后便响起:“保护王爷。”的声音,外面的暗卫也警惕起来。萧容目光如炬,眼角余光只盯着被那一击射掉的窗帘,此时毫无遗漏的看见外面麻黑的场景。看来这人是狗急跳墙,连他一介楚王都不见得放在眼里。 他低头看着不知何时在他怀里皱起了眉头的云妨,眸子里一片柔光似水:“继续。”他的声音蓦然想起。车外的车夫得令,继而抽起马鞭,马儿一声嘶鸣,两个马车继续踏起前蹄前进。而身后便又是一阵厮杀。 久久周围只有马车前进的声音,四处静地有些令人起疑。萧容看了看外面逐渐探出云层的半月,虽然不太明亮的光芒照射大地,但还是能依稀看见周围茂密的林子透着诡异的气息。此等时候他也只能这般做。 “停车,按计划行事。” 马车抵达青竹山谷时,那两道鸿沟中霎时跳出几道黑影,拦住萧容的马车。车外的车夫仿佛等了很久般,将身旁放着的大刀取了出来架在肩膀上,那寒光光的大刀在月光下闪着寒气,直逼的心头发寒。 其他随从的暗卫也开始拿出武器开始一场恶战。萧容理了理衣角正了正装束,静静地听着外面打斗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没有殃及到马车。他不由得冷笑,在那灰暗却还是有些明亮的月光下,那笑容看起来如豺狼一般诡异、恐怖。还真把他萧容当街边随便几两银子便能招来的垃圾杀手,以为这点能耐就能将他怎样。 为了云妨的安危他做的起是一两把手的准备。对方竟然敢动他萧容定不是一般的智商。因而他也是拿起本事好好恭候。 久久外面没了声。只听马夫的声音在外响起:“禀王爷,已经解决了,剩下的服毒自尽了。”萧容在里面弯起了嘴角,没想到还是死士。当真不能小瞧了你。是吧——白瑾妍 毕竟上一世好说歹说也是一同披甲上阵过的,朝夕相处,虽然对你没有感情,但你的足智多谋他是见识了不少。若不好生防备他岂敢有本事重生再来。 “那便继续。” “但,王爷,前面的路在打斗时被他们封住了。只怕要腾出来也得明日晌午了。”马夫的声音并没有颤抖,听不出意思。只是他没想到王爷竟然早已预料。不想这群死士不仅接到了杀他们的命令,还做了二把手在觉着要失败的时候将青竹全数砍倒,大路被封,周围又是悬崖峭壁,怕是只能清理了东倒西歪的竹子才能安然通过。 “那便清理。”萧容不咸不淡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外面的人领命便开始自己的活。 萧容凝住表情,眸子里有些担忧地感受着怀里的余温。 第八十七章:如欢如忧 玉芗楼 孟青玄自书院归来后便接到了两纸清单,上面写满了那些暗卫的名字,一排十个,一张共有二十列,这么多人加起来足有四百余人。竟全是萧容一人带走的。 孟青玄霎时没有惊得下巴脱臼,这就算是去剿匪也不见得带了这么多人,这是要将他玉芗楼掏空的节奏。孟青玄头痛扶额,右手攥紧那两张纸,恨不得搓揉一番,但他必须的风度。 “这家伙,就是问他要了个人,便这般坑害与我。”要知道这四百人若是拿去干了不易的事,全军覆没了,他以后的日子恐怕更难,只怕又要被萧容架着脖子威逼他将人补齐。 若不是这家伙对自己有恩,而且对人也不错,他哪会踏这淌浑水。 萧容啊萧容,此次你可千万不能儿戏,别把小爷我多年的心血给泼出去了。 “楼主,如何?”那递上清单的人察觉孟青玄千变万化的表情,也是捉摸不透。毕竟他知道的是这些暗卫是孟青玄所患养的,这般被他人带了去,不知是何心情。 孟青玄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瞪着他:“什么如何,还不去给小爷把那送回去。”他再也不敢动姜云妨的东西了。这般惊险再也不想吃第二次了。 “喏。”那人领命,退了下去。 想那刚才被袭击之后,萧容便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将姜云妨放到另一架马车内,由自己另一批暗卫从后山去往神医住处。而自己坐着空车继续按原路前进,果真在山脚遇到了早已埋伏好的死士,一场恶战后封住去路。 他倒是不急,这般声东击西转移了目光姜云妨必定安全。他也并不担心神医会如何,毕竟自己临走前派给他的暗卫都是自己身边一等一的高手。若真要拿他们怎样恐怕对方还得练几年死士。毕竟那只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患养的死士罢了。 二日晨阳升起,姜云妨觉着自己口舌干燥的难受,双眼也有些发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的场景恍若被水光蒙蔽,荡起一层层涟漪。久久适应了一片片绿,鼻尖萦绕着一股药香,倾入脾肺,使得沉闷的身子逐渐轻松许多。 “小姐姐,你醒了?”不知从何处窜到自己脑边的一个小娃娃,脸蛋圆润,模样清甜甚是可爱。那便天真的笑容仿佛几年前的自己。 一醒来便看到这般纯真的笑颜,姜云妨觉得身心无比舒畅,不由得咧了咧干裂的嘴角,嗓门涩哑的有些疼:“我……这是在哪?” 小男孩欣喜的笑着,跳动着身子一边往厨房跑去一边唤那厨房的老神医:“爷爷,爷爷,小姐姐醒了。” 很快那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与那小男孩的对话。姜云妨脑袋昏昏沉沉的也听不真切,只是眼前的场景又逐渐花乱。迷迷糊糊中感觉有清甜的米粥,姜云妨动了动唇边吃了进去。 嗓子在那一刹那也舒坦许多。之后便沉沉地睡去。 时间缓缓流逝,已到晌午时分。萧容早已将路清了出来,带着几人去了神医家,此时姜云妨是真的睡了过去,被病魔折磨了这么久也该乏了。萧容向神医道谢后便带着几幅药乘着马车回去。 在路上他也是将姜云妨放在自己膝盖上,以免姜云妨因为颠簸而睡得不舒服。睡梦中的姜云妨隐隐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清香中夹杂着血腥味,虽然不是很浓烈,但是却饶的她心神不宁。不暇微微睁开眼帘看了眼,只见萧容那密布冷汗的容颜,那眼底全是隐忍的痛苦。 但她没有多余的体力追究那些便沉沉的睡去。 当回到姜家时,已是当天晚上,那时天色已晚。萧容并没有亲自将姜云妨抱到闺阁,毕竟他们现在还只算是几面之缘,没有夫妻之名,有些地方还是多有不便。 王氏见着神色恢复自然的女儿,霎时是自己而泣,这一天可是将她心都操碎了,一脑子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期望上天保佑,还在祠堂念了一天的经,跪的腿脚麻木都浑然不知。 现在看见自己女儿回来了也就放心了。姜云央也是喜出望外,在门口便接过了萧容怀里的姜云妨。萧容温文尔雅的点了点头,派人将姜云妨的药递上,之后便道了别。姜云央望着萧容逐渐消失视野的马车,神色复杂。 这萧容多次出手相救,前几日还受了重伤,这般撑着身子为自己的妹妹四处颠簸,怕是身子已经是极限了吧。 如他所想,回到车子内时,萧容已再也撑不住身子。只是因为担忧自己病情才快马加鞭,不劳不休回到姜家,颠簸下伤口已是再次裂开了些。此时难以支撑身子,昏倒在马车内。马车快马加鞭的驶向医馆。 此时的姜府忙得是水深,对于这位再次死里逃生的姜大小姐,各位是人心惶惶。四处提防着以免再来个意外。 姜云妨逐渐醒来,见自己身旁一脸担忧的王氏与姜云央,心里舒坦许多,虽然不知道为何又回到了,但看见自己人的面也就安心多了。悠然记得在迷迷糊糊中见到一个熟悉之人的身影,但现在却怎么也记不起那人的模样,只依稀记得那充满痛苦的眸子触目惊心。 “母亲,女儿这是?”她的声音软软弱弱,神色还是有些苍白。王氏见人醒了高兴至极,忙抓着姜云妨的手,姜云央对着门外唤道:“来人,备膳。” 想来一直没吃上一次好膳,这个时候定会饿了。 “阿妨,你可算醒了。”王氏已是双眼红肿,她盼着现在已经是几天几夜了。一旁的桔子见此,忙跑到桌旁为姜云妨倒了一杯香茶递上前来。姜云妨看了眼那炊烟袅袅的绿茶中散发着热气,再看桔子一脸担忧的小脸,心里别样的感觉。 她抬手拂去那杯热茶,目光转向王氏:“我之前怎么了?” 桔子一时尴尬,却还是收回了手,迈着小步走到桌旁,慢慢整理桌子上的杯具。这边王氏徐徐道来一切原由,姜云妨愣是怔了半晌才醒悟过来。看来自己迷迷糊糊见到的那人便是萧容。只是为何萧容这一世要这般照顾自己? 他在图谋什么? 而对于自己身中蛊毒之事她多半有些明了,只低垂着头颅摇了摇叹息:“母亲莫要伤心,女儿这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氏也是放宽了心。不想这人在家还是在书院都是不安生。 “阿妨好了之后,随母亲去趟清越寺可好?”她只怕是惹了哪路神仙,才让自己的女儿如此多灾多难。姜云妨看着她算了算时间,只得无奈摇头:“暂时不,女儿好了之后便回书院,过几日便是上元节,必定要为那事讨回公道。” 她可不想自己就这样平白无故受冤还不得吭一声。 姜云央接过进门的丫鬟手中的清粥拿进屋子递个王氏,也开了口:“妹妹可是有心事?”这些天来根据自己与妹妹的相处,总是觉着这女子已不是当初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心里仿佛藏着许多心事一般。 姜云妨张口王氏递过来的清粥,滑润而又清甜,之后,肚子便传来咕咕响声。羞得姜云妨小脸霎时红了,王氏和姜云央觉着这样的姜云妨很是可爱,便不由自主的笑了声。 “阿妨身子可舒服些了?” “已没什么不妥。” 待一碗清粥吃完之后,也该是正题的时候。 王氏唤人将在承欢阁等待的桉苔公主唤来,这件事危急两国的和平,所以还是私下解决的好。桉苔公主的意思似乎也是如此。这蛊并不是她下的,所以也只能从姜云妨口中得知一星半点的线索。 不想桉苔公主的前脚刚踏进房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姜云妨笃定的声音:“不是桉苔公主做的。” 王氏霎时凝起脸色:“何以笃定?” 桉苔也在外面放下脚步静静地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桉苔公主虽然为我亲自做了一晚银耳羹,但当时身体突然不适,那银耳羹已打落在地。女儿因此并未沾上那银耳羹。” 王氏思量:“可否有其他下蛊方法?”不一定只有吃东西的时候下蛊。 姜云妨咧起嘴角,目光抬起从王氏脸上扫视到姜云央一脸疑惑的脸上,最后停留在若有所思的桔子面上,不过片刻便把目光收回:“母亲莫问,此时云妨自知是谁做的,只是时候未到,不可泄露。” 放长线钓大鱼,她要做的是两全其美。 王氏也不再多问,桉苔公主亦是将腿脚收回,转身离去。既然如此已经没有她去的用处了吧。只要知道姜云妨现在平安无事便好,不然她睡觉都不得安生。 第八十八章:反攻 在家休养大约有半月有余姜云妨的身子大好,再加上在神医那拿的药,后背的伤口也很快愈合,毫无痕迹,一点也看不出曾经被拉了条长长地口子的痕迹。 既然大病初愈,姜云妨也是准备出门迎战,毕竟有些事情丢久了便会增了许多人的气焰,而且她还有很多事要逐一处理,将阿岚从白瑾妍手中救出来。那日的刺客定是将阿岚掳了去,这次定要将人找出来。 而如今再次归去,身旁没了阿岚却是有珠子、桔子陪伴左右。姜云央虽然想陪同云妨,却因为一些事情耽搁,只能作罢,叫云妨小心些。 回到书院一路上被众多人指指点点、议论纷飞,姜云妨却恍若未闻,依旧走的稳妥。一身艳红的衣衫衬托着她面润肤白的容颜更加明艳,乌黑长发半边挽起,坠上紫色琉璃坠子。美艳而不俗气,亮丽夺目仿佛浴火重生一般。 经过三番五次的伤害姜云妨已经深刻察觉自己的能力还不够,应当快些解决这些障碍,否则日后时间久了容易着了白瑾妍的道。 “看看她,自做娇柔,装模作样,除了虚有其表,内地里就是耍小聪明的废柴小姐。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出现。” “就是,若不是有那个姜大小姐的头衔,指不定早就被糟蹋一百遍了。”见到姜云妨满不在乎的脸,几人便内心厌恶,也更加猖狂的议论纷纷。话也是越说越难听。珠子和桔子哪能沉得住气。 率先是珠子开口出声:“毫没教养,无凭无据就乱嚼舌根。” “你们的眼睛都被狗啃了?哪只眼看见我家小姐娇柔做作?”桔子也是附和道。惹得那两千金小姐脸红脖子粗,霎时蹬着双脚气冲冲而来,见势就要给桔子抡上一巴掌。姜云妨抬脚挡在两人面前,挺直腰背,双目清冷至极,嘴角挂着冷冽的笑意。 两个千金小姐怎么敢将这巴掌抡下去,只得咬牙停止了动作。 “狗咬人,莫不是你们还要回咬狗?”她勿的将笑容扯得更大,气得那两人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但愣是不敢开口说话,毕竟对方的身份不是好惹的。姜云妨笑得嘲讽,抬手便一手甩给两人一人一个巴掌。啪嗒两声脆响,响的在场所有人皆是一脸错愕。 “可知诋毁辅国公长女的罪有多大?”那明艳的小脸上带着的笑容是那么刺眼,看起来完全像是趾高气扬的千金小姐,但是似乎有些不同,没有那些普通千金们的艳俗。那一身装扮,一脸清冷,仿佛本该是她专属的气势。 两位小姐也是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一脸错愕不已,久久才恢复神色,咬紧下唇,拉着对方自讨没趣的离开了。这口气她们不咽也得咽。 桔子霎时眼里满是不敢相信,这姜云妨一次大病后性子怎么变化这么大?珠子更是讶异,在姜府带了多年,几乎是看着姜云妨长大,也不见今日这般张扬的姜云妨啊。 书院门口刚刚走进来的叶容也是看见了,前些日子便听了消息,姜云妨准备卷土重来,想必是冲着上元节前来,这一次定是不想隐瞒什么,彻底展开攻势。不暇一抹担忧浮上眉头。姜云妨也是瞟见了门口站立的叶容,勿的想起那玉佩还没还给他。 刚想张口叫住那人,谁知人已径直离去。 无奈也只好另寻时机。 收拾好东西之后姜云妨并没换上院服,而是穿着这身红衣去了课堂。那一身醒目的红暴露在众人眼下,彻底刷新了所有人对她的印象,之前见得那姜云妨是美若天仙,现在的姜云妨可是胜过天仙。 那吸人眼球的红在众人眼里如同一道刺激神经的风景,只逼得众人移不开眼。白瑾妍也是看到了,暗暗握紧双拳。自那日得知自己多重包围失败后她已是气急败坏。不想姜云妨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多次死里逃生,还有个楚王在身后当靠山。 在自己看来这姜云妨也不过是一介庸脂俗粉,无德无才,只有些不成气候的小聪明,若不是高人相助只怕是被鞭尸几百回合了。偏偏这高人还是萧容,她并不想动的人。想着萧容拼了性命也要护着她,她便急红了眼。 姜云妨饶有兴趣的观察着白瑾妍千变万化的表情,心里乐不思蜀,果真掩了光芒就被人当街边垃圾,这一刻她姜云妨要在上元节涅磐重生。 “哟,本小姐当是谁呢,原来是姜大小姐又回来了。”陈菡萏突然出声,刷醒所有人意识,皆是抱着千变万化的心态观测这场即将开始的暴风雨。 姜云妨的目光移向那与陈景洲七八分相似的脸与之不同的是在她身上那张脸张扬跋扈,而在陈景洲身上显得温文儒雅。 姜云妨毫不避讳,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只见她挑起眉头,略微嫌弃的用袖子盖了盖口鼻。眸子视若无睹般走向自己的座位,悠然坐了下来。 今日学堂上都没有夫子教书,只因明日便是那上元节,这个时候学院的先生们都在忙着筹备。毕竟潇湘书院三年一度的上元节是由全洛阳城以及城外的诸多达官贵人所关注的节日。因为在上元节可以一睹众多千金小姐、豪门公子万千风姿的好时机。 在这一天将会选出公诸于世的第一才子、才女。 陈菡萏哪受得了姜云妨这等动作,仿佛就像是听见街边的狗咬似的,那样嫌弃、避讳。当下起身就要找姜云妨的茬,却被她身旁的好友拉住,对着她摇了摇头。毕竟对方那身份不是白摆出来的。 杨云峥刘明月也是觉着这次回来的姜云妨与之前认识的人完全不同,当下奇了怪。杨云峥凑了上去,小声嘀咕:“你怎么了?感觉变化好大。”不过是半个月不见不至于有如此变化吧。 姜云妨淡淡地扫视她一眼,浅浅一笑:“这虎落平阳被犬欺,如此能甘心?” 杨云峥和刘明月皆是一怔,后禁了声,对于上次那事真的感到抱歉。毕竟那是她们没能帮到她,害得她受了这么多罪。 随后不久,姜云柔也进了来,随后的是姜云捷也被放去了禁足。一桌子棋子算是齐了。只是可惜了姜云芯抱恙在身不能观到这般轰轰烈烈的场面了。不过没来也罢,她也少对付一个人,乐在自在。 陈菡萏见到姜云柔的出现,霎时有了个点子,忙起身,就算身旁的人拉着她也不见得拉的住。陈菡萏眉开眼笑的前去拉着姜云柔的手臂,笑靥如花:“姐姐那时绣制的孔雀开屏好生漂亮,锦绣姐姐当下便收藏了起来。说是等明日姐姐在上元节大显身手的时候再拿出来。” 姜云妨眉头轻挑,略微嘲讽与不耐。而众人皆是观察姜云柔等人与姜云妨的神色,察觉了细微的猫腻。那事大家也是听说了,对于真相大多是相信姜云妨盗取自己亲妹妹的成品显摆。 不想姜云妨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我的好妹妹,当真是你亲自绣制的吗?”她坐在席位上,一身刺目红衣,动作散漫。虽然背对着众人,轻垂着头,却能感觉到一股由心而发的寒气逼来,姜云柔忍不住内心打颤。 见一脸不明其意的白瑾妍,与不停地对她使眼色的陈菡萏,她也是为难不已,但还是吞吐的开口:“自……自是。” 姜云妨冷笑出声,一个回头,那冷厉的目光仿佛无数把锋利的刀锋飞来,姜云柔霎时便怔愣原地,收到那阴测测的目光努力咽了口唾沫,藏在袖中的手握的更紧。 现在的她只怕是面对这样的姜云妨也不敢有所作为,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能被她洞悉,再之后玩弄与股掌之间,这感觉仿佛看到地狱里爬出来的彼岸花,妖媚吸人眼球却是至阴至毒。 绣坊课上,锦绣百忙中抽出了些许时间通知各位名门小姐关于上元节谁代表潇湘书院参加刺绣比赛,先前是因为人没有齐全便只能拖到现在才宣布结果。果然那名额中并没有姜云妨的名字。 当下姜云妨便起身反驳:“锦绣姐姐,这名额可否排上我一个?” 众人将目光移向她,皆是诧异不已,锦绣更加是讶异,这眼前的女子竟然开口如此张扬。陈菡萏一脸不爽,看不过去:“就你那技术,凭什么?” 姜云妨目光移向她,清亮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却越是如此越让人觉得心慌:“就凭我是姜家大小姐如何?”竟毫不掩饰,语气高调、强硬,竟让人无力反驳。 锦绣却很为难:“可是这名额有限……” “那便将云柔妹妹的名额替给我吧。”说着将目光移向一旁正在看好戏的姜云柔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她才似笑非笑的接着开口:“相比这等机会妹妹不会跟姐姐争的吧。这长幼有序,希望妹妹明白。” 她并没说自己不会争,这摆明了要抢的节奏,语气坚定不容反抗。 “这……”锦绣为难,看了看姜云妨和姜云柔之间流转的目光,即便是傻子都知道这两人明争暗斗的架势。 第八十九章:上元节 “姐姐这话自然是,但……”姜云柔柔柔弱弱的开口,一时红了眼眶。看起来楚楚可怜,但是还没有说完便被姜云妨截住了下面的话:“既然如此,那锦绣姐姐没问题吧。” 明显姜云柔的话没有说完,然而却被这般强势截下,一时错愕了所有人,这姜云妨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变得这般张扬跋扈,完全就像是真正的姜家大小姐该有的气度。那般高傲、不可一世。 “那便如此。”锦绣应了,竟然是窝里斗,她便识相点,不踏这趟浑水。 这等等表现皆是让人没了话,虽然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奈何对方的身份比自己尊贵万分,谁愿意强出头,当然白瑾妍也并不开口,毕竟现在白家还得忌惮姜家三分。 晌午回去之后,姜云妨唤来桔子,吩咐她出去买些东西回来,桔子领命离开之后便剩下珠子和姜云妨。姜云妨在珠子耳边吩咐了两声,珠子便出了门,唯有姜云妨一人在房间里吃着满桌子看着有些冷的菜色。 后面的时间几乎没有人再找茬,姜云妨也算是平平安安的渡过一个下午。直到第二天早上。 辰时院子里已不得清静,吵杂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姜云妨睡得不太安生便干脆起来了。虽然还有两个时辰才开始,但早些准备是好的,而这桔子自昨日去了便再也没有回来。姜云妨也并不在意,只在珠子的收拾下整理好着装,换上不同于昨日那般烈艳的红,而是一身淡粉色罗裙,裙身绣制着淡金色双蝶戏莲的图案。 不施粉黛的小脸皮肤细腻光洁,一双清冷的眸子透着恍若高山雪莲一般的纯洁、高贵。发鬓带上淡蓝色珠花,简单利落不失气度的装扮,出来之后已是绝代风华之姿。不同的着装便凸显出不一样的感觉。这点很是另珠子讶异。 但在伺候过王氏多年的她觉着也算是理所当然,想当年王氏也是别有一番惊人之姿,何况是她的女儿。 而这上元节比赛是设定在洛阳城中心一个诺大的酒楼。那酒楼呈四周楼阁环绕,中间是三阶高层舞台,舞台由四根高大威严的虎豹石像柱子环绕,那上面一直铺到下面的红色地毯。 舞台周边环绕着一尺宽的小河,河中烟雾袅袅,莲花荷叶漂浮在水面上若隐若现。周身被一股神秘而又惬意的气氛包围。环形阁楼外面便有江南风景的气息,四周环水,是整个洛阳城最为吸人眼球的风景之一。 在阁楼上也有不少别致的盆景摆放在每个阁角旁,聊有诗情画意的感觉。整个建筑风情都突然出一种惬意诗情意境之感,很适合闲暇作乐。这上元节在这里举行也算是正解人意。 还没到时辰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这其中自然包括亲自驾临,随后是楚王殿下后太后娘娘。代表的是皇家,此次宴会定要重视。 待众人满席而坐,门外的敲锣声霎时响起,证明着时辰已到。先是平凡的酒舞笙箫,后待三部舞曲落幕后便主题。高坐在最上一楼的萧音俯视着下面美轮美奂的场景,嘴角微微弯起。据说这次姜云妨是驳了自己亲妹妹的名额来到这舞台上的。 他倒是想要见见这性格大变的姜云妨这一次会带来什么其他的惊艳。而同样高坐的萧容却始终没有舒缓神色,他最担心的便是今日。 “一年一度由为中心展开的上元节活动现在开始。”大声宣告,那声音在四周环绕的建筑里回荡许久,霎时在场的王孙贵族皆是禁了声。 “最先有文。” 宣告落,下面舞台上的人退的干净。不时舞台旁传来丝竹之声,节奏平缓,声声扣心。裁判当今宫中最高文官蒋大人,此人颇为有才,被琴、文、丹青颇为精通。而另一个裁判乃是当年武科选举的裁判刘大人,对武艺甚是精通。 两人对皇帝很是忠心,为人清廉,性子严肃了些。从不徇私舞弊,不枉作为此次上元节活动的文武裁判。 最先上台的是许尚书之女许晴香,与那刘明月对了几个回合便下了场;其次便是白瑾柔与杨云峥,定是白瑾柔胜;再是柳矜矜与陈菡萏,柳矜矜一首“百乐何当眉上愁”震惊全场,赢了个全胜,气得陈菡萏只差没当场跳脚。 然而第二场开始时,柳矜矜便身子抱恙不能前来,理应由陈菡萏获胜。陈菡萏喜出望外,却不知自己胜之不武,在那期间姜云妨分明看见白瑾妍悄悄出去了一趟,之后便没看见柳矜矜的身影。 要被宣告陈菡萏获胜后,一道清亮的声音蓦然在阁楼间响起,纤细而洪亮:“慢着。”众人的目光皆被这声音吸引,目光拉远,不时又重新停留在舞台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妙曼女子。 萧容愣了片刻,见那别有一番风姿的女子,心里徒然一震,她这般光满万丈,怕是离他的距离愈发遥远。 不止萧容,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震惊,连同萧音以及辅国公。 姜云妨昂首,清丽绝伦的容颜暴露在光芒下,在众人眼里皆是惊艳。 “禀皇上,臣女受柳小姐所托,代替她参加这比赛,以保众人公平。还请皇上成全。”话落便跪在地上请求。萧音颇为动容,脚尖微提了下后又放下。那跪在下面的女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恍若仙子一般神圣不可侵犯。这已是再次震惊。 陈菡萏却是气得直跺脚,将姜云妨恨得牙痒痒,时不时将目光飘向坐在二楼的陈景洲,可人家此时眼里也只有姜云妨一人,愣是逼得她抓狂,却也只能隐忍,指甲扣在手心,生疼。 “那便允了。”辅国公十分担心,自知自己的女儿从小便任性妄为,请的先生皆是拒之门外。而且近几个月来在也是屡次受劫,定没有学到一星半点,更何况是当众对文。 “谢陛下。”姜云妨谢礼,引得众人一头雾水,这姜云妨之前的名声大家都是耳目有染的,今日这般大胆莫不是暗藏玄机? 接下来便是姜云妨与陈菡萏之间的对决。莫名开场时,那姜云妨对着陈景洲便是展颜一笑,引得陈景洲心慌意乱,蓦的想起救下姜云妨时姜云妨说的那番话。 “上联由上一回合输方出对子。” 陈菡萏细细想来,模样极其认真,看在这份上姜云妨敛去锐气,认真对盘。 “青山绿水,越世楼阁千秋。”姜云妨眼里多出了些赞赏。这陈菡萏看着虽然顽劣,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极其有文采的。 众人屏住声息,皆是静静等待姜云妨接下来的对子将如何对。高坐的萧容倒是不大担心。只是比较在意突然来到上堂为皇上羡酒的白瑾妍。她今日一身白衣偏了些鹅黄,素净的裙身只有橙色编底,呈波浪型,在她轻微的动作下更衬的裙角柔软涟漪。而那略施粉黛的容颜将那活跃的气氛凸显的淋漓尽致。 这白瑾妍的事大家算也是听了不少,萧音太后自然也是。 “陛下,臣女有礼了。”这是上元节宴会,许多礼节也就省了,一切从简。萧音哪有心情理会她,只是随意摆手。白瑾妍自是看出这台上的人的目光都被姜云妨吸了去,也不急,挪步到太后面前,呈上一杯水酒,恭恭敬敬的说道:“臣女见过太后。受太后恩宠,得一对上等玉如意,臣女却一直没能表达对您的谢意。” 太后觉着这孩子长得清丽,眸子干净,行为处事也局中,惹人怜爱。当下慈蔼的将人虚扶一下,白瑾妍却并没有起身,而是试探性的开口:“臣女觉着那玉如意甚是美观,只是……”顿了顿,继而观察太后疑惑的目光,她才开口:“只是这玉如意过大,不好随身佩带,以表臣女对此物所含之意的喜爱。” 太后挑眉,着实不明她这话何意:“你有话但说无妨。” “望太后准许臣女将这一只玉如意改造而成一串链子,随身携带聊表爱意。” 太后瞪圆了眼,这古往今来还没人敢提出将皇室御赐之物拿来改造,这白瑾妍可谓是千古第一人。但太后的思想也并不是那般古板,觉着这话有理。礼不再外表,重在心意,白瑾妍这般做也是对那玉如意爱之切,想随身携带,却又无能为力。 这般想来便摆手准许了。哪知白瑾妍又是深深一拜:“望太后原谅臣女自作主张,已将这玉如意改造成了项链。”说着将脖子里那串圆润光泽的白玉链子掏出来展示在众人眼下。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太后却勿的笑了,觉得这丫头古灵精怪,便也将她这先斩后奏的事压了下去。 第九十章:显露锋芒 白瑾妍此举竟然没惹了太后让在场不少人感到震撼,却阴郁了萧音的脸,他不免多看了那白衣胜雪的女子,笑得一脸纯真当真让人觉得怜悯。但是这般聪慧、伶牙俐齿的女子不得不让人起疑。 “万水长流,白夏不如一轴。”姜云妨对出了下联,众人哗然。传言的无德无才恐怕是该颠覆了。这在萧音眼里也是片刻震惊。 不知是谁蓦的开起了掌声,随后众多人也回应了起来。这对联对的可谓是切入、巧妙的很。姜云柔和白瑾妍连同辅国公也是一脸诧异。 姜云妨直浅浅一笑,行了个礼便下了台。接下来便是刺绣,第一轮有姜云妨白瑾妍与刘明月,便又是一场好戏,据说姜云妨之前盗取姜云柔的成品,却还胆大妄为的顶了姜云柔的名额。不知道这一茬会怎么样。 不想锣鼓还没敲响,姜云妨便叫了停。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莫不是那传言是真的?这般是想打退堂鼓?谁知姜云妨岂是这般罗若的人。只听她开口:“昨日是臣女鲁莽,夺了妹妹的名额。只因半月前臣女一副孔雀开屏被人诬告是臣女窃取云柔妹妹的成品,臣女实在话是气不过便那般跋扈。” 大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真实情况相信的人怕是寥寥无几。 而萧音对此事颇为在意,据说当时姜云妨本想当面刺绣反驳,却因为之前无德无能的名声给阻碍了,致使真相也许被扭曲了不少。今日倒是个机会。白瑾妍和姜云柔、陈菡萏皆是不及,当初看到那刺绣时,她们只当是姜云妨找人帮忙绣制的。 毕竟十几年无才无德的姜云妨不可能短短时间便才智过人,更别说刺绣这种要练几年的绝活。岂是几个月就能完成那般复杂美丽的花样。 “若是如此,你想怎样?”萧音由上至下的声音传来,在诺大的楼阁回答许久。姜云妨这才讲出这次自己真正的用意:“臣女希望陛下能允许臣女与妹妹一较高下。”这当中绣制可是会堵了这些人的嘴。 “为澄清臣女清白,免得落的他人口舌。” 萧音怔愣,越发觉得下站的女子与记忆中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大不相同,此时的女子更有魅力了些,那孤傲、高冷的气势直让人移不开眼神。说话虽然中规中局,但难掩狂傲,她这般笃定自己能赢? 要知道姜云柔这么多年的才女可不是白当的,据说她最为得意的技巧便是刺绣,试问普天之下有几个当代人能抵上姜云柔的技术? 萧音不免思量片刻,后不知不觉的将目光移向一旁同样看着他,等待他的决断的萧容,眼里瞳光跳跃,似乎在寻求意见。这细微的表现在姜云妨眼里岂是看不出来,不由得将目光移向那高堂而坐一身青衫,眉宇轩辕的俊美男子,自他再一次救下自己后,自己便半个月没看见这人,据说当时他还身负重伤,却一心寻医帮自己解毒,后来拖着病情回到王府后便修养的半月左右,期间差点见了阎王爷。 不过看着样子,脸色十分苍白,眉眼虽然透着精明会难掩灰暗。凉薄的唇亦是少许血色,整个人清廋了好多,着实心疼了云妨。面对上一世的抛弃,和这短暂的生死与共,她曾多次动摇,但为了不重蹈覆辙,她便选择今生今世与君无缘罢了。 萧容温文点头,那一瞬间倒是另姜云妨想起了叶容,但是叶容与萧容也有不同,便此也就抛开两人相似之处,认真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高坐的萧音清咳两声:“允了,若真是被冤枉了,朕定会为你做主,”他似乎有什么没有说完,但是却哽了哽嗓子不再说接下来的话。姜云妨心里明了,霎时跪在红色地毯上谢恩。而这边姜云柔和陈菡萏也是拿捏不准,这姜云妨都闹到这个份上了,莫不是真有能力? 而做贼心虚的两人肯定是冒着冷汗,只期望那孔雀开屏不是姜云妨亲手绣制的东西,不然这最她两人都背不起。 而此时身为罪魁祸首的白瑾妍表现的十分从容镇定,仿佛此时与自己无关,毕竟不论结果怎样她都是路过的那一枚角色,不会引人生疑。 接下来便是由宫中一品绣娘监督四人刺绣开始,花样随便自己,只要是在两个时辰内完成就好。每个人中间有一扇画着山水鲜花图的屏风隔离,四人虽不能相望,上座的王孙贵族却看得清晰。 大多目光集中在姜云妨这边,只见她在那淡粉色纱巾娟子上细细描绘了一幅模模糊糊的绣样,由于离得远看不真切。那手劲稳而妥,十分熟练,怎么也不会让人觉着她不通女红。 很快花样画了出来便从针线篮子里取出针线开始动工。那模样极其认真,在正上方的萧容眼里看的十分清楚。当下回想起自己迎娶姜云妨过门时,她可是不通女红,不精琴棋,字也不识得几个,常常被外人损德。 而他倒不在意,他喜欢的是姜云妨古灵精怪的性格,还有那贵族中鲜少能找到的天真烂漫,看着忍不住让人心生保护的欲望。只因为如此他想永生永世燃尽生命保护她,而并不是看她才能。 却不想云妨倒是较起了劲,每每躲着他,私下请来先生、绣娘用心学习了多年,把那遗落的算是补了回来。时而每每一学便废寝忘食,有时候还直接睡在了书桌上,也不怕着了凉。那样为他刻苦认真,他只是沦陷的更深。 那段时光真的是如诗如画,现在想起仿佛都历历在目。 不知何时他们还能向那时一样,过着没有猜疑、怨恨的小日子。 姜云妨也是想起了那段美好的日子,虽然感叹万千,却还是内心无奈。再多的海誓山盟,也敌不过弱水三千。这次她定不会再沦陷了自己。 两个时辰过后,该是查看成品的时候了。刚刚还睡意熏心的众人也提起了精神,皆是屏住呼吸等待接下来的腥风血雨。而姜云柔和陈菡萏更是握紧粉拳,目光空空的,只期望自己下一刻看到的东西不至于将自己陷入不义。 屏风被婢女撤了下去。本该由各家小姐贴身的两个帮忙展露自家小姐的作品,而姜云妨此时身边只有珠子一人。不暇,看见人群中突然急急忙忙的窜进来一个嫩黄色身影,赫然是一夜未归的桔子。 桔子满头大汗的跑到台上,轻说像姜云妨道了个歉。而姜云妨只是点头,并没有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姜云妨将手中被另一个纯白帕子盖住的娟子递个珠子,桔子刚想伸手去接,哪知姜云妨突然将那帕子向内侧挪了一下,似有意无意,却是避开桔子伸来的手,将那帕子交给珠子。这一细微的动作看起来没什么,但眼见着桔子的表情一时僵硬,但还是隐忍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第一个揭示作品的是刘明月的绣制的花样。那白巾帕子上一副春意盎然的黄莺鸣翠柳显得栩栩如生,透着一股子小清新,看着十分舒服、顺眼。在场的众人皆是觉着不错,连连拍掌赞叹。 绣娘表示也十分认可,这女子年龄尚小,若是精心雕琢,他日再女红方面会做的更好。 第二个揭示成品的是白瑾妍。只见那雪白的帕子暴露在众人眼下,那帕子上绣制着一副考拉爬树之态,竟是众人不曾见过的光景,而这上面的动物大家也是闻所未闻。 连同萧音和太后也是伸长了脖子观测这作品的奥妙之处,着实不知这绣出的生物是什么,看着像熊,却没熊那般凶恶与庞大。这动物看起来十分可爱、温顺。 而姜云妨和萧容并不吃惊,这白瑾妍总是有超乎常人的智商,有些闻所未闻的东西她都能搬出来,这算的了什么。 萧音不时皱起了眉头,想着之前国师所说的话,便看这女子却有同,莫不真是那灾星? “这是何作?”高堂上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了下来,白瑾妍微微福身行礼:“回殿下,此物乃是考拉,是臣女小时候随家父去外城游玩时巧遇的生物,觉着可爱便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萧音微微愣了片刻,勿的拍起了手掌,清脆的响声在诺大的阁楼回荡,接下来便是如雷贯耳的拍掌声。这倒是令白瑾妍内心喜了一把,也觉着讽刺。古代人果真好骗,就凭这在现代随便哪个动物园都能见到的生物便惊得眼珠子都掉了。 虽然自己绣技一般,但是花样可是能令众人焕然一新,此次定不必其他人差。 那般过后便是姜云妨和姜云柔这边,前面的作品已是令众人啧啧感叹,只怕现在的她们要拿出非常特别的作品才能再次吸人眼球。最先开幕的是姜云柔,一帕揭开,里面赫然是一幅千姿百态的百鸟争鸣图,每一只小鸟都透着不同的神韵,姿势更是千姿百态。翎毛颜色选的也合适,看起来仿佛活了一般。 不由得令人心生意境,那场面该是多么震惊。这没人开口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齐齐赞叹:“好,好,好!”连萧音也是赞叹不已,真是江山辈有人才出啊! 见反响这般激烈,姜云柔也就松了一口气,略微得意洋洋的瞟了眼姜云妨,心想这次必定是自己成了,毕竟在场的人她敢保证没有有她这功底,效率、成果都达到了极致。 然而姜云妨只是不屑冷笑,被离得近的姜云柔捕捉无疑,霎时气焰了她,但还是镇定下来。她倒要看看你姜云妨如何神气。 那接下来便是姜云妨揭示了,众人的目光仿佛被凝结在了姜云妨身上,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抬手,纤细的指尖触碰到那层薄纱,微微掀露了一角,里面暴露出一条红色的似乎是鲤鱼的尾巴。 高坐的萧容蓦然大惊,紧握成拳的手勿的伸到桌子上倒满茶水的茶杯上,不暇握紧。 第九十一章:刺绣清白 眼见着就要揭开了,在众人满怀期待下,不知从何处飞落一个瓷杯,不偏不倚的将姜云妨手前的帕子打落,那一刹那两声聚响,仿佛打碎了所有人期待的心那般响声一般。 姜云妨也是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身子不稳向后倒去,白瑾妍、姜云柔和刘明月恐是本能反应跑上去扶住姜云妨差点坠落的身子。但那沾染了些泥渍的绣花鞋却在挣扎中踩到了落在地上的绢布。如今帕子掉落在地,被温热的茶水打湿,在加上泥渍的浸染怕是毁了。 没人能想到这般变故,谁也不知道那茶杯从何而来。而姜云妨一稳住身形,便看到高坐在上的萧容,那眸子里神色复杂,但袖角正滴着茶水,藏得过于隐秘,也只有下面这个角度认真观察才能看见。 姜云妨霎时咬牙,目光冷到了极点,毫不畏惧的盯着上堂的那人。双拳紧握。萧容啊萧容,没想到你竟然是这般性格多变的人。前些日子为了搭救她差点丢到性命,这个时候又暗做手脚,毁她计划。 但奈何对方身份特殊,她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信。 “刚才何事?”萧音被扫了兴趣,自然也是不开心,眉宇紧皱,四处环绕,皆看不到可疑人。 不想萧容自己出来招了。只见他突然起身离开席位,一身正气,走至萧音面前行了个礼:“臣弟方才突感身体不适,便不小心打翻了那茶几,还请皇兄定罪。”语气不咸不淡,说的有些漫不经心,丝毫看不出他有半点歉意。 太后那是心疼,赶在萧音前面便招呼萧容赶快坐下:“谨之身子未好,快些坐下。哀家即可派人送你回去休息。” 萧音也是显露担心之色,连连点头:“对啊,此事是小,谨之可要爱护自己的身子。” “谢母后,谢皇兄。”萧容不再多说,苍白的脸在众人看来却是痛苦。萧容回到自己席位上,太后便唤人去备好马车。 下堂的姜云妨收敛了厉色,也化为一丝担忧,莫不是刚才他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并不是有意针对自己? “这般可如何是好?”萧音见下面一片狼藉也很头疼的扶额,若是再重新比赛,只怕是耽搁大家的时间,若是不比,姜云妨那盗取妹妹成品的罪名铁定落实。 而一品绣娘却上前恭敬行了个礼,之后娓娓道来:“陛下不必忧心,那娟子虽然毁了,但绣制的纹路还在,只待臣扶摸片刻,便知其针法。” “允了。”这般看来并不用再考虑这些。绣娘领命唤人将那娟子拿起来,还在滴着泥水,看起来脏极了。上面一团颜色看不真切,图案也因为那些泥水毁掉了原初的光彩。依稀可以看见是有两条鱼儿在池塘游走。 只是不知这已经表现的如何。 绣娘玉白的指尖在上面摩擦一阵,募得欣慰点头。后得了结果便向萧音禀报:“禀陛下,姜大小姐绣制的线中排行紧密整齐,没有一丝断线、杂毛,可知绣制之人功底了得,若这成品没有被毁,怕是远看恍若一副圣人手中的丹青一副。” 得到这般称赞,哪还有姜云柔的气焰,这摆明了说人家绣出来的仿佛画出来的般,那肯定是一种鬼斧神工的境界,岂是一个姜云柔可比。 这般看来那事却是谣传。 得此称赞众人面色皆是讶异,就连辅国公也充满的惊讶,莫不是平时那顽劣的女儿是装出来的?而姜云柔和陈菡萏额头直冒冷汗,这怕是在劫难逃啊。 萧音大喜,笑容却转瞬即逝,霎时将威严的目光移向姜云柔,语气阴冷:“前段时间是谁说姜大小姐盗取令妹的刺绣?” 这话在当场便炸开了锅,各种议论在阁楼里回荡。陈景洲自然是知道自己妹妹做了什么,若这般下去定会给陈家带来灾难,当下觉着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想罢便要起身。姜云妨哪能让他有此机会,当下变了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眸子里含着泪光,却仿佛隐忍般不让它落下。 “殿下,只要臣女洗清罪名便好,其他的臣女便不想追究了。” 萧音完全被她这演技给蒙混过去了:“帝王一诺千金难断,既然朕答应给你个交代,必定将此事追查到底。”他话语坚定,身子骨那抹阴柔之气被敛上了几分,全身散发着七八分帝王该有的威严。 全场肃静,皆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姜云柔和陈菡萏也再也立不住,慌忙跪在地上认错。陈菡萏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颇为不满,作势还要反驳:“可是陛下,为何凭一把绣技便断定那孔雀开屏是姜大小姐所做?姜云柔姐姐的功底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这话说得有道理,然而陈景洲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当看到姜云妨逐渐加深的笑意时,他恨不得找块麻布将自己妹妹的嘴堵上。这姜云妨颇有深机,既然敢在这么重大的场面翻案,那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偏偏自己的妹妹头脑简单,想不明白自己被利用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萧音揉了揉眉心,实在是不好断言。不过多久,姜云妨便开了口:“这还不简单,我俩姐妹当众再刺绣一次那孔雀开屏不就好了?”这么直白的方式这个时候不是正该用的吗。 陈菡萏反驳:“谁都知道那孔雀开屏是需要几天加工才能完成的,你提出这个意见不是想浪费大家的时间吗?”这话说了,辅国公脸色也不太好,这般口气对自己女儿说话,是旁人早就被拖出去重打了。 姜云柔跪在原地直冒冷汗,事情的原由她是知道的,现在的局势她也是清楚地,纸包不住火将要烧到眉头了,到底是该去哪边熄火,她得好好掂量掂量。 “当今圣上在此,还怕找不到公平公正的监视人?还需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做甚?”姜云妨挑起眉头反问,这话算是给事情拉上了帷幕。陈菡萏立刻无话可说,姜云柔也知道这局面怕不是自己能游刃其中的了。 高坐的萧容莫名感叹,自己的王妃真是成长的愈发迅速了,这么快便变得聪明了些。但是自己的身子的确不舒服,在太后唤的人来时也就随那人回去了。姜云妨在下面目送着那削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阁。 这场景被一旁的白瑾妍捕捉,心想这两人还真是郎妾有情。可偏偏这对鸳鸯在她看来很是刺目。 “姜二小姐,那孔雀开屏当真是你绣制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情将要被戳破了,瞧那姜云柔心虚的表情也恐怕只差一语便能道破。萧音此时开口询问,时机恰到好处。 姜云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迟迟不开口说话,这也心虚了陈菡萏,不时偷偷将目光瞟向一旁一脸从容的白瑾妍,谁知她并无动作,仿佛事不关己。这个时候小妮子才察觉被人算计了。 “回,回禀陛下,臣,臣,臣女不曾绣制过那,孔雀开屏图。” 被污水掩盖的真相终于被洗刷出来,众人皆是目光圆瞪,想不到看起来柔弱多才的女子竟然真的陷害自己的长姐,辅国公当场气得拍桌而起:“混账,你……”想来这些人对自己的女儿多次陷害,竟然还不知悔改,最后闹的天下皆知,简直欺人太甚,他身为当家怎能由着这事。 萧音安抚了辅国公的情绪,再次坐定,看着下面淡淡的升起一死笑容的姜云妨,莫名觉得自己心情也好了不少。说话时语调也带了些欢快:“这件事受害者是姜大小姐,朕今日答应为其主持公道,但是这毕竟是姜家的事,朕也不好过问,便留着辅国公带回去好生处理罢了。” 帝王家都得忌惮姜家几分,谁知到这姜儿小姐在家中地位,因而这烂摊子还是留给姜家主收拾吧,他不想踏这浑水。 第九十二章:御赐之物 刺绣一事已经是真相大白,姜云柔被家主唤来的人带了下去,不再允许她继续留下来参加上元节活动。而风暴过后,上元节活动还是得继续。接下来便是丹青,姜云妨乏了,并没有参加这活动。 而后是武艺,杨云峥本以为这一次可以跟叶容切磋高低,却不想叶容抱恙在身被带回家休养去了。无奈,只得期望下一次。 上元节活动项目算是全数完成,此时天边黄昏即将落幕,宴席也该散了。不想最后关头白瑾妍又来了一茬,只听她尖叫一声,刺耳的声音在阁楼回荡,引起众人视线。 那白衣女子慌忙在自己脖子周围翻找什么,后又不顾形象的四处在地上探索什么。白家当家也是不明白这女儿是怎么了,只见过了片刻,白瑾妍勿的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太后娘娘,啜泣道:“臣女该死,竟把太后娘娘御赐的玉如意弄丢了。” 这又是轰动全场,在这么鱼龙混杂的时候竟然弄丢了御赐之物还不得翻天? 眼见着高坐的太后变了脸,萧音也是奇了怪,天子在上,还这么大胆? “请太后娘娘责罚。”白瑾妍此时梨花带雨,脑袋霎时磕在地板上,清脆的声响惹得众人心悸。太后目光凌厉的扫视在场各自心怀鬼胎的表情,着实分辨不出谁有嫌疑。 而刚起身准备回了的姜云妨被这一变故弄得一头雾。这又要是闹哪一出?桔子看了看场面,并没理会姜云妨停下的动作,依旧起步离开的会场。 而白瑾妍身边的婢女明显的不对劲,上下走了两步又退了回去,眼里满是为难之色。就在气氛僵持之下,她还是勿得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却很洪亮:“奴婢斗胆,那玉如意奴婢怕是知道是谁拿了去。” 萧音起身,走到围栏出,俯视下方。表情严肃:“讲。” 那婢女扫视了全场疑惑的目光,后特意在姜云妨这边停留了片刻,被姜云妨捕捉无疑,当下心生不详的预感。果然:“方才姜大小姐撞了我家小姐,怕是……”顿了顿,勿的一头磕在地上,磕的头破血流:“奴婢愿冒大不韪,也不愿小姐因弄丢了太后娘娘御赐之物而受到惩罚。还请陛下明鉴。” 这未说完的话,怕是不点自破,没想到矛头又指向了姜云妨。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再起,而有了前车之鉴,明显相信这些的人已经不多了。但念及两方都是身份高贵之人,便也不敢妄自定论。也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这接下来的发展。 萧音挑眉,不怎么相信这小丫头的片面之词,拉长了音调:“这么说来,你是怀疑姜大小姐盗了那玉如意?” 下面禁了声,小丫头依旧跪在地上,不曾言语,身体还在瑟瑟发抖,搭载冰冷的石板上的双手指尖紧张的几乎扣进土里。这无声胜有声,大抵是默认了。萧音将目光移向姜云妨,见她仍旧从容不迫,看不出心思。 难道她不想解释什么吗? “放肆,可知诋毁姜家小姐是何罪?”萧容威严正禀,震慑全场黑压压的低着头,气氛十分浓烈。而不远处的辅国公早就一脸阴沉,双手放在凳椅上的把手上已经是握成拳头。只怕是下一刻就要火山爆发一般。还好有萧音坐镇,他一个辅国公也不好动怒。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只是今日只有姜大小姐接触过我家小姐,大家也是看见了的。”她值得便是刺绣那时从天而降的茶杯,那个时候白瑾妍扶住了姜云妨,似乎是接触过。除了便只有太后接触过白瑾妍。 这般看来目前为止姜云妨的嫌疑确实大些。萧音不免也起了疑,但还是讲究事实:“凡是讲究证据,你可知姜大小姐偷窃白二小姐的玉如意的动机?还有证明她是偷窃玉如意的凶手的证据?” “奴婢,奴婢……”小丫头慌了神,离着地面还有一指宽的脑袋下,目光千变万化,额头渗出的红色鲜血断断续续的流淌。 “奴婢愚昧,只是之前听闻太后娘娘赏赐姜大小姐的碧玉海棠步摇因为我家小姐的原因转手她人,不知会不会因为这个……”那时姜云妨的名声并不好,说是张扬跋扈、自命清高,受那般气咽不下去也是合情合理。 “这般看来,姜小姐可有要说的?”萧音转向询问姜云妨,不说他对姜云妨有些好感,但说她是姜家的人他就不应该包庇,毕竟自己忌惮姜家已不是一天两日。 姜云妨微微福身,没有多余的解释,只道:“清者自清,陛下思量!”好生高傲的口气,明明是关乎自己名誉的事,竟这般不上心。不是每个有污点的人说了清者自清就真的是清白的。 “臣女不敢妄自猜测,姐姐为人清廉且多次受冤,这是怕与姐姐无关。”白瑾妍突然开口,并没有肯定这是与姜云妨无关,这般说来倒是让众人对她增添了些好感,但对姜云妨的事未曾动摇。 姜云妨不急,思量番开了口:“即便如此,我姜云妨身为姜大小姐,从小衣食无忧,何必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在天子眼下犯法?”话语间已透出了她的聪明善解,为此增添了些许相信。 不想白瑾妍身边的丫鬟岂是吃素的,张口就反咬了她:“有些人万一就是抱着这般心态行事,想着别人会相信呢?” “放肆。”辅国公冷喝出声,这小小贱婢都敢在姜家小姐头上撒野,他身为姜家家主怎能坐以待毙,更何况冤枉的对方还是自己近来受苦受难的亲生女儿。这倒是情有可原,萧音也是安抚了他,继续追问此事。 “小小丫头,胆量倒是不小,诋毁姜家小姐,朕可株你九族你可知道?”他的目光里带着深不见底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此时他的动机是何。 下面的小丫头吓得瑟瑟发抖,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而白瑾妍跪在地上往前挪了一步,泪眼婆裟的替自己丫鬟求情:“陛下恕罪,臣女管教无方,还请陛下宽恕。” 那小丫头硬是憋着泪,看着自家小姐这般拼命地为自己求情,当下作势豁出性命:“奴婢有证据。” 万千辩解敌不过这句话,众人皆是满目期待的听小丫头如何拿出证据,萧音不暇更加直起了身子:“喔,说来听听。” 只见小丫头叫了声另一个人的名字,而门外勿的出现两个小丫头驾着桔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此时的桔子头发蓬松,衣衫凌乱,不难看出她刚才与人搏斗一番。高坐的辅国公霎时瞪大眼眸,看着那人,心里浮生不详的预感。 姜云妨微微张了张嘴,最后轻轻闭上唇,嘴线拧成一条线。 “奴婢斗胆,想问姜家小姐,这可是你的婢女?”小丫头的目光十分凌厉,直射姜云妨,那般气概绝不是普通丫头该有的胆量。姜云妨蓦的明白了什么,看来这丫头是白瑾妍的死士。今儿个是铁定要栽赃她。那她偏生不干,你又能如何。 只见姜云妨摇头,大家皆是怔愣,刚刚刺绣展示的时候这丫头明显是在姜云妨身边,她怎么还抵赖了。只听她开口:“忠我者,方为我人;诋我者,方未我人。”桔子的性格她会不知? 上一世陪着自己走到最后的便是桔子,不论她是何性格,桔子都尽心尽力的守候在她身边,那些性子她的烂熟在腹中,什么时候不对劲她的一目了然。 上坐的萧音微讶,后拍手叫好:“好一个忠我者,方为我人!姜小姐果真才貌并重。” 太后也是十分欣赏姜云妨,并不因为此事对她心生厌意,毕竟此女是那老太太从小养到大的。光凭这点也知姜云妨的性子并不是恶。 “陛下过奖。”姜云妨微微行礼。那话却愣是让桔子与白瑾妍目光相对,眸子里些许诧异与不安。 “那这小小婢女能证明什么?”萧音继续切入正题。 白瑾妍的小丫头开始解释她方才所见:“从1姜大小姐撞到小姐时,奴婢便十分在意姜小姐身边这个丫鬟。刚要退宴时,奴婢见这丫鬟不顾主子还在便要离去,所以奴婢就擅做主张将她抓了起来。想来求证此事。” 桔子听这话立刻反应激烈了起来,不住的挣扎:“不是的,是奴婢要为小姐买东西。” “这行为却是可疑。但也不排除她只是为了给姜小姐买东西才早早离去。”萧音摸着下巴思量。姜云妨便是更加笃定心里的想法。 那小丫头咄咄逼人,硬是再次开口反驳:“虽是可能,但是如果没猜错,她们真的做了贼,那那东西一定还在这丫鬟身上。若她身上没有,奴婢自愿背上诋毁罪名,株连九族也罢。” 话都说这份上了,大家还能怎么办?萧音也是无奈,这白瑾妍身边的丫鬟这般口齿伶俐,着实不可小觑,毕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因而便吩咐人去桔子身上搜索一番,瞧瞧是不是真有那玉如意改造而成的项链。 第九十三章:背叛? 桔子的反应十分激烈,见那丫鬟接近自己作势要搜她身,慌乱至极,不免让人怀疑真是她做的。桔子求救的目光投向姜云妨,仿佛真的有什么,姜云妨不急,就看着这自导自演的戏码。 不一会人多势众,便将桔子压制在地上,在她身上摸索一阵,突然在怀里摸到一个冷硬的东西。那小丫头从里面将东西掏了出来,赫然是那玉如意改造而成的项链。这一幕震惊全场。霎时寂静无声。 “请皇上明鉴。”小丫头得了势,立刻跪在地上,将双手抬起,那圆润光滑的玉石项链在柔和的红灯下闪闪发光。白瑾妍也故作震惊,愣愣的盯着姜云妨,眼里是不可置信:“姐姐,你……” 姜云妨咬住下唇,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不易察觉。 在这时,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橘色身影的小丫鬟,穿着打扮看着像姜家的人。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请皇上、老爷明鉴,二小姐不是有意陷害大小姐的。” 这般看来是姜云柔的丫鬟。 萧音头疼的按揉两边太阳穴,眼里全是疲劳,不暇轻声咳嗽,身旁的太后安抚他保重身子。 也是烦恼,这姜家的事不是一般的乱,最近听闻姜云妨的传言就多不胜数。感情很多人都想把姜云妨当靶子打。 辅国公棱眼厉色,压不住怒火,再次拍案而起“你倒是说说。”咬牙切齿,仿佛要将人碎尸万段。 那小丫鬟也是有些后怕,歪了歪脑袋偷看姜云妨的表情,她此时还悠然自得的坐在自己席位喝着香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简直气煞当事人。 白瑾妍暗自握紧双拳,心里恨的牙痒痒,所以说最讨厌千金小姐,一副高高在上的高傲样,还时而娇柔做作。恶心至极。 “那时小姐的碧玉海棠步摇莫名失踪,小姐怕担上罪名便将此事隐瞒。后之前服侍小姐的丫鬟看见那步摇在大小姐那里,便通知了小姐。 小姐想着去问明大小姐真相,不料大小姐绝口不承认,我家小姐也是气不过才在那天应了陈小姐的话,说是那孔雀开屏是她绣制的。” 事情道明,约摸猜着姜云柔忌惮姜云妨的事才一直没道出那步摇丢了。 然而辅国公哪会相信“云妨向来性格正直,怎会因为一气之下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若说现在,也极有可能是那丫鬟贪财起意。” 毕竟姜云妨的身份放那不是摆放的,怎能因为丫鬟的一面之词定罪。 桔子听着这话,霎时慌了,连忙磕了几个响头,额头在红色毯子上涓涓淌下数滴热血,与毛毯相融,看不出痕迹。 “老爷,陛下,奴婢纵然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事啊。” 萧音观战观的饶有兴趣,这几个女人唱的戏在宫中算是常见。因而他算是明了了点真相。 不过据说这姜云妨是姜云央亲生妹妹,也是他的心头肉,如此真好! “你没胆子,那为何这玉如意在你身上?你可知盗窃皇家礼物可不是你一个小小婢女能担下的罪。”若是身份高贵之人所盗,那可会在牢狱待几天。若是下贱之民所盗,小到打残,重到赐死。 这事谁也知晓。 桔子明显慌乱,有意无意瞟向姜云妨。姜云妨估摸着该收场了,也就起身,向高堂上的陛下行礼,才面对着桔子道“但说无妨。” 这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她还不相信一个小小婢子都能将她扳倒,那她在上一世早就被鞭尸几百汇合了。何况是现在涅槃重生的她。 “这……”桔子犹豫不决,当听到那上面传来拍案声,吓的抖擞。 “是……是小姐叫奴婢这么做的,”她一语惊人,愣是怔忡了许多人。也惹起了萧音更大的兴趣。 听闻上一次姜云妨遭到刺伤,她身边的婢子是誓死保护她,这般忠诚,今儿个又怎么因为一个小小威胁就卖了主人? 辅国公也是很诧异,这桔子从小跟在自己女儿身边,忠心耿耿,怎么莫名出卖云妨? 只见桔子继续说道“之前小姐看见白小姐在太后面前显露的玉如意,心里起了妒忌,便让奴婢之后找个时机从白小姐身上将玉如意取下来,再偷偷拿回去。 就刚刚小姐摔跤,奴婢便以为那是小姐制造的时机,便顺手拿了。不想是楚王殿下打下的茶杯。” “心生妒忌?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萧音挑眉,语调拉长,修长的指尖捞过自己耳鬓间的长发。眉眼间裸的怀疑。 只因为嫉妒做出这么容易被逮到的事,除非那主使人脑子有问题。 桔子也察觉到萧音的不信任,忙开口解释“因为能见到白小姐的玉如意也只有今天,之后怎样还不一定。所以小姐觉得机会难得。” 这时各自心怀鬼胎,白瑾妍沉着脸不说话,长发挡住侧颜,看不出喜怒哀乐。 “既然如此,那姜小姐的嫌疑最大,但是这事尚有蹊跷。朕思量思量,倒是有一想法。” 他开始卖起了关子。只见那眼盯着姜云妨,眸子里带着别有深意的笑,直盯的姜云妨心里发毛。 众人敛声屏气,静静地等待天子的下一句话。 “姜大小姐尚且有嫌疑,但治不得罪,若将人送回姜家,怕动手脚。若将人送进牢狱,只怕罪不定。这般看来,不如由朕带回宫中,待查明真相再行定论?!” 他这话能容质疑? 恐怕没人敢反对。只是不知道这帝王将自己敌家的大小姐扣押宫中是要作甚。 而姜云妨是打内心不愿,若真进了皇宫,岂不是又要与萧容有牵扯,而且恐怕皇宫比外面还要危险。 且不说身边没有亲信,她便成了孤家寡人。再说这帝王,只怕是扣着她没安好心。 “这……”姜云妨表示为难,看了眼自己的爹爹,而辅国公表示无奈,毕竟天子都开口了。他若是当众拒绝,还不得被天子找个罪名按实了。 他可没忘了,姜家是帝王心间的针。 白瑾妍也不想是这个结局。心里聊表失望,但还是装作没关系“一切依陛下所言。” 后其他有所牵扯之人也是异口同声的行礼道“一切依陛下所言。” 王府 萧声瑟瑟,火烧白云。红鲤戏水,百花争艳。一清幽的别院盛满了杜鹃花,红如火,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一把艳丽的火正在燃烧那精致的别院。 偌大的池塘中间耸立着高亭,亭子的倒影在水面上泛着红光,由着那鱼儿摆动,那影子仿佛被无形的刀拉开了一道鸿沟。 亭中设着一长正方形棋盘,用白玉般的石头打造,那旗线整齐,小小的鸿沟切口也十分利落。 棋盘上摆满了黑白棋子,皆是用上好的玉石所制。棋局胜负满分。对伺的两人是那一身淡紫色素衣妖妩男子孟青玄,与那白衣胜雪,男生女相的陈景州。 两人一旁伫立在湖案上的便是一身玄衣锦服,高冠束发的萧容。 此时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盯着池塘中游动的两只红如火的鲤鱼。 “你真不担心?”孟青玄开口,偷将那碍眼的白棋子换了去,却被陈景州擒住。 “哎,孟青玄,这下棋可不能耍赖哟。”伸手便将他手中的棋子夺过,继续放在原地。 孟青玄撇嘴,拿出折扇呼哧呼哧的在自己胸前扇风,目光留在萧容背影上。 “无妨,皇宫比外面安全得多。”萧容声音浅浅淡淡,不明真实心意。 “但有你那皇兄在,很多事多有不便吧?”孟青玄戏谑开口,就比如幽会什么的。 他勿的回头,发现自己棋局已是全军覆没,霎时瞪着一脸事不关己的陈景州“说小爷我耍赖,你这是做的甚。” “技不如人,你说我做甚?”陈景洲给他把话驳了回去,将那些棋子逐一收回。 这点萧容自是知道,不说幽会,常常见面还是可以的。只是不想自己打落的杯子竟然给她惹了这般祸事。 但若不打翻杯子,只怕会惹出更大的祸事。 这当朝皇帝有最痛恨的一样东西,那便是鲤鱼。在萧音小时候曾经因为戏耍鲤鱼不小心落入池塘,那事怕是被人设了计。 之后大病一场,落了病根,体寒身虚,常年咳嗽,惹了顽疾。也是自那时他便对鲤鱼产生了恐惧。 记得上一世,云妨将刺绣练得炉火纯青,想拿着那池塘活跃的鲤鱼做榜,刺了一副两只鲤鱼戏水的绣作。本是给萧容做生辰鲤鱼,不想被萧音见到当场大怒,要治云妨死罪。 若不是太后和萧容阻拦,最后带了个替死鬼,云妨也不会死里逃生。 那时云妨是第一次生他的气,几天几夜。他并没有解释,只让她以后关于鲤鱼的绣作都私下交给他罢了。 不想今生差点又着了鲤鱼的道。 第九十四章进皇宫 天边初晓,大地绿莹生机。池水碧青,小鱼戏耍莲荷。蓝天白云,似镜一贫如洗。落叶红花,如君生死沉浮。 清晨那第一缕斜阳照进偌大、气派的姜府大门,将那金色牌匾射影的闪闪发光。门外站立着约摸十个嬷嬷宫女,静静地似等待什么。 不一会,大门吱呀打开,从里而出是那一身橘色素衣罗裙的姜云妨,今日她的装扮偏向暗沉,发式简单用白玉钗子挽起。将那清美绝伦的容颜压了几分艳气,大有民间西施之态。 平凡中那般惊艳! 随后是一身沉稳的辅国公和嘤嘤哭红了眼的王氏,在之后是二房与三房的人,还有尾随的丫鬟、侍从。形式浩浩荡荡,怕是只有迎接贵客才有这般面头。 那为首的中年嬷嬷,一身粉衣素裙,格局简单,那料子却是中上品。发饰也是珍宝珠钗,右侧别有大红牡丹,虽有些老气,在此人身上衬托着也算是风韵犹存! 那嬷嬷上前一步,微微福身行了个礼,才道“老嬷奉陛下之命,前来接大小姐进宫!” 辅国公点头,转身看着自己身旁日渐消瘦的姜云妨。眼里满是慈爱“进宫多收敛着性子,言行举止要得当。” 王氏抓着云妨的手,压低了声音,红肿的眼里满是担心“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去找太后娘娘帮忙!”毕竟太后与老夫人关系甚好,对云妨的感觉也不错。 云妨扯了扯嘴角,挪过身子,面对着姜家人,对着父母行了个礼“女儿谨记!还望母亲父亲在家保重身子,也要多多照顾祖母。”毕竟她年事已高,而且还多次因她的事伤心劳神。是她云妨对不起姜家的人啊。 “你也是啊,阿妨。”王氏拧了拧唇,再次抓住云妨的手,眼里满是不舍。谁知道下一次再见是何时? 云妨道别,临走前还特意看了眼姜家人,没有见到姜云芯,最近她总是抱恙在身,安分守己,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平静是否在预谋着什么。 而这个时候公主还在阁楼里睡着觉,老夫人自昨天听闻云妨要被带进宫便是怒火攻心,晕倒到现在都没醒来。 桔子在事发当时便被萧音带进宫中。 本来现在她不忍心走,祖母又病倒在床,只是皇命难为啊。 坐着豪华的轿子来到皇宫南门,接下来的路便是步行,姜云妨走在中间随着侍女嬷嬷去了皇宫东面。按照萧音的吩咐她先要净身,在之后面见圣上。 当时还不知道萧音会怎样安排她,当经过一系列繁琐的过程后,丫鬟们为她换上一身橘色侍女装。乌黑长发半边编发,两侧挂着淡粉色珠花,翠玉坠子挂上耳垂。 衬的有些清秀、稚嫩。一双小巧的橘色绣花鞋尖脚露在裙外。一个小小细节都能显露那份活泼。 收拾好后,一个看着比她年长的姑娘,面容清秀,略微成熟。带着她去御书房面见皇上。这个时候该是下了早朝。 一路上人来人往,偌大的皇宫除了百年啼叫声便没了其他。明明假山、红花、流水样样不少,却还是显得空空荡荡,总是觉着有无形规矩束缚者活跃。 来到高耸的大殿门外,那丫鬟叫她暂且等候,便抬起裙角踏上青石台阶,一步一步走进内殿,没一会丫鬟便出来唤她进去。 姜云妨的心情颇为激动,不知萧音带自己到宫中的真正目的在何。不做停留,也是提起裙摆踏上石阶,步步稳妥来到门口。丫鬟退至一旁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姜云妨望了望高出自己三倍的红木大门,从里面散发着悠悠檀香侵入心脾,甚是好闻。 纤细白嫩的手推开半掩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偌大的殿堂内响起略微疲倦的声音“把门关上。” 素闻当今皇上自幼身子不好,怕是吹不得风,四周门窗紧关,只有大门上有两个通风口。 姜云妨应了声,转头将大门关上。之后再走了进去。虽是书房,却还是极大,两侧满是书架,中间留了两尺宽的过道,过道尽头便是那帝王批阅奏折的地方。 殿内悄无声息,只有姜云妨轻声走动的声音,不是很高,相反轻柔。待走尽,视野下便是高在一个阶梯上的三尺案台,案台里面半倚着一身明黄龙服的萧音。他只手放在案台上,那里满是灰褐折子。另一只手支在太阳穴,双目假寐,眉梢微皱,看起来有些疲惫。 而案台左上角是毛笔架与砚台。 虽然奢华,但不失清雅。 姜云妨跪在地上行了个礼“臣女参见陛下。” 萧音眉头都没抬,依旧原样,淡淡开口“从今以后,你便做朕的贴身侍女,服侍朕生活起居。直到那件事有了结果再做打算。” “奴婢遵命。”姜云妨朝拜,领旨。 萧音这个时候才睁开眼眸,深不见底的眸子将她跪在下面娇小的身影揽入眼底。虽不见模样,却也不难想出那令人惊艳的模样。 她还真是穿什么都不违和,皆有别样的魅力! “过来,给朕研墨。” 姜云妨起身,径直走了过去,跪坐在萧音一旁,只手捻起墨石,轻手在砚台上磨了起来。动作轻缓,眸光认真。架势有模有样,似熟能生巧。 这自然难不倒她,上一世她常常跪坐在萧容身旁,为君研磨。久而久之磨墨的样子也是有模有样。 萧音提起毛笔蘸上砚台,提笔继续批阅奏折,那清俊的容颜在亮瓦射进的光芒下有些青白,且黑了眼圈。想必疲劳了几日。 时而萧音会抬眸看她一眼,她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砚台研墨,看不出任何情绪。当真跟他在一起不紧张? 之后姜云妨负责的事便是贴身照顾萧音,常常在他身旁伺候着,日子倒是不苦。在伺候萧音宽衣、更衣、沐浴时,姜云妨都会回避。 毕竟她又不是皇宫宫女,在外是姜家未出阁的小姐,自然还是守着名节的好。 就这样在皇宫待了一天,安静的一天,她说过的话还不超过十句,就算在姜府也是比较安静,但哪有皇宫这般压抑,憋的她都觉得这日子乏累。 第二日陪同萧音用早膳时,萧音破天荒的叫她同座吃饭,吓得姜云妨扑通跪在地上“奴婢身份卑微,岂能同陛下一桌。” 这皇帝心思极重,令姜云妨难以琢磨。现在她不过是一介婢女,竟要她同桌用膳,就算她还是姜家小姐也万万不能这般逾越。 萧音盯着她低垂的头颅,那乌黑的大柔韧、光滑,如丝绸般。 “无妨,你与朕自小关系不错,而且国公对朕鞠躬精粹、忠心耿耿。朕自当好好照顾你。” “陛下,身为臣子,为陛下效力理所当然。而云妨戴罪在身,陛下带云妨进宫未曾委屈的云妨,云妨当是感激不尽。” 两人说着话渐渐夹带了些许火药味。无奈姜云妨口齿伶俐,萧音也不做邀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并未叫云妨起身。而跪在地上的云妨才松了口气。 用了早膳后,该是萧音吃药的时候。只见门外款款走进一个小丫鬟,递上用青玉打造的小碗,小碗里乘了一半乌黑汤药。 待放在桌子上,丫鬟便退去了。萧音看着药汤,又转移目光看向姜云妨。姜云妨不知该怎么做,她昨日也并没有看见萧音喝药。这般看来,萧音只有早上才喝药。 “试喝。”他淡淡吐出两个字,想来姜云妨这点该是不知道。姜云妨微怔,忙从地上站起“喏。” 之后走到桌旁,将那青玉小碗里的汤药舀出一勺但另一个青瓷小碗内,拿起小碗喝上一口,苦涩的味道蔓延舌根。她不免颦眉,怎这般难喝? 或许是身子有些不适这药,下肚之后,当下头晕目眩,身子不稳,手中的瓷碗从手中掉落,啪嗒一声打落那青玉小碗,紧接着两个小碗从桌上飞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 只是那青玉小碗似乎很是坚强,没有碎,只在地面上骨碌碌滚了几圈落定。 药汤由桌子上形成一条小沟,缓缓流动,一滴一滴连续不断的低落,打在青石地板上,化成一圈水纹。 姜云妨怔了两秒,当下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萧音看着那低落的药水珠,稳了稳神色,开口“收下去,去再煎一副。” 姜云妨领命,拿出粉色手绢将打碎的瓷器拾起,收了下去。慌乱的脚步在萧音眼里一览无遗,看着有些可爱,像受惊的猫咪。 去了药膳房,那些丫头皆是一个个愣神的看着她。听说新来的是姜家小姐,因为偷窃嫌疑被暂时带进宫监管。 昨儿个这小姐在皇上身边好生悠闲,怎么今天就拾着碎裂的瓷器来到药膳房,看样子是惹了祸事。 一个看起来十分跋扈的丫鬟自里面走到姜云妨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因为高了她一指,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带着嘲讽。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堂堂姜家小姐吗?怎么不在皇上身边伺候着,来我们药膳房何事啊?”说话尖酸刻薄,十分刺耳。 姜云妨未曾抬头看她一眼,只是这高出她的身子挡在前面还是十分碍事的。 “姐姐们可知皇上每日用的是何药?”姜云妨说着话还是十分客气,毕竟寄人篱下,凡事得按规矩来。 那丫鬟挑眉,后退了一步,另姜云妨不再感到压抑。 “你问这个干甚。”这皇上的药方向来机密,不向外人透露。 姜云妨浅浅一笑,看着屋子里众多人,娓娓道来“不瞒各位姐姐,云妨笨手笨脚的,方才不慎打翻了陛下的汤药,陛下吩咐云妨来药膳房重新煎熬一副。” “我看是你小姐日子做久了吧,哪干得了伺候人的活。”那丫头又是一番冷嘲热讽,惹的姜云妨心生厌恶,但别人说的话偏生没错。便尴尬的笑了笑。 “喏。”那丫头指着膳房一角,那里摆满了药物与需要用到的药罐等等,也有不少与方才一样的青玉小碗。 “既然是皇上吩咐你的,那奴婢们也就不好帮忙了。小姐你还是自行去煎熬吧!奴婢倒是可以在一旁提醒你什么时候该用什么药。”说着给当场的丫鬟嬷嬷们使了个眼色,那些人霎时忙活着自己的动作。 云妨道了谢,挽起袖子开始干活。那丫头虽然嘴巴毒了点,但做事起来还是十分细心,过程中不断嘱咐,不容半点疏忽。姜云妨也提起十二分精神应着她的要求。 中途中有哪些不稳,那丫头也是帮了把手,这令姜云妨对此改观。 这皇宫的妃嫔只怕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平日里恐怕对她们多有刁难,才致使她们对身份高贵的人心存芥蒂,因而才会那般对待姜云妨。 药算是熬好了,那丫头因为有些事被叫过去了一会,自然是由姜云妨乘药,但是不想用湿帕子隔离,拿那盅把子还是那般烫手,姜云妨一个没心里准备便撒出了药汁躺了左手手背。 蚀骨的疼,她闷哼一声,咬紧牙关都还是紧抓着不放,将药倒进碗中,这才松了口气。而额头因为那一烫,忍的冒出了细汗。 这一举动被不远处那丫头一览无遗,当下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窜出火苗,她气冲冲的大步跨到她面前,从她手中将药盅夺过,一脸生气“烫的话就放手啊。” 她不明白这姜云妨是尽忠职守还是笨傻。身为千金小姐,不仅对她的刁难忍气吞声,还不顾烫伤也要抓住药盅。 这小姐与那些千金贵公不太一样。 姜云妨扯了扯嘴角,笑意浮在面上“恐耽搁的皇上服药的时辰。” 丫头啧了一声,将药盅放下。从怀中拿出丝卷,在药柜上找了瓶药膏,为姜云妨烫伤的地方抹上,丝丝凉爽,舒缓了手上的热疼。再之后将丝帕为她包扎。动作轻柔,软化了姜云妨的心。 好了之后,她再找了个托盘,将药碗放在正中间,交由她“快些送去。” 像撵瘟神一样摆手,让她快些离去。 姜云妨道谢,端着碗离去。 第九十五章拜访 幽静小道,周围是花团锦簇,小桥流水,不少凉亭高耸,假山亦是如此。 时辰尚早,阳光也不是很烈,现在虽是三伏天,但气候还算凉爽。 走到一半,便看见前方两道窈窕身影,一红一粉,像极了花海含苞待放的花朵。 待走进一看,竟然是姜云芯和安菭公主,两人迎面而来。见到姜云妨喜出望外。安菭公主连忙笑脸迎来。 当见到姜云妨包扎的手时,面色一沉“这是怎么弄得?” 姜云妨行礼回话“无碍。”顿了顿看着两人,心生疑惑“你们怎么在这?”而且还是姜云芯与桉苔两人。 桉苔回答“今日本公主是来向陛下辞行的。你妹妹听闻你因罪进了宫,想让本公主带她来探望你可安然。” 姜云妨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面带着笑意的姜云芯,拖长了声调喔了声。也不知道姜云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现在可好?”桉苔敛住嬉笑、高傲的神色,带着担心询问。 姜云妨浅笑“云妨现在暂且身为陛下侍女,一切尚好!谢公主担心。” “前些日子,本公主让你受委屈了。”虽然那蛊的事与她无关,但是是因为她,云妨才挨了一刀,也不知道那蛊虫是不是当时下的。 而且为了医治姜云妨,萧容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亲自带姜云妨远去寻药,听说归来之后便卧病在床,好些日子才有了起色。 经过这茬,桉苔也知道自己无望得到楚王青暧,而且败给姜云妨她也认了,谁让姜云妨虽然同样身高位重,却日子过得比她还难呢。也确实需要萧容这样的人保护,不然恐怕这十五岁就要香消玉损。 姜云妨真切的摇头“那与公主无关,还请公主莫要放在心上。”这公主为人还是不错,姜云妨也不想怨待了好人。 “你现在是要去哪?” 桉苔这么一说,姜云妨才猛然想起,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刹那间急急忙忙回答“怕误了时辰,云妨还要与陛下送药。” “那便一起去。”没想到一向看着沉稳的姜云妨还是亭冒冒失失的。 之后三人便一起去了书房,那时萧音正在打盹。作夜批改奏折到深夜,这个时候是有些乏累了。 姜云妨腾出一只手扣了扣门,才走了进去,将药放在案台上。这才与姜云芯、桉苔一同在下面跪下行礼。 萧音被这动静吵醒,缓缓睁开眼眸。那一动作别样风情,在姜云芯看在眼里,是如此震惊,好一个美男子。 那一惊鸿一鄙,便沦落红尘,无法自拔。 “起来吧。”几人得令起身。 “桉苔公主这番前来,何事?”高坐的君王面上无喜无忧,更为增添些许魅力。另姜云芯如痴如醉。 桉苔回答“父王前些日子派人请桉苔回宫,说是有些急事,所以今日桉苔是来辞别的。” 帝王起身,走下抬来,云妨忙上前搀扶着他。 “来人。”唤了一声,门外小步走进来一个削廋的身影,走进内殿,唤了声皇上,行礼。 “去尚服局取夜明珠五颗,绫罗绸缎十匹。送公主回宫。” “喏。”那人领命,弓身退去。 桉苔谢恩。 这时萧音才注意一旁小巧可爱的姜云芯正老僧入定般盯着他。不免上下打量她一番,勿的想起是姜家三小姐姜云芯。 “三小姐?”他唤了声,将她意识唤回。 两只姜云芯一惊,忙收回目光,含羞着低着头“云芯参见陛下。”又是客客气气的行了个礼。 姜云妨自然是察觉姜云芯的心思,倒没多大感想,毕竟这两人日后定是同床共枕之人。 “三小姐多礼了。”他顿了顿,饶有些疑问的开口“三小姐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姜云芯声音柔柔糯糯,斜眼瞟了眼姜云妨开口道“回陛下。云芯前些日子抱恙在身,后听闻姐姐因罪入宫,心下担心,便托桉苔公主帮忙来到宫中,只期望能见姐姐一眼。” 而且若不是这次进宫又怎能对这帝王一见钟情。 萧音故作理解,便开口成人之美“那便由大小姐带令妹出去好生叙叙。” 姜云妨嘴角抽搐,那“好生”两个字可是咬的紧。但两人还是欠身谢恩。 那一福身,萧音不免多注意了番,目光停留在她被丝帕包裹的手上,微微皱眉,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将那只受伤的手抬在自己手心,眼里难掩担心“你手怎么了?” 姜云妨微愣,收了收手“无碍。” 虽包有丝帕,却还是若隐若现的看到里面原本该雪白的肌肤,艳红一片,一看便知是被烫伤了。 莫不是她亲自煎的药? 萧音明了,又唤人找来太医。将姜云芯晾在一旁。红了她的眼。那帝王眼中分明的担心,看来短短一天一夜,已经是教姜云妨勾了魂,那她必定不会放过姜云妨。 这根刺,要早些拔掉。 姜府 王氏守在老夫人床边,手中捧着青瓷小碗,碗中半碗汤药,散发着浓烈的苦味。 那老夫人半靠在被褥上,硬是撇着头不喝,这急了王氏。 “老夫人,你若不喝点,身体怎么好的快?” 老夫人苍老满布皱纹的容颜,硬是耷拉着,看着像赌气“囡囡都被你们弄丢了,还要守着我这老太婆作甚。” 这气急了王氏,感觉左右不是人了,难为了她。将药碗递给一旁的丫鬟手中,凝着眉头,微有些皱纹的双手搭在老夫人放在被褥上满是皱纹的手上,她并没有缩回去。 “老夫人你想啊。如果你身子骨硬朗了,那不就可以去皇宫找太后收了阿妨吗?也免了阿妨受那未知的苦。” 这话倒是说动了老夫人,荣氏双眸都绽放了光彩,兴奋回头“此话有理。” 王氏见说动了她,也是展颜欢笑着点头。从丫鬟手中接过药碗,舀了一勺又一勺递到她嘴边。 药喝到一半,怎想门外突然传来通报。王氏顿了顿手,转头看向门口,见来人。瞳孔霎时扩大,愣在原地。 第九十六章:阿岚归来 一身嫩绿罗裙,腰间坠着水蓝色珠子流苏,袖子与裙角以白色丝布料子镶边。发鬓半束,镶着水蓝色铅白的珠花。一张严肃的容颜挂着丝丝忧愁,红润的唇绷紧成线。 她迈着步子踏进门槛,看着里面一行人,从容不迫。待走到王氏身边才叩首行礼:“奴婢有罪。” 王氏收回惊异的目光,撑着床沿起身,站起了身子,目光淡然:“你不是失踪了吗?” 且不是一日两日,自上次书院中毒事件后,阿岚便不见了踪迹,怎么时隔这么久人有好生生的回来了。“奴婢自那日之后,一直在一个地方养伤,这刚好便回来为小姐效力。但是……”实际上她又不好对除了小姐以外的人说,她是被玉芗楼扣押到现在才回来,而且在玉芗楼之前,竟然是被那乘小姐中毒在即轻薄了小姐的那人。这些重要的情报说什么也要亲自告诉小姐,以免那些人图谋不轨。 想起被放出来的那日。 灰暗的房间里流动着冉冉檀香,味道十分清淡,令人神清气爽。房间内也时而散发着寒气。阿岚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桔黄的光芒,约摸的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但是是第几天的傍晚已不得而知。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道缝隙,一道黑影被门外明亮的光芒照射,影子拉至床角。阿岚警惕地起身,半身靠在床头,目光如豺狼般警惕。 那身影走了进来,将大门关上。在之后点亮屋子里的烛光,照亮了周围清雅的摆设格局。只见那人一身淡紫色锦服装,腰间挂着水蓝色珠子流苏,他笑得一脸风轻云淡手里捧着一身嫩绿色纱裙,虽然看不到整体,但见势也十分清新、素雅。 此人不正是孟青玄吗? 阿岚向后缩了缩,挺直了腰背,目光时刻追随着他。 孟青玄见着也知道她的担心,无奈的笑了笑:“起了来就换上衣服回去吧。你那千金小姐没你在的日子可是遭了不少罪呢。” “是你救了我?”她依稀记得那天被那群黑衣人打伤后,迷迷糊糊见到的是那淫贼的手下将她抬走了,后为她治伤。再后来只感觉有人将她搬上马车,之后的事她便不知了。 孟青玄沉寂了半响,勿得笑了,将那身衣裙放在她被褥上:“当是如此便好了。”他可不敢抢萧容的功,但是这救人也有他一份功劳不是? 阿岚松懈了因警惕提起的肩膀,眼里眸光柔和。她点了点头道了谢。双手抓着那罗裙,料子丝滑、柔软,舒服极了,她这半辈子只怕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不免对孟青玄的好感更增加一分。 之后两人便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说一句话。孟青玄只将目光停留在阿岚抓着衣衫的手上,似有意无意的笑着。这目光很快被阿岚察觉,瞪大了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还有事吗?” 孟青玄觉着这表情着实可爱,不免嗤笑出声,眉眼弯弯:“没事,就是等你换衣服。” 话语轻薄,阿岚双拳都攥了起来,将那舒滑的料子攥在手心,迭起层层叠叠,眼见着布料都要被指甲磨开了。孟青玄倒是无意,咧着嘴角,笑意深浓:“别介意,帮你换药的时候不知看了多少次,多一次少一次也无妨。” 不想这话是火上浇油,只见阿岚力道更紧了分,面目逐渐狰狞了起来,孟青玄才上前抓住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因为扣住手掌两边的骨头,致使她不能用力:“你再用力,这衣服就要坏了。” 笑容满面,也不知说真说假。阿岚哪管他是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挥手就一拳打在他那嬉皮笑脸的左脸上,疼的孟青玄嗷呜一声,松开了手,后劲挺大,还退后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后一脸埋怨的看着她,捂着自己受伤的脸颊,不满的咕哝:“我说你这人怎么老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啊。” 阿岚扯着冷笑,拳头不曾松懈,双目的目光仿佛要将人碎尸万段的感觉,咬牙切齿的开口:“不好意思,我本是一介武女,行事向来鲁莽。” 孟青玄也是被她这自损的说辞折服了。但是为了屏蔽外界所有关于阿岚的消息,他这几日确实是亲自为此人上药换药的。但是天地良心,每一次他可都是蒙着眼睛的,凭着感觉办事,他可是向来没有失手过。 所以自然没有摸到奇怪的地方。他可是正人君子。 无奈,见这姑娘无法释怀的样子,他也只得折服。从腰间取下那珠子流苏递到她面前:“待你想好之后,本公子倒是愿意对你负责的。” 阿岚愣愣的看着那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弱的火苗的珠子,一时没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孟青玄汗颜,是不是学武的女子情商都这么低?他说的这么明了,怎么还一副痴傻的样子。无奈,只好将她的手抬起来,亲自将那信物交由她手心,嘴角的笑意也带着几分真诚。 “待事情落幕后,我一定去你小姐那亲自提亲。” “啊?”阿岚再次吃惊,微张着嘴,脑子嗡嗡作响,她刚刚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孟青玄不再多说,向她摆摆手,便连连大笑着挥袖离去。留下呆愣久久的阿岚。 事情的经过便是这样的,现在想起来,阿岚脸颊上都会浮现两朵可疑的绯红。但因为低着头并未被人察觉。 王氏不做情绪,只唤她起身,后安抚老夫人先躺下休息。自己带着阿岚去了门外。那时王氏才把近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阿岚听着目瞪口呆,后神色逐渐凝重。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小姐额又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现在进了宫也不知道如何了。 听完后,阿岚深深感到内疚,忙扑通一声又是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没能在小姐受难时好生照顾。”这有违了少爷当初带她到小姐身边时的意思。 王氏摇头叹息,将人从地上扶起:“你又是何般忠心,为保护阿岚差点没了性命,这死里逃生,我们也为做些什么,怎能怪罪你。” “保护小姐是奴婢本该有的责任。劳夫人挂心了。”说着顿了顿,似有难言之隐,看王氏探究的神色,这才开口:“若是小姐现在进了宫,奴婢可有机会追随?” 王氏捉摸片刻,后将目光移向内屋,勿的想到了什么:“倒是有法子。” 王府 洗漱之后,萧容早早的将该做的事全数做好,后叫人牵来马车。欲要上马时,天涯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旁,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只见萧容的神色愈发紧张,直接弃了马车,唤来自己的黑黝俊马,身子一动便翻上马背,抓住缰绳。一身黑色乌纱官服,将他冷峻、轩昂的气势凸显的淋漓尽致。 马儿蹄走了几步,被萧容拉住,只见他突然转头,俯视着站在后面的天涯,开口道:“查一个人。” 天涯不解的看着他,只听他压低声音,细细道来。天涯领命,侧身去了另一个方向。而萧容这才勒起缰绳,快马加鞭的向皇宫方向驶去。 皇宫 帮姜云妨看过烫伤之后,萧音仿佛才松了口气。所有的一切都被姜云芯看在眼里,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扣在肉里,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毒。 “姐姐既然受了伤,那妹妹就不打扰了,便还是回去罢了。”姜云芯开口,柔柔弱弱的语气在宽阔的大殿内回答。眸子荡着水纹,看起来十分惋惜。 萧音瞟了她一眼,那清美的小脸带着稚气与懵懂,看着与小时候的姜云妨倒是有几分相似。不免对此人也增加了几分好感。 姜云妨看着这人,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但看样子就是十分希望她能与她出去游走,她倒是愿意奉陪,看看这人要干什么。想罢,当即起身,走到萧音面前微微福身:“陛下,妹妹难得来一次,而奴婢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因而可否允了奴婢与妹妹一叙这一心愿?” 桉苔在旁边看着,不察这几人之间的猫腻,只觉得现在就该成人之美,因而也在一旁附和着请求萧音同意。 萧音现在回了神,察觉自己方才对姜云妨过度紧张。便正了正色,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那眼底的疲惫难以掩盖:“去吧。”他摆了摆手,轻声咳嗽了两声便回到自己席位上继续批阅奏折。 “把这撤下去吧。”说着,双目未曾挪开奏折上,便将那碗早已冷掉的药推了推。 姜云妨颦眉:“可是……”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萧音微微抬头,那不明其意的目光时她便禁了声,领命,端着那药与其他两人一起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出去之后桉苔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这一次别离后不知什么时候能找你玩了。”说着把姜云妨的手臂挽在自己怀里。来到殉国这半个月来她唯一觉着可以深交的便是姜云妨。 姜云妨嘴角抽搐,稳住手中的药碗,看着一旁嬉笑的桉苔公主,与之前自己所认识的那人差的天壤地别。 “公主若是想来,还不是一天车途的事。”她说着,目光别有深意的瞟了眼一旁面带笑容的姜云芯。看样子她并没有什么动静 桉苔撇嘴,跳了几圈,那裙摆处的挂饰碰撞的叮当响,在花园中也形成了一阵优美的旋律。她将花丛中的一朵橘红色小花摘了下来,把在手中玩耍,时而放在鼻间允吸,清香扑鼻。那回旋的容颜清美、可人,仿佛花丛中跳跃的小花仙。 “何必洋装的客客气气,你并不待见我对吗?”她走在前面,不知道说这话是何表情。 姜云妨眯眼含笑,跟在她身后:“哪会。公主多想了。”比起不待见,不如说她根本不在意,因为现在的她,世界里只有爱自己的人和自己所爱的人,以及要清除的人,三种人罢了,何谈待见不待见。 姜云芯勿得跑过去,可能是跑急了点,与姜云妨擦身而过,细微的力道也是将她手中的药碗晃荡了一会才停了下来。等定神后,才看到姜云芯是去将快要撞到带刺的玫瑰上。桉苔发觉,聊表歉意与感激的对着她笑了笑。 不怎么了解姜云芯,但是看着像是个懵懂、烂漫的小女孩般,很是可爱! 姜云妨不免多注意了自己被撞到的地方,除了有些皱巴便没了其他。 “好了,时辰不早了,本公主要先回姜府一步,做好回宫的准备,你们两姐妹慢慢叙旧吧。”话落,桉苔欲要转身离去,不想被姜云芯抓住袖子,眸子里满满真诚:“既然是要离去,那便留下来与姐姐一同逛逛吧?” 桉苔愣了愣,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姜云妨,一丝坏意浮上心头。她回手握住姜云芯拉着自己的手,脸上浮上一丝不怀好意:“妹妹的好意,本公主领了。”刹那间,姜云妨心头涌上一缕不详的预感。 约摸折腾到巳时,姜云妨应着没有吃早饭,肚子现已咕咕叫个不停。桉苔听见,忍不住掩唇偷笑,惹得姜云妨脸颊一红。姜云芯提醒两人可以先去给姜云妨解决早膳的问题,好了之后便就散了。 两人点头同意,便向着御膳房而去。行至半路,巧巧撞见妤充仪,一身桃色锦绣华服,姿容华贵,眉心点着梅花红妆,眼眸寒着水雾一般,唇光嫩爽,肤如凝脂。如画中美人般,妖媚不失属于雪一样的纯洁。 除了桉苔公主,两人皆齐声向她行礼。据说这妤充仪是御使大夫的独女,在家受宠,后被推荐至皇宫,被封充仪,受宠一时。性格微微柔弱,百媚生水之态。只是能在皇宫过的这般好的女子恐怕也只是量不得外表定人的。 那妤充仪微微垂眸看了两人,对姜云芯倒是不曾留意,相反这就姜云妨甚是吸引她的目光,虽然那人低着头,看羽睫弯弯,浓密的像两把小扇子,在阴影下甚是撩拨心弦。 “起来吧。”妤充仪的声音恍若空灵鸟声,十分动人。 两人直起身子,却未曾抬头。 “你是哪个宫的?面生的很。”她对着姜云妨询问。 第九十七章:水难 姜云妨恭敬回答:“回娘娘,奴婢是新来的,目前正在御书房伺候。”现在是该在御书房,但是究竟是伺候皇上的还是打扫御书房的就只能让那充仪自己想了。毕竟皇帝的妃子都是很忌惮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丫头,她这般说不算是撒谎。 那知这充仪眼尖的很,昨天还听闻后宫嫔妃在讨论这件事,据说皇上将姜大小姐带进了宫,都心悸的很。近闻这姜云妨貌惊天人,曾被太后夸赞,皇上这般做,只怕是相中了这小姐。 不想今天被她充仪撞见了。 “你抬起头来。” 姜云妨小身子微微一震,愣了一会,才缓缓抬起头来。她的模样这充仪应该是没见过的。但当抬起头来时,见那充仪愈发吃惊的目光,她便发觉不妙,唰得一下低下头。 桉苔也有所察觉,她也在宫殿长大,那些后宫的明争暗斗她自是明了些,怕是云妨被盯上了,便上前一步,将姜云妨挡在自己身后:“这位姐姐,这两人还答应皇帝哥哥带本公主在这宫中逛逛呢,若是姐姐没有事的话,那本公主就带两人走了。” 妤充仪这才看见这里还有个小姑娘,一身奇装异服,现在还有意袒护姜云妨,那更证明这女子是姜家人。 妤充仪咧嘴一笑:“原来是桉苔公主,充仪这边有礼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福了个身。在之后将目光游荡在公主与云妨之间,早已将一旁的姜云芯遗忘。 “想必这位姑娘就是姜府大小姐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姜小姐果真是过与天人之姿啊。” 姜云妨见被看出来了,也就不再掩饰,勾了勾嘴角,佯装笑意绵绵的行礼:“娘娘过奖了。” 妤充仪含笑点头,看了看还未正空的红阳,周身青草欲滴,繁花锦簇。雀儿争上枝头,鸣叫悦耳。前方不远处还有座立在湖水中间的亭子,看着阴凉。湖水中莲花荷叶长的恰到好处,水中鱼儿虽没有鲤鱼,却还是些难得一见的漂亮小鱼,相互争竞,好生欢快。 像想到了什么,她勿的开口:“恰好妤儿也要在这宫中逛逛,恰巧没个伴。不妨让妤儿也加入其中吧。” “哎?”一话惊了三人,她们刚刚还打算吃饭的说。 “莫不是不愿与妤儿一同?”妤充仪勿的双眸憋起了泪花,目不转睛的盯着姜云妨。姜云妨嘴角抽搐,这般她能拒绝? “哪会,有姐姐相伴,是我等三生有幸。”姜云妨回话了,妤充仪这才眉开眼笑,唤身后的丫鬟先行回去,她自和这几人闲逛一会。丫鬟们领命,福身便离开了。 没办法,几人只好结伴再逛一会。 皇宫不大,各处的摆设装饰却各有千秋。那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在红阳下泛着微弱的白光,池塘中盛开了荷花,在绿叶的衬托下,毫不违和,相反显得美不胜收。 没过片刻西边的花园里突然传来一阵扑通声,仿佛有什么掉进水中,溅起水花,随后便是桉苔与姜云芯的惊呼声,响彻云霄。 姜云妨如老僧入定般站在岸上,看着湖中扑打着水花的桃色身影,那发鬓的珠花散落,骨碌碌顺着柔滑的发流落在湖水中,被扑打到水底。被桉苔与姜云芯的叫声唤回神识,这才发觉现在发生的事。 想刚才几人正在这岸边赏莲,姜云妨只觉得自己被什么撞了一下,身子不稳便将一旁的妤充仪撞下湖里,本来刚颠簸了一下便被桉苔抓住,算起来也只是亲亲挨了一下妤充仪,怎么这人跟断线的风筝似得,直接栽倒湖中。现在正扑打着水面呼叫。 三人皆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勿得一阵冷厉的寒风滑过,紧接着湖面上又是扑通一声。待几人的目光待定后,便看见一抹黑色乌纱官服的男子似流鱼般蹿到那抹桃色身旁,将人扶起往岸上拖去。不过一会两人都爬上了岸。身上湿透了,滴着水珠。 姜云妨觉着坐在自己身旁地上的男子有些眼熟,歪着脑袋查看,而桉苔和姜云芯慌忙冲上去帮妤充仪顺气。 那男子乌黑长发早已脱离了玉冠的束缚,如今披散一身,挂着水珠,别有女子一般的风情。他喘息了两声,微微侧头,看了眼自己刚捞上来女子,身子明显一僵。这一细微的动作让姜云妨霎时明白了什么,试探性的唤了声:“王爷。” 萧容岂会回答,僵硬着背对着她起身,欲要离去,却被刚醒来的妤充仪拦住:“妤儿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无奈,萧容只能认命。在之前听见这里的声音还以为云妨被人害了,慌忙冲来,也不管不顾的下了水,不详遇险的不是她。这般相遇尴尬至极,实则对姜云妨来说没什么的。 “你是何人?”萧容正色询问。 “妤儿乃是刚进宫不久的妤充仪。”萧容点头,心里并不认识这类人物。 不再多做停留,便要转身离去,却听见妤充仪带着哭腔的声音指责姜云妨:“妹妹那是何意?为何将妤儿推下湖中?” 姜云妨嘴角又是一抽,若这妤充仪不是张丝帕,怎会那么容易就被碰到了湖中。这样看来她是故意的,只是用自己生命这般赌,着实让她不解。 “娘娘可是误会了?这与云妨有何关系?”越是如此,她态度越是坚硬。 之间妤充仪的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扫视在场的人,身上淌着水珠,脸颊上也有不少,配合着双眸泪花盈盈,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公主和这位妹妹刚可是看见了?” 桉苔不语,脸上十分为难,刚才她虽然拉了一把姜云妨,但是确实看见姜云妨撞了一下妤充仪,这不知道要不要昧着良心说实话。而姜云芯表现的欲言又止,颇有为难的看了眼姜云妨,察觉姜云妨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心里也拿捏不准。 两人不说话仿佛默许了般,更为充仪增加了些信心,泪珠霎时低落:“姜妹妹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姜云妨:“这事云妨真的不知。” 妤充仪还想说什么,刚站立了脚步的萧容蓦的回头,看着几人,一张清美绝伦的脸挂满了水珠,湿透的长发垂在身后,胸前也有些许发生。整体看来竟有些妖媚,吸人眼球。姜云妨霎时怔愣原地,不久她,其他三人亦是如此。 这是姜云妨不曾见过的他,不想这般妖娆,美的摄人心魄。 “什么时候落得水?”声音浅浅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有,有一会了。”桉苔愣愣的回答。 只见萧容勿的勾起嘴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妤充仪:“想必充仪娘娘还是会些水性的,不然怎会坚持这么久。” 妤充仪身子一僵,慌了手脚。无奈只能握紧双拳,低着头紧咬牙关。她本来只是想借机能在皇上面前露一面,夺回恩宠,不想救命之恩竟然是这油盐不进的楚王萧容。也是没开好时机。 萧容不理会她已羞耻难安,将目光移向早已收敛惊异目光的姜云妨身上,径直走到她面前:“云妨小姐,想必皇兄现在正在唤你回去呢。”那面上的神色明显柔和许多,一双璨若星辰的眸子在阴影下也是闪闪发光,晃动了姜云妨的心神,心脏不免漏了几拍。 走至她身侧,这才回头看着身后的桉苔公主和将姜云芯道:“劳烦桉苔公主与三小姐送充仪娘娘回去,皇兄那边的事,本王怕耽搁了。”话落便走在前面,姜云妨无奈也只能唯唯诺诺的跟在他身后,一颗心脏已经不能镇定。 桉苔公主看在眼里,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那神色异常苦涩、悲凉。看来刚才那么紧张的扑到湖水里,多半是因为以为那湖中的人是姜云妨。 萧容啊萧容,你恐怕只记得我的名字是桉苔了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不一会那早已饿扁的肚子咕咕作响。前方的脚步霎时停止,姜云妨也尴尬的停下脚步,脸颊浮上可疑的绯红。不由得觉着现在的气氛十分尴尬。 “早膳可是没用?”前方的声音幽幽传来。 姜云妨:“回王爷,用过了。”这么尴尬的事她怎么说的出口,现在都快午时了。 萧容忍不住勾起嘴角,未曾转身,而是在前方的岔路口去了另一个岔路,姜云妨觉着奇怪,目光是不是瞟向那边的岔路,虽然对皇宫不熟,但是那路她似乎走过,不该是走这边的啊。但前方的萧容明显没有要说什么的打算,她也姑且跟着看情况。 不一会两人来到了皇宫东门,远远地看那高耸的大门,姜云妨才警觉了起来,停下脚步开口:“这不是去御书房的路。王爷你……” 萧容无奈摇头,转身看着她,那身上已经没了水珠,被这么折腾,水气早已被蒸发干了,但那乌黑的长发没了水的重力也变得轻飘飘的,随着那一转身,几缕发丝飞舞在半空中,蓦的妖娆万分。 “本王没用早膳,你早上似乎没吃饱,便陪着本王出去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姜云妨佯装受宠若惊,乍势就要跪在地上,却被萧容抓住手臂,致使那动作停在了半空中。隔着薄纱传来的触感有些炽热,那热流直冲脸颊,不免溢红了脸。姜云妨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撤开了他抓着她的手。一时尴尬不已。 萧容觉得没什么,收回了手:“莫不是大小姐不肯卖本王这个面子?” “不敢。”姜云妨紧接着回答,只得跟着萧容出了宫,不想却不是去洛阳城中吃东西,而是直接将人带到了王府。入了厅堂,萧容吩咐人备好午膳,再找人伺候好姜云妨,之后自己去了后院,整理装束。 姜云妨站在厅堂中间,愣是不坐下,急得一旁的丫鬟只得跟在她身后。姜云妨心里七上八下的,再次回到这熟悉的王府,另她想起了诸多不好的回忆,不由得藏在袖中的手攥紧。紧咬着下唇等待萧容的出现。 这般将她带进王府是何意?这一世的萧容似乎比上一世多了些反复无常。 不一会唤了一身玄衣锦服的萧容大步凌云而来,见姜云妨杵在正厅,迟迟没有坐下,便轻声开口“怎么不坐?” 姜云妨咧了咧嘴角,僵硬着身子回答“既然王爷没什么事,那云妨就此告退了。莫耽搁了皇上。”说罢抬脚欲要离去,在与萧容擦身而过的时候被人擒主手臂。 姜云妨大惊,霎时觉着寒毛都竖起来了,甩手挣扎无效,只能一脸茫然的盯着他。 只见他转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盯了她半响,直到午膳备了上来,他才将她拉到桌前,迫使她坐下来享用午膳。 “你的手。”用膳时,不免注意到她那被白娟包扎的手。姜云妨缩了缩,将手放在桌子下,神色飘忽了两下后镇定下来“无碍。” 萧容也不好再问下去,两人沉默不语,静静地吃饭。 这顿饭吃的好生奇怪。 饭后,两人坐在那沉默不语,气氛奇怪的紧。待东西都撤了下去。萧容看着门外泛白的院子里传来阵阵鱼儿跃水的声音,神识才被唤了回来。 “其实我……”他扭头,那眸子里包容的情绪万千,难以捉摸,欲要说些什么,被门外突然而来的侍卫打断。 “殿下,皇上派人接姜小姐回宫。” 萧容拧唇,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惹的一旁的姜云妨一脸茫然。 如果没听错,他刚刚用了“我”字,而不是自称“本王”。他只会被十分信任的人准备说掏心窝子的话时才会如此,那究竟何意? 晌午十分,姜云妨便被带了回去,兴许是早上没有吃药,现在的萧音咳嗽的厉害,半身伏在案台上,阵阵咳嗽声在殿内回荡。 姜云妨走了过去,行礼,起身。萧音没说什么。姜云妨才去了他身边,为他抚背顺气。 待他舒服了些之后才挪到另一旁,认真研墨。 萧音看了她半晌,才开口“刚去外面了?”他明知故问。 姜云妨轻声应答。 “之前你与充仪发生了什么?”姜云妨受伤的动作突然一顿,不过片刻又开始研墨起来。 “无事,一些小误会,不劳烦陛下担忧。” 萧音哽了一口气,霎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这人做了丫鬟也难掩一身贵气泠然,说话不卑不亢,不高兴时说的话仿佛谁也不怕。 着实难了他一把。 “别在这伺候着了。门外有人侯着,你去慈安宫一趟,母后唤得你。”说罢,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起身去了下堂书架旁边,似乎在寻找什么书录。 “喏。”姜云妨叩首,起了身,便离去了,不知那帝王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眸子里别有蕴意的将视线拉长…… 第九十八章买通 偌大的院子里,华丽不已,那红色瓦檐被太阳的微光渡上一层淡淡的橙光,光雾柔和。院子里盛开了牡丹花,大多大多的,锦簇一院,吸人眼球。 空中弥漫的花香也很是令人神清气爽。 从阁楼里蓦地小步跑出来一个半老嬷嬷,将刚走到正院的姜云妨迎进内阁。 偌大的殿堂摆设齐全,个个都看着贵重,从窗外斜进来的红阳为这些陈设增添许多金光,看着闪闪发光。 格局不凡,陈设华贵。不愧为慈安宫。 坐在榻上饮着香茶,吃着桂花糕的太后娘娘闻声侧头,见是姜云妨来了,便放下手中的糕点,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她一身橘红华服,姿容华贵。 太后娘娘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便,甚是满意的点头。果然是穿什么都掩盖不了那股惊艳之气。 “来。”太后伸手,作势要拉姜云妨。姜云妨佯装受宠若惊,向后退了一步,行礼“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面上不大爽朗,拉长了脸,把人抓过来“何称婢?你乃堂堂姜家小姐,在哀家这,不必拘礼。” 话落将人拉到炕上坐着,隔着一张小桌,桌面上她拉着她的双手,看了看那受伤的手,拧起眉头“可让你受苦了。” “太后哪里的话。”姜云妨淡淡回答,收了收受伤的手。 “今日晌午,你祖母托人给哀家送信,说是有样东西想给你看。”说着摆手,唤人将东西带来。 不一会便见那泛白的门外恍若出现了一个身影,愈发清晰,只见一抹绿色身影款款而来,待走进,赫然是许久未曾出现的阿岚。 姜云妨也收不住一脸讶异,愣愣起身,阿岚猛地跪下叩首“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仿佛除了这几个字她也说不出什么了。 姜云妨敛声屏气才压制住自己惊异的神色“你……怎么?”怎么突然回来了,后面的话未曾说出口。 “说来话长。此次前来阿岚是为了再服侍小姐左右,请小姐成全。”说罢,又是叩首。 姜云妨将人扶起来,许久有些灰暗的眸子有了些亮光,总算看到了自己的人。 “你们回去叙叙吧,哀家就不留着了。这事之后哀家会跟皇上说明。”太后老人家欣喜着摆手,不想这小女娃还是重情义之人。 两人行礼退了下去。 走在路上,阿岚便将事情的经过悉数说了一遍,这更加确定了姜云妨的想法。她身边除了白瑾妍和姜家二三房惦记着以外,还有其他人,只是不知道这神秘人要干啥,虽然目前为止都是在帮她。 但是无功不受禄,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因此这也是姜云妨所担心的。 阿岚说也听到了姜云妨的经历,但是就是想不通平时虽然脑子不好使的桔子怎么会背叛姜云妨? 姜云妨停住脚步,感受着水面上吹来的和煦凉风,舒服不已。她这才叹道“桔子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 那目光拉的极长,仿佛洞视着一切。 阿岚不明的看着她清丽侧颜,也有些痴醉“小姐的意思是?” 姜云妨回头,看着她,低声应答“此桔子非彼桔子。” 不待阿岚做声,姜云妨便将人拉到面前,凑到她耳边低声细语,久久,阿岚的表情千变万化,后改为明了“喏。” 应了之后,两人便回去了。 第二日,姜云妨为了弥补昨天的差错,早早的去了药膳房,经过昨天几番折腾,她今天的动作看起来很是熟练。 一旁的司药们都愣怔的看着她,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药煎到一半。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一个翠衣丫鬟,手里端着药渣子,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走进来。 她将所有人都扫视了一眼,目光勿的停留在姜云妨身上。大步流星般走了过来。 再还没接近姜云妨时,勿得歪了脚,手一个扑腾,手中的碗飞出,砸向姜云妨。 只觉得脸颊一凉,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随后是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的碗摔的粉身碎骨。 滴答,滴答…… 那脸颊一道浅浅的血印子触目惊心,随着脸颊低落着鲜血。脸上与身上满是药渣子,脏了那身橘色衣装。发上也有少许药渣子,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变动惊得全场愣的不动,空气中的气氛仿佛凝结一般。 姜云妨也有些惊愕,后察觉到情况,脸色瞬间煞白,神色愈发阴霾。 那丫头也没想到会将的脸给毁了,当下吓得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饶命。” 姜云妨扶去药渣子,不见得要说话的节奏。 昨日那尖厉的丫头猛然反应过来,叫人打了盆清水,为她洗干净脸颊,再之后上药。 一系列做好之后,大家都未放松压抑,等待着姜云妨开口。片刻她开口了“你哪个宫的。” 那丫鬟抖动着身子,跪在地上,低着头沉寂很久,才怯怯开口“奴婢婉悦殿妤充仪贴身侍女,昨日充仪娘娘落入湖中感染了风寒,所以刚刚是御医给娘娘开的方子……” 姜云妨勾起一边的嘴角,面上无笑,看起来十分冷冽,只侵身骨,寒透人心。 “妤充仪!甚好!”她莫名道出这句话,眼底寒冰一片,全身散发的杀气凌厉,让在场的司药们皆是打颤。 “来人,把药给陛下送去。”喝了一声。便没有再说其他,姜云妨也不理会跪在自己面前的小丫鬟,径直走了出去,一路上这般狼狈的扮相不知被多少人看见,皆是指指点点,以为她是偷了腥被主子发现的小猫,这般被虐打一番。 各种冷嘲热讽,姜云妨何时受过这等气,竟然被一个丫头毁了像,如今被人指指点点,各种流言蜚语。 回到自己的房间,阿岚正在收拾她的屋子,一见如此狼狈不堪的姜云妨,霎时惊的手中被褥滑落床榻上。紧接着连忙跑过去将人搀扶进屋子里坐着。 “小姐,你你,你这脸……”才一会不见,怎生这般狼藉。 一边说着一边给姜云妨倒了杯香茶,这茶叶是她进宫时,王氏托她给姜云妨带来的。 姜云妨将茶水一口饮尽,眼底一片阴霾,抓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收紧。 “不过是被一介奴才给咬了。”阿岚从未见这般生气的姜云妨,也是一阵心悸。 “奴婢该怎么做?”她不知道伤她的人是谁,也只能这么问。而且伤似乎上了药了。 “重新备件衣服。再找些热水,沐浴。” 阿岚领命,去往衣橱,翻找着衣裳。之后又出门去打热水去了。 重新收拾好后,已经是晌午。姜云妨换上了一声鹅黄色罗裙,衣边由红布镶边,衣身上未有花纹,一身素装。 脸颊上因为有些伤痕,便用乳白色纱巾蒙上,若隐若现,一双清冷的眸子显露外面,如世外仙子一般。看不清容貌,也令人浮想联翩。 “今日太后娘娘可要去御书房?”收拾好衣裳后,姜云妨坐在梳妆台让认真的整理脸上的面纱。 身后为她整理发饰的阿岚应道“太后娘娘打算与陛下一同用午膳。其次便是说奴婢的事。”那浅白色珠花上挂着鹅黄色流苏,轻轻碰撞便发出脆响,很是好听。 “走吧,随我去御书房。”她今日还没伺候呢! “喏。” 之后两人便结伴去往御书房,途中巧遇妤充仪,她面色苍白,虽用了胭脂掩盖,却还是能看出来。一张百媚生水的模样也变得黯淡无光。 那模样看着憔悴,一身白衣更显柔弱。一双眼仿佛下一刻就憋满泪花。 妤充仪瞟了她一眼,没有认出来,但瞧这气场与装扮,便不是俗人。当下对着她咧唇额首。姜云妨只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向她身后一身粉色罗裙的小丫鬟身上。那便是伤她的人。 那小丫鬟也察觉了目光,不由得抬头一看,那冷厉如刀的目光她岂会忘记,当下吓得低头,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缠在一起。 妤充仪走在她们前面,看样子也是去御书房。姜云妨不理会,跟在她身后,妤充仪并不知道。 一行人来到御书房,门外的太监进去禀报,却被吃了闭门羹。妤充仪当下脸色更加苍白。 姜云妨上前,被小太监拦下。姜云妨看着他,阴森森的开口“莫不是在皇上身旁没见过本小姐?” 那小太监一惊,认真看了眼,当真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姜云妨。只是不知现在她这身打扮进去是是什么意思。 “奴才眼拙,小姐请!”小太监恭恭敬敬说着,退身一旁,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姜云妨叫阿岚在外等候,之后悄声在她耳边嘀咕“帮我看着这行人,别让她们离开。” 阿岚领命,别有深意的看着下面的一行人惊异的表情。看来是她们惹怒了小姐。 妤充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此次前来要求的人,一直在她身后跟了这么久。看着半掩的面纱,当真是被自己的婢子毁了容。 不由得更加憎恨的瞪了眼自己身后吓得一句话不敢说的婢女。本来是叫这人给姜云妨点苦头,可没叫她毁人家的容啊,这罪,只怕不是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开脱的。 进入内殿后,还是那般熟悉。只是里面传来几声欢声笑语,一个便是太后的声音。而萧音的声音听起来也欢快了许多。据说这帝王对自己的母后是非常孝顺、亲切。这般看来确实如此。 姜云妨小碎步走上前,跪在地上行礼“臣女见过陛下、太后娘娘!” 上坐的两人停止了声音,一同扭头看着下堂娇小的女子。不知是各人。 “朕不是说不见吗?”萧音以为是妤充仪,当下不快,语调都变了色。 姜云妨收手,直起身子,目光好不避讳的看着上堂的萧音。太后当下就认出来了。连忙起身,走下来将人扶起“原来是云妨来了。” 萧音吃了当头一棒。不想消失了一上午的姜云妨是这般模样出现在他面前。所以说,她这是要作甚? 姜云妨眉眼弯弯,看着像是笑了“太后娘娘!”唤了声,又将目光转向高堂上一脸狐疑的萧音。 勿得重新跪在地上“请陛下还是将云妨送进牢狱吧。这皇宫云妨待着只怕受不起。” “你说什么?”萧音勿的从软垫上起身,一身明晃晃的龙服晃到她面前。 太后也惊了“云妨啊,这话可不能乱说。” 不想,姜云妨双肩缓缓抖动,听闻泣不成声的声音传来,久久她才断断续续的道“这牢狱虽然不比皇宫,但是起码云妨得已安生。可这皇宫……” 说着欲言又止,微微抬头,赫然看见那溢满泪花的眼。如根棒子敲打在萧音心头,闷疼。 太后是听明白了,当下斩钉截铁的询问“云妨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给哀家说,哀家为你做主。” 第九十九章遗漏的沙 姜云妨缓缓抬头,啜泣几声,唉声叹气的又低下头。右手不由自主的扶上自己面上的白纱。 这一动作被两人尽收眼底。太后抓住她欲要放下的右手“你脸怎么了?为什么要掩上白纱?” 姜云妨扯了扯手腕,没有挣脱,刹那间嘤嘤哭了起来“臣女怕是不能见人了。” 萧音也察觉了问题,蹲下身子便将她脸上的纱巾扯了下来,动作粗鲁,太后都不满的唤了他一声。而姜云妨像受惊的小绵羊般,连忙抬起袖子掩面。目光不敢看向他们。 萧音抓住她掩面的手,稍微用力往下一拉。姜云妨都不由的咂舌,这皇上看起来体弱多病,经常喘咳,不想力道还是不小。定是练家子。 没有东西挡面,那白嫩光滑的小脸暴露在两人眼前,只见左脸脸颊有一道半指长的新鲜伤口,十分细长,鸿沟虽然不大,却还是触目惊心。 虽然抹了药,但莹光的药液也被染上血水。在一张绝美的容颜上无一是一道阻碍,看着别扭。 太后惊的长大了口,捂着嘴,乍呼一声。这荣氏拜托她照顾云妨,她却让云妨毁了容。女子容貌大于天,这好生生被毁了,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而萧音更是震惊,刹那间觉着胸口被什么东西堵塞的舒缓不开,瞳孔扩大。 他紧握着手里的白纱,面目震怒,大喝一声“好大的胆子。”这人是他带进来的,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他怎么送回去?送回去了还是惹怒了姜家?他一直忌惮这姜家,这么一闹岂不是火上浇油? 姜云妨低着头,面上完全没了哭意,她从萧音手上抽出白纱掩盖在自己脸上,眸子里深不见底,面无表情,不知再想什么。 “反了,反了。音儿,这就是你好生照看的结果。你说这怎么办?”太后气得腿脚打颤,一个不稳跌坐在软垫上。姜云妨连忙扶住她。 “是谁干得?”萧音盯着姜云妨侧对着他的身影询问。 姜云妨唉声叹气,不言不语。急得太后抓着她搀扶自己的手“云妨莫怕,有话直说。”她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这么大的胆子。 “估计不是故意的。那丫头摔了一跤,便将瓷碗打在了云妨脸上。”声音柔柔弱弱,增人怜悯。 萧音凝眉,半眯着眼盯着她“哪个丫头?” “妤充仪的贴身丫头。” 话落萧音蓦然大笑,笑声充满寒意,看来刚刚妤充仪求见,大多是为此事而来。 “来人,把妤充仪带上来。”萧音大喝,怒气腾腾,好好的一个清幽书房似乎变成了修罗场。 外面的妤充仪确实没有离开,听见召唤,心里也明透了,觉着这次只怕凶多吉少。走路的脚步明显都晃荡了起来,上台阶时还时不时翻滚了几圈。幸好有身旁的丫鬟搀扶着,不然会摔的很难看。 上了殿门,妤充仪便跪在地上,一步一步跪着前行。待到了三人面前时,敞开双臂来了个大礼“臣妾有罪。” 萧音鄙了眼地上看起来沧桑至极的女子,眼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依稀记得这女子曾是百笑生媚之人,容貌、气度都是上品。 “这可是你叫人做的?”太后将姜云妨带到她面前,那苍老的容颜挂着冷气,寒透心骨。 妤充仪哪敢抬头看,脑袋都磕到了地上,冰冷的感觉围绕着她,甚是凉。 “臣妾管教无方,还请皇上治罪。” 姜云妨叹息“此事怕是与妤充仪姐姐无关,只是那丫头心粗,不慎摔了一跤罢了。” 这话听来,妤充仪心里更是憎恨,猫哭耗子,假慈悲。她好歹九嫔之一充仪娘娘,栽在这黄毛丫头手里,只怪养人不当。 皇上冷哼,太后则是无奈的抓着她的手,每每看到蒙着面纱的脸她就心悸不已,这真的没法给姜家交代啊。 “云妨这等单纯,可不是好事。人心叵测啊。”太后说的这话直让妤充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姜云妨嘴角微微勾起,不易察觉,她福身“云妨受教了。” “姜小姐想如何处置她们?”萧音蓦地问起了她的意见,那眸子里深不见底,不知其意。 姜云妨拧唇,低头“还是算了。伤口处理及时,过几日便好了,不会留下伤痕。谢皇上美意。” 萧音敛了敛眸子里的惊异,居高临下的看着下堂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人,将那不长眼的丫头拖去杖毙。妤充仪因管教无方铸成大错,至此打入冷宫,永不得涉足后宫。” “皇上恕罪啊,皇上恕罪,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妤充仪哭得撕心裂肺,紧抓着帝王的脚裙,磕头认错。 然而那帝王一脸冷淡无情,面上毫无怜悯之意,看着令人心寒。那眼神另她想起了上一世萧容将她关在那破旧的屋子里时,她不断的求他,然而却还是软不化那一眼的寒冰。 那时她的心情与这妤充仪现在的心情肯定相似。自古帝王皆无情,曾经忠心耿耿的为他效力的得将,还不是由着一介谗言将人满门抄斩。 这萧音虽然病弱,却君心难测,比萧容还要城府的多。却与萧容无线相似。 “重了,陛下。”姜云妨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的女子从此就毁了。至于那丫鬟,她丝毫不起怜悯,伤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萧音斜视着他,眼里竟是危险。姜云妨垂头,索性不看。 “来人,拖下去。”决绝的话语,女子霎时心灰意冷,那指尖被拉里他脚边的时候,那女子眼中早已没了光彩。 霎时挣脱抓着她的人,往书架奔去,姜云妨自然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无力阻止。 其实有些时候这样一来才是对她的慈爱! 妤充仪撞死在了众人眼下,那时的她双目带着怨恨,圆瞪着高高在上的帝王。而那帝王眉都未挑一下,便转身不见,叫人处理了这些。 姜云妨看着心凉,就算有太后抓着她的手,也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太后看着呆愣的姜云妨,以为她被吓到了,手上的力道更紧一分,她扭头斥责萧音“确实罚重了。” 萧音不语。太后也没说什么。后宫这种事见多了,她在后宫游走了这么多年,早已是司空见惯。自然是不会追问。 姜云妨缩回自己的手,身子有些麻木。她退后几步,跪在地上“臣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成全。” “讲。”他的声音淡淡传来。后又轻声咳嗽了两声。太后过去为他顺背。 “请陛下给臣女七天时间,臣女定为自己洗刷污水。” 萧音饶有兴趣转身,看着她。小小女子,口气不小。这可是欢呼白家、皇室自己姜家的尊严问题,她一个嫌疑人还能口出狂言。 “只要这七日,陛下能放臣女回去,臣女定能查明真相。若是不能,臣女定当以死谢罪,还皇室尊严。”话说的决绝。在加上方才的事,萧音不卖她人情都不行啊。 “允了。” 姜云妨从里面出来时,面上似乎多了些喜色。阿岚不明,到没有多问,直到回到房间里看着姜云妨在收拾行李,她便有所察觉“可是陛下愿意放小姐回去了?” 姜云妨点头,喜上眉梢“托你的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成了。”阿岚回答。 回到姜家时,门口站满了人,时辰尚早,却好生热闹。 门口的护卫见姜云妨归来,连忙迎了上去。 “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护卫看起来脸色十分慌张,有意无意的瞟向姜府门口那堆子人。 “发生了什么事?”姜云妨询问,目光拉长,奈何人多也看不出究竟。到能看出来姜家府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哎,小姐你不知道,那白家人竟找上门来问你个公道。” 姜云妨嘴角抽搐,当时那东西丢了没多久,就栽赃给她,并从“桔子”那搜刮出脏污,东西都被他们白家带去了,还来要个什么公道? 分明是无事生非。 姜云妨莫名的笑了,迈开步子往姜府走去,护卫硬是拉不住她“小姐你还是出去避避风头吧,现在的姜府乱极了。” 姜云妨推开他,一个眼神都为留给她,双目别有深意的盯着那群人海,嘲讽似的笑道“姜府何地?岂是说乱就乱的?!” 护卫愣在原地,别无话说。 而这边姜府闹腾的很,那白家家主咄咄逼人,硬要王氏将姜云妨交出来。约摸意思是,几天没有动静,外人都在嘲笑白家胆小怕事,不敢问姜家讨个公道。 王氏冷气冷气,对此矢口否认。觉着云妨不会做出这种事,而且现在的云妨还在皇宫受苦,叫她交人谈何容易。 白老爷誓不罢休,非要一个交代。用白家名誉为赌也要逼迫王氏交人,惹的姜家不得安宁。偏偏这时候白家当家又在外地处理公务,姜家由得一个女人当家。 第一百章萧容亲临 姜云妨在人堆子里听的饶有兴味,竟然贼喊捉贼都这么大张旗鼓,她这个被泼污水的人怕甚? “姜夫人,今天若是你不交出大小姐,让她给白家一个交代,老夫定将姜家搅得天翻地覆。” 这白老爷颇有谋略,政治谋略不输与姜桓,却地位低于他一等,为此感到不服,却对姜桓感到无能为力。毕竟白家根基没有姜家稳妥。但自从得了白瑾妍这么个女儿,他家族也就日渐壮大,不暇他也是野心勃勃,对此也就依衬着白瑾妍的聪明才智多次想要铲除姜家。 这也不失一个好机会,若姜云妨盗窃的罪名落实,陛下定会接机削弱姜家势力,到处除掉姜家也就易如反掌。 “喔,不知道白老爷打算如何把姜家搅的天翻地覆?云妨倒是想见识下。”姜云妨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乍响,全场霎时鸦雀无声,目光转移,定在了姜云妨身上。 白老爷也是一愣,还以为姜云妨在没有洗脱罪名前是出不来的,不想会在此时看见她。 怕是这白的抹不成黑的了。 王氏醒悟,连忙大步走过来,抓着她的手,眼里充满担忧“你怎么回来了?”皇上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姜云妨对着她微微行礼,含笑开口“这是云妨的家,云妨自然是要回来的!” “既然姜大小姐都回来了,那劳烦给个解释吧。”这白老爷又开口咄咄逼人,姜云妨倒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四处看了下,白瑾妍不在这里。 不由得失了兴趣,这白老爷虽然厉害,老谋深算,但他有个缺点,才致使他一直未能打败姜家,那便是急于求成。有时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他往往就觉得有点利便抓着不放,只求收成,不放鱼饵。 这次想必是瞒着白瑾妍来挑事的。但毕竟人家是白家家主,还是不好对付的。 “解释?”姜云妨佯装不解的看着他,见老爷子脸都气绿,勿的掩嘴偷笑“白伯伯这话说的。还要什么解释?真相摆在面前,那事不是我干的。” “证据确凿你还抵赖。”白老爷大喝一声,稍微壮硕的身子猛地站直,气势汹汹的瞪着她。 姜云妨面色一冷,隔着面纱,虽然看不清容貌,那股子冷气却尤其明显,逼人不已。 只见她冷哼一声,微微歪着脑袋,眼底夹杂着嘲讽“既然证据确凿,那边找人来抓云妨罢了,在这闹事是何意思?”顿了顿,挑起下巴,显得高傲冷漠“莫不是没事找事?” 说到最后,只觉得周围的家丁门都躁动起来。笑话,在姜家地盘上挑事,可真是不明智。 白老爷语塞,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其他字。后憋了口气甩袖,怒喝“若不是姜家势力,你这黄毛丫头能现在这跟老夫说话?” “白老爷,说话注意言辞,这里可是姜家,容不得你放肆。”王氏干脆也拉下脸,做个咄咄逼人。 白老爷也哽不出反驳的话。姜云妨倒是乐意接下这句话“那这事若不是云妨所为呢?”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变得奇怪。白老爷更是愣了下,片刻仿佛听到了不得了的笑话,仰天大笑“铁定的事,你还想赖?” 王氏也拉了拉她,想要制止她说话,毕竟这是是由桔子指证,怎么赖? 姜云妨安抚性的压制住她的手“那就看白老爷肯不肯给云妨七天时间查明真相。”不是反问,她铁定了要七天时间。 那白老爷哪会答应,毕竟这件事的真伪他还是心知肚明,谁知道她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当下斩钉截铁的否决“休要赖账,铁定的事,就算给你七天也是浪费时间。” 姜云妨磨牙,眼里一片隐晦“陛下都答应给云妨七天时间查明真相。而白老爷偏生否决,莫不是白老爷的面子比陛下的还大?” 这话可惊了众人,更是气的白老爷七窍生烟。不知这死丫头片子用了什么狐媚法子竟然得了陛下的宽限。陛下不会不知道这事若是给姜云妨安罪,定能削弱姜家。 难道陛下打算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最后白老爷也只能甩袖而去,不得好终。 白老爷一走姜家的气氛都舒缓了些。王氏脸上也堆满了萧容,连忙将姜云妨拉进屋子。一边走着一边询问姜云妨用了什么法子得了陛下圣旨。 姜云妨眉眼弯弯,只调皮性的道“秘密。” 王氏还笑她古灵精怪,只是对这脸上的面纱着实在意。姜云妨又躲躲防防的不让她摘下。 王氏心里起了疑心,欲要开口说什么,不想被孙氏拦住了去路。 孙氏一身白色素衣,模样苍白,手上携着姜云柔。只见姜云柔身子骨削廋的很,脸色苍白,双眼红肿。 这两人来者不善。 孙氏携着姜云柔勿地跪在两人面前,带着哭腔哀嚎“嫂嫂可要为我家柔儿做主啊。” 王氏眼皮跳动,觉着这太阳穴都疼了起来,只手疲倦的按住太阳穴,另一只手搭在姜云妨手上。 姜云妨察觉她的不适,便自己替母亲开了口“何事?” 孙氏哽住话,微有些怯意的看了她一眼,后才低声回答“我家柔儿虽然应了坏人陷害与你,但是你夺了她的步摇在先,那是御赐之物,总得给我们个交代吧。” 不想说,那都是多久的事了。从何追溯。姜云妨着实没有心情想这些,只得敷衍了事“真是如此,罪,云妨自己担了便是。” 当下白家更棘手。 孙氏没有想到竟然这般被敷衍了,抓着姜云柔的手更紧一分,疼得姜云柔又是憋满了泪意。 这两人的猫腻,姜云妨早就洞悉明了。心里哀叹,真是一茬一茬的没完没了。 “莫不是婶婶还想送云妨去牢房过个生什么的?”姜云妨半开玩笑的将此话脱口而出。 孙氏吓得哆嗦。王氏的面色也十分难看。 “若是自己贼喊捉贼又当怎么说?”这话并不是姜云妨说的,而是从身后传来的男声。 几人寻声望去,见一身玄衣,气宇泠然的萧容大步流星而来。他身后跟着四个随从,其中有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压着一个身子稍微矮小一点的灰衣男人走了进来。 几人见了,连忙行礼,欠了欠身。萧容走到她们面前,目光第一时间停留在姜云妨蒙着面纱的脸上,心里咯噔一下。这几日他忙着处理事情,竟然忽视了云妨。 这般是云妨出了什么事? 姜云柔因好奇偷偷看了眼那被两个大汉压制住的男人,瞳孔瞬间扩大。惊得收紧手掌。力道被孙氏感受到,低头看着她,压低声音询问“怎么了?” “母亲,我们回去吧,我身体不舒服。” 姜云妨小声回答,生怕那几人看出猫腻。王氏和姜云妨虽然没有察觉,但萧容是捕捉无疑,不由得冷笑一声。 “不舒服的话,本王可以立即派人找来大夫。”话音冷冷,不明其意。 这话倒是提醒了王氏和姜云妨,她们这才发觉姜云柔神色不对。姜云妨霎时联想到那被压制而来的灰衣男人。 心里掂量一番。 这话说了那两人怎敢再逃。 王氏识得大体,恭恭敬敬的询问“不知王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算起来这是萧容三次亲自造访。而且前两次都是为了姜云妨。就不知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萧容招手,身后的两人将那灰衣男子压上前来。萧容这才说道“先前听闻大小姐被诬告偷盗自家妹妹的御赐步摇。本王觉着奇怪,恰好又有些眉目,所以擅作主张找了个证人,前来帮小姐洗脱冤情。” 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姜云柔。虽然她知道这人今天会害了她,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为了这个眼神而红了脸跪在地上低着头,满脸羞涩。 孙氏霎时明白自己女儿刚才的反常,看来是被人抓住了狐狸尾巴。 但奈何有个王爷在,也没办法找借口。 “喔?王爷的意思是?”王氏喜上眉梢,疲倦的眼眸都增添了不少喜色。 萧容唤人将那灰衣男子带到王氏面前。灰衣男子满目惊恐的望着两人,被人五花大绑的感觉真心难受。那丑陋的双眼布满浊泪。看着邋遢。 “说。”萧容淡淡出口。那人唰的一下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是小人的错,找人不该贪财,把那宝贝偷偷私藏拿去卖了。夫人饶命,饶命啊。”他哪知道那宝贝竟然是御赐之物,刚卖的时候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本以为是姜家的小玩意,卖了也不值得一提,哪知惹了这等祸事。 王氏面色一凝,看着就要发怒“什么宝贝,何人给你的?” 那男人怯生生的瞟了眼姜云妨,又将目光移向一脸做贼心虚的姜云柔和孙氏身上,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霎时指着姜云柔,一口咬定。 “是她,是她。是二小姐让小的把那宝贝拿去收买神医,不给大小姐治病。但收买不成便找人威逼。小的本想等事后将宝物还给二小姐,可是二小姐叫我自己处理了。小的不知道二小姐要做什么,只起了财心便收下了,哪知……” 说着说着,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啜泣不停。 王氏早已怔愣原地,不过片刻,勿的怒喝“来人呀。” 第一百零一章:你是我的伤 姜云柔勿的嚎啕大哭,在地上跪着爬行到王氏脚边,抓住她的裙角:“大伯母,柔儿是被冤枉的,请大伯母勿要听信谗言啊。”孙氏也是跪倒她脚边,抓着裙摆求情。 王氏一脸冷淡的看着这两人,早就想治罪她们了,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三番四次给她们机会,反而把这宽容当作纵容。那她便拿出点威严来,以警告姜家人,一个女人主持姜家还是有点威严的。 王氏从两人手中扯出裙角,刚要开口说什么,萧容便开了口,眸子里覆盖着寒冰。 “那这般说来,莫不是本王故意找人冤枉你们?”这话一出,愣了二房两人,硬是一副吃瘪的样子,有苦说不出。下一刻便狂摇头,。这王爷的威信,岂是她一女人家能质疑的? 可恨的就是这萧容偏生帮着姜云妨。 姜云妨也觉着奇怪,这事与他又没有关系,他身为王爷,定是日理万机,竟有闲心帮她操心?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且这操心还不是一次两次。 “那这样的话,你们也该没话说了吧。” 二房两人硬生生的憋住气,实在是找不到地方反驳,再加上做贼心虚,她们也无从辩解。但这宝贝当真不是姜云柔送给那灰衣男人的。只叹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难怪派人去神医那找也找不到,还以为被神医典卖了。 王氏呵呵冷笑,看着这两人哑口无言的表情,她算是心情大好,找了两个家丁将姜云柔关在柴房等候家主回来再行发落,而孙氏因管教无方被罚祠堂省过三日,中途一天只送一次水食。 两人再怎么求饶、辩解也无济于事。 姜云柔这事解决后,王氏也就亲自押送孙氏去了祠堂,临走前招呼姜云妨好生照顾萧容。其实萧容的心思在王氏眼前在明白不过,而自家女儿又是冷漠的态度,实在是叫她头疼,只能给他们点空间发展。她自是觉着有这么个楚王殿下做女婿,是姜家的福气! 两人站在院子里互望,那严重包含的情绪大不相同,都是默不作声。萧容本还惦记着能被姜云妨带进去喝上杯香茶,但见她这冷漠的态度,丝毫没有那种打算,也就不惦记了。现在的云妨对他还有着误会,就算他解释了上一世的事,只怕她油盐不进,还会更加疏远与他。 因而这也是为什么多次见面他都未解释出口的原因,只盼能早日再得云妨芳心。 萧容觉着气氛尴尬,借机想回去了,偏生这时姜云妨开了口:“多谢王爷。”语气带着疏冷,微微欠身,蒙着面纱的脸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便充分显露了她的冷漠。着实另萧容心寒了下。但也只能无奈叹息。 “举手之劳,云妨小姐不必挂心。”他似乎只是在严肃的场合才称呼她为姜大小姐,私底下一口一个云妨小姐亲昵的酥麻了她的心,但身子也有些恶寒。总觉得这样的萧容脱离了她印象中那个模样,着实猜测不透他的心思。 “若是这样的情况有下一次,还请王爷不要多管闲事。”下了绝口令。她姜云妨就算再傻,也看得出来萧容对她是倍加照顾,她只怕这特殊的照顾会另她再次沦陷。 萧容微惊了眼眸,凉薄的唇长了长,勿的拧成一条线,微微勾起。他径直走向姜云妨。姜云妨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山寨那回,不由得后退一步。也应这这个动作,萧容停止了脚步,双目如炬般盯着她,两人之间也不过两掌宽。 “什么时候你不再发生危险,我便什么时候不再多管闲事。” 那双眼带着浓烈的认真,震惊了姜云妨。什么时候萧容变得这般不可理喻了? 姜云妨只觉得那口气未能呼吸上来,身旁的阿岚盯了她半晌,刚还准备说的话,此时也只能压在胸口,未曾想到那时的淫贼竟然是当今楚王。但楚王与姜云央向来交好,怎么会那般对姜云妨?实在捉摸不透。 但看那场面,这两人之间有些事情他人不知。 姜云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咬牙抬头几乎是用瞪得看着他,磨牙,硬生生想要下逐客令。萧容更为在意的是她蒙着面纱的脸,抬起手刚要触碰到那面纱,却被姜云妨警觉躲过,如猫咪受惊般盯着他。 “你的脸……”萧容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感到欲哭无泪,往日何等亲密的两人,此时怎么变得这般,连触碰一下都被给人造成这等反应。 姜云妨眼神微微下瞟,再看了他一眼后,神色镇定自若:“烈阳刺目,怕伤了皮肤。” 萧容语塞,她何时这这般矫情的人。这脸定是有些秘密,当不经意将目光递向阿岚,阿岚霎时躲避他的眼神,低下头,她怎么敢当着小姐的面给你提示呢? 无奈,反正他早晚会知道,便不再多说,告了辞,转身离去。 姜云妨这才松了口气,她转头看着低头不语的阿岚,一闪而过的奇怪。后整理好情绪:“阿岚,走了。”话落带着阿岚向大门口走去。阿岚知道她要去哪,也就没有多问。 此时才是真正解决麻烦的时候! 怒气冲冲回到白家的白老爷,脸色已经气成了猪肝色。到了厅堂便将那碍眼的杯子摔在地上,看着身后尾随的一行人更加气恼,凶神恶煞的指着他们,一口一个废物脱口而出。骂的众人低头不语,实则心里不满的太多,怪谁,只怪你白老爷自己势力不如姜家。 “爹爹生气归生气,指责下人有什么用?”门口传来白瑾妍略带嘲讽的笑声。只见门口宽宽走来的女子,一身白衣锦绣,腰身挂着铜铃叮当作响。眉眼弯弯,一身端庄。 之前白老爷带着人出去时她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之所以没有阻拦就是要他长长记性,这古人呆板,他想寻得更多的功名还这般莽撞,恐怕是白日做梦。 这般吸取教训后,日后定会有所收敛。 白老爷看着门口进来的白瑾妍,气消了不少,但还是有些不大飒爽:“这姜家仗势欺人,真是气煞老夫。”他开口就吐苦水,也不知思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叫白瑾妍哀叹,若不是这人还有支撑白家的作用,她恨不得把这人也给做了。 “多说了,做事不可鲁莽,这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不成?”白瑾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走过去,将那唯一幸存的茶杯倒满香茶,小口饮得一点,份外甘甜。 白老爷虽然气,但是对于自己这个聪慧的女儿也没辙,毕竟也是依靠她的智慧,白家才有今天的跨越,指不定日后哪天,白家便可以取代姜家,因而这个女儿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他嬉笑着走过去,坐在白瑾妍旁边,看着他,神色凝重道:“这姜云妨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法子,竟在陛下那争取了七天亲自查案的时间。她那口气猖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为父怕……”说着低下头,仿佛在思滤般。 白瑾妍僵住手上的动作,倒不似担心。思索了一会,又自顾自的将那口茶喝尽,看着一旁的白老爷着了急。这不见得担心的神色是什么意思。这事他也只是了解一点罢了。 “急什么,咱们不是还有张王牌吗?”白瑾妍这才不急不慢的说道,那浅浅淡淡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院子里几株腊梅花早已奄瘪了下来,果然这个时节强要腊梅花开花着实太勉强了。 白老爷惊讶的盯着她:“莫不是人已经搞定了?”他记得之前将桔子绑架后,不论用了多少刑,都撑着贱骨头不肯替他们做事,后面无奈只能用易容术找人代替桔子伺候在姜云妨身边,陷害与她。 但替身终究容易被戳破,还是需要当事人做最后的辅助,才能将姜云妨锁住。 白瑾妍摇头:“谁都好搞定,唯独那个女人身边的人……”说着眼里一抹阴狠闪过,抓着茶杯的手力道不由自主的用大,骨骼突露。那女人如此伪善,偏生身边的人对她忠心耿耿,连那一向冷傲,不屑世人的楚王殿下都一心袒护她,到底凭什么?这古人什么眼神。 白老爷叹息,想想也是,若能收买,那人早就妥协了。 “不过今夜行动,不需七天,明日便让她百口莫辩。”白瑾妍磨牙,一丝不知其意的冷笑浮上面颊,惹得白老爷都觉着后背冒着阵阵冷气。 “妍儿可是给那贱丫头用了那个?”说出这话,白老夜都能清晰回想到自己地下室那一片狼藉,触目惊心,不想时间竟有如此邪门的东西可以控制人的心智,着实可怕。想着身子都觉得毛骨悚然。 白瑾妍歪着头,佯装孩童般疑惑的看着他,反问:“为什么要用那个?爹爹不觉得看着敌人自相残杀更令人心情愉快吗?”那童真般的笑容像淬了毒的匕首,不由得让人心寒。白老爷也不敢再多问,只觉得自己只要依靠这个女儿,前途必定光明。 白瑾妍玉白的牙齿轻轻摩了摩下嘴皮,眼里一片阴霾。她倒要让这个忠心耿耿的丫头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情谊,只有利益才是真的。 王府 回到王府后,刚到门口便看到天涯在门口等候。萧容径直走了过去,天涯尾随着他,将自己所得知的东西一一禀报:“殿下,王妃那确实有所动静。” 萧容点头,看着心不在焉。天涯又唤了一声:“殿下,要不要做些什么?”她怕姜云妨势单力薄,怕是找不到什么。而萧容却勿的停下脚步,声音幽幽传来:“此时就由她自己做吧,”顿了下,勿得想起姜云妨那时说的那般决绝的话,心口莫名的阵阵刺痛。 他只是忍不住想帮衬着她一点,却还是软化不了她的心。而且那面纱,实在在意。 “去,探探云妨脸上可是有什么问题。”这几日因为云妨在皇宫,他便放松了警惕,因为他自认为萧音会碍于姜家会好生照顾好姜云妨,因此他才拖天涯察一下姜云柔身边的人。毕竟只有他的人只有天涯对姜家较为熟悉。 不想现在觉着有事发生,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萧音为何放云妨回来这事也肯定有猫腻。 “喏。”天涯领命,转身而去! 院子里寂静无声,那幽深的池塘,两条红色鲤鱼相互戏耍游玩,愉悦在莲荷之间。好生悦目。勿得回忆起,那懵懂烂漫的少女一身粉色罗裙,蹲在这池子旁,纤细的指尖轻挑那荷叶一角,笑得悠然自得。引起那小鱼儿游来戏耍在她指尖,那床面好生宁美。 现在想起,都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丝笑容,但在那红阳下渐渐化为苦笑。 云妨啊云妨,若我是你的伤,那谁是撕开这伤口的侩子手? 第一百零二章:疾风般的转变 洛阳城中,人烟稀少,只有少许的摊位,与忙碌的人们。而那远处还能微微能看在腾腾升起的白蒸汽。现已正午,整个洛阳城仿佛处于蒸笼般,稍微脾气暴躁了点的人,此时更是烦闷,时不时能看见有人争吵,但都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姜云妨与阿岚来到玉芗楼下,这时候的玉芗楼没什么生意,人烟也是稀少的可怜,姑娘们坐在里面无聊的划拳、戏玩。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袒露香肩,坐姿奇异。有人甚至将玉腿跨上另一个凳子上,支着自己半个身子,一手划拳喝酒,一手狂摆扇子,为那渡满热汗的脸颊上送上缕缕清风。 姑娘们的嗓音极大也是很纤细,这般豪迈倒是让姜云妨羡慕不已,丝毫没有轻蔑。都是些为了活命生不由己的姑娘们罢了。 又是那玉芗楼艳儿姑娘,煽动着绣花圆扇,着腰枝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妩媚妖娆的浅笑。 “哟,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啊。”艳儿弯起眼帘将两人打量一遍,前面的蒙面姑娘着实看不出是谁,但后面的青衣姑娘面熟的很。这不是昨儿个来她们玉芗楼找老板的人吗?而且当时看情景,这姑娘与自己的老板关系熟络。 “妈妈,我们是来做私的!”姜云妨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定银子偷偷塞给艳儿,语气听着带着笑意,但那眼里却没半点笑。 艳儿僵住表情,的小手细细摩擦了下手中的银子,勿得笑了。回拉着姜云妨的手,将那定银子又给塞了回去。为了避免姜云妨再塞回来,她拉着姜云妨的手迟迟未松开。那炽热的感觉有些灼手。 “姑娘客气了,老顾客了!随艳儿来便是!”这话说完,她才松手。虽常年在打滚,遇到的人与事更是鱼龙混杂,但那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的双眼丝毫不染浑浊。是个有心思的人。也难怪将玉芗楼交由她打理。 姜云妨也就将银子收了起来,眼里多了些欣慰。两人随着艳儿来到了上次来过的厢阁。艳儿熟络的上前叩门,力道适中,十分有节奏。不一会里面便传来孟青玄的声音:“进来。” 艳儿打开了门,侧身一旁,示意两人进去。这一次她并没有阻拦阿岚,着实引起了姜云妨的注意。这玉芗楼的规矩何时变了? 两人进去后,阿岚反手将门关上。听闻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才将目光留在内室。此时内室虽然开着窗,却还是少许热气腾升,屋子里萦绕着檀香与茶香,沁入心脾,十分舒心。那房间中间正坐着一身紫衫的孟青玄,他长发半挽,慵懒的半身靠在桌沿上,饮着香茶。 许是茶水熏陶,那白玉的脸颊染上丝丝红晕,额头密布不少细汗,看着也绕有风味。那双丹凤眼别样妖媚勾人。看着像个儒弱妖精! 阿岚看了眼便红了脸,不自然的垂帘。 姜云妨倒是毫无感觉,径直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只手放在桌面上,撑着脑袋,定定的看着他:“事情如何了?” 孟青玄抬了抬眼眸,似有意无意的将目光从阿岚身上扫过,这才移到姜云妨这边。不看还好,一看硬是让他将口中的茶生咽下去。眼前的女子距离自己不过一掌宽,那眉眼弯弯,长而浓密的睫毛恍若两把俏皮的小扇子微微颤动,惹人怜爱,那睫毛打下的阴影在眸子上形成一道美丽的森林。 眸光似水,应着那阴影下的森林,仿佛一泉幽深潭池,分外吸引眼球,只怕是稍有不慎便会沦陷进去。但还好他只是依衬着这眸子想到了阿岚。阿岚也有这般明亮的眸子,只是不如她的清冷,但阿岚的眸子里透着坚毅,也十分吸引人。 这大概是眼里出西施吧,看谁都看成自己喜欢的人。 还好阿岚低着头,并没察觉他一时的呆愣。姜云妨倒是收揽无遗,但是也没有任何想法。 孟青玄干咳两声,直起腰肢,干咳两声:“姜小姐托的事哪有办不妥的道理。” 姜云妨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坐在凳子上的不由自主的往前挪了一下。眸子霎时溢满担忧:“人怎么样?”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问题。所以连衣服都没有换便匆匆赶来。 孟青玄摇了摇头,叹息道:“是个忠贞的丫头,被折磨的遍体磷伤,只剩了最后一口气。看来是没有被那些人得逞。” 姜云妨勿得拍桌而起,看模样十分紧张,那双眼瞪的如铜铃般大:“她在哪?” 孟青玄也起了身,阿岚连忙走过来搀扶着姜云妨,以表安抚之心。 “你别着急,人带回来后便找大夫看过了,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姜云妨狐疑的看着他,她不记得自己有拜托他帮着看病,怎么一个杀手头子会这么好心? 孟青玄自然是收到这质疑的目光,仿佛有读心术一般,汗颜扶额:“你别看我做这行,但我从不杀生的,更别说见死不救这事,定不会做。”说罢,还自以为帅气的向阿岚抛了个媚眼,惹得阿岚嘴角抽搐,并不理会。 他聊表伤心扶胸! “带我去。”她就姑且相信他罢了。 白府 寂静有些漆黑的房间里,转出咕噜咕噜的转动声,伴随着是沉厚的门被打开的声音。白瑾妍只身一人走进密室,书架尾随着关上。一步步跨着石阶,空荡深幽的径道传来诡异的回声。 四周寂静无声,一直到尽头都是毫无声息,听着有些诡异。 白瑾妍心生不祥的预感,当走到大牢尽头那扇门前时,她变得警惕起来,蹑手蹑脚的将大门轻轻打开。吱呀声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显得诡异,充满了恐怖气息。 里面一片漆黑,与浓烈的药味传来。随后还有众多细碎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朝这边爬来,伴随着水流声。白瑾妍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退后一步,将门关上,双目惊恐,心里七上八下。她有了些许猜测。 肩膀上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触碰,吓得她猛然回首,一件是一个年轻女子,那眉新有朵莲花花纹,一身灰衣褴褛,头发乱七八糟的,看起来狼狈极了。但是那双泛红的眼只有冷傲。 “这是怎么回事?”白瑾妍压制住内心的不安与恐惧,开口询问。 那女子回答:“昨夜寅时,这里遭到一群黑衣人袭击,所有的东西都被毁了,最重要的是那个丫头被劫走了。” 白瑾妍磨牙,表情十分难看,愤恨的一拳打在墙面上,将雪白的小手浸上一抹红。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那女子说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说是操纵人心,怎么连一群黑衣人都搞不定。 那女子惶恐,连忙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小姐息怒。那群人不简单,似乎对我们的事情有些耳目,一脸便将法器摧毁。我也是没办法操纵这些人,所以……” 白瑾妍气得煞白了脸,紧握双拳,视线拉长,盯着墙上挂着的油灯,那灯光越看愈发红艳。 “罢了,既然如此,那便一不做二不休!”说着,嘴角勿的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那眼中的神色如毒蛇般狠辣。 第一百零三章:暗夜前潮 坐落在玉芗楼后面的清幽别致的小院里,几株桃花簌簌而下。落在假山上,湖水中,荡起一阵涟漪。从右侧的翠竹中携着温风儿来,却仿佛谁人在拂曲一般。 三人急步走向院子,到了那房门口,轻轻将房门推开,里面别雅的陈设赫入眼帘,东西虽少,但却样样齐全,选色都是一致的古色古香,清新淡雅!进门后便是厅堂般的装饰,再转角,那里便是内室。 内室里没有热气腾腾,相反透着丝丝凉意,很是舒爽。空气中弥漫着冉冉檀香,舒适清心。那放下的白色纱帐,若隐若现的凸显出里面躺着的娇小人儿,待掀开那纱帐,里面只露出了一个头的女子,脸色异常苍白,脸颊上还有十分明显的红肿印记,额头上多出血痕,虽然又被清拭过的痕迹,却依然掩盖不了。 那本该可爱、小巧的模样被毁了两三分。大概那人是想留着她有所作用吧,因而脸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当轻轻掀开被窝时,发现身上到处都是包扎的痕迹,不用亲眼所见也能想象那被折磨时的惨烈场面。 姜云妨的眉头拧成八字形,银牙紧咬下唇,握着被褥的手都在打颤。一旁看的真切的阿岚也禁不住刺激瞪大眼眸,身形不稳,由着孟青玄扶住。那触目惊心的场面在战场上也很少见。 可想用刑的人是多么心狠手辣。 “可恶,真是可恶。”姜云妨咬牙切齿,心底的恨意油然而生,愈发浓烈,房间内不暇散发着火药味。她脑海中把那白瑾妍记得千刀万剐,都不痛快,她定要折磨的白瑾妍失去一切。 名誉、名节、容貌、才能、家庭、爱人,一切的一切她都要亲手摧毁,让白瑾妍最后一无所有,痴傻一生,生不如死。 心里暗下了毒誓,那身旁的气焰也腾升的吓人。孟青玄也是心头一紧,觉着现在眼前的女子比地狱来的鬼怪还要可怕万分。可想而知她对这个桔子是用情真切! 不由得为那恶人祈祷,别被这女子折磨的太惨! “人你也见到了,她现在没什么危险,大概今夜会醒来。你打算怎么做?”孟青玄奔入主题。他现在十分好奇眼前如狼般锐利的女子接下来的计划,究竟如何震惊他。 姜云妨起身,将被角被桔子捏紧。再深邃而又心疼的看了她一眼,心里如百蚁啃食一般难受。 待那女子转身,那蒙着面纱的脸看不清表情,但那双本该清冷的眸子此时仿佛被鲜血浸染一般,散发着戾气,气势逼人。看着阿岚和孟青玄惊得移不开眼。 “我暂时不能带她回去,只怕被有心之人盯上。暂且把人放你这修养。”姜云妨直说出口,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话落便从腰间取出一荷包银子扔到孟青玄手里,惦这重量,少说也有五六千两。 孟青玄拧唇,看了眼身旁别有深意的看着她的阿岚,咧嘴一笑,将银子交给阿岚。阿岚和姜云妨同时诧异。只听他道:“这钱暂且不收,待你的事完全解决后我们再明算账。”说着对着阿岚挑了挑眉。 在姜云妨看来这两人之间说不出的暧昧。毕竟孟青玄是阿岚的救命恩人,也指不定两人在独处的期间发生了什么。这些她都无暇纠结。 姜云妨敛起迷惘,模样别样认真,仿佛那眼前有大千世界都映入眼帘般,深不见底。她继而说道:“爽快,那还请你再帮我个忙!” “嗯?”孟青玄示意她讲下去,姜云妨凑到他面前,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孟青玄面上稍有些为难,毕竟这事对杀手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但是有那个人说不定事情好办一点。 姜云妨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勿的勾起嘴角,眼底明媚的可怕:“不用担心,狗急了会咬人,不劳你们动手,只需要及时收个场便好了。 但切记不要露出马脚。” 说到最后,房间的气氛也凝重了许多,那床上虚弱的人儿眉睫微微颤动,眉头深皱,睡得极不舒服,仿佛做了噩梦一般。 是夜,皓月高空挂起,半边隐入云层,只露尖尖角。稀落的月光照射在冷寂的洛阳城中还是有些光亮。依稀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带着乳白色面纱在街上游走,脚步十分匆忙。她身后不远处尾随着约摸四五个黑衣人。脚步轻盈,落地的声音恍如羽毛落地,步伐不快不慢跟在那女子身后。看着并无恶意。 一行人来到高耸的宫墙外面,抬头一看树荫簌簌,些许微风拂面而过,也未曾掀起那层薄纱,一看惊艳。 只见女子一挥手,身后的黑衣人便如轻燕一般越过宫墙。随后女子眉眼弯弯去了宫门,守卫一见来人便拦了下来。那女子微微福身:“我乃姜家大小姐,今日出宫为皇上办事,现在晚了些才回来。 那守门的侍卫歪着脑袋,面面相觑。见此女妙曼身子,却蒙着纱面,看不清模样。虽然是听说皇上将姜家小姐带回宫中,且那小姐今日晌午出了宫。 那女子见几人不信,幽幽叹息,抬起纤纤玉指,将面纱摘下,露出里面倾国倾城的容貌,在宫墙的遮挡下,看得若隐若现,却更为此增加一分神秘色彩,美丽的让人窒息。 两人对姜云妨是见过一面的,便是上次皇后寿宴,姜云妨曾来赴宴,那请美绝伦的容貌至今在他人心里仿佛做梦一场。 几人退开,迎进她。 女子径直走进去,步伐充满了自信。 据说关押桔子的地方在皇宫地下室牢,那里臭鼠成群,各种齐全的味道令人作呕。那地方位于皇宫西面,处于冷宫旁边,向来有戒备森严。但最近重要罪犯都交由司法处理,带到外面专属牢房。 因此皇宫的地下牢房很少用,关押的都是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人物,自然没有多少人看守,一般院外两人,院内四人,地下门口两人。地下四人。此时刚刚寅时,外面把守的人几乎在打盹。 勿的几抹黑影从另一边墙外跳跃进来,猫着腰,动作轻盈,未曾引起动静,便将外面的人打晕过去。待前路铺好后,那门口盈盈出现一抹白色身影,待走进内院便是一身白衣蒙着纱面的女子。 双目波澜无惊得看着空寂的院子,脚步十分轻巧。 一个黑衣人对着她拱手,之后挥手,身后的众人向里面驶去。为那女子开路,却只有两人,其他人消失在夜幕中。 进去之后,里面的看守也被打晕在地。女子在橘黄的灯光下行走,那潮湿脏乱的小径散发着恶臭。但这些并没给她带来影响。里面关的人寥寥无几,个个目光呆滞,仰天朝地,衣衫褴褛,比街边的乞丐还要肮脏、狼狈。 他们算是放弃了挣扎,静静等死。 走到中段,那牢门里蜷缩着一位橙色衣衫的女子,装束还算干净,看着十分沉着冷静。隐在阴影下的双眸闪烁着异样光芒。当听闻有脚步声停在自己牢门外时,她欣喜回头,看见来人眸光更加活跃。 她连忙起身,提着裙角奔了过来,抓了生锈的铁门,眼里满满期待:“小姐,可是来换我的?这牢房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说着,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也是一脸嫌恶。臭气熏天。 那女子高傲的抬起下颚,那露在外面的双眼半扣着看着她,眼里充满嫌弃,仿佛在看臭水沟里的老鼠一般。盯得里面的女子心里也拿捏不准。抓着铁杆的手力道也松了几分,笑容僵住。 “看在你为我效命的份上,我会给你个痛快。”决绝的话说出,那里面的女子身子猛然一僵,抓着铁杆的手霎时垂落。惊恐的眸子见她身后勿得上前的两人时,长开了嘴,忙着往后跑。却还不过两步,嗓门的声音还没发出便僵愣原地,眼里充满惊恐。 却还是直直倒地,错愕的眼并未闭上,便没了气息。 白衣女子狞笑,双眸半眯,看着躺在肮脏的牢房的人已经没了气息。心里也松懈了几分。 几人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牢房,却不知那地面上的女子眉睫微微一颤…… 出去之后,几个黑衣人便带着白衣女子离开了皇宫,不暇身后被一抹黑色影子紧追不舍。但那几人似乎并没察觉,离开的频率依旧如此。 回到姜府,姜云妨的脸色异常苍白,阿岚在身后搀扶着她,未免她稍有不慎便晕倒过去,毕竟今天对她的打击十分沉重。 在门口,侍从看见了她,连忙叫了一声:“大小姐,你怎么才回来。”模样着急,天知道王氏说要找姜云妨时,却发现人失踪了一下午,有多着急。 姜云妨摆手,跨步走了进去:“乏了。” 守卫也不再纠缠。 进去之后姜府还是灯火通明,一路上,姜云妨回想起方才桔子醒来时的场景,那模样至今想起都觉得揪心。 第一百零四章:毁容疑点 一个时辰前,一直侯在桔子床边的姜云妨寸步不离的照顾着,眼里的担忧始终没有化解,不知是被室内的温度所致还是被心情所致,她的额前密布汗珠。桔子躺得很不舒服,眉梢始终没有抚平。 夜幕中皓月隐入云层,屋子内只有泛红的烛光,点点滴滴打在桔子的小脸上,增添些许红光。 不过一会,姜云妨正为桔子换上凉帕,桔子呜咽一声,勿得睁开眼,刹那间,在姜云妨眼中,她的眸子没有一丝光彩,空洞的吓人。当看到姜云妨担心的神色时,那空洞的眸子仿佛有什么涌了上来,很快便出现一丝亮采。 “小……姐……”虚弱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在房间内响起,虽然小如蚊音,但在寂静无声的房间中听得异常清晰。 姜云妨此时才松了下眉头,眼里夹杂着欣喜,后苦涩的笑了笑:“你受苦了。” 若是她早点找出疑点,也不会让桔子受这般痛苦。不过果然还是桔子最贴她的心,就算她毁了容蒙了面,她还是一睁眼便认了出来。 桔子扯了扯干裂的唇,眼里看不出笑意,只有无尽的疲惫:“果然还是在……做梦。”话落又瞌上眼帘。 这半个月来她每一天经受不同的折磨,脑海中唯一的信念便是能再看小姐一面。但看着眼前发黑的地牢她便觉着那是奢望,但即使是奢望都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怕有人用她的尸体拿去陷害小姐。 那些人心肠歹毒。她不想成为伤害小姐的刀刃。 姜云妨怔愣原地,勿得咬紧下唇抱着桔子痛哭了起来,这还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哭了出来。她身份尊贵,却势单力薄,想着以自己为饵至少身边的人会少受些伤害,但现在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复仇的道路必定横尸遍野,狠不下心,永远也拔不出痛苦的深渊。逆天改命,她身边的人的命运也被改变,她要胜利,必须要赢得变化。 一旁的阿岚也聊表难过,门外的孟青玄望着昏暗的院子里,目光拉长。这样的人难怪身边的人都那般护着她。相比下来她确实比一般人有血有肉的多。冷只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也难怪才跟了她没多久的阿岚也誓死为她效忠。 回忆结束,姜云妨幽幽叹息,今天真是乏累的一天。脸颊上的伤口也抽搐的疼,可能是今天出汗太多的缘故,把药都洗刷透了。只怕不好生处理,容貌就真毁了。 阿岚走在她旁边察觉那眼中有些痛苦的神色,担心询问:“小姐不舒服?”她猜测可能是因为脸颊疼痛的原因。 姜云妨咬紧下唇,摇了摇头。待回到承欢阁时,才吩咐阿岚去打盆清水,再找来玉脂凝霜糕,那是非常灵效的外伤药,是上次老夫人从宫中带回来的。给每个房送了一个,大房的送给了云妨。 清水打来后,姜云妨才缓缓撤下面纱,那粉嫩的脸颊上伤口变得更加红肿,看起来有些狰狞。将那清美绝伦的容颜毁的一塌糊涂。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阿岚心惊肉跳,容貌对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来说是何等重要,竟然毁成这样。 用干净的绒帕蘸上清水,阿岚细细的为她擦拭脸颊上红肿的伤口,凉凉的清水浸透伤口,压制了些灼热感,舒服了些。姜云妨这时的表情才表现得舒适许多。 伤口清洗后,正打算用上药膏,谁想大殿的门被人大打推开,姜云妨和阿岚皆是一惊,两人错愕的表情在烛光下显露无疑。而推门而入的正是衣着整洁的王氏。 从将孙氏的事处理后,本来想找云妨谈一下她脸的事,怎知这人刚回来就出去了。她在家里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一直到俄三更半夜都是和衣而眠,只等着这人回来后,第一时间问清楚。 毕竟现在的姜家发生的事关系重大,就怕姜云妨做出什么极端的事,伤了她自己。 而方才便听到守卫来报说她回来了,当下起身直奔而来。走到门前见灯火通明,还听见里面细微的水声,便等了一会后,思量一下才选择推门而入。为的是来个措手不及,看看自己女儿究竟搞什么名堂。 不想撞见的竟然是自己女儿呆坐在凳子上,而一旁的阿岚手中正要从那玉瓶里取出膏药。只见姜云妨右边脸颊上那道狰狞的伤痕,霎时一口气便提不上来,愣愣在门口晕倒。 姜云妨唤了声母亲,从凳子上瞬间跳起冲了过去。与搀扶着自己母亲的丫鬟们一同将人扶进内室,放倒在床榻上,半身坐着。 弄好后,姜云妨支吩王氏的丫鬟们先行下去。之后坐在床边等待母亲的醒来。阿岚在一旁为她抹药,那药膏冰冰凉凉很是舒服。也压制了细微的痛感。药上好后,她又重新戴上面纱,这才见到王氏幽幽转醒。 “阿妨啊,为娘怎地做了个噩梦?”王氏半醒,只手扶着额头,将身子往上挪了一分,定了片刻,目光霎时睁大,盯着姜云妨带着面纱的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捂着胸口:“你那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云妨身子前倾,双手覆盖在她放在被褥上的手,宽声安慰:“母亲莫急,听云妨好生说来。” 王氏怎能镇定,回握着她的手,力道紧促,抓得姜云妨有点疼,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为娘怎能不急,女儿家面向最为重要,你这好生生的容貌变成这样,你让我……让我怎么给你祖母说去?”只怕说出来她祖母得当场萼了。 云妨拧眉,摇了摇头,神色十分认真:“母亲可要瞒着祖母。这伤口新鲜,清洗及时,且口道浅,不过几日便能愈合。有那凝膏,不会留上痕迹。” 听此,王氏才算宽慰许多,无奈摇头,那表情生向要哭了般:“只是这需要的时间不是一天两日,你不可能半月不见祖母吧?”不见才引人生疑。 姜云妨聊表惋惜:“恐怕也只能如此。 云妨毁容之事也只有少许人知道,且不会传出去,母亲大可放心祖母那边,不会传入她的耳目。”皇上太后那边也知轻重,自然不会传出去,所以她也放心了些。 王氏姑且不提这事,问了云妨这伤从何而来。云妨只道一个毛手丫头无心之过,却被陛下处死了,连同那丫头的主人也不得善终。王氏哀叹帝王无情,对萧音更加敬畏,只怕哪天姜家也是被帝王无情抛弃的对象。 姜云妨听到这只隐了隐眼里的戾气。想起前世,心里寒了又寒。 王府 书房灯火通明,一道斜长的影子被拉至书架。大门紧闭,唯有那扇窗子窗开着,透进徐徐清风。萧容一身玄衣坐在书桌旁,提笔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字体劲道浓厚,字样龙飞凤舞,看着潇洒极了。 大门被轻轻推开,那股子热气如潮水般涌进内室,为清冷的房间镀上热气。 一身黑衣的天涯走到他身旁,勿的跪在地上,神色凝重,银牙撕磨着下唇。 萧容停住笔,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脑海中浮现不详的预感。 久久才听见她微有些吞吐的声音:“殿,殿下,属下打听到王妃她……” “她怎么了?”几乎是下一秒便接上了话,话语中轻微的急促。 “王妃她可能被毁容了……”明显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萧容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落在纸上,化开一道绚丽的花朵,在咕噜噜滚到桌下掉在地上。天涯随之心脏都提到了嗓眼。却不见萧容脸上是何表情。 低着头的她看见那只修长的手伸到地上将那毛笔捻起,虽看不到神色,但见那沉稳的动作便知他现在的神色并不难看。 “经过。”淡淡的两个字传入耳蜗,天涯叙叙道来,她也只是听到个大概,随后还去皇宫打听,也只是在御药房听到一些详细经过,觉得那受伤的过程疑点重重。 果真萧容听来便凝起眉宇,勿的冷笑,细细磨牙:“好一个误伤。” 他顿了片刻,将毛笔从手中抛出,不偏不倚的抛进笔管中:“来人。”唤了声,一抹黑影霎时出现在两人中间,待看清已是单膝跪地,一身黑衣,蒙面看不清模样。 “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给本王查个水落石出。”萧容的声音听着有几分愤怒,气势逼人。让天涯也是闻之心颤。 那人领命,身形一动便消失在房内。 若真是那丫头不小心把碗抛出去,按理来说碗在未落地前还是安然无恙的,碗棱都是圆角,又怎会将姜云妨的脸划伤?那只有两个解释,第一,碗在抛出去前便碎了,但这很容易被察觉,所以只能是碗完整的抛出去,被人使诈半空打碎;第二便是根本与碗无关,而只是以碗做掩护,用了其他手段将姜云妨的脸划伤。 不论怎样,这一次这幕后主使可背了两条人命,且还伤了他的云妨,他定不会放过此人。 第一百零五章轩然大波 天边露出鱼白肚皮,不见第一缕晨阳。冷风呼啸而过每一条街道,没有多少人影,冷冷清清。 刚到卯时,一行青衣乌纱宦官踏着小碎步来到姜府门外,扣门。门卫打开大门,与之细说了几句,神色紧张,连忙奔向里屋,去通禀。 不一会姜府便炸开了锅。惊扰了还未睡醒的姜云妨,她呢喃一声,转过身子继续浅睡。不想门外传来敲门声,扰的她无法入睡,干脆起身,披上纯白披风,去开门。 大门敞开的瞬间,一缕冷风直贯内室,姜云妨不免打了个哆嗦,双眼因冷风久久才能睁开眼来。 赫然发觉外面伫立着一群人,以王氏为首,她一脸神色凝重。 “母亲怎么了?”看着局势姜云妨心里便有所估量。看来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王氏开口“皇宫传来消息,桔子被害……” 本以为姜云妨会吃惊,不想她眉眼都未颤动一下。 只见她嘴角轻拧,清冷的眸子蓦地挂满了诡异的笑:“可是宣云妨进宫?” 她需要洗漱一番才能进宫。王氏本不想姜云妨去,只怕这次桔子死得蹊跷,可能会殃及到姜云妨。 而姜云表现的从容镇定,只叫母亲放宽心。之后一行人离开了承欢阁。姜云妨叫来阿岚与珠子伺候身旁,洗漱一番,着了身素紫罗裙,偏了些红。发鬓半挽,妆容素净,却不失华贵。面上无妆,本也是倾国倾城,却因为那凝结的疤痕显得有些别扭。用淡紫色面纱遮住,凸显几分妖娆,眸光璀璨,逼人眼球。 整束好后,姜云妨只带了阿岚一人去了主厅,浩浩荡荡的人群正在等候她一人的到来,三房二房的人也来了,但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未曾多语。王氏与云妨一同随那些宦官去了皇宫。 姜云妨与王氏分别坐在两个马车里,王氏先行皇宫,姜云妨随后。待到了御书房时,天色已经大白,两人纷纷向高阶上站着的一身黄袍男子行礼,他背对着两人,双手背在身后,不知在掂量什么。 萧音回头,脸色有些泛白,能看出来他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那双眸子深不见底,漆黑的吓人,殿内回荡着沉寂、压抑的气氛,逼得跪在地上的姜云妨都感觉不适。 “姜小姐。”他唤了声,声音不轻不重,看不出喜怒哀乐。姜云妨只是应了一声。下一刻萧音将王氏扶起,面上带着似假非真的笑容:“姜夫人不必多礼。”却不曾叫姜云妨起身,令王氏心里难以揣摩此人的想法。 藏与面纱下的容颜看不清表情,眼里波澜无惊,沉稳的心态不难想象。 萧音观察着她的神态,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清嗓开口:“今日寅时末,有人传报,你家婢女惨死牢房。”说着挑眉,脚步走至姜云妨身旁站立。 姜云妨不语,听他接下来的话。而王氏早就心惊肉跳,指甲扣与手心,暗暗咬着下唇。 “据诊断,她是被人打死的。而朕皇宫的侍卫禀报说刚到寅时时分,看见你从宫外皇宫,且还去了地牢。”这摆明说明了是她干的。姜云妨冷笑,勿得抬起头,眼里没有一丝惊慌失措,沉稳地声音在大殿响起:“可是还说云妨带了群黑衣人地牢?” 萧音没想到她如此狂傲,这种时候还不见慌乱,反而正面迎话。这可急了一旁的王氏,连忙走到她身旁跪下:“陛下,此事与小女无关。昨日小女可是一直在姜府。” “喔?”萧音抬高声调,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对母女,还真是看身影就觉得像但性格就不知道谁强谁柔了:“姜夫人确定姜小姐从皇宫回去后就一直呆在姜府?” “这……”王氏语塞,面上很是为难,昨夜云妨确实是过了寅时才回来的,所以此时还能看见姜云妨眼圈周围淡淡的黑色。 不用说萧音也明白,在听闻桔子被杀之后,他便派人去查了姜家姜云妨昨日的行程,发现她确实回去后没一会便不见了人影,自寅时后才回到姜家。只是这么明显的作为是为何? “既然如此,事情算是对上了。姜小姐可是想杀人灭口?”萧音蹲子,深不见底的眸子直逼姜云妨眸子深处。却看不见任何波澜。姜云妨勿得吭笑出声,直视不讳地看着他,这张脸果真和那人很像,但这双眼眸却差之千里。 “陛下见过这么高调的杀人手法?”她歪头反问,做得这么明显,恐怕想杀人的人真是脑子有问题。 萧音不惊,微微勾起嘴角,确实皮笑肉不笑:“若是依着身份与朕的信任呢?往往越是如此高调,就越让人以为不是她所为。”且对方背景雄厚,连帝王都是忌惮,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说的姜云妨倒是无言以对,霎时沉了脸:“陛下可说话算数?”她现在还不能拿出那证据,毕竟人还躺在不省人事。而且还需要一个时机。想着眼里的狠厉更加明显,但还是极力压制。 萧音不解她这话什么意思,勿得一脸茫然看着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朕是天子。” “那昨日陛下还应允臣女七天内查明真相,现在这般逼问,莫不是想草草了案?”这话一出,话语带着坚硬,把一旁的王氏惊得连忙扯着她的衣角,却毫无作用。萧音也是愣了片刻,不想她竟如此胆大,当场质疑天子。果真是姜家的女儿,继承了家父的本色,有胆量。 萧音拧唇,蓦地开怀大笑。他起身,在她周围转了几圈,惹得两人一脸莫名其妙。 “好,好,朕说话算数,只是这铁证如山,姜小姐也不能不通人情不让朕当即问个明白吧?”他对这事并不疑惑,在他皇宫犯事,他岂能不知?只是这鹬蚌相争,他便是渔翁。 隔岸观火,最好不过。同时也很好奇这姜云妨会如何翻案!? 姜云妨思量片刻,眉眼弯弯不见笑意,反之蒙上一层摄人心魄的寒冰:“依陛下之意!”这天子想渔翁得利,那她便给他机会,只是不知,真的能一举两得吗? 因此,姜云妨被带起身子,指托她先在书架后面回避下,这边由王氏坐证,皇上问话。 先是唤来宫门守卫,共四人。萧音高坐,赐座一席位给王氏。四人进来时便感觉十分压抑,有能感觉房才发生了硝烟弥漫的事。 四人齐声行礼,被萧音唤起身来,然后直奔主题:“昨夜你们四人可是看见姜大小姐皇宫?”那四人齐声答是。王氏暂且没有动静,只是坐着听这其中遗漏。 “可看见姜小姐出宫?”萧音再问。四人摇头。这便引起王氏注意,凝眉对萧音说道:“昨夜阿妨是在自己的闺房休息的。” 萧音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眼眸未曾看向她,而是继续盯着下面的四人:“可真有看清是姜小姐?” 那四人面面相觑,悄声嘀咕一番,一人上前回答:“回皇上,昨夜那小姐摘下面纱与属下相看,那容貌堪比天人,想来太后娘娘那日提过的姜小姐容貌绝美,堪比天人。因而不假。”这话说出来王氏与萧音皆是一怔,藏在书架后面的姜云妨勿地缓缓勾起嘴角,眸子里一抹精光闪过。看来这幕后人愚钝了。 竟然不喳喳她为何戴着面纱,就这般招摇撞骗! 气氛一下子凝结,惹得四人又是面面相觑,不明是说错什么了吗? 萧音干咳两声,大声宣进巡逻皇宫的首将齐将军。 不一会,只见一身乌金铠甲,黑色里衣的魁梧男子走进殿内,夹带着凌风,一身正义禀然,剑眉高束,双眸漆黑。看着便十分干练的样子,不由另人生畏。 那男步跨进殿内,走到四人前方,单膝跪地行礼:“臣齐烨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线十分沉稳,语调不卑不亢,却充满尊敬。这倒是让躲在后面的姜云妨微微张了唇。 她对此人的印象不深不浅,想上一世便是这个人带领萧音死士上下包抄姜家,将姜家全府上下全数抓住,没有一个漏网之鱼。他可谓是对陛下尊敬的很!令她都心生畏意,却也是恨入骨髓。 萧音神色缓和许多,面上的笑意也真实几分,连忙唤他起身,这个人算是他信任人员之一,一名猛将,守着皇宫的时候是风平浪静。 “齐烨,昨夜你可是看见姜小姐带着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去了地牢?” “回陛下,正是。属下跟着那群人去了姜家,见到姜小姐刚刚回府。”齐烨恭恭敬敬的回答,眼角余光瞟向自己身旁的书架,眼里别有深意。 回忆昨夜,他随着那些黑衣人不想出了皇宫他们的速度加快了,还兵分三路。无奈之下齐烨只能选择跟着那白衣女子,一恍神就来到的姜家,看见那女子带着个丫鬟姜府。门卫亲口叫了大小姐,他也是应此才确定是姜云妨。 王氏坐立不安,干脆起身跪在地上,为自己的女儿辩解:“皇上明鉴,此事定有蹊跷。”虽然听着是姜云妨所为,只是单单从第一批证人所述,便不该妄自定论。 萧音佯装头疼,扶上额头,幽幽叹息:“此时是人证物证具在,姜夫人要朕如何明鉴?”这话说得王氏有些为难,不敢再言,对方是天子她能怎么样?何况现在姜桓又不在洛阳。这么想又觉得姜桓近日是不是出去的太频繁了,究竟在忙些什么呢? “来人,带人。”萧音大唤一声,愣了在场的所有人。这又是闹哪出? 第一百零六章:逆转乾坤 白府 诺大的宅院一片祥和,东边的一处院子里炊烟袅袅,院子里一株樱花旁坐落着圆形石桌与石凳。桌面上整齐摆放着酱紫色茶具,茶杯身以金色粉末延撒出一朵桃花。看着古香古色,很是雅致。 杯中升着茶温。一旁坐着的白衣少女目不转睛的盯着漂浮在茶水上那一片茶叶,随风逐流,却怎么也逃不出这小小的杯子。不免那少女嘴角擒着失望的笑意。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不断地上爬,才能看到更多的风景,得到更多美好的东西。但是被某些东西束缚着,就像这杯中的茶叶,在怎么努力,却还是局限在这小小的杯中。若是被什么压制着,她的光彩永远不会绽放给世人,只有除了那道束缚,才可能…… 一个粉衣小丫鬟浅浅步走进院子,看着自家小姐坐在桌边发呆,不暇疑惑:“小姐,二小姐和老爷出去了。” 白瑾柔收回目光,站起身子,拍掉一身尘气,整理好自己一身装束,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微笑,看着自己的丫鬟开口:“采儿,我们走。”她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就在一个月前,她在书院里,被白瑾妍逼问是否与姜云妨见面时,那个看着斯文的男子出面帮她开脱。最后她得知那人是书院一个打杂的,来书院做工也是为了挣钱给自己妹妹看病。 为了报答他,白瑾柔偷偷在账房取出一定银子给他,他却不收。这另白瑾柔更加惊奇,后只能偷偷找人给他妹妹看病。通过这些她也了解到那个男人是个正义、善良的好男人。只是无奈性子冲动,没有几日便被书院革职了。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无意中看到偷偷给自己妹妹看病的那人是白瑾柔。至此两人心生情愫,情投意合。 然而几日前被白瑾妍发现了此事,作势要给父亲说。她情急下拦了白瑾妍,白瑾妍告诉她,只要之后她依从她的话,此事她可以当作不知道。白瑾柔无奈只好答应。 但是她知道只要她还在白家必定与郎走不到一起,,今日去见他也是为了计划两人私奔。毕竟他妹妹的病情已经好转。而最近白家也不太平,她担心哪天她也会受到牵连,便想把这事越快处理的好。 御书房 众人一脸迷惘的盯着殿门口,遐想着会带谁来。不一会便看见两人抬着一个担子走进来,待担子放下,上面赫然躺着一个人,只因被白布盖着,看不到是谁。但是就算看不到也该猜想的出。 站在前方的男人将担子上的白布掀开,里面显露的赫然是一脸灰白,双目圆瞪的女子,只见她额头还有乌黑的血迹,已经凝结成一道沟壑,衣装凌乱,沾染血迹与土灰,脖子周围还有被鞭打的痕迹。那圆瞪的双眼里透着恨意,看起来像在咒怨什么人一样,十分恐怖。 当下惊得在场的人心惊肉跳王氏身为女人更是忍不住啊了一声,长袖掩唇,双目圆瞪,充满惊恐。不是她害怕死人,只是因为这死人是桔子的模样,那个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女孩竟然死了? 萧音很满意王氏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深,目光飘向姜云妨回避的方向。开口:“姜小姐也来辨认下,可是你的贴身侍女。”没有反问,这怎么看都是桔子。 姜云妨从书架后面缓缓走出来,除了知情人与那齐将军,其他人皆是吓了一跳,怎么后面还有个人……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姜云妨,眸光十分平静,当注视到她看向那地面上的尸体时,只见她眉头凝起,眼里满是震惊,玉白双手勿得握紧。银牙咬着下唇。她颤巍巍的开口:“桔,桔子?” 这反应让众人心里明了几分。萧音也更加确定姜云妨对这个侍女的感情,那神色不是伪装便能出来的。然而他不知道,姜云妨只是看到这张脸变成这样便回想到真正的桔子死的时候。若是她晚一步将桔子救出来,是不是今天躺在这的便是真正的桔子。也是这般模样,令人心悸。 “看样子,朕没说错。姜小姐,你昨夜去牢房莫不是只是为了与她叙旧?”谁会相信一人前脚一走,后脚便被人发现那里的活人已死,而这只是巧合? 王氏站起身子,态度坚决:“这定不是云妨所为。桔子与云妨自小一起,情同姐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萧音差点没忍住冷笑出声。想他皇家为了权力,亲兄弟都会自相残杀,何况是姜云妨这个与桔子没有血缘关系的主仆姐妹。简直可笑。 姜云妨黯淡着双眸,款款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陛下信守承诺,给臣女七天时间。” 萧音咬牙,这人还真是一根筋,事情到达这一步,她还要求七天时间,有七天又能怎样?证人都死了。 大殿的气氛如同被一座高山压着,沉闷了在场的所有人,皆是等待这高坐的帝王有所表现。时间逐渐流逝,他还在掂量,究竟该不该把这事拖下去。若是现在下定论,姜桓不在洛阳,无疑是最好的机会削弱姜家。但不知为何看着下跪的姜云妨,想起小时候那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他竟然于心不忍。 到现在为止,姜云妨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他萧音自然知道,只怕姜家不除,这再来个姜云妨,他恐怕很难对付姜家。犹豫不决之间,大门口传来通报:“陛下,左相求见。”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白老爷来的可谓是巧,正在生死定局的时候出现,那这般看来,姜云妨是必定背下这罪名。 “宣。”萧音面上也露出喜色,既然自己现在下不了决断,那就随波逐流吧!反正他也只是隔岸观火罢了。 而姜云妨和王氏互相对望,脸上表情万千。姜云妨是恨不得咬断牙根,这白家的动作还真快,这样便等不及来治她的罪。 要说之前只是偷窃,现在担上人命,只怕这罪落实了,她姜家理应受不了波动,但她姜云妨怎么也得牢狱几十春秋。等她牢狱还没出来姜家恐怕就满门抄斩了。但这也是理应,都知道皇帝忌惮姜家,肯定借此机会给姜桓记一大过,再来停职,不过几日这辅国公的位置都要被人顶了去。 现在看来只能争取时间,不然现在把罪证拿出手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白老爷与白瑾妍快步走来,向帝王行礼。帝王唤起两人,询问两人此次来意,白老爷先道:“回陛下,老臣此次前来是要请陛下做主。如今铁证如山,姜小姐不但没有被定罪,还搭上一条人命,世人皆说臣白家无人,苟且低头,不敢要个明白。老臣实在是吞不下这口恶气。” 说着愤恨甩袖,恶狠狠地瞪了眼姜云妨。小小丫头竟然想对付他白家,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白瑾妍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勿得跪在地上:“陛下,颜面是小,臣女只觉得不得不给枉死的人一个交代啊。这输信与民,何以服众?”字字带刺,戳的萧音都觉得不该给姜云妨时间。 姜云妨知道局势不妙,奈何现在出不了手,当下在地面上狠狠磕了个头,大声道:“陛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请陛下谨言。” 萧音不悦,挑眉,一掌拍在案桌上,语调冷得刺骨:“你这是在忤逆朕?” “不敢,只是陛下答应臣女的事……”声线有些颤抖,让人听了觉得满腹委屈。萧音也有动恻隐之心,但看这殿内乱七八糟的局面,他也不知该不该下那决断,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了? “既然铁证如山,皇兄何不给她七天时间,是与对错,只有一个。这是时间更改不了的事实。”不想此时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声线,沉稳而又笃定,不容置疑。 只见那人缓缓走近,一身乌纱官服,玉冠高束,容貌俊美。眉眼含忧。此人正是萧容。想着萧音怎么没有去早朝,稍微打听便知道在这里审问姜云妨,担心之下便来了御书房,刚到门口便听见白家的人咄咄逼人。 听了许久,他知道姜云妨只想要七天时间。 白瑾妍和姜云妨的表情已经不是吃惊可以形容的了,那眼眸的诧异再明显不过。而后不过,姜云妨便咬紧下唇,双手微微握起。怎么又是这个人!白瑾妍眼里一闪而过的憎恨,怎么到哪都有萧容帮忙,姜云妨啊姜云妨,你当真是个狐媚女子。 第一百零七章:风雨难测 首座的萧音愣了片刻,看他的目光幽幽飘向姜云妨心里就明白的,只是那目光着实刺眼,为何这一向不问世事的弟弟偏要屡次袒护姜家的人。若不是看在他是自己的同胞弟弟,而且还有个母后坐镇,他早就将这障碍铲除了。 虽然恨,但还是带着亲切的笑,连忙起身走到萧容面前,萧容刚要行礼,便被他拦下:“谨之来了,何必多礼,过来坐。”当经过那尸体时,心情略微不大飒爽,阴沉着脸开口:“来人,把她抬下去。” 那两人领命,将人抬了下去。 这时殿内的味道才舒缓许多。 “皇兄意下如何?”萧容伴在他身旁,与之同坐,两人在一起,看着相似极了。 萧音面上僵了僵,勿得开怀大笑:“谨之都这般说了,朕岂有不应之理。”这话说得夹枪带棒,姜云妨听了为萧容觉着心寒,果真皇室无情。 萧容只当没听见,谢了礼。只要是为了姜云妨,他怎样都无所谓,何况话说重了,又不会伤身,有什么在意的。 有了萧容的情面,这件事才算暂时休止,接下来便是姜云妨这边的问题。 姜云妨与王氏回去后,有人禀报姜桓回来了。两人去了正厅,见姜桓几日不见廋了许多,而与之一同回来的姜云央看着也十分憔悴。这眼见着他成亲的日子也快到了,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王氏与姜桓回房,舞台就交给了姜云妨和姜云央。姜云妨半调戏了说:“哥哥这生憔悴,几日后娶那新娘子还怎么吃得消?” 姜云央俊脸微红,上前抬手就要刮她鼻梁,然而被姜云妨避开,毕竟这张脸上还有面纱。这一动作另姜云央起疑:“妹妹这般说哥哥,你这带着面纱,莫不是见得心上人不好意思了?”脸上带着儒雅的笑,话语间却充满试探。 他了解姜云妨,若直接问,她肯定得找借口离去。 “哥哥哪里话,妹妹有心上人了,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哥哥!”姜云妨尴尬的笑了笑,眼神飘忽,闪躲着姜云央的目光。这另姜云央觉得更加奇怪,抓着她的手臂就开口追问:“那为何带着面纱。” 手上的力道有点大,就是为了防止姜云妨借机逃跑。 姜云妨知道自己躲不过,想着还是转移话题:“哥哥先告知妹妹你与父亲去哪了?弄得这般憔悴。” 姜云央幽幽叹息,松开手,转身在厅堂内踱步:“此事阿妨切记不要让外人知了去。” 姜云妨觉得事态严重,认真点头。 “其实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父亲心里也有些度。现在姜家的地位太高,被帝王忌惮,只怕不过时日姜家定会遭到大难。而姜家二三房又明争暗斗,着实令人心寒。”顿了顿转身看向云妨,那神色满是担忧:“为此,阿妨你吃了不少苦头,几次都差点命丧黄泉。父母日渐年老,而祖母年事已高,只怕是以后保不住姜家,因此……” 一番话另姜云妨内心难安,心里突然出现一个大胆的猜测,却还是不敢确定。 只听他继续说道:“所以,父亲这几日与我一同在外准备,想着是时候告老还乡了。” 姜云妨大惊,事情果然如此。这逆转天命竟然还是躲不过这命数,且还加快了脚步?不是离姜家被灭还有四年吗?为何父亲这般早就生了这个念头。 而上一世,便是父亲偷偷准备告老还乡,诸多行为被他人拿去借题发挥,说是他偷偷勾结判官,与邻国串通,通敌判国。至此招上大祸。现在姜家正在风险期,若是此事被人发现,那姜家的下场可想而知,她不能让此事发生。 当下脱口而出:“不可。” 声音过大,神色看着十分激动,另姜云央震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时开口询问:“阿妨怎么了?” 姜云妨禁声,发觉自己的失态。她怎能说自己经历过这些事,当下思索,找到了点头绪:“哥哥岂会不知若是告老还乡,定会被仇人追杀。”要知道姜家爬到这个位置,必定沾染了不少鲜血。 姜云央盯着她半响,莫名其妙的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按揉两下,嗤笑道:“傻妹妹,这事父亲怎会不知,所以才偷偷地做完全准备,待父亲告老回乡,我上交兵权后,咱们一家人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好生生活。” 这是逃避吗?姜云妨蓦地冒出这个想法。原来那时的父亲是这样想的,为了这个家,他们承受了太多。但即使这一世这个法子能成功她也不愿如此。为何姜家荣耀几代,非要为了性命苟且偷生,她定要让姜家风风光光的永存下去。 姜云妨拿掉姜云央的手,神色十分凝重,面上看着有些阴沉,不合她这方年龄所拥有的表情:“不,姜家做人坦坦荡荡,怎能因为一点小难而选择逃避。” 姜云央怔愣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这是想做什么?然而来不及过问就可看见那女子转身离去,衣袂飘飘,携带一缕清风。 当晚姜云妨与阿岚再次偷偷去了玉芗楼,乘着没人跟踪。毕竟白家长了心眼,专程派人偷偷跟着姜云妨,姜云妨早就把那人收买了,怎会让她白家听到什么风声。 半夜三更,玉芗楼却人声鼎沸。姜云妨和阿岚一身男装,姜云妨也没有蒙上面,那脸上的伤痕为她一身增添些许男气,看着像个正义盎然的武生,只是身子小了点。 阿岚不怎么喜欢自己小姐这样,女人容貌最大,她却毫不隐晦的将这丑痕暴露在外,着实另她猜不透。 两人偷偷去了后院,孟青玄正在照顾桔子,今日的桔子气色好了许多。 “谢谢。”姜云妨由衷的道谢,孟青玄反而不太适应,连忙回礼:“客气客气。”顿了顿,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浮现嘴角,他暗暗瞟了眼阿岚,莫名开口:“若姜小姐真想谢我,在下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正在为桔子擦拭额头细汗的姜云妨只手一顿,歪着脑袋,迷茫的看着他。一旁为她打水的阿岚也是颇为好奇的停止动作,看向他不怀好意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 “说说看。”淡淡开口。 “在下想与姜小姐讨个人。”这姜云妨还没动作,阿岚便率先乍口:“你……”这动作在姜云妨看来有些猫腻,见阿岚的脸颊都红了一片,心里拿捏了几分。原来这两人有问题。 “可是阿岚?”她邪眸,嘴角擒笑,眼里显露看好戏一般的邪恶。 见人应了:“嗯,不满小姐,在下与阿岚早已情投意合,甚至早已私定终身,所以还请小姐行个方便。”这话落,阿岚彻底炸了毛,慌慌张张的不知再说什么:“小姐小姐,别听他胡说,他这是耍无奈。我……” 从未见过阿岚也会炸毛,姜云妨看的饶有兴趣。原来这救命救着出了情。她就说怎么看见阿岚与孟青玄见面时气氛那般奇怪,原来如此! 但对于身为杀手头目的孟青玄,姜云妨不太放心,杀手一向无情、善变,而孟青玄本着不正经,只怕是一时兴起,可别误了阿岚。 想着半开玩笑的开了口:“若阁下愿意拿你这整个玉芗楼交换,那也不是不能考虑的事!”这玉芗楼可是个宝,他孟青玄就算再阔气,也不可能拿来换一个女人。因而姜云妨才说出这话。 意思表明,在姜云妨看来这阿岚就好比她孟青玄与玉芗楼一般重要,不可能随意送人。 听这话阿岚颇为感动。而孟青玄只是愣了片刻,勿得打开折扇,开怀大笑:“好好好,那便送与你!” 这话说出来,差点没惊得阿岚与姜云妨脱了下巴。这般容易送人?这孟青玄其实是个缺心眼吧。 姜云妨干咳两声,缓了缓神色,观察他的表情,虽然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但看那眼神很是认真,难道她多虑了?这孟青玄当真喜欢阿岚? 孟青玄自觉无感,反正这玉芗楼又不是他的只是他出了些力,帮那人成建的罢了,这姜小姐既然是未来王妃,那那萧容的东西提前送给她当彩礼又如何?! 见姜云妨准备忽视这个问题,孟青玄着了急,当下开口:“姜小姐不能反悔哟,这玉芗楼在下就送你了,那阿岚你就的放手。” 阿岚慌慌张张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着这孟青玄有毒。 “开玩笑的,阿岚的终身大事自然由她自己决定,你要追人家是你的本事,不要问我。”姜云妨聊表尴尬,转过头故作细心为桔子擦拭脸颊,实则那张小脸早已通红,她对感情的事一向没辙。 “呃……”孟青玄汗颜。 第一百零八章:人算不如天算 月上云稍,大半圆滑,光线十分明亮,照在院子里,尽显清冷。还有七日便是月圆之夜,也是姜云央大婚的日子。 半夜,桔子幽幽醒来,第一眼便看见姜云妨温柔的目光,心里一暖,原来昨天晚上不是做梦啊:“小姐,是你。”她的声音十分儒弱,略微沙哑。 姜云妨惊喜不已,连忙将帕子丢到盆子里没,与阿岚一同看着她:“你醒了。” 桔子咳嗽两声,姜云妨为之递上茶水,服侍着她喝下。桔子受宠若惊般,忙要推搡,姜云妨制止:“你别动,好好养伤,是我害了你。” “小姐哪里的话。”桔子激动地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姜云妨叹息:“你好生休养。”说完,起身与阿岚出去了。她不想多留片刻每每看见桔子的模样便让她内疚万分。桔子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别样滋味,竟然真的看到了小姐。 出去之后,见到孟青玄,姜云妨才开口询问:“昨天的事做得不错!”这也是她这次前来主要的目的。 孟青玄咧了咧嘴,不太高兴:“自是!”刚刚那事他还有点在意,本以为能两全其美,没想到被这般鲁莽带过,看来要抱得美人归还得看萧容怎么制服这位聪明伶俐的姜大小姐。 “带我去!”只要过了这道防线,之后的事便顺利多了! 白府 西边院子里灯火通明,白瑾妍坐在屋檐上望着皓月当空,微微清风吹过甚是凉爽。天上星辰万千闪烁的微光也是美不胜收,看此美景不知不觉中想到萧容那双眼眸,也是璨若星辰,她何时见过那般俊美的男子。 然而联想到今日他突然闯进御书房只为帮助姜云妨,心里便生了恨,不暇这风情也变得不太合心。 “小姐。”下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白瑾妍起身,顺着声音俯视,一身黑衣的男人飞身而上,站在她身旁,拱手:“小姐,那边没有动静。” 白瑾妍凝望他良久,目光拉长,凝视着他身后漆黑的风夜:“带我下去。”男人领命,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拉近自己的身子,飞身而下。待落地后白瑾妍将人打发了,走进自己的房间,将大门关上,这才唤来人。 “去把大小姐找回来,连同相关人士一起。”此事她必须做个万全之策。依姜云妨的聪明,不可能要了七天时间还毫无动静,所以她还是提防着好。 进屋的人领命,弯着身子退去,消失在月夜下…… 之后的日子几乎每天姜云妨都悄悄地去往玉芗楼,在世人看来她整天无所事事,似乎并不担心几日后,在王氏看来也是急得两鬓斑白,派人四下寻找线索,却都是无果。老夫人那边也眼看着期满不了多久。 很快七天期限已到,姜家姜桓以及其女姜云妨去往皇宫,而白家老爷和白瑾妍同时也去了皇宫。虽然这是世人十分关注的时间,但萧音觉得还是私下解决清楚地好,因而还是在御书房争论此事。 萧音今日一身淡青色素衣,身旁坐着一身玄衣萧容。下堂两家人皆是跪着,萧音赐坐,由白老爷和姜桓坐着,白瑾妍与姜云妨跪在下堂,毕竟这件事是由两人发展而起的。 气氛十分凝重,周围寂静无声,仿佛在等待死神来临一般。 片刻,萧音开口:“不知姜小姐可还记得你与朕的约定。”那天的毒誓他至今记得,这几日他也关注着姜云妨的动静,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不知今日她在此是要做什么。 姜云妨叩首:“臣女记得,若找不到证据澄清自己,便当场以死谢罪。”后面的四个字咬的力道稍微重了点,愣了萧容,她竟然发此毒誓。要不是从孟青玄那知道姜云妨的所作所为,恐怕他现在也是担心的那位。 然而他相信,云妨可以! 白瑾妍听了这话,不免更加担心,既然能发次此毒誓,那必定有万全准备,但是自己的计策不该有失误的啊。 萧音弯起嘴角,一副十分期待的表情:“那时限已到,姜小姐可找到了?” 姜云妨抬起头,直起身子,一脸无畏,直视着高台上的两人,目光似有意无意的扫过萧容,那表情仿佛一切他都预知一般,看得姜云妨心里不大飒爽。在之后将目光移向身旁姿容端庄的白衣女子白瑾妍,亏得一副善像,却心思不正。白瑾妍感觉到她的目光,莫名的心里发毛,不知她想干什么。 姜桓白老爷在一旁捏了一把冷汗。 “回陛下,有!”白瑾妍唏嘘,心脏猛地一颤,再一次将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实在是没有找到什么漏洞,这姜云妨怎么会有证据呢? 萧音拖长声音,身子前倾,兴趣上来了。不想她还真有证据。他半开玩笑似得开口询问:“这罪到底该落给谁?” “是谁心知肚明。”姜云妨回话若是直接说白瑾妍,只怕证据还没拿出来她就要被激烈反驳。只是今天一战,不知这帝王会如何作为。 “快些说说。”萧音有些迫切想知道真相,这场局到底是鹿死谁手! “第一,云妨想问这桔子因何消失之后莫名回来;第二,云妨想问,那蛊毒是谁下的,定是与云妨亲近之人;第三,云妨想问这赏赐之物以是白小姐的东西,对于改造为何一定要当众询问太后;第四,云妨想问,这东西丢了,既然白小姐丫头察觉了,为何不当场戳穿,反而等到白小姐说东西丢了时才开口,还抓了桔子离开的时候;第五,” 话落与此,她突然停顿,让听得入神的众人一脸疑惑,这事怎么牵扯那么长?白瑾妍愣是瞪圆双眸,这姜云妨果真不简单,是早就察觉了? “这第五,云妨想问,那皇宫守卫看到的云妨为何是个堪比天人的女子?”知情者知道她说的意思,不知情的白家两人已经姜桓皆是一脸迷惘,这姜云妨的模样难道还不能称为天人也吗? 白瑾妍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姜云妨的模样确实有很大的震慑力,美的窒息。特别是那时她一身红装出现在宫宴上时,连同她也震惊了片刻。 这五问算是绝了,压得全场寂静无声,谁能解答?谁也不能解答。 姜云妨冷笑,玉白指尖捻上脸颊上的面纱,开口:“我们便先解开这第五问吧!”话落面纱落地,那张玉白的仿佛瓷娃娃一样的容颜暴露在众人眼下,而右边脸颊上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伤疤,无疑是一处瑕疵,突然的模样有些格格不入。 若不是五官完美,加上那清冷的双眸,只怕这人的模样会变得十分狰狞。 萧容看着瞪大了眼,虽然知道她毁容了,但是没有亲眼看见,现在看见了,心惊肉跳,是他的错啊。而另外三人模样皆是震惊,最为诧异的是姜桓,当下颤巍巍起身,他就想为何云妨终日带着面纱,原来如此。 只是为何偏生毁了容貌? “云,云妨,你……”姜桓模样心疼,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女儿受了多少苦? 姜云妨咧嘴一笑,带动那疤痕,显得狰狞:“父亲无须担心,还是解决当下的好!”安抚好父亲,接下来该是对付白家的人。明日便是哥哥成亲,今日就要解决一切。 “这是证人被杀之前留下的伤害,陛下也知。因而云妨想问当晚那守卫看得的究竟是谁?”一边说着,一边似笑非笑的盯着白瑾妍,见那端庄的容颜浮上一丝青色,她就大块人心。 这可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萧音表示无语,对于此事他目前为止还有些愧疚,毕竟是他将人带进皇宫的,不想会发生这种事。 “至于那个死去的证人,只怕不是桔子吧!”这话更是震惊全场,萧音明显直起腰身,听得聚精会神,这事比想象着更有趣!白瑾妍磨牙,却不做声,因为这些事按理来说与她无关。 姜云妨看见眼里,还是挺佩服的,这白瑾妍果真是沉得住气的人,不得不说是个棘手的对手。 “那接下来……”姜云妨突然卖起了关子,成功吊起所有人的胃口,她才唤了声:“来人,带上来。”话落,门外传来嗒嗒响声,一个粉衣女子被两个大汉架着双手走进殿内。她发丝凌乱,垂着头看不清模样,直接被拖到几人面前。 大汉松手,那女子如断线的风筝扑通倒地,有气无力的支撑着身子,颤巍巍而起,在场的人都很好奇会是谁。只见她摇头晃脑的抬起头颅,关节分明的手指撩开脸上的碎发,赫然露出桔子的容颜。 那张小脸上面无表情,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看不到任何广彩,如同傀儡娃娃一般。 “这……”坐在凳子上的白老爷惊得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白瑾妍张着的嘴半天磕不上去。 第一百零九章:揭晓 “这,这人不是死了吗?”白老爷颤抖着指尖指着那女子,她的目光空洞,看着白家两人,带着森冷气息,仿佛从地狱爬出啦的鬼怪,十分吓人。白瑾妍也承受不住狠咽了口唾沫。 姜云妨挑眉:“何以见得她是你说的她?”这话反问,逼得白老爷禁了声,像是做贼被抓一般。萧音歪着脑袋左右瞧着,真的是那时看到的尸体。这莫不是易容? 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姜云妨自知皇上是把事情弄明白了几分。而萧容面上看不出波澜,着实让姜云妨有些失望。接下来继续揭晓:“再来。”话落,外面款款走进来一道廋小的身影,一身橘红色素衣罗裙,脚步虚浮,面色苍白,神色出神,一副大病初愈之态。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桔子本人。这么多天来她终于可以勉勉强强下地。而这个桔子也是此时白瑾妍最为担心的。看到桔子本人她终于察觉了危机感。 萧音赫然起身,走出上堂,来到下面将桔子和跪在地上的女子上下打量一番,当真是一模一样啊。 桔子款款福身行礼,身子看着虚弱极了,姜云妨问萧音要了个席位,搀扶着桔子坐下。 白老爷不断像白瑾妍递交眼神,眼里的慌张若隐若现。白瑾妍却强作镇定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虽然也十分担心,但是并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萧音见人似乎到齐了,这才开始询问姜云妨找来这两人是什么意思。姜云妨不紧不慢的回答:“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 当姜云妨正在被追杀时,阿岚舍身救人,姜云妨再遭追杀,得陈景洲相救。而之所以被追杀是因为姜云妨刺绣作品被误说是盗窃他人成品,而后那衣服不知被谁撕毁,井菱为了帮她重制院府出了学院,被人绑架,迟迟未归。夜晚,姜云妨打听得知此事,出学院找人,将桔子留在书院,出去之后她便遭到追杀。 被人救下之后几天才回到姜家,桔子却不见踪迹。没过多久桔子莫名回来了,只说被人绑架卖到了。但桔子也是从那个时候性情大变。也是自从她回来之后姜云妨身旁危机重重。 桉苔公主来到姜家的那天也是桔子回来的当天。因桉苔公主小时候与云妨交好,所以桉苔公主要求与姜云妨同住,但姜云妨觉得不妥,便住在自己阁楼的别院里,桉苔公主心有愧疚,便做了银耳羹想聊表歉意,在哪之前姜云妨喝了一杯由桔子递上来的茶水。而在吃桉苔送来的银耳羹时她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因而不小心打翻了那银耳羹,未曾尝到滋味。 之后她便中了蛊毒,而当晚受伤的刀口并没有查出有被下毒的痕迹。并且在姜云妨寻医途中屡次遭到阻拦,这些所为皆是由姜云柔所起。而后她醒来时回想种种觉得桔子不对劲,便派阿岚偷偷跟踪桔子,发现她竟来回出入白府。在之后姜云妨猜测跟在自己身边的桔子不是同一个人。 在上元节前夜,桔子去了姜家,由阿岚跟踪,查出此人是白府的人,真正的桔子被绑在白府受尽折磨。无奈姜云妨没有证据将桔子救出,只得先看清发展。直到上元节被诬陷偷窃时,她看到了攻破口,便找人救下桔子,桔子被救出后,白家势必大乱。姜云妨猜测他们会来个杀人灭口,便找人在当晚暗中守着牢房,果真看到有人地牢将假桔子杀死。姜云妨的人去的时候,那假桔子因生念太强,还撑着最后一口气。 因而她的人将假桔子救出,换上那妤充仪的尸首,找人易容。 之所以要了七天的时间是因为真桔子被救出来时已经命在旦夕,不能出来作证,因而只能托了托时间。实际上所有的证据早在七天前便备好了。但脸被毁容她还真没算到,但上天垂怜,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有了最有利的反驳证据。 事情被委委道来时,真下算是大白。好一个精心策划的局,竟然连易容都想到了。 事情道出来后,白老爷的脸色变得煞白,没想到他们精心策划的事她一个小女娃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在解释当晚出书院被追杀的时候,姜云妨似乎刻意跳过了什么,莫不是她知道他白家当夜想要除掉姜云央? 想到这白老爷是背脊大片,这个女娃不能小看,与她的女儿有得一拼。 白瑾妍则是恨恨咬牙,为何,为何从姜云妨解释的事件中她仿佛听出,姜云妨知道白家想除掉姜家的事,而且屡次想要杀了她姜家的中流砥柱。 仿佛能预测未来一般! 萧容眼里浮现丝丝赞赏,果真是重生后的姜云妨,现在与记忆中那个女孩简直是天壤地别,不仅观察敏锐,思绪缜密,胆子也大了不少。但是她越是如此他越是担心,只怕他们的距离也会变得更加遥远,若是察觉了那件事,只怕他以无力挽救。 看来他得加快速度,已是等不到两年才娶她了。命数早已变动,这能不能再次得到她还是个谜!想到这,萧容暗自握紧双手,那双璨若星辰的眸子如燃烧着熊熊火焰般将那抹娇小的身影映入眼帘。 而萧音眼里满是赞赏,好一个精敏的女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身为局中人都能看得透彻,想必这下局的人还需要反省反省了。想到这似笑非笑的将目光移向白家父女。本来还有所期待白家,看来还是得他有所动作才行。 姜桓对这些事算是明了几分,听完之后没有多大吃惊,只是哑然与原来当晚救下姜云央的人是姜云妨。想不到姜云妨的变化如此之大,更惊人的是那胆量。 谜团走到的僵局,这般看来白家要被脱一层皮。 “咳咳,白老爷可是姜小姐这般说的?”萧音清了清嗓子,将局面转入正轨。 白老也哪还坐得住,腾的一声一站起,在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那声音响彻整个殿堂。只怕他膝盖骨都得回去养几天。 “陛下,冤枉啊,简直是乱言,老臣白家怎么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不说其他,就说那姜小姐的丫鬟,那丫鬟是她的人,不是不可能仵作的啊。”此话也是有理,姜云妨之所以七天前没有把事澄清,就是料到他会这般说,到时候那真是空口无凭。 萧音目光转向姜云妨,似乎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说辞。只见她不紧不慢的开口:“是不是仵作,一问便知。这位姑娘可是您府中的人啊!”说着将目光移向那个假桔子。只见那女人勿地阴森森发笑,看着跪在一旁的白瑾妍,恨之入骨:“我为你们赴汤蹈火,你们却过河拆桥,今日就算拼上性命,也要让你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本以为这白瑾妍天资聪慧,有大谋略,跟着她一定不会吃亏,不想自己成了炮灰。若是一开始她成了姜云妨的侍女,今日也不会是这个下场。 “荒唐,你定是……”白老爷气急,想要当众反驳那女子的话,却被姜云妨生生截住:“这丫头之前跟你们亲密的很,想必有些私事她也知道的不少。若白老爷说这人是云妨找来的替身,那若是她说出了你们的私事,又当如何?” 姜云妨似笑非笑,那双闪烁着异样光辉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深如死潭,看着令人胆战心惊。白瑾妍不敢有所作为,只得内心发狠,她疏忽了,早知道就应该当场将那女人的脑袋折断。 白老爷不再说话,毕竟白家地下牢房的事那个丫鬟知道的不少,若是被她道了出来那他白家可摊上大事了。只是不知这个女人有没有将那事告诉姜云妨。想到这白老爷额头涔出细汗,心跳不能平复。 这般看来白老爷是默认了。萧音怒拍桌面,力道之大,将那桌面上的黄册折子拍落在地,凌乱散在众人面前。萧容起身,将那折子拾起,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宽慰他道:“皇兄何必动怒,这事可还没完呢!” 那幕后凶手还没揪出来。 “说,到底是谁?”萧音嗓音贯彻整个大殿,那怒火仿佛要将下面的人燃烧殆尽。实则他内心无感,只是惋惜白家竟然败给了姜家。 桔子颤巍巍起身,跪在地上,那双眼眸,跳跃着光芒:“奴婢斗胆指认,是白二小姐做的这一切。” 再多话都是浮云,唯有这一句才是世人关注良久的,连同那假桔子也指认白瑾妍,此时白瑾妍早已憋红了脸。这种跌入谷底的感觉,是她平日最恨的感觉。暗自眼里发狠,她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白老爷哪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背上这罪,他还要期望着白瑾妍帮他打败姜家。当下又开口:“陛下,此事与小女无关,定是被人冤枉了。” 萧音扶额:“何出此言。” 还有反击的余地吗? “陛下,臣女有罪,”白老爷还没开口,哪知这一直没有说话的白瑾妍突然开口,双手地面,额头扣在冰冷的地板上,冷透骨髓。 第一百一十章:意料之外 在白瑾妍认罪的那一刹那,姜云妨一股莫名的不安感浮上心头,双目如炬般紧盯着白瑾妍,等待她的下一句话:“都是臣女的疏忽,是臣女的错。” 这看来话里有话,那人幽幽抬起来,早已是满脸泪痕,双目含泪,看着楚楚可怜。她咬着下唇,让人觉着委屈。 萧音愣在原地,被那模样敲击了心房,谁也没想到被指责有罪的人会乖乖认罪,还是这般懊悔的模样,却又没申请饶恕。萧容见此也是心生不妙,这白瑾妍很能掌握气氛,这般做恐怕是有后策。 “父亲,原谅女儿不孝,虽然你也是疼爱大姐,但是女儿却背着你做了那样的事。”这话说的众人一头雾水,这跟白瑾柔又有什么关系? 姜云妨也是疑惑的望着她,不解她这话何意。萧音却示意她说下去。 只听白瑾妍啜泣不止,断断续续的道来:“一月前姐姐喜欢上了一介民生,但是那人却是利用她的真心从她身上捞到好处。此事被父亲知道后,当即将姐姐禁足。可姐姐哪这般放弃,之后买通瑾妍的丫鬟,想乘机盗取瑾妍的玉如意,拿去卖钱,借机那民生。 之后被瑾妍发现后,姐姐多次祈求与我,无奈那玉如意被卖了钱财找不回来。只是不想姐姐竟然想用这个借口陷害给云妨姐姐,为此想削弱姜家,得父亲欢喜,在之后她便能得到父亲应允与那书生在一起。” 姜云妨只想啧啧感叹,好一个有心机的女子,这都能被她拿来当挡箭牌。恶人成了白瑾柔,只是不知道这白老爷会如何选择,两个女儿只能保一个。 萧音上了兴趣,这烂摊子演变的越发有趣,公战变成私事。白瑾妍关系推干净了,那污水都泼到白老爷和白瑾柔身上了。 白老爷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那张老脸霎时青黑一片,该怎么决断,不是很明显的吗? “可是如此?”萧音半眯着眼看着一脸阴沉的白老爷,只差没拍手叫好。这可比听书还要轰轰烈烈。 假桔子愣是死命咬着下唇,疯了似得想要扑过去掐死白瑾妍,桔子也愤恨不已,但是无奈自己身子虚乏,无力动怒。萧音维持局面,叫人将假桔子压制四肢,堵上那张怒骂的嘴,殿内安静许多。 而此时,白老爷失了气焰,无力叩首:“老臣有罪。”他选择折服,大局面前,低一低头,他早晚会把这一切还给姜家。 白老爷这般做为,另萧音摸清了点头绪,看来白家就这白瑾妍是个聪明人,不然怎么让白老爷这般受屈、忍气。 “那这两个丫鬟为何指认你?”萧音再次开口,两人所见的凶手可都是白瑾妍啊。 “是姐姐威胁瑾妍对付桔子姑娘,想让桔子姑娘作证冤枉害云妨姐姐。至于下毒,此事瑾妍便不知原情了。”她低着头,无人看出此时她的表情,但即使不见,姜云妨也能依稀想到那张扭曲的容颜,仿佛要将所有人撕碎一般。但是她只得忍气吞声。 萧音思量片刻:“既然如此,那便传白大小姐觐见。”话刚落,白瑾妍紧接着开口:“陛下,姐姐昨日便畏罪潜逃了,白府上下正在搜寻中。” 此时白瑾柔竟然不在,那不是把这罪名认定了。萧音并没有派人去搜,只匆匆而道:“那便是如此。”天子下令,谁敢质疑。然而这些却让一旁坐着的姜桓脸色阴沉,明摆着这萧音偏袒白家,之前云妨被冤,他都死命不给云妨时间找寻证据。而现在白瑾妍叫冤,他却一昧认定她的话。 本应该派人去白府找人,他却定了这最是白瑾柔的。如此偏袒,他姜桓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宽大的手掌握着红木把手,关节咔咔作响。姜云妨自是察觉他要爆发,当下小声唤了声父亲。 天子偏袒你又能如何,忍一忍海阔天空,能报复的日子还长着。 姜桓闻声抬头,看自己女儿淡淡摇头,心里既是心疼又是愤怒,这局面他知道自己不该发作,不能因为自己害了姜家。因而也只能忍下恶气,那双苍老的眸怀揣了怒火,一点一滴的熄灭。 萧容无感,当下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内殿。身上散发着阴沉的气息,也不知在跟谁置气,萧音叫了两声也只得到远远地回复:“臣弟身体不舒服,先行退下了。” 他觉得无力,看着姜云妨这般受气,却不能正大光明的帮她回驳,前世他憎恨无力,今生还是如此吗?不,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忤逆不孝,他也要守住那个令人心疼的人儿。 萧音知道他生气,但这事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他不能失去白家,若是失去白家,那姜家必定无法无天。 回过头来,还是要追究现在的责任,萧音瞟了眼被侍卫压制的那女子,见她满目憎恨与不满,心里也是一凉。要怪就怪她跟错了人吧:“这般看来,这恶奴也难逃其咎,来人,拉出去杖毙。” 绝命一下,那丫头当下如同失去了灵魂,眼里一片惨淡,挣扎的双手垂了力道。她好恨,可是没有力量。不甘就这样死去,还没惩治那恶人。当下只见那丫头眼里浮现一抹冷色,用尽全身的力道挣脱开来向白瑾妍冲去。 白瑾妍躲闪不及,被一旁的白老爷推开,当下被那丫头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短剑划上手臂,那切开之深,隐隐看见里面的森森白骨,霎时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浸染,缓缓染了衣袖,白纱透红,触目惊心。 白瑾妍惨叫一声,看见自己不停地淌着鲜血的伤口,两眼一翻当下晕倒。这还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受到这般伤口。想现代时她遭人背叛,被逼推下高楼,那时的感觉在此刻尤其清晰。 在场的人无一不惊讶不已,萧音当下叫了太医,在叫人将这恶奴拖下去杖毙。那女子已是大快人心,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双眸冒出了泪。没有杀了她,她好不甘啊。 姜云妨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痒痒的有些疼,她可怜那女子,此时的那人与自己前世临死前是如此相似。 “陛下,”姜云妨咳嗽两声,抬手启奏:“臣女身子不适,望陛下允臣女先行回去。” 萧音摆手,眼里也有些乏累,这事折腾了这么久他竟然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真是累心乏神。 当夜,桔子被正大光明的接回姜家养伤。今日的事早在姜府传开,无人不觉得心悸。不过既然大小姐没事,那也就罢了。王氏在家里坐立不安,听到这等好消息,当下便快步去了承欢阁。 而开门的人正是桔子。只是那双漆黑的眼毫无光彩,散发着冷气,寒透骨髓。 王氏吓了一跳,一瞬间还以为看见了鬼怪,待认清后,欣喜若狂:“桔子,你回来了。” 那桔子并没吭声,眼里一片漠然,看的王氏心里发毛,总觉得哪儿不一样。局面僵硬片刻,里面的传来姜云妨的声音:“于怜,迎母亲进来。” 那人终于有所动静,侧开身子,将王氏迎了进去。王氏这才察觉不妥,原来那不是桔子,而此时内室的姜云妨正在打水照应了床上躺着的女子。那女子脸色惨白,眼眸紧闭,眉宇间透着痛苦。 那才是真的桔子。王氏惊奇,目光游走在于怜与桔子之间,当真是一模一样。不是说有个女子是易容成桔子的模样吗?那现在这位是谁? 走到姜云妨面前,上下将人打量一番,见姜云妨人还好生生的,便松了口气。幸好只是对峙,没有屈打成招。只是听到结果的王氏也是气急,不想罪魁祸首没抓到,反而搭上一个局外人,那白家当真都是些白眼狼。 “阿妨,受苦了。”王氏凝着眉头,那眼里布满沧桑,眼角处都浮现了淡淡的痕迹,明明不过三十多,却逼得她看着像老了十年一般。 姜云妨放下手中的帕子,唤阿岚找来茶水,亲自递给王氏,眸子里闪烁着柔光,她含着笑摇头:“母亲莫要担心,现在没事了。” 王氏哪放得下心,这次是彻底跟白家翻脸了,那下次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但现在担心也没用,转念一想,将目光移向站在一旁的于怜,抬眸询问:“这位是?” 姜云妨微微张嘴,待合上时,嘴角勿得弯起一抹弧度:“她便是今日陛下吩人杖毙的那位啊!”也是那位假扮桔子待在她身边久久的杀手。 王氏心里咯噔一下,双手一颤,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茶杯,幸得姜云妨扶住,从她手中将杯子拿过交给阿岚。 “阿妨这般为何?”该杖毙的人竟然还活着,还被带回姜家,这要是被当今皇上知道,恐怕是要杀头的。为何要带这样的隐患? 第一百一十一章:白瑾柔受害 事情还要追溯到今天上午。 于怜被侍卫压出去后,那青白的苍天没有一缕阳光,诺大的皇宫寂静无声,唯有她狂笑的声音响彻苍穹。那张绝望的容颜,眼里满目愤恨。当被拖到那荒凉的院子时,看见那地板上干涸的血迹,她的心更加发凉。 被人粗鲁的推在地上,压制四肢,那干涸的血迹就在自己眼前,散发着腥味,直灌鼻翼,熏得惊心。她绝望了,以为就要再次结束,被人背叛,这都是她自作自受啊。 闭上眼帘迎接死亡的来临,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只听两声闷哼,于怜惊得睁开眼帘,赫然见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双绣花鞋,绣着浅淡的水仙花,很是逼真。 “怎么?后悔了?”自头顶传来一道纤细的声线,夹杂着嘲讽。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于怜咬牙,低着头,一声不吭,她确实后悔,后悔没有杀了那白瑾妍,若是当时她再努力一点,说不定能将那碍眼的人的手臂一并削下来。 “起来吧,跟我走。”那声音勿得淡漠,话语间有些无奈。随后见那双鞋子转身走了几步。于怜终于忍不住冷声大喝:“不用你可怜,你们千金小姐每一个好东西。”瞪圆了双眼,那眸子看着坚韧,却难掩恐惧。 姜云妨站在原地,背对着她,久久,笑着回头,那眉眼弯弯,笑得无比凄凉:“你说的没错,好东西能干什么?能保命吗?”好人怎么做?做了好人就能得到回报?还不是要靠自己双手打拼,只要没有做昧良心的事,她的前途一定光明! 那一笑,那一语,当场震摄了于怜。之前贴身伺候的时候她就该发觉,这样的人才值得追随久久,至少她不会背叛他人。 “没问题?”她勿得开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从帝王眼皮子下夺人,这个罪可是要杀头的,她是知道的。姜云妨怎会不知。 然而,只见她俯视着地上躺着的两名侍卫,勿得冷笑出声:“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他有愧姜家,哪来的精力管你是死是活。” 于怜心脏仿佛被猛然敲击一般,怔愣半天才回过神来,恐怕那两侍卫已经见了阎王了。只是这今后自己将何去何从?无奈也只能先跟着姜云妨离去。 事情便是这样,但姜云妨没有告诉王氏,只道:“母亲放宽心,阿妨自有分寸。”她带着笑,温热的小手搭在自己母亲手上,那面向不得不让人觉得宽慰啊。她做事向来没有多说,这么久来,王氏也习以为常,既然她有把握,那便随她去吧。 与王氏说了些家常话之后,王氏便离开了。姜云妨唤阿岚去给桔子煎药。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昏迷的桔子以及于怜和姜云妨。气氛逐渐冷清,却仿佛暗藏硝烟。 姜云妨为桔子捏好被角,起身走到桌子旁,作了下来,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这才淡漠开口:“何必拘束,你不待见与我,便别勉强。你现在自由了,要报仇要归乡,都是你自己的意思。” 这从皇宫一路回来,姜云妨都不曾说过这句话,于怜自然以为她是要她跟着她,现在这么说她反倒落了个尴尬。 “你为何救我?”她不解,留着她是隐患,没有任何好处,却还是将她带了回来。 姜云妨扯动嘴角,玉白的食指在杯身上打转,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身子微斜,甚是懒散:“你不觉得白瑾妍有的是仆人,而我有的是恨她的人,这样反而有利与我吗?” 她与于怜有共同的目的,她可以确信若是于怜跟了她一定不会被背叛,毕竟她与于怜也是带了一个月的样子,对她的脾性还是有些了解。 而不同的是白瑾妍,她周围都是用金钱、权力买的亡命徒,人啊都是虚荣的,早晚有一天会因为一些东西背叛。就像白瑾妍毫不留情对于怜痛下杀手的时候。 于怜无语,杵在原地。心里思量片刻。这女子她也伺候了一阵子,她的脾气十分古怪,城府极深。现在的她无依无靠,只想报仇雪恨,若是自己单枪匹马去,一定死亡葬身之地,但若是跟着姜云妨,报仇的机会大了一半。 既然两人都各有所需,何不一起对敌呢? “我明白了。”于怜开口,侧了侧身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眼里满是敬意:“于怜愿为小姐效劳。” 姜云妨摆弄杯身的手突然停止,那清冷的眸子越发深暗,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片刻那神色隐入深处,见她面无表情侧身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心里甚是欣慰:“以后你就是桔子,桔子便是你!” 于怜愣了片刻,虽然不明她的意思,但还是尊命! 姜云妨只细细计划着,她的身边不能有软弱无能的人,她不想让桔子再受伤害,只要把这人换成桔子,她身边的危险便少一分。可喜的是那晚把于怜救回来时,她本来想着撕了于怜的假面,不想不知如何撕。 孟青玄告诉她,于怜是被蛊虫易容,这辈子恐怕都是这个模样。听到这个消息时姜云妨震惊不已,看来白瑾妍也是怕她有所察觉,因而弄了个与桔子一模一样的假货在她身边。只是这女子为了她都能放弃自己的容貌,却落得这个下场,还真是笑到了她。 只想白瑾妍啊白瑾妍,你这么做就不怕被人记恨入骨吗? “去白府一趟。”姜云妨幽幽开口,将于怜唤道自己面前,在她耳边吩咐几声,于怜领命,转身离去。这也是证明她的决心的时候! 事情辗转如此,算是告了一段落,姜云妨终于可以说个好觉迎接后天哥哥的婚礼。本来应该是明日大婚,却因为她的事不得已推迟到后天。不过能看到哥哥与井菱喜结连理她怎样都无所谓! 白府 古色古香的大厅内,冉冉升起檀香,沁入心脾。虽然有着令人安神的香气,却掩盖不了那凝重的气氛。 只见此时高堂坐着一身黑衣的白老爷,横眉怒目,身上散发着凝重的气息。他单手扶额,闭着眼,眉宇间气色不是很好。虽然舍白瑾柔保白瑾妍他下的决断干脆,但是现在还是心疼。逼近是他看着她长大的,但是这个长女性情温弱,没什么大智慧,着实不如白瑾妍来的实在。 而就在今天他还听说白瑾柔准备和情人私奔,当下一肚子火,她是不想要他这个父亲?那他为何要心慈手软? 下堂跪着衣衫凌乱的白瑾柔,发鬓也是十分散乱,珠花挂在发侧摇摇欲坠,看模样像是经历了一番挣扎。她低垂着头颅,双眼里暗淡无光,仿佛等待着死亡审判。 踏门而入的白瑾妍见此场景,眼里波澜无惊。一身淡然的走到白老爷身旁坐下泯了一小口香茶。本是此女却像个当家主母般,高傲凌然的俯视着下跪的白瑾柔,冷哼出声:“亲爱的姐姐,你偷偷与人私奔,可是不想认我这个妹妹和爹爹了吗?” 话语间带着嘲讽,她只是好像这女子这般孱弱,却还想与人私奔,想要反抗与她? 白瑾柔娇小单薄的身子在凝重的空气下轻轻颤抖,她死命咬住下唇抬起苍白的小脸,那雪白的脸颊上分明五道指印,红而肿胀。强忍着不让自己呜咽出声,但询问的声音还是十分颤抖:“你把他怎么样了。” 白瑾妍还没支声,白老爷便按耐不住拍案而起,怒喝一声:“逆女。”那张老脸无关皱到了一起,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 白瑾柔被那一声吓得眼泪簌簌而下,她何其舍得自己的父亲,然而这个父亲自从发现白瑾妍的聪明伶俐后,他的眼里也只有白瑾妍一人,哪还容得下她这个废物长女。每每被一眼带过时,她的心何曾冰凉。 当今天被抓回来时听闻父亲应允白瑾妍将罪推给她时,她已是心灰意冷,本还想保持着那一点点父女之情,却还是被残忍抹杀。 白瑾妍起身拉了拉白老爷,示意他消消气,这才开口回答白瑾柔方才的话:“他现在无碍,但待会如何我便不知了。”说完勿得勾起嘴角,那抹笑意令白瑾柔背脊发凉,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白瑾柔勿得起身,眸子散发着戾气,美丽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上前就要抓挠白瑾妍,而她肩膀还受着伤哪能让她抓了去,指尖刚刚触碰到衣料,便被白老爷一把扯过,狠狠抛在地上。 那身为父亲的目光冷到了极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冷透骨髓。 “你放了他,此事与他无关啊。”白瑾柔哭的梨花带雨,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转侧爬跑白瑾妍面前,抓着她的裙角,卑微祈求。 现在白家的人都把她当成了弃女,她唯一撑着念想的便是那个男人,若是他出了什么事,那她还怎么苟活与世。 白瑾妍眼里溢满嫌弃,退后一步,将裙角从她的手中抽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没有自尊,她倒要看看这对鸳鸯可真是真情实意:“要放了他不是不可,只是这罪你可愿背?”若是她背下了怕是要以死谢罪,若是不背下,这男人便要命丧黄泉。 背叛只在一念之间。然而白瑾柔没有丝毫犹豫便同意背罪,丝毫没引起白瑾妍的倾佩,反而满目嘲讽,好一个痴情女子。 白老爷被气得当下一巴掌抡在那张温和清美的小脸上,将人打得栽倒在地,那脸颊上的红印子更加明显:“可笑,想我竟养了个白眼狼。”实在气急,不愿看到那张唯唯诺诺的容颜,当下甩袖而去。 人前脚一走,白瑾妍眼里便浮现一抹厉色,经过姜云妨那一茬,她更加警惕,凡事要做好万全准备不是?! 莫名的走到桌边,将茶杯摔在地上,啪嗒一声,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溅到白瑾柔脸上,有些灼热,那碎片飘旋到她膝盖处,那微微一触,都让人觉得心惊不已。她这样做为是要干甚? 只见白瑾妍唤人将那人带来,话落蹲在白瑾柔面前,拾起她膝盖前那棱角尖锐的碎片,眼底一片深幽,可怕至极。白瑾柔心惊胆战,不由得向后瑟缩一节,被白瑾妍抓住手臂,不敢动弹。 “你这般为他,可确定他对你真是真爱?”她白瑾妍向来不相信富家小姐爱上穷民生这种狗血戏码,不是有所图谋,便是一时蒙蔽。更可恨的是,凭什么这般无能孱弱的人也能得到真爱,且为此赴汤蹈火?她白瑾妍这般优秀,却换不来那人一目? 今日他中场出殿,那态度明显不过,她姜云妨何德何能把这么优秀的男人吃得死死的?越想越觉得不甘心,既然眼前的女人早晚是死,那何不来测验一下,看看这真情背后到底是什么。 白瑾柔咬紧下唇,眼里忍不住冒着泪花,如喷涌的泉水,怎么也止不住。 “你要做什么?”她眼里逐渐浮现恐惧,看着眼前这张姿容端庄的女子,不知不觉也扭曲了本目。 白瑾妍嗜血一笑,嘴角的弧度拉至眼帘,仿佛魔鬼般眼中绽放着黑紫光芒,手中紧握着碎片,将白瑾柔玉白小脸微微抬起,那指尖冰冷的触感穿透全身,忍不住直打哆嗦。下一刻那小手一抬,一到凌厉的光线在她眼前划过,来不及反应,左边脸颊传来滚烫的触感,热血喷涌而出,撕拉的口子灼痛到了极点。 白瑾柔惨叫一声,双手轻轻扣着受伤的左脸滚在地面上惨叫连连,纤细的声音响彻整个白府。在门外刚要进来的穷酸男人一听,不管不顾将身旁带着他的人挣脱开来,连忙跑进正厅。 恰好看见握着淌着鲜血碎片的白瑾妍与躺在地上惨叫连连的白瑾柔。瞳孔瞬间扩大,连忙奔到白瑾柔面前,将人扶起,见她惨白的小脸上鲜血触目惊心,被抹了满面,看起来极为恐怖。那眉头皱在一起,模样十分痛苦。 男人霎时叫出声来,不得白瑾柔回应,气红了眼,恶狠狠地盯着一旁满脸堆笑的白瑾妍,怒喝一声便要上前将人碎石万断,然而还没动作就被人抓住双手,从地上拖起。 “白瑾妍,她可是你姐姐。”男人嘶叫,一双通红的眼眸充满恨意,身子不断地挣扎,奈何怎样也挣脱不开。 白瑾妍撇嘴,佯装无辜,将碎片扔在地上,那啪嗒一声响仿佛敲在男人心头的声音,闷疼。 “是嘛?我有这么个丑八怪姐姐?”仿佛孩童呓语般,看不出恶意,但那话却处处带刺,让白瑾柔心头冷到了极点。 疼痛感渐渐被心疼的冷意麻木,她不再哀叫,死命咬住下唇,把眼泪憋了回去,摇摇晃晃起身,全身沾染血迹,看起来狼狈至极。左手扣着伤口,那唯一清明的眸子里恍若一滩死水,失去光辉。 她看了眼一脸担心的男人,只是一眼就将目光移到白瑾妍身上:“我说过帮你替罪,你要遵守诺言放了他。” 男人听得一头雾水,勿得挣扎更加激烈,伸长了脖子狂吼:“什么替罪,阿柔,你答应她什么了?” 白瑾柔眼里满是挣扎与痛苦,咬着下唇也忍不住呜咽的声音,心里一片悲凉。 白瑾妍看着两人心里作呕,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在白瑾柔捂着伤口的脸上,那力道之大,霎时扩大了伤口,鲜血泉源不止。看的男人止不住怒骂,却无能为力。 白瑾柔也只是闷哼一声忍住疼痛,听白瑾妍接下来的话:“什么替罪,是你做了那些龌龊的事,还要我背黑锅?” 白瑾柔不出声,任由她随便说。说完了便没事了是吗? 见她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白瑾妍觉得心烦意乱,脾气也被激的暴烈,但还是保持着形象,唤人将男人带去放了,白瑾柔不放心想要跟上去看,却被白瑾妍威胁,若是她跟上去了,那那个男人必死无疑。 无奈只能依从。接下来便是白瑾柔替罪的时候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成亲不平(上) 第二日,洛阳城内传遍了关于白姜两家的恩怨故事,此事被落了个根,而昨夜白家大小姐畏罪自杀,投水自尽了。原因是为了一个男人做了这么多结果被背叛,一时觉得没有生存意义便选择死亡。 而姜云柔被逐放乡下,许配给一务农人,那人瘸腿,模样奇丑,脾气还十分不好。年龄已过三十,却得了姜云柔这等美娇娘,怕是睡觉都得笑醒。没有任何假装,直接将人驱逐农家,就算二房再怎么求情都没用。 消息传开后,接下来便是追究陈菡萏诬陷姜云妨的事,按理来说当牢狱十年半载,不知为何姜云妨当面向圣上求情,念及陈菡萏年幼无知,便宽恕这一次。皇上因为昨日草草了结的事感到有愧姜家便应允了。 毕竟这十年光阴对一个女子来说如同性命一般,花季年华在牢狱渡过,出来后只怕要长伴青灯。陈菡萏的事情解决后,姜云妨还特意亲自上门拜访陈景洲,谢他救命之恩。陈景洲看模样削廋了许多。 近日来为妹妹担忧,已是想破了头颅。这般见姜云妨似笑非笑的脸,便知道她说的那以命还命的意思。当下冷嘲热讽的拱手:“姜小姐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这以命还命的情本侯领了。” 姜云妨怔愣,下一句话令陈景洲当场尴尬:“什么意思?令妹犯的罪还不至于没了命!”说着便莫名一笑,笑得陈景洲心里发毛。难道她说的那抱还是指其他的事? 猜不透,姜云妨这边又要告辞。没有阻挠,不想自己的妹妹突然跑了出来,将人拦下。那小巧的脸蛋上,一双眼圈红肿明显,双目中布了些许血丝。看样子是哭过许久。这些日子她该是十分后悔。 “陈小姐?可有事?”姜云妨挑眉,对她此次来意心里明了几分。 果真,见此人双颊莫名红了,后尴尬垂头,声音小若蚊声:“对不起。”姜云妨足以听见,沉默片刻,勿得展颜欢笑:“陈小姐日后要多多提防着身边的人。” 这陈菡萏性子单纯,容易见风使舵,看着蛮横无礼,却也是豪情中人,只是越是这般越容易被人利用。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陈菡萏还没品味出她那话何意时,人已经远远离去。看着那飘渺的背影,她的心里别样感觉。看来这个姜小姐也不似那般傲然娇纵。也许今后她真该用心识人了。 回去之后,于怜也回来了,将姜云妨带出姜府,来到郊外一处茶棚里。那茶棚背对着她们坐着两个人,一高一矮,带着斗笠,皆是一身灰衣粗布。 姜云妨走到两人身边,悄无声息的坐下,未曾瞧两人,而是自顾自的喝起了香茶。 那两人抬起头来,藏于斗笠下的容颜暴露在姜云妨眼下。只见其中一人乃是一介柔弱女子,那脸颊上挂着新鲜伤口,蜿蜒辗转,狰狞至极,直接从眼角延伸到腮骨,伤口之深,触目惊心。 姜云妨觉得可笑,她此时竟与白瑾柔同病相怜,皆是被毁了容,但是不同的是她可以毫无痕迹的愈合,但是白瑾柔的伤口再也无法恢复,以后一直都会留着这道丑陋的伤疤。只因那歹毒的有心人,为了以保万一给白瑾柔下了毒药再将人推下湖水。 不想那药通过脸上的伤痕被湖水冲淡,把人捞上来时,还因为这伤口捡了一条小命。只是毒素聚集在伤口处,只怕伤痕再也无法愈合。 但是看这两位苦命鸳鸯此时脸上带着的浅笑她便知道,两人日后的生活定不会因为这些不堪的过去而磨灭半分幸福,相反她们会更加珍惜未来。而那被白瑾妍打捞上来的尸体,自然是她那跋扈的丫鬟,被姜云妨带人动了手脚易容成白瑾柔的模样。 想姜云妨被逼进皇宫,上元节当天那咄咄逼人的丫头可谓是功不可没啊!她怎么能望了这份恩情呢! 想着脸上的神色难看至极。 白瑾柔与男子起身,真挚的在姜云妨面前下跪,感谢此次姜云妨出手相助。姜云妨大惊,连忙弯腰将两人扶起,她之所以出手,只是不想让白瑾妍这般找无辜之人拉垫背罢了,不想帮了一对苦命鸳鸯。 两人辞别,准备带着男人渐好的妹妹回到乡下,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那般羡煞云妨。 杂乱无章的事情过后,姜云妨也终于松了口气,叫上于怜去洛阳城中寻些礼物,毕竟明日便是哥哥大喜日子,她得好好捉摸该给哥哥送些什么礼物。逛了几圈之后,勿得在一家字画店寻得一张寒雪红梅图,觉得那雪地里的梅花被凸显的凌云壮志,就算在寒雪中也依然绽放着耀眼夺目的光彩。 姜云妨一眼便看上了这副字画,将它买了下来,用大红绸罗包裹,交由于怜带回姜家。此时姜家上下忙活,热闹非凡。大门口正挂着红火灯笼与喜庆对联,门口铺着干净的大红地毯。 由于时间匆忙,几乎全府上下都活动起来。将那老旧的红木梁重新刷上红色,显得更加崭新,看你的刺目却很是欢心! 姜云妨爬到哥哥房中,与母亲一同帮哥哥置办洞房,那一串串红色珠帘轻轻一撂便叮铃作响,这令她莫名回想到与萧容成亲时的模样。那时她的心情是如何的?只怕屹今为止已经记不得了。 红帘垂下,佳人映红,娇艳欲滴,甚是绝色! 忙活一天之后,晚上姜云妨再次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凌晨天才微亮,便听见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姜云妨也许是因为欣喜过望,轻微的动作将她都惊醒。当下火急火燎起身,唤来于怜与阿岚为自己更衣洗漱。 今日大喜日子,自然是穿了一身大红衣袍,雪白的笑脸淡施粉黛,显得小脸更加粉嫩。一双眸子散发着平时不见的雪亮光辉,甚是夺目。为了使自己的光艳不是十分吸人眼球,她特意只带着一根素钗,乌黑亮丽的长发大多披散在身上,为此增添几分妖娆风情。 身为唯一的妹妹,她今天的事倒是不多,只是在一旁看着新人接亲、拜堂,然后便是开宴。一路过来姜云妨始终面带微笑。今日的姜府始终洋溢着火热、喜庆的气氛,来了不少达官贵人,坐了个满席,聘礼自是多不胜数。 而萧容也来了,那一身他喜爱的玄衣,腰间坠着半块白玉,玉冠高束,气宇轩昂。璨若星辰的眸子在火红的装饰下也被浸染上了红。 一进门开始他的目光便锁定了姜云妨,那璀璨的眸子暗了暗,假装没有多余的注意,面上扯着真挚的萧容向姜桓王氏恭贺,并奉上丰厚的礼物。 姜桓与王氏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一向不问世事的王爷都来参加他儿的婚礼,真是姜家之福。 皇上比没有来,却派了宫人送上祝贺与礼品,连同太后的份,多不胜数。这令姜家更是蓬荜生辉。 时辰已到晌午,厅堂内两位新人并排站着。此时的姜云央一身红衣缠身,在那儒雅的面相上增添不少柔光,显得更加温和、柔美。 姜云妨站在王氏身旁,正看坐在堂下的萧容,他的目光也从未离开她的身上。两人互望,心怀鬼胎。面对这样的场景,不由得便回想到自己成亲时的场景,不由得两人都是面色一红。但有周围的场景掩饰,也看不出什么。 之后是拜堂,拜完之后,姜云妨理应随着侍女送井菱回房等候。房中井菱坐在床边,身子十分僵硬,双手都缠在了一起。姜云妨知道她紧张,勿得笑了笑,双手搭在她紧缠的手上,轻声安慰。 “哥哥会待你好的。”虽然看不到那红纱后的表情,但也不难想象她羞涩的容颜。听到姜云妨这话,声线都在发抖:“云,云妨,说什么呢……”说着撇头。只怕现在那红巾下的脸早已红的像熟透的柿子。 姜云妨也不再取笑她,看了眼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空,肚子咕咕作响,不知不觉中已陪着井菱一个下午,她是饿得肝肠寸断。但是井菱可是一天没吃东西,勒紧的腰身听不见响动,看来还是能忍。 “云妨去吃东西吧!”井菱温柔的声音传来,话语间充满关心。姜云妨欣喜,扭头更紧抓住井菱的双手,笑意绵绵:“井菱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嫂嫂的!”说罢蹦达蹦达的出了房门,换阿岚在此看守着,别出了岔子。 出了房间后,院子里渡来丝丝凉风,明明是三伏天却觉得有些寒冷。姜云妨抖抖双肩,正正身,出了院子。想着待会吃点东西,暗暗观察下姜云芯。毕竟近日她一直没有动静,让姜云妨一直放心不下。 然而观察许久,都只是看见她在院子里用晚膳,一堂人和和气气的,欢声笑语贯耳,令人心情愉快。 “云妨。”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姜云妨勿得转身,见红灯下那道身影被光线拉至石阶上,那俊美的容颜在红光下衬托的迷人心魄。 姜云妨觉着但是闻着那些酒香便有些醉了,这样的场景难免忆起那些美好的事来。特别是她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此人。 萧容将右手伸到她面前,那手心放着一张丝绢,绢子里赫然是一个小小的糕点。那是她最爱吃的芙蓉糕。见姜云妨迷惘而又震惊,萧容扯了扯嘴角,更走近一步道:“你一下午没吃东西,为你留了你最爱的芙蓉糕!” “不怎么知道?”姜云妨疑问,眼里慢慢溢上警惕。这个人莫不是打听她了? 萧容努了努唇,双目看向身后那院子里火热的气氛,再看这周围喜庆的摆设,气氛融洽,这算是不是一个好时机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成亲不平(下) 皓月斜空,明亮的光芒照射大地,再如何清冷都覆盖不了那院子里的火红,仿若一条蜿蜒辗转的火龙将整个院子缠绕,场面壮观至极。 一身红衣的她伫立在离宴席不远的地方,双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将那浸没在艳红中的男子收入眼帘。 男子脚步微微向前,双手收紧,张了张唇,刚要说什么。姜云妨突觉身后一股凉风而过,夹带着酒气。将姜云妨背部一推,姜云妨稍不留神便往前踉跄几步,一头栽在那萧容怀里。那散发着清香的怀抱,少有些酒香,令人微醺。 姜云妨小脸一红,由于光线的原因,并没被看出来。萧容也是一震,双手抓着那纤细的双肩,隔着薄纱便能感觉那身躯的热度。可能是喝了点酒的原因,不知为何对这感觉在脑海无限扩大。 “其实我……”抓准时机,乘着姜云妨还没从他怀中离去,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是那撞到姜云妨的人正是一脸透红的姜云央。只见他被一群人追着不放,硬是要灌他几盅好酒。姜云央喝得已是神色飘忽,不停地推阻。 当撞到姜云妨后,几人才停下动作,看着抱在一起的萧容与云妨。姜云央脑子有点模糊了,当下咧嘴一笑:“好一对神仙眷侣!” 姜云妨脸色更红,慌忙从他怀里起身,佯装生气地看着自己喝的东倒西歪的哥哥。这哥哥酒量一向可以,被灌成这样恐怕也只有成亲这一天。虽然沉稳、内敛,喝了酒也与普通人无异,竟说些不过脑子的话。 “哥哥酒量浅,便少喝点。”说着将姜云央从那几人手中扯过,在脂粉与光线的作用下那脸上仿佛没有伤疤一样。绝美而有些妩媚。一时惊异了几人。 姜云央还算站得稳妥,但时而脚步虚飘,姜云妨一个姑娘怎么扶的动,时不时脚步漂浮了几下。萧容无奈,走上前从她手中扯过姜云央,开口对才反应过来的几人说到:“新娘子还在房子等着呢,各位还是放过新郎官吧!” 嘴角勾着笑意,不知不真是假。 听这话几人戏笑着也就一哄而散了。萧容搀扶着半醉半醒的旧爱姜云央对着姜云妨说:“我送他回去,你带路。”他虽然知道那房间在哪,但是能与姜云妨多相处一会,何乐而不为。 姜云妨点头,走在前方带路。 渐渐地远离了喧闹,周围安静的诡异,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声,每一声都惊得姜云妨心脏跳动。这个人曾是她爱着的人啊! 来到姜云央的院子外,勿得一阵凉风滑过,自内院突然闪过一抹黑色人影,那人肩膀上架着一位红衣女子,脚步迅速晃过姜云妨头顶。 姜云妨大惊,立刻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井菱姐姐。”话落,拔腿去追。萧容也反应过来,见里屋匆匆跑来的丫鬟,不管不顾的将手中的包袱扔给她们,自己也是快步追上姜云妨。 “走路太慢。”身形刚落到她身边,那低沉的嗓音便灌入她而我,深深地、幽幽的。下一刻,强壮的臂弯环过她腰间,顺势一捞,轻盈地身子便被提起,打横抱在怀里。一起一落,姜云妨还没反应过来便发觉眼前飞速晃过的场景,当即大惊,尖叫一声,本能反应勾住他的脖子,将脑袋埋进他宽阔的怀中。 反应过来时又羞又恼。却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双目如炬般盯着前方踏着房顶飞速前进的黑衣人。看那方向是望城外的林子去了。 萧容将人搂的更紧,深邃的眸子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光,却没有低头看她,只听那声音:“抓紧。”话落,脚步更加飞速,耳边不停地滑过风声,夹带着那股属于他的清香,未醉也已熏熏然。 姜府 姜云央觉得自己头昏脑涨,微睁眼眸,眼前一片火红,好生刺目,惹得他不适瞌上眼帘,待酝酿一会再睁开眼,久久才适应此时的环境。只见自己身处新房,周围一片喜庆,大门紧闭,唯有他躺在桌面上,那桌面上摆放着点心与大红枣子,还有不少腰果,很是齐全。 红烛已半,月半隐云稍,稀疏的光芒斜打在那窗沿上,便被屋内的火红阻挡。那红木床榻上正坐着一位身着大红喜服的女子,那喜服用金丝线绣制着栩栩如生的鸳鸯莲花图,应着那动作层层叠叠更增凌乱美。 见她玉白的双手轻轻叠放在一起,轻柔的坐在床踏上,头低顶红盖头。不难对那盖头下的脸猜忌万分。 姜云央红了脸,饶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身走到她面前:“对不起,喝过头了!让你受委屈了。”不想他竟然爬在桌子上睡着了,把美娇娘冷落一旁。 然而那盖头下久久无声,姜云央觉得奇怪,莫不是她生气了? 想了想,脑海中突然浮现之前零零碎碎的记忆,好像是云妨和楚王带他回来的,可是在院门口便慌忙离开了,将他交给一群丫鬟。可是云妨会因为什么事急忙离开呢?想着想着头又开始胀痛,姜云央姑且不再深究。 将目光瞟向一旁放在柜子上的金色支架,那支架上放着红玉如意,由一张红色绢帛盖着。 姜云央走了过去将绢帛拿开,从里面拿出红玉如意,走至新娘子面前,当圆润的花头刚触碰到盖头下端,一道凌厉的寒光突然袭来,直冲姜云央心脏。姜云央大惊,连忙收手,将那玉如意挡在胸前,从而挡住那一击,如意霎时咯啦一声,出现些许丝纹。 “你……”一击结束,也是吓得一身冷汗,看着那玉如意出现裂痕,他霎时横眉怒目,勿得抬头,看到的竟然是一张陌生容颜。面无表情,双目散发着寒光,满身杀气。在艳红的衬托下,那杀气更加凛然。 那女子一言不发,直接抓着手中的匕首准备给姜云央再来一击,姜云央正了正色,连忙闪躲,脑中勿得想起云妨离开时叫了井菱,当下才反应过来井菱被绑架了。 “你是什么人。”姜云央一边不费吹灰之力的躲闪着她的攻势一边询问。那女子面上满是愤恨,这般吊着她的招式无疑看不起她渐渐地磨灭了她的耐心。招式变得更加凌厉,却一语未开。 屋内传出打斗声,以及东西杂碎的声音,纵使成亲再怎么激烈,门外的丫鬟也察觉不对,连忙打开大门,正面迎来飞速而过的花瓶,从那的脸颊擦过,差一点触到皮肤。花瓶落在院子里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那丫头瞳孔扩大,提起的气息才久久没能放下去,待镇定,看见屋内两抹红色刀光剑影,吓得尖叫出声,连忙转身向院外跑去。通知姜家人。 不一会一群浩浩荡荡的人群气势汹汹的来到姜云央院子里,以姜桓王氏为首,见屋内打得热烈,皆是怔愣半天。 屋内的女子察觉不妙,转身想要逃跑,姜云央撑着桌面一个回旋,将那女子拦下。一掌拍在她的后背,力道不大,却令她当场在地。双眸瞪圆,最后还是昏了过去。 争斗停止,王氏与姜桓急忙走进内屋,见房间凌乱,东西东倒西歪,花瓶碎成一片。那红枣、腰果更是散落一桌,骨碌碌滚落在地。 除了姜云央一人,那地上躺着的是位陌生新娘。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氏惊得瞪大双眸,颤指指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与喘着粗气的姜云央。若不是喝了点酒,也不至于打了几圈就传气吁吁。 姜桓唤人将那新娘子绑起来,在把围观的客人疏散开,姜云央却火急火燎的冲出房门,神色紧张。如果没听错井菱被绑,云妨与楚王追赶,恐怕他们也是危在旦夕。 后面的姜桓自知事态严重,连忙叫了一批打手跟上姜云央,而自己与王氏随后嘱咐管家几句便也跟了上去。这好好的新婚都生了什么事? 城外 偌大的一片林子,只有点点滴滴月光照耀,依稀可见前方的路途逐渐陡峭。而那黑衣人显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萧容与云妨在后穷追不舍,待那人突然消失在前方时,萧容才停下脚步,将姜云妨放了下来。 前方的是一处陡坡,被的森林盖照,看不清那里有着什么。若隐若现觉着是一片荆棘。 萧容挡在姜云妨前方,沉稳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前方逼近,周身缠绕着寒气,深林里连一处鸦雀惊叫都没有,静谧地诡异。 姜云妨现在心里也拿捏不准,既然那人来到这里,目的定是引她来,只是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姜云柔被许配乡下,白瑾妍刚过了被怀疑的风险,所以两人不可能对她出手,唯有一人,那便是姜云芯。 但是这种明目张胆的作为,究竟为了什么?姜云芯不是那种傻到冒这么大风险的人。除非被逼到绝路,因而她也不知道此次究竟是谁干的。 脚步突然踩到一根干树枝丫,咔嚓一声清脆,惊起林中鸦雀,腾飞而起,在月下飘落数根羽毛。穿过荆棘,那远处的场景渐渐清晰…… 第一百一十四章:跳崖 清亮圆润的月亮从云稍中显露出来,那圣洁的光芒普照大地,将漆黑的森林照耀的恍若白日。那天边散发着淡淡白光,模模糊糊、浅浅淡淡。 出了荆棘,前面的场景尽收眼帘,那是一处陡峭的峭崖,崖顶一抹灰色身影面对着他们,在纯白的月光下,看不清模样,但身段娇小,可以分辨是一个女子。 只见那女子脚边躺着一身大红衣裳的少女,那红衣在月光下闪烁着模模糊糊的微光。 “井菱。”姜云妨一眼便认出那躺着的女子是井菱,只是由于背光看不清井菱旁边站着的那人是谁。 惊叫声刚落,那女子勿得拍起掌声,那声音从山尖向四处散发,在下方的山谷回荡久久。姜云妨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不详的预感,可是再怎么半眯着眼也看不清那人。萧容上前一步作势谈判:“你是谁?” 那女子身子一僵,隐隐散发着杀气。只见她向前跨了一步,那脚踩在井菱腰身,井菱闷哼一声,作势要冲上去,却被萧容扣住手臂,阻止她的动作。 姜云妨见他摇头,勿得咬紧牙关看着那高处。 女子似乎还不解气,抬脚狠狠落下去,直接一脚踩在井菱腹部,井菱痛呼一声,幽幽转醒。半眯着眼刚道出一个“你”字,乌黑亮丽的长发便被人抓起,竟陵吃痛,踉踉跄跄的随着她的力道起身,那发鬓的珠花散落一地。 女子将井菱抓到自己面前,让她面对着姜云妨两人,冰冷的匕首抵在那雪白圆润的脖子上,微微一用力便是冰冷、酥麻的感觉。惹得她直打机灵。 姜云妨大惊,大吼一声:“住手。”脚步往前一跨,无奈手臂上禁锢她的大手力道之大,无奈不能上前。 那女子看的饶有趣味,莫名地咯咯发出嚼骨的笑声,一串串灌入耳蜗,森冷、可怕至极。 “姜云妨啊姜云妨,怎么样?这等余兴表演还满意吧。”声音幽幽响起,透着冷气,那声线充满漫不经心的恨意,一时惊得姜云妨瞳孔扩大,微张的唇怎么也合不上来。 久久她才吐出那三个字:“姜,云,柔。”她怎么也没想到姜云柔变成那样了,还有余力反击,且做出这般自寻死路的事。细想也是,她已是被逼上绝路的人,还会在意这些? 姜云柔掩唇,那双背着月光的眸子漆黑不见底,仿佛泥潭中挣扎的死尸,散发着黑气。此时的她莫名觉得大块人心,折腾了这么久,也只有今天才觉得舒爽。看着姜云妨那逐渐扭曲的五官,双目蹦发着怒火,她越是觉得心情通畅。 “哈哈哈哈,姜云妨,没想到吧!你们这些肮脏的人啊,把我丢在黑水泥潭,自己反而享受繁华富贵、美味佳肴。那欢声笑语、喜庆连连,你可知我的心寒?”好歹曾是姜家小姐,最后落得这个下场,没有任何典礼、嫁妆与祝福,仿佛把她当垃圾一般丢在那黑暗的深渊。连同她那平日里喜爱的母亲也不曾管她,她活着真的那般肮脏吗? 那便一起变得肮脏吧! 姜云妨紧咬下唇,粉嫩的小手握紧成拳,一双眸子寒冷到了极点。看着那逐渐疯狂的女人,她觉得惋惜,少有些心疼,本可以好好相处,为何要利用她,置她与死地。 萧容眉头深皱,细细观察她的表情,被那寒冷至极的目光吓得徒然一震。连忙伸手想要拉她,然而她手上跟长了眼睛似得,提手躲过。与之也挣脱了他紧扣着她手臂的手。当下脚步上前。 姜云柔察觉,受伤的力道更重一分,那锋利的刀刃将井菱雪白的脖子附上一层红色。井菱吃痛,呜咽一声,姜云妨停下脚步。 井菱此时才想透现在正发生着什么事,眸子里满是厌恶,却不敢扭动身子,只能怒吼:“姜二小姐,你这是想干什么?”姜云柔的事她也听说了,只能说这是自作自受,毕竟她干的“好事”可不止一件。 姜云柔冷哼,抓着井菱的手臂,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一切怒火全部撒到她的身上,那尖锐的指甲她白嫩的手臂,隔着衣裳,却还是能感觉疼痛。井菱狠抽一丝凉气,面目扭曲到了一起。 姜云妨叫她住手,姜云柔却更加用力,将人连托带拽的抓到崖边,那脚边离深幽的谷底只有一指之远。这一动作无疑让姜云妨、萧容以及井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寒风呼啸,那单薄的身子仿佛摇摇欲坠的蝴蝶。 “井菱。”姗姗来迟的姜云央,带着一行人冲出荆棘,那脚步霎时来到离姜云柔只有两丈远的地方。姜云柔大叫,手上力道更大,大喝一声:“别过来。”那脖子里蜿蜒流淌着鲜血,顺着脖子淌进衣中。 姜云央刹住脚步,警惕地看着她,待看清模样是,表情霎时化为愤怒:“姜云柔,你干什么?”他怎会想到这个女人会劫持他的妻子? 姜云柔侧身,将井菱逼到自己前面,使得她离那悬崖更近。这样在场的人心惊胆颤,生怕姜云柔轻轻一推,那抹红色便向坠落的蝴蝶般掉入悬崖。 “你别乱来。”姜云妨紧张的后背涔出冷汗,模样显露无疑的胆战心惊。 姜云柔一手抓着井菱一手将刀尖指向众人,恶狠狠地开口:“要我放了她也行,”顿了顿,将目光定在姜云妨身上,勿得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当即所有人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听她果真开口:“除非姜云妨自己从这里跳下去。” 话落,井菱勿得睁大眼眸,姜云央五官拧在了一起,愤恨不已。萧容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姜云妨却不意外,当看到姜云柔时她便猜出这个结果。 井菱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姜云柔,你好狠的心。云妨你们不要管我,快走。”姜云柔死命的抓着她,以防被这几番折腾两人双双落崖。 姜云央左右为难,面上只能带着愤怒。姜云妨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好。” 话落,惊得萧容姜云央同时怒目圆瞪,井菱咬唇,挣扎地更加激烈,姜云柔快要撑不住了,姜云央逮住机会就要冲上去。却见那寒光光的匕首已对着他的胸口。姜云妨大惊,勿得加快脚步冲上去,萧容连抓不及,眼睁睁看着那抹红色身影冲到断崖之上。 姜云柔被井菱挣扎到了崖边,脚步一滑,身子半身悬在半空中,那刀尖也未能刺入姜云央胸口,但井菱被姜云柔抓住衣角,两人眼见要双双坠崖,姜云央又扑了上去,想要拉住井菱,却连同自己也差点悬在半空。 后者赶来的姜云妨逮到空隙,身子倾斜而出,使出全身力道将井菱拉着上来,而因为后坐力,她便迎面扑下悬崖。与姜云柔正面交叠,那抬起的匕首霎时贯穿她的身子,鲜血喷涌而出,只在那崖边飞溅不少,之后两人乘风而落。 被拉上来的井菱,由于那拉力过大,直接扑倒姜云央,两人险些半身悬在崖边。 紧接着冲上来的萧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红纱乘风而去。那喷溅的热血飞溅在脸上,热的滚烫,灼痛肌肤。 本着要作势跳崖,却被姜云央带来的仆人抓住双臂,幸得相安无事。 后面匆匆赶来的姜桓与王氏,见到的便是重叠想抱在一起的姜云央井菱半身悬在悬崖边。而另一边萧容跪在地上,那双本该璨若星辰的眸子此时暗淡无光。 姜桓连忙叫人小心将姜云央井菱扶起,再去萧容身旁,低声唤道:“王爷。”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他,当看到那张俊美的容颜上有些许血迹,当下大惊:“来人,扶殿下回去。” 还以为是萧容受伤了。不想被搀扶而起的姜云央低低呼唤着云妨的名字,而井菱埋在他怀里嘤嘤哭出了声。 王氏与姜桓这才发觉不对,上前询问两人:“怎么?云妨也来了?” 姜云央愣愣点头,那月光下的双眸完全没有光彩,阴晦的可怕。 “那她人呢?”王氏神色紧张的抓住姜云央的袖子,抬头看着他,那表情比哭还难看。心里浮现的想法在那人幽幽看向崖边时笃定。当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被身旁也差点丢了魂的姜桓扶住。 只觉的那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崛起的不明势力 白府 府中少了白瑾柔后,沉静了许多。白瑾妍常常爬上屋顶,看着星空皓月,捉摸着接下来开怎么行动。 白老爷也很担心,跟她提起过那个叫于怜的丫头,就怕她已经告诉了姜云妨关于白家地下牢笼的事。白瑾妍也正是为此事而愁,现在的事在白家是做不得了,只是不知道再找个什么掩饰的好。 几日来她也是心烦意乱,干脆找来丫鬟陪同换上男装去了洛阳城中,一处茶楼清闲清闲,喝喝香茶,听听说书。她也是好些日子没有轻松过了。只是不知到姜云妨这般难以对付。而那萧容又事事偏袒与她。 换衣时,身旁一身鹅黄色罗裙的小丫鬟为她细细穿上淡蓝色衣裳。白瑾妍扫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怎么?还没找到她?” 那丫头淡淡应了声,玉白的指尖为她将一块羊脂玉坠子挂在腰间。 说来奇怪,她曾经的贴身丫鬟已经连续失踪了三日,毫无半点痕迹,她虽然在意此事,但是奈何找不到端疑。也就静待着看看会发生什么,但却没有任何事情。 收拾好后,白瑾妍选择一人出门去城中有名的说书地——醉望楼。此楼位于洛阳城西,最繁华的地段,想来有很多达官贵人在此闲游。据说此楼的说书人很是能言善辩,说得故事更是吸人心智。 白瑾妍难得给自己放放假,便来此见识见识,说不定会萌生些计策对付姜云妨。 醉望楼外面看着共有三层,进去之后呈圆环形,中间诺大舞台,与上元节活动地点的楼阁有几分相似。里面茶香飘飘,丝竹之声,声声贯耳。人多却不是很喧闹,只有那舞台上坐着的一介中年白衣书生洪亮的声音在阁楼中回荡,他拿着这扇来回渡步,口里龙飞色舞的叙说不停。 讲得是那白素贞与许仙的人妖,用词得当,神色活跃,将故事融会贯通,听得白瑾妍也聚精会神,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在现代时的日子。那时的她身为高级白领,带领着一堆老手打拼一片天地,被人敬仰、羡慕。交的男朋友虽然是个小白,但是人高貌俊,惹得他人羡慕不已,却也遭来了嫉妒。 也是怪她不够谨慎,竟让他人挖了墙角,自己的男朋友背叛了自己,将自己的心血全部卖给了别的公司,因而摊上一笔巨额债务,走投无路下却看到那小白男朋友跟着一个高贵、姿容绝美的女子在天台上把酒言欢。 不时热吻,气红了她的双眼。那女人正是自己敌手公司董事长的女儿,生下来便是繁华紧簇,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通过努力便拥有一切。然而这上帝的宠儿偏偏要夺走她的心血,收了他的男人,也收了她的全部。 到底凭什么?有些人一生下来明明拥有一切却还不满足,偏要夺取别人的东西? 她不满,愤怒,冲上去跟那女人厮打在一起,而那男人却帮着另一个女人,亲手将她推下天台。那坠落时,冷风呼啸耳畔,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背叛者手里,那个她付出一切的男人竟然这般无情。 她恨,恨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特别是一生下来便自带光环的女人。那个女人就像此时的姜云妨。她一定要把萧容夺过来,不惜一切代价。 听着听着,差点睡着了。勿得一声刺耳的小曲传来,将她惊醒。四周一看,一身粉色罗裙的女子正坐台上,侧着妙曼身子,手里捧着琵琶,不轻不重的拨动着琴弦,纤细的嗓音传遍整个阁楼,仿若从山谷传出的空灵鸟声,十分悦耳。 莫名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油然而生。 她可是一千年后的人,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介金汤勺惯养出来的小丫头! 姜云妨掉落悬崖,音讯全无。姜家以及王府的人都在那崖底搜寻过,只看到一处血迹,却不见人影,那崖下有一道浅浅的河流,只怕两人生死未卜之际便被河水冲了去。 寻找了将近五天,最后在皇上那得来皇榜,四下寻找姜云妨的踪迹,却了然无获。姜家此时如临大敌般,人心惶惶,气氛凝重的仿佛千斤大山压在屋顶。当老夫人听了消息时,差点气得当场萼了。 本以为是喜事,结果差点办了丧事,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叫她们如何是好。 萧容在府里已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最初是找了几天几夜,由于身子才恢复元气又这般动弹,当即身形飘忽,被孟青玄强行带回王府修养,即使在王府他还是未曾好梦,希望等待着好消息。 因为寻找姜云妨的原因,连同玉芗楼都关门好多天了,全部杀手皆被派出寻找那人的踪迹。这件事阿岚并没有告诉桔子,而于怜也出动寻找姜云妨的下落。可千万别等她相信了她,期望她帮她复仇之际,那人反倒不见了。 孟青玄这边也很是焦急,姜云妨若是不会,玉芗楼永远别想开张,而阿岚他恐怕也娶不到了。 然而正在众人生活的水深火热的时候,一则消息传到孟青玄耳朵,听此时他已站不住脚跟,当下找到萧容,,神色凝重。此时萧容正坐在书桌旁,提笔在宣纸上细细描绘一株寒梅。那目光深不见底,模样却十分削廋、苍白。 孟青玄气急,上前把他的毛笔自手中夺过,愤怒拍桌:“你振作点。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而当下你该解决的是玉芗楼的事。” 毕竟这玉芗楼明是他的,暗地里还不是萧容的。当然还是由他做决断的好。 萧容眉眼未抬,继续从笔架上取下一只毛笔蘸了些墨汁,继续在宣纸上描绘。似风轻云淡的开口:“玉芗楼怎么了?” 他自以为有孟青玄照料还能出什么事。 “近日不知从何崛起一个名叫‘百里缘’的青楼,招揽了不少客人,而那百里缘似乎有点邪门。” 萧容这才停了笔,淡淡喔了一声,抬头看着他,双眸波澜无惊:“怎么邪门?” 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据下属来报,就算是他都从未听说,所以当下有了危机感,来找到萧容。酝酿了下,他才把自己听到的事开口一一叙说:“据说那百里缘里的花样奇特,而且多不胜数,凡是去了那里的客人,皆是失了魂般,沉溺在那繁华中。而且我们玉芗楼在外被一群不知人士传言说是害了瘟病,所以才迟迟没有开门。” 这样说来萧容也不免也重视了起来,思量片刻,起身大步跨向门外:“走,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六章:巧遇 洛阳繁城,由于今日天色阴沉,街道上人海茫茫。气温适宜,街道小贩更是多不胜数。 萧容一身灰蓝衣衫,乌发高束,一张俊美的容颜削廋许多,脸上气色泛白,本就细腻、柔白的皮肤此时显得更白。那双璀璨的眸子恍若一滩死水,波澜无惊,无其韵意。 孟青玄在身旁都是面色铁青,这萧容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总觉着散发着杀气。让身边的人停留注目,甚是惹眼。 “你这样去百里缘,怎么让人相信你是去寻乐的?”实在是忍不住开口。不想遭到萧容反问:“我们是去寻乐?” 孟青玄无言以对。好吧,他们却实是去调查的,但是像萧容这表情,只怕还没进去,便被人轰出来了。思量片刻,还是决定改变对策。当下拦住萧容:“这样,你偷偷潜入百里缘,我在明处打探。” 说着咧嘴一笑,那眸子满是不怀好意。还不知道去了要干什么呢。 萧容眉眼未抬,淡然出口:“随你。”语罢,饶过他继续前进。孟青玄只觉得这人变得真不解风情,虽然他以前也不见得解风情,但面对姜云妨神色都好多了,只是这人失踪了这么多天,生死未卜,着实担心。 两人定了策略,孟青玄打着头阵,直接从正门,面带轻浮的笑意,进门便是左拥右抱,还勿得回头对街道对面看着他的萧容抛了个媚眼。萧容无感,远远地将百里缘绕了一圈,外观与普通的无异。 确实客人来来往往,多不胜数。出来时还一脸迷醉。着实蹊跷。打探过,这开了有五年时间,其间生意惨淡,最近是打算关门了,不知为何仿佛热血洋溢般,突然间便成了洛阳第一楼阁。 声势与玉芗楼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怕其中蹊跷,且还有玉芗楼的谣传,可能跟着百里缘有关。 来到百里缘西面,正对是一条冷清的街道。萧容见势飞身而上,直接从一处敞开的窗户闯入,正巧撞到莺莺燕燕的一幕,那的两人惊得目瞪口呆,连遮蔽都忘了。哪知萧容未曾看他们一眼,便直接将桌面上两颗红枣弹出去,将两人点了穴位,还没来得及惊叫一声两人一上一下的姿势晕倒过去。 速度之快。下一刻身形已消失在房中。 百里缘内部一共分为三层,最底层是舞台与桌椅,美味佳肴,应有尽有。第二层是客房,呈圆环型,每一个房间都很宽广,不知其中有什么。至于第三层,萧容上去看时,是呈圆环型的浴池,池水袅袅苒升着雾气,透着异样的清香,那味道令人昏昏欲睡,很是享受。 各色男人躺在浴池中接受着奇怪的按摩,单看那些男人飘飘的模样便知道很舒服。但是明眼人看着都觉诡异。 萧容视而不见,扭头去了第三楼最深处。勿得听见前方有呼救声,那声音清甜、细雅,仿佛黄鸣那清脆的声音。格外悦耳。萧容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希望能发现什么,但只看见最后一个房间里弥漫着轻烟,模糊了视线。 若隐若无的看见浴池另一边有一肥胖男人袒露上身,抓着一妙曼身姿想要呈凶,那身影正是白色衣衫,在烟雾袅袅的环境中更显飘渺,若有若无的感觉。本不打算多管闲事,但听到那凄厉的叫声,他身体便由不得自己做主。 身形一晃,眨眼间便去了里面,将那肥胖男人一脚踢进水池中。下一秒一股重力袭来,撞入萧容怀中,夹带着蚀骨的清香,不由得他脑子有些沉重。像是发觉什么,连忙敛住生息。 定眼看来怀中的女子,一身白衣,乌发高束,模样秀美、姿容端庄。此人正是一身男装的白瑾妍。此时双眸含泪,一张小脸红的滴血,红唇圆润光滑,看起来水润、酥软,实在是难以压制心中冉冉腾升的火苗。 白瑾妍抬头看着她,顶了定神,连忙大叫:“殿下。”话落打算从他怀中出来,却似腿脚更紧一分跌软在他怀里。那沁入心脾的香味点起他身体深处的火苗。 看来这味道药性不轻。萧容二话不说将人推开就要离去,却被白瑾妍死死抓住,那眉眼朦胧的开口祈求:“王爷,求王爷带我出去,求求你。” 萧容听住脚步,似沉思片刻,勿得将人腰身环绕直接从窗户冲了出去。脚尖刚刚沾地,仿佛染上什么脏东西一般,便将白瑾妍推开。 白瑾妍垂头,咬住下唇,福了福声:“谢王爷救命之恩。” 萧容淡漠瞟了她一眼,只道:“严重了。” 话落便要离开。白瑾妍作势又到晕倒在地,萧容不得已只能接住她,见她半眯着眼,白嫩的脸颊涨的通红,连连,看着极为不正常。 白瑾妍扶着额头,有气无力的开口:“许是被下了药,药性上来了。” 萧容看着她的模样半响,勿得咧嘴,勾起一抹不明其意的笑容,令白瑾妍失了神。 一语未发,勿得将人横抱而起,飞身跃上房檐,往一处城外城外驶去。身形迅速,白瑾妍反应不及。但此时欣喜若狂,将头埋在他怀中,双手切切楼上那小麦色的脖子。的小手接触到那温热的皮肤,她又是脸色一红。而萧容孤冷的眸子勿得跳跃着隐隐火花。 出了城,便是诺大一片森林。萧容不知在想什么,只将人飞速带到一条小河旁,在白瑾妍还沉溺在那清凉的气息中时,身子突然被一股力道抛开,扑通一声,人已浸没清水中。 白瑾妍始料未及,被突然灌入口鼻的清水呛得直咳嗽,四肢失衡,不停地扑腾、呼救。 萧容盯着那水中如鸭子趟水般的白瑾妍,眼里一抹嘲讽:“水不深,站起来。” 话落,白瑾妍迅速捕捉,当下双脚蹬在泥土,唰唰起身,如破水而出的白莲,清新脱俗。站立后才发现这水不过达到自己腰身,当下尴尬地脸色白了又红。 此时薄薄的一层纱衣被清水浸透,隐隐可见那婀娜身姿。长发散落身后及两侧,滴答滴答的淌着水,莫名增添妖娆。典型的水出芙蓉。 “王爷你……”白瑾妍气急,因强忍着怒气而使得面部僵硬至极。看着岸上那抹灰蓝衣裳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更是一腔怒火。 萧容淡漠转身:“白小姐被下了药,本王也是为保你贞洁才出此下策,”顿了顿,看了看即将露出面的红阳,既然快要晌午才看到阳光。当下继续开口:“白小姐还是在这里等药效过了再行回去。”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去。这模样摆明了要将她扔在这里。 白瑾妍气得双手紧握成拳,玉白指甲扣紧血肉中,即便生疼,也没有心里来的疼。枉她为了得他青昧不惜叫他人触碰自己,竟然得到的事一个冷漠的转身。 萧容并没有回转,而是去了姜云妨掉崖的地方。虽然反复查看了许多次也找不到云妨,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多希望站在那片荆棘之后,便能看见那崖上红衣飘飘的少女。只是不可能的。 来到那崖上只有阵阵寒风呼啸,从上看下,崖刀陡峭,那半崖上有一棵半垂的歪脖子树,而树上正巧挂着一块红色碎步,随风飘扬。 萧容勿得睁大眼眸,心下莫名欣喜。那布一定是云妨的。看那被压弯的树枝,不难想象她定是挂在了歪脖子树上,不管是挂在上面被人救下,还是得树枝缓冲掉下悬崖,她死亡的几率都非常小。 像是得到了一线希望,萧容连忙抄小道下了山崖,在山崖四周查看可有什么痕迹。 找了一圈又发现一道灌木丛中有一条小道,萧容连忙拔开灌木,侧身走了进去,不过片刻便看见不远处下方有一处盆地。而那低谷赫然是一个小村庄,房屋不多,却处处充满融洽。男耕女织,十分悦目。 萧容四下瞟了眼,见右侧不远处有一条小道可以下去,便过去了,人还没走进就看到两个壮汉背着两捆干柴慢步往下走。一边走一边抱怨着。只见走在前面的灰衣男人先行开口:“你说二蛋子怎么就那么好的福气,竟然捡回来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男人后面的灰白衣衫男人呵呵冷笑:“人家姑娘从山崖上掉下来受了重伤在他家养伤,至今昏迷不醒。当然他说什么是什么,等人家醒了还不一定呢。” 前方的男人勿得停步,诧异的回头望着他:“哎?好端端的怎么从山崖上掉下来了?” 后面的男人一脸神神秘秘的凑上去笑声细语:“我给你说,你可不能给别人乱说。”那人点头,他才压低声音开口道:“我听说那姑娘身上还有一处刀伤。像是被人捅了一刀。所以啊,指不定那姑娘是被人追杀了呢。” 那人一听,哎呀一声,向后退了一部,蒙得连忙摇头,神色颇为慌张:“那还是离他家远一点的好。”后者赞同性的点头。 两人也不再谈论这事,说着些家常话,一边说着一边下了山。躲在树后面的萧容幽幽走了出来。璀璨的眸子深不见底。若有所思般转身离去。 是你吗?云妨! 第一百一十七章:蛮不讲理 当天下午,萧容回府换上一身灰色粗麻布衣偷偷出了城门。来到晌午来过的地方,面上涂抹着一些泥灰。这才进了村庄。却是偷偷打探,每一间房子都查过了,都没看到姜云妨的人影。 不想在一处绿田对面看见了一间不大不小的红木屋子,共分为两间,在这个山村中已算是比较富有的户主。 萧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恍身越过田野,来到屋子后侧,静静地听解里面的动静。 只听锅盖的声音,随后便是水流哗哗。不一会,一个老婆婆的声音传出:“二蛋,怎么样?这已经是第十副药了,还没醒?” 紧接着是一男人沉重的叹息声:“哎,面色都恢复了,就是不见醒来。娘,你说她会不会醒不过来了。”此人便是二蛋子。而方才开口的那位则是他的母亲。 二蛋娘走过去,一手敲在他脑门上,模样看似不太高兴,随后将另一只手中乌酱碗递到他手中:“说什么瞎话。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二蛋立刻连连说想。能娶到如此绝色的媳妇,他二蛋子怕是几百世修来的福气。 二蛋娘这才欣慰开口:“给她把药喝了,我出门再抓几幅药来。” 二蛋子应声,随后便是大门被推开的吱呀声。那轻碎的脚步渐渐远去。 萧容身形一跃,轻脚落在房顶,悄悄一片青瓦,定神看向里面。只见那房中格局清雅,家具虽少却摆放整洁,看着适眼。而那不大不小的床塌上正躺着一位模样恍若青梅般的女子。 小脸苍白,嘴唇微微有些,一双弯弯睫毛瞌上眼帘,眉宇平静,仿佛水着一般。而此人不是姜云妨是谁? 萧容欣喜之下飞速跳下房檐,那青瓦都被一并带下,啪嗒一声摔碎在地。里屋的二蛋子听闻,惊喝一声:“谁?”没得回答,便放下酱碗,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还没开门便听见敲门声。 二蛋子抽了抽紧张的气息,抬手缓慢打开,门外赫然站着一位高大男人,只见他灰衣粗布,脸上脏兮兮的,看起来有些狼狈。 “有事吗?”二蛋子开口询问,话语很轻,就怕是遇到了坏人。 萧容脸上挂着担忧,时不时将目光投向内屋:“兄台,你这里是不是收留了一位女子?” “嗯?”二蛋子还没反应过来,歪着头望着她,眼里充满迷惘。萧容继续开口:“穿着红衣,模样绝美。受了重伤,从崖上掉下来的姑娘。可有看见?”他的话语有些急促,眸光跳跃,流转星辰。 二蛋子这才反应不过,勿得将门掩了一下,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谁?” 萧容思量片刻:“我是那姑娘的丈夫。由于……”这话还没说完,二蛋子便突然给他来了个闭门羹,搅得萧容既迷惘又气恼。随后连连拍门:“兄台,兄台,开门啊,你是不是看见她了?” 里面的二蛋暴吼:“我这没你找的人。”眼见着白捡了一个媳妇,他怎么可能撒手放人。就算是有丈夫的,单看门外那人模样,便觉得不可靠,因而他是不会交人的。 萧容一腔怒火,又是一阵拍门:“我都打听过了,她就在你屋子里。” 二蛋子默不作声,任由着他在门外敲打、怒吼。 只怕是门都快被敲坏了,而外面绿田对面聚集了看热闹的人。这时二蛋娘提着草药回来了。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连忙拔腿一摆一摆的冲上去,骂骂咧咧的大吼:“我说你这人谁啊?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萧容转头,看比自己矮了小半个身子的老婆婆,一身花衣,手中提着两包草药。当下明了,这人便是二蛋娘。他正了正色,后退一步,拱手,文质彬彬的赔礼道歉:“在下不是有意而为,只是在下娘子此时生死未卜,听闻阿婆家救了一位姑娘,便想寻来是不是我家娘子,可却遭那屋内的兄台拒之门外。” 他只期望这个老婆婆是个讲道理的人。哪知那老婆婆微愣片刻,上下将他打量一番,啧啧出声,嫌弃摆手:“我们家没你要找的人。你开走吧,快走吧。”说着上了门阶敲门,里面的二蛋知道是自己母亲,将门打开一道缝隙,把母亲拉进内屋,随即关门。 萧容实在气急,本想和平解决这件事,可偏偏这家人是蛮不讲理之人。着实气急。 村里的乡亲们纷纷吱声叫他过去。萧容便过去,一位弯着腰的老人无奈摇头,对他劝解:“小伙子,莫要放在心上,也许那并不是你要找的姑娘呢。?” 萧容笃定:“不,我本与娘子进京投奔亲戚,无奈路上遇到歹人,娘子为了护我,被那群歹人措手捅伤,并掉落悬崖。我也是死里逃生,寻找了娘子五天五夜。落得这般狼狈。” 村民们聊表感叹,几人倒是想起了什么。只见上午还细说这事的男人勿得询问:“你娘子可有什么特征?” “她身穿红衣,模样绝美。那右脸颊有淡淡的伤痕。”这么多天也许那脸上的伤痕淡的若有若无了。刚在房檐上看不真切。 “还真是。”一呼后,有表示惋惜的看向他,摇头哀叹:“兄弟,没指望了。那家二蛋子年过三十还未娶妻,只因他瘸了一条腿。家境虽好,却也没姑娘看上他。这天降绝美姑娘,他怎么可能罢手。” 那人还说,二蛋子家本是书本网,在洛阳也算是有头有面之人,只是不想他父亲遭兄弟暗算,家道中落,二蛋子父亲当场气死。二蛋娘抱着才八岁的二蛋子想要逃出洛阳,却被人追赶。 也是那个时候,小小的二蛋子被打折了一条腿,险些逃生了。 因而二蛋娘尤其疼爱二蛋子,觉得愧疚当初没有保护好她。所以这姑娘落到他们手里,只怕是死缠烂打也要不会来。毕竟人是他们救的。 萧容当真没听说着这般蛮不讲理的理由。当下气得满脸通红,甩袖离去。 回去之后,天色尚早,他换了声玄衣锦服,玉冠高树。整体看来玉树凌风,模样俊美。去到玉芗楼时,正巧看见坐在香阁里的孟青玄,一脸阴沉地敲打卓面。 见萧容走进,眸光微变,起身跨步到他面前:“我说,不说说好的你暗我明吗?你咋先离开了?” 萧容看了他一眼,那脖子处还有若隐若现的红印子,看来这人在百里缘小日子欢乐的不错。 “本王需要三个姑娘,要摸样上乘。” 这一开口就令孟青玄语塞,差点被嗓子眼的口水呛得喘不过气。这下脸上真是没了任何轻浮表情,而是多了严肃。向旁边挪了两步,正色盯着他:“不是我说你,人要懂得知足。爱人有一个就足够了。别因为找不到人就了啊。” 他俨然以为萧容是因找不到人,自甘,决定从今以后沉溺在酒池肉林中。显然是他想多了。萧容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开口:“去不去?” 孟青玄呵呵假笑,弯腰作揖:“去去,当然去。”他能敢不去?想来得快点找到姜云妨,去那大小姐那参萧容一笔。同时说不定还能得姜云妨好感,哪天说不定就将阿岚许给他了。 做着春秋大梦,孟青玄选出三位姑娘,清一色的粉色薄衣,若隐若现可见那雪白的双臂,模样水嫩,甚是可人。 萧容十分满意,点头让孟青玄带着三个姑娘随他去。孟青玄大惊,不过脑门便开口大叫:“我只钟爱阿岚一人,要潇洒你自己去。” 萧容当场立住脚步,但是背影便让人不寒而栗,那高大的身形散发着戾气,仿佛下一秒便要转身将他千刀万剐。吓得孟青玄禁了声。愣愣的看着他。而萧容本就烦躁,这人还当是什么来着,一个劲挑起他的怒火。 “你再开口,便自己爬回去。”声音冷到了极点。孟青玄这才自知他是真的生气了。许是在百里缘喝了些酒,这才分辨迟钝了些。 几人骑着马车来到那村庄上方山上,接下来的路不得不步行。几人下车随萧容去了那春意盎然的村庄。这还是头一次见到的场面,稀散房屋,灶烟袅袅,水田黄牛,青草禾苗。好生清新。 对于这些粗生农民来说,萧容等人无疑是最明显的焦点。只见他华服裹身,美人在后,连同身旁的随从都是那边俊美。一见便不是凡夫俗子。与之前完全是两个人的感觉,因而没人认出。 萧容带人直接来到二蛋子门口。惹得村民们纷纷聚集在水田这边,一脸疑惑的等待接下来的事。而孟青玄也是迷惘。 “你这是干什么?”奇特的事,萧容不找姜云妨,竟然在这里拜访农家。想到这里孟青玄勿得恍然大悟:“难道是……”是姜云妨在这里? 萧容未语,抬手叩门。里面的人自然认为是方才那人找上门来了。二蛋子没吱声,二蛋子娘却怒嚷:“不是说了没你找的人吗?” 听这话,孟青玄便笃定了,只是不想姜云妨是被萧容找到的。总觉得有什么一直在牵引着这两人。 萧容开口:“可否先开门。” 语气不咸不淡,里面的二蛋娘怒气冲冲的将门打开,迎面而来的便是扫帚,萧容未躲,那扫帚反被孟青玄抓住,那张妖娆的俊颜紧绷成线,暗暗磨牙:“你好大的胆子。” 竟然感给楚王吃扫帚灰,只怕她十条命也不够砍。 二蛋娘震了震,老眼昏花,这才看清外面的几人,一看便是达官贵人。当下收了扫帚,一脸陪笑:“呵呵,两位老爷,老妇年迈老眼昏花,多有得罪,还请莫要介意。”听这语气,果真是书本网出生。 萧容俯视着她,直接奔入正题:“我用三个姑娘换你房中那位女子,如何?”说着招手,三位姑娘面上挂着温婉的浅笑走到老妇面前,侧身福礼,十分讨人喜欢。 然而二蛋娘只是微微一扫,目光落在那双臂上的薄纱上,脸色一凝,有些阴沉。随后还是强颜欢笑开口:“只怕老身没那福气,这里没老爷说得姑娘。” 萧容咬牙,这老妇可是油盐不进?当下绕过老妇,愤怒将大门踢开,力道过大,直接把门板踢飞,砰咚一声惊的众人目瞪口呆。孟青玄则是止不住咋舌。这爷生气的时候与那地狱修罗无异啊。 老妇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萧容大步跨进屋内。老妇反应连忙要过去阻挠,被孟青玄抓住手臂:“劝你老别惹他,你陪不起。”话落老妇也隐隐察觉自己惹到了不得了的人物,无奈只能站在门口看那屋内的情况。 而屋内正坐在姜云妨床边的二蛋子一脸错愕的看着萧容大步前来,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也是始料未及,第一反应便是起身挡住就姜云妨,五官拧到了一起:“你要干什么?” 萧容看都不看他一眼,伸手直接将人撂到一旁,力道过大,二蛋子恍惚几下,险些栽倒在地。 “喂,你这人知不知道擅闯民宅可是重罪。”二蛋子大喝,丝毫不顾门口老母一个劲递来的目光。孟青玄只幽幽扶额。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只见萧容勿得扭头,那目光迸发着寒气,侵透骨髓,冷到了极点。刹那间他也震得开不了口。萧容勿得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那你可知扣押辅国公嫡长女可是杀头大罪?” “什……什么?”二蛋母子皆是瞪圆了眼,惊得一软,两人都摊在地上,无语哽咽。 还以为只是亡命之徒,怎料身为如此尊贵,他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强娶辅国公之女啊,更何况还是长女。据说姜家长女一般都是做皇后的命,他不过民生,还是瘸腿,着实不配啊…… 场面总算是安定了下来,萧容瞧见面上逐渐红润的姜云妨,心里的大石也算是落了下来。动作轻柔的将人抱起,走到门口看摊在地上的母子,着实可怜。便吩咐孟青玄给他们一千两银票,也算是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虽然是意图不轨,但人是相安无事便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提意 一路抱上马车,马车行驶中。姜云妨才幽幽睁开眼睛,那清冷的眸子波澜无惊。瞟见自己正枕在萧容膝盖上,脸色微红,艰难挣扎想要起身。萧容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当下脸色也是一红。 但看到她眉宇充满痛苦之色,还要起身,心里满是心疼。便将右手搭在她肩上,微微用力往下沉去:“好生躺着,你伤还没好。”力道不轻不重,也足以令姜云妨动弹不得。 无奈只能保持这般羞怯的姿势,闭上眼帘,不看为净。 萧容凝眉,无言出口。马车颠簸的不是很厉害,外面的天色逐渐阴沉了下来,折腾了一天也只属现在最安心。本来他可以直接将人带回来,但是云妨毕竟在陌生男人家待了这么久,只怕闹得太大,会坏了她的名声。 可是偏生对方蛮不讲理,也只能采取强硬的手段。至于会有什么后果他已打算好承受。 “什么时候醒的?”马车不大,都不说话,气氛凝重的很,萧容干脆找找话题。 姜云妨睫毛微颤,久久开口:“一直。”她其实在被救下时便醒了。因为有一棵树挂上了她,所以身上没有多少伤口,结果被二蛋家的人救了。当时还想道谢,却听见二蛋子与二蛋娘谈话。说是等她醒来就即刻提亲。 无奈姜云妨只好装作未醒,想拖到身子稍微好点之后悄悄离去。却没等待身子稍好,先等到了萧容。 萧容面色一红,勿的想起初次寻她时自己说得那番话,岂不是也被听了去?见她现在从容淡定的模样,萧容也不好开口。只得转移话题:“你要提防姜云芯。” 姜云妨总算睁开了眼,却是半睁状态,在萧容这个角度看来与闭眼无异。也看不出她那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光。 萧容继续开口:“宫中那件事是她做的。”他指的便是姜云妨毁容的事。至于为何不直接痛下杀手,而是选择毁容的原因便不得而知了。 姜云妨沉默片刻,淡然开口:“知道。”此时早在发生的当天她就知道了,随意猜测便出了头绪。上一世姜云芯便是倾心萧音才想尽一切办法爬上贵妃的位置,且心狠手辣把一切障碍铲除。 那日许时看见萧音给她包扎伤手,起了嫉妒,因而才想毁了她的容貌。且妤充仪落水也跟她脱不了干系。如果没猜错那轻微一碰便对她下了药。但是恐怕只是猜想姜云妨会掉落水中,没想到是妤充仪落了水。 算计不得,也是嘲讽。 萧容无言以对。是他太低估她了,这么简单的事她怎会想不到。看来待她羽翼丰满,自己便抓不住了。 不再多言,两人沉默回到了姜家。 姜家人得知姜云妨被萧容找到时。已是轰动不已。那时天色已是全黑,姜家灯火明亮,大门大打敞开,王氏与姜桓明显还没入睡,连同姜云央和井菱也是一脸疲倦与担心而来。除了门之后便看见萧容抱着姜云妨缓缓下了马车。 此时姜云妨已经熟睡,毕竟这几天都地方着二蛋家,没睡过好觉,在面对萧容时不由自主的安下了心,睡得正熟。 姜云央从他手中接过云妨,道了句谢,模样颇为激动。那之后便将人抱进姜家。此时姜家门口站着萧容和王氏、姜桓,两方对视。这一次姜桓与王氏都觉得无地自容,身为生养父母,却不是第一个找到自己女儿的人。 相反,还屡次被萧容搭救,这等明显的情谊,谁会不明。 萧容看着两老,久久开口:“此次本王是撒了谎才将大小姐带回来的。”说这话时,眸光闪烁的厉害,不明他想要说什么。 王氏与姜桓面面相觑,不解其意,姜桓惭愧抱拳:“劳王爷费心了。” 萧容恍若没有听见姜桓的话,继续开口:“本王对姜小姐恩人说,本王是小姐夫君。那家人才放了手。此时是在有损小姐名声。” 这话一出,霎时惹得姜桓与王氏面上僵硬,姜桓久久才扯出一个萧容,但那脸色阴沉的很:“王爷以大局为重,编此说辞!也是劳心费神了!” 萧容歪头,见此是时机了,便佯装愧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本王开了这个口,自然不能是谎言!”顿了顿,眸光闪烁,十分认真:“因而还请辅国公与姜夫人可以好生考虑下,本王想与贵千金喜结连理。” 这话说得直白,霎时将场面上的人惊得合不拢嘴。王氏也是始料未及,这怎么就开口提亲了?还说的这么直白,若是拒绝了那大家的面子都很难堪。姜桓也在酝酿该怎么拒绝。因为云妨的婚事他一向不会过问,况且云妨年龄尚小。 王氏思量片刻,上前,福身,娓娓谢绝:“多谢王爷美意,但云妨现在年龄尚小,且不急着考虑婚嫁之事。而且这婚姻乃是大事,我们做父母的只想依从她自己的意思。” 若姜云妨没有说那句话,也许今天他们便会同意,但是既然云妨语气笃定,那也不好下决断,只看两人日后如何发展。 而萧容则是苦笑,看来姜云妨已经给自己的父母做过思想工作了,他便不能从家人着手,只得另想办法。 无奈也只能先行回去。 白府 灯火通明的内室里时不时传出咳嗽声,而那床榻上此时正瑟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子。她紧裹在白色被褥中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双目神情有些涣散。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位粉衣罗裙的小丫鬟,此时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是一青瓷小碗,碗中乘了半碗乌黑药汁,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进来时看了一眼里面后,将门关上,挡住外满灌进来的冷风。走到床榻边,本想把手中的瓷碗直接递给她,可见她瑟瑟发抖的模样,干脆自己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白瑾妍张嘴吞进,苦涩的滋味在味蕾蔓延,不由颦眉,叫她拿来些蜜饯,含在嘴里,这才化开了丝丝甜蜜。 想她今天的遭遇简直惨不忍睹,为了那人她不惜放下段子让那种货色碰了她,可是结果换来的是被人扔在河里,不闻不问。她瑟瑟发抖的在岸边等了许久,等到那身上的湿衣渐渐被体温蒸干,也没看到那人回来。 相反那沁骨的寒包裹了整个身躯,致使她感上风寒,现在身体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药汁喝尽,那丫鬟福身下去了。 大门刚刚关上又被打开,却是一位黑衣男人悄步走进内室,到了白瑾妍床边,勿的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小姐,姜云妨找到了。” 刚好在瑟瑟发抖的人一听这话立刻僵住了身子,那涣散的眸子逐渐集中焦距:“是谁?”说着话心里其实也有个谱。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得到结果,还以为那人尸骨无存了,怎么又被找到了。 那男人低头回答,声音十分暗哑:“是楚王爷。” 听此,白瑾妍勿得咬紧牙关,一双眸子仿佛充血般。藏在被窝的书紧握成全,眼里一片戾气。为何偏生又是那人找到了她?他们之间就仿佛被什么连接在一起,不论何时何地都会机缘巧合下互相牵引。 这点最为气人。 男人未抬头也能察觉那气氛压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而迟迟不离开被白瑾妍察觉,幽幽开口:“可还有事?” 男人咬牙回答:“楚王向姜家提亲,被拒绝了。”这已经明显表明萧容是认定了姜云妨,她白瑾妍可还有机会? 这话出来,白瑾妍没了声息。男人不免惶恐,微微抬头,霎时撞入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那深处仿佛有无数荆棘正在蠢蠢欲动,全身散发着杀气,恍若魔女,可怕至极。男人也是心悸,待白瑾妍开口叫他下去,他才松了口气,逃似得离开了。 白瑾妍掀开被窝,面无表情,出奇的平静。一身白色亵衣亵裤,光着脚丫去了书房。走到书桌旁,在桌面上的宣纸上写了些什么,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整整齐齐的摆在那宣纸上:好生照料,此人有用!静候佳音,细心经营。 落笔,将纸张迭起,装入信封,拿着便转身出了门。那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月夜下,风似摇曳轻纱,徐徐而过,侵人心骨。 姜云妨的归来无疑是最轰动的消息,整个姜家本是人心惶惶,但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井菱在她床边哭了许久,觉得内疚,若不是因为她,姜云妨也不会受这么多的罪。姜云妨无奈,只轻声安慰。 追根究底,也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老夫人拖着年迈的身子来到她房中,那本就苍老的容颜此时看着更老了些。她抓着就爱姜云妨的手,老泪纵横:“囡囡,祖母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姜云妨躺在床上,回握那双苍老的有些冰凉的手,微微勾了勾嘴角:“怎么会,阿妨还等着给祖母庆寿呢!”这是她一直不能忘怀的事。 这话还提醒了各位,确实这几天都是忙里忙外,姜家乱成一锅粥,都把老夫人的大寿给忘了。算起来还有十天便是。 老夫人自己也记不得了,被她这一提醒,昏黄的眸子里溢满了泪水,感动的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管什么寿宴啊。只要囡囡没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贺寿 接下来几天姜家上下忙里忙外,张灯结彩,拉了足有十里长的红布子。只为迎接老夫人七十大寿。而王氏、姜云妨与井菱等女眷在家里正日一脸愁容,不知该选个什么礼做寿礼。 每年老夫人的寿辰,各种各样的礼物都送过了,今年想来个特别的,但是也想不到用什么。 而今日是距离姜云妨归来时的第五日,姜云妨元气大好,只是身上的伤口才结巴,也不可剧烈活动。这几天的天气也越来越热,姜桓与姜云央念及姜云妨身上有着伤,便去外地弄了许多冰褥,乘晚上最冷的时候带回来。 给老夫人一床,姜云妨一床,甚是舒服。 但在舒服待在屋子里也会生闷,姜云妨提意想要出门到街道上逛逛,也好为祖母琢磨琢磨送什么礼。起初王氏极力反对,姜云妨说愿意带个冰袋在里衣,那样便不会因为过热感染了伤口。 话虽如此王氏也不大同意,最后还是姜云妨极力祈求,才得了王氏应允,由桔子、阿岚与井菱陪同,而于怜在府中打下手。她与桔子一起出去难免遭人注目。 此时才到巳时,,也是喜欢的不得了,不停地逗弄,看着那边正把外衣解下来的井菱,含笑开口:“这应该不是老鼠吧?”相对老鼠,这福禄鼠看着要干净许多,模样十分乖巧,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珠充满灵气。 井菱点头,一身白色亵衣亵裤走了过来,瞧那窝里打着滚的黑溜溜小鼠心像泡在蜜罐子里一般。 “这是福禄鼠,本来是一个员外拿来给自己母亲庆寿时准备做的菜,被云妨设计买了下来,我这一只黑的,她那一只白的。” 姜云央哑然:“什么风气,拿鼠来做寿?”这个时候他便愚钝了。惹得井菱掩唇咯咯直笑,双肩抖如筛糖:“想什么呢,这是福禄鼠,做出来当然是代表着福禄安康了!” 姜云央这才后知后觉,挠头傻笑,是他愚钝了。只是被井菱方才脱衣时不小心露出的香肩给吸引了视线。说起来他们还没圆房吧?! 想到这脸上浮现可以的绯红,被井菱捕捉,无师自通般霎时明白也是红了脸。扭头便钻进被窝,一声不吭。姜云央莫名觉得尴尬,磨了磨下唇,宽衣解带,也是与之上了床,爬在她耳畔呼着热气,软软的唤了声娘子。 而后屋内春光无限…… 第二日 姜云央火急火燎的找到姜云妨,果真见到她房间里的小白鼠,与那黑鼠一样可爱。当下欣喜开口:“阿妨,你这福禄鼠可是要送与祖母做寿礼的?” 躺在床上喝着桔子亲手递上去的药汁的姜云妨霎时呛了几声,眨巴着双眸,一脸迷惘。姜云央察觉,迟疑开口:“莫……不是?” “这,倒是没想到。”姜云妨从桔子手中接过斯帕,将自己嘴边的药汁细细擦拭。 思量片刻觉得可行,勿得抬头望着他道:“这倒是可行!这对福禄鼠这般惹人怜爱,祖母一定会喜欢的。”就像是看见小孩童一般,祖母不正是喜欢小娃娃吗? 她愚钝了,竟然没想到这点,这可算是个好礼物啊! “那便供到祠堂,待祖母大寿奉上祝福如何?”姜云妨提问,姜云央应允。随后便叫于怜与阿岚去与井菱说说这件事,同意的话便将福禄鼠供到祠堂,并由珠子看守。 两人领命去找了井菱,井菱自然是觉得这个注意甚好,当下把自己的黑鼠交给两人,两人去找王氏要了珠子,随后去了祠堂,把这对福禄鼠放在一个竹篮中,竹篮子铺着红色锦罗,丝滑柔软。 在将竹篮放在那台上供奉,沾沾福气。 随后两人离开,刚走出院子便被孙氏瞧见。孙氏见了,疑惑的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再看祠堂,觉得有鬼,便进去瞧瞧。正巧看见逗弄福禄鼠的珠子。踏着莲花步走上去:“这是什么?” 那目光一眼便瞟见了竹篮里的黑白鼠,十分灵动。 珠子惊得回头,一见,连忙行礼,这才回答:“这是大小姐吩咐供奉的福禄鼠。” “是干什么的?”孙氏更加疑惑,好生生的供两只老鼠干什么。 “是给老夫人做寿礼的。” 孙氏拧唇,走进一步紧盯着那竹篮相互打闹的小老鼠,心怀鬼胎。那目光看不出在想什么,倒是让珠子担心了起来。片刻只见她笑了笑:“大小姐真是有心。这福禄鼠甚是可爱,老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总觉得此人将最后六个字咬的极重。但见孙氏已经离开,她也就没有多想。 第一百二十章:纠葛 离老夫人还有三日那夜,下了场雷风暴雨。姜云妨正巧刚从老夫人那里回来,那暴雨急促而来,将她淋了个正着。当夜就染上风寒,连带着之前还未好的伤,致使发烧未退。惹得姜家人担心不已。 大夫开了几幅药后,叮嘱她好生在休养,便离去了。 桔子为姜云妨煎熬,而王氏在她床边守了,直到第二天快要晌午才见到起色。睁眼看到的便是一圈黑眼圈的王氏与一屋子担心的丫鬟们。 她宽慰的扶上王氏的手:“无碍,只是受了寒,母亲回去休息吧。”看这场面便知又是因为自己。 王氏摇头:“再看看你。”她是看不到姜云妨站起来便不放心。 姜云妨轻笑:“母亲放心,真的没事了。而且还有桔子她们照料着呢。” 王氏面上为难,见身旁一样一脸担心的三个人,也值得无奈叹息。她糊涂了,自己女儿身边何多真心人。那她便姑且放心。起身,眼里满是倦意:“那你好生休息,母亲便回去了。” 姜云妨点头,王氏这才离开。 见人离开了,姜云妨这才看向屋内三人,目光转向那身橘色罗裙的女子,开口:“桔子,你帮我出去找块上好的红绸,务必是镶金边的!” 桔子领命,转身离去。 之后姜云妨又睡了一会,直到晌午用午膳时才起身吃了点清粥。于怜带着剩碗出了院子,为姜云妨煎药。在这姜家,于怜每每带着的是桔子的身份,往往很少人会注意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 而且桔子与于怜也并没有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知。 来到厨房,正好遇到孙氏从厨房出来,见到于怜手中提着两包药袋和一个空碗,问了声:“可是云妨醒了?” 于怜点头,没有多说。 正要绕过她进去,却被拦住:“给我吧,我来煎。” 于怜将手中的药收了收,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倒是让孙氏怔愣,这女子看起来十分冷淡,丝毫没有桔子该有的灵动。莫不是不是桔子? 这个想法当即被挥散,桔子身为孤儿被王氏捡回来,哪还有同胞姐妹。当下心笑自己多虑了,这才佯装愧疚的开口:“毕竟都是我管教无方,使得那逆女害了云妨。想来别的弥补也做不了什么,但这煎药还是可以的。” 于怜压根就不相信她,这个姜家,姜云妨曾说过,只有大房的少些人可信,其他房的人各自心怀鬼胎,鬼点子多的很。 因而她福了福身,淡然婉拒:“二夫人多虑了。小姐从未介怀此事。这煎药还是不劳烦二夫人了”说罢又要绕过她进去。 不想惹恼了孙氏,当下一个侧身,往前一倒。于怜没想到她会这样做,一个措手不及,本能反应侧开身子,眼睁睁地看见孙氏摔在地上,下一刻便是哎呀一声。引来厨房里的丫鬟们,看这情景,连忙将孙氏扶起。 孙氏面色惨白,那花色衣裙沾染土灰,发鬓也歪了些。怒指于怜:“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既然敢撞倒我。” 于怜眼角,心底冷笑,但还是佯装诧异:“不,不是的,二夫人,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 话刚落,一阵凌风袭来,清脆的巴掌稳稳妥妥的甩在于怜脸上,霎时那白嫩的小脸便红肿一片。于怜瞪大清亮的眸子,手中的瓷碗因那力道震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捂着滚烫的脸颊,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你个贱蹄子,还敢顶嘴?”孙氏面目张扬跋扈,高傲的停直腰板,见于怜恨恨的目光,更是不爽,挥手唤人将她押起来,拖带外面杖打二十大板。 于怜用力挣扎,为了不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也只能做个样子。便这样拖拖沓沓的给抓到厨房外面,被人按在磨台上,呈半趴的姿势。 “给我打。”孙氏尖锐刺耳的声音在院子响起。那举着担条的男子挥起棒子便噼里啪啦的落在于怜的俏臂上。力道之大,于怜疼的无官紧皱,死死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吭声。 院子外刚要进来的丫鬟一看这一幕,连忙把腿往承欢阁跑去。 通知姜云妨后,正在小恬的姜云妨霎时从跳起。双目迸发着怒火。阿岚即刻反应过来,连忙找来一件素青披风为她搭上。随着她火急火燎的去了厨房。还没进院子,便听见孙氏狠厉的嗓音:“打,狠狠地打。你们没吃饭吗?” 姜云妨气不打一出来,一脚将半掩的院门踢开,大喝一声:“住手。”声线浑厚,夹杂着滔天怒火。震得里面一堂人皆是诧异望去。 一见是姜云妨,那举着担条的男人霎时吓得丢了担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后知后觉的众人也是吓得跪在地上。松了束缚的于怜如断线的风筝,在磨台上往下滑。那隔着衣衫的臂部涔出鲜红血液,浸透裙衣。 姜云妨连忙大步跑过去接住她,见她满头大汗的模样,脸色惨白,那紧咬的下唇涔着血。看得触目惊心:“怎么样?” 于怜有气无力的摇头,只觉的臂部仿佛要般疼。 姜云妨那怒火噌噌而上,眼里迸发的寒意仿佛要将人千叮万透。勿得转头扫视全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孙氏身上,见她愣了半天没反应。大喝一声:“谁干的。” 这一声吼叫,令孙氏惊得回神,见她那凌厉如刀的目光,打了个哆嗦。这姜云妨怎么越变越可怕了? 压了压心中的怯意,她着腰枝走到姜云妨面前,佯装委屈:“云妨啊,其实二伯母只是因为愧疚想亲自为你煎一副药。谁知这丫头不但不乐意,还将我推倒。所以二伯母想帮你好好教导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面上带着伪善,令姜云妨作呕,她扯动嘴角,冷意包裹全身:“呵,那还真是麻烦二伯母了,只不过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二伯母不觉得多管闲事吗?” “你……”孙氏差点没绷住脸。毕竟她现在看见此人就怒火中烧。若不是因为姜云妨她的女儿何以落到这般下场,明明是双双坠崖,偏生这姜云妨不见踪迹便是人心惶惶。而她的女儿无人问津,任其生死。 想那天姜桓还大怒而道,谁若是同情姜云柔便一同赶出姜家。那话刺心,孙氏到现在都耿耿于怀。 紧攥双拳,孙氏努力压制一腔怒火,勾出一抹生硬到极点的微笑:“大小姐哪里的话,若是没事,我便回去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姜云妨张口就要叫住她,毕竟打了她的人,总得有个交代不是? “我看谁敢离开。”然而这一声不是姜云妨所出。只见那门口一身白色罗裙的王氏正站那处,一身凌然,眉头紧皱。 刚看到姜云妨衣冠不整的在院子里乱跑,便追了上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看来孙氏没办法对姜云妨撒气,便想将这口恶气出在一个丫鬟身上。 她怎能做事不理,更何况看孙氏一向刺眼。 孙氏顿住脚步,心里当下一慌。连忙整理情绪,带着讪笑:“是嫂嫂来了!” 王氏走进院子,冷眼瞟过于怜身上流淌的血迹,可想而知下手多重,还以为这人是桔子,当下便怒火中烧。想桔子不久前还为了云妨吃了那么多苦,今日又被打成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王氏冷喝。 孙氏哽下嗓眼的那口气,花枝招展般迎上去:“是妹妹的过失,还请嫂嫂见谅。” 王氏冷眼见她一身花衣,看着刺眼:“喔,既然如此那便给个交代吧。”捕到这话便将罪给她落实。惹得孙氏语塞i,恨恨咬牙,谁都看得出来她那是客套话,怎么这女人还真当她认罪了。 奈何实力差距,只能强颜欢笑:“若不是这丫头手拙,妹妹也不会摔跤。这嫂嫂可要为妹妹做主啊。” “她怎么个手拙?”王氏反问。 “这……本想亲自为云妨煎药,以弥补之前云柔所犯的错,却遭这丫头拒绝,且措手推了我。” 王氏抬起下巴,半眯着眼,身上散发着咄咄逼人的贵气。不时高傲开口:“我的女儿自有我疼,就不劳你费心了。你那女儿所做的事,只怕是一辈子都弥补不了。”当下决断,霎时逼得孙氏无话可说,着两肩,神色涣散的看着几人离去。 真是讨不到好果啊。 那她便要她们也不得安生。 第一百二十一章:毒害 回去之后,王氏唤人找来大夫,为于怜诊治。姜云妨在旁边扶上她的手,眉头紧皱,宽慰道:“让你受委屈了,这笔我姜云妨记下了,他日定为你讨回公道。”说着恨恨咬牙,眸子深不见底。 于怜心悸,何曾想过会被人这般细心对待,即便是在白瑾妍身边她也不曾感受这份温暖。想着暗淡了双眸,将脸埋在枕头里,唉唉叹息:“于怜何德何能得小姐这般照顾。”她与她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姜云妨怔仲,她只是觉得自己的人便要好生相护,而且于怜与桔子模样一样,看到她受苦便仿佛看到桔子受苦般,心里也是绞疼。 久久她收回放在她手上的手,站起身子转身:“你好生养着,由阿岚照顾你。”话落便独自一人出了门。 回到自己房间,脑袋又感觉一丝眩晕,只手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摔到床上,当下便晕了过去。 月上云梢,清风徐徐。清冷的阁楼唯有月光点缀。 桔子回来时便见里屋漆黑一片,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跑进屋内,将烛光点燃,屋内缓缓亮堂许多。 这才看见半身倒在床上的姜云妨,桔子惊叫,连忙跑过去,一边呼喊一边摇晃,直到听到姜云妨呓语声才停止了动作。见她缓缓睁开眼帘,灰黄的光芒如势而来。适应片刻才看清桔子回来了。 “你回来了。”姜云妨揉了揉双眼,撑着床塌缓缓起身,见外面已经黑的彻底,便知道自己睡了一下午。 这般想来脑袋昏昏沉沉的,肚子饿得简直肝肠寸断。 桔子这才松了口气:“小姐,你吓死奴婢了。要睡的话能不能好好躺着,你这样睡觉是不对的。”天知道当她看到姜云妨半身坠在床下的时候还以为小姐被谋杀了,吓得差点丢了魂。 姜云妨尴尬的笑了笑,随着桔子扶起,坐在床边,肚子咕咕作响:“桔子,去找些吃的来。” 桔子无奈摇头:“好好好!小姐好生躺着。奴婢这就去找吃的。”也不知道那两人去哪了,竟然把小姐一人丢在房中。 姜云妨翻身钻进被窝,许是睡觉没有盖被褥,现在身体冷如寒冰,肚子也饿,很不舒服。因而躺在床上都是呈蜷缩状。等了许久,才听见开门声,大门又轻轻关上,只听桔子叫了他一声,待转身便看见桔子端着一个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便是菜香扑鼻。 姜云妨掀开被窝,将披风拿起裹在自己身上,走了过去,一桌子色香味俱全。姜云妨提筷吃了起来,那香味在味蕾蔓延,直接升华。 迅速解决后,也是饿极了。几乎让桔子怀疑她晌午是否用过午膳。吃完之后又觉得口干舌燥,姜云妨拿起茶杯想要喝茶,然而茶水是冷的。桔子不让她喝,说是现在去沏一壶,被姜云妨拦下。 她现在口干舌燥,哪还在意这茶是否暖凉,当下将茶水提起,连续饮了几杯,才觉得舒爽。 也许是因为生病,失水过多吧! 之后姜云妨便睡下了。桔子照看到她熟睡之后才蹑手蹑脚的离开。只没吹灭外围的烛光,以妨姜云妨半夜有事。 事实也是如此,半夜三更时,姜云妨勿觉自己小腹咕叫的厉害,时不时传来剧痛。姜云妨被这感觉惊醒,想来是晚上吃了油腻的东西又喝了凉茶,恐怕要拉肚子了。 觉着麻烦,但还是掀开被窝起身,那双眼微有些肿胀,眼前的事物都飘忽不已。 姜云妨穿上鞋子,摇摇晃晃的出了门,一阵凉风袭来,冷得她打了个哆嗦。此时深夜,姜府除了看守的侍卫以外已经没有人烟,寂静无声。 姜云妨单薄的身影在月夜下被拉至很长,姜云妨如厕之后,觉得身体好多了,肚子也不再叫喧。随后抱紧双肩往回走。 蓦地发觉前方一抹黑影晃过,姜云妨连忙追了上去,步子放的轻巧,未曾引起那人注意。只见他悄悄进了祠堂,过了许久才出来,猫着身子,偷偷摸摸的离去。姜云妨紧跟身后,最后见那人进了孙氏的房间。心下有了谱。 第二日,天色微亮,姜云妨便洗漱起身,把桔子叫到房间,与桔子一同去了祠堂,发现珠子倒在地上,正陷入熟睡。屋内还弥漫着极淡的香味。 姜云妨抬起袖子掩住口鼻,桔子看着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也随她一样。两人轻步靠近放在祠堂里的竹篮子,见一黑一白的福禄鼠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心下觉得更加奇怪。 姜云妨唤桔子查看,桔子动了动那对福禄鼠,却没有任何动静,探测也没有气息。桔子面色大惊,压低声音对姜云妨说道:“小姐,福禄鼠死了。” 姜云妨颦眉,果真如此,想来那孙氏的胆子也是够大的。当下一脸阴沉,思量片刻,将桔子拉到自己面前,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桔子瞪大眼帘,坚定点头:“奴婢知道了!” 话落姜云妨便出去了,留桔子在祠堂里办事。 皇宫 金碧辉煌的殿堂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失色,一身白衣便服的萧音坐在案台旁,饶有些头疼的扶额。此时桌子上摆满的奏折另他心烦。 一旁模样老陈的太监退下台阶跪在地上:“陛下,早些休息吧。”这几日他都没好生休息,看着着实心疼。 萧音摆手叹息,眉宇紧皱,仿佛化不开那郁结:“你该知朕因何而愁。”若是想不到对策,他便不能安心合眼。 那太监低头默不作声,久久歪头将目光投向那台阶下细小的白色粉末,抬手:“陛下,老奴倒是有一计,解陛下郁结!” 萧音大喜抬头,一脸期待:“讲。” “若陛下真忌惮姜家实力,何不联合其他三家一起对付?”顿了顿,微微抬头,见萧音饶有兴趣的模样,再次开口:“依老臣之见,只需要将四大家族凑到一起,一切将会迎刃而解。” 萧音摸了摸下巴,似沉思片刻:“可是已经有想法了?”只见那老奴点头。向前一步细细说道。萧音听着也觉赞同点头。 第一百二十二章:寿宴 寿宴如期而至,当天姜家喜庆非凡,十里红绸几乎覆满了整个姜家。锣鼓声响彻云霄,待各色宾客连连道喜而来,那炮竹声也是声声震耳。场面十分。由于感了风寒加上旧伤还没大好的姜云妨便不方便出门迎客,只在房间里呆着,也是生闷。 虽然是坐在屋子里,且阁楼里主厅相差甚远,但还是能听到那的气氛,渲染了整个清冷的阁楼。一旁收拾碗筷的桔子吃了神半伸长了脑袋望向外面,喃喃语:“何时寿宴有今日盛大。” 姜云妨喝着香茶的手顿在半空中,幽幽抬头看着她,她目光不知其意,却也没有恶意。桔子察觉,笑了笑,继续手中的动作。做完之后,姜云妨才开口:“别忘了前日吩咐的事。” 桔子不忘,收了东西下去了。 热闹持续了一天,总算在申时末才结束。 王氏派人来请姜云妨去主厅入席,宴会已经开始了。此时的姜云妨恰好洗漱好了装束,桔子也完事回来了。 两人随后去了主厅,外面已快是黄昏阶段,烈阳挂在天边,零散的光线照射整个姜府,将那片火红凸显的淋漓尽致。那清透的碧水也泛着红光,凌光荡漾,如少女艳装,十分迷人。 主厅院子里人海茫茫,各类达官贵人入座宾席,把酒言欢,欢声笑语涟源不断。姜云妨突然的出现无疑是场上的一枚定时炸弹,霎时将气氛炒的。只见那一身艳红衣袍在阳光下闪着晕光,衣以金色压边,裙身以金丝线绣制这牡丹翠鸟花样,活灵活现。 那乌黑长发半挽,用金钗固定,右侧挂着花样珠花。身侧披散的长发随走她的走动如流水般摇摆,十分柔美。而她精致的五官淡施粉黛,增加一些红润,清冷的眸总是高高在上,樱唇淡合,圆润光泽。 一身贵气逼人,姿容天下更是令人瞩目! 霎时宾客们议论纷纷,虽听说过这位大小姐,却不想竟然这般绝美。顷刻间赞叹连连。 而与此同时府外有传来楚王到的禀报声,姜云妨寻声望去,一样是熟悉的玄衣身影,昂首阔步,气宇轩昂。姜云妨觉得嘲讽,这人来的可真是巧! 不多说,姜云妨随着王氏而来,带着她入了座,酒宴开始。过了一个时辰才结束,那些宾客也纷纷散去,萧容却留了下来,不见得走,倒是为难了众人。只见他的目光一直留在姜云妨身上,不曾散去。 王氏还有些尴尬,对于上次婉拒求婚的事。姜云妨对那事并不知道,但看这目光,很是不舒服,像是有话要说。但她并不想听,因而接着身子抱恙,祈求先行回房,等到家宴的时候再来。 老夫人当下应允。姜云妨离去,随后萧容跟了上去,两人出了正厅,发觉姜云妨往大门走去,萧容当下明白,默不作声的跟上。 到了门口,她停下脚步寻问:“王爷可有事?” 萧容杵在她身后,久久开口:“云妨,你可知上次我向你父母提亲之事?”他倒是想掂量掂量这人现在对他是否有感情。 姜云妨微讶,久久回神,只是一时回避了目光,下一秒便平淡无奇的盯着他:“不知。不过多谢王爷美意,只怕云妨无那福气。”说着微福身子,绕过她离去。那身影如此冷淡。 萧容只觉心口被猛敲一阵,疼痛不已!云妨啊云妨,你就没有一点感动吗? 走到他身后时的姜云妨早已泪含双眸,她不知道这泪包含的是什么情绪,只知道自己现在心口闷的发疼,好想赶快逃离。 既然已经提亲,而且之前还那般照顾,那证明这一世的他也是看上了她?!只是她不再想那般飞蛾扑火,今生只愿守住想要守护的人,而后常伴青灯,不悔不怨! 回到承欢阁,姜云妨美丽的五官早已凝结在了一起,看见正在收拾屋子的桔子,心里才好受许多。 桔子则是惊了一下,连忙过来扶住她“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回来?不是说让桔子带去就好了吗?” 姜云妨靠着她来到桌子旁,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才缓和了些,摆手“许是人多不适应,所以先回来罢了。” 桔子似明似疑点头。此时的姜云妨满头大汗,脸颊绯红,总觉得有些不正常。 也不好多问,便在屋子里待到戌时两人才起身去往主厅参加家宴。桔子带着一个大红锦盒,十分宽长。 两人姗姗来迟,孙氏坐在席位上冷嘲热讽“这老夫寿,怎么云妨这般姗姗来迟?莫不是不在意?” 不等姜云妨开口。高坐的老夫人丢她一记凌厉的目光,冷声冷气道“云妨是因为谁身子不舒服的?” 孙氏霎时禁了声,不再说话。 老夫人面带着慈爱的微笑,柔声呼唤“囡囡身子可好些了?” 姜云妨眉眼弯弯点头“劳祖母担心了,阿妨好多了!” 这便让人放心。老夫人从高坐下来,将云妨当众拉到上台,与之同坐。羡煞旁人。 孙氏恨恨咬牙,眼里一抹厉色闪过。高兴吧,嘚瑟吧,接下来有的你受! 姜云妨觉得无碍,毕竟她也想多待在祖母身边。 家宴开始,最初是歌舞升平,还有些小曲,场面十分热闹。今日还特地安排了小把戏。看的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结束之后便是丝竹之声,声声悦耳,曲调缓和,令人安神。接下来是各房献礼阶段。 由三房开始,一身白色纱衣的姜云芯代表三房献了一段舞曲,再赠送一副天山雪莲,喜得老夫人笑口开来。 二房送上的是卓琅如意,遍体玉白,道出事事如意。那玉乃是上等,很是大气令众人讶异,可想而知她也是做出了不少心血。 老夫人喜收,说她有心了。她虽然有些时候不大招人喜欢,但时候而是蛮细心的。 轮到了大房,二房三房也很是期待。只见那孙氏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姜云妨捕捉,起身,在王氏期待下竟拿出了一个大红镜盒,这下便疑惑了众人。 “孙女不才,不知送什么礼才合适。祖母最为年长,世面见过的多了,因而孙女想送上一副亲手作。还希望祖母喜欢。” 老夫人听着高兴不已,连连说道“喜欢喜欢,囡囡送什么祖母都喜欢!” 姜云妨嬉笑,露出两个梨涡,增添不少俏皮。 眼神示意,桔子点头,将那镜盒打开,一刹那挂在一副高架上,往下一拉,赫然是一副宏伟的锦绣山河图,用红色料子做底,多用金丝线绣制,龙飞凤舞,巧夺天工,美不胜收。 不止王氏惊讶,几乎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好一副山水图,美不胜收。 不知何时谁拍掌叫了声好,紧接着掌声如雷。 “好,好图。囡囡有心了。”老夫人激动的直接从上面走了下来,苍老布满皱纹的手细细那柔滑的线条。连连感叹,好巧的手工。 姜云妨也是欣喜,欠身“祖母喜欢便好!” 礼都算是送完了,孙氏却迟迟没有等到传说中的好戏,愣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眼见着要散场了,也不过脑子开了口“云妨莫不是忘了什么?” 不是说好的送福禄鼠吗?怎么还没有动静。 姜云妨看向她呵呵冷笑“二伯母怎么知道?” 孙氏发觉不对,小心翼翼的应对“前几日听闻你喜得一对福禄鼠准备送给老夫人做寿礼。我可是期待许久,想看看那对福禄鼠如何讨人喜欢。” 这么说来大房的人也回想起,刚刚被震惊冲刷了头脑,现在被孙氏的话提醒,便回想起来,也是既疑惑又期待的看着她。 老夫人敞笑的嘴还没合拢便又笑了起来“当真还有好戏?囡囡?” 孙氏这般就是要她下不了台。 只见姜云妨面露难色,勿得一下跪在地上,声音软柔“本是有这事的,但那对福禄鼠前些日子不知怎滴,看着快要,阿妨便将它们放生了。 而且本想着的便是给祖母送上这锦绣山河图!” 说着微微抬头,那老人满脸感动的笑容,将云妨搀扶而且“囡囡心善,祖母喜欢你这锦绣山河图!” 见被成功化解,孙氏咬牙,只得恨恨地坐在远处,不再出声。 回去之后,孙氏一怒之下砸了桌面上的杯具,清脆的连环响吓得丫头们花容失色,姜珉上前安抚她“小小计策不成气候,他日有的是机会,何必与自己置气?” 他觉得就算大房失信老夫人也没有多大的利处可捞,只要得了王氏手中的中馈大权,一切都好说。 孙氏虽不能平,却也只能咽下怒火,眸子里窜出一抹厉色。她定要把姜云妨那小贱人弄的名声败裂、生不如死,以解心头之恨。 第一百二十三章避暑游玩 回到承欢阁,月已正空,半月隐入云稍。周身刮着徐徐清风。 姜云妨刚刚坐热,王氏便走进来,询问“可是福禄鼠被害?” 刚才那一闹,王氏便查出了其中猫腻。 姜云妨点头,为王氏倒了杯茶水,随后神神秘秘的看向桔子,扯出一抹不明蕴意的笑容。 “母亲当知道是谁做的。”不是反问,她是确定。王氏果真点头“胆子不小。” 姜云妨眉眼弯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她不胆子大,谁胆子大? “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母亲!” 王氏瞪大美眸,嘴唇微微蠕动:“莫不是云妨有计?” 只见她神神秘秘的点头,到底事情怎样又会有谁在意呢? 此时二房 夜班三更,孙氏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许是宴会上自己的注意力都在姜云妨身上,因而没能吃上多少东西。 于是叫人去厨房弄些夜宵。自己在房间里等了许久。 那丫头刚走到厨房门口便看到桔子端着一盘子食物走来,见那丫鬟便开口询问:“这么晚了你来厨房干什么?” 那丫头瞟了眼她手中捧着的瓷盘,虽然被铁盖扣着,却能明了里面乘着食物。 “二夫人派奴婢弄些宵夜!姐姐你这是?”虽然二房与大房向来不合,但是私底下丫头们也没芥蒂,毕竟同是婢子罢了。 桔子叹息,摊了摊手中的瓷盘,表示无奈:“最初是小姐吩咐我弄点夜宵,可这夜宵去了,人又不想吃了,你说我这白忙活一趟……” 那丫头似沉凝片刻,似恍然大悟,眸光闪闪:“对了,姐姐可以把这食物给我,我给二夫人送去,那也不算是白忙活了!”她只是想若是现在去厨房从新弄,又要浪费时间,还不如帮人帮己。 桔子似乎为难一阵,还是将手中的食物交由她:“那便甚好!” 说着眉眼弯弯,不觉那半眯的眸子毫无笑意。 随后那丫鬟便乐不思蜀的将东西带回去,刚一进门就听孙氏暴跳如雷的声音响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吓得小丫鬟扑通跪在地上,胆战心惊。 孙氏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从她手中夺过瓷盘,本是欣喜打开,不想一股恶臭传来,逼的孙氏惊叫一声,待定神一见,竟然是那正在腐烂的福禄鼠,那漆黑圆溜的双眼淌着鲜血。 虽然是动物,却不失人死时那不甘的气势。孙氏吓得当场晕倒。小丫鬟也没想到,连忙接住她,唤人叫大夫。 消息很快传来,姜云妨得知后觉得大快人心,据说当时之后,孙氏便一病不起,就这样姜家安生了一段日子。只是这天是愈发炎热了。 姜云妨伤势大好,气色红润许多。而正在这时,姜桓从宫中带来消息。说是由于天气炎热,陛下特意微服私访,去避暑山庄游玩几日,并携带四大家族极其女眷都可一同前往。 当天王氏找到姜云妨,说起来王氏已经好些日子没回娘家了。而王氏正是王家之女,以往在家如同珍宝,背地里没少被人算计。 通体来说以往的王氏与现在的姜云妨处境差不多。 只是王氏如今与王家相处不太融洽,自从王氏嫁到姜家后,王氏的父亲便离开了人世,而她母亲自生下她便早早离去。 之后王家由王氏二伯父接管,她二伯父为人鼠目寸光、胆小怕事,却又是小仇小怨便睚眦必报。因曾经受过王氏弹劾,便一直对王氏耿耿于怀,无奈王氏是姜家媳妇。 这些恩仇都是许久前的事,现在看来也是不得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姜家有大房王氏、云妨和姜云央夫妇,二房姜珉、姜云捷以及几个小孩,三房只有姜云芯随往。 这一家子算是凑到了一起。浩浩荡荡的马车向城外驶入。 路上王氏与姜云妨同坐一辆马车,也拉着她的手为她介绍王家的事,只怕待会见到王家会发生诸多不愉快。 王家现在由王予当家,正妻李氏,只是一介员外家小姐。妾有三个,膝下共三儿一女。 大儿王之初,扮相儒雅,性洛子温和,是洛阳城外一家书院的先生。年过二十有余,无妻。 二儿王之衷,扮相清秀,与自己唯一的妹妹乃是同胞生,模样有几分相似。也是男生女相,只是多了些男人的刚毅。场面定居在外城,是个岳县七品县官。 三儿王之余,是最为出息的儿子。此人文武,在十七岁便被封为中书侍郎,与皇上关系较好,性子淡漠寡言,模样着实平凡。 至于这小女,是三姨娘之女,年龄最小。今年不过十三,性格骄纵、高傲,最喜欢欺负他人,长的倒是清秀、甜美。 而王家皆是书本网,当官者只有两个儿子,王予曾是生意人,自从接替了哥哥的当家位置后,也担任过中书侍郎一职,却没过多久便告老还乡,这职位也就落到了三儿子身上。相对下来王家召唤力还是蛮大。 姜家有武势,王家有文势,若凑到了一起,难免帝王不记得跳脚,还好姜家心有芥蒂,不互相来往。 到了避暑山庄后,已是当天下午,时辰已晚,天露红霞,金灿灿的光芒照射大地,渡上一层微光。 从马车下来时,周身划过缕缕凉风,透了热骨,十分飒爽。见那偌大的山庄,山水环绕,绿树成荫,遥遥便能听见里面穿出的流水声。 那宽大的金边门扁在黄昏下闪烁着金光。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更是巍峨耸立。 最小下车的是皇家,萧音、萧容,此时两人皆是私服,一玄色锦衣的萧容,与一白衣的萧音。两人这般对比那便是天差地别,模样虽然相似,一个却是威严、沉稳,一个是儒雅、淡然。 也十分亮目。 第二下车的表示姜家,姜桓与姜云央、井菱依次下车,尾后便是王氏与姜云妨。姜云妨此时一身淡紫色罗裙,外是白色纱衣,整体偏素,显得雅静。 而姜云芯则是月白色罗裙,衣袂飘飘,恍若月下精灵。而后是白陈王三家下车,洛阳四大家族都凑齐了,连同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这局面看着平淡无奇,却暗藏风波,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那王家小女王之幼,一身鹅黄色罗裙,人儿娇小,十分可爱。一下了马车便蹦哒到萧音萧容身侧,毫无礼节拘束,唤着哥哥。 王予轻哧,也没阻拦。萧音道,同是出来游玩,便是朋友,不必拘礼。 之后以萧音为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避暑山庄。 而姜云妨对王氏说有点晕车,便在外面透透气,待会再进去。由阿岚与于怜伴其左右。 想走之前没有带桔子,还被桔子絮絮叨叨了许久。没办法,姜云妨觉得这山庄一游,必定血雨腥风,因而不大想桔子被牵扯进来。 而身旁的于怜倒是表现的沉静,从看到白瑾妍开始都默不作声,神情自若,倒是难得的忍耐,使姜云妨更为器重。 “小姐何时晕车?”阿岚不瑕询问,她倒是跟桔子待久了,染上了喜欢询问的毛病。 姜云妨淡然扫了她一眼,看向那余落黄昏,倒是将他这一身衣裳染透了红。 “只是不想应对罢了!”毕竟里面那么多人,各自心怀鬼胎,她不太喜欢应对这些事。必要的时候应付了事即可。 阿岚恍然大悟般点头,见着前方幽幽驶来的马车,讶异:“莫不是还有人?” 只见那马车缓缓驶到她们面前,那马夫一拉缰绳,马儿嘶鸣声乍响,帘卷起一阵狂风而来,吹起她额前碎发。 阿岚觉得此人无礼,这边明明有人,却还非要把马儿拉到这里。 姜云妨觉得无碍,退了几步,让出了些路。 那马夫不屑的睥了她们一眼,冷呵出声后便转头对马车里的人唤道:“三少爷,到了。” 原来这便是姗姗来迟的王家三少,王之余。倒也有意思,唯独他最为晚来,架势挺大。 那里面传出一道低沉、嘶哑的声线:“德中,你可是乱停马车?!” 那叫德中的马夫故作摸头傻笑:“三少爷多虑了,德中虽老,眼睛还是雪亮的。”说着有意无意的瞟向姜云妨。 他身为王家老一辈的仆人,自然是认得这位小姐,与她生母很像。 阿岚冷哼,唤云妨:“小姐,我们进去吧。”她也不想跟这种奴才置气。 姜云妨点头,刚刚转身,便看到大门口突然跑出一道鹅黄色身影,纤细的声音如雷贯耳:“三哥。” 那声音拖长而来,姜云妨倒是没注意。不过那身影却直蹿她身侧,一股重力袭来,撞到她肩头,一个不留神便被撞扑在地。 两个丫头始料未及,连忙咋呼一声,蹲子询问姜云妨的情况。 姜云妨吃痛,满是小石子的地面上,愣愣的直起腰身,摊开手,双手赫然被擦出无数道血痕,夹杂着泥沙,嵌入血肉中,也是疼痛不易。 她暗暗磨牙,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当真是针对的明显了。 “小姐你受伤了。”于怜叫了声,与阿岚将人搀扶而起,阿岚打算拿出手绢被她擦去泥石,不想一只宽大的手掌将她受伤的双手握住:“真是抱歉。” 话落,用一张灰蓝绢布细细为她擦拭手中的泥沙。 姜云妨抬头看,俨然是一个容貌平凡的男人,虽然平凡,看着也干净、舒服。而他一身灰蓝锦衣,羽冠高束,突地是斯文气场。 那双明亮的眸子灼灼生辉,看着是些许抱歉与担心,但真心谁人知? “三哥我们进去吧,不要管她了。”那一旁的王之幼小跑到他身侧,抓着他的衣袖撒娇性的摇晃,时不时恶狠狠地目光落在姜云妨身上。 姜云妨对此反感,将手收了回来,还是微微行礼:“谢大人关心。小女子无碍。” 王氏说过,王家的人能不牵扯尽量不要招惹。 王之余睥了她一眼,面上儒雅:“那在下先行进去了。”所以说他刚才也只是故作姿态。 姜云妨淡然点头,一侧身,便看到门口杵立久久的萧容,那张精美的容颜看着面无表情,时则紧绷成线。 第一百二十四章:情以深测 刹那间不由得姜云妨大脑一空,莫名有种被捉奸在场的感觉。 而萧容面无表情的走过来,身上散发的冷气足以让现场结冰。连同神经大条的王之幼也有所察觉,不感向之前那样一下车便黏上去。 “皇兄唤你们一同过去用晚膳。”那声音不咸不淡,却听的姜云妨心惊肉跳,见他的目光至始至终停在她身上,越是觉得后脊发凉。 王之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姜云妨,勾起一抹不明其意的笑容。放下觉得是该改变本初的时候。 刹那间又重新拾回姜云妨的手:“小姐的伤是在下的过失,还请小姐与在下一同进去,在下帮你清洗伤口。” 姜云妨嘴角抽搐,摆明了这人是故意的。尚且感觉萧容身边的冷气俞加透人心骨,还是觉得别再跟任何人打交道的好。当即想要收手,奈何对方抓的太重,便收不回来。 “不用了,小女子自会清洗。”她一边咬牙切齿,一边面不改色的想要抽手。 在萧容看来便是暗送秋波。当即大不跨上前,扣住她的手腕,一用力便将人的手从他手中抽出。那眼神隐晦的瘆人。 “侍郎大人还是赶快去吧,皇兄正找你呢。这边就由本王代劳了。”这中书侍郎向来对萧音忠心耿耿,且在政治上多次弹劾萧容,与萧容有些怨念。 除去这些,他们只算得上点头之交,但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王之余轻笑,不着痕迹的将手放下:“那有劳楚王殿下了。”说罢,目光转向姜云妨,笑容淡了几成:“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小姐不要见谅。他日在下定登门道歉。” “大人客气了。”姜云妨行礼。他若真登门道歉,些王姜两家岂不是更加芥蒂? 王之余走后,就只剩下萧容和姜云妨。阿岚看这情况也就实相的拽着于怜退到一旁。毕竟有很多事她是知道的。 萧容看了她一眼,拽着她的胳膊便往山庄里拉,那力道有点大,扯的姜云妨生疼,但是步伐却十分缓慢,也不至于拖着她走。 两人沉默来到一处房间,萧容叫人打来一盆温水,为姜云妨清洗伤口,那神色凝重,目光认真,看在姜云妨眼里,无一不动心。 “此次严谨甚行!” 中途他只道这一句话。姜云妨愣是半天才反应过来,低低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般任由他而去。 伤口包扎好后,两人才去主厅用膳,姗姗来迟无一不成为众人焦点。 萧音只愣了片刻,叫他们入席就坐。 两人坐定后,王氏压低声音询问她手怎么回事,姜云妨淡淡开口说自己不小心摔的。王氏佯装点头。见对面一副做贼心虚的王之幼便明白了。 人都来齐了,萧音才开口道上菜。正厅内霎时烟雾袅袅,芳香四溢。 不似皇家宴,这场晚膳,用的很是轻松,萧音也别样热情,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晚膳过后,姜云妨回到自己房间。此时月上云稍,半边隐入云层,微弱的光芒照射山庄,增添些许冷清。鸦雀隐入山头,时不时被风声惊起,扑散满空。 姜云妨无暇入眠,干脆坐在红木桌旁饮着茶水,眸子里若有所思。 以现在的局面看来,对姜家不是很有利,毕竟白家有白瑾妍,陈家居中,王家虽与姜家不再纠葛,却还是处处针对姜家。因而唯一有利的便是白家与皇上。只是不知道会怎样陷害姜家。 想此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阿岚过去将门打开,一股冷风直贯屋内,夹杂着雨水。冷透骨髓。将里屋的姜云妨惊回神识,连忙回首望去。 只见井菱一身湿透的站在门外,发鬓凌乱,全身躺着清水,模样十分狼狈,却将她那般清秀的容颜凸显的淋漓尽致。 姜云妨大惊,连忙起身走进内阁,在衣橱中找出一块新方帕递给门口的井菱,并将人迎了进来:“嫂嫂这是怎么了?” 井菱尴尬的咧了咧嘴角,随着她的搀扶来到红木桌旁,坐下,由于怜轻轻为她擦拭雨水。 “这个,说来话长啊……”井菱开口叙述,说是之前用过晚膳之后,接到姜云央送来的书信,说是有东西要给她看,故而托她今夜戌时三刻在夜雨亭等候。因而井菱便去了,不巧半路就遇到了急雨,淋了个透心凉。 姜云妨觉得奇怪,为何哥哥要拖书信,而不是亲自说,还选在夜雨亭,那亭子离姜云妨的阁楼倒是不远,只是异常寂寥。 姑且不计,姜云妨唤阿岚找些衣裳给井菱换上,井菱最初推辞,但姜云妨态度强硬,又说她这般狼狈如何见哥哥。这般井菱便妥协了。从姜云妨这边借来一件绛色罗裙,虽然着在身上显得不太相配。 但是由于发丝已湿,也就不再束起,而是披散身后,一张清秀的小脸干净、清素。有那艳红衬托,更为凸显。正如女子红妆出嫁时那般模样,很是引人注目。 姜云妨也是呆了一时,总算能想象哥哥迎娶井菱的那夜是何场面! “会不会很奇怪啊?”她一向直觉的姜云妨着上红装,美轮美奂,惊世天人。只是自己这般模样恐怕配上红装会显得格格不入。 姜云妨连连赞叹:“好看好看!嫂嫂向来便是个美人胚子!”这话倒是出于真心。 话落,井菱早已羞得小脸通红,磨了磨下唇,从姜云妨那借了把油纸伞便出去赴约了。 人前脚一走,姜云妨便敛住笑意,唤来阿岚,为自己找把油纸伞,随后与阿岚一同远远地跟在井菱身后。 这场雨下的太急,地面已经连续不断的淌着清水。姜云妨的鞋袜已大半,阿岚不由得担心起来,她身子前些日子才恢复些元气,今日这般趟水,不会有问题吧?但那坚定地目光也令她说不出话来。 由于雨水过大,视线也被模糊许多,但由于井菱穿了一身红装,在雨夜中异常醒目,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红色身影,杵立在那等着谁。 久久终于见到雨夜中一抹黑色的身影前往那亭子,两人相对不知道在说什么,相对的,隐隐姜云妨觉得那身影似乎有点削廋,不似自己哥哥那般健壮。随后,那男人突然向井菱扑去,直接将井菱按倒在石桌之上。 正在此时从雨夜里突然冲来一抹白色身影,直冲那凉亭,一声怒吼贯耳:“井菱。”声线充满愤怒与颤抖。 姜云妨连觉不对,下意识冲过去,连同油纸伞都忘了,把一脸错愕的阿岚丢在那。 待到了那凉亭,赫然是一黑一白缠打在一起。而井菱在一旁不住的哭叫。 姜云妨仔细一看,那坐在黑衣男子上方的白衣男子赫然是自己的哥哥姜云央。那方才与井菱一起的不是自己哥哥?!再看那黑衣男子,正是王家二少王之衷,此时已经被自己发狂的哥哥打得鼻青脸肿。不管事实如何,再这样下去必定不能善终。姜云妨连忙上前去拉扯两人,不住的劝解哥哥。 哪知哥哥不听,用力甩手,将姜云妨甩了出去。一不留神装在那红木柱头上,当下震痛传来,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的场景逐渐扭曲模糊。姜云妨浑浑噩噩的倒在地上。 井菱大惊,惊叫一声,连忙冲过去将倒在地上虚浮着双眸的姜云妨,早已哭的梨花带雨:“云妨,云妨。” 大颗泪珠掉落在脸颊上,冰冰凉凉的,却换不会她逐渐游离的意识。 此时的姜云央才反应过来,俩连忙转头,脸上的愤怒霎时化为震惊与慌张,连忙起身冲了过去。 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井菱推开,把云妨横抱而起,冲出了凉亭,消失在雨幕中。唯留一脸错愕的井菱,与躺在地上被打的不省人事的王之衷。 阿岚赶来时便看到抱着姜云妨匆忙跑过的姜云央,以及这边凉亭里一片狼藉的两人,霎时也是不大明白现在的情况。只是不太妙啊! 这边急忙赶回就爱姜云妨房间的姜云央,连忙叫于怜找来大夫。于怜也是被这场面吓了一跳,从未见过这般怒气的姜云央。连忙出门,不久便找来大夫,同时惊动了所有人。 王氏走进来时便看见姜云妨不省人事的躺在,那额头红肿一片,甚至擦脱了皮,淌出娟红血痕。 王氏急得差点没吸上那口气,身形不稳差点栽到,被姜云央搀扶住。 “这倒是是造的什么孽啊。”王氏头晕目眩,只觉得打击太大。这姜云妨已经不是第一次遭罪了,这毁容都来了第二次,这一次是撞到脑袋,若是撞出个好歹,她可怎么活啊。 姜云央低头不语,久久那大夫收拾好药箱说道:“小姐没有大碍,只需要休息一会便会醒来。” 这话说出来两人才松了口气,而站在外面全身湿透的井菱也明显松了口气,偷偷看见里屋的姜云央一脸深沉,眉眼处还有少许愤怒,她眼里一片楚苦,哀声摇头,淡然离去。未有人发觉那道身影是何等悲凉。 送走大夫之后,王氏才问姜云央倒底是怎么回事。姜云央这才为难般回答:“是孩儿太大意,竟将妹妹伤了。”他现在脑子里也一片混乱,唯一能记起的便是一身红装的井菱与另一个男人相抱在一起。 王氏听这话,怒瞪了美眸,惊异与愤怒,她怎敢相信:“怎么是你。”这时当真是气的怒火中烧。姜云央值得杵在床边低头不语,心里五味陈杂。也是憋得自己双目通红。 而此时门外突然闯进一个中半老男人,人未到,愤怒的声音先到:“姜云央,你好大的胆子。” 王氏惊得从跳起,转头看去,赫然是一身墨衣的王予,此时那人面色阴沉,浑身散发着杀气,。直冲姜云央而来,王氏连忙挡在姜云央面前,表情冷淡:“舅舅这般杀气腾腾的找我家小儿,可是有事?” 王予鄙了她一眼,伸手就要将她,那手却被姜云央抓住,只见两人相对,双目迸发的火光都是四溅。 “叔外祖父,这里是家妹的房间,恐怕不适合在这里争吵吧。”他知道这人的来意,只是很不爽的是这人小了自己外祖父二十多岁,算起来他的小儿子与自己差不多大,辈分却比自己大了个等级。 也不得不讲究尊敬长辈。 王予冷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叔外祖父?那你可知他是你堂舅,你这般平白无故他,可知犯了如何滔天大罪?” 就在方才那姜云妨身边的丫鬟来通知他,王之衷被人打了,而那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姜云央。他好生放过这姜家,偏生这姜家惹上门来。 这话说得王氏一脸茫然,看两人之间电光火影。姑且将姜云央拉到自己身后,一身无可畏惧的直视王予:“舅舅,央儿话说的没错,这里是小女的房间。身为男眷确实不妥。”且对方还是外人,没多少血缘关系。 顿了顿,见王予不减阴沉的脸:“我们还是出去再说吧。” 说着带头走出去。王予姑且咽下这口恶气,与王氏走出去。姜云央随后跟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好事不出门 出去之后,王予直接将人带到王之衷房间里。此时那躺着的男人,早已鼻青脸肿,不省人事。大夫看过之后,说他大脑受创,估计要一两天才能醒过来。 那模样当真被打的变形。看的王氏也是惊心触目,不敢相信的看向一旁的姜云央,怔愣询问:“这当真是你做的?” 姜云央没有一点愧疚,相反看见的那人,面色越发阴沉,隐隐夹带着怒火。聪明如她,王氏怎能没有发觉。 “人是我打的。至于为什么被打,叔外祖父可要好生问问你的儿子。”他虽然性子沉敛,但面对这种事,也是不能冷静。果然成亲太仓促了。那女人也不见得对自己真心。毕竟当初她可是同意过嫁给那个员外的儿子。 也许不是因为那道圣旨,与他苦苦求来的退婚书,她便不会嫁给自己。 王予脸色青一阵黑一阵,抬头就要打在姜云央脸上,王氏挡住,那巴掌凌厉的落在王氏脸上。清脆一声,在屋内回荡。错愕了王予与姜云央。 姜云央愤怒,上前就要抡回去:“你凭什么打我母亲。”却被王氏冷喝:“放肆。”见她眉宇紧促,也是生了气。 姜云央便不敢动作。 王予冷哼:“凭什么,就凭我是她舅舅。不在世,我便是她的长父。”这等辈分,有何打不得。 只是他压根没想到会打在王氏脸上。 “舅舅消消气,这其中定有误会。”王氏开口打圆场。毕竟在天子眼下,事情不得闹得太大。 王予当然明白,且刚才错手打了王氏,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便姑且冷静下来:“那我倒是要听听有何误会。” 这下王氏才问姜云央究竟何事。得知的竟然是王之衷与井菱幽会,被他当场逮到。 这谁会信?王予当下气的跳脚,一口一个他胡言乱语,王氏也不相信,只道他定是看错了。 姜云央气急,冲出房门,直接回到自己房间,见一身红装湿透的井菱坐在屋内,发丝凌乱,脸颊淌着的清水不知是泪还是雨水。 这般狼狈的模样,倒是让姜云央心间一疼,当即本能反应脱了自己外袍走过去。井菱见此当下惊喜,笑容刚上了嘴角。姜云央便将外袍怒扔过去。砸在她脸上,冷哼:“看看你的样子,丢人现眼。” 就是那笑容,对着王之衷现媚,惹得他怒火中烧。 霎那间井菱漆黑了双眸,已无一点光彩,怔仲半天,被盖在衣袍下的小脸淌满了泪水。那衣袍熟悉的气味,竟这般令人窒息。 “跟我走,说说你刚刚都做了什么。”姜云央固然心疼,却不能容忍,当即粗鲁的将人抓起,往雨夜中拖去。 那雨夜中回荡着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的不知是哭声还是风声。 幽幽醒来的姜云妨,被那额头上微凉的感觉唤回神识,定眼见到的是于怜尽心尽力的守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换上湿帕。缓解额头的热疼。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姜云妨淡然开口。脑袋还有些晕眩,对于方才的事也是迷迷糊糊的记得。 “小姐回来了有一回了。是被大少爷带回来的。”于怜回答。姜云妨这才回想起方才发生的波涛汹涌,惊呼一声,从跳起。掀开被窝就要站起。脑袋晕旋,被于怜扶住:“小姐伤还没好,且躺着好生休息。” 姜云妨摇头:“不,再不过去,一切都无法挽回。”她虽然看的不清楚,但是她相信井菱,井菱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于怜也是无奈,只能为她更衣。这时候阿岚打着热水进来,看见说了几句,也还是折服。与于怜将人搀扶着去了王之衷的房间。 此时王之衷的房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知什么时候连同白家与萧音萧容都来了。只是不见姜云央与井菱。 王氏老远便看见姜云妨而来,急忙过去将姜云妨扶进来,担心询问:“阿妨受了伤,怎么还过来了。” 姜云妨额首,淡淡开口:“哥哥那事有些误会。阿妨只是不想哥哥误会了嫂嫂。” 话语道,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里屋的萧容,他也正看着自己,那目光如炬般盯着自己额头,仿佛要盯穿一般。惹得姜云妨收回目光。 王氏听了大喜,将人带进去,当着众人的面询问:“阿妨可否说说方才发生了什么?” 云妨点头,淡淡回答,叙述方才的事:“之前井菱姐姐来到我的房间,被一场促雨淋透了身子。她说哥哥托人给她一封书信,约定在夜雨亭,说是有东西要给她。当下阿妨便觉得奇怪,哥哥与井菱姐姐是夫妻,何事做的这般神神秘秘。 于是我便给井菱姐姐换上一身惹眼的红衣,随后跟在她身后。看见二堂舅去了那夜雨亭,像是避雨。二堂舅只是滑了一跤,才抱了井菱姐姐,与此同时哥哥来了,错以为井菱姐姐与二堂舅在此幽会,冲动之下做了错事。” 虽然很多地方她都摸不透,但是这个时候撒谎又如何。这般奇怪,定是有心人所为。 话说明了,这下众人才似懂非懂的点头。然而王予并不打算善了:“就算如此,姜云央打了我的儿子,这事必须有个交代。” 王氏也很是为难,要说这账该怎么算? “此时是云央不对,待会,侄女定会带云央亲自陪罪。”王氏欠身,好说这人也是自己的舅舅,当年两人还一同游玩过,年龄相差也不是很大。 王予甩袖:“只是赔罪?” 这话说着便微妙了,全程那白家和皇家都是看好戏的,一语不发。倒好是陈家,不见踪影。看来态度可明。 王氏僵住了表情,思量着怎么开口。门口勿得走来一个人,面色十分阴沉。姜云妨回头,赫然是姜云央,此时他独自一人走了进来,一身白衣已然湿透。额前得碎发湿湿嗒嗒的黏在皮肤上。那面上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阿妨,你告诉我,他们为何偏生在一个亭子。而且我并没有拖信给她。” 姜云妨盯着他半响没有言语,相反的王予已经乍起。冲到他面前指着鼻子暴吼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我家衷儿还能看上有夫之妇不是?” 眼见着又要硝烟弥漫,姜云妨开口接下王予的话:“叔外祖父息怒。此时还是等井菱姐姐来了一并说吧。” 王予觉得有理,瞪着姜云央询问:“你可把姜少夫人叫来?” 姜云央的神色更加凝重,回想起方才,在来的路上。井菱不住的挣扎向他解释。她道只是看见王之衷恰好而来躲雨,至于为何会变成那个局面完全是意外。但为何再多的意外会那么巧合的发生? 那时姜云央大怒,一口气说了重话。霎时令井菱愣在原地,无声泪流。久久井菱挣脱了他,转身离去。姜云央本想拉住她前去叙述事情真相,无奈井菱怒吼一声便消失在了雨夜中。 因而这人现在在哪里,他都不得而知。 见姜云央久久不语,姜云妨霎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哥哥虽然沉稳、内敛,但身为将军毕竟十分多疑,背叛,只怕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当下询问:“哥哥为什么不说话,可是井菱姐姐不愿意来?” 王氏也觉得奇怪,神色凝重的观察他神色变化。 姜云央久久才回答,声线都夹杂着压抑:“方才与她说了些重话,便离开了。”只怕是现在在房间里哭着呢,他怎么敢回去找她。他怕自己看到那张脸会心软也会更加愤怒,他真的害怕再伤害到她,却也害怕伤害到自己。 姜云妨内心不住的翻白眼,无奈摇头:“那还是我去请罢了!”她也知道哥哥现在的为难。 之后,姜云妨便跟着阿岚一同出了房间。 来到哥哥的院子外,里面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姜云妨觉得气氛诡异,便叫阿岚将灯火打开,却不想里面空无一人。 找了整个院子也没见到井菱,想着是不是在山庄其他地方,便将每一个角落找了个遍。知道当夜子时,还是不见人影。姜云妨霎时心生不想的预感。连忙来到王之衷的房间,人已经散了不少,也只有萧家兄弟和王予以及姜云央、王氏。 几人都在等待她的结果,见她神色慌张而来,本是下着雨,却能明显看出那额头涔出的是蒙蒙细汗。那娇小的身影一冲进门便惊叫出声:“不好了,整个山庄都找不到井菱嫂嫂。” “什么?”不止姜云央惊呼,连同王氏也惊叫出声。一屋子人皆是诧异的表情。 按照井菱姐姐的性子不是不可能因为想不开而离开山庄。姜云妨越是这么想,整个心都七上八下的跳动。 “你……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你不把井菱找回来,我……我也不活了。”王氏气得东倒西歪,姜云央想去接,却被王氏打开。娶这个媳妇的时候,还对井家人信誓旦旦的说会让她幸福。这才多少日子,也都气不见了。 “母亲,莫急,我们去外面找找。”姜云妨说着,也不顾其他,叫阿岚照顾好母亲,便自己单身一人冲出房门。王氏还没来得及挽留,人已经消失在门外。王氏霎时差点气得晕倒。 “你快去啊你。”王氏瞪着姜云央,实在是气急了。自己的儿子怎么也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只是姜云央被这变动没反应过来罢了,一边是气的东倒西歪的母亲,一边是不知所踪的妻子。 知道被王氏这么一说他才连忙转身离去。萧容萧音也是尾随出去。毕竟姜云妨只身一人,大晚上的还是很危险。 一路上,姜云妨焦急的只差没跺脚,心里直想着井菱姐姐不要出事。上一世井菱姐姐的归宿也不过是死亡,这一世她与哥哥早了些日子成亲,那这一世会不会也会早一点命丧黄泉? 把握不到会如何,只期望井菱姐姐能等到她。 避暑山庄外是一片诺大的森林,一路上她似乎见过有一处悬崖和一处河流。当时母亲还说这里的风景宜人,有山有水,不愧为避暑山庄。想着井菱姐姐一定也注意了。 姜云妨拖着沉重的身子踏步在雨夜中,那泥水半天裙角,小脚泡在泥水里仿佛要冰冻一般。脸颊上被雨水覆盖,那视线也模糊不少。 去了那悬崖边却不见井菱的身影,当下觉得失望,却也捕捉不到井菱到底来没来过。没办法,还是去那河边看看。不想若隐若现的当真看到一个明目的红影站在那岸边,已有小半的身子淹没在水中。晕黑的夜幕中,仿佛鬼魅般,飘忽不定。 姜云妨大惊,连忙冲过去,嘶叫一声:“井菱姐姐。” 那身影俨然一震,幽幽回头。只见那张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白的几乎透明。乌黑的发丝湿湿嗒嗒的黏在脸上与身上,断断续续的躺着水,看起来十分狼狈,更多的是凄凉。 看在她眼里是触目惊心,连忙拖着沉重的脚跑过去,还没接近,那边尖锐的声音响起:“别过来。”震得姜云妨不敢动弹。 “好,我不过来。但姐姐你过来好吗。那里水急,很危险的。”接近一看时看的更加明显,雨水过大,那河道水位线不断上升,早已过了安全界限。水流急湍,若是一个不留神便会被冲走。 “危险?”井菱似喃喃开口,那嘴角勿得弯起,凄楚、灰凉,眼底没有一丝光彩。仿佛丢失灵魂的躯壳:“有何危险,有山有水,何等的美不胜收。” 此时的井菱神色十分不正常,看得姜云妨心惊胆战,乘着她不注意往前挪了一步,精神异常提高:“姐姐你听阿妨说。哥哥已经理解了,你没错。那件事是个误会。哥哥平时里远征沙场,难免对感情之事欠缺了解,所以姐姐你一定要理解,千万不要做傻事。” 她正在想办法如何劝解井菱,观察四周,现在的局面当真不妙啊。 井菱哪听得这话,脑海中唯一能记起的便是临走前,姜云央对自己说的话:“强词夺理,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信任。” 他们做了几个月的夫妻,也算是经历生死,却还是得不到他一个信任。 姜云妨见她收起笑容,不再言语,反而转身,幽幽向前行。姜云妨咬牙,眼里溢满了泪水,连忙拔腿往前跑,一咕噜淌进那湍急的河流中,一个不留神身子载了进去,呛了几口浑水。 待站起来时,那水位线已经到了自己腰间。她大声一喝:“井菱,你若是再往前一步,我姜云妨当下走在你前面。”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这一世是她撮合了两人的好事,若是这好事反变成了坏事,她宁愿一死谢罪。 这下井菱才会了神,那灰暗的眸子重拾光辉,大惊扭头,正看自己身侧不远处那杵在河水中的姜云妨。一身白衣在水流中浮荡,恍若下一秒便被那急促的水流吞噬殆尽。 “云妨,你干什么?”井菱急得眼冒泪花,相比自己姜云妨现在的情况更加不妙。她先前受了伤,若是这泡在水里久了,只怕身子撑不住昏倒过去。到那时真是得不偿失了。 姜云妨不语,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井菱心里别样滋味,一边哭着,一边颤抖着身子后退:“你别乱来,我回去,我回去。云妨乖,快过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君有意 见那抹红色一点一点的后退,姜云妨总算放下心来。霎那间脑袋一阵晕眩,当下只见那抹白色飘渺的身影消失在水面上。惊得井菱始料未及,一时茫然若失,下一刻便狂扑着身子冲过去。 在她之前,一抹白色声音先她一步先冲了上去,扑腾一下扑进水中。之后水面上便无挣扎的痕迹。井菱直觉的那一刻便心灰意冷,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云妨被自己害死了。既然如此,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刚想着要不要随着去了,不想一阵水流声哗哗而来,只见不远处两个身影出现在视野。那白衣男子将不省人事的姜云妨抱上岸。井菱见此连忙冲过去,也不管那救了云妨的人是谁,连忙跑上前查看姜云妨的状况。 男子将井菱拉开,在姜云妨胸口压了几下,却没有动静。最后干脆低头准备赴上那张毫无血色的唇,井菱却是大惊,连忙将男人推开:“男女授数不清,公子自重。”慌张之际,这才看见此人原来是萧音,当下更为诧异呆了双眸。 萧音鄙了她一眼:“朕只是想救她。” 井菱俏脸通红,垂着头,低低开口:“还,还是我来吧。”说罢,跪着的挪上去,俯身便将双唇覆了上去,为此微微渡气。 萧音觉得无碍,只是稍微有些觉得可惜。后仔细想来自己为何感到可惜?也罢,便辅助她为姜云妨压气,由井菱人工呼吸。久久终于见到姜云妨激烈咳嗽两声,将嘴里的河水全数吐出。那双清亮有些黯淡的双眸微微睁开,看到的便是井菱眉开眼笑的容颜。 “云妨醒了,醒了,太好了!”当真是喜极而泣。 姜云妨咳嗽几声,终于觉得卡在嗓子眼的那口气回了上来。 缓缓从地上爬起,这才看见一旁浑身湿透的萧音,便能明白方才是萧音救了自己,当下便行了个礼:“谢陛下救命之恩。” 萧音说不客气,瞟见搀扶着姜云妨的井菱,淡然开口:“回去吧。都在寻你。”只怕她不会去,今天的避暑好日子就泡汤了。 井菱愧疚。淡然点头随着两人去了。刚走了一步,霎时天摇地动,那河流之上的断崖剧烈的晃动起来。三人皆是大惊,连忙望去,当真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不好,看来是雨水太大,要遇到滑坡了。”姜云妨讶异开口,连忙抓着两人便要快速离开。然而怎能跑过大自然。步子刚出了一步,那断崖上的泥沙便倾巢而下,向三人直袭。姜云妨瞪大双眸,连忙将井菱推开。 就在那一刹那,石流姜三人分开,井菱隔在对面,中间一道泥水。 “云妨。”被突然推开的井菱吓了一跳,栽倒在地,一见便是如此,霎时惊圆了美眸。如今前脚有泥沙,后身有河流,那急促的大雨没有丝毫要减小的趋势。 “姐姐别急,会有办法的。”姜云妨也没想到会这样,只是本能反应的一推,完全忘了那边还有湍急的河流。 “姐姐你先起来,看看那边可有干道。”不可能泥沙与河流融会贯通了,按理来说必定有条小道过来。 然而上天仿佛开了个玩笑,井菱本还拾着希望,不想找了个遍,发现泥沙与河流尾部融合在了一起。现在若是河水上涨,井菱必定陷入泥水中。 姜云妨也急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行不定。勿得被萧音抓了一把:“泥沙又要来了,这里不能待。”说着目光瞟向那断崖上的泥石,正在蠢蠢欲动。看起来危险极了。 井菱也是察觉,霎时觉得心灰意冷。看来这是老天给自己轻生的惩罚啊。下一刻凄苦一笑:“云妨,你快走吧。我本是欲要去死的人。这点是老天爷都认定了的。” 姜云妨咬唇,心里憋了一口气硬是哽不下去:“不,什么老天认定,通通都是屁话。我一定会救你过来。”此时姜云妨早已被急气得冲昏头脑,随口一出便是脏话,连同身旁的萧音都怔仲了一下。 这真的是大小姐吗?! 姜云妨此生最恨命这种东西。若是命真的是这般,为何要让她在绝望的时候重生?既然重生了那便是做好了让她逆天改命的准备了。那她何乐而不为。 三人此时也是僵持着局势,直到匆匆赶来的姜云央,见到对面只剩一席之地的井菱,心里宛如被巨石砸中一般,沉闷而又疼痛。 “阿菱,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啊。”他慌忙走过去,被萧音与姜云妨拉住。此时那表情活像要哭出来一般。 井菱见了也是别样滋味,原来生离死别的滋味应该是这般。霎时哭的梨花带雨,夹杂着雨水,也看不出是雨还是泪:“我不怪你。你不要过来。” 姜云央不住的挣扎,哪能不过去。他此生就这么一个妻,若是不能抓住,他这十几年白活了。 “你等我,我一定救……你……”话还没说完,霎时又是天摇地动,那断崖上微掉下来的泥沙此时已经蠢蠢欲动,准备倾巢而出。萧音也是身形不稳,当下反应便是拉着姜云妨离开,连同手上挣脱的姜云央都没发觉。 姜云妨却看得明显,眼见着那白衣没入倾巢而下的泥沙中,憋得满脸泪水:“哥……” 被抓着逃离时,那山上一株断树干急促砸向姜云妨,尖锐的根头看着都触目惊心。 萧音诧异,连忙将人拉过,借着力道企图挡在她面前。这是下意识的反应,不过脑子,他都惊异了自己为何这么做。何况是姜云妨。 眼见着那树根就要贯穿萧音的身子,顷刻间一抹鹅黄色身影挡在萧音身前,迎接了那尖锐的树干。 只听噗嗤一声,鲜血不过雨幕,溅在姜云妨脸上与萧音白衣胜雪的衣上。热血这肌肤,血腥味扑鼻。 场面落定,不远处的一行人才姗姗来迟。见到的便是一片血雨腥风。 泥沙隔绝,血腥蔓延,场面狼狈不堪。 “云妨。”萧容第一反应便是冲到姜云妨身边,见到的却是被树干贯穿肩膀的姜云芯倒在一旁,而姜云妨身上的萧音此时背肩上也有明显的划伤,伤口不深。却触目惊心。 王氏和陈王两家的人欲要将这三人扶起。因为姜云芯已经不省人事,那树干还卡在她肩膀,只差一点便接到了胸口与咽喉。所以几人也不敢动弹姜云芯。 只见萧音起身,目光深幽的盯着地面上为自己挡下那一击的女子,心里别样滋味。若说要何等勇气才能站在他身后挡下那一击。就算是位男子也不见得有那勇气,何况是这么个小丫头。 萧音俯身,单手抓在那耸立在她身上的树干,轻声说道:“有点疼,忍着点。”姜云芯完全没有反应。萧音也就当着众人的面将那树干从她身体里抽了出来,噗嗤一声,飞溅热血。姜云芯疼痛难耐惊叫了一声,后又晕倒过去。 那床面无一人不觉触目惊心,心里更是像被小猫抓挠一般。 与此同时,萧容自己袖袍递给萧音,萧音接过为她粗略包扎,这才将人抱起,神色凝重,飞速而去。 此时只剩下一脸错愕的姜云妨和神色凝重的众人。 萧容将外衣解下盖在她身上,将人侧身抱在怀里,安慰。 王氏焦急万分,抓着云妨询问:“阿妨,见到你哥哥和井菱了吗?” 云妨这才醒目,神色十分激动:“快,哥哥和井菱姐姐都掉到泥沙里了。”说着挣扎着身子想要去找人。被萧容紧紧抓住。此时若是她过去了,还不得也陷入泥沙。 王氏听了则是霎时急晕了过去,被阿岚拖住。此时当真是乱得不堪入目。 当夜寻找无果,几人便回去了。姜云妨也是过度劳累,体力不支晕倒在萧容怀里。 因为这么一闹,王家也就当下作罢。直道若是能找到姜云央再说吧。毕竟若不是因为他的咄咄逼人,也可能不会发生这些事。 第二日,凌晨一早,姜家人便被叫到客厅,大厅内众多人皆是等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只见萧音的脸色十分不好,骨子里透着苍白与虚弱。 高坐堂上看着众人,这才幽幽开口:“昨夜之事,不论谁家受了苦,但终究是因姜家二起,在对于这件事,朕做了个决定。” 说着这话,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盯着姜桓,仿佛要将他看出一个洞一般。姜桓跪在地上拱手:“一切都是老臣管教无方,还请陛下降罪老臣。”谁知道他的决定会是如何。毕竟因为姜云央那么一闹,可是连圣上都受了伤。 萧音看着那之间仿佛苍老许多的辅国公,心里未生半点怜悯,冷哼出声:“目前姜将军生死未卜,那这职位也不可悬挂。若是一日无人,那这大荀江山岂不兵权空落?”这意思摆明了是要兵权。 一霎间,多是看好戏的人,这次还真是来了个当头一棒。姜云央这个中流砥柱不在了,而这避暑山庄又是萧音的地盘,只怕是他们不遵从都不行。然而交了兵权,更怕的是他们姜家走不出这山庄。 刹那间不见那正厅后面的屏风下那抹月白色身影浅笑盈盈的笑脸。不枉计划这么多,终于见了结果。 而正在此时,大门口突然踏入几人,夹杂着冷风而来。 “等等,这话不合理。” 交织一起的水流声贯穿身躯,那漆黑的洞内传出阵阵细碎的声响,久久只听低沉的声音响起:“阿菱……” 第一百二十七章:奇女子樱虞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那泛白的门口缓缓出现一抹玄衣与一众灰蓝。赫然。是萧容与陈景洲连同王家小公子王之末。这三人凑在一起,倒是别样风景,也很难想象。 萧音不着痕迹的颦眉,眼底闪过一片阴晦,很快便被掩盖。姜云妨只是微微讶异,但下一刻别样滋味。这可是皇家与姜家的事,莫不是萧容也想插一脚?若真是如此,只怕是自寻短路。 但事实证明确实如姜云妨所想。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站起身子向前走了两步,淡漠开口:“谨之刚才的话可是什么意思?”目光灼灼,就待他回答。 萧容以及身后的两人同时跪在地上行礼,萧容这才开口回答:“昨夜之事固然是姜家引起,但毕竟姜三小姐对皇兄有救命之恩。所以还请皇兄看在这情面上给姜家些时日。” 萧音确实没有反驳的余地,而且他也不打算真的这样敲定。因而勿得笑了,却如皮笑肉不笑:“谨之言之有理!那朕便给姜家十日,若十日寻找不到姜将军,那便上交兵权。若找到了姜将军,那便既往不咎。” 皇上这般说了,姜桓也才松了口气。但是那么恶劣的情况,姜云央真的还活着吗?现在姜家的生死存亡算是跟姜云央系在了一起。 姜云妨虽然感激他,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是多管闲事了。但萧音确并不这么简单了事。姜桓刚刚谢恩之后,只听他又开口了:“话已至此,朕还想请大小姐随朕入宫。毕竟朕这伤恐怕也要十日才会见的起色。” 按理来说,萧音是为了保护姜云妨才受的伤,那姜云妨照顾萧音也是理所当然。其次是怕姜家在此期间有所动作,先扣押姜云妨这个爱女。好深的心机。 这话一出,姜桓与王氏的脸色霎时难看,好歹说姜云妨也是未出阁的小姐,这样做不妥吧。 萧容的脸色也十分难看。盯着萧音儒气的容颜,眼里迸发着寒气。那寒气不易察觉,只觉得气氛异常尴尬。萧音确视若无睹,紧盯着姜云妨,期待她接下来的回答。 而姜云妨最初也是惊异了些,片刻嘴角幽幽弯起,欠身:“还望陛量。现下哥哥嫂嫂生死未卜,父亲身担要职,母亲为云妨操心劳神。云妨不想再劳累父母。所以想亲自寻找哥哥嫂嫂的下落。 至于陛下的救命之恩,云妨定铭记于心。他日寻得哥哥嫂嫂,定进宫报谢陛下之恩。”这样说来于情于理也该给她个情面。萧音霎时无语,甩袖转身,也就不再争论这些事,便允了姜云妨。 离开主厅之后,姜云妨才觉得如释重负,整理好一身月白色罗裙,发鬓凌乱了些。定定的站在院子里等待萧容。不一会果真那抹玄色身影自自己之后款款出来,当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姜云妨一点也不惊讶。大步凌云般走过去,擦身而过。 姜云妨尾随,与人一同出了山庄,一路上气氛僵硬,沉默地可怕。姜云妨干脆直截了当的开口:“多谢王爷出手相助!”若不是他的出现,今天只怕姜家又要难以收场。虽然姜家是帝王的心头刺,但这个沉默寡言的兄弟更是另萧音忌惮,不敢招惹。 萧容走在前方,高出她一个脑袋的身子为她挡去晨阳那悉数的冷光。的丛林,光影斑斑点点照射在那肩头,散发着晕光,美不胜收。 “云妨小姐客气了。”久久那淡淡的声音才幽幽传入耳蜗。实在是令姜云妨想象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但是记得云妨上次给王爷说过,姜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姜云妨咬牙。说这话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那声线有些颤抖。若是因而惹怒了他,自己现在身在荒郊野外,不会出什么事吧。 毕竟这一世的萧容实在难以令人捉摸。还有上次山寨的事,目前为止记忆犹新。 萧容当真停止脚步,低着头沉思的姜云妨愣愣撞了个满怀。什么时候他转身了? 勿得红了脸,哧溜一声退出一尺。 萧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藏在阴影眸子深不见底,却闪烁着异样光辉,隐隐夹杂着痛楚,眉宇间布满忧伤,嘴角拧起:“记得本王也说过,若想本王不多管闲事,便要云妨安好无恙!” 他确实这么说过,但是姜云妨此时并不会感到内心波动,相反愈发凝重:“王爷可知这话深浅。您贵为楚王,却事事帮助姜家,就不怕……”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容只手覆盖在头顶打断。 那宽厚?”最后四个字说的声音极小,但那力道却沉如千斤大磅。与此同时那张白嫩绝美的小脸幽幽抬起,脸上面无表情,目光灼灼,仿佛要将他燃化般滚烫。 话锋许是太过凌厉,竟让他心口仿佛被尖刀划过一般,血淋林的淌着血,好生疼痛。 云妨啊云妨,这一世你对我的看法便是这般心机小人吗!? 晨阳隐入云层,天色看着也有些阴沉。林中的鸦雀不时扑腾而起,蹿向那山谷深处。林中的阴影也十分隐晦,看起来有些瘆人。 气氛凝重,仿佛空气被一座大山压下,直逼的当场有些呼吸困难。却见姜云妨始终面不改色,着实心凉。 “本王再说一遍,”萧容深深吸了口气,面色十分难看,许是被姜云妨方才的话给气急,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此时燃烧着微弱的火光。他可以允许姜云妨不接受他的情意,但是绝对不允许姜云妨扭曲他对她的情意。 “本王的目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那语气极重,姜云妨恍然以为他在咬牙切齿,然而那唇形还是那般平缓:“那便是与你齐头并进。”后面的话情意绵绵,如潺潺流水滑过心间,夹杂着蜜饯般的柔甜。 却更如剧毒,惹人心醉。姜云妨怔肿,差点迷离了意识。从而觉得这人真的很奇怪。他们这一世有过多少交际,他便这般与她许下山盟海誓,是不是太过轻浮了? “呵,齐头并进?”姜云妨勿得咧嘴笑了起来,眼底浮上一屡寒冰,透人心股。脚步虚浮,向后顿了几步,将那四个字咬的极为风轻云淡:“王爷真会说笑,云妨与王爷差之千里,何能齐头。且云妨目的在于保护家人,王爷身为外人,何以并进?” 短短的几句问来,萧容无语凝噎。为何他能感化其他人,却唯独不能感化这位曾经最爱他的人。她这般清冷,又是令人头疼,又是令人心疼。 姜云妨不再言语,萧容亦是无话可说,两人便这般沉默着转身回去。本来打算去昨天事情发生的地方,这般一闹两人也就没去了。当天回到山庄,姜云妨便让阿岚收拾行李。 由于姜云芯命悬一线,萧音还带上在身,因而这避暑一游也变得惨淡。四大家族皆是不能离开山庄,即便是陪着玩也要等到萧音下令。而萧音的意思便是待姜云芯有了起色,再行回去。 而姜云妨是个特例,她带着阿岚于怜当天便离开了山庄。不管从哪些方面来想姜云芯替萧音挡劫,这事来的太巧,而当家主都被假性扣押山庄,若是姜家每个主持人,这局面传进姜家众人耳朵,还不知道三房二房会干出什么来。 再者哥哥不能不找,所以这一次回去,姜云妨算是有得烂摊子收了。 喻都是洛阳城外一处很小的镇子。占地面积虽然好比一个稍微富有的村庄,但是那里也算是富庶城镇。建筑繁华,风景优美,能比洛阳一半的美。 寂寥的小院,坐立在喻都西郊,那房屋看起来有些破旧,摇摇欲坠的青瓦因凉风滑过而吱呀吱呀作响,仿佛要掉下来一般。狭小的院子里飘零着桃花,地面下青草丛生,看起来十分荒芜。 但那炊烟袅袅俨然暴露这里住着活人。只是良久没人整理看起来更像废弃已久的别院。 只见那独独三间不大不小的房间中,鹅黄色身影如翩翩彩蝶般左动右蹿。忙忙碌碌,端着乌青瓷碗走进中间的房门。一股草药的味道在房间蔓延,十分刺鼻。 而那屋子里格局简单,家具不多,看起来十分空旷,却干净整洁,十分清雅。而那唯一的一张不大的正躺着一位儒秀的男子,额头被白布包扎。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仿佛沉睡一般。 那小巧玲珑的可爱少女端着药汁走到窗边,舀了一勺药汁递到他嘴边,灌着极为勉强,倒是有不少药汁流了出来。少女感叹:“为娘的说,女孩子要矜持。只是你这药又喝不进去,我若是不用嘴喂你,你怎么好的起来?”说到这里又开始挣扎了:“不行,亲了就要厮守终身,虽然你长得不错,但我又不知道你有无家室。” 挣扎了半天,亲也不是不亲也不是。她挣扎着在房间里踱步,勿得一直淡黄色扑腾而来落在她肩头。少女面上一喜,小手在那尖尖的小嘴上逗弄了几下,道:“茵茵,你说我是尽人道,还是尽贞守?” 那叫了两声,扑腾着翅膀落在那男子枕边,两只淡黄色这些许白色的翅膀勿得拍在男子两腮,尖尖长嘴猛地戳在男子脸上。那女子见了霎时忍不住掩嘴偷笑,无奈过去将拎起:“茵茵,你该改改你这见到美男子就亲的毛病了。” 话到此,目光深深地审视那毫无血色的男子。回想到昨夜那场倾盆大雨,不少地方是发生山崩,雨来得太急促,她也是在那时采野菜时被困山头。在一山洞看见这个男子奄奄一息的被半身埋在沙土中。一见便知是被山崩所害之人。 之后便在茵茵的帮助下找来木筏好不容易将人拖到镇上,那时差点被此人拖累的死在山里。这条命捡回来不容易啊,只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像那说书人说过的报恩,那她后生就快活了。 想着不禁神色都夸浮了,一旁的茵茵内心都是汗颜的,不满的叫了两声,唤回她的神识。少女不免尴尬地笑了笑。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单手拿起药碗,一只脚踏在床沿上,一只手将男子两腮抓起,致使他迫不得已张开嘴。少女大喜:“看吧,这才是正确的喂药!” 还十分满意的将药汁递到那人嘴边,手上一抖,直接猛灌进去。将的人呛了两声。少女大惊,连忙后退,碗也是哐当落地,摔得粉碎。那茵茵自也是被吓到了,扑腾着翅膀飞出房门。 只见那男子缓缓止住咳嗽,微微睁开眼眸,那有些灰暗的眸子也是美极了。当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时,这才将目光驻留在床边呆立的少女身上。只见这少女身子娇小,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清澈见底,透着灵动。 模样水嫩,十分可爱。一见便是个可爱的主,只是也许有点黑。 “你是?”男子淡淡开口,声音十分嘶哑,暗暗地几乎听不清。 少女咽了口唾沫,怔愣半天才颤抖着声线开口:“我…我是樱,樱虞。” 第一百二十八章:权为自己 男子嘶哑一声,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无奈身子像被一般,疼痛难耐。樱虞连忙走过去,轻轻压住他的左肩:“你受了重伤,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男子点头,后又换上疑问:“我为什么会受伤?”说到这,又双手抱头,眉宇紧皱,眼里的痛苦逐渐化为空洞:“我是谁?这是哪?我怎么脑子一片空白?” 他似乎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而对樱虞来说,倒是奇了,捡了个陌生男子,竟然失忆了?真的假的? 她明显不太相信,后退一步,狐疑询问:“这位公子,小女子家境贫寒,没什么东西值钱。你可别赖上我啊,我可是好心好意救了你。”谁能保证这人是不是专门这样的好在她家白吃白住,按照说书人的说法,最后将会连她都收了。简直可怕。 男子讶异,微微啊了一声,后莫名扑哧一笑,那模样十分温和,如六月春风化过,直抨心脏:“小姐多虑了。在下只不过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至于小姐的救命之恩,在下定涌泉相报。” 樱虞倒是不担心这个,毕竟这人现在连动弹都难。 “额,你还是好生养伤吧。养好了再报答我。”姑且看在他笑得好看的份上,先放松些许警惕。 那男子十分感激,额首道谢。 “那你不记得自己名字的话,不介意我给你取一个吧?”樱虞突然开口,眸子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她还是第一次有个可以吱附的人呢,怎能不好好利用。 男子愣了片刻:“那有劳姑娘了。”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算是再生父母,重新取个名字不为过。 樱虞大喜,激动地一拍手掌在屋子里转了两圈,那动作十分俏皮,勿得抨击男子脑海。记忆中仿佛也有这么个人这般灵动可爱,却是谁也想不起来。 “那便叫你叶央吧!”她记得自己的父亲曾经给母亲讲述过一个故事,便是关于救命之恩的故事,里面的男主便是叫叶央,是个十分儒雅的俊俏书生,还很重情重义。她便喜欢那样的人。 就像自己的父亲。 这般想着那明亮的眸子一时黯淡了几分,也只是片刻便消散无影。目光闪闪发光的盯着的男子,等待他的回答。 男子被那眼神带动,且姑且也很喜欢那个央字,也就没有反驳:“那便就叫叶央!” 哥哥失踪了整整五天,一点音序都没有。姜云妨严已着急。从姜家派出去的人俨然没有多大用处,当天下午姜云妨便跟着阿岚桔子去了玉芗楼。特殊时候还是采取特殊手段的好,留着于怜在家也比较放心。 熟络的来到玉芗楼,却不似往日那般繁绕,如今的玉芗楼生意可谓是惨淡,令姜云妨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才多久没来,是发生了什么吗? 那艳儿将姜云妨迎进香阁便离开了。还是老样子,那孟青玄一见久违的阿岚,差点没忍住直接扑到那人身上,被姜云妨一个凌厉的眼神挽住,霎时尴尬的放下手,轻咳两声为姜云妨倒上香茶。还特意给阿岚递了过去。 “你这玉芗楼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姜云妨似有意无意的开口。孟青玄僵了僵后背,侧身走到她对面的木凳上坐了下来,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的扇了起来:“倒是没多大的事。如你所见罢了。” 说的风轻云淡,感觉似乎不太介意。 “这生意变得这般惨淡,不怕没饭吃?”这样说的话,姜云妨倒是在打着小算盘,要不把这玉芗楼买下来吧,毕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以后有的是时候用上。不想那孟青玄勿得愣在原地,双目圆圆的盯着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勿得折扇扇得更急,朗声大笑:“若是如此,大小姐可愿赏口饭给我这玉芗楼的兄弟吃?!” 纯属说笑。他玉芗楼怎么可能只是靠收揽客人赚钱。那楚王殿下的势力可不止玉芗楼,应该说玉芗楼只是离王府比较近的势力区。算这玉芗楼的实力也只能算是中下等。不然这萧容怎么这么久对玉芗楼不闻不问,而是忙着其他事。 当然听到那话,姜云妨也算是摸清了七八分,看来这玉芗楼远远不止自己看到的这么简单。背后定有稳重的靠山与势力,这点小伤小痛根本不值得一提。那她便放心交由此事。 这样想来,神色也认真了起来,放下杯子,身子微微前倾:“现在就赏你这玉芗楼饭吃,干不干?” “喔?”这可是久违的合作了。 “帮我找人,还有我自己需要一批人。”姜云妨回答。第一找姜云央,第二便是姜家,最近的姜家似乎不大安宁,那二房家主在外干了些勾当,惹得姜家下的一家布庄多遭人非议。她得抽空解决这事。 孟青玄摸了摸下巴,倒是有意思。几天前萧容来玉芗楼叫了些人出去找姜家大公子,这般看来这姜云妨也是为此事而来的。这两人加起来可真会折腾玉芗楼的。他都想罢工了。 “找谁?” “我哥哥,姜云央。”还真是。 孟青玄爽快答应。谈好价钱,姜云妨便带着阿岚离开了。刚出了玉芗楼拐了个街,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身又折了回去。到了门口让阿岚先在门口等着,毕竟阿岚一进去便会引起孟青玄骚动。 脚步十分轻缓的走到门口,姜云妨抬手正要敲门,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她是否叫人找姜云央?”此人的声音十分深沉,声线也不咸不淡。 “你该知道的。只是这姜云央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不会真的……”这是孟青玄的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担心。要知道君无戏言,若真十天内找不到姜云央,那姜家算是完了,那姜老爷夫人可都是扣押在山庄的。 “不会。”男子斩钉截铁,他相信姜云央不会这般容易死去。他可是那人最爱的家人。 “白家那边可是有些动静,你找人查查。”男子紧接着开口。前些日子他确实是觉得白瑾妍不对劲,特别是在姜云央出事之前,他碰巧看见白瑾妍见到了萧音,似乎说了什么。而萧音明显应允了。之后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话到此处,姜云妨的神色逐渐凝重,她就算是再傻,也能听出这人是谁,不正是萧容吗。听这语气,和孟青玄十分熟络,要不是常客,要不是…… 怎么想都觉得是后者。刚还想着这玉芗楼肯定有个极硬的后台,若这后台是萧容那便通了礼。若真是如此,那太多太多的事,太多太多都是萧容帮了她?!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吗,以为有钱有人情便可以随时请动玉芗楼的杀手。 原来不过是他人的施舍啊。 霎时不知是何感受。她转身幽幽离去。看来当真是不能太依赖别人的力量,还是得靠自己。 经过几日的调养,叶央算是好了些,最起码可以下床走动。也时常帮着樱虞收拾院子。毕竟当时也只是些许擦伤而已,没有错骨动位。再加上叶央好像曾经是个练家子,因而好的也快。 能走动的时候,叶央第一个目的便是把这荒芜的院子彻底清扫,然后是瓦檐。整理好一切之后看起来还算个样。带樱虞回来时惊得目瞪口呆,连连夸赞他,觉得自己捡个失忆公子也不错,如此勤劳,长得也不错,脾性又好,还是个练家子。 “下来吃饭了。你伤还没好,小心裂开。”虽然是是小伤,但遍布的地方很广,就怕出了什么好歹。 叶央从房檐上轻声一跃便落在地上,吓得樱虞连忙上去接,却被那重力撞了一下,险些栽倒,被叶央伸手一捞,两人身形贴的紧密。炽热的温度蔓延之间,惹得樱虞俏脸一红,连忙睁开,干咳一声,十分尴尬。 叶央倒觉得没什么,只是这樱虞的一颦一笑像极了一个人,那人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下回被这般跳下来。危险。”樱虞低着头,脸颊仿佛燃烧一般,而茵茵倒是被那轻声一跃给惊呆了,霎时花痴般冲过去在叶央的脸上轻啄。樱虞霎时无语,满脸黑线。叶央觉得这听有趣的。 “放心,没事。”说着大手在立在肩头的身上顺毛,毛发是在柔滑,十分舒服。 用午膳时,樱虞吃得很快,仿佛在赶时间一般。叶央觉得奇怪,开口询问是不是有事。樱虞只说今天的工作可能繁忙一些。这么几天叶央倒还不知道樱虞的是做什么的。说到这里,也就乘着这个热度接着问下去:“樱虞姑娘是做什么的?” 这几日他也并没有看见她的家人,似乎她从来都是孤身一人,身边有着这只奇怪的茵茵。 樱虞顿了顿筷子,紧接着风轻云淡的回答:“就是帮张员外打打杂的。今日员外上级人来布庄查账,而我在布庄打下手,自然是要早些去收拾收拾。” 叶央莫名觉得心悸,她这模样看着倒是小,模样又清秀的很。虽然每日出门的时候都穿着男装,但若是被发现是个女孩子还是太危险了。 “那姑娘的家人呢?”这才是叶央这么久来一直想问的问题。 这年龄应该待字闺中才对,等年龄过了嫁做人妇,由夫撑天。 樱虞身子明显一僵,眸子里星云流转,紧握筷子的手都在颤抖。那仿佛哭出来般的眼眸藏在阴影下盯着桌子上啄着小米的茵茵,说不出来的痛苦之色。 “他们去了一个美好的地方。”她现在的唯一便是这只,算是自己的妹妹那般亲切:“我自小有一种能力,能与动物交流。之后被村里的孩子四处谣传,说我家人都是会带来不幸的妖怪。 那时下了场大雨,山崩地裂,整个村庄差点被洪水淹没。不知是谁说是我们家带来了厄运,便连夜将我的家人绑了起来。父母为了守住我便将年幼的我藏在深山里的熊洞中。等第二出洞找他们时,整个山村都被流沙湮没,化为一条宽厚的河流。“ 而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话说到此处,明明外面烈阳如火,却不知为何,涔涔冷意蔓延在房中,逐渐凝结,十分沉重。叶央缓缓放下筷子,眼神逐渐凝重,聊表歉意与惋惜:“对不起。” “不觉得我当真是妖怪吗?”少女突然抬头,那一脸笑意刺目,带着惨淡,惹人心疼。 整个村庄都葬生在洪流中,中途停暂得时候,她被送到深山,紧接着洪流再次来袭,葬送了整个村庄。只有她一人,唯一的幸存者。她究竟是人还是妖啊。 叶央摇头:“你比人还要善良,即便是妖,也不会是害人的妖。”他虽然对这事可信可不信,但是这个少女绝对不是害人的东西。 话落起身走到樱虞身边,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减轻她的痛处。不想樱虞勿得红了脸,连忙推开他,起身逃离到门口:“我还有事,你慢慢吃。”话落逃似得离开了。 茵茵还在桌面上啄着小米。 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大有绵绵细雨的来临。最近的气温很不稳定,大概是因为要入秋的原因。 姜云妨的马车行来到了喻都。然而却是在一家客栈下了车。唤来桔子把早已准备好的衣裳带到房间,让阿岚带人去那福泽布庄打听些事。 在客栈一番折腾后,姜云妨此时的着装相当的贫寒,一身灰旧的白色布衣,乌黑长发也有些凌乱的披散在头上,半边以木钗竖起。那嫩白的小脸施以脂粉,故意装作有些泛黄,看着倒是像个没头没脑的粗家小子。 倒也俊俏。 桔子瞧着直咂舌:“小姐这般打扮出来也是俊俏!” 姜云妨勾了勾嘴角,剪掉那衣角突出来的线条,将那白色陈旧的线捻与手心:“这便好。”往往眉清目秀的小子才惹人欺负不是吗?! “小姐为何不直接去查帐,还要做这么?”桔子再问。实在难以捉摸,打扮成这样那对方还认得出来吗? 姜云妨捏住手心,那线条被攥紧手心。灼灼的眸子跳跃着异样的光芒:“我这个二伯没什么厉害之处,唯一厉害的便是小手段!那我怎么不拿出点本事应对应对呢!”说着嘴角拧起,那笑容看着杀气腾腾。 却看得桔子一脸迷惘。小姐这是要做甚? 第一百二十九章:目的在人 福泽布庄 此时的福泽布庄门口聚满了人,各种各样,抱着各式的绫罗绸缎在门口叫喧着。大抵说要退货。而那大门永远紧闭,门口站着灰衣侍卫把门。看样子想要进去倒是不容易。 而里面此时正茶香袅袅升起。两个中年男子对坐悠闲地饮着茶水。好生惬意。而那一身灰蓝锦衣华服的男人正是姜珉,此时正悠哉游哉的咛着香茶丝毫不把门外的抗议声放在心里。 对面的男人显然没有他表现沉稳,相反有些不安,拿着杯子的手都微微颤抖:“真的没事吗?”他担心询问。据说今天大小姐回来审查,看到这场面还不大怒? 姜珉有意无意的瞟了他一眼,眼里满是鄙夷,冷喝一声,继续为自己倒上一杯:“张员外,无毒不丈夫,你只管做好分内之事便好。”他对这小丫头片子倒是不忌惮,不过是刚刚及竿的小丫头,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现在姜家姜桓王氏都不在,老夫人年事已高不曾理事,姜云央失踪,她一个小小的姜云妨莫不是还想撑出一片天地?简直笑话。且他还要报长女那仇。定要姜家败在姜云妨手中。 “那若是大小姐看到这场面,怪罪下来呢?”张员外向来只是色胆包天,最为向恶势力低头。也贪图便宜,却没胆担下罪责。这点姜珉倒是利用的透彻。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到时候就说这料子是按照大少爷所说来染的。现在大少爷不在,她怕是也百口莫辩。”这料子在几天前才出了问题,那时许多人买了福泽的布料做成衣裳,穿了一天便全身奇痒无比,不断地冒出红疹。 综合检测,大概是染料有问题,或者是商家偷工减料,给大众造成过敏现象。当下遭到多人非议,又成了这个局面。 张员外啧啧感叹,姜家有了姜桓还出了个姜珉,也是天意弄人啊。好好的贵族,看样子就要没落了。 而此时两人突然发觉门外勿得没了声音,换而而与之的是一个低哑的嗓音响起:“各位,你们的料子我出两倍的价格买了。还请各位不要争议。” 喧闹的声音也只是停留了片刻,下一刻便又争议不止:“你谁啊,帮张员外说话?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算了吗?”这乱用料子的事件可谓是沸沸扬扬,且不止一人全身出现过敏现象,每晚奇痒无比,怎么区区些银两就能了事的。 “各位冷静,我不是张员外的人。只是我也是受害者,想从各位手中收集证据上报官府,惩治恶人。”这番话,倒是平息了众人的怒火。而里面的姜珉与张员外面面相觑,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紧接着门外的人当真同意将衣服卖给那人,却极少收钱,只期望她能给大众一个交代罢了。久久外面平静了下来。姜珉连忙打开大门,正巧看见那粗白布衣的小公子准备离去。连忙开口叫住:“这个小少爷留步。” 虽然看那一身着装,实在是难以想象是富家公子,但方才开口阔气,定是不假的。 那身影定住脚步,幽幽回头,那清冷的眸子直灌姜珉眸子深处,总有种透彻骨髓的寒意。但下一刻看到的便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小公子,呆呆傻傻的感觉,那眼眸充满疑惑。 难道刚才他眼花了? 不多想,连忙走出来,见他手上抱着的一大叠绫罗绸缎,连忙叫人:“来人,还不够了帮这位公子抬一下。” 那小哥收了收手,眼里满满的警惕:“你是谁。”听着不像是疑问,但他还是回答。话刚落,那小哥连忙兴奋的将手中的绫罗绸缎放到过来帮忙的仆人手上,上前:“原来是姜二老爷。久仰久仰。可问老爷知不知姜大小姐在何处?” 姜珉讶异片刻,不想这人是冲着姜云妨而来的,却又觉得有点意思,便点头:“云妨估摸着这几日便要来喻都。” 那人更加激动,双手抱在一起,兴奋的双眸都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太好了,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这话被姜珉捕捉,突然觉得一头雾水,紧接着疑问:“不知小少爷是?还有跟我家云妨是何关系?”刚还说搜集证据上报官府。怎么现在的场面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那小哥欣喜回答:“我曾受云妨姑娘恩惠,今日是想见见云妨小姐的。” 这么说来便明了了,原来是来报恩的,难怪方才那般阔气。这倒是让姜珉有些失望,但是见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张员外,勿得灵光一闪,眼里闪过一丝老奸巨猾,也许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也说不定啊! 想罢,姜珉连忙将张员外唤出来,开口道:“既然小少爷想见大小姐,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说着佯装为难的样子。那小少爷眸光都亮成一片,兴奋不已:“不过什么?不论怎样,只要能见到大小姐,我都愿意做的。” 那最后几句话说的有些刻意了,却没被人察觉。 姜珉逮到这话,便开始做个顺水人情:“大小姐平时待字深闺,不怎么与外人接触,你这般出现在她面前有些鲁莽了,不如你来福泽染坊做工。等大小姐审查的时候,你再出现,将染坊的情况告知她。这样在她心里印象也会深刻些?” 那少年似乎沉思了许多,面上听来确实有理,只是说到这染坊的情况,告诉他一个外人真的好吗? 也罢,右拳一敲手心:“好,那就这样。” 姜珉听到他答应了,一双不怀好意的眼都弯成了月牙状,连忙抓着张员外小声嘀咕:“你不是担心吗?那若是这个傻小子介入了不就顺利多了?”那张员外哪明白他这话何意,当下便疑惑了:“这扯了个外人不是更麻烦吗?” 他的意见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姜珉有种衡铁不成钢的心态,无奈扶额,抓着他肩膀的松了松:“枉费你多年商场打滚了。这点玄机都看不出来。这小子怎么看都是属于一根筋的那种人。若让他做着中介者,到时候你只要告诉姜云妨,这人便是负责染料所有工程的总监。姜云妨定会觉得安心。待这小子把一切告诉姜云妨时,定会褒奖这小子。到那时若染坊再出个岔子,那还不怪罪到姜云妨身上?”毕竟这小子曾经受过姜云妨恩惠。姜云妨恩惠的人不多,应该还记得些。 也就是用这小子让姜云妨放松警惕,等快坐实罪名时,再死个人,她姜云妨还不乱了分寸,到时候要找这小子,恐怕也只能去阎王殿找了。 这策略是稍微改动了一点,但是姜云央怎样都无所谓,他若是有命出现,那他姜珉定叫他的尸首出现在众人面前。 张员外顿时大彻大悟,连连叫好。这招放长线掉大鱼,来的果然稳妥。 那小少爷在一旁倒是别样韵味的看着咬耳朵的两人。你们讨论吧!怎样都是如此。 两人讨论完了之后,姜珉才问起小少爷的名字:“你以后就跟着这位张员外,他会教你怎么做。还有你叫什么?” 小少爷弯起嘴角,那笑看着天真却令人生寒:“谢谢老爷。小的名叫阿妨!” 这名字,姜珉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噎死,怎么那般像自己侄女的名字,还是说这小子当真那般迷恋姜云妨? 也不折腾了。整理好情绪姜珉便离开了。而后只有张员外和阿妨。张员外上下将人打量一番,这眉清目秀的若是女子,定是别有异国风情的美人,可惜是男儿。当下虽然有好感,却也不多:“跟我来。” 话落走进布庄,阿妨紧接着跟上。那里面有个身穿粗麻布衣的小男孩正拿着鸡毛掸子打扫柜台。看着也是眉清目秀,身段极细,像个儒秀的公子哥。 那少年许是捕捉到她的目光,勿的回头,看来。那清亮的眸子清澈透底,好一个干净的恍若明镜的孩子。连同姜云妨都诧异了片刻。 “樱虞,这位是新来的阿妨,你带他去换身衣裳。”张员外唤道。那叫樱虞的俊俏少年点头走来,应下了这事。张员外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这人刚走,布庄里只剩下阿妨和她两人。樱虞带着阿妨去了后院,找了身灰蓝布衣递给她道:“不知道尺寸是否合适,你姑且先穿上试试。” 阿妨接过,连连道谢。那手指微微触碰,有些柔滑、温暖,而且还十分纤细,这好比女人的手指还要细美。不免两人更加深刻的互望了眼。 而此时门外突然扑腾进来一只淡黄色小鸟,眼见着要撞到阿妨脸上。当触及到了清冷的目光,仿佛看到了柱头一般,连忙慌乱的扑腾翅膀,不要飞过去。还好被樱虞劫获,不然飞的四仰八叉的扑腾到阿妨脸上。 “茵茵,你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樱虞不满嘀咕,指腹轻轻按揉那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场景唯美。那小茵茵却不满的低叫两声,在她手中翻滚,看着可爱极了。 阿妨怔神片刻,疑问:“这是?” 樱虞咧嘴笑了两声,聊表歉意:“这是茵茵,我的小伙伴。刚它冒冒失失的,让你受惊了。” 阿妨倒是无意的摇了摇头,嘴边擒着温和的笑意。在樱虞看来这笑十分的熟悉,只是在哪见过呢,一时想不起来。 “倒是可爱。”她淡淡开口,也想伸手去摸那小可爱,不想那小可爱闹腾两下硬是不给摸。阿妨只得收手,场面莫名的尴尬。而樱虞却有些生气的对着茵茵嘀咕:“茵茵,不得无礼。他不是坏人。” 那茵茵不满的又是几声低叫,在阿妨的眼里一人一鸟仿佛在对话一般,一言一语,半天樱虞勿得亮了眼,惊讶回头看着阿妨,差点没忍住激动地神情,努力压低声音开口:“你是女的?” 阿妨也没想到这么快便被识破了,枉她做了那么多准备,竟然骗不过一个小丫头。没错,自刚樱虞那般俏皮的表现,以及那骨骼纤细,皮肤也白皙嫩滑,虽然也有老茧,却不明显。在种种观察下,她便断定此人是女孩。 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阿妨也只得点头:“其实我只想见见大小姐。无奈家人奈何我是女儿身,便不允许我出门。所以无奈之下相扮男装的法子从家里偷偷跑了出来。” 樱虞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表现很是佩服:“原来如此,其实我也是女的。今后咱两终于可以做个伴了。”阿妨笑了笑,不语。樱虞这才发觉,又有些失望的松开手:“我忘了你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定然是要离开的。” 阿妨觉得这姑娘有些呆傻,也十分惹人喜欢。当下重新拾起她的双手,给以安慰的淡笑:“放心吧,等见了大小姐,你跟我走可好?”她倒是对此人很有兴趣,能跟小鸟对话的奇人。若是收为己用,他日能省不少事。 樱虞亮了双眸,当下就答应了。在这里做活,每天提心吊胆的害怕被发现自己是女孩子,若跟她去了,说不定还能混个丫鬟当当,也好过被张员外盯着。 而后收拾好后。樱虞与阿妨去了正厅,张员外已经等候多时,见两人出现,才展开了笑容。那嘴脸虽带着笑,但泛黄的眼眸里有些阴晦。他大步走到两人面前,目光只横扫了阿妨一眼便移向樱虞。 “樱虞也跟着一起去?” 第一百三十章:员外暴戾 樱虞呵呵冷笑,看了眼阿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过她也担心这阿妨若是暴露了女儿身,被员外看上了怎么办。便当下同意了。 这染坊就在布庄后院,紧挨一起。人还没到便能闻到各种各样的味道,有香也有说不出的难闻。那纱幔五颜六色的搭在竹竿上,随微风徐徐飘扬,如画境般虚无缥缈。 张员外直接将人引到研磨染料的地方,更是浓烟缥缈,尤其是木浆拨动水与布料的声音尤其清晰。阿妨算是生平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之前从书房里看了些关于染布的知识,知识也不是很精透。 “好了,都给你介绍完了,还有什么不懂,你可以问我。”张员外总算可以收工了,佯装轻松地晃了下手。阿妨点头,姑且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染布流程如何她是知道了。 “那小姐来了我该怎么说这材料的事?”这点她还真不知道,染布的材料据说是从植物身上提取的,但究竟是哪些植物呢? 张员外将人带到一处大池旁边。那里有个中年女人正拿着木浆用力搅拌红水中微微荡漾的白布,只见那布料一点一点的被红水浸染。 “这位是刘姐,关于这方面的事你还是问她比较好。”张员外介绍着,身子不时挪向樱虞身后,看样子是想走到阿妨身旁。 那被称为刘姐的女人顿住手上的动作,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片刻又继续手上的动作,那动作十分娴熟,目光淡然。看着像是不太喜欢阿妨她们的到来。 张员外不以为然,绕到樱虞身后似有意无意的将人推了一把。樱虞惊叫一声,迎面扑向染色池,阿妨即使反应连忙将人扯了回来,但力道还是太小,没抓住,那樱虞一蹬在地上。但还好没有栽倒染池。 然而身上的衣服也有不少地方未能幸免,沾染了燃料,沁透着红。 “你没事吧。”阿妨蹲子,查看她可有地方受伤。樱虞现在还惊魂未定,久久才平复下来,见自己胸前的衣服被红色浸染了一大片,霎时脸色沉了沉:“啊,我的衣服。”可要致她也只有这一套工服,另一套昨天才被叶央洗了。现在肯定没干,毕竟今天没多少太阳。 张员外咋咋呼呼的哎呀一声,随之蹲子,抬手就要向她胸前袭去。樱虞还没反应过来,阿妨便一把捉住那只咸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员外还是不要动的好,免得脏了你的手。” 许是眼神太过寒冷,员外愣愣收了手。阿妨这才把樱虞搀扶而起,那大片的红实在是醒目。 “不如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吧。”张员外开口,目光瞟向一旁盯着这局面一语未发的刘姐。刘姐收到那目光,恍若明了,将木浆放下,走到樱虞身旁,淡然开口:“跟我来。” 阿妨觉得两人之间着实有些猫腻,有些不放心的抓着樱虞的手臂不放。张员外见此,伸手准备将搭在樱虞手臂上的手拉下来,阿妨却是一脸嫌弃的收回手,瞪着他,眼里少许警惕。张员外看着倒是不气,嘴边抿着笑意:“阿妨还是跟我多认识认识这染坊吧。” 樱虞觉得没什么,便丢给阿妨一个宽慰的眼神。阿妨凝思片刻,点了点头。在樱虞被带走后的下一刻,她便抬头看着院子外的一角,那目光十分幽深,仿佛透露着什么。也隐隐看见那一角一抹黑色晃过。 张员外不曾发觉,继续带着阿妨四处解说。阿妨也听着。 大概快要一个时辰,才看到刘姐款款而来,却没有樱虞的身影。那刘姐朝着张员外点头,张员外见了,勿得眉开眼笑。连忙打着哈哈要让阿妨回去。阿妨内心不大安心,这几人究竟在做什么? 本着不想回去,想与樱虞一同离开。那张员外说樱虞还有其他的事。所以劝解阿妨赶快离开。最后直接是找人将阿妨抬了出去。这般动作,很难不让人怀疑。但是怀疑又能如何。被人粗鲁的抛在地面后,那布庄的大门幽幽关上。 阿妨低头许久,直到一抹黑影晃到她身旁,将她扶起,她才微微抬头,那目光已经是冷到了极点:“怎么样,他在玩什么花样?” 身旁一身黑衣的阿岚拱手禀报:“只怕是张员外早就怀疑樱虞身为女子,便接着换衣的幌子将人骗到房中,进行了检查。如今樱虞的女儿身已算是暴露。” 那接下来会是怎样,不用想便明白。这张员外成痴,那樱虞怎么看也是个,落到他手里难逃厄运。然而阿妨却莫名的更加沉默,似乎在思量什么,另阿岚捉摸不透。久久阿岚忍不住开口:“要救吗?” 之前看小姐跟那樱虞关系不错,但她现在如此沉着,就不怕樱虞遭那张员外践踏了吗? 只见她突然摇头,停止了腰背,双手扑掉身上的灰土。转身离去,只落下一句话:“先看看。” 这话另阿岚一头雾水,莫不是还要看樱虞被抓才算数?小姐何时有了这恶趣味! 然而姜云妨只是想看看樱虞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做,毕竟那人不同常人,她可是有妖精般的能力,若是不能利用,那便是废人,废人不值得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又是顿了顿脚步,眸光微微跳跃。 废物吗?那可爱的笑容至今在脑海挥之不去。她可真是个奇特的女子啊。 待回到客栈后,还没到自己房间,姜云妨便开口吩咐备上热水,她要沐浴更衣,今夜可是有不少行动。阿岚领命。 回到自己房间,房内弥漫着一股檀木清香,令人心情舒畅。姜云妨解下发带,乌黑的长发霎时如瀑布般披散而下,顺畅而又柔滑,更像是丝绸。等阿岚打了水进来后,姜云妨要求自己一人沐浴。 毕竟她想多多享受一会,被那两人触碰过,想想都恶心。 宽衣解带,卸了脸上的妆容,露出那雪白的肌肤,眉目清美,一张绝美的容颜浸泡水中犹如水中芙蓉,美不胜收。屋内冉冉升起的白雾使得这房子恍若置身仙境般。 姜云妨一抬手带着一手的水花,那美眸淡淡地扫向屏风后面,淡然出口:“你可是要看到我出浴?”声音不咸不淡,恰好抨击那屏风后的人的心脏。 霎时心跳漏了半拍,只见那屏风后一身玄衣的男子淡然走了出来。身形高挑,眉宇轩昂,一双神色复杂的眼眸恍若黑夜里的潭水,荡着凌光。 那目光毫不掩饰的看着浴桶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姜云妨,眼里有些疑惑:“你知道我在?”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还要等到泡在浴桶中的时候才开口。这般见面着实尴尬不已,但也还算自然,上一世他们可是夫妻。 姜云妨许是接着上一世是夫妻的缘由,就算被他看了身子也不会觉得不妥,只是稍微红了脸,面上的表情还是丝毫未变。 她不顾他,自顾自的用手掌舀起一抛清水搭在自己脖颈,那水珠在白嫩的肌肤上滚落,十分迷人。 萧容握紧双拳,大步跨到她面前,双手支撑着浴桶,身子前倾,一双漆黑的眸子将那人绝美的某样一览无遗:“你该知道本王对你的心思。”为何现在的姜云妨变得愈发陌生了。以前的她可是一不留神便会害羞的小姑娘。 如今这个女子更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令他感到遥遥不忘啊。 姜云妨淡然扫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知道又如何?云妨能阻止吗?”他还不是寻到了这里,说明那玉芗楼与他脱不了干系,连同自己的行踪都摸得一清二楚,只怕是身旁也有人跟踪。 这样想来那重生的时候,自己所感觉的熟悉的怀抱,不是此人是谁?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一直保护着自己。只是这保护很难让她觉得动机纯良啊。 萧容愣了半天,单手挑起她的下颚,压头便要吻上去,那神色也迷离了不少。姜云妨咬唇,扭头,态度明了。萧容顿住动作,无奈叹息,起身转身:“你可当真是变了。”这话声音十分浅淡,姜云妨几乎怀疑自己刚刚有没有听进去。 也没来的及再问,萧容便甩袖离开了房间。刹那间姜云妨松懈了腰背,无力的垂在水中,那水温虽然适宜,却不及心中的冰冷。萧容,为何此生你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她每日每日的纠结,自重生开始便决定定不要与此人有任何瓜葛,可是此人偏偏在她身边屡次出现,拨动她的心弦,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究竟是为什么? 门外的桔子看见萧容突然出来,吓了一跳,跟着阿岚一同冲进仿佛,见到自己小姐靠在浴桶里,头颅搭在桶沿,望着那红木房梁出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连忙冲过去:“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姜云妨摇头:“更衣。” 说罢,出了浴,由两个小丫鬟伺候更衣。换了一身黑色装束,同样一身男装,看起来利落而又简单。不及男人的英气,却也是充斥了压迫力,这模样足以男女通杀。 收拾好之后,姜云妨询问阿岚,可看见萧容去了哪,阿岚回答,他正在楼下喝茶。姜云妨叫她把人叫来。两个丫鬟捉摸不透,但还是去了。桔子被派去城南买些糕点回来。之后萧容来了,屋子里也只剩下两人。 姜云妨见他神色有些僵硬,便倒了杯茶递给他,他不曾接过,只是淡然的看着她:“姜大小姐找本王何事?”语气十分冷淡,但那声线掩盖不了颤抖。他在生气,气她方才的轻浮。 本来是怀着好意在孟青玄那寻得姜云妨的下落,想来她只身一人可能会遇到麻烦,便来找她。不想人刚到就被她戏弄了一番。她对着别人莫不是也是这般随便?这事他万万不敢深想。 姜云妨收了收手,玉白的指尖在杯身细细摩擦,那眸子深不见底:“没事,只想找王爷帮个忙。”他不是想帮忙吗?不是喜欢她吗?那她便亲手毁掉这份情谊,亲手利用这份情谊,也算是还了上一世的罪。 萧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她不是不愿意自己介入她的事吗?怎么突然又接受了他这份好意? 觉得有诈,当即拒绝:“本王日理万机,也是很忙的。”这话莫名戳中的姜云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原来萧容闹别扭的时候是这般模样。以前可是她小性子太多了,没有发觉萧容这些性子? 姜云妨募地呵呵笑了两声,将茶水灌入自己口中。勿得抬头,双手搭在他肩上,借助那宽厚的肩膀,踮起脚尖,将唇印上那凉薄的唇,清茶灌入口中,顺了喉咙话落。也有少许顺着嘴角。 萧容大惊,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刚要推开,那软嫩的粉舌便探入口中。他为之身躯一震,双手逐渐僵住,顺着圆滑的后背滑倒腰际,紧紧搂住。 是时隔太久了吗?她的吻还是这般生疏、青涩,软舌在口中乱窜,挠的人心痒痒。萧容半眯着眼看着眼前紧闭眼眸的女子。那睫毛弯弯,十分浓密,像极了两把可爱的小扇子,拨动心弦。 他霎时压低了脑袋,一手扣住姜云妨的后劲,反客为主,的吻在那蜜潭中蔓延,搅得天翻地覆。仿佛要将此人吞食下肚一般。 姜云妨倒是难以招架这的吻,不过片刻便有些缺氧,小脸憋得通红。这人怎么吻技这般熟练,莫不是在这一世亲了不少女子? 萧容半眯的眼眸将那微微拧着的眉头一览无遗,莫名的眼里浮现笑意,松开了她。薄唇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只见她刚脱离了那个吻便连连,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小脸也渐渐缓和了绯红。 着实可爱。萧容感叹,了唇边未曾散去的香甜,仿佛吃了蜜饯一般,脸上的神色都柔和了不少。 “如何?请王爷帮忙,这份报酬不错吧?”那人刚喘过气来便说出这般尖酸的话,着实令萧容心猝然一凉,盯着她的眸子仿佛迸发着怒火:“你这样做只是为了寻得本王帮忙?” 声线冷到了极点,是他太自作多情了吗?还以为她会接受自己,不想只是个交易,这样的交易,还真是嘲讽。 姜云妨擦了擦唇瓣,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又恢复了一身虚浮淡然:“不然呢?王爷不是惦记许久了吗?”说着那笑容愈发风轻云淡,在萧容看来如同锋利的刀刃划在心疼。 霎时觉得一股怒气凝噎心头。那笑容也惨淡了不少,冷笑出声,猛地上前将那娇小的身子拉进自己怀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冷到了极点:“要本王帮忙,一个吻哪够?” 姜云妨大惊,浑身猛然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冰冷的感觉从发顶凉到了脚尖。 第一百三十一章:危险突降 天边慢慢蒙上夜色,街道上的风有些入凉。喻都不大,夜晚自然没那么热闹。只是那处处闪烁着的红光的灯笼在夜间十分美丽,恍若披着霞衣的凤凰展露自己最美的姿态。 客栈一所房间内,气氛沉闷不已,那杵在房中的两道身影纹丝不动。屋内又无烛光,显得有些漆黑了。 姜云妨咬了咬下唇,眼里跳跃着微弱的光芒,久久她才笑了,伸手抓了一把自己的衣裳,露出雪白的香肩。那面上虽然带着妩媚众生的笑容,眼里却很诚实的溢满不愿的泪光。 “若是王爷所想,云妨定……定愿以身相报。”声音抖动的只怕她都没有察觉有多厉害。 而萧容见此,心里也明了几分。无奈摇头,眸光柔和,含着淡笑。刚一低头,那两张唇距离只有半指宽的时候,姜云妨便吓得紧闭双眸,一口气吸上嗓眼,久久未曾换气。萧容觉得十分无奈,措头擦到她耳边,伸手将那香肩上的一双拎起,为之盖好。与此同时淡淡开口:“不要做这些多余的事。你的事,我怎有不帮之理。” 综合看来姜云妨还是那个姜云妨,虽然不似前世那般表面张扬跋扈,真的性子还是有些胆小、羞怯。这才是他深爱的人儿。又怎忍心惹她伤心。 姜云妨一怔,睁开眼眸,当觉不妙,自己竟然没稳住情绪,被看穿了! “只是你要记住,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离开你做不到。”那声音再次灌入耳蜗,呼着热气,惹得姜云妨身子轻颤。 这是何苦呢!? 两人僵持了这么久,姜云妨之前做的事也算是付之东流了。 本来也不需要萧容的帮忙,只是为了让他对自己感到失望才做了这些,现在得不偿失,又多了个麻烦人物。这萧容更是蹬鼻子上眼了。行动只能要求桔子和阿岚在客栈等待消息即可,由他亲自带着她去行动。 姜云妨瞬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无奈也只能依靠他。两人来到张府,此时的张府炸开了锅,热闹非凡。两人趴在房顶上,对下面的情况悉数明白。 据说这位未来的十六姨太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在张员外企图强逼的时候,那整个院子莫名来了许多动物,各种各样,将房门挤开,把张员外轰出房门,那节奏简直轰动。惊得下人们目瞪口呆,又不敢上前做些什么,只怕其中有些带着剧毒的动物。 因而现在张员外也是蒙了,叫人请了道士装神弄鬼,以为自己找到了妖精。与此同时还找了猎人抓捕这些动物,无奈数量太多,实在难以下手。一时张府全家上下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而趴在房顶的姜云妨莫名的娇笑连连,顿了顿见萧容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她又是没忍住笑意喷笑几声才开口道:“没想到这樱虞的能力这般可爱。只怕张员外讨不到好处了。” 萧容不知这樱虞是何人,更不知她说的能力是什么。但是下面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着实激起他的兴趣。不免也追问一番:“什么能力?” 姜云妨细细为他解说,惹来萧容叹息:“只怕效果管不了多久。”毕竟动物哪是人类的对手。且这张员外财力雄厚,稍微动动手指,只怕这些动物有来无回。 这点姜云妨也知道,所以才来观战。好戏看的差不多了也该行动了。想着姜云妨起身,整理好衣裳,在朦胧的月色中那双清冷的眸子闪闪发光,恍若两颗夜明珠,十分夺目。 “我们下去。”这么高,她可不会自己跳下去。萧容点头,刚要起身,大脑瞬间一惊,连忙将姜云妨扯下。姜云妨一个不留神扑到他身上,还没来得及惊叫便被那双大手一掌按在怀里,止住声音。 “别出声。”低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姜云妨点头。那后劲的手这才松开。只见现在两人,萧容躺在瓦檐上,姜云妨趴在他身上,好生害羞。 萧容没有看她,只把目光专注与下面突变的场面,神色凝重。姜云妨察觉也抬头看去。此时的张府突然闯进一群不明身份的人。 那些人一冲进来便与张家的人打了起来。个个都是猛汉,身手了得。手持的兵器看起来不像是正道上的武器。那些人面露凶光,看着也曾是杀人如麻。姜云妨一见便明了了什么,压低声音开口:“是山匪?” 萧容点头。 刚点头,就看见大门被大打开来,从外面缓缓走近一身红衣男子,身形壮硕,全身散发着压迫的冷气。这气息姜云妨怎能忘了,当场讶异,沉沉呢喃:“野狼?!” 据说当日剿匪之后,野狼没关两天便逃了。怎么逃了又成了山匪?他这是想重蹈覆辙吗? 只见萧容的眸子异常隐晦,身上也是散发着寒气,逼得姜云妨瑟瑟发抖。这野狼砍了萧容,莫不是他现在还记恨着? 而那一身醒目的红在下面走动着,目光还是那般凌厉,充满了野性的味道。若是这么个男人成了自己的人,说不定会有大番作为。姜云妨掂量着,只见野狼如刀刃般的目光突然转向姜云妨这边,直接望进她目光深处,透骨的凉。 萧容一怔,发觉不妙,低吼一声:“被发现了,我们得走了。”说着将人抱起。姜云妨挣脱:“还有樱虞。”这野狼生性不羁,太过狂傲,只怕是就算面对的是樱虞同样会痛下杀手。 萧容拦住她:“她不会有事,但我们必须离开,不易正面交手。”他并不是怕了那人,只是现在的野狼身边的干将十分强练,只怕带着云妨与那人撞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姜云妨不相信他的话,抓着他的手臂要挣脱:“怎么可能不会有事。” 萧容实在无奈,只能伸手将她打晕,抱在怀里,飞身离开了张府。 而这边盯着那房檐许久的野狼,眼里别有所思。后将目光转向这边。自己的人在一间满是动物的门口驻留不前。野狼走了过去:“闹得沸沸扬扬,大爷我倒是很好奇是怎样的奇女子。” 说罢,一挥手,那手上赫然举着锋利宽大的大刀,在月光下闪烁着森森冷光。动物们见了也是不免后退一步。他身上散发的了戾气实在是浓烈,逼迫全场皆是惊悚了每一个毛孔。而男人大步走来,皆是乘着煞气,另里面的樱虞全身发寒。 左右环顾,只见一闪半掩的窗户,连忙瞪着小脚爬出窗户。就在野狼将要挥下那一刀的时候,屋内赫然传出一道清甜的女声:“快躲开。” 那些小动物仿佛能听懂这话,刚还怯怯的耸毛,现在立刻四处分散。在那女声再次传来:“快逃。”话落动物们的四处飞窜,三两下此地已看不到一个毛影。男人的大刀也挥舞半空,便放了下来。刀刃未曾染血。 “老大,要追吗?”身后的小三开口询问。那声音愈发远去,定是从后面逃离了。 野狼勾起嘴角,意韵正浓。好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重情重义,胆量不小,而且声音也十分好听! 野狼将大刀收在背上,披散身后的长发随风狂傲飞舞。只见他飞身飞上房檐,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弟兄,开口:“我先走一步,你们处理好这边的事,便过来。” 他可不打算放弃那只小野猫啊! 话落那抹红色的身影便消失在房檐之上。 而这边逃出来的樱虞,此时脚步有些虚浮,身上穿着了粉色罗裙有些衣衫不整。那红润的小脸布满细汗。眸光也不能聚焦。 只怪方才被张员外抓来是下了软骨散,现在药效正在发作阶段,能撑着一口气在街上四处乱窜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眼见着要倒在地上,突然窜过来一匹白马,将人直接拱到马背上。咯噔咯噔的跑向她的院子。樱虞也是这个时候才放心心来,雪嫩的小手摸了摸马背,聊表欣慰:“马儿马儿,谢谢你。” 这个时候她多喜欢自己这般妖异的能力。若不是这能力自己今天定会难逃一劫。 白马奔腾到那寂寥的院子。院子此时还灯火通明。屋内小恬的叶央听见门外的声音,勿得睁开眼,翻身下床,出了门,见到那白马上奄奄一息的少女,大惊,连忙从马背上将人抱了下来。 此时她身上已被热汗湿透,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 “樱虞,你怎么了?” 樱虞有些乏累的半眯着眼看着他:“没事,被人算计了,休息一会便好。”话落便体力不支的睡了过去。 叶央探了探她平稳地呼吸以及跳动略微快了些的脉搏,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只是下了软骨散。休息一夜就好了。 想罢将人抱在怀里,刚走到门口,目光蓦地一冷,猝然回首,院子里赫然多了一身红衣的男人,第一感便像那狂傲不羁的野马。随后心头便涌上了危机感。 只见那人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夹带着嗜血,横扫眼前的叶央,一时惊讶:“哎呀,我说是谁呢。什么时候姜大将军也告老还乡,在这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了?” 叶央猛然一颤,脑子突然,但却只是一闪而过的记忆,还是没有任何记忆。但十分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免后退一步,更紧一分抱紧怀中恬睡得人儿。 “你是谁?”这话让野狼怔仲,微微瞪大眼眸。他倒是听说过前些日子姜云央被洪水冲走,至今下落不明的事。不想今日被自己看见,只是这人似乎与姜云央有些不同,看着有些迷惘,只是身上散发的味道,证明他确实受过伤,还被大水泡了许久。所以很有可能是姜云央,只是为何不认识他? 是挑衅?姜云央也不像是那种人。那莫不是?一个想法油然而生,野狼不坏好意的笑了笑:“怎么不认识我了?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啊,我的弟弟!”说着就要老泪纵横的伸手抓住姜云央。 姜云央嘴角抽搐,这男人这模样简直虚伪,看着便觉得无语。凭着直觉也觉得不是自己的亲人。连忙后退,躲开他的手:“当真是哥哥?”那刚才的话又从何说起。 野狼眼里满是玩味,却还是佯装伤心,一个老男人了还假意抹着眼泪:“弟弟竟然忘了为兄,叫哥哥好生心疼。”说着偷偷偏见姜云央动容的神色,心里也就认定了,这人的确是失忆了。 逮到机会,野狼突然快速出手,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姜云央手中的樱虞夺到自己怀里。连贯着后退几步,飞身一跃便跳上房檐,居高临下的看着姜云央惊慌失措的表情,心里十分痛畅。 看来这个女人还是姜云央在意的人。那这般看来报仇定是指日可待,并且还能狠狠地回他一把。 想到这里,脑海中突然浮现那张清美绝伦的小脸,心里更是蹿这熊熊怒火。他定要那女人哭着求他! 第一百三十二章:消息有诈 动作太快,一气呵成,姜云央始料未及,为自己方才的动容叫蠢。怎么看这人也不是好人,自己怎能因为这般就容易动容,因而失了警惕。 “你干什么?”姜云央大喝,提脚作势就要飞身上去与野狼打起来。不想院子里突然灌入一行行大汉,将姜云央团团围住。 那站在上方的男人,面上失去了笑意,只有一片透骨的寒气:“留口气,带回山寨。”这个仇他怎能不报,特别是那个人,造成了他心里隐影的人,他誓要血债血偿。话落抱着怀里熟睡的少女湮没在月夜下。 而这边姜云央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只有挨打的份,最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被野狼的人带回山寨。 姜云妨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辰时。萧容一身白衣走进来,尽显萧音那份儒雅。却还有掩盖不了的坚毅。只见他手中端着早膳,见到姜云妨逐渐凝眉的目光叹息开口:“先吃早膳,我有事告诉你。” 姜云妨走下床,昨夜是合衣而眠。坐在桌子上一声不吭的吃着早膳,面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回想昨夜,她竟然被这个男人强行带回来,导致现在樱虞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 萧容知道她在生气,无奈将袖中的一块白玉掏出来放在姜云妨面前。只见那白玉坠子只有一半,而上面还有少许裂痕,不正是姜云央与井菱的信物吗? 姜云妨激动地放下碗筷,双手拾起桌面上的玉佩,细细摩擦,那末口层次不齐,正是他们赶时间的时候随意扳断的结果。 “这是哥哥的玉佩,怎么在你这?”姜云妨疑问,欣喜下充满探索。萧容如实叙说昨夜的事。 昨夜将姜云妨带回客栈后,他也比较担心樱虞的安危,便撤回去看,没看见人影。只见一群浩浩荡荡的山匪去了另一个方向他紧接着跟了上去,见到那浩荡人群出了城,似乎还带着一个女子和一个男人。 萧容没有跟上,而是打听了那位叫樱虞的人,得知她家院子。便去看了,只见一屋子狼藉,那房间里床边正好放着一块半边玉佩。而据说樱虞确实救过一个陌生男子。当下猜测是姜云央。 只是这院子里打斗的痕迹已经表明,姜云央和樱虞都被劫持了。 叙述完之后,姜云妨的神色更为激动,连忙起身,紧攥着手中的玉佩,白牙咬住下唇,眉头深皱:“我要去救他们。” 萧容走到她身旁抚慰她的情绪:“你冷静,野狼现今的势力比以往更为强悍。我们不能而且我们又不能动静太大,只能智取。”现在姜家的情况,若是动静弄得过大,只怕被有心之人得知了指不定要乘火打劫。 到时候只怕救不回姜云央,反而搭上整个姜家。姜云妨细想也是这个理,也就姑且冷静了下来,思索片刻,可能是因为太过着急,便想不出对策。萧容不前为止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是当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你先把布庄的事解决了吧。昨夜张员外被山匪杀害,张家上下活口之少。现在民众传言是姜家派人杀人灭口。” 而且昨日传出消息姜大小姐回来审查,这之间张家遭到洗劫,很难不让人把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姜云妨摸了摸下巴。本来计划的好好的,经过这么一闹,棋子也是乱了阵脚,要想稳住民心,着实棘手。 萧容见她沉思许久,虽然也想伸手帮忙,只是这事她铁定不会让自己出手,也只能定定的等待她的回答。久久姜云妨突然灵光一闪,拧了拧唇,唤来阿岚与桔子:“洗漱,我们去布庄。”那眼眸充满了自信,看能是想到了什么好对策。 于是萧容也告辞了,说是想想姜云央此事该怎么做,让姜云妨放宽心处理当下的事。 之后姜云妨与两个丫鬟一同去了布庄,此时的布庄比昨日还要热闹,堆满了人群,皆是。而姜珉看样子已经回了姜家,并不打算管理此时。应该说这正是他所期待的。 而姜云妨突然出现在人群后围,无疑轰炸了全场。只见那女子一身淡紫色罗裙,以紫色步摇挽住那半边发鬓,后面挂着莹白圆润的珠链。随着那轻柔的动作微微荡漾。出尘落落,美丽的仿若正盛的花朵,娇艳欲滴。 “大家冷静。我是姜家嫡长女姜云妨。大家有事可以问我。”姜云妨毫不介意的直呼开口,将自己的身份暴露,无疑狂风暴雨,那些人连忙蜂拥而至,面目个个狰狞的可怕,将姜云妨三人团团包围。 “你们姜家人就是这么做事的吗?坑害百姓,还杀人灭口。”各种疾言厉色都摆在姜云妨面前,难听的话也是多不胜数。若不是有阿岚与桔子的保护下,只怕是她都湮唾沫星子中了。 “你们听我说。此事的真相我今日已经查明。”姜云妨尽量嗓门,那声音在人群乍响,如雷贯耳。也没了大小姐该有的矜持,直接将面前的人抛开,大步走到布庄门口,隔了几个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衣冠整束,依旧那般绝艳。 众人纷纷起哄,要求她给个解释。姜云妨咳嗽两声,这才开口:“首先对于之前用过福泽布庄布料的百姓们致以谢意,再者有人说用了福泽的布料都会起红疹,出现不适现象。这点我也是才知道,因而才从洛阳赶来想查查是怎么回事。” 话还没说完,这话便引起了民愤,皆是说她惺惺作态,不可相信。姜云妨只觉得这些民众实在是鼠目寸光。经不得半点煽风点火。霎时也快失了耐心。接下来的话语气也冷了几分:“既然如此,那你们便随我来。” 话落招手让人把布庄的大门打开。由姜云妨带头,所有人都尾随而进。随着姜云妨来到后院的染坊,此时那些工人们正在辛勤劳作,周身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味道。 姜云妨见民众平息了不少,这才放柔了声音开口道:“你们看见的正是福泽染坊,大家都是靠手艺吃饭的人。每日幸苦劳作,也不希望自己的勤奋结果被他人恶意谣传。” “哎,大小姐,你这话就不对了。他们是辛勤劳作,那我们用了你们家的布料出了事难道还不能抱冤了吗?” 不知是谁反驳姜云妨的话,霎时将气氛又炒热了。姜云妨神色平缓,紧接着他的话:“事分黑白。你们的事,我定给个交代。只是想知道你们这可有那些人用了布料感觉不适?” 反问,场面陷入嘀嘀咕咕讨论阶段。片刻几人站了出来。一般这几人的情况都是一样,用了之后会起红疹,或者是感到呕吐。 姜云妨大概了解情况,叫人找来大夫,说是为他们瞧瞧身子。那几人也说了这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如此,大夫来看过之后,也是这般说的。 这就令姜云妨笑了,同时一个布庄买的衣服,却也有人没有出现不适用的情况,偏生这几个人。 思索了片刻在当场来回走动了许久似乎在观察什么,惹得众人失去耐心,说是她肯定是在拖延时间。姜云妨只装做没有听见,将大门关上,把一屋子百姓困在屋子里。更是惹得众怒。 却莫名看见从天而降的一行黑衣人,手拿着闪着森冷寒光的长刀将百姓们团团围住。霎时惊得众人不敢相信,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姜云妨在他们面前踱步,淡然开口:“由于我也是才到这里来,可能还需要点时间找到真相,只是希望你们能安静等待我的消息。”不然这让吵吵嚷嚷实在有损布庄名声。 “你什么意思,你囚禁我们只是为了要点时间?说什么鬼话。”不知是谁突然嚷嚷,表示抗议,却又不敢动弹,只怕刀剑不长眼啊。 姜云妨视若无睹,清冷的眸子将全场扫视一遍,那些工人在她的吩咐下继续手上的活。 “啊,阿岚,你看这夹竹桃开的好美啊。”一旁闲的无聊的桔子杵在院子里那几株夹竹桃面前,赞口连连。 阿岚过去一看,果真是开的十分漂亮。那深绿色长条叶子着,顶端是一簇簇紫红花朵,看着便嫩滑,每一朵都十分相称。不凌乱,没人整理,却还是开的十分规律,很是别致。 桔子忍不住抬手想要触碰,却一阵狂风而来,将那满枝的夹竹桃花吹起,少数花朵脱离树根,一头栽进染池中。那刘姐哼哼一声,抬着木浆便将花挑了出去,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看起来极为娴熟。 姜云妨盯了半响,勿得抓到些许思绪,开口询问:“刘姐可是掌了一手好浆啊!”连挑起一朵花都能不偏不倚。 那刘姐倒是讶然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刘姐。但是碍于身份还是额首道谢:“谢大小姐夸奖。” 姜云妨礼貌性的点头,话锋又转:“这几日天气不太平稳,可是吹了不少寒风?”而且不久前还下过狂风暴雨吧。也就这气温不平衡的时候,布庄就出了事。 那刘姐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是啊,常常会有别的东西被吹到染池,不得已好多次都要重新对料。” 从方才的局面,姜云妨便看出来了。也没多说,目光充满坚定地看着不知何时停止叫喧的民众:“大家可明白了?” 这话说的谁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姜云妨也不急不慢的走到那几株夹竹桃面前,根据自己曾经看的书籍中,草本似乎有得记载:“这夹竹桃本身有毒,被狂风带到染池,染池沾染了少许毒性,便使布料出现问题。 对于身娇体弱的人来说可能会出现中毒现象,但身体稍微好一点的人是不会被这少许的毒量所危急。”而她说的这些很少有人知道,很多富庶家族倒是喜欢把夹竹桃栽种院子里,但是却不知此花也是有毒。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真还是假?”民众议论纷纷,这事书读得少很少有人知道吧。姜云妨叹息,聊表无奈,开口询问那大夫。大夫也道夹竹桃确实有毒。若是根据姜云妨所说,他没察觉是夹竹桃的毒性,那也情有可原,毕竟那毒性十分少许,很难察觉。 这样算是堵住了多数人的嘴,但是还有少许民众觉得既然事情是发生在福泽染坊,虽是无心之过,但也铸成大错,理应负责。 姜云妨没有反驳,派人给他们每一个人一笔慰问金,也算是把这件事渡过了。接下来就是王家之人的死,姜云妨也作出解释,而幸存的王家人表示确实如此。再加上不久前姜云央剿匪成功的事在喻都也算是闹的沸沸扬扬,便也半信半疑。 而且王家园外本身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他们也没觉得惋惜。所以不会有人再追究姜家的事。 现在唯一需要处理的是姜云央的事。 忙了一整天,姜云妨已经乏累无比,全身只觉得腰酸背痛,口舌干燥,回了客栈就大口大口灌了几口茶水。 刚舒服了些,一道凌厉的寒风划过,直接从姜云妨脖子蹿过,砰咚一声那红木柱子上。姜云妨惊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刹那间脖子冰凉的触感一晃而过,还以为被抹了咽喉,镇定下来,连忙摸摸脖子,至于一道浅浅的红印,其他便没了。 那场面也是把阿岚和桔子下了一跳,连忙在姜云妨身上查看情况,得知没事才松了口气。而阿岚去了那柱子旁,赫然是一个把守挂着红色流苏的飞刀,那飞刀上窜这一张白纸。 阿岚取下,将白纸递给姜云妨。姜云妨迷惘着打开,那信上短短写道:若想守住你哥,限三日之内白釜山相会。 这事要解决一切恩怨? 姜云妨冷哼咬牙,双手攥紧那纸张,直将这书信捏成一团,似乎也难以泄气。打了她的哥哥,还这般狂傲。真的觉得她会白白将自己送上去吗? 不时那男人别有深意的笑容浮上心头,是如此的瘆人心慌。 第一百三十三章:伪装 快到入秋,天气气了,那是不是该杀了那些禽兽喂喂我这些兄弟们?”说着也是强颜欢笑。 就在昨天他还可以带着邪魅的微笑,但自从遇到这个女人,那笑容都变得僵硬。 樱虞一脸迷惘,拿着汤勺敲打锅沿,义正言辞的反驳:“那怎么能行。古人云,众生芸芸,弱强无度。辅生一命,积德来生。慈悲为怀,善莫大焉也!” 野狼压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一个粗人,对这些舞文弄墨说来就头疼。不过大概意思是不打算给他们杀生了? 这就有意思了。 野狼不再跟她废话,干脆叫人去厨房把那些禽兽做了,给大伙做下酒菜。听了这话,樱虞大勺一丢,如风般向厨房跑去。野狼立刻明了,身影一晃,快速来到她身后,从后面将人一把抓住,只手圈住那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抓着那抬起的手。 樱虞大脑一时蒙了,只听那高大的男人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浓厚的冷意扑面而来,樱虞的心身都冷到了极点。下一秒娇小的人儿被扑腾一声拎起,抗在男人肩膀上,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樱虞挣扎无果,最后被抓了下来,小小的肩膀被扣在那男人宽厚的怀里,不得动弹。只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人朗声大笑着走进厨房将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带出来。之后便是磨刀,樱虞都觉得自己心脏七上八下的。 “你干什么?你放过它们。”樱虞咬牙,抬头瞪着那高自己一个头颅的男人,犹如一座高耸的山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男人弯起嘴角,盯着她受惊的小脸,很是高兴:“怎么?心疼了?”他想一个能跟动物交流的小丫头,是不是会跟动物产生特殊的感情。若是这样的话,现在杀了这些动物,无疑是在她心头狠狠割上一刀。 想来就大块人心! 樱虞咬牙不语,这个人有恶趣味,她能察觉,自己越是表现的心疼,越是着了他的道。但看着它们死去又于心不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想罢樱虞蓦地笑了:“今天让大家受委屈了,这顿饭还是我来吧。”说着要挣脱野狼的禁锢,野狼不大放心,狐疑的看着她。 樱虞知道他的心思,便佯装无所谓的耸肩:“怎么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做出什么吗?而且一个大男人做的饭菜定是没有女人做的好吃吧。” 这样说来还真说到了他们心坎上。野狼也姑且信了,她的性子本来是不同小女儿那般胆小,杀生算的了什么。便聊表欣慰的挥袖,解开对樱虞的禁锢:“量你也不敢耍花招。那便你来。” 说罢适宜那正在磨刀的男人走开,由樱虞接替工作。然而樱虞倒是没有直接磨刀,而是把笼子一个个打开,惹得众人迷惘,野狼更是没反应过来,谁会想到她竟然堂堂正正的打开了笼子? “你干什么?”野狼开口询问,那些动物还在笼子里,迟迟不出来,许是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害怕。 樱虞孩童般绽放着笑颜:“当然是放生啊。”说罢紧接着一声大喝:“你们别怕,快离开这。”话落,那些小动物纷纷从笼子里跑了出来,东躲西蹿,霎时场面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至此野狼真心觉得不该相信这个女人,怒不可遏的暴喝:“你这个女人。”怒吼声穿透整个苍穹。 第一百三十四章:特殊 整个山寨在樱虞的搅合下可谓是真正的鸡飞狗跳,野狼算是被气的七窍生烟,也不管小三小四的阻拦,直接将人像拎小鸡般带到地牢,粗鲁的摔在地上。 周身一片阴湿,弥漫着腐臭的味道,很是呛鼻。樱虞半天回身,才发现自己正在这昏黑的地方,只有几盏油灯可以照亮周围。 “你干什么?”樱虞脸色一青,瞧着周围一排排的地牢与刑具,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本大爷觉得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以为自己是来玩的。”他就不信自己还降不住一个黄毛丫头。 樱虞气得鼓气腮帮子,猛地起身,双手插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放了几条生命吗?你知不知道我这是在给你积德。你在王家杀了那么多人,早晚会成为亡命徒。”说着觉得自己还有头有理。 野狼扶额,神色紧绷,他承认自己确实说不过这丫头,只是他本来就是粗人,还打不过不成? 起初是看她可爱,没忍心下狠手,只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当即抓着她的手臂,力道过大,疼的樱虞龇牙咧嘴:“跟我来。”说罢将人拖进地牢深处的一个房间里。房门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与地沟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她有些窒息。 野狼将人带进屋内,把大门一关,狠狠地连拉带拖地带到一处木桌旁,再放手一抛,那娇小的身子就摔在了桌子上。 樱虞痛呼,刚要破口大骂,那一抬头便看见自己面前的支架上绑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那男人俨然已是奄奄一息,身上淌着血水,发丝凌乱的披散在周身,不只是汗水还是被泼上的清水,看起来狼狈极了。 “这是?”樱虞被这场面惊得瞪大眼眸,虽然觉得此人很是熟悉,只是他垂着头颅,发丝与阴影遮住那面貌。 野狼勾了勾嘴角,走到那男人身侧,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向樱虞:“你看清楚。”说罢抬手将男人的下颚抬起,那清秀儒雅的容貌暴露在昏黄的烛光下。樱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的捂住双唇,满脸惊恐。 怔仲片刻,连忙冲了上去,把野狼推开,抱着姜云央的腰身:“你干了什么,把他放下来。放下来。”几乎是撕心裂肺且愤怒的声音。双目迸发着火焰,仿佛要将那笑得丧心病狂的男人燃烧一般。 野狼对这表情很是满意:“这就是伤害我的人的下场。等等到那几个人之后,他就会跟世间说再见了。你说我要不要送你陪他呢?”说着目光愈发隐晦:“还是说你先下去,随后我送他下去陪你。” 说到最后,猛地伸手将樱虞抓过来,手上的力道几乎把樱虞手骨捏碎。另一只手抓着她纤细的脖子,刹那间呼吸都有些困难。 樱虞吃痛半眯着双眼,勿得瞧见那阴暗的一角有一条小蛇,咬咬牙唤道:“过来。” 话落,野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条乌溜溜的小蛇飞腾而来,吓得当场把樱虞甩开,自己躲过小蛇的亲吻。还没结束,只见那条小蛇依旧不依不饶的冲向野狼,野狼面色有些惊恐,连连躲藏。 在樱虞看来很是有趣。脱离禁锢之后,猛然咳嗽几声,待喘过气,看着野狼那滑稽的动作,简直笑死。 野狼咬牙,恨不得冲过去把那笑得满面开花的女人撕碎。 “原来寨爷怕蛇啊。”这是谁都不知道的事,直怪这樱虞的运气太好。他小时候可是有过被丢在蛇窝的经历,自那时就心生阴影。 “你叫它滚开。”野狼几乎暴吼,这种被吊着打得感觉不是很好。 樱虞双手叉腰,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除非你放了叶央。” “你……”野狼气不打一出来。看来他小瞧了对方。但叶央是谁? “你叫它走开,我放了叶央便是。”他大概也猜出了所谓叶央是谁。 樱虞大喜,连忙跑到姜云央身旁,可发现他双手被禁锢在铁环中,需要钥匙才能打开。霎时汗颜,转头问野狼要钥匙,野狼却要她先把小蛇支走。无奈樱虞只能把先按照他说的做。 随后野狼走到姜云央面前,作势要禁锢,不想在樱虞期待的时候一个猛转身,将樱虞桌子上,一手压制着她,一手捂住她的嘴。 樱虞当觉上当了,气恼不已,却无法开口唤来帮手。 只能看着野狼那逐渐扩大的笑容,十分瘆人:“啧,小姑娘蛮厉害的嘛!”他刚才可是受了她的恩惠耶! 樱虞不停得挣扎,却是无果,急得双目溢满泪花,看着实在楚楚可怜。野狼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而在此时被他们方才的动静吵醒的姜云央,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种局面。 “你干什么,放了她。”姜云央的情绪十分激动,不停地挣扎,将那支架摇晃的吱呀吱呀作响,身上的铁链子也急促的碰撞着。野狼扭头看着他扭曲一起的五官,心里十分痛畅:“怎么?心疼了?你说我想干什么?不如猜猜吧?” 说着垂头,在那雪白纤细的脖子上微微一,物无非也是些俗物。 小三摇头,侧过身子,那门外一股凉风而过,只见外面灯火通明:“老大这话说的,寨子明日便好了。今日老大好生休息。明日定要把酒言欢,来个彻夜。” 野狼笑了笑,有些疲惫,之后也就睡下了。不曾看到小三那阴晦的眸子里深不见底。出去之后,小三直接去了寨子后山。 后山树木,月光稀疏,隐隐只能看见黑影晃了进去。时不时有几只鸦雀扑腾而非,静谧的诡异。远远看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三个黑影,两高一矮,中间矮矮的身影看着类似于女子的形态。 小三走了过去,再次开口的嗓音已经变成了沉厚的男声:“都好了。” 那三抹影子转过身来,在微弱的月光下隐隐可见中间那女子绝美的容颜,在阴影的衬托下更显轮廓凹凸有致。那清冷的眸子闪闪发光。而此人正是姜云妨。 “王爷真的要亲自去吗?”姜云妨开口询问,对于这个局外人非要插手一脚的事她是抱着不同意的态度。无奈此人早已铺好的路。 那原本被称为小三的男人勿得扯起嘴角,笑了笑:“当然。”他要保护姜云妨,把在野狼那栽了的一笔讨回来:“只是委屈了云妨小姐你了。”他打算的是给云妨安排在厨房。 据打听这个山寨唯一没有的便是厨娘,而自己上一世的记忆中,云妨曾为自己下厨,厨艺还是不错。 姜云妨觉得无碍,摇了摇头,只是奇怪这个人怎么知道她会下厨?一般像她这种身份的人,就好比花瓶一个,不会主持家道。她以前也是如此,最后因萧容改变了一切。 “其实,若是云妨小姐愿意,本王定会把令兄安全带回,你可不必非要去那地方。”想着云妨会给别人做菜,他还是不大愿意。只是这话不说他也能猜到结果。姜云妨只希望自己的事不要跟他有任何牵扯。 而他这一次插足已算是底线,因而她是不会同意自己坐山观虎的。 “劳王爷好心了。只是这是姜家的事,云妨自然也的出分力。” 无奈最后也只能简单跟其他两人吩咐一番,便将姜云妨带到山寨。为了不被揭穿身份,姜云妨特意易了容,那半边脸都是疤痕,看着丑陋。但那身形窈窕也是没办法的。 两人从后山逐渐走到寨内,一个男人见到,连忙走过来,看到小三身旁的女子,一脸狐疑:“小三哥,这姑娘不是寨子里的人吧?” 小三步子往前挪了一步,将姜云妨挡了一半,直视那人,面上带着深深地笑意:“这是今天在镇上招来的厨娘,怎么样?” 那人歪着脑袋看了半响,半天容颜被毁,还真是可惜。明明五官还是可以的。啧啧感叹两声,一掌排在小三肩头:“行啊,小三哥,像我们这土匪窝,还能找到厨娘!” 小三咧嘴笑了笑,满脸自豪! 那人搭在他肩头的手突然移动了两下,诧异一番:“小三哥这身段怎么这般健硕?”记忆中的小三不是个比较消廋的男人吗? 小三挠头:“也许是建寨子时出了些力,锻炼的健硕了。” 这么说,那人也就没有怀疑。呵呵傻笑一阵离开了。小三这才带着姜云妨来到厨房。此时的厨房堆满了野菜。一个蹲在地上的小身板正在那堆野菜中挑选什么。小三走过去唤了声:“兄弟,这是新来的厨娘,你带下。” 那人手上的动作一顿,迷惘回头,那张清秀可爱的容颜暴露在两人实现。只听她疑惑开口:“不是,我也是新来的啊。” 此人不是樱虞是谁。姜云妨一时激动,冲了过去,蹲子,抓着樱虞的双手:“你没事吧?” 樱虞身形一抖,连忙从她手中抽回双手:“你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调讽 “我,姜……阿妨啊!”说着满脸激动。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樱虞,而且看她的样子没有受到什么外伤。 樱虞惊讶的张圆了嘴,左右环顾姜云妨,若不是那双清亮的眸子还真是认不出来。一时激动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姜云妨倒是有很多话想要问她:“樱虞,你之前家里是不是救过一个陌生人?” 樱虞讶异,狐疑的盯着她:“你怎么知道?” 姜云妨垂眸,淡淡的呼了口气:“可是叫姜云央?一个被洪水冲走的男子?” 樱虞点头又摇头,将手中的野菜扔在地上,食指覆在唇边:“确实是被洪水冲走的,但是他失忆了,所以我不知道他的名讳,只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叶央。” 姜云妨怔仲,一双眸子大受打击。扑腾一声跌坐在地,不敢相信的呢喃:“失,失忆了?”那井菱姐姐呢?那他们姜家的事他可记得? 也许,也许不是哥哥呢?姜云妨突然萌生这种想法,连忙从衣袖里掏出那半块玉佩递到她面前,表情十分激动:“你看看,那人是不是带着这种玉佩?” 她也不知道自己期望哪个答案。但樱虞左右翻转,看了几遍之后,点头:“救下他时,他身上确实有这个玉佩。”说着后知后觉,总觉得姜云央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突然恍然大悟:“姜云央不是姜家大公子吗?”前些日子说的被洪水卷走的将军就是姜云央,她怎么没想到会是自己屋子里的叶央呢? 实在是够打击的。后想着有有些失望。姜云央据说已经有了妻子,而且与那妻子十分恩爱,哪有她插足的余地。 姜云妨点头。咬牙。小三在一旁看着,不免心疼。若是姜云央真的失忆了,那就算找回去,也不见得能保住姜家。形同没找到这么个人。小三蹲子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别急,说不定有办法能让他想起来。当下还是把人救出来吧。” 樱虞看着两人,她记得小三不是这样的人啊。虽然模样相似,性格却天壤地别。隐隐觉得此时不简单,便狐疑开口:“阿妨跟姜云妨是什么关系?”她记得姜云央的妹妹叫姜云妨,与阿妨同一个字。 莫不是?她愚钝了。 “实不相瞒,我真实名字叫姜云妨,是姜家大小姐。当时伪装成那样也是为了暗中勘察布庄的情况。”还真是如此。 樱虞这才大彻大悟的一拍脑门。没想到自己攀上的是人中龙凤。只是不明她怎么会出现在山寨。姜云妨也没有隐瞒,将一切告诉了她。以她对樱虞的了解,此人十分单纯善良,一定会帮助她的。 而且说出来之后,还有能借到樱虞力量的地方。樱虞听了也十分同情她现在的情况。相对的她也想救出姜云央,便开口说一定会帮忙的。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计划。 小三为此解说。他们打算在明天的庆功宴上动手,以献礼为幌子,偷偷把姜云央救出来。而且小三似乎知道野狼的某些弱点。说话间都透着十全的把握。樱虞听的津津有味,一拍手掌,终于笃定:“你不是小三。” 小三是不会背叛寨主的。 小三也没否认。一双璨若星辰的眸子闪闪发光。听完计策之后,姜云妨算是捕捉到一点,连忙开口询问:“你怎么确定他会在宴会上方寸大乱?”只是个礼物,何以让那般骄傲、大胆的男人方寸大乱。 小三别有深意的勾了勾嘴角,虽然用着别人的脸,却在姜云妨眼里,捕捉到了萧容那坏坏的笑容,看着十分勾人心魄。 “他应该永远不会忘记那几天的事情吧!”那可是他亲自加托在那人身上的阴影! 两人迷糊了,只觉得现在这个男人一肚子坏水,只担心那寨主会不会惊得太过难堪。 顺利迎来了第二日,姜云妨的早膳受到了连连夸赞,连同野狼都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吃到一顿好菜了。特别是昨日,被樱虞一闹,便只喝了些清粥,只觉得在没吃到姜云妨的饭菜之前自己的身体像被掏空一般。 倒是见了那个新来的厨娘,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有种熟悉感,却也无从发觉。 随着几日来的努力,在晌午时分寨子已经差不多完工。修建出来与之前的寨子格局差不多。只是面积比以前还要大,那高耸的寨门巍峨耸立。两侧高挂红火灯笼,龙飞凤舞的寨字十分醒目。 野狼审查之后十分满意,大喜之下宣告今夜庆功彻夜。霎时寨中沸声如雷。而正在高兴之际,山脚下突然炸响一声巨响,只觉山摇地动,那山下的树木连连倒下,乍起一袭袭灰烟滚滚。 鸦雀惊起,扑腾双翅飞上半空,却被凌厉的石子打中,不及几声惊叫便落入深谷。 所有人始料未及,皆是把目光放向那寨门口。猛然是狼烟四起,隐隐中晃晃荡荡的人群气势汹汹而来。野狼警惕竖起双眉,将宽厚的袖子挥在身后,大步跨到众人前方,紧盯着寨门口浩荡而来的人。 樱虞和姜云妨同时听闻动静,从厨房跑出来,见到的正是此幕。 樱虞走到前方,一脸迷惘:“怎么回事?” 姜云妨本能察觉危险,上前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说话。 一时众所期待的人群总算是暴露在众人眼下。那为首的是一身黑衣貂皮的健硕男人,络腮,刀疤脸。典型的糙汉。只见那人身后跟着的全是些地瞥装扮的男人,形象各异,好不正经的感觉。个个手上拿着钝器。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 野狼神色微变,向前挪了一小步,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黑狼山的大虎寨主吗?久仰大名啊,”顿了顿,话锋一转:“不知大虎寨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话语间有些冷意,可见野狼并不喜欢这人的不请自来。 那大虎扯着大笑,将自己手上的弯月刀抗在肩膀上,眼里满是轻蔑:“听闻野狼兄重建山寨,兄弟我这是来庆贺的啊!”之前野狼在夜郎山占山为王时,曾多次打击黑狼山。使得黑狼山一直抬不起头,这一次朝廷剿匪成功,可谓是削弱了野狼的势力。 他自然是借机报复。只是这个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野狼冷笑出声:“对于不请自来的人,本大爷可不想奉陪。大虎寨主还是请回吧!”对于这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今天心情好不想被这种人扫了兴致。所以话语间也十分不客气。 大虎听了老脸瞬间下来,弥漫着黑气,双目透着凶狠。樱虞看着都胆战心惊,悄悄地走到野狼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喂,我说,人家来祝贺你就好生迎进去吧。你这样很得罪人你知不知道。” 野狼斜瞧了她一眼,莫名觉得好笑。这丫头不是恨不得杀了他吗,怎么现在反倒担心起他了。不过,还是冷冷的把袖子从她手中扯出来,目光再次移到那边的大虎身上:“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样子。不需你多管闲事。” 樱虞嘴角抽搐,她是来做客的吗?她是来当劳役的吧! 那边的大虎也察觉了这边两人之间的嘶磨,心里瞬间萌生些许想法。正眼将樱虞打量一番,看着眸光灵动,俏皮可爱。野狼收到那目光,心里不大舒爽,挪了挪身子,挡住那视线,目露杀意的瞪着大虎。 大虎饶有兴趣的勾起嘴角:“野狼兄好生无情。好歹说这喻都是我的地盘,那这白釜山自然也是我的了!”话落他身后的手下都开始蠢蠢欲动。 这边野狼的手下也是高度警惕,手上握着家伙,只差没直接冲上去。野狼却旷然大笑,仿佛那便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事。 笑过之后,敛住笑颜,脸上迸发着冷光:“那不是大爷我还要交保护费了?” 大虎被这模样吓得心悸,至今还有些心理阴影,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一副里理所当然的模样:“那是自然,想往日野狼兄占那夜郎山为王的时候,我们这些各山首目可没少孝敬。” 但那也是往日的事。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该你野狼虎落平阳被犬欺。 野狼悠悠叹气,右手扶额。闭目片刻。待下一秒睁眼,身上的凌气已截然不同:“废话少说。兄弟们,关门放狗。”话落转身一挥衣袖,乘那一帘风沙而去。 与此同时山寨的兄弟们举着钝器大喝一声冲了上去,不知从何处带来一群狼狗也一同奋战。那些人哪想到还有这一茬,吓得不知所措。又是凶猛如虎的狗又是擅战如将的人,没三两下便把那些人赶走了。 这一幕看的姜云妨都不由得感叹。这么厉害的人物,坐山为贼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可以她想收为己用。想到这里,别有深意的目光瞟向正一脸崇拜的看着野狼远去的背影的樱虞。 小三也察觉了姜云妨深幽的目光,倒是没想到其他,只是在想,姜云妨莫不是因为野狼方才的行为而心动了?毕竟那很帅气! 樱虞算是对野狼刮目相看,一路上跟在野狼身边喋喋不休,一个劲夸讲野狼行为霸气,是个很厉害的男人。野狼对于这夸奖心里十分雀跃,只是得强压着那种异样的感觉。 夜晚,歌舞升平,美酒漫天,丝竹之声,声声悦耳。皓月当空,皎洁如玉。一帘帘大红绸布挂满整个柱梁。火红灯笼闪烁着红光,凸显喜气洋洋。 这山寨的人没别的优点,唯一的优点便是手快,这不,一个下午便弄好了一切。连同舞女歌妓都是找的上等货色,绝代芳华,妙曼身姿,无一不撩动汉字们的心弦。 以往他们还有的艳福可享,直到山寨重建,女人都只能下山才能触碰。不知这寨主发生了什么,对女人极为反感。只是樱虞的到来,打破了众人的想入非非。也许寨主只是太过费心劳神,多愁善感的女人罢了。 正堂内欢声笑语,酒香扑鼻。高坐的男人依旧一身火艳艳的红,斜靠在虎皮座椅上,慵懒的饮着杯中香酒。时不时跟下属附和几句也是朗声欢笑。 那下坐的以樱虞和小三小二为首。按理说樱虞不该参加这种宴会,只是不知道野狼打着什么心思非要把她带来。这周身全是满身糙气的汉子,她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又不能喝酒,被那些酒气憋得满脸通红,眼里浸染不满。看着实在可爱至极。 野狼也时不时把目光放在樱虞身上,被她那憋着又不能开口的模样逗得心情大好。 酒肉吃的差不多了,小三捏准时机,从席位上起身,走到中间拱手:“老大,为祝贺老大新寨已成,小三和小二特意准备了份大礼,送与老大!” 野狼是酒过三巡,脑子也空荡了许多。不曾多想挥手叫他带来。 小三得令,对着殿外叫了声。众所期待下,见那一群妙曼可人的女子踏着莲花步子款款而来,如轻舞的彩蝶般。 只见那一个个都是美眸流盼、桃腮带笑,身子妙曼、风姿绰约。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兄弟们也连连夸赞小三小二的眼光好,每一次挑选的美人都是这般不俗。 樱虞也觉得野狼当真艳福不浅,这么多美人,高兴坏了吧。只是见到野狼面无表情的横扫那些女子一眼,眉梢未挑,看起来满不在乎,樱虞不由得啧啧感叹,只怕这野狼是美人见多了,定力也达到了一种无人能及的境界。 然而并不所以然。 小三侧到过道一旁,对野狼介绍道:“这些都是小三小二在各大繁镇挑选的数一数二的美人,还请老大笑纳。”说罢对那几个美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美人当下明白,腰肢,面带妩媚不已的笑容走上高台,四下向野狼靠近。 野狼大惊,一双漆黑的眼都瞪大到了极点,连忙起身,那手上的杯子都哐当落地。却也没管,逃似得从案台上直接飞身而下,落在下堂,目光阴晦的瞪着小三似笑非笑的脸:“你……” 按理来说小三不会不知道那时发生的事啊,为什么还要献上这么多美女? 小三毫不避讳,直视着他迸发着怒火的眼,那嘴边的弧度愈发深邃:“小三只是为了帮老大治疗隐疾罢了!” 这话在寂静的堂内回荡许久,樱虞都听出了毛病,霎时如恍然大悟,惊异捂嘴乍呼:“天啦,寨主该不会是不行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勃然大怒 这话可够洪亮,霎时在堂内传开,直接蔓延到门外。门外方才还在好奇萧容会献上什么礼的姜云妨也将这话敛入耳蜗,也是怔仲,惊异捂嘴。后知后觉,一副终于大彻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野狼语塞,见这话在自己兄弟们嘴里传开了,脸色气得煞青,恶狠狠地瞪着那罪魁祸首,樱虞被这眼神吓得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脖子一缩,后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咧嘴笑了笑。 野狼看着嘲讽,撕磨下唇,勾起一抹冷厉的笑容,大步走到樱虞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宽大的身子将她陷入一片阴影之下,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 小三也是汗颜,怎么着不过脑子的女子偏生说出这话,往枪口上撞。 “莫非樱虞姑娘想亲自尝试下。”说着顿了顿,眼神仿佛要将她脑门看出个洞,下一刻咬牙切齿的吐出那几个字:“证明本大爷是否不行?” 气压实在太过危险,樱虞已是后颈,慌忙爬起,全身抖擞如筛:“不不不,老大,我的错,我多嘴。”尴尬至极,跌跌撞撞的绕过他,打算逃离。 谁知这脚步才刚迈过他身侧一步,下一刻自己还没收回的脚已经悬空。身子被猛然横抱而起。英语哇了一声,本能反应攀上他的脖子,待稳住心神,才发现自己被野狼抱了起来。 “没想到樱虞姑娘是这般主动地女子。”野狼嘴角擒着似笑非笑,眼里却是愤怒。 樱虞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松手开始挣扎:“哈?谁主动了,你这快放开我。”这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以后可怎么嫁人啊,更恼怒的是众人纷纷是一脸暧昧的笑容。 野狼不理会她,紧抱着不安分的樱虞往大门口走去。樱虞急得溢满泪水,求救般看向小三,却见小三先是一脸无奈,后上前想要阻拦,却被一屋子人拦住:“哎,小三哥,平日里你最得老大信任,不会是想破坏老大一桩美事吧?” 无奈,小三也不能出手帮忙。 而门外的姜云妨瞧见,也是没有想到。下一刻突然有了想法,连忙向厨房跑去。 这边的樱虞被带到一个房间,那野狼大步跨进门槛,反脚将大门一踢,哐当一声关上。樱虞与之同时心里也是一慌,挣扎更加激烈:“畜生,放开我,你这是作孽啊你知不知道。”枉她之前还觉得此人是个正大光明的男人,与其他贼匪不同。 看来她想错了。 野狼哪管她疾言厉色,步伐快速来到床边,直接将人粗鲁的摔在。与此同时宽大的身子压了上去,樱虞还没反应过来,肩头便是一凉,下一刻被温热的唇齿撕咬的有些疼痛。 樱虞痛呼一声,双手抵在那人宽厚的胸膛,而此人重的像头笨牛,实在是推不动。 野狼半眯着眼,瞧见她那溢满泪水的双眼,看着像是泡在湖水中的琉璃珠子,十分漂亮。不由得借着酒气,宽厚布满老茧的手探入里衣。那柔软温热的皮肤霎时暖透他的手掌。 而樱虞并不舒服,皮肤被那粗糙的感觉覆盖,有些刺刺的疼,夹带着痒痒的。也不知是哭还是笑。 “混蛋,我告诉你,你再不停手别怪我不客气。”樱虞的声线都在颤抖,身上的手很是不安分的在自己皮肤上游走,不该摸的都摸过了,她何时受了这般凌辱。 野狼对她这话丝毫不受影响,只是抬起脑袋,直视着她慌乱的眼,那的小脸溢满,像是熟透的苹果,十分诱人。 “怎么?害怕?”奇怪的是他确实对樱虞没有任何抵触,像是回到了往日可以随意触碰女人的感觉。但是他明白自己还是有着阴影,只是对樱虞例外罢了。 樱虞恶狠狠地瞪着他,却实在难以看出凶气,反而那动作像是闹别扭的小媳妇:“我给你说,你再下去,我就叫……”蛇,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人堵住双唇,他就料到这人会叫蛇来吓唬他。 既然如此便让她开不了口。 那温热的唇自己唇上,樱虞早已震惊的瞪大双眸。这感情不对啊,父亲说书的时候都是说女孩子的第一个吻一定是跟自己夫君洞房花烛夜时才会发生,且十分温柔甜美,令人难以忘怀。 但她此时类似被牛咬了般,丝毫没有那种温柔甜美的幸福感。 “唔……哇……”樱虞手忙脚乱的抓扯野狼滚落在她耳边的头发,野狼吃痛猛然起身,樱虞这才像吃了黄连般苦不堪言的表情,也是气得俏脸通红:“你你你……” 野狼对那滋味很是享受,不暇了嘴角,还有丝丝甜意,想不到这女人的味道还是蛮好! “我……”樱虞气得就要张口叫来帮手,野狼察觉她的意思,飞速将手盖在她唇上,威胁性的开口:“你敢叫那些东西,大爷我现在就吃了你。”话语间带着邪肆。樱虞吓得连忙摇头。 比起被吃掉,她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野狼十分满意的松开手,嘴角的笑意正浓,不觉自己眼中的眸光都温柔了许多。 “可是……”樱虞怯怯开口,得来他一个凌厉的目光,霎时禁了声野狼只是以为她要开口叫帮手,但看样子不是,然后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与此同时也从她身上起了身,坐在床边。他还不至于无耻到欺负一个小女娃。 “可是我父母说过,男女授数不清,有了肌肤之亲是要成亲的,更何况是亲了。”说着最后的声音小如蚊音。 野狼从未想到这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一副你说什么的表情回头看着她,樱虞霎时觉得不妙。果真那人轻笑开口:“这是你自找的,与我何干?” “可是……”樱虞觉得这人很是蛮不讲理,她也不想跟这种人成亲,只是无奈自己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野狼起身打断了她的话:“此时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都不说何人知道?至于成亲的事你就别想了。”这话说来倒像是樱虞想跟他成亲似得,霎时憋得樱虞满脸通红,带着怨气吼了声:“你以为我稀罕啊。最好不要说出去。” 她还省得担心日后跟这种人在一起委屈了自己呢。 不知为何她这么一说,野狼心里反倒有些不舒服。只是细想自己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在意那么多干啥。 此时房间可谓是沉寂的很。 而后门外突然传来咋呼声,说是厨房着火了,皆是慌乱的去救火。野狼听闻连忙出了门,樱虞也有所担心,姜云妨可是还是厨房中。连忙也跟了上去。 出了门之间那不远处狼烟滚滚,火焰照亮了半边天际,火候十分。寨中的人也是忙乱了脚。野狼刚想去一看究竟,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子,颦眉:“你在屋里不要出来。我去看看。”这寨子突然着火,定有事情发生,他怕到时候应接不暇,疏忽了樱虞。毕竟樱虞可是很重要的棋子。 樱虞任性,说什么也要去,野狼无语,干脆点了她的穴位,将人抱进屋子放在,为之捏好被角,便转身离去。 到了场面是,火势已经控制了下来。野狼走有环顾发觉不对,随意抓了个人询问:“小三小二呢?”还有那个厨娘也不在了,莫不是烧死在厨房了? 那人回报:“没看到啊,老大,会不会喝瘫了?”毕竟方才野狼走后,兄弟们也是喝了不少酒。 野狼觉得奇怪,自己身边的人不至于这么没心眼,这种时候不是更该提起精神吗?想到这里突然回想到今夜小三的反常,明知道自己的隐疾却还找来这么多美人,莫不是?后知后觉,野狼突然觉得自己被算计了,连声大喝,带了几个人风尘仆仆的去了地牢。 那挂着铁链子的大门早已被外力破坏,铁门也是破损惨重。野狼眼眸逐渐充满怒意,脑海中回想起那身红衣女子,再跟那厨娘厨娘叠合,他终于知道了厨娘为何给他那般熟悉的感觉。 亏他向来有明锐的洞察力,却迟迟没有发觉。这么想来又觉得小三小二有问题,记得出现问题的那天是熏香被换的那天,莫不是早在那时候就预谋了?那熏香有问题? 万千疑问浮上脑海,野狼也渐渐想透了真相,当站在那空空荡荡的房间中,那想法便可以笃定。 只见房间中空荡的支架上还有被外力破坏的痕迹,原本在支架上的姜云央早已不翼而飞。他身边的兄弟也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这一幕,惊得合不拢嘴:“老大,这,要不要追?”这几人只认为姜云央是乘乱逃跑了。 野狼一脸阴沉,健硕的手臂猛然拍在桌面上,那桌子承受不住这般力道,霎时裂开,四分五裂摊在地上。吓得一旁的人倒抽口冷气。 “追。”仇人都戏弄上门了,他竟然没有察觉。如今他怎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定要将所有仇怨一并报回。 被这些事弄得有些乏累的野狼迷迷糊糊的回到方才与樱虞待过得房间,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种时候在那小女娃面前停些嘲讽的话会好受些。只是不想当跨进门槛时,见到的竟然是杂乱无章的房间。 好比遭人洗劫一般,家具都是东倒西歪,门帘被在地,而那更是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枕头压着一张小纸条。 野狼将纸条拿出,打开一看,神色逐渐阴沉,仿佛从地狱爬起的恶鬼。 只见那上面龙飞凤舞的一行字,字字刺目:你的小美人正在我手上,要想见到她,明日午时只身一人来我山寨。逾期不侯!落笔大虎。 野狼将那纸条狠狠攥在手心,几乎碾压成粉。是他疏忽了,竟然让敌人钻了空子。只是这若是在自己的地盘,野狼倒是不怕大虎,可偏生是在大虎的地盘,据说这个大虎最近傍上了一个靠山,是那中书侍郎的手下暗交。 而中书侍郎又是王家的三公子,实在是棘手。他野狼靠的是一股子傲骨撑出一片天地,没什么靠山,怎么与之对量。 愁劳之际,门外传来禀报声:“老大,一个自称姜云妨的女子求见。” 野狼讶异回头:“当真?”只见那人点头。这就迷惘了野狼,姜云妨不是把姜云央救出去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还入了这龙潭虎穴,当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想着一股玩味浮上嘴角,姑且去会一会这个女人。想罢转身去了寨门口。果真见到那一身粗布麻衣的女子,装扮与厨娘无异,只是那婀娜身姿后面的容颜却不再那般丑陋。 “哈哈哈哈,好久不见啊,姜小姐!应该说你骗得我好苦啊!”一边说着一边拍手走到她身后。姜云妨闻声,也便知道他知道了一切,也就不再绕弯子,直接回头,将那丑陋的皮相撕掉,露出真正白皙光滑的容颜,在月夜下轮廓分明,美人如画。 “呵,当真还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啊!”野狼不由得连连赞不绝口,这容貌不论穿着什么都难以压住那般艳丽。 姜云妨巧笑嫣然:“寨主过奖了。” “所以说,姜小姐的来意是何?”两人这样再次见面还真是有种微妙的感觉。 姜云妨也毫不掩饰的开口:“没什么只是想跟寨主谈个交易罢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动心 送走姜云妨后,野狼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坐在房间的身子怎么也不舒服。回想起姜云妨临走前那信心满满的样子就一肚子气。只是现在自己的状态,说不定被说中也不是。 还记得那日被姜云央和楚王围剿之后,自己栽了一笔,被楚王带回私牢。那个男人看着一副大有谋略,正人君子的模样,不想竟为了一件小事给他动用私刑。私刑也罢,他硬汉一条,什么苦头没有吃过,却不想他竟然封了自己多年的功力,将自己囚禁在布置清雅的房中。 每天叫来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不停地折磨自己。那几日他就没一刻消停过,折磨地简直生不如死。那时他从未发觉女人是这般可怕。 只因为他碰了姜云妨,得到的竟然是去了哪,却见寨主阴沉的脸色也就不敢追问。 而这边在客栈等了许久的姜云妨都不见得野狼上门,不免失望,看来是她想多了,野狼似乎很是冷血。可不能因为这人丢了樱虞的性命,当即穿上一身白色男装,带着阿岚和从孟青玄那借来的人前往黑狼山。 而萧容昨夜连夜带着受伤的姜云央赶回姜家,时间拖了这么久,早已超过陛下规定的时间,就是不知道现在姜家怎么样了。 而云妨做这些事情,萧容也试着不再阻拦与帮忙,他明白自己的王妃是逐渐涅磐重生了。他应该高兴,毕竟他也不想上一世姜家的命运再次重演。 而姜云妨此刻的计划是,分为两拨人,一拨偷偷上山,一拨打着王之末的旗号光明正大的上山。 计划还算顺利,只是在寨门口僵持了许久,那大虎听说是王之末派人来看望他,既是不解与怀疑。来到门口见为首的白面公子十分俊俏,身后还跟着众多侍卫,场面之大。看着气派便不是寻常人家,那公子也是透着一股子贵气。 大虎姑且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个礼,再开口问道:“不知公子是三公子的什么人?”说是随从看气势又不像。 姜云妨冷眼瞧着他,淡然开口:“本公子乃王之末叔侄,姜云捷。”她记得姜云捷与这王之末有过交集,只是王之末一直看不起他,就没有怎么来往,但姜云捷还是纠缠不休,毕竟王家的王之末是最有权势的一个。 那大虎咦了声,更紧一分上下打量眼前的男子,眉清目秀,带着女子的娇媚,竟然会是传说中那不务正业的姜云捷?而且也没听王之末提起过姜云捷,相反他还知道王家与姜家虽有亲戚关系,但是向来关系冷得慌。 一时怀疑加重:“那不知姜少爷前来本寨,所谓何事?”他就王之末会把什么事托付给姜云捷。 姜云妨敲了敲下颚,似乎在回想什么,然后才开口回答:“堂舅说你山寨有不少稀奇玩意,便叫我到你山寨玩几天。”这般听来是王之末烦了姜云捷? 大虎还是不信,看向身旁的左膀右臂,那人半脸被头发挡住,一双眼睛总是散发着阴气,看着有些吓人。 只见他紧盯着姜云妨,再倾斜着身子在大虎耳边喃喃细语:“听说三少爷很是烦姜家少爷姜云捷,只是这姜云捷经常纠缠三少爷。” 大虎明了点头,一瞬间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只是那容貌不是很好看,这笑容也被扭曲的不成模样:“多谢三少爷抬举。鄙人寨中玩意确实多,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姜少爷的心意了。”他想的是只要把姜云捷留下来几天,让王三公子得个清闲,说不定会得到王三公子的赞言呢! 姜云妨颇为满意的点头,了下唇:“可有美人?” 那人狗腿似的连连点头:“有有有,姜少爷要多少有多少。”说着将人迎进去。在之后偷偷吩咐身后的人去打听打听三少爷当真下过这个命令。毕竟这人突然上门,还是不得不防。 不想本来中午还要做正事的,现在这个姜少爷却挑剔的很,见了不少美人都觉得不合胃口,最后直接气恼在案桌上摔杯子砸碗,说要回去找王之末说说,这里好生无趣。 大虎也是急得直冒冷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干脆开口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他说最好是看起来长得比较水嫩,眸子灵动,调皮可爱的那种最好不过。 大虎突觉得此人口味独特,莫不是喜欢幼女? 后突然想了想,昨夜在野狼那劫来的女子似乎就停符合他的胃口。便叫人去把那女子带来。心里打着小算盘,糟蹋了便糟蹋了,反正等野狼来了之后那女人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拿来乘人之美。 只是这去接人的人左等也没出现,右等也不见音序。姜云妨聊表烦躁,囔着要离开。大虎觉得不对,便让姜云妨跟他直接去房间。起初被拒绝,后来了一行人将她包围,直接逼到关着樱虞的房间。 此时房间里除了地上倒着的两位不省人事的人以外,哪还有樱虞的身影。见此姜云妨便知道成功了。而大虎气红了脸,上前便一脚把地上的人踹醒,询问情况。那两人回答刚进门就被后边的人偷袭了,所以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姜云妨嘲讽:“莫不是寨主找不到美人,才故意上演这一出?” 大虎双拳紧握,怒瞪姜云妨。若不是此人太难以伺候,怎么会让野狼钻了空子。此事定是野狼偷偷派人干的。只是这姜少爷来的太巧了,不免让人生疑啊! 姜云妨发觉自己可能要暴露了,连忙压制住波涛汹涌的内心,表面上依旧一副淡然:“既然如此,那本公子还是离开罢了。” 说罢打算转身离去,却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喝吼:“姜少爷别急啊。还没用午膳呢。”话落,身边的人已经将姜云妨团团围住。摆明了她是出不了这个房门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显而易见,但该做足的戏码,她还是得做足。 只见那大虎微低着头,络腮下的嘴咧开一道深长的弧度,眼里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没什么,只是觉得公子这般回去,若是烦到了三少爷,只怕三少爷会怪罪于我了。”话落嘴边发出咯咯笑声。一步步接近姜云妨,手里拿着的闪着寒光的匕首,眼里满是厉色。 黑狼山脚,悠悠醒来的樱虞是被身上的颠簸吵醒,睁眼一见便看见自己正被一个黑衣男人架在肩膀上,脚步急促的往前方驶去。樱虞惊叫挣扎着要下地。那男人察觉,连忙停住脚步,把樱虞放了下来。 樱虞咧咧的指着他们询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劫持我?” 昨夜本来在瞪大眼睛恨恨地数落野狼,怎么突然闯进来三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将她劫持,路上自己被树枝丫撞到脑袋便晕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带到哪去。 那黑衣人蒙着面罩,看不到模样。只见他拱手回答:“姑娘,是我家小姐派我将你救出来的。” 樱虞歪头,一脸迷惘:“什么小姐?” “姜小姐姜云妨。” 樱虞霎时激动了起来,脚步向前一步:“那她人呢?” 自己每次遇到危险好像都能得到姜云妨相助,她真心待姜云妨为好朋友。但见那黑衣人面露难色,也就察觉有些问题,再次开口:“怎么了?” 那人回答说姜云妨伪装成自己的弟弟去了山寨,拖住那寨主,这才得了机会把樱虞救出来。现在恐怕还在山寨。最危险的打算便是被揭穿身份,那肯能必死无疑。 樱虞十分感动。想不到只有几天相处的姜云妨愿意为了自己不顾性命之忧。当下觉得自己更不应该弃朋友与不顾。挽起袖子就打算回去帮助姜云妨。人还没走一步,一道疾风而来。刹那间腰际被一健硕臂弯挽住,双脚腾空,下一秒自己已经落在野狼怀中。 野狼警惕的目光直直盯着不知何时与之拉长距离的黑衣人,冷声开口:“不是说等到午时吗?怎么这么快就想把人带走?” 樱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察觉空气中硝烟弥漫,霎时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不是,你在做什么?”樱虞瞪着野狼,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野狼不解,他好心来救她,怎么还被反说了。 而且还见樱虞作势要去那黑衣人那边,霎时憋得一腔怒火,连忙把人拉住,怒吼:“你做什么?我这是在救你啊。” 樱虞白了他一眼,甩开手:“你搞错了,他是救我的人。现在我要回去救阿妨。” “阿妨?”实在不明白。 樱虞无语:“就是姜云妨,那个姜大小姐。” 第一百三十八章:归顺? 姜云妨被重重包围,正前方又是拿着匕首的大虎,算是进退两难。 阿岚本要作为,姜云妨暗暗拉住她的衣袖,制止她接下来的动作。相反面上带着惊恐:“大胆,你知不知道,我乃姜家二少爷,你伤了我可是要掉脑袋的。” 大虎舔了舔下唇:“不就是二房的二少爷吗?没什么大作为,又有何惧?”这些事他可是没少耳目。姜云捷干的勾当可不少啊。 姜云妨语塞,直勾勾的盯着他,冷哼出声,目光焦距拉长,盯着那后面蠢蠢欲动的身影。 “你当真胆大!”姜云妨拧唇,勿得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在大虎看来有种心悸感,当下惹恼了他,高举匕首就要贯穿姜云妨的身子。与此同时,刹那间身后跳出几道黑影,将大虎手上的匕首踢开。 如风般急促,还没宣战,战争已然开始。没三两下,大虎便反应过来事情不妙,连忙叫人退出房间,到外面的空地上,现在的局面俨然形成两派,,一派是大虎和自己的兄弟们,一派是姜云妨及身后众多黑衣人。 大虎好歹是跟官场打过交道的人,一眼便看出来那群黑衣人不是杀手便是死士。警惕开口:“你到底是谁?” 姜云捷那废物怎么可能患养死士?做事还这么警惕,说是游玩还带这么多人。 姜云妨轻笑摇头:“还以为堂堂黑狼山寨主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嘛!难怪当初奈何不了野狼。”比起来野狼顶多算是初出茅庐的小辈,要说山匪,还是大虎资历浓深,却处处受到野狼的挤压。 听着姜云妨的冷嘲热讽,大虎便气不打一出来,横眉怒目:“你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数落本大爷。”怒喝一声,举起钝器,呼唤兄弟们冲上去,将这些人全数碎尸万段。 姜云妨退后几步,坐山观虎斗。阿岚守在她身边,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激战的开始,明显自己的人稍微处于下风。 毕竟曾是百姓听了便心惊胆战的山匪,果然有两把刷子。若不是自己今天人带的少,只怕早就解决了。但是现在看来不得不想其他办法离开。毕竟损失一个人定会被孟青玄说道。 正在头疼该怎么离开时,不想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道凌厉的声线:“住手。” 场面霎时停止了激战,同时把目光循声望去。吧嗒吧嗒的马鞍敲打的声响,再之后狼烟四起。浩浩荡荡的人马将敌对的双方团团包围。 姜云妨大惊,猛然起身,定眼望去,那灰尘落定,只见高坐马背上的一身灰蓝衣裳的男人翻身而下,大有风尘仆仆之势,羽冠高束,眉宇俊秀。十分儒气。那面上没有多少笑意,而是带着惊异看着那不远处站起的白衣少年。 当真是半天没有认出来,知道那人开口呢喃:“王之末。”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自称是姜云捷的小子正是自己的侄女姜云妨啊! 这个惊喜可谓是一道惊雷。 大虎见王之末来了,连忙收住钝器,面带着狗腿似的笑容靠近王之末,佝偻着老腰:“原来是三少爷来了!”这下可有的那小子好受。 姜云妨愣是没想到这王之末这么快便来了,而且还是亲自带着这么多人马而来。没有预料到,霎那间心里七上八下,双手紧握,涔出徐徐冷汗。若是这个时候王之末出手,只怕她姜云妨是在劫难逃。 王之末察觉她愈发紧张的目光,觉得可笑。而一旁的大虎瞧见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姜云妨身上,带着浓烈的坏意。霎时以为王之末要对姜云妨出手,连忙煽风点火:“三少爷,那个小子自称是姜云捷,还打着你的命令来我山寨,搅黄了小人一桩美事。” 本以为可以报仇雪恨,要不是她的出现,那煮熟的鸭子也不会飞了。 姜云妨磨牙,直起腰背,强撑着气焰,直视王之末。 王之末走到她面前:“哎,这不是大侄女吗?”这个称呼就有点微妙,若说年龄,他也不过大她十岁。如不是这辈份的问题,叫他一声哥哥都不为过。 谁会想到王之末对姜云妨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连同那刚还幸灾乐祸的大虎也是惊得下巴脱臼,瞠目结舌:“大,大侄女?”顿了顿,瞧见王之末转头盯着他,继而开口:“不是三少爷,他不是男的吗?” 莫不是他眼拙了?虽然这容貌是男女皆不可拼比的绝色,但这胆量,放眼荀国,有多少女子具有? 王之末轻笑出声,有些冷意,身子绕道姜云妨身侧。姜云妨捉捕不到他要作甚,下一刻只觉自己头顶发冠被猛然掀下,长发猝不及防的散落下来。在姜云妨吃惊的表情下,那三千青丝已悠然而下。 长发如绸缎,容貌如青果。美如画卷,嫡仙胜过天人也! 当真是女子那般千娇百媚之态。撩拨心弦。 本是王之末做的,却反倒惊艳了他,那双含着雾气的眸子因吃惊瞪得圆溜,娇艳欲滴的唇微微张起。平添丝丝可爱。可比她穿着女装冲击力来的还大。 那大虎震惊久久,没想到到自己山寨的女子竟是这般,那方才差点动手杀了她,岂不是太可惜了? 姜云妨愤怒,猛然侧身,从呆愣的王之末手中夺过羽冠,美眸都快被怒火淹没:“堂舅这是作甚?” 气差不已,她还是头一次被人掀了长发,一瞬间不知是羞愤还是恼怒。 王之末干咳两声,他竟然被一个小女娃给惊住了。实在失策。只是也有了这一遭他更加肯定自己的选择。当下聊表歉意的弯身:“失礼了。只是姜家此刻都在寻找侄女你,你却在这种地方实在是不妥。不妨与我回去吧!” 姜云妨若有所思的盯着他。见他笑容满面,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也掂量不出他打得什么主意。只是现在的局势对自己不利,还是姑且同意了罢了。 得到姜云妨的应允,王之末才冷眼将大虎瞪了一眼,将人带到马背上,乘风而去。又是帘卷起一地黄沙,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大虎众人。 姜云妨坐在马背上十分不适,身子被人包裹在怀,身后的体受相思之苦了。何不归顺与我,与樱虞做一对同进同出的相伴鸳鸯呢?” 野狼不曾多想,一口否决,表示没兴趣归顺自己的仇人。姜云妨觉得他这话说得微妙了,想当初她是被他的人掳上山的,且还差点非礼了她。她不计较那些事,怎么反倒被这人恨上了。 而且折磨他的似乎是萧容,于情于理也该恨萧容,干他何事。 她也不打算多说,只道:“这姜府可谓是鱼龙混杂,就算是我这个贵为嫡长女的小姐也是危机重重,就是不知道樱虞会不会一不小心便随我命归黄泉呢?”话落,别有深意的目光飘向野狼。心里的笑意更深,他那俊美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实在是难以言语的可爱。 没有得到野狼的回答。姜云妨便转身离去,双手抓上那缰绳,在樱虞的帮助下,眼见着要翻身上门,那不远处沉厚的声音传来:“容我考虑。” 姜云妨定住动作,嘴角的笑意十分浓烈。不言,翻身上马。人马浩浩荡荡扬长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姜府大乱 回到姜府时,天色已晚。晚霞红艳如血,红色余晖洒在诺大的姜府中,把那闪着金光的匾额衬托的更加亮堂。高耸的府门,巍峨气派,万里红绸还不曾卸下。 王之末出奇的什么也没做,便直接将姜云妨丢在姜家门口,随后那浩荡人马扬长而去。姜云妨看着寂静的门口,连一个守门人都没有。院子外散落着些许枯黄落叶,仿佛荒废了许久。 樱虞没想到传说的姜府竟然是这般。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姜云妨心生不祥的预感,俏步走进府中,还是不见一个人影。久久才在后院听见尖锐的争吵声。姜云妨连忙加快脚步寻去。只见所有人都聚集在后院里,几乎是挤得人山人海。 而那人群中间赫然是三房二房与王氏姜桓对立。中间坐在石凳上的老夫人几乎晕厥。 姜云妨站在人群中大概能听到些头绪。 大概便是从山庄一游之后,因为王氏的管教不严致使姜云央量成大祸,随后十日已过,姜云妨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是否逃了,而带回来的姜云央还是个半死不活的废物,据说还失了记忆。 单是从这些来讲,大房已经失去了保护姜家的能力。且前些日子王氏因心情烦躁暴戾成性对二房孙氏大打出手,且动用私刑。还不仁不义将重病中姜云芯的药给倒了。如此歹毒的妇人怎能担任姜府大权。 综上所述,三房二房是要逼迫王氏交出中馈大权,大房理应让位。 许是那架势太过咄咄逼人,而王氏也无暇顾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唯一担心的是姜云央的情况和姜云妨的下落,还有生死不明的井菱。现在的姜家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老夫人气得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痛,有气无力地哀叫:“你们都少说一句吧。”那时她好像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明显拉出无数道岁月鸿沟。两鬓斑白。姜云妨看在眼里,心里心疼。 扒开人群便冲到老夫人身旁:“祖母这是怎么了?” 姜云妨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当场的人皆是表情各异。老夫人更是惊讶不已,下一刻欣喜过望,皱巴巴的嘴角扯出沧桑久远的笑容:“囡囡,是囡囡吗?”说着皮包骨的老手搭上她白嫩的小脸,有些蹭脸。可想而知她廋了多少。直惹得姜云妨心疼。 “祖母,是囡囡,囡囡不孝啊!”姜云妨眼里溢满泪水,鼻翼红了又红,心都软到了雪水里。又冷又刺。 老夫人喜出望外,哪还记得方才的硝烟弥漫,猛地将姜云妨抱在怀里,脸上喜极而泣。 “回来就好,哪有不孝?囡囡最乖了!”她最想见到的人终于见到了。也不觉得疲倦,摸着那毛茸茸的脑袋便爱不释手。 这边的三房和二房的人肠子都悔青了,只怪自己动作不够快,偏生在这种时候姜云妨回来了。 王氏和姜桓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连忙聚到姜云妨身旁。高兴地完全忘了现在的情况有多恶劣。 被忽视在一旁的三房二房脸色更加阴沉。孙氏眼里散发着恶毒,咬紧下唇:“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大嫂还没让出中馈大权呢。这事可没完。”这话无疑是在现场泼了一盆冷水。扫了一家团聚的兴致。 王氏倒是因为姜云妨的归来拾得一些心思,怒目起身,瞪着孙氏,冷笑出声:“你倒是好大的口气。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你倒反而找上门来。” 那所谓的对孙氏大打出手,不过是孙氏耍了小心机,致使她措手将此人推开。之后便被借题发挥了。再者倒药之事,不过是她看见孙氏在给姜云芯的药罐里下了其他东西,她无暇深想便把那药倒掉,结果又被利用。 孙氏退了退步子,神色飘忽:“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刚才不是还默不作声吗?怎么姜云妨一回来变得这般踌躇满志,反倒压了她的气焰。 姜云妨听出了些猫腻,起身,安抚好老夫人之后便转身盯着打算咄咄逼人的孙氏。勿得勾起嘴角,眼里满是轻蔑:“怎么?二夫人想要这中馈之权?”连二伯母的称呼都省了,话语狂傲,满脸不屑,像是施舍乞丐的贵人。 孙氏被这目光瞧得心里不大舒服,只是这般直白说来还是有些不妥,因而僵硬着表情开口:“云妨说笑了,自古以来能者为先,二伯母怎能以身自荐呢!” 话落此处。姜云妨高傲的抬起下颚:“那云妨觉得云妨便是有能人,这中馈大权可托于我不是?一来我没有管教不严的罪责,二来我没有蛇蝎心肠的骂名。”那岂不是合称? 众人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话语间带着嘲讽,简直是给孙氏一个巴掌,且还是打了还不能还手。气得孙氏面目青黑。她这是在怪罪她方才说她母亲的事! 孙氏觉得老脸实在挂不住,也无暇找话反驳。而此时的姜珉又有话说了:“这可不妥。云妨毕竟会嫁为人妇,怎能担下姜家的主权?” 姜云妨好笑,那笑声有些刺耳在院子里回荡,连同那水中的红鲤都为之一震,摇摆着红尾躲进荷叶之下。 “二伯父可真会说笑,不说云妨现在还为嫁做人妇。据说是嫁了,以云妨的身份定能找到入赘女婿。有何不能接管姜家主权?”这话说得姜珉还真是无从反驳,打算着再说什么的时候。姜云妨又继续开口:“再者那布庄的事,如果云妨没记错,是二伯父打理的吧?可真是打理的好啊!” 说到这里话都变了味道。另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姜珉身上。姜珉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事他怎会想到真被姜云妨解决了,毕竟连同他自己都没查出大众不适用的原因。 二房的口算是堵住了,三房自然没话可说。之后姜云妨顺利接下了中馈大权。在二房气得牙痒痒的时候高傲的带着老夫人离去。窝鼠之辈就该待在小窝里自舔伤口。 把老夫人安顿好之后,姜云妨便安排王氏姜桓先行休息,这个家真该好好整顿一番。而王氏比较担心姜云妨今日这般惹怒二房,会不会招来大祸。姜云妨且叫她放宽心。然后便出了房门把府中上下仆人全部聚集在院子里。自己只身一人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的一院子男女老少。 来回踱步许久,咳嗽两声,厉色开口:“想必大家来姜家的时候太长了,已经习惯了姜家的风云水起,本该经得起波涛海浪,怎么还见风使舵了?”话落,目光寒冷到了极点,扫视全场,气氛霎时凝结。 全场无一人不心悸胆怯,瑟缩着脖子。自从听闻姜家要完了的消息后,都在考虑要不要离开姜家,大多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亲眼见着事情的演变,当真不如外面结交的朋友来的实际。实在令人心寒。 众人刚才见到大小姐本来身姿,至今也是心有余悸,连忙齐声下跪,皆是低着头不敢言语。姜云妨盯着这些场面,心里毫无感觉,淡然开口:“姜家位高权重,以后难免遇到类似的事,且最后的下场无人所知。你们谁不想这般心惊胆战的与姜家同生共死,那便离开吧。我不会阻拦。” 姜家日后的命运姜云妨虽然竭尽全力扭转乾坤,只是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已经演变到了她愈发不能预料的地步。她也是明白人,能少牵扯他人便少牵扯罢了。 而院子里跪着的一行人皆是默不作声,久久突然见到一抹廋小的身影站起,拱手:“多谢姜家多年来对属下的关照。只是属下尚有家属,万不敢拿性命做赌。因此还请大小姐谅解。”说罢,勾着身子离开院子。 有了前人,必有后生。紧接着连续离开了许多人。院子内灯光昏暗,照在那些人的身上都显得有些暗沉,不清表情,却气氛凝重。 如今得姜云妨欣慰的是还有大半的人选择留了下来,但基本上是在姜府待了许久的老人。倒是也有些年轻人,不过多是无依无靠之人,得姜家恩惠在姜家有了一席落脚之地。 清人之后,该是处理最后一件事,也是最为麻烦的事,那便是井菱姐姐,至今还下落不明的井菱姐姐。而井家前些日子也闹上门来,要求给个交代。当时姜家可谓是乌烟瘴气,哪有多余的经历管这事。 如今入夜已深,姜云妨换上一身粉衣罗裙,身上披着一件白锦素袍,随着樱虞、阿岚与桔子等人去了井府。依旧留下于怜看府。 到了井家,不出所料被拦了下来,就算那人进去禀报,依旧是被拒之门外。姜云妨也很是无奈,只怕是给井家造成不可信的一面。 当即无奈开口:“小哥,麻烦你再跑一趟,就说云妨知道了井菱姐姐的下落。”那人本不愿意,但当看到阿岚递给他一定银子后,霎时眼睛都亮了,连忙点头向府内跑去。不过片刻那井太傅和他夫人带着一群丫鬟随从风尘仆仆而来。 当看到姜云妨与少数丫头在门外时,心里还是有些诧异,让姜小姐等这么久,是屈尊了。 “不知姜小姐方才说知道小女下落是何意?”井太傅开口询问,未曾看到井菱的下落,那便说明还没把井菱找到。 第一百四十章:寻得佳人,君却无忆 姜云妨知道他们着急,只是随口说出罢了,其实并没有井菱的下落,不过也该快知道了。于是开口:“自是知道嫂嫂的下落,她现在无碍,只是云妨今日才回来,只怕是明日才能接嫂嫂回来。” 她发现自己现在真是越来越会说谎了,虽然内心不安,但比起让长辈担心,还不如撒个谎。毕竟她相信井菱姐姐是不会这般容易死去的。毕竟哥哥也是逃了一劫的人。 井夫人明显的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霎时浮现,喜出望外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不停地呢喃:“你听,小菱没事,没事!” 井太傅似乎不大相信,看着姜云妨始终紧皱得眉头,那面上的表情始终没有松懈下来。倒不是像轻松地模样。 但看到自己夫人如释重负的模样也就不再追问,毕竟人家都信誓旦旦的保证了,那他大可静心等待结果。于是也就道谢送走了姜云妨。 几人走在寂静无比的街道上,樱虞见姜云妨始终没有松懈的神色,十分担心。之前她也是偷偷观察姜云妨的表情与经历,觉得这个女子虽然身份高贵,活得却不似她这般快活,当初还羡慕贵族,如今是心疼贵族。 樱虞走到她身侧,担心询问:“阿妨,你没事吧?” 姜云妨行走的步伐有些飘忽,几度不稳差点跌倒,整日费心劳神,身体也支撑不住啊。 姜云妨摇头,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那微笑还没敛下,一只淡黄色的扑腾而来,直接四仰八叉的装在樱虞脸上,十分逗趣。 姜云妨没忍住轻笑一声,樱虞则是满脸黑线,将那罪魁祸首拔下来,定眼一看,欣喜过望:“茵茵,你怎么找到我的。”被绑架到现在她可是第一次见到茵茵呢,心里难掩的欢喜。 只见那只在她手上翻了个滚,看样子也非常开心,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姜云妨等人确实听不懂。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一人一鸟叙旧,还相谈甚欢。 蓦地姜云妨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开口:“樱虞,你能帮我个忙吗?”她怎么没想到樱虞有这能力可以找动物们帮忙找人。动物天性敏锐,寻一个人还不简单? 樱虞疑惑的望着她,听她接下来开口。听了之后雀跃不已,当即答应了。 第二日,姜云妨去了皇宫。据说虽然逾期了,但是由于姜云妨不见了踪迹,萧音也特此宽容的给姜家半月时间解决一切,自然就算听闻姜云央失忆了也没任何动静。 姜云妨乘着还没得到井菱的消息之际去皇宫道谢,当然还抱有其他目的。 多日不见,萧音觉得姜云妨廋了不少,也听闻姜家上下几乎都是她在打量,对此十分钦佩,她与小时候的变化可谓不是一般的大。 姜云妨行礼,寒暄了几句,这才步入正轨:“多谢皇上宽宏大量,不计小人之过。”说着摊手行了个大礼。萧音连忙起身走到姜云妨身前,将人扶起:“大小姐多礼了。关爱臣子本是帝王该做的事。” 更何况面对这么拼命的姜云妨他实在是于心不忍。 再者萧容和太后那边也是压得不行,他真是两头难做,干脆卖个人情。 姜云妨在他虚扶之下直起身子,似有意无意的感觉脑袋晕呼,险些跌落,最后直接撞到萧音怀里。萧音也是顺手接住她:“可是身子不舒服?” 姜云妨扶上额头,有气无力的开口:“可能是近日繁忙,身子有些虚了。” 萧音能理解,当下叫来太医。再将姜云妨扶到上座。这是何等的荣幸,姜云妨受宠若惊,连忙要起身,被他按坐在席位上:“你且别乱动,让太医来瞧瞧。” “谢陛下。”姜云妨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不久一身乌纱官府的中年男人提着药箱来到殿内,行了个里,当抬头看见帝王悉心照料着那女子时,心里还有些惊讶。连忙收住诧异上前为姜云妨摸脉。 得出来的结果无非是身乏体虚,并无大碍。 姜云妨单手撑着脑袋,似有意无意淡然开口:“不知太医是否知道这头脑受创失去记忆可有的治?” 萧音身子一僵,这才恍然大悟的看着她。她这是怕他心存芥蒂不给姜云央看医吗?才找出这茬来间接询问。 太医恭敬回答:“综小姐所说,那也只是暂时缺失罢了,当看到熟悉的场景与人后,是可以恢复记忆的。” 姜云妨这才满意的勾起嘴角,别有深意的看向一旁的萧音。这才是她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他,姜云央不会有事,很快便能担当重任,所以革职此事他就别想了。且之前姜云妨也是有询问过大夫的,与太医所说无异。 萧音拧唇,心里别样滋味。后觉得尴尬,遣走御医,唤人来讲姜云妨送回去。 姜云妨这是在向他宣战吗?她是否知道自己的想法? 回去之后,樱虞传来消息,听说在洛阳城外的一出农家,十日之前救下一名女子,此女被洪水冲到河坝上,昏迷多日。现在虽然醒了,却不能说话。只说似乎是沙土灌喉,待救上来时,已经晚了。 现在只怕是没了说话的能力。 姜云妨听了这个消息,连忙快马加鞭去了那农家,心里别样滋味。但看到的人确实是井菱。她已成了哑女。躺在的身影削廋了不少,小脸十分苍白,眉宇紧皱,眼眸紧闭。隐隐看不出生气。 姜云妨大受打击,人还没进门,泪水就如断线的珠子般簌簌而下。 “井菱姐姐。”都是她的错,她若是有能力早点找到她,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若是那天她没有推开她而是将她拉过来,也许就不会这样。 早已哭的泪流满面,姜云妨怎么也不敢相信那躺着的人便是井菱,一时跌跌撞撞的去了那床边,将人的双手包在手里。可那人明显醒着,却不愿睁开眼,而是慢慢将手收回被窝,躲避着她。 姜云妨咬唇:“井菱姐姐知道是我?为何不愿相见?”她是生了她的气? 井菱扭头,眼眸始终没有睁开,但那眉头更加紧皱,溢满痛苦之色。 姜云妨挫败垂头,勿得跪在地上,眼里的泪花源源不断,一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罢了。农家夫妇和樱虞等人站在门外,心里也觉得闷闷地疼。当真是天意弄人啊。 没有死成,却失去了声音,那井菱此时的心情又是如何?定是痛不欲生吧。可姜云妨又何曾好过。听闻这个消息已经是觉得天翻地覆。天要降罪姜家啊! “井菱姐姐,一切都是云妨的错,云妨害的姐姐变成这般模样,只怕是以死也不能谢罪。只希望姐姐同云妨回去,云妨定好生弥补姐姐。” 井菱只觉得内心如万蚁咬噬,疼得呼吸困难。她多想开口说话,可是不会再有声音。她现在已是残躯,何以在姜家立足。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听到姜云妨的声音便觉得心塞,还不如不见,干脆一个转身,背对着她。 姜云妨撕咬下唇,重重地在地上瞌了个响头,看来井菱姐姐是不会原谅她的了。既然如此她有何颜面面对姜家,面对躺在的哥哥。 “姐姐,哥哥现在命在旦夕,且失去了记忆。整个姜家命悬一线。若是姐姐肯回去,哥哥定能想起一切。倒是云妨定以死谢罪。”顿了顿,呜咽了声线:“还请姐姐应允。”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不见那单薄的身影猛然颤动,像是哭泣了般。心里大受打击,原来自己不在的日子姜家发生了这么多事。那个自己最爱的人原来遗忘了自己。那不是更好吗?她这般模样出现在那人面前也是丢人现眼,还不如让他不记得自己,就这样也好! 没有得到井菱的反应,姜云妨已经心灰意冷,站起身子,瞧见那桌面上一跟竹签。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脚步突然急促的跑向那桌面,拿起竹签便对着自己胸口狠狠袭去。与此同时哭声变得扭曲:“既然如此,云妨便在此谢罪,以解姐姐怨气。” 话落那逐渐深入身躯,布料被撕磨得声音异常洪亮。阿岚始料未及,连忙大叫一声,急速扑过去。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第一百四十一章:闹场 凌厉如风,速度快到人眼反应不过来。就在那竹签即将没入肌肤之际,一道凌光蹿来,将那双手抓住。 不只是姜云妨,连同阿岚和樱虞也诧异在原地。与此同时本躺在床上的井菱也是翻身欲要冲过来,却因为突变的场面顿住动作。 风声泯灭,周身恢复平静。待姜云妨回神,赫然是一身玄衣锦袍的萧容出现在她面前,那张俊颜都盛怒到了极点,一双眸子焰光灼灼。紧抓着她手腕的手力道之大,仿佛要将那纤细的手腕拧碎。 “你……”姜云妨怔仲,连忙想要收手,却被死死抓着难以动弹。 只见萧容咬牙切齿道:“下次再敢如此,便让姜家上下为你陪葬。”放出狠话,威胁气焰逼人。愣的姜云妨不敢相信的瞪大美眸。 萧容是这样的人? 井菱和阿岚与之樱虞同时松了口气,而井菱连忙光着脚丫跑到两人面前,将姜云妨手中的竹签抽出来,那双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红肿一片,泪如泉水源源不断。她磨了磨唇,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抓着姜云妨的双肩,力道之大,表情颇为激动。 眼里满是心疼。 不说姜云妨也懂她的意思,羞愧低头:“对不起。”是她太幼稚了。怎么没有想过自己死了以后井菱会怎样,姜家会怎样。 萧容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她的手,挪开一步,放着井菱抱着姜云妨泪流满面。这个局面谁也没想到不是? 之后井菱同意跟姜云妨回去,临走前姜云妨没忍住跟萧容道谢。只是也恶狠狠地加了一句:“但姜家人不是你能动的。”上一世他伤了她太多,这一世他更没资格动姜家的人。 萧容诧异片刻,什么也没说。只是那眼里有些失落。他又怎会伤害她喜欢的那些人呢。 回到姜家已经是申时三刻,井家的人已经在正厅等着消息,看来是一上午都没有音序,因而担心了。便直接找上门来,但是现在的情况,姜云妨又怎么向井家交代? 一进门,那井夫人便看见在姜云妨身后的井菱,一身紫罗兰衣裙,衣料虽不华丽却也十分漂亮,那颜色有些淡,加上井菱本身脸色略显苍白,衬托的大有病美人妩媚之态。井夫人心中大喜,连忙小碎步而来,唤着井菱的名字并将人抱在怀里,拍着她单薄的后背:“女儿你受苦了,可想死为娘了。” 井太傅也十分高兴,连连向姜云妨道谢:“多谢大小姐寻得小女!” 姜云妨连色不是很好,眼里满是慌乱。被井太傅察觉,歪头询问:“大小姐怎么了?” 而这边的井夫人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儿双目溢满泪水,一副强忍的表情,就是未曾吐出一语,也觉得疑惑询问自己女儿怎么了。井菱摇头,转身跑开。 井夫人这才察觉不祥,扭头问姜云妨:“井菱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姜云妨很是为难的躲避他们审视的目光,良久才断断续续的开口:“其实有件事,希望二老听了不要过于激动。” 两人面面相觑,心里被不安弥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姜云妨这才直视着他们开口,神色复杂:“井菱嫂嫂在被泥沙冲走后,沙石灌喉,已有数日才被救下,那时早已为时已晚。而嫂嫂现在已成了喑人。” 如一道惊雷噼里啪啦的打在井家夫妇身上,两人的神色皆是怅然若失,久久如丢了魂的空壳,眼里暗哑无光。 “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井夫人的表情瞬间狰狞了起来,猛地扑向姜云妨,阿岚察觉挡在姜云妨面前,将井夫人接住,却被井夫人又挠又抓:“都是你们,都是嫁给你们姜家,井菱才会变成这样。你们姜家人都是骗子,骗子。说好的好好照顾井菱,说好的,为什么还要把她害成这样?” 井夫人声音十分凄厉,眼里满是仇恨与泪水,死死的瞪着姜云妨,那极力挣扎的动作仿佛要将她撕碎一般,看在谁眼里都是心悸。而那便的井太傅也是痛心疾首的握着心脏,由身旁的随从搀扶,险些晕倒。 这一闹把周围的人都引来连着帮忙拉住井夫人,碰不得姜云妨半毫。 姜云妨愧疚地看着她,身子慢慢前移,阿岚想拉住她却没能阻止她走到井夫人面前,被井夫人当众甩了个巴掌,那声音十分洪亮,雪白的脸颊霎时高高肿起,红地充血。 “可恶,可恶啊,当初为什么要把井菱许配给你们这种人。可恶啊。”井夫人完全失去了理智,双目充的血红,泪流不止,单薄的身子颤抖不止,被两个男人架着。 姜云妨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高肿的脸颊,嘴角的笑苦涩至极:“对不起,我知道一句对不起不能表现什么,但云妨会竭尽全力保护井菱嫂嫂今后的日子平安幸福。求二老暂时冷静下可好?” “冷静?姜云妨,你瞧瞧你那嘴脸,再瞧瞧你们姜家人的嘴脸,简直恶心至极,老娘看见就想吐。”顿了顿,咬紧牙关:“我们井家虽然斗不过你们姜家,但是也不会屈服姜家。你把井菱还给我们。” 姜云妨身形一抖,觉得口中有股腥甜直冲而来,连忙捂住苍白的唇,额头直冒冷汗,心脏窒息到了极点。突然猛地跪在地上:“求二老给云妨一个机会。” 众人皆没想到堂堂姜大小姐竟然下跪他人,徒然场面一片死寂。 井太傅相比见得世面多了,瞧着众人的面色,连忙上去把姜云妨扶起来:“此事也只能怪天命难违,与你无关。大小姐这礼我们可受不起。” 井夫人怒目:“什么没关系,今天我必须带回井菱。”语罢挣脱抓着他的两个男人,疯了似的向后院跑去。姜云妨及其众丫鬟连忙跟上,井太傅也是急红了眼。 此时的姜家几乎是乱成一锅粥,直到没找见井菱,反而撞上刚刚醒来的姜云妨,此时姜云妨正迷惘的在院子里闲逛,正巧撞见迎面而来的井夫人。姜云妨连忙扶住她,觉得眼前的妇人很是眼熟。 那井夫人勿得抬头,撞见是姜云央,连忙一掌将人推开,眼里满是憎恨。而后而来的姜云妨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说什么,一抹黑影窜过,撞到井夫人身上,刹那间井夫人晕了过去。 姜云妨大惊,连忙定眼一看,是阿岚。 在把井夫人交给随后赶来的井太傅,担心开口:“望太傅谅解,此时的姜家还在危险阶段,只怕无暇顾及井家的感受,但是姜家必定早日解决自身的事情,择日登门道歉。” 井太傅苦笑,抱着自己的妻子,眼里神色复杂:“小姐哪里的话,此事不由与人,不必登门道歉。” 说罢招来人将井夫人扶住,再瞟了一眼一脸迷惘的姜云央,这样看来他确实失忆了。心里也愈发失落。 “若没别的事,井某就先告退。还请小姐多加照顾小女井菱。”话落在姜云妨应允下转身离去。 这才得了个清闲。而是时候该解决姜云央这边的事了。 姜云央瞧着姜云妨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心里七上八下,莫名的熟悉感浮上心头,却十分微妙,又想不起此人是谁。倒是姜云妨身后的樱虞见到姜云央没事,霎时开心不已,雀跃般晃到姜云央身侧:“叶央,你没事吧?” 姜云央摇头:“我没事,你呢?那个混蛋有没有为难你?”姜云央眼里充满担心上下将樱虞打量一片,看着外表确实没事,却还是担心。 这边的姜云妨看在眼里,心里别样滋味,若是井菱姐姐在这会怎么样?而事实就是这么巧,这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门口杵着的紫罗兰身影猛然轻颤,强忍的哭声还是传入姜云妨耳朵。 姜云妨眼眸勿得惊大,猛然回头看去,当真是井菱站在院子门外,神色复杂的盯着院子内的姜云央与樱虞拉拉扯扯。 姜云妨连忙走到她面前,唤了声:“嫂嫂。”井菱咬紧粉唇,哽咽两声点头走进里面,走到姜云央面前。樱虞识相的松开姜云央,退到姜云妨身侧,也很是期待的看着两人。 “你是?”姜云央开口,语气无比生疏,盯着她的目光都是那般陌生与迷惘,看在井菱眼里,双目发涩。只幽幽抬起纤细雪白的双手深深捧着那张她眷恋久久的容颜。 姜云央身躯徒然一震,忙拍手打掉她的双手,眸光冰冷:“姑娘,还请自重。” 这话不知冷了多少人的心,连同姜云妨都觉得心被抛入冰窖的感觉。更何况是井菱。 方才樱虞碰他时,他可不是这种神情与动作,那曾经属于她的温柔已然转移到了樱虞身上。井菱实在是忍无可忍,身子瘫软,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姜云妨咬牙,大步跨到姜云央面前,大声询问:“你不记得我们了吗?不记得自己的亲人了吗?不记得你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娶到的……”突然哽咽住声,憋满了泪的双眼看向蹲在地上猛颤双肩的井菱,声音变得嘶哑:“妻子了吗?” 姜云央后退一步,眼里神色复杂:“对不起,我想你们可能认错人了。” 姜云妨大受打击,深吸了一口冷气,眸子闪烁的光芒逐渐平稳下来。扯了一抹寓意不明的笑容:“你好好养伤。”话落与阿岚一同将井菱搀扶而起,在樱虞为难的目光下离去。 不由得那两道背影是那么悲伤,抨击他的心脏,悲由心生。 “樱虞觉得我认识她们吗?”有些黯然失魂的开口。特别是那泪流满面的容颜令他心痛不已。 樱虞感叹,可怜了井菱那么个好姑娘,再次见到自己的丈夫竟不如陌生人,连一句话都无法对上:“你会想起来的。”樱虞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人扶进内室。 当夜听闻井菱回来的姜家上下都欢越不已,纷纷到承欢阁探望。由于姜云央失忆记不得井菱,因而姜云妨便将井菱带回自己的阁楼。 井菱的状态浑浑噩噩,不是很好。姜云妨找来大夫看过,也只是开了些安神的药方,她似失了魂的瓷娃娃,眼里无神,叫人担忧。王氏看过她,很是担忧,直到她的情况感到十分愧疚。 拉着井菱的手说了些话,井菱只淡笑点头,那眼里却空洞的很。姜云妨很是无奈,干脆转身了离去。找到于怜与樱虞,由阿岚陪在井菱身边,而后几人出了姜府。 此时夜已深,寂静的街道徐徐刮着寒风,街道上挂着盏盏红灯,微弱的红光照亮前方的路,若隐若现。 三道单薄的影子行走在道路上,光线将那道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阿妨,大半夜的我们要去哪?”樱虞抱着双臂,时而瑟瑟发抖。入秋的也太过森凉。 姜云妨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樱虞身上:“去找个人。”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主动找那个人。 樱虞受宠若惊,连忙要将披风解下:“阿妨,我……”话还没说完,被姜云妨按住双肩,不得解下披风:“夜凉。你盖着,我穿得厚。”樱虞瞧了她全身,也只是普通的那一身,布料随风飘扬,一半紧贴肌肤,轮廓婀娜。 “阿妨找人做甚?”无奈只能披上那披风,这个女子与初见差别很大,她几乎都快不认识了,但是心里对她很是心疼。心里暗暗下了决定,自己能做的必定要全力以赴。毕竟阿妨待自己视为姐妹。不然也不会亲自涉嫌去黑狼山救她。 姜云妨垂头,双眸暗在阴影下,看不清面色,却散发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也许有法救治井菱姐姐。”本以为找回井菱,只要井菱与姜云央说些话,姜云央说不定会想起来,可是不说姐姐成了喑人,就算姐姐能说话也不见得哥哥能想起来,因而她一定要找个突破口。 樱虞也不再多问,随着姜云妨向一座宅子而去。 楚王府 书房中,灯火通明,细长的黑影在闪烁的灯光下,如同湖面荡漾微微颤动。而那桌旁正坐的白衣男子只手提笔在宣纸上奋发急笔。时不时将目光瞟向眼前的窗外那昏黑的树荫飒飒,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扣扣。”门外传来敲门声。唤回他的神识,手上再次抖动拉出一条长长地墨迹。淡淡的声音随之响起:“进。” 大门缓缓打开,一身淡紫色纱衣飘扬而起,那妙曼身姿盈盈走了进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清粥淡香,冉冉升起薄烟。那绣着荷花的绣花鞋停留在萧容身侧,微微弯腰,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 “恩公,夜深了,奴家为你做了夜宵!”声音柔细,如薄纱般撩拨心弦。只见那女子模样清美,小巧玲珑,可爱至极,又带着小女儿肉骨之美。那双美眸仿佛摇摇欲坠的夜明珠,晃动着凌光。 萧容未曾抬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嗯,知道了。” 那女子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开的痕迹,更紧一份的贴近萧容身侧,双手抓着他的手臂,一对丰满的胸有意无意的蹭在他手臂上,嘴角勾起狐媚子般的笑容。 “恩公趁热啊!” 萧容眉头轻挑,顿住手中的笔,猛然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力道掌握的适中,却还是让那女子向后跌倒。无奈,伸手将人扯过,惯性般跌坐在他怀里。 而正在此时府门外突然而来的姜云妨在随从的带领下去向书房,原本准备敲门,那侍卫说,只要是姜云妨来了,就不必通报。姜云妨不作声,直接打开房门,正巧撞见里面的场景。 一时惊愕了几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好消息? 屋内的一男一女搂抱在一起,婀娜多姿的女子搂着俊美男子的脖子,那局面仿佛下一刻便要亲上去了。看着实在是灼眼。 萧容大惊,慌忙要推开怀中的女子,却被女子更紧一份的搂住脖子,贴在他胸口:“奴家没脸见人了。”嘤嘤小声,不正不巧的传入姜云妨的耳朵,在姜云妨看来,胸口猛然抽痛。 萧容心里咯噔一下,看那门口的女子那逐渐冰冷僵硬的表情,心仿佛被打入地狱。 “云妨。”明明只是巧合,却像是被捉奸在场的感觉。萧容用力将自己身上的女人拽下来,抓着她的手带到门口扔给带姜云妨而来的侍卫身上,冷声冷气:“带易小姐回房休息。”殊不知这句话更是在姜云妨心中炸响。 原来这个女子是住在了王府,而且还不是丫鬟。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果然就算重生后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多好,还是改不了作乐的德行。幸好自己没有再次陷下去。 那女子不愿离去,反而撒起娇来。微微嘟起红唇,看起来十分俏皮可爱:“王爷,你还没吃粥呢。” 说着抓住萧容的手臂,娇声娇气。姜云妨全身起鸡皮疙瘩,垂头行礼:“既然王爷有事颤声,那云妨便不打扰了。” 说罢准备转身离去,被萧容拉着右手,那张脸已然青紫一片:“等等。”沉闷的语气,表情异常阴沉。随后,萧容将抓着自己手臂的双手狠狠拿下,那声音冷到了极点:“你再多说一句话,本王便将你赶出王府。” 一语震慑了那女子,只有灰溜溜的转身,离走前瞪着姜云妨的目光阴晦森冷,看的姜云妨直哆嗦。只觉得那女子别样熟悉。 麻烦人物走了之后,樱虞和于怜在外等候,屋内只剩两人,气氛凝重。 “刚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萧容开口解释。目光灼灼的盯着姜云妨。 却不能在那张小脸上察觉任何表情波动,只有一味的僵硬冰冷:“殿下的私事与云妨无关。此次前来云妨有事拜托殿下。” 话语间充满疏远,仿佛那君臣有别的感觉。听着萧容心里堵塞。当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吗? 悠悠叹息:“何事?” “殿下可否告诉云妨那日救下云妨的神医居处?”当时她昏迷不醒,身边又是萧容的人,因而只有萧容知道那神医在何方,她也打听过,也并没有得到可靠消息。如今的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萧容看了她半晌,说是想与她一起去找那神医,得来姜云妨嘲讽:“王爷可真是清闲啊!”一点小事都要跟着她,不是闲的没事干?因而才找了那么个放在自己府上。 不觉一时空气中弥漫的酸味,萧容莫名觉得心里窃喜。那柔黄的灯光摇曳,衬托着男子愈发浓烈的笑意:“云妨可是在意方才的事?” 姜云妨小脸猛然一红,慌忙躲避他的目光,干脆转身,作势准备离去:“那件事劳烦王爷了。”萧容哪会这般容放她离去,跟着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扯,便将人带入怀中,双手顺势包裹住那娇小的身子。 实在是有点冷。从在门口抓住她的手时他便知道。她定是走路过来的,身上的披风给了另一个女子,自己却冻得全身冰冷也浑然不知。 姜云妨大惊,忙要挣扎,却被更紧一分的固在怀中,身上被丝丝覆盖。此时才觉得身上的肌肤都柔和了些。渐渐地也就不再挣扎。 “下回要寻我,便叫人托信便好。”虽然她亲自到自己府上他很开心,可是让云妨亲自走来还是心疼。 姜云妨双颊溢红,拧了拧娇艳欲滴的红唇,那包裹着自己小手的双手传递而来的热气不知不觉也变得。 房内温度横升。 回到姜家,脸上还有未退的。尾随身后的樱虞和于怜更是一脸莫名其妙,问了姜云妨,姜云妨只磨牙到:“刚刚入秋,王府便奢侈的点了炭火。”意思便是温度太高,她只是被那温度热红了脸罢了。 而这劲道似乎持续的挺久,不由得两个丫头也疑惑了起来,难道王府当真很热? 当夜井菱似乎还没入睡,而是躺在,神色游离般盯着色纱帐。姜云妨进来时,她才转头看向她。 “嫂嫂,还没睡吗?”姜云妨走了过去,坐在她床边,那张小脸十分削廋,看着心头便是抽痛。 井菱淡笑点头。 “嫂嫂,明日云妨有事外出,你在府上会有阿岚和桔子照应!至于哥哥那,嫂嫂可多去走动走动。哥哥还是对我们有感觉的。” 井菱怔愣,随即半眯着眼,一脸苦笑,还是淡淡点头。伸手在姜云妨发鬓右侧顺了两下,估计是说不用担心吧! 姜云妨拧唇笑了笑,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嫂嫂,哥哥一定会回来的。”那个属于姜家的哥哥。因为哥哥是不会抛弃姜家的。 在记忆中哥哥最袒护的便是姜家啊! 井菱点头,从被褥里掏出半块白玉,那上面裂缝多不胜数,却还是保留了下来。看在姜云妨眼里,别样刺目。 不论经历多少苦难,不论受了都少伤害也磨灭不了两人的坚贞信念吗? 而那门外的灰衣男子定目盯着床纱中晃动的半玉,眼里神色复杂。下午是他说的话太重了,没有想过这个女子会是自己以往认识的人,便想着来道歉。不巧现在看了那玉,脑海中总是晃荡着若隐若现的画面,捕捉不到。却能肯定,对方是自己熟识的人。 第二日,姜云妨一早便起身,与樱虞和于怜一样换上一身男装。偷偷从后门溜出去,正巧撞见萧容在后门等候多时。只见他半依在树干上,一身淡蓝色布衣,发冠高束,全然失了一身玄衣那般沉稳。 这样的萧容给人一种清雅的感觉。整体而来清新俊逸,同样还是品貌非凡。灿若星辰的眸子带着儒雅,柔情四溢。看的姜云妨小鹿乱撞。 “来了。”他似乎知道她会从后门出来。 姜云妨点头,看着他周身,一个人影都没有,霎时疑问:“你一个人?” 萧容嗤笑出声:“自然。”不然还八抬大轿? 姜云妨半信半疑的点头总觉得眼前的萧容是那么陌生而又熟悉,自己以前怎么没发觉他这一面?一直看到的都只是强大罢了。 两人一同离开后。二房便收到了消息。 昨日姜云妨去接井菱的时候,姜桓也离开了姜家,听了皇命,去那郢都处理公事。现在姜家只有王氏一人比较麻烦,不过既然中馈之权不在王氏手里,那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一时孙氏那精美的五官拧在了一起,隐隐透着狰狞。 井菱用过早膳之后,得知姜云妨已经离去,只是淡淡点头。 一旁的桔子开口问了句:“大少奶奶要不要去看看少爷?” 井菱怔愣,雪白纤细的小手在冰冷的石桌上滑落,收入自己怀中。望着院子里凋零而落的枯叶,眸子里的忧思便愈发浓烈,久久她站起身子。一身鹅黄色纱衣随风摇曳。 既然云妨都这样努力,自己又怎能不遵守诺言。 只要姜云央恢复记忆,姜家才能渡过难关。 想罢点头,在阿岚和桔子的跟随下向姜云央的院子而去。 当走到一条小径上时,迎面而来的是孙氏。此时的孙氏身后跟着众多丫鬟,气势炎炎,高傲的扬起下巴挡住井菱的去路,音调异常尖细:“哟,这不是昨日才回来的大少奶奶吗?” 井菱微微欠身,垂着头未曾看她。 孙氏勾起嘴角,上前一步挑起井菱下颚,那尖细的丹蔻没入她的下颚,有些刺痛。井菱微微拧眉,迫不得已直视她嘲笑的双眸。 “怎么,多日不见,就生疏了?连一声称呼都没有?莫不是不记得我了?要不要我帮你提提省啊?” 说罢松开手,趾高气扬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冷笑。 桔子见了,猛然走到井菱身侧,为她反驳:“不是,大少奶奶是因为受了伤,暂时不能……”话还没说完便被孙氏抡了一巴掌,那清脆的响声在周身散开。 桔子不敢相信的握着高肿的脸颊,双目恍恍惚惚的盯着青石铺成的地面。一时耳边嗡嗡作响。 “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孙氏怒喝,当下觉得不够:“来人,这丫头毫无章法,给我掌嘴,长长记性。”话落,她身侧的走出两个丫鬟,将桔子压住,眼见着又要来几个巴掌,却被井菱推开几人。不巧撞到孙氏,将人撞翻在地。一时那孙氏开始鬼哭狼嚎:“你你你……” 井菱吓了一跳,连忙蹲子准备扶起孙氏,却被孙氏一掌打开,随后孙氏起身,盛气凌人:“好一个大少奶奶,不过是外府嫁进来的黄毛丫头,也该推我?”话落,挽起袖子冲上去就给井菱一巴掌,还没打下去就被阿岚擒住,猛然甩手,把孙氏推出几个颠簸。 “好啊你们,反了反了。”孙氏脸颊都气成了肝色,当即叫身后的丫鬟把这三人拿下。一时场面乱得不可收拾。 而正好想再去去承欢阁给井菱道歉的姜云央正巧撞到这个场面,那身子廋小的人儿被推来搡去,身子几个不稳被撞开,猛然向身侧的花台砸去,砰咚一声撞到肚子。井菱吃痛瑟缩在花台旁,模样十分痛苦。 姜云央连忙跑过去,抓着井菱的手,担心询问:“你怎么样?” 这话说来周身的人也停止了混乱。阿岚和桔子大惊回望,连忙跑过去将人搀扶而起。 孙氏整理好衣冠,瞧着井菱那痛苦的模样,心情大好:“少在那装腔作势,我被你推倒还没说什么呢。” 姜云央莫名一腔怒火,猛然转身,携带着一股凌风,一双眸子迸发着怒火死死瞪向孙氏,那火苗仿佛要将她灼烧:“你什么人,撞了人还理直气壮?”虽然看这女人装束也不难猜测她是何人。 只是看着井菱受到伤害他便觉得怒发冲冠。 孙氏横眉怒目:“你,你,你可知我是你二伯母。竟敢这么没大没小。” 姜云央冷喝,刚要回驳她。井菱却晕了过去。阿岚和桔子皆是惊得手忙脚乱。姜云央咬牙,不再理会孙氏,将井菱横抱而起,转身离去。由阿岚去找大夫。孙氏也尾随上去。 模模糊糊中井菱能感觉那熟悉的怀抱扑面而来的清香。她能再次感受到这份温暖已经知足了! 一处院子里,寂寥无声,微波粼粼的池水中连那红鲤都有气无力的漂浮水中。金阳柔和的光线折射在水中,使得那脆嫩的荷叶凌光闪闪,荡上房檐,折射的光芒使得那抹红檐变得更加清新。 房间内弥漫的冉冉檀香,沁心淡雅。那床幔中的女子脸上浑然失了生机,而床边正跪坐着一个花甲大夫,两根布满皱纹的手搭在井菱脉搏上,久久不语。 姜云央等候不及,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询问:“怎么样?” 那大夫摇了摇头,勿得仿佛探到了特别的东西,猛然收手,等大狭缝的双眼,跪坐着转身,向姜云央行礼:“恭喜大少爷,大少奶奶这是有喜了。”顿了顿,抬头看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姜云央,模样凝重:“只是现在胎儿不稳,还受了重创,只怕短时间内大少奶奶只能在静养,不可再受伤害。且不能在这般抑郁。” 方才他探知的时候,发觉井菱气若游丝,脉象虚浮,只怕是长期抑郁成积,只有失去生存的意义的女子才会出现这种状况。而姜家的事他多少知道点,只怕是这大少奶奶想不开,又不能说话,便自己压抑在胸口。 姜云央怔仲,呆立在原地,瞪大双眸,不知此时是何心情。 而一旁的桔子和阿岚更是震惊,没想到一个争执竟然得到了个好消息。这可是姜家阴沉以来第一个大喜之事啊。一时桔子雀跃不已,欢欢喜喜的跟着大夫下去开方子。而路过门外,看着一脸阴郁的孙氏,冷哼一声,咧咧的走过。 还拖了孙氏的福,才这么早察觉了井菱的情况。 而孙氏被那目光气的满脸青紫,双手紧握,丹蔻没入血肉中,涔岑生疼。咬咬牙,眼中浮现一丝狠厉,再最后看向那屋内莫名升温的气氛,嗜血一笑,甩袖而去。 晌午时分,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喧嚣声,并不很很令人烦躁,相反却让人觉得舒服。 姜云妨等人找了家客栈暂时用上午膳,此时几人已经出了洛阳,而来到洛阳周身的城镇,相对依旧繁华。 饭菜还没端上来,几人坐在一桌,无人说话,气氛也是异常的尴尬。 “其实昨日的事,是个误会。”萧容打破僵局,谈及昨日的事,他还没解释清楚,怕姜云妨多想。 本着姜云妨早已遗忘了昨日的事,只是在想接下来如何动作才能挽救姜家。结果被萧容这般提醒,莫名一腔怒火,流转的眸光落在他身上时,不觉冷若冰霜:“嗯?”淡淡咛了声,佯装着并不在意。 萧容讶异,干咳两声:“其实只是我随手救下的女子罢了,无依无靠便暂时收在王府。”顿了顿,再别有深意的看着她:“若是你想,我便即刻让她出门。” 第一百四十三章:风雨急骤 这话说的好生微妙,她姜云妨与王府有何关系,凭什么做主?但是莫名捡到个喜欢人的,只怕别有目的。 姜云妨浅笑盈盈,抬手从竹筒中抽出木筷,正巧一盘土豆肉丝端了上来,得了云妨吃头食。细嚼慢咽,口中化开的油盐味莫名舒爽:“王爷真是闲情雅致,也会收留陌生女子了!” 答非所问,话音不高不低,似嘲笑似别有深意,只是却博得萧容勾起嘴角。她果然十分敏锐,一语便能听出他的别有用心。 不再言语,几人默默用了午膳后继续赶路。 姜府 姜云央呆呆地坐在床边,细细的看着躺着的女子,连同她每一个毛孔都能瞧得一清二楚。那张小脸容颜姣好,却少有,削廋的明显。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情,明明自己对这个女子一点记忆都没有,但是当听到她怀孕的消息后,莫名的心头猛颤,一种别样幸福感涌上心头。 “嘭。”大门猛然打开,门外一身黄色华服的王氏突然闯进承欢阁,脸上挂着激动不已的表情。 “阿菱。”但进来时看见一脸错愕回头的姜云央,当下也是震惊片刻,随即慢步走进来:“云央?你也在?”心里琢磨,看云央迷惘的模样便知道他没有恢复记忆。 姜云央起身,歪着脑袋打量渐渐走近的女人,姿容华贵,气焰非凡,却也有无比的亲切感。一样的熟悉:“我叫叶央。”他姑且纠正,这是樱虞给他的名字,而他只认识樱虞一人。 王氏愣了下,拧唇,痛心疾首。纤纤细眉拧在了一起,走到他面前时,眼里憋满了泪水:“听说,”哽咽了下,实在是不忍抬头直视他,怕自己忍不住泪流满面。 “听说井菱怀孕了,是真的吗?”声线嘶哑。姜云央点头,给王氏让出一个位置,王氏这才看清躺着的女子,当下忍不住捂住胸口,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却还是狂流着泪水说好! 姜云央伸手想要拉她一把,但那手停在她脑袋上方便不打算继续下去。 而正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急报,王氏大惊止住那人开口,连忙整理裙角起身出了门,这才听来到的侍卫开口。 “夫人,老爷在邺城遭到袭击,此时正在城外的别院养伤。” 王氏霎觉天摇地动,险些晕倒在地,连忙将手撑在房门上,这才稳住心神:“可有大碍?” “生死未卜。” “什么?”王氏瞪大美眸,一口气差点没有,咳咳两声呛出几口鲜血,喷溅在双手上,涓涓流下,淌在裙角上,化开一朵朵诡异的彼岸花。侍卫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她的右臂,担心询问:“夫人,你没事吧?” 里屋的姜云央停在门外的躁动,也大步跑出去看,正巧看见那一地血渍,触目惊心,心仿佛被万虫啃食。 “母亲,母亲,你怎么样?”许是太多激动,竟不由自主的冲上去抓住王氏的手腕,那手心鲜红的血浆红到了极点,一点一滴的淌下,滴落他黑色的靴子上,仿佛没入夜色的彼岸花。 王氏剧烈咳嗽两声,眼里呛出泪水,回手抓住姜云央的手臂,强压自己内心激烈:“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这话才让姜云央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过激动便脱口而出。只是对于记忆还是丝毫没有:“你别说话u,我去找大夫。”姜云央别过目光,搀扶着她准备进屋。被王氏阻止:“没事,怒火攻心罢了。” 无人察觉那眼里的孤寂与失落。话落推开了姜云央,由侍卫搀扶:“进去照顾好井菱,我还有事。”说罢依附着那人的搀扶转身离去。 那衣袍虽大,却给人一种单薄的感觉,仿佛下一秒便会化作一缕轻烟消散。 姜云央怔仲,握紧双手,手上的鲜血本该冰凉了,却如火石般他的肌肤。第一次想着,想着记起所有的事! 赶了一天的路程,总算到了青竹山角,几人都十分乏累,毕竟是姜云妨要求不能坐马车,因为怕引人注目。现在的姜家不能传出没有她存在的消息。 因为姜云央失踪后,姜云妨这个长女算是发挥到了极致,暂且让忌惮姜家的人都不敢动作。 而姜云妨贵为小姐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韧力走这么远。走到半路便摔了一跤,还是由萧容背了后面的路程。 等到了青竹山角,几人找了家客栈便落下脚,姜云妨尴尬至极,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坚持力。让萧容背了这么久。 放下她时,姜云妨早已面红耳赤,萧容让阿岚找个大夫来给姜云妨看一下,再让于怜去打些热水。至此房内只有两人,气氛更加尴尬。 姜云妨偷偷瞟了一眼萧容,见他走到桌边掉了杯茶水而来,递给她:“渴了就喝点吧!” 姜云妨干咳两声,推辞:“你背我这么久,还是你先喝点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重,一路背来没啥遭到别人闲言碎语,但大多是以为她是他的弟弟罢了。 萧容勾起嘴角,将茶杯递到自己嘴边,小口咛了一点,再递给姜云妨:“我喝了。” 姜云妨满脸黑线的看着那杯中荡漾着凌光的茶水,那一口应该是点水吧…… 萧容看着她千变万化的表情,发自内心的觉得逗趣,不由自主的嘴角弧度愈发浓烈:“不过担心,你很轻,我不累。” 姜云妨哑然,闷闷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见萧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脸上的温度不能退去:“如果可以一辈子背下去,就算你身重千斤,我也愿意。”莫名神色变得游离,嘴边失去了笑意,那神色充满忧伤。 她似乎在哪见过这抹忧伤。 “你……”姜云妨想问,他为何这般喜欢自己,明明这一世没有多少交际,自从她重生之后,他便待自己爱慕不已。然而有什么除了别有目的,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个人为何喜欢自己。 “小姐,水来了。”脚步声踏进,截断姜云妨还没说出的话,于怜端了一盆热水放在姜云妨面前,蹲子正准备她的鞋袜,后手停在鞋子上,歪着脑袋看向对视的两人,气氛诡异。 “王,王爷?你可否先出去?”毕竟男女有别,何况小姐是未出阁的千金,更是不可以在陌生男子门前露出双脚。 萧容垂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出了门。 直到第二日两人才见了面,而昨日只是上了些药,现在脚踝也不是很痛,只是轻微扭伤。萧容本着自己上山帮姜云妨找那神医,姜云妨却态度坚硬,决定自己亲自上山请,萧容一句:“那便由我背你上山。”瞬间堵住姜云妨的话。 最后只能妥协,在山下等他。 萧容走后,姜云妨便整理好衣裳,出了客栈,那脚步有一点瘸拐,但不认真看还是不宜察觉。樱虞和于怜跟在身侧,想扶却不敢动作。 青竹山山下的小镇并不似洛阳那般繁华,街道上有些冷清,贩子也比较稀少,但还是散发着民风淳朴的气息,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时而街道上有几个小孩童玩着花球,嬉笑声灌入耳蜗,是那样令人神往。 假如她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里,跟着自己父母哥哥嫂嫂幸福生活,虽没有绫罗绸缎、万千白银,但那该是多么自在!可是她不能停止,停止前行。 而这个城镇很少有达官贵人来往,都是些淳朴百姓,时而有些商人员外之类的。算是个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地方。 姜云妨的步伐不知不觉加快,那双眸子隐隐散发着火光。樱虞不小心瞧了一眼,当下疑虑腾升。忙大步加快速度向她并齐,询问:“阿妨为什么要出来走到?不是有那个什么王爷代替你上山了吗?” 姜云妨没有回头看她,完美的侧颜在金阳下更显迷人,蛊惑人心。连樱虞一时都看呆了。 “找家店,给你用!”姜云妨淡淡回答,蒙了两人一脸。樱虞尴尬的笑了笑:“那个,阿妨你可能不知道,我只会打杂,不会算账。”要她开店不是让她毁店的吗? 姜云妨差点没咬断舌根,顿步,无奈叹息:“不会的话,”顿了顿,还考虑怎么回答,她最初以为樱虞在布庄里打杂,对算账经营这些应该很有经验,不想是自己想错了。思索片刻,眼里突然亮起一抹光芒,紧接着神神秘秘的开口:“没关系,有人会!” 她怎么会忘了樱虞身边可有个老狐狸啊,这个时候不利用什么时候利用? 这话说的樱虞一脸迷惘,见姜云妨走在前方也就不再多问,只默默跟了上去。 于怜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在看,看姜云妨如何对抗白瑾妍,毕竟对方现在已经不在是随意可有推倒的对象了。就在姜云妨四处解决姜家的事的时候,白瑾妍暗中聚集势力,连官员都有涉足。 相比下来,姜云妨势单力薄,但若她顺了楚王便不一样了,关键是这个局面表明她并不想跟楚王有所牵扯。可惜了这个突破口。 不是惋惜的时候,三人在一家酒楼下停住脚步。 高耸的酒楼算是整个镇上最繁华的一家,分为三楼,那烫金匾额闪烁的明晃晃大字有些耀眼。然而生意却异常惨淡,走进里面几乎看不见一个客人,连那面若书生的小二都匍匐在柜台上打盹。 指尖还停留在算盘上。 “小二。”于怜走过去拍了下台面,那小二梦中惊醒,一手挂上算盘,算珠哗啦啦作响。 “啊,什么?啊,客官。”一醒来便莽莽撞撞,这才看清眼前三位模样秀美的男子。连忙擦掉嘴角的口水,从里面绕出来迎客。 “三位客官要吃什么?” 姜云妨摇头:“你家老板呢?我找他谈生意。” 小二敛住笑容,一脸呆萌久久才反应过来:“客官稍等,我这就去找老板。”话落小跑上了楼。 姜云妨等人暂且找个地方坐下等候。没有多久楼上便传来嗒嗒脚蹄声,渐渐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色靴子,在之后从楼上跑下来一个白衣男孩,而男孩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急切的呼唤声:“叶谦,等一下,别乱跑。” 姜云妨起身,蓦然觉得那孩子十分眼熟。而那男孩似乎也看见她了,当跑到她面前时勿得停下脚步,双目微怔的看着她:“你是……” 只见那小男孩约摸十二三岁的样子,模样十分清秀、可爱,却没有任何笑容,看着有些阴晦,身上散发着不属于他的成熟。 “你是那个大小姐?”叶谦恍然大悟,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却也只是一闪而过,便收住目光,准备跑开,却被随后赶来的中年男人抓住手臂:“你别跑了。” 叶谦甩开他的手,几乎是咆哮出声:“你凭什么管我,我要回家。” 这话震住全场所有人,姜云妨当下开口:“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良家孩童? 那男人这才发现一旁站着三个俊俏公子,连忙抬手赔罪:“让三位见笑了。这位是我一恩公家的孩子。恩公前几日不幸仙逝,临别前将这孩子托付给我。只是这孩子倔强非要回家,可他家里已经没有一人了。” 说话间叶谦已经踏出酒馆,男子正准备去追,被姜云妨拦下:“于怜,跟着他。”于怜得令转身跟上。 男人不解的看着抓着他的姜云妨。姜云妨缓缓道来:“现在还是让他静静吧!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会明白的。” 男人无奈摇头:“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人,这么早就驾鹤西去了。明明悬壶济世了一辈子,却也未能长命百岁。” 姜云妨察觉某个字眼,不由得心声疑问:“悬壶济世?莫不是他家人是医者?” 男人点头:“就是那青竹山上的神医叶沐子。”恍若一道惊雷在当场打响,姜云妨霎时觉得眼前黑了黑,身形不稳向后几退,被樱虞搀扶,才险些没有摔倒。 第一百四十四章:重重算计 本来把井菱和哥哥的希望都寄托在山上的神医身上,不想现在瞬间破灭,前途更加迷茫。 “樱虞,你想做什么便跟这位商议吧,我想出去走走。”姜云妨的声线明显颤抖,语调也轻了不少,惹得樱虞慌乱不已:“可是我不知道开什么店啊。” “做你想做和能做的吧。”姜云妨淡然开口,她本初想的是让樱虞开一家类似于驯兽场的地方,只是这里是属于动物们的表演,虽然可能会招人闲言碎语,因为如果樱虞的能力暴露了,可能会被当成妖女火焚。 因而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想着让樱虞决定吧。 话落她便离开了,只有樱虞手忙脚乱的和这为店主商议。 出了酒楼之后,姜云妨去往一处小河,在半路上遇见于怜,于怜说叶谦就在前方。姜云妨点头,径直走了过去,看着那白衣男孩坐在桥边,望着潺潺河流出神。 “你是太公最后一个医治的人。”他的声音突然传来,那刚刚还在出神的脑袋不知何时转了过来看向姜云妨。 姜云妨怔仲,走到他身侧,点了点头。 叶谦转头,继续看着脚下湍急的河流,叙述着他与自己祖父的所有经历,大概情况便是他自小失去了父母与祖父相依为命一起生活了八年,如今祖父的突然离去,无疑是一种打击。他今后的只有孤身一人了。 姜云妨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同情他,孤身一人的感觉当真难受,但是自己一个人也要活下去不是吗? “哎,最初见到你时,觉得你很漂亮,没想到是个这么无趣的人。”叶谦冷了容貌,扑通一声落在地面,只矮了她半个指头的身高杵在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再将目光移向她的脚踝,啧啧两声,从腰间掏出一个白瓷小瓶丢给她道:“这是祖父留下来的药,你脚用上吧,会好的快一些。” 姜云妨紧握那小瓷瓶,眼里若有所思。 在叶谦准备离去时,她勿得开口:“你不会医术?”只是确定,既然老神医死了,那他的医术究竟有人继承吗? 叶谦定步,淡淡的声音传来:“没有太公厉害。”跟随太公这么久,不可能没学过一星半点,但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学会祖父所教的一切罢了。 “跟我走如何?”姜云妨再次开口,语气坚定,将瓶子装入袖中,大步而来拦在叶谦身前。那气场逼人,不容拒绝的感觉。 叶谦讽笑,微微抬头,语调十分淡定:“凭什么?” “我可以给你个家。”她的这个家还不小。虽然注定不是好归路的家,却让叶谦听来十分震惊,久久才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还真让人意外。” 姑且算是同意了。叶谦随着姜云妨回到酒馆,当时樱虞已经和酒馆老板商谈好了,决定将这块地买下来,建成一个说书、饮茶的楼阁,这倒是在姜云妨的意料之外。樱虞说到自己的父亲往日便是个说书的,最后也是因为一个故事感化自己的母亲,才生下她。 所以她十分喜欢说书,喜欢那些父亲讲过的故事。她也想把这些故事说给世人听,在把禽兽们的故事说给世人听。 姜云妨没有反驳,只拿出一包银两给那老板,说是让他先暂时看这这个店面,等他日有时间了再来整理成说书阁。那老板也同意了,最后再在老板那把叶谦要了过来,虽然遭到反驳,但姜云妨道自己是之前神医救过的姜家大小姐时,那老板也就别无话说。 只是希望姜云妨能好生护住叶谦,毕竟姜家堪比皇宫的混乱。 之后四人回到了客栈,正巧看见萧容面目阴沉的坐在姜云妨房间里,周身散发着黑气,十分瘆人。 萧容察觉动静,勿得抬头,那阴晴不定的双眸猛然装进姜云妨毫无防备的眼中,当场心悸,说话的语调也不觉有些颤抖:“你,你怎么了?” 萧容起身,面色看着沉静,实则这样更加可怕。那犀利的眼神下一秒瞟向姜云妨身后的白衣男孩,一时闪过讶异:“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开口询问。 他到了青竹山后,发现那竹屋早已空阁,而竹屋周围还有三座坟头,一座新坟上正刻着几行大字,他当下才知道老神医已经仙逝。 在纠结于怎么向姜云妨解释的时候,一回来便看到房间已空,而就在几人回来之前,天涯禀报姜云妨去买了楼阁,带回来个人。他算是明白了七八分,但是还是开口问了下,他很好奇姜云妨为何把老神医的孙子带在身边。 “报恩。”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姜云妨此时已经压制住自己心神。不紧不慢的绕过他,坐在桌椅另一边,此时心情实在复杂,没闲心顾及其他。 萧容不再询问,欲要离开:“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便回去。”他知道她此时的心思,也不便打扰,这事他当真有心无力,只能说天意弄人。 “嗯。”姜云妨应了声,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也有些乏累,叫于怜打了盆热水,洗漱,睡觉。 第二日一行人找了马车快马加鞭赶回姜家,却见姜家比前日离开时还要冷清,门口一灰衣中年男子正在打扫枯黄落叶,听闻马车声而来,顿住动作,伸长了脖子探去,见下车了是几位俊俏公子,心里满是疑惑。 不过见为首的紫衣公子,越发觉得眼熟。 姜云妨走到门口,看着那扫地的男人盯了她半响,这才开口:“我走后家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不出声的时候还在怀疑,这一出声,男人便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大小姐,只是不想大小姐出门都是扮相男装,也是如此俊秀,还有她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模样也是姣好。只是不知那看似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是谁。 男人额首,侧身退到一旁,才回答姜云妨的话:“回小姐,一切安好。”这几日似乎是风平浪静的,想着似乎想到什么,猛然抬头,欣喜道:“只是前日大少奶奶被诊断出已有身孕。” 姜云妨蓦然大喜,提起裙角便急步向承欢阁驶去,脸上的笑容明若光辉,眸子里跳跃着星光点点。 承欢阁内,半身躺在床上的井菱正在接受了姜云央悉心喂膳,只因昨日井菱醒来之后姜云央要求照顾她,虽然他没有记忆,但是种种迹象看来这个女子却是是自己的妻子,既然如此,她怀孕了,作为丈夫无论如何都该照顾妻子。 但是这点,井菱便觉得幸福无比。 当姜云妨看到这场面时,也是一愣,下一秒激动了询问姜云央可是想起来了,姜云央却尴尬摇头。这才打破了姜云妨的幻想,不过既然哥哥都在照顾井菱姐姐了,那说明离恢复记忆也不远了。 井菱咽下口中清粥,脸上挂着久违的红光,虽然还是有点苍白,但相比走的时候那种若隐若现的苍白而来,此时的井菱才有了些灵气。 只见她抬起手,向姜云妨招手,示意她走过去。姜云妨见了连忙走过去,坐在床边,抓着她的双手,暖洋洋的,却不是很柔软,有些咯手,可想而知,她还是没有明显的恢复,身子一样廋骨伶仃。 “嫂嫂越发清廋了。”说着眉梢轻拧,看向一旁的桔子,询问:“嫂嫂都用的哪些饭食?” 桔子正要回答,被井菱一个哼声阻止,下一刻,从窗内拿出一幅纸笔,在上面写着什么,再拿给姜云妨看,内容便是:“这肉又不是一天两天便能长出来的,只是才一两天罢了,云妨莫要着急。” 姜云妨叹息,也不再谈论这种话题,将叶谦叫了进来,让姜云央先行出去。此时屋子内只有姜云妨、叶谦和井菱三人。 姜云妨把叶谦带到床边,在井菱疑问的目光下开口询问叶谦:“像嫂嫂这样的泥沙灌喉,还能治吗?” 叶谦睁眼瞧了井菱两眼,最后还是无奈摇头:“时日太长,已成定局。”竟还是一样的回答,方才还有点期待的姜云妨和井菱瞬间失去的神色。怎料他的下一句话是:“倘若我再有多的经验说不定可以医治。” 这话表明,若是老神医定能医治她的病,只要再有更多对医术的认知。 叶谦再思量,转头看着姜云妨,眼里别样的认真:“还需要给我点时间,先暂时给她开几幅防止恶化的单子吧。” 姜云妨点头,欣喜过望的回望井菱,井菱也同样高兴不已。 井菱这边的事有了着落之后,姜云妨也问了叶谦关于姜云央的情况。叶谦只说暂时性失忆,只能随机恢复记忆,不可强求,而且不是草药能解决的事。姜云妨只好作罢,听天由命罢了。 随后再去找王氏,交接下中馈大权,毕竟这个权利不是自己该驾驭的。 然而当到了王氏的院子口,听到的是激烈的咳嗽声,夹杂着哽咽。姜云妨心生不祥,急步走进去,看见偏厅内的王氏正坐在高堂剧烈咳嗽,模样惨败,如同受尽煎熬的人。 “母亲,您怎么了?”姜云妨连忙跑过去,抓住王氏的手臂,那身子颤抖不止,仿佛下一秒便要咳出血来。 王氏强压心中不适宜,问了句:“阿妨回来了?” 姜云妨点头。 门外一个灰衣侍卫匆匆而来,刚下跪行礼,看见姜云妨时欲言又止。被姜云妨捕捉,威严探知:“何事?” 那侍卫十分为难的看着眼睛都睁不开的王氏,只得回答:“回大小姐,前日老爷在外遭到袭击,如今还卧病在床,今日传来消息,老爷算是脱离了危险,只是,”说到这里,王氏才恢复了些光色,微微抬眸:“只是?” 那人继续回答:“只是邺城刁民暴动,我家多个店铺遭到砸毁i,现在迫不得已暂时关门。只怕会引起不少骚动。” 王氏只觉得眼前一黑,霎时瘫软在座椅上,姜云妨也是震惊不已,没想到这么快姜家又遭受袭击,这样下去姜家迟早垮掉。 姜云妨先稳住王氏的心神,再开口道:“此时不得外扬,你先下去探知消息,择日母亲会处理此事。” 那人领命,起身退下。 王氏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愈加发白:“我们姜家这是怎么了?”王氏呢喃,语调中满是痛心疾首。 姜云妨莫名觉得愧疚,许是自己的逆天改命将这姜家的命术给催动了,也不知道今生的姜家究竟是何下场。但是她没有机会后悔,必须不断前进。 想罢,信誓旦旦抓着王氏骨骼分明的肩膀道:“不会有事的母亲。” 王氏愣愣的看着她,悠悠叹息,聊表欣慰。还是让姜云妨搀扶起身,去了房间,姑且休息一会。姜云妨走之前还问刚躺的王氏:“母亲可是要去邺城?”这事也只有王氏能主持大局。 王氏应了声,声线十分虚弱。 姜云妨很是担心,跪在她床边:“还请母亲让女儿一同前往。”虽然自己对这方面的经验不足,但是放着孱弱的王氏一人前去,着实不放心。而且邺城不是很很多暴民破坏吗?想到这更不能让母亲涉险。 再者关于父亲被袭,表面上是刁民携私报复,实际上恐怕没那么简单,普通的民众又怎么那么容易伤害到姜家的人呢? 王氏起身下床欲要将人扶起来:“你还小,此事还是少些涉足的好。”这话让姜云妨在地面上不再动弹,依旧不起身,急了王氏,见她态度坚决,也就罢了:“你起来吧,明日晌午随我去便是了。” 姜云妨欢喜,连忙起身,将母亲扶,再把井菱那边的事同王氏说明,王氏也是十分高兴。 随后姜云妨回到自己的阁楼,有些疲惫的晃到床边,重重坐在床榻上,浑身仿佛卸下千金重担,此时才得了个空闲。 窗门突然打开,向内室灌入徐徐寒风,姜云妨不适,起身去放下窗门,指尖刚刚碰到那窗沿,便看到一只白色翎鸽突然闯了进来,落在红木桌上。姜云妨走过去,将鸽子脚下的纸条取出,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明日辰时百家楼相见! 姜云妨握紧那纸条,眸光闪烁,嘴唇不知不觉拧起,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 第一百四十五章:张势 清晨下了场绵绵细雨,如丝线般绵绵,那枯黄的树叶掉落满个院子,池塘中的鱼虾也毫无动静,周身徐徐划过涔涔凉气。 乌云压顶,天边却泛着白,清晨的冷寂。 姜云妨起身后,简单的洗漱一番还是一身淡紫色男装,法官高束,眉宇清秀。身上散发的惊艳吸引眼球。简单的用过早膳后,姜云妨只待了樱虞一人出门。走时,樱虞还问姜云妨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早出门。 却见姜云妨神神秘秘的不告诉她,直到两人来到了百家楼下。 高大的楼阁耸立在两人面前,周身散发着水雾,打在头顶的油纸伞微微传来小雨滴答声。 “哟,两位请进,要用点什么?”一个中年男子见到姜云妨两人,连忙将人迎接进去。 “我找人。”姜云妨淡然开口,那小二仿佛瞬间明白一般,将两人引上楼,在一处一号房停下,接引两人进去。姜云妨点头,并不客气的推门而入。 进入屋内时,里面映眼的便是一抹大红衣袍,斜靠在榻椅上,拿着酒杯轻啄,那深幽的目光拉向窗外。 “你来了。”淡淡的声音传来,熟悉的男生,樱虞一听便全身寒毛竖起,定眼一见那人转身,更是大惊出声:“怎么是你?” 一大早姜云妨火急火燎地要见的人竟然不是别人,而是当初害得她差点多次丧命的那个山匪头子野狼。 野狼没想到樱虞也在场,只是微讶,下一刻直视姜云妨,从榻椅上起身,走到姜云妨两人面前,一股压迫感袭来。 “怎么?怕我拐了你不成?”还带着樱虞,明显的压人在场,他怎敢动作。 姜云妨假意笑笑:“你想多了。”她若是怕他,叫上一群杀手恐怕来的实在些吧。 野狼不语,侧过身子将两人邀进去,当樱虞路过时,还伸手将人抓住,担心询问她近日的状况。樱虞被他这殿,更何况是跟仇人见面。 白瑾妍听此,将撑在她耳侧的手收回,直起腰身,双手环胸,高傲的扬起下巴说道:“那妹妹便直言不讳了!”顿了顿,在她脸上未察觉任何情绪波动,才继续说道:“萧容不是你能触及的人物,他注定只会是我白瑾妍的。” 姜云妨差点没闪断头弦,好生猖狂、傲慢无理的话,且还自信满满,不觉得可笑吗? “妹妹对我说这话?可是有什么特殊意思?”萧容是谁的人干嘛要跟她说?简直可笑。 白瑾妍咬牙,冷哼出声:“少惺惺作态,你对萧容的心思,显而易见。” 这话说着姜云妨听着不大高兴,脚步跨前,脱离后背那高耸的墙面,整个人落在金阳下,把那淡紫色衣裳衬得有些泛红,配上那张清美绝伦的容颜,平添些许妩媚。很是惊艳! “不知妹妹是不是有些误会,我与楚王不过是点头之交,对他别无他意。”态度果断决绝,虽然这个时候她很想开口激她一激,但接着那个男人的名声,还是罢了吧。 而且萧容是那般容易一心一意一心人的人吗?他很聪明,也很有城府,真心难测,只怕白瑾妍要期望落空了。毕竟上一世她两都是败在萧容手上的人。 白瑾妍怎会相信,无风不起浪,那些传言,那些自己亲眼所见,莫不是还有假?当下磨牙冷哼:“哼,最好如此。介与你的醒悟,我便让你看看你现在的处境吧。”说罢嘴角的笑容愈发神髓,双目瞪圆,看着有些瘆人。 话罢,将姜云妨右手抓住,连托带拽的拉走,姜云妨默不作声的跟上。 绕过繁街,两人来到一处高耸的楼阁,那楼阁足有三层,挡住金阳,斜下来的阴影将两人包裹,如同大山压顶。那匾额上三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百里缘”。此楼姜云妨算是有些耳目,甚至怀疑过这楼是不是白瑾妍所创建的势力之一。 且现在这种情况,莫不是即将揭晓? 第一百四十六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在满怀疑问的情况下,姜云妨被白瑾妍带进百里缘。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不比其他总是散发着脂粉的味道。这里的清香很是舒服。紧接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蜂拥而来,将两人团团围住,那一个个美胸紧贴两人身上,惹得两人一阵鸡皮疙瘩。 白瑾妍从怀中掏出一定银子递给一身红装的:“给我腾一间上好的包厢,美人便不用了。” 那欣喜接过银子,爱不释手。满面的笑容让人觉得庸俗。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将姑娘们从两人身上驱散,再带着两人上了二楼,在一处相对豪华的门前停下,推开门,赫入眼帘的是一片白雾。 待两人进去之后再好生观赏,格局不简单也不反复,整体以朱红为主,正对门前的窗子前是一张三尺几桌,几桌旁端着的是两瓶梅花,却是干梅。而几桌上放置着檀庐,雕刻着精细的牡丹花,从里面散发出冉冉香烟,缕缕轻薄。 “待会你便在那屏风后面,这里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来。”说罢将姜云妨带到右手边的屏风后,俨然还有一副几桌,被一副屏风隔绝,这里也是别有洞天。 “切记不可出现,否则这赌注你便输了。”说话间,眼里充满威胁。姜云妨觉得好笑,她何时与她有过赌注?且白瑾妍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无从所知。 姑且随着她坐在这屏风后面等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很快白瑾妍换上一身白衣女装,外纱带着若隐若现的红,红色素带细腰,衬着女子身子妙曼,外面的薄纱更是给人一种神秘色彩。长发散乱的披散在身周,美足暴露在外,美人如玉! 只见她半身侧卧在几桌前的矮榻上单手支头,身体线条凸显的淋漓精致。看样子似乎在等谁。不过片刻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白瑾妍淡淡开口:“进。” 话落大门打开,一双黑色长靴出现在眼前,紧接着那抹玄衣没进房内,将房门关上。 白瑾妍微微勾起嘴角,直起身子,香肩,虽容貌端庄,却因为衣着衬托,平添狐媚气息。 “你来了。”淡然出声,姜云妨不免将神识集中一分,坐在软垫上半身依靠着桌侧,纤纤玉指细细摩擦桌面上的茶壶,里面的水满的下颚,声线柔情似水,这是姜云妨都少见的深情。眼见着两人就要拥吻在场,姜云妨直接一脚将屏风踢下,砰咚一声,屏风倒地,带着一股劲风将檀香吹散,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火药味。 萧容白瑾妍大惊连忙回头看去,正看那一身紫衣的男装姜云妨杵立在那,扬着下巴俯视着他们,面上毫无表情,一双清冷的眸子冷若冰霜,完美的唇线拧成一条直线,整个人散发着无比凝重的气息。 “抱歉打扰了,这种事麻烦各位找个没人的地方再继续。”那声音不轻不重,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蜗,夹杂着的韵味不易察觉。 萧容更是惊了双眸,猛然低头见自己怀中不知何时抱着的竟然是白瑾妍,当下心头徒然一颤,发觉不妙连忙将身上的人推开,站起身子:“云妨。”唤了一声却不知从何说起。 白瑾妍被那猛然推开栽倒在地,一副吃痛的表情楚楚可怜:“王爷?” 姜云妨盯着两人,心中冷然,疏冷的欠身:“原来是楚王殿下,云妨有礼了。” 一字一句僵硬而又冷淡,字字刺痛萧容的心,只是他也不知从何说起。 “既然没事,云妨便退下来。”说罢不给萧容解释得机会,直愣愣得转身出了门,白瑾妍从地面突然站起,一边说着去追姜云妨一边离开,只留萧容一人在屋内不知所想。 走在楼道中,周身欢声笑语,巧言调笑,听在姜云妨耳里,刺心不已。而还没走出房门几步,白瑾妍便追了上来,猛然将姜云妨拉进一间空房,把房门拉上。此时她浑然没有方才那娇羞之态,换而而与之的是一副高傲泠然的姿态,双手环胸,直勾勾的盯着她,眼里满是嘲讽:“怎样?现在知道了吧?” 姜云妨回望她,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只勾唇笑了笑:“明白什么?你们,倒让我看见,可真是别有用心啊!” 白瑾妍微讶,眼前的女人莫不是太会伪装? 片刻还是恢复一身傲然:“本来打算杀了你以绝后患,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说着嘴角擒着一丝深刻的笑意,靠近姜云妨,那眼里将姜云妨面无表情的小脸映入,那般清晰! “我想让你知道有些东西谁都得的到,而除你之外!”放下狠话,白瑾妍抓住她圆润的肩膀,将人一代,推开,打开大门,走了出去。留下姜云妨杵在屋内,渐渐磨起了下唇…… 折腾几个时辰后,姜云妨才回到了姜家,樱虞已经送回来了。而王氏早已收拾好了东西,只等姜云妨的身影。正巧在门口看见一身男装的姜云妨出现,微讶,走过去询问:“阿妨怎的这么一身?” 女扮男装确实不是稀奇,但毕竟是大小姐,这样出门若被人发现还是不妥。 姜云妨面色有些惨白,看起来疲惫不已。了干裂的下唇,再次抬头,面布笑容:“没事!待我回房收拾一番,便随母亲去那邺城。” 王氏徒然一震,总觉得姜云妨情绪有些低落,却又看不出端疑。只好点头。随姜云妨进屋收拾一番后,折腾下来已然午时末。 在之后姜云妨随着母亲离开了姜府,由于老夫人进宫与赴了太后相邀,因而府上的一切交由姜云央和井菱打点。虽然姜云央失去了记忆,但是人又不傻,现在他身为长子,且井菱怀孕,必定是要担些责任,姜云央也没反驳。 而为了安全起见,姜云妨只带上了樱虞,由于怜、和桔子在家辅助两人。而阿岚则是被叫去先打理买下的酒馆。 诺大的姜府此时有些死气沉沉,虽然一如既往的豪华、大气,却因为动静绯少,竟有些寂寥。院子里几株夹竹桃俨然枯黄凋落。 金阳渐渐落入山头,挥起那一袭彩衣如火,美不胜收,青山也被染红,如青涩少女娇羞之态。繁城渐渐挂起红灯,一排排整整齐齐,如那女子出阁,十里红妆! 井菱坐在床头,呆呆地透过窗,望着外面艳红如血,一双眸子若有所思。当摸着自己的肚子时,一丝丝幸福便浮上眼脸。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紧接着一袭翠绿纱衣的少女小步走了过来,跪在床边,行了个礼道:“大少奶奶,二夫人说有事找你,请您去苘潦阁坐坐。” 井菱回神,有些疑惑,抬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递给那丫鬟瞧:“可知是何事?”如今自己是怀孕在身,前几天大夫还说不能下床移动,今儿个姜云妨一走,那孙氏便派人请她,若是有事为何不直接来阁楼找她?还要让她下床亲自去寻,想必是不安好心。 那丫鬟摇头,表明不知,井菱也不再多问,掀开被窝,准备下床。而此时刚从厨房沏来新茶的桔子见此,连忙把茶盘放在桌子上,跑过去扶住井菱,凝眉:“大少奶奶有孕在身,可要小心!”井菱依靠着她站起身子,虚乏的很,颤抖无力。 “桔子姐姐,是我家夫人派我来请大少奶奶的!”那丫鬟解释道。 桔子颦眉,觉得猫腻。当下替井菱回绝:“还请妹妹去回绝吧!大少奶奶现在不方便下床。若是有事直接派人托个信来便好。” 那小丫头面露难色,跪在地上半低着头,双手紧握裙角,冷汗已经背脊薄衣。回想起临走前孙氏略带威胁的声音:“一定要把人带来,否则你知道下场的。”那声线低沉无比,如地府传来的声音,时时刻刻萦绕心间。 若是她带不去井菱,她就完了:“可是……”又不知怎么讲。井菱看出她很是为难,又想起那孙氏是什么人,便拍了拍桔子搭在自己手上的手,安抚性的摇了摇头。 桔子理解,虽然很是不乐意,但还是遵守她的意旨:“你且回去回信,待大少奶奶洗漱一番自会应二夫人相邀!” “喏。”丫鬟欣喜,总算是松了口起,连忙起身,弯着腰肢,小步退了下去。 桔子叹息,先安置井菱坐下,再去寻于怜。毕竟于怜在某些方面比自己能干,若是于怜陪同井菱,她会放心许多。 夜幕微垂,宅院点上红灯,若隐若现的照亮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夜高寒重,井菱披了一身白衣貂毛外套,与这季节配来确实有些夸张了,但本着身子虚弱,也就无碍。 然而当于怜和井菱去了那苘潦阁时,看到的却是漆黑一片,没有灯烛通明。而宅门更是紧关,毫无活动的气息。当下明白,自己这是被放鸽子了? 于怜也是明白,不想这欺人太甚,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当下上前敲门,久久没人回应。更是一腔怒火,再敲几声,这才看见里面点上红烛,久久来人将大门打开。正杵的是一身亵裤的孙氏,看来是早已就寝。 “谁啊?”孙氏佯装哈哈,拍了拍红唇,这才定目瞧来,门外站着于怜与井菱。 “这么晚了,大少奶奶找我有事?”孙氏半眯着眼透过于怜看向下台阶站着的井菱。 井菱颤了颤双肩,心里七上八下的,摸不着底。而于怜替井菱回答:“不是二夫人派人叫大少奶奶来这谈事的吗?” 孙氏哎了一声,作势不明:“我没派人请大少奶奶啊?” “你……”于怜瞪目,差点气话脱口而出,若是桔子的话,也应该是这种神情,再止与此。而就算如此,也引怒了孙氏,一个冷眼瞪向于怜,压低声音磨牙出声:“怎么?” 于怜不语,却也不是害怕,挪开步子下了台阶走到井菱身侧。井菱不作多余动作,只欠了欠身,转身离去。这口气她算是硬咽下去了。 只是井菱不明,孙氏不像是这般无聊的人,若此事是她所为,只为了让她多跑一转,受受气,那也太大题小做了。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而后两人打算回转,刚走到一处凉亭,那里樱花似锦,扑满整条小道,美不胜收。从嫁入姜家开始,她自认为大房最美的地方便是姜云妨的阁楼,因从未在二房三房走动过,不想这二房有这番别外洞天。 花香扑鼻,连明月都忍不住露出面来,洁白的光芒照射在花树上,隐隐散发着粉色晕光。井菱忍不住将脚步跨下那樱花深处,簌簌而下,滴落肩头、发梢,为她点缀。 “大少奶奶,还是先回去吧。”于怜忍不住小声提醒,她越是走向樱花深处,她越是有不祥的预感。而井菱却徒然顿步,探索性的目光拉长,望向那花树身处,似乎有个高挑的身影杵立在那。 于怜疑惑,也随之望去,看了半响也看不出究竟,打算再开口说些什么,一股凌风而来,于怜当下警觉转头,无奈身子莫名虚乏,动作慢了些,还没看清情况便被人捂住嘴,悄无声息的托走,没入那樱林深处。 第一百四十七章:不守妇道 井菱只觉得后背一股冷风滑过,连忙转身,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那静谧不已的蜿蜒小道,铺满,莫名诡异。 于怜呢?! 正在疑问只是,双肩勿得被一双宽厚手掌拍上,井菱浑身一颤,猛然向前一步,脱离那双手,再转头看去。而正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红衣男人,长发披散,嘴角擒着邪肆的笑,将方才还有些恐慌的小脸一览无遗。 “嫂嫂这是赏月还是赏花?”那男子淡笑开口,身上散发着说不出的妖靡,勾人心魄。 井菱唯有动作,而是向后退了一步,微微欠身,转身准备离去,却被身后的人抓住手臂:“嫂嫂这么急着走?都不问我的名字?” 井菱觉得手腕处的力道禁锢的她无法挣脱,那炙热感仿佛要将她的骨头焚烧。头顶莫名腾升热气,无法开口,只能挣扎手腕。 “我的名字叫姜云捷,嫂嫂可听说过我?”那男人开始自顾自的向井菱介绍他的名讳。而姜云捷这个名字她怎会不知道,在的时候出名的混人,打架斗殴、惹是生非的事他没少干,最后多次被赶出书院。 不知如何摆脱她,井菱姑且点头应他,却不想越是如此对方越是不罢休,竟抓着她要将他带到樱林深处,井菱大惊,连忙挣脱他的手,转身逃开了。却不想那深处的眼眸含带着的笑意深不见底。 只是一时罢了! 回去之后,四周都不见于怜的身影,只有桔子坐在红木桌旁打着盹,看见井菱回来之后,笑上容颜,连忙起身去迎,见她衣上与发鬓上全是不解的询问:“大少奶奶这是去哪了?惹了一身的樱花?” 井菱摇头,不似回答。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桔子也没追问,服侍她入寝。 一早姜云妨便起身从客栈出发到邺城一处别院里看望姜桓,而母亲王氏第一件事便是安抚民心,去看望是发现姜桓身上的刀伤十分锋利,并不像民众暴戾下随意砍伤那种。反而很像杀手刻意而为之。 因为姜桓还处于昏迷状态,因而也不能问到什么。当日姜桓遭到刺杀之后,也只有姜桓一人幸免,被人在乱尸坑拖回来,也都是气若游丝的状态。 伤势看了之后,姜云妨表现的十分沉稳,转身出了别院,樱虞跟在她身边,细细思量她此时在想什么。勿得姜云妨转头看着她,开口:“樱虞能麻烦你做一件事吗?” 樱虞呵呵笑出声:“阿妨跟我还这么客气?有事你就说吧!” 姜云妨聊表欣慰的笑了笑,凑到她耳畔,细细低语。樱虞听了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之后便离开了一阵,向从林深处走去。久久才折了回来。而姜云妨就在原地等候。两人互交神色,便继续离开了这里。 之后便是直接去姜家府下的酒庄,据说有人是吃了这酒庄的酒,得了失心疯,到现在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因而惹得民众暴怒。 此时到了酒庄之后,那门口聚集的人山人海,暴怒的声音吵杂刺耳。王氏站在那高台上,虽然在安抚民心,脸上却还是挂着心不在焉的表情。姜云妨在不远处盯着她,她似乎察觉了目光,寻光望去,见姜云妨笑着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声音不免更有气势了些:“大家静一下,奴家倒是有些事问问大家。” 面上沉稳,身着散发着贵气逼人,不免上众人哑然,王氏这才开口询问:“大家这样诋毁我们酒庄,是因为我们酒庄的酒有问题?而问题在于有人喝了得了失心疯?”故意将“有人喝了”四个字加重。一双一场犀利的眼神横扫全场。 就算是不远处的姜云妨见了也为之身子一寒,总有种失气焰的心虚感。相比所有人都是这种感觉。不由得姜云妨也啧啧感叹,自己母亲的身份、气势并不是装饰的,难得的傲骨,震摄人心。相比下来她这个大小姐当得逊色了。 “你……你们庄的酒就是有问题,可是有人喝了得了失心疯,你们还想脱罪?”一人壮起气势反驳,声线都有些颤抖,却还是引起民众的气焰,高举呐旗诋毁酒庄。一时场面一如既往的混乱、暴动。却似乎削减了些气焰。 王氏款款而笑,不大不小的声音锐气逼人:“那请问你们是受害人呢?还是受害人的家属呢?你们喝过我们酒庄的酒吗?喝过的话为什么还相安无事?没喝过的话凭什么说我们酒庄的酒有问题?” 一字一句咄咄逼人,硬是哽的众人不知从何应答,只逼得他们结结巴巴。 而王氏又开口了:“既然无凭无据,那你们这样暴动,奴家可以送你们见官可知?” “吃酒的人都得了失心疯,无法做证,当然你们说什么是什么。” “对啊,你们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就是……” 一时场面再次暴动,情况看着不妙,樱虞问云妨要不要过去帮忙,却被姜云妨阻止,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辉,目光灼灼的盯着上方那云鬓巍峨、明眸善睐的母亲,她相信她可以应付! 只见王氏掩住红唇,纤纤细眉微微皱起,尽显一副楚楚可怜之态:“照各位所说,只要是喝了奴家酒庄的酒的客官都得了失心疯?” 这话一出,场面瞬间鸦雀无声,要是这般说,这场面上似乎也有人是喝了酒庄的酒,却没有得失心疯的人,那他们算什么? 王氏见各位面色稍有迟疑的模样,逮着机会继续开口:“相信大家都是明事理之人,好好想想,我们姜家乃是大户人家,做的是民众的生意,一向都尽忠职守,信誉也是深得民心。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自掘坟墓?”顿了顿,话语也成功动摇民心,她又再次叙说:“而巧合的是就在你们暴动时,奴家的相公在回洛阳的路上遭到行刺,有人传言是暴动的怒民所为,随从十五人无一幸免,奴家相公被人从乱尸岗捡回来,至今生死堪忧。” “这……这怎么可能是我们干的?我们农民只想兢兢业业弄口饭吃养家育儿,哪有本事招惹你们姜家?”那话很快就得到了反驳,也得到了姜云妨的疑问。这个时候暴露父亲还在人世的消息会不会不妥? 虽然可能利于博得民众同情,但是被不良之人听了去,可能父亲真的危险了。实在想不透,姑且听王氏继续说下去。 “你们都这样说了,那为何现在还在对抗姜家?因为良心?因为谣言?既然有胆子对抗姜家,又怎么没胆子刺杀奴家相公?”巧妙地回应,霎时全场,无一人能找到话反驳,细想下来却是诸多疑问。而且姜家也不是好招惹的。 王氏叹了口气,放下袖子,双手围在腰际,别的又是一幅端庄贤淑的姿势:“谣言止于智者。奴家并不认为相公受刺得是是民生所为。定是有人借着各位的暴动,借机所为,把罪名怪在各位身上。因而这商家事件,也有诸多端疑,还望各位细想下,明智之举。一起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毕竟她是相信自己铺下的店员的忠诚,想在本店还需要些斤两。 最后此时也算是暂且终结,民众们不欢而散,暂时不纠结此事,回去细想。然而只怕也没人会上门来继续做姜家的生意。 人散了之后,姜云妨才走了过去。一双精明的眼眸四下勘察,终见一抹灰衣身影隐藏在一处巷子后面探头探脑。姜云妨压低声音对樱虞道:“樱虞,你找只跟着那人可好?” 说着目光瞟向那人远去的地方,樱虞寻望,果真看了一人鬼鬼祟祟的离去。神色一凝点头,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姜云妨这才走到母亲面前,随着母亲酒庄内。方才不明母亲为何把父亲的还在人世的消息暴露,现在她算是想明白了。见母亲坐在桌旁饮茶,也一同坐下饮了起来:“母亲放的线有些大了。” 王氏顿了顿手,狐疑的看着她悠哉游哉的咛着香茶,才顿悟,浅笑摇头,颇有些无奈:“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而为娘并不打算舍弃你父亲,因而更要把线放大点,让敌人看见!” 姜云妨颇为赞同的笑了笑。王氏这是打算引狼入室,再来个瓮中捉鳖啊!只是危险度有些高。可是也不所以然,毕竟王氏的谋略在姜云妨之上,她也有想不到的地方。 姜云妨放下杯子:“母亲可有怀疑的人?”姜云妨虽然怀疑白瑾妍,但是此事恐怕不止白瑾妍插手那么简单。毕竟直接在姜家内部插手,实在是有些不容易。她白家发展的再快,也得在姜家静止的状态下发展个两三年。 因而可能不是白家干的! 而王氏没有言语,双眸深深沉了下去,一双兰蔻紧握杯身,隐隐听见卡滋卡兹的声响。这杯子只怕是要碎了。 看来她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井菱是被腹部传来的刺痛惊醒的,一睁眼的那一刹那感觉天旋地转,两眼一时发黑发白。久久才回神,只见陌生的白色纱帐,飘飘忽忽。而鼻尖萦绕着甜腻的味道,似乎有股热流淌出。腹部疼痛不已,如万蚁啃食。 而耳畔回荡着呼吸声的气息。井菱木纳回头,身侧竟然躺着一个健硕的男人,而那男人身上没有一丝衣物。手臂还抱在她身上,睡得聒静。而那人并不是姜云央。 井菱大慌,连忙起身,一脚踹向那人,不说,连同全身都疼痛乏力,那踹过去的力道软绵绵的,只是将人折腾得醒过来罢了,并没有见到那人落下床底。 井菱面色瞬间青紫,连忙抱着被子缩在床角,眼神慌乱的看着那男人抱着头缓缓起身。而脱离了被窝,那人一身不挂的身子暴露在她眼前。 “哎呀,嫂嫂怎么了?”那人坐起身子,扶着额头看向井菱,脸颊上还有未散去的。 井菱想要出声,却无奈自己成了喑人,只能支支吾吾半天,干脆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却惹怒了那人,横眉怒目一伸手,便将她纤细的脖子禁锢在自己手上。井菱吃痛,气息霎时回不上来,双手连忙松开了被子,奋力抓扯那双手,深深地五指血印留在那健硕的手臂上。 而流下被窝之后,那的白玉般圆润的身子暴露在男人眼前,看的他有些迷离。了干涩的唇瓣,连忙将人推到,,肌肤之间的触碰,冰冷又似。 刺激的井菱面上憋红,一双眼眸仿佛泡在深潭的珍珠。闪烁着凌光。想要踢开他,却触碰到了一个生硬的东西,立刻便不敢动作。 姜云捷却是诧异了下,低下头,与她对视:“嫂嫂的身子让云捷可是倍加享受啊!还真是多谢嫂嫂质心款待!”姜云捷勾起狐媚般狡黠的笑容,一低头在她憋红的小脸上深深了一口。在将的被子掀开一角,只见雪白的床单鲜红一片。 “只是嫂嫂这肚子里的孩子嘛……” 第一百四十八章:骂名 “我的孩子,你把我孩子怎么样了?”井菱心中抗议,也不管自己抵到了什么,一脚,便把人踹开,也不知道哪来的猛劲,横扑上去,便掐着姜云捷的脖子不放,一双眼溢满了泪水,那雪白的珠子此时血红一片,面目狰狞,死死的掐着他。 姜云捷大惊,没想到这个女人生起气来,这么可怕。 “臭,滚开。”姜云捷也生了气,一把抓着井菱的头发,将人甩开,井菱吃痛,扑通一声摔在内床的墙壁上,撞得脑袋嗡嗡作响。而身上的剧痛更加,淌出的温热液体也源源不断,将大片被褥浸湿,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她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昨天回到了承欢阁了吗?不是由桔子伺候自己入寝了吗?为何自己现在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还跟姜云捷做了那种事,自己的孩子也没了。一切像急促的暴风雨而来,直淋得她不知所措。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噩梦?还是幻觉? 而正在此时,大门突然被打开,王氏焦急的声音传来:“云捷?你怎么了?”紧接着王氏的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当看到屋内不可描述的场面时,愣在了原地,瞳孔逐渐扩大,霎时惊叫的声音传遍整个宅院:“啊……” “母亲,我,不是我。”姜云捷慌手慌脚的下床,穿上亵裤,连忙跑到孙氏身边,抓住她几乎晕倒的身子。 孙氏推开他,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刮子,明齿狠狠磨上红唇,一双眼怒到了极点:“孽子,你都干了什么?”那一叫引来了不少围观人士。井菱连忙把被窝拿起盖住自己的身子。此时早已是惊恐的瞪大双眸,眼眶不住的流着泪花。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都干了什么? “不是的母亲,你要相信我。是她,是她昨天晚上突然跑到孩儿房间来,给孩儿下了药,才,才发生了这事。”姜云捷慌慌张张的解释,最后直接把罪名推给井菱。引得的井菱哭喊不及,干脆抱着被褥下床,目露凶光的向姜云捷冲过去。被孙氏叫人将人按住。 而那大片血红直直连接到井菱脚边,触目惊心。 孙氏看在眼里,嫌弃性的掩住鼻口,大喝一声:“来人,还不把这些收拾一下。” 外面的丫鬟得令连忙走进去将那些带血的被褥撤下,当走到井菱身旁时开始犹豫要不要连带她身上的被褥。 而孙氏却是扬起下巴,面带着威胁,那双眼仿佛在看什么地沟老鼠一般:“怎么,不敢撤?像这种不守妇道,小叔子的女人还要脸面吗?给我撤了。”威严一喝,众丫鬟只能应声,连忙将井菱身上的被褥撤下。 井菱咬唇,泪水早已布满面孔,呜咽着抓着被子摇头,却是双拳难抵四手,还是被被窝,那的身子暴露在众人眼下。那还不断地躺着鲜血。凄惨至极。 姜云捷见了,心中暗喜,示威性的递给她一个眼神。井菱心里早已憋闷到了极点,一个不忍,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渐到孙氏与姜云捷身上。下一刻人便晕了过去,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早已没了知觉。 那股寒冷不及心中的寒冷。 孙氏勾起嘴角,聊表满意的看着地面上的惨象,唤来几个壮士:“把她给我带入地牢,待会叫人去备上一副笼,将这个不舒服到的贱女人浸笼。” “喏。” 此时的姜云央正在房中坐立不安,回想起昨夜自己干的事,现在都是百感交集。 而昨日半夜三更,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姜云央打开门查看,自己门前赫然倒着的正是于怜。而当时的于怜刚刚昏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打算把人抱到承欢阁。 当到了承欢阁时,只有桔子坐在门外打着盹。察觉动静之后,一见是姜云央,还抱着昏迷不醒的于怜,连忙行礼:“大少爷,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顿了顿把目光转向姜云央怀里的于怜,继续开口:“于怜这是怎么了?” “正好。她昏迷在我房门口,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你将她带回房间休息吧。”说罢把人放下交给桔子搀扶着。在看向内阁:“这里我看着,你下去休息一会吧。”毕竟刚还看着她在打盹,万一睡熟了,里面有些事,她也听不到。 桔子点头,应下,便带着于怜离开了。而姜云央这才蹑手蹑脚的推门,轻着步子走了进去。 本来对那女子没有任何记忆,但是不知为何,眷恋不已。想时时刻刻见到她。 进去之后,姜云央点上烛光,微弱的光芒还是将房间内照亮,虽然照亮的范围不大,却徒增一种朦胧美。 那冉冉升着的熏香甜腻至极。惹得姜云央有些不舒服,便将那熏香熄灭了。这么重的味道实在是不适合点在孕妇的房中。 “井!菱!”姜云央唤着这个名字,细细咀嚼,别样的感觉。当走到那床边,见的人儿推开了被窝,睡得香甜,莫名心头也浮上宠溺那般甜蜜的滋味。含笑将人的被窝捏了上去。 细细端详那若隐若现的轮廓,虽有些苍白,但是依旧掩盖不了那份纯洁如雪的美丽,皮肤白皙的看不到一丝毛孔。看着看着不知为何有些迷离了,当指尖触碰到那白皙的皮肤时,直觉得一股电流在从指尖蔓延全身,惹得他浑身一颤,胸腔一股热流。 当下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脑袋也有些眩晕,莫不是方才于怜身上散发的那股甜腻的味道和房间那股味道有什么不对? 想罢,姜云央准备起身离开,却猛然被人拽下,当下不甚栽坐在,那温热的唇触碰到的软软的唇瓣,有些冰凉,久久化开的是炽热。 意识紧接着迷离散去。姜云央莫名被带动上了床。翻天覆云,却在仅存的理智下没有过大的动作,毕竟对方还有孕在身。 直到快要辰时时,姜云央才猛然惊醒,看着自己怀里睡得甜美的井菱,面红耳赤,蹑手蹑脚的穿上衣服悄悄离去。那时天色还很暗沉。 昨夜是他太冲动了。在还没有确定自己记忆之前,竟然与名义上的妻子同了房。而此时的他在房中焦急渡步,已然不知该怎么办。但可能有一点他能确定,他深爱着井菱,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或与他记忆中的第一面不是真正的第一面。但是自己就算是失忆了,当看到井菱时还是难以控制的爱上对方。他想与她厮守终身。即便自己没有恢复记忆。那井菱愿意接受这样的自己吗? 没有记忆的情况接受姜家大少爷这个名讳。 而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猛然打开,急促奔进来的是一身橙衣的桔子,此时的桔子面色慌张,那张脸慌张到了极点,额头上还有狂流的汗水。不做多说,直接跪在姜云央面前,声音十分急促:“大少爷,快救救大少奶奶。” 姜云央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到大少奶奶四个字眼,霎时将人扶起:“井菱怎么了?” 桔子抓着他的手臂,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大少奶奶被指证三少爷,现在正在地牢里等候浸笼啊。” “什么?”姜云央大惊,瞳孔瞬间扩大。连忙叫桔子带他去找井菱。 桔子前方带路,很快便来到了地牢门外,正看孙氏叫人将一身的井菱拖着想地牢而去。姜云央气红了眼,连忙外套冲过去,将粗鲁的拖着井菱的两人一脚踢开,力道没有收敛,直接让那两人飞出几丈远,砰咚一声撞在院墙上,砸出两个大坑,当场鲜血四溅晕了过去。 紧接着姜云央将手上的外套盖在井菱身上。将人小巧的身子紧紧包裹在怀里,横抱而起。那腿脚出因拖扯,满是石子刮伤的痕迹,小脸苍白毫无血色。眉头紧皱未能松懈,虽然晕倒了,身子和嘴唇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看在姜云央眼里,心里更是又是心疼又是盛怒。一双犀利的目光直射孙氏,看得孙氏也是浑身猛颤,但还是强压着心中的畏怯:“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她好歹也是大少奶奶,怎容这些鼠辈这般侮辱?”姜云央反问,每个气息都仿佛在喷火。 “哼,大少奶奶?那身为大少奶奶就可以不守妇道,小叔子?”孙氏冷哼出声,狡黠的目光泛着高傲。 姜云央便不理解了:“什么?她何时?”简直笑话,都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怎么隔了半个时辰就被指认小叔子了? 孙氏讥讽:“你怎会知道,今早可是我亲眼所见,她睡在云捷?” “信口雌黄,她……”姜云央刚要愤怒反驳,又突然止口,想着自己现在还处于是与不是姜家大少爷的阶段,若是说昨夜井菱和自己在一起,只怕会更乱。想着在孙氏疑问的目光下转换话锋:“既然如此怎么不说是姜云捷逼奸?” 孙氏大怒:“放肆,姜家少爷岂是你能诋毁的?”话罢,继而叫人把姜云央怀里的井菱抓下来。 姜云央瞪大眼眸,迸发着火光瞪着将要走过来的几个大汉,那些人瞬间不敢动作。孙氏磨牙:“怎么?在姜家的地盘你还想反抗?别忘了你现在是不是大少爷还是个谜,所以你根本没有资格管这件事。” 这话说的有礼,姜云央一时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这微妙的身份,又当如何是好? 孙氏逮到机会,支呼几人把姜云央手中的井菱带下来。那几人领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而姜云央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将自己的外套在井菱身上系着,这样才算是遮住了别样。 若是昨夜他没有冲动,说不定还可以叫人验房,证明井菱没有行房。那样便不会发生这些事。谁会想到会被他人利用。 见井菱被带了过来,孙氏才放下悬在嗓子眼的心。方才还担心姜云央硬碰硬,现在觉得姜云央失忆了倒是变聪明了。当下气势更盛,走过姜云央时,都是冷哼出声:“要知道,现在姜家除了大少爷便是我二房最大。而那所谓的大少爷已经不在了,你只是个不明身份的小子。” 姜云央暗暗咬紧牙关,双拳紧握,不能反驳她的话。大房无人,自己无势。井菱他无能无力? “若是说我恢复记忆了呢?”姜云央磨牙,声音暗沉。 刚擦身而过的孙氏瞬间顿住脚步,眼里一时讶异,随即娇笑连连:“是吗?那不知云央可急得你八岁时与二伯母说过的约定?”顿了顿转身,目露精光,压低了声音:“那可是我们两个人的约定!” 话语别样的暧昧,但气氛更加微妙。姜云央不语。他怎会知道。 “别再给我多事。你根本不是姜家大少爷。”孙氏冷哼,一甩袖子,转身随那些人地牢。留下姜云央死死咬住下唇,那唇际涓涓流出阴红的鲜血,淌下嘴角。 一旁一直不敢出声的桔子这才担心开口:“大少爷莫急,说不定有其他办法!” 王氏与姜云妨分工解决诸多民众起哄的事,还算顺利。此时该到了吃午膳的时间。几人又回到了客栈。 饭间,姜云妨与王氏商议着怎么让民众再次回到铺子做生意,虽然解决了暴动,但是还是失信于人,相信不会有人在光顾姜家铺下的店家。这样下去姜家的生意就泡汤了。 王氏似乎有些法子,模样看着不是很着急,拿着筷子在桌面上挑了一个递到姜云妨碗中:“你最近廋了不少,多吃点。” 姜云妨点头,笑了笑:“谢谢母亲!” “傻孩子。”王氏忍不住无奈摇头,小小娃娃,背负的比大人还多。是他们做父母的忽略了。 “那母亲可是有对策了?方才的问题。”姜云妨再次把话锋转向方才,王氏还没有回答呢。 只见王氏点头:“当然,云妨不必担心,此时,今做的够多了,乘着在外都出去走动走动散散心。等这边的事解决之后,我们还要回去。姜家此时大房无人,你哥哥还没恢复记忆,就怕二房的人会出计为难你哥哥。” 姜云妨同意性的应了。而饭才吃了一半,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进来的是一个小丫鬟,微微欠身,将手中的黄绸递到王氏面前,道:“夫人,这是皇宫传来的加急圣旨,请夫人过目。” 王氏和姜云妨解释不明,待王氏接过那圣旨,打开一看,两人的神色瞬间凝固,逐渐皱起眉头。这内容便是皇上寻得神医,唤姜家今日之内将姜云央带进皇宫。若是误了时辰那难保会怪罪于人。 然而这皇上要带走姜云央,只怕是居心叵测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局中套局 井菱的事算是敲定罪名,孙氏吩咐下去,待今夜便将井菱浸笼。此时浩浩荡荡,传遍了整个姜府,却像是被人有意封锁,外界无人所知。 桔子跟着姜云央回到承欢阁,两人一路上都未说话,只是沉静了可怕。而刚进门便看见于怜坐在桌旁等候两人。见到姜云央立刻起身走过去。 “少爷。” “怎么回事?”姜云央询问,这件事只有于怜知道真相,因为昨晚于怜可是晕倒在自己门口,之后便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 “昨日二夫人派人请大少奶奶去谈事,大少奶奶便去了,结果却吃了闭门羹。二夫人说并没有派人请大少奶奶谈事。之后奴婢与大少奶奶准备折返,在路上看到了一片樱花林子,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香甜。奴婢觉得不对想要叫大少奶奶离开却被人暗中带走。 之后奴婢便打晕了那人逃了出来,想要找大少奶奶,她已经不见了人影。奴婢便想找大少爷你帮忙,无奈那林子当真有问题,刚到大少爷门口便压制不住眩晕感,晕了过去。之后的事奴婢便不知了。” 于怜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知姜云央,这般听着确实有问题。而桔子也回想了过来:“这么说来,昨夜大少奶奶回来时身上确实有樱花。而且在大少奶奶回来之前,奴婢想去给大少奶奶弄些梅子,但当回来时似乎看到一个影子在屋内鬼鬼祟祟,但当奴婢点上灯之后屋内又没人。 当时天色太暗,实在看不清楚。” 姜云央摸着下巴,思量片刻,想起昨夜自己的怀疑,便走向那檀香旁,揭开鼎盖,细细的观察这里面的熏香,确实有多余的白色粉末。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脑海浮现。 有可能是双重效应。樱花林的味道可以使人晕厥,而再加上这房中的熏香便形成了的效果。这是双管齐下,认定了要陷害井菱。 只是有一点那个下毒人可能没有察觉,那便是于怜不是柔弱无能的桔子,她逃了出来,还是逃到了姜云央的房间,姜云央沾染了那樱花林的味道,再去了井菱房间,所以与井菱发生了房事。 只怕是若姜云央没有去承欢阁,井菱恐怕半夜就被人掳了去。而且贞洁不保。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井菱贞洁还在,毕竟半个时辰把人从承欢阁带到姜云捷的房间在进行侵略时间上实在是有些勉强。不过也是依仗着姜云央不敢说出与井菱同房之事,借题发挥。 可想而知这背后策划着一切的人思绪转变的还是挺快。 “大少爷,看出什么了吗?桔子见姜云央杵在炉檀旁出了神,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的思绪。却见他莫名的笑了,似那种舒畅的笑。 “大概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就算如此,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救出阿菱。”称呼莫名变得亲昵。停在桔子和于怜耳里,皆是面面相觑。她们刚才是出现幻听了?这样的大少爷简直像恢复记忆了般。 “那怎么办?”桔子换掉惊异的表情,转为担心。顿了顿,想起方才自己的想法,又嘀嘀咕咕的呢喃:“看来还是得用那个办法。”也是最坏的办法。 “什么办法?”姜云央饶有兴趣的询问,眼里并不像是有了迷茫,相反他似乎猜透了桔子的想法。 桔子回答:“大少爷还是直接偷偷将大少奶奶救出来吧!虽然短时间可能会被姜家追杀。但是只要能撑到夫人和小姐回来,一切都好说了。”也只有夫人和小姐不在的时候,二房才这么猖狂。 姜云央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但至于等姜云妨王氏回来,那便算了。 这几天以来他看到的是富家子弟那虚伪、叵测的嘴脸,为了利益机关算尽。他不想再接受这样的生活,相信井菱也不想要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如果有机会,他想把井菱带出姜家,两人守着孩子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如何惬意?! “我去备马,在后门接应大少爷。于怜帮助大少爷垫后如何?我们酉时行动。”若是等到戌时在准备浸笼的时候,只怕看守过严,救不了人还把自己搭进去。 因而三人分了工。接下来便是准备好该用的东西,准备那一个时辰的来临。 姜云妨这边收拾着东西准备当天赶回去,虽然已经飞鸽传书给哥哥了,但是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想罢还是自己回去看看吧。毕竟是皇上下旨,若是出了差池,只怕姜家不保。 而离开了一上午的樱虞也带回来了消息。确实急急忙忙的跑回客栈,正撞到刚要出门的姜云妨,两人同时摔在地上。樱虞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爬到姜云妨面前,抓着她的双肩,那眼眶红了一圈:“阿妨,快,快回去,府里出事了。” 姜云妨吃痛,安抚她冷静点:“你慢慢说,怎么出事了?” “井菱姐姐被二夫人关起来了。而且今晚就要浸笼。” 姜云妨大惊,猛然跳起身子:“凭什么?” “据说昨夜井菱姐姐迷晕三少爷,三少爷同房,引得不守妇道的骂名,今早被二夫人捉奸在床。” “然后她自己的儿子脱离一切罪名?”姜云妨勿得好笑。真像是孙氏的作风,还是如此卑鄙下流,只是把自己儿子也搭进去,是不是太过下血本了? 樱虞眨巴眨巴双眼,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姜云妨汗颜:“你怎么得来的消息。”这才是姜云妨在意的事,按照孙氏的作风,定会封锁消息,待把人处置了之后,等王氏云妨回去发现一切就晚了。 “这也是我想说的。据线索,此次四处散布谣言的人也是姜家的人,但是似乎是不是二房的人。话说我对你们姜家的事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是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女子所为,阿妨可有线索?” 姜云妨沉思,现在姜家能起事的女子,还与她年龄相仿恐怕只有一人,只是她没想到一直没有动作的那人,还以为在闺阁养伤,不想躺在深闺都还能兴风作浪。 ——姜云芯,还真是小瞧了你! 募得,姜云妨似乎想到了什么,当下心里有些担心的询问:“樱虞可知道哥哥知道井菱姐姐的事吗?” 樱虞气岔,表情颇为激动:“就是这点我最担心。今天叶央找二夫人闹了此事,却没有成功。我怕叶央会做出什么事来啊。”毕竟姜云央还没确定是不是姜家大少爷,若是真的做出了什么事,只怕是凶多吉少。 一人之力怎能反抗整个二房? 姜云妨拍额,一股气霎时堵在胸口:“糟了。”这圣旨下的太过巧合,这姜云央怕是要着了那人的道了。 还真是连环杀啊,逼得人始料未及。 当下不做多余解释,姜云妨直接拽着樱虞骑上烈马,快马加鞭的往洛阳赶去。连同王氏那边都来不及通知。 酉时已到 此时承欢阁中,姜云央和于怜皆是一身黑衣行头,面上蒙着黑布。虽然只要动手被人发现身份都会暴露,但是做做样子,于怜便可能不被人怀疑。 之后两人轻着身子在房檐上向地牢驶去。 那地牢院子外只有两人看守,院子内的门口也不过四人看守,守卫散漫了些,看着不免引人生疑。但姜云央也没时间纠结这些,落在房檐上,刚要直起身子冲过去,却被于怜拉住,压低声音道:“少爷只管救出少奶奶,这些人由奴婢先打头阵。” 她也是觉得这看守散漫的有些问题。虽然说是家事,也不必多加谨慎,但是对方是有意陷害,为何还要把煮熟的鸭子放在没有关门的铁笼子里呢? 姜云央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 而于怜身形一闪,刹那间冲向那院子,动作凌厉而又速度的将门口的两人撂倒。里面的四人听闻响动声紧接着拿起家伙冲了过来,与于怜在院子里迎战。对方倒是毫不逊色,与于怜相对,于怜占了下风。姜云央逮到机会,也从高檐上跳了下来,帮助于怜对付了两人,这才向地牢下驶去。 经过阴暗潮湿的小道而下,下面的光线逐渐透黄。一股刺鼻的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姜云央忍不住颦起眉头,待走到牢房外时,那一身灰蓝,衣衫褴褛的井菱正倒在里面瑟瑟发抖,此时那扑在地上枯黄的竹草都已被浸染血红,刺激着姜云央的视线。 连忙将牢门上的铁链一击砍断,慌忙冲进去,将那虚弱的仿佛一缕薄烟的女子扶起放在自己怀里,那地面的血红不似干了的痕迹,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这是哪里来的血? 然而也无处所问。干脆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冲了出去,外面的于怜早已撂倒剩下的两人,只是身上也多处受了重伤,却还是笔直的站在院子里等待姜云央的身影。 看见姜云央出来了才松了口气。两人紧接着向后门驶去。 而二房中,姜云捷正跪在地上,垂着头不语。孙氏坐在高堂,一脸凝重的扶住额头,时不时叹息两声,又觉得不够,将桌上的差别全数扫在地上,啪嗒几声脆响,惊得姜云捷全身抖擞。 “你个逆子,你说说,你干嘛没事招惹那个井菱?”孙氏怒喝,猛然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喋喋不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被你大伯父知道了我们二房可就完了。” 女儿没了,现在儿子又不省事,整日惹事生非,若不是大房无人,今日还指不定是谁栽了呢。 姜云捷撇嘴,眼里满是不爽:“孩儿又没碰她。”嘀嘀咕咕,正落孙氏耳朵,当下又是一个气蹿:“还嘴硬,人都在你了,孩子都流了,你还敢说你没碰他?”只差没有验明正身了。 姜云捷勿得抬头,咬牙:“是,我是把她从承欢阁带过来了,但是她那孩子是别人弄的,又不事。”应当说这整件事与他都没多大的关系,他只是配合演戏罢了。 孙氏凝神,似乎抓住了什么字眼,疑问出口:“别人?别人是谁?”说到最后,募得大叫,声音十分尖锐,脸上满是怒气。看来自己的儿子在不知何时被人利用了。 姜云捷被这模样吓了一跳,身子猛然向后跌倒,双手撑着地,聊表惊恐地看着这样的母亲,仿佛看到了地府爬上来的恶鬼。 这才支支吾吾的回答:“是是云芯妹妹叫我这么做的,她说这样就可以抱云柔姐姐的仇,然后也能推倒大房,拥二房为正。” “蠢材。”姜云捷话刚落便被孙氏接了去,愤怒下吐出这两个字。什么拥二房为正。她这是想借刀杀人啊。接着自己儿子对大房的芥蒂,接着她孙氏的野心。 估计是料到孙氏在面临儿子做出这事时,会刻意偏袒自己的儿子,在将井菱偷偷处决。然后再接井菱只是引出姜云央,因为这无疑是除掉姜云央的好机会。 可若是大房的人回来了,知道了一切,她二房估计都得覆灭。想到此处,孙氏在忽然想起,自己刻意派人等姜云央救走井菱后赶尽杀绝的命令,霎时大惊。 她竟然自掘坟墓了? 第一百五十章:突变 带着井菱逃出姜家之后,一路出奇的顺利。之后便是骑上马车扬长而去。虽然姜云央的确打算带着井菱远走高飞,但是还是去想邺城,打算跟姜云妨说一声,毕竟若是自己真的是姜云央,这样带着井菱不告而别,实属不妥。 而孙氏这边提着裙角飞速向后门跑去,连思考都忘了,唯一的想法便是拦住姜云央,若是姜云央离开了姜家那必定是必死无疑,毕竟自己可是派了不少高手。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还没出门口便迎来了一大队人马,将整个姜家重重包围。而为首的正是当今皇上身边的亲卫齐烨。 “将军这是何意?”孙氏放下裙角,整理好衣裳,定定的看着那魁梧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皇上有旨,姜家不尊圣旨,只得由属下代劳亲自来带姜将军进宫诊治。” 恍若一道惊雷打在孙氏身上,脚步一个不稳,向后踉跄几步,现在这个时候只怕姜云央早已凶多吉少了。 “怎么?二夫人可是没听明白?”齐烨见孙氏久久没有动作,挑起浓眉,双目迸发了凌光。孙氏连忙摇头,整个人失了气焰:“将军说笑了,只是刚刚云央才出了门,恐怕大人要白跑一趟……啊……” 话还没说完,那齐烨手上的剑柄已经抵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霎时一股冷气袭来,吓得孙氏惊叫一声,迫不得已扬着头,额头涔出冷汗,垂下眼帘,盯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柄。 “少给我耍花样。把姜将军带出来。”顿了顿,双眸危险的半眯而起,继而再道:“莫不是你们姜家根本交不出将军?那之前的话可是儿戏?”再者说他们姜家如果撒谎,那便是欺君之罪。 孙氏冷汗直冒不停,脚步向后退了一步,却引来齐烨右手一抖,此时抵在她脖子处的已经不是剑柄,而是剑刃。孙氏立刻不敢动作,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将军息怒。只是云央确实才出门啊。” 齐烨不急,收回剑刃。将刀收回鞘内,似笑非笑的开口:“那好,属下便在贵府叨扰片刻,等将军归来再行离开!”说罢不管孙氏愿不愿意,直接带着两个随从走了进去,而姜府周围皆是重兵把守。 只怕是一只苍蝇都难以逃脱。 孙氏欲哭无泪,人都死了,等一辈子也等不回来了,只怕是姜家当真在劫难逃。 “啊,对了。”齐烨突然停下,走在后面没有反应过来的孙氏猛地撞上去,由于对方太过健硕,仿佛撞到了一颗大树,反而被反弹,狼狈的摔在地上。一抬头便是齐烨居高临下的容颜:“陛下日理万机,百忙中抽出时间为将军找来神医诊治。所以时间自然不能拖的太长,我只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若是将军还没归来,那便别怪齐烨不留情面! 当然你也可以派人出去寻回将军!只限一人!”将最后四个字语气加重,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愈发浓烈,在孙氏看去别样可怕。 倘若她派人出去了,只怕也是有去无回,这摆明了皇上想就此拔了姜家这跟肉中刺。 楚王府 上一次被云妨误会之后,萧容回到王府并未有所动作,只是时不时去一趟玉芗楼,如今的玉芗楼生意渐渐恢复了起色,那些谣言也被他设计攻破,而得来的消息是姜云妨有意收下野狼。 听到这个消息时,萧容莫名的笑了,不想云妨野心还不小,竟然连野狼那种人也敢收。但只要野狼对姜云妨不再虎视眈眈,他便也依顺了。而前几天还意外得到消息,边疆最近少了不少战事。 整个荀国前所未有的平静,只是许多事的矛头都对向的姜家。也有人传言,这是天要亡姜家,只是他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尚早。姜家大房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连同唯一较为呆傻的姜云妨此时也更加出色。 书房 萧容坐在书桌旁,此时的夕阳已经落了半天,天边那抹艳红如雪,涉及到的晕光直接窜入房中,将整个清雅的房子布上一丝血色,看着好生美丽。 而他执起笔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什么,时不时停下笔,抬头望向窗外,似思量什么。突然大门被推开,一身黑衣的天涯走了进来,蹲子行礼:“殿下,姜家被齐烨将军包围了。王妃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萧容挑眉,将笔尖再次落下,迅速在上面拉上几行字,再把毛笔挂上笔架,将纸条折叠,在之后起身。 “知道了,你把这个放出去,若是皇上有所动作,本王便起兵。”他一直预防的便是今天,只要萧音敢除掉姜家,他便是背上这千古骂名,也要拥兵造反,护住这姜家。 天涯浑身一颤,看着那张纸条,犹豫不决:“王爷当真要这样做?”虽然现在的局面不利于姜家,但是若真的这么做,不说会不会成功,单说太后那边,他萧容只怕是一辈子都要背着不仁、不义、不孝、不德的骂名而过。 萧容眼里未有动摇,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也并未言语。天涯不再多问,毕恭毕敬的接下那纸条转身离去。 见天涯渐渐离去的背影,萧容此时心情别样复杂。这样做的话,云妨会理解他吗?母后又会怎样对他? 快马加鞭的两人奔腾在林中,姜云妨坐在身后,目光透着不安的盯着前方深邃的小道,觉得看不到尽头。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只能祈祷,祈祷哥哥不要离开姜家,若离开了便凶多吉少,若没有离开,至少还有得救。 “樱虞能不能再快点。只怕哥哥现在处境凶险。” 姜云妨扯着声音,好不容易才在疾风中将声音顺利灌入樱虞的耳朵。樱虞得命,虽然很是为难,但是为了叶央,她必须拼命:“坐好了阿妨。”话落,轻轻拍了拍马背,那马儿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大步迈开蹄子,飞速往前奔弛。 此时天色愈发昏黄,日落大半。估摸着要到戌时的样子,两人才看见前方一辆马车砰咚翻下。而后从林子各处跳出几道人影,将那马车团团包围。 而车上先是寂静无声,而后一道黑影募得破窗而出。待落定地面,灰尘弥漫,久久散去,正站在黑衣人中间的是抱着井菱的姜云央。 姜云妨这才松了口气,幸好他们还在,看样子相安无事。 “叶……唔……”樱虞刚要惊叫一声从马背上跳下,被姜云妨握住红唇,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枝,致使她没能跳下马。 “等等,现在不是时候。”姜云妨压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樱虞片刻便明了性的点头。再瞧瞧的下了马,两人藏在一处灌木丛中,观察接下来的情况。 与此同时姜云妨小声与樱虞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这林子里可有什么猛兽?和带有剧毒的?”姜云妨一边询问,一边四处打量。而这片林子恰好是离人烟比较远的深山,很有可能有不少猛兽。 “应该有,茵茵便是身带剧毒的。那我该怎么做?”她很少借助的力量帮助自己,倒是还生疏了。 姜云妨她耳边低低细语。樱虞听得认真最后点头,猫着身子离去。 而姜云央这边,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你们是谁,为何拦我去路?” “哼,姜云央,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其中一人冷哼,举起闪着寒光的大刀,便带头充了上去,姜云央连忙迎战。而那约摸有二十余人的攻击下,姜云央又怎能应付,每个几下便处于下风,只能吃力的躲闪。 姜云妨躲在灌木丛中握紧双手,手心紧张的涔出冷汗,心里不断地念叨,哥哥你一定要撑住。 良久,樱虞才悄悄跑回来,小声道:“准备好了!” 姜云妨暗暗松了一口气,见林子上的天因为被不明物体渐渐遮住半边而逐渐暗了下来,林子里此时已经只有依稀光芒,远远地只能看见几个身影晃动。聊表满意这种效果,连忙起身,吩咐樱虞可以行动了。 樱虞的命,与姜云妨一同跃上马,手指含入口中,一吹口哨,那身后便是天摇地动。 这边的所有人被那口哨声惊住,紧接着便是万马奔腾的声音。几人连忙寻声望去,若隐若现的看见一群人马向这边奔来,为首的那人举起右手大喝:“大胆,我等是皇上派来接姜将军的御林军,你们敢挡去路?” 那声音气魄逼人,浑厚暗哑,由于相隔较远,倒是分不清是女声还是男声。 几人皆是大惊,眼见着单膝跪地的姜云央,只要再来一击便可以杀了他,可偏偏这个时候御林军来了。 “放肆,还不退下。”姜云妨继续压沉着声音开口。 那些人左右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姜云央不死,没法交差。”此时的杀手们也起了内动,摇摆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那领头的干脆咬牙,一横心,举起大刀,面罩下的五官霎时拧起:“管他的呢,杀了你就能复命。”与此同时大刀向姜云央落去。 姜云央咬牙,奋力用受伤的右脚蹬了下地面,身子猛地向一旁扑过,却眼见着要被砍掉,那人却莫名惊叫一声,刀刃落地,偏了一截,直直插在姜云央脚边的地面上。 而后那老大捂着脖子便咽了气,倒在地上。众人模模糊糊的看见他鼻子上立起的便是一根箭。 与此同时那边再次传来声音:“放箭。”话音刚落,这边的人已经抱头鼠窜,仓皇器械而逃。 姜云央这才松了口气,身子沉沉的倒在地上,脑袋也因为力道过大,磕上那倒在地面上的马车轱辘上,砰咚一声,晕了过去,只有抱着怀中人儿的手未曾减去力道。 待一切落定之后,姜云妨和井菱才从马背上载了下来,连滚带爬的向姜云央的放下跑去。那遮了半边天的黑色渐渐褪去,赫然是几只扑腾双翅的鸦雀。而月光也得以透进林子,那所谓的万马奔腾不过是几只猛兽上站着几只猴子制造出来的假象。那死去的杀手脖子上硬邦邦的箭把,不过是直起身子的蛇罢了。 都是被骗了慌忙逃跑的胆小鼠辈。 而后发觉两人都没有事,只是井菱身上的血腥味十分浓重,那气息也恍若游丝。姜云妨这才将刚放在胸口的心又提了起来,连忙让樱虞想想办法把马车扶起,她需要赶快去城里为井菱看病。 樱虞点头,唤来几只猛兽,将马车撬了起来,在将本带来的马系在马车上。然后几人再次快马加鞭的向洛阳而去。 姜府 喝了大概有十壶茶水的齐烨早已失去了耐心,当坐在对面的孙氏一脸讨好的笑容,将新沏上来的茶水递到他面前时,齐烨莫名一腔怒火,猛然打掉那茶杯,暴跳而起:“二夫人,这茶可是喝的够饱了,属下今夜恐怕都不肖用晚膳了。” 话语间微微带着讽刺,他是等了快一个半时辰了,却被这二夫人都是拦在姜家。 孙氏面色一青,望着地面被打碎的茶杯,一丝恨意浮上心头。却还是紧握双手,强压着怒气,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大人再等等,估计快回来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紧接着开口:“奴家还是叫人备上晚膳吧!大人在府上用了晚膳再回去了不迟啊!” 齐烨哼声,满脸不屑:“晚膳倒不必了,属下还是回去如实禀报吧!还望夫人做好心里准备。”说罢,怒甩衣角,大步而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尘埃落定 “大人请留步!”齐烨刚刚向外迈出步子便在此被人拦截,而此人的声音却不是出于孙氏,而是一道清凉的嗓音,语调不沉不轻,着的恰到好处。让齐烨听了去,莫名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那昏黄的小道上,渐行渐近的身影款款而来,那婀娜身姿凸显无疑,待走进才看清是一身身穿紫色衣装的清美男子。记忆中他似乎并不认识此人,只是熟悉的很。 姜云妨见那人一副迷茫的表情,巧笑连连,而那眼底却冷若冰霜,没想到今生来抄她家的竟然还是这个人。此人不除,难卸心头之恨。 “大人可是不记得我了?”姜云妨歪着脑袋看着他,双瞳干净的恍若两盏明镜,将齐烨冷峻的容颜敛入眼中。 齐烨微微讶异,将眼前矮了自己一个头的男子上下打量一番,募得跟一个身影重叠。当下回想起:“原来是姜大小姐,好久不见!” 姜云妨回应:“是啊!当真是好久不见!”顿了顿,眼里有几分认真:“所以,将军此次前来又所为何事?”上次指认她,这次来抄家,他可真是个干大事的人啊! 齐烨听着姜云妨话中有些嘲讽的意思,不免回想起上次,自己也是做了证,但事实证明是自己错了,而现在看着她,莫名有种尴尬的感觉。 “相信小姐应该收到了圣旨,属下只是禀事公办!”齐烨拱手,毕恭毕敬。 姜云妨故作明白的模样:“喔,那件事啊!还真是抱歉。其实哥哥是跟着我与母亲一同去了邺城,当听到皇上的旨意之后,我们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因而现在才出现在这,而哥哥也已经去了皇宫。” “你……”孙氏本能反应想要揭露她的谎言,却被姜云妨一个冷眼飞刀而过,霎时吓得禁了声。 而齐烨倒是奇了怪了:“当真?”不是得到的消息,姜云央被刺杀了吗?怎么会去了皇宫?还是最初跟着姜云妨出了城回来后直接去了皇宫,这样明目张胆的欺骗当真好吗? 姜云妨面上凝住表情,语调突然转变,有些冷透骨髓:“怎么,齐将军在质疑我?”她的身份也不是摆设的。 “不敢。那齐烨告退。”齐烨应答,姑且不做任何动作,转身欲要离去,而后面的姜云妨却开了口,带着威胁的韵味:“相信齐将军也是聪明人,有些事情见到了不一定是真的如此,有些事情没有见到也不一定便是谣言那般。姜家存活到现在,必定不是靠的运气。” 那人为之身躯猛颤,锐利的双眼霎时瞪大,眼里全是惊讶。为何感觉自己在这个女子面前,形同,一切都被看穿。不止是他,感觉很多人都在这女子的掌控之中,她似乎对很多人都了如指掌,包括当今皇上。 顿步片刻,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 接下来便是孙氏这边。 齐烨走了之后,孙氏本能反应到威胁的气息,想要赶快逃离,恐是因为心虚,那走动的步伐都极轻。姜云妨不轻不重的一出声,她都打了个哆嗦,顿住脚步,侧背对着姜云妨。 “二伯母,还没用晚膳呢,那么急着走干啥?” 虽然不知道井菱被伤的怎么样,但是看样子也不轻啊!这笔帐该怎么算?! “呵呵,晚膳不用了,我刚刚茶水喝多了!”孙氏强颜欢笑着侧过身子,面对着她。那天生一副贵气逼人,更是让她恨不得那副嘴脸,可惜二房还是斗不过大房。 “喔,原来如此。那既然不用膳,那我们直接谈正事吧!”姜云妨拧唇,直接大步走到正座上,转身坐下,盛气凌云。 鄙见孙氏一句话都不敢说。 “云妨有事说?”明知故问,姜云妨内心作恶,伸手猛然一掌拍在桌面上,清脆一响,让孙氏身子一颤。 “二伯母不要介意,只是云妨方才想到有人行刺哥哥便觉得莫名怒火中烧,因而激动了些。”孙氏干笑点头:“不会不会。”方才还以为她要动粗,吓得心脏差点从口中蹦出来。 “那我们谈正事吧!今日之事只要二伯母答应云妨一事,云妨便装作不知道此时,既往不咎。” 孙氏明显不信,姜云妨会这么好心放过自己? 见她不信,姜云妨再次补充:“只要你认定哥哥是跟着云妨去了邺城,并保证二房的都默认此事,你在家对井菱嫂嫂的所作所为我便既往不咎。” 话音刚落,孙氏便憋红了脸,霎时跳到她面前,怒喝:“什么事,那井菱小叔子难道我还罚错了?” 姜云妨磨牙,没想到她这般不识好歹,也是每个好脸色给她,猛然站起。只矮了孙氏一指高的姜云妨还是毫不失气势盯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人冰冻:“那按理来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姜云捷是不是也该一起接受惩罚?” 孙氏刚要开口说姜云捷是被逼,姜云妨便再次截断她的话:“若是被逼迫,那你那儿子也太没用了,这样无能的人成为姜家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可别忘了,现在中馈大权在我姜云妨手里,我姜云妨此时便是姜家最为有权利决定驱逐谁的人。” 软硬交加,说得孙氏哑口无言。最初她可也是这样借用势力逼迫姜云央的,现在竟然被同一招用到了自己身上。却当真无言以对。 姜云妨也不再理会她那吃瘪的表情,冷哼一声向门口走了几步,再停下步子,放下威胁的话:“最好不要舍弃大好前程,给我来个玉石俱焚,要相信,姜家人包括你们,姜家没了,你们也不会善终。” 这点孙氏怎会不明白。被她这么裸的提出来,心里还是憋闷的慌。总有种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的感觉。 没办法也只能吞下这口冤枉气。只是姜云央为何还活着进宫之事,她暂时是想不通。 皇宫 金碧辉煌的殿堂内,闪烁着微光。那跳跃的烛火恍若一身红妆的少女着袅娜多姿的身子,为君起舞,献身黎明。 高坐案桌上的君王单手撑着案台,眯着眼,眉宇间满是乏累。时不时轻咳两声,那声音都在殿内回荡久久。 吱呀一声,大殿的大门被一双骨感十足的双手推开ia。一道廋挑的影子被外面的光线递接进来,拉至长长。大门关上,那道影子也收回了主人脚下。 “什么结果?”萧音未曾睁开双眼,直接脱口而出。却久久没有得到那人的回答,不免疑惑睁开眼看去,却见门口直直的站着一个黑衣男人。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片刻都没有移动脚步。 萧音眯起双眼,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却不又有些陌生,光线十分暗淡,因而看不真切:“你上前来。”对他的话竟然不是你是谁,而是这句话,倒是让那人有些惊异。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过猜疑。 因而还是上前几步,走到他堂下:“皇上,好久不见!”那人淡淡开口。还是礼貌性的抱拳行礼。 高坐的君王身躯猛然一颤,不暇直起腰背:“云央?”不是失忆了吗?为何现在给他的感觉便是那个沙场上沉着果断的姜云央,也是他最为头疼的对象。 姜云央点头:“现如今看见臣完好无损的站在陛下面前,陛下可有放心?”话语间略带嘲讽,要不是那一撞,他还不会想起这些事,自想起这些事,多的并没有欢悦,只有痛苦。他是多想一直失忆下去,然后带着井菱远走高飞。 只是他现在恢复记忆了,他有姜家,整个姜家都需要他,所以他不能离开。这个担子他说什么也得担起来。 萧音眉睫微微颤抖,心里百感交集,大好的机会错失了,现在又回到了原点。只是姜云央可能真的不再是以前那个忠心耿耿的猛将了。 萧音站起身子,脚步有些虚浮的走下台阶,走到他身前,面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断重复:“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两人寒暄一阵,气氛却不如往日自然,隐隐变了味。 不过姜家的一切算是暂时落了句号,接下来便是善终的时候。 楚王府 一身玄衣的萧容站在正厅内等待消息,那高堂上挂着的宝剑至今未有动过的痕迹。圆滑的剑鞘上雕刻着龙飞凤舞的花样,凹凸不平正好折射着光芒,看着圆润光泽。 久久门外匆忙而来一身黑衣的男子,走到萧容身前,单膝跪地行了个礼:“殿下,皇上撤兵了。而姜将军也恢复记忆了。王妃相安无事。”最后再补上这一句话,得了萧容安下心来。挥手暂且让他退下。 那人退去。 萧容这才松下紧绷的容颜,他当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给云妨一个圆满的结局,那样的话他便不能与云妨长相厮守,他不想娶了云妨时,自己背负的全是骂名。 看来上天垂怜啊! 只是聊表失望的转身看向那高高挂着的玄剑,伸出右手轻轻触碰那剑身,圆滑的没有一丝坑洼。 看来这一次也没能用上你! 当夜回去之后,姜云央没有直接回到姜家,而去去了医馆,毕竟井菱的事还没着落,也不知道有事没有。 而姜云妨也是去了医馆,两人正好对面而来,在门口相遇,本该是久别重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干脆不言语,直接医馆。 不大不小的医馆,散发着浓烈的草药香,闪烁的烛光摇摆不定,似有风声划过,卷起一身透心凉。 花甲老人见到两人连忙把人迎进内室,那躺着的女子脸色苍白的仿佛透明一般,气若游丝,很难感受到她一丝气息,沉寂的仿佛死去一般。看的人心惊肉跳。 “她怎么样?”姜云妨和姜云央同时异口出声。见老大夫悠悠叹息着摇头,瞬间横生不祥的预感。 “夫人失血过多,那又受了寒,那肚子里的孩子早已没了,能活命便是万幸。”他倒是从未见过这般顽强的生命,是什么给了她信念,失血过多,还依然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就差没把血流干。 姜云妨和姜云央皆是徒然一震,两人的表情大同小异,一样的惊诧不已,一时仿佛丢了魂一般。姜云妨更是气岔,悲愤交加,这一次又是因为她的疏忽,丢失了一条性命,她竟然还亲口答应放过孙氏一马? 她都成了那个不仁不义的人了。 姜云央咬紧牙关,紧握双拳,一声不吭的准备冲出医馆,被姜云妨从后死死的抱住腰肢:“哥哥莫要冲动,此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关键是此事是姜云芯一手操纵,若是硬碰硬,姜云芯倒是不会有所损失,但是大房二房必定鱼死网破,都不得善终。 姜云央暴怒:“此等恶气,莫不是要我姜云央咽下不可?”占了他的人,欺了他的情,现在连他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泯灭人性,畜生不如。他姜云央怎么不讨回公道? “哥哥难道想惩一时之气,不打算找出真正的幕后凶手了吗?”姜云妨大喝,声音震慑全场。姜云央总算冷静了下来,换而而与之的是疑惑,侧过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妹妹,疑问:“莫不是不是二房所为?” 姜云妨松开双手,直起身子,长呼了口气,摇头:“这件事可能是三房一手操作,现在我们不能硬碰硬,毕竟三房还在暗处。怕是防不胜防。”特别是在姜家刚脱离危险的高峰期。 姜云央思量片刻觉得十分有道理,但是没想到的是身受重伤的姜云芯还能操纵一切。 “我姜云央誓要报了这仇,不论对方是谁。”姜云央磨牙,眼里带着浓烈的愤恨。当目光转向井菱时,又是满目的心疼。她最近当真受了不少苦痛,却还是坚持到了现在。相比下来他这个男人活得够窝囊的。 至此之后,姜家的事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王氏买了些人做出在店铺买东西的假象,而那些人用了姜家的东西之后并没有出现什么情况。再加上皇上与姜家冰释前嫌的消息传出,这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姜家的声音又恢复如初,只是某些地方的仆人被王氏重新刷新了一边,更增强了每个铺子的警惕性。而姜桓的情况也日渐好转。 新的生活等待着他们即将迈开的步伐,不知为何那份安宁日渐诡异…… 第一百五十二章:花灯节 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秋冬,姜家发展的愈发繁盛。姜云妨暗中的生意也做得愈发的好,那说书阁每日也是人海茫茫,樱虞也很喜欢那个地方。野狼时不时会见见樱虞,两人暗中擦出了不少火花。 而野狼的那些兄弟最初并不愿意归顺姜云妨,但时间久了便也妥协了,在姜云妨的帮助下修建了全洛阳最大的武馆,每月十五都会有个武会,类似于江湖中的武林大会。很快野狼便成了洛阳城饶有名头的江员外。 谁也不知道他以前干的都是什么,但是那改头换面之后更惹女子喜欢,招了不少野桃花,惹得樱虞时不时被气岔。 而叶谦也已十四年华,由姜云妨将人送到洛阳城外一处有名的神医门下做了个学童。叶谦也并没有反驳,只是相约再次回来时一定会治好井菱的声音。 一月二十三的时候,老夫人寿终正寝。这便是这几个月以来姜家最为痛心的事。临别前,老夫人还说要云妨好生幸福,只是这离别的时间太过仓促。与上一世相比,老夫人足足少活了两年。 她还没看见云妨十里红妆的模样呢,为何这么快便离开了。 但好事还是不少。 在不久前玉芗楼成功被姜云妨接下,由于孟青玄成功博得美人芳心,那玉芗楼便成了聘礼,两人在不久前便成了亲。此时的姜云妨身边倒是少了个阿岚,似有些不打习惯。但阿岚时不时也会回来陪着姜云妨,倒有些特别的亲切感。想起两人从相识到现在走的路真的太过漫长,也是苦了阿岚。 而在二月左右,阿岚身怀六甲,便深养孟府,只有姜云妨亲自前往孟府才能见到阿岚一面。那时她们便时常谈起,若是这个孩子出生便取名孟岚,再认姜云妨做了干娘。 井菱这边伤势恢复之后,在大夫的叮嘱下,恐怕需要修养一年才能再次添子。萧容在上年十月一的时候与姜云央一同去了边疆,处理战事,因而一直到现在都未见到过姜云妨。 相比下来众人基本上都过着相安无事的生活。 只是姜云妨的年龄也已快满十六芳华,王氏整日都在思量着云妨未来的夫婿会是怎样,更觉得一晃而过,岁月如梭。这般快便要迎来四月初八花灯会。 而四月初十便是姜云妨的十六生辰。 在四月初五的那天,姜家上下女眷皆要挑选新衣,迎接花灯节的来临。花灯节是每个闺阁女子都特别期待的节日。花灯满城,繁华似锦,火红如花,君妾皆美!最适合于与人相约。 姜云芯最近与姜云妨关系看似倒是不错,时常会来承欢阁找姜云妨聊些女红的事,姜云妨也只能表面迎合着,只要她不生是非她姑且不计,而且现在她的羽翼尚未,也不便大动干戈。 只是井菱那事她依旧铭记于心,早晚会让姜云芯偿还! “大姐姐,你说这这牡丹花式的怎么样?”承欢阁中,姜云芯手捧着一件大红牡丹绫罗凑到姜云妨面前。那满桌子的滑稠料子五彩缤纷,甚是耀眼夺目。 一旁的姜云妨微微瞟了一眼,淡淡点头:“很是华丽!” 姜云芯满脸嬉笑着将那绫罗比在姜云妨身上,啧啧感叹:“而且还很适合大姐姐。大姐姐穿上一定美丽绝伦!”说罢把那料子放到姜云妨手中,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大姐姐就选这件如何?” 姜云妨咧了咧嘴角,看着手中的料子,心生厌恶。将那布料放回桌面上:“那就这件吧。”话落,转身向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将声音传入姜云芯耳朵:“妹妹慢慢选,姐姐有些不舒服,先寐上片刻。” 听此间,那面上瞬间没了表情。姜云芯不语,只放下手中的料子,静静出了房门,几乎是每一次都讨不到好。 而在花灯节当天,姜云妨穿出来的并不是姜云芯替她选的红牡丹罗裙,而是一身紫色绫罗,淡淡的素紫衬着她白皙的皮肤透着淡红。粉嫩,整个人徒添一份妖媚。那清冷的双眸透着高冷,散发着贵气,却不是逼人。 相比一身红装而来,这一身要平素些。 刚还兴奋地跑到门口的姜云芯一见姜云妨身上的着装,那笑容瞬间凝固。姜云妨也回望了她,盈盈一笑,颇为歉意的开口:“前些日子多谢妹妹好意了,只是那料子在赶制的时候出了些岔子,所以姐姐就只能另选其它了!” 姜云芯僵着脸回笑,直道无碍,实则那双手暗暗捏紧裙纱,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晦。 这个借口找的…… “那我们走吧!”姜云妨不再多言,带着桔子和樱虞出了姜家。今日各府的千金小姐都会非常自由。姜云妨自然不会和姜云芯一同在花灯晚会上游玩,而是出了府门便分道扬镳。 夜幕微微垂,花灯万里,红遍了半边天际,半空中呼啸着几道冷风,却丝毫不影响繁城中的气氛。欢声笑语,红烛跃舞,行如流水的街道上无比红火。 姜云妨与阿银、桔子两人玩得无比欢快,许是这些日子以来没什么大事发生,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而可惜的是诸多友人,也只有桔子陪在身边。 而由于她身边只有桔子一人,王氏便把阿银调了回来,安放在姜云妨身边。 于怜则是不久前便去帮姜云妨打理玉芗楼,那是由于孟青玄不在,因而也只能拜托于怜。而于怜也没异意,相反还十分乐意。姜云妨自然明白她的心思,那玉芗楼可是较为出名的杀手阁与情报楼,于怜在那里无疑便是时刻盯着白瑾妍,找准时机,为自己报仇。 虽然这种心态不是很好,但是她行为还是较为沉稳,因而姜云妨并没说些什么。 “小姐,这街道好热闹啊!啊,小姐你看,那里有个画糖人的我们过去看看吧!”桔子的心情一直是亢奋的,抓着姜云妨在街道上左拐右蹿,姜云妨无奈只能跟着她的脚步,可累了阿银,气喘吁吁的跟着两人。 那金丝糖线在铁板上行云流水般游动着,十分迅速的绘制出各种各样的花样,在红灯下闪闪发光。 “小姐小姐,我们买一个吧!”桔子激动地抓着姜云妨的衣袖,不停地摆动。越看那糖人越是漂亮。 “好好好,你先松开我。”姜云妨聊表无奈,在泛红的光照下那本少见真挚的笑容,现在不仅奇迹般的出现,还愈发柔和。只见她伸手在自己腰间摸着腰包,却越摸脸色越发难看。桔子发觉疑惑的望着她。 姜云妨聊表尴尬的咧了咧嘴角,摊开手:“似乎忘了拿荷包了。” “啊?”桔子汗颜,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带荷包,这下只能把希望聚集在姗姗来迟的阿银身上。 刚停下脚步追上两人的阿银,一定眼便看到两人对此注目,心里一阵发虚,怯怯开口:“怎么了吗?” “你带银子没?阿银!”桔子走过去抓着阿银的手臂询问。 阿银愣了愣,在自己腰间搜刮出了一个荷包,装了满满一袋子。这是临走前夫人嘱托她戴上的,估摸着姜云妨没有带钱的习惯,而桔子又是健忘的毛躁性子。这下还真派上用场了。 桔子雀跃,笑容瞬间浮上脸颊,欢悦接过,刚要回头去买那金光闪闪的糖人,不想一回头看到的是自家小姐呆立在那,而云妨那红润的唇边正好是一只凤凰糖人。 姜云妨僵住了身子,唇边蔓延着甜甜的味道。而那沉厚的身影与此同时在耳畔响起:“这个很适合你!” “喂,你是谁?干什么呢。”桔子瞬间反应过来冲过去将那给姜云妨递来糖人的黑衣男人推开,挡在姜云妨面前。定眼一见,那人衣冠楚楚、美若冠玉。眉宇见带着凌然,似武生又有文生的儒气。 高挑的身子将她陷入一片林荫之下。 桔子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当触及到那人略微威严的视线时,霎时失去了气焰,着肩膀。 姜云妨反应了过来,了唇瓣上沾染的糖浆,入口便化开无尽的香甜。颇为满意的转头,将桔子拉开,目光定然,直视着那人璨若星辰的双眸,在灯照下闪烁着红光。 “如果没记错,公子应该是叶容公子吧!”淡淡出声,没有疑问,而是肯定。这是时隔多久了的再遇呢?那块玉似乎都还躺在自己房中那红色锦盒中。 男子浅笑,抱拳:“劳小姐还记得!在下正是叶容。”声音还是那般低哑、沉重。仿佛在刻意隐瞒什么。 “不知叶公子府上何处?改天云妨派人将那玉归还公子!” 叶容不言,定定的看着她半响,将手中的糖人递到她眼前,似故意支开话题:“小姐可赏脸吃了这糖人?”姜云妨微讶,见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总觉得此人是自己熟悉已久的故人,却又不像。 无奈接过糖人:“现在可以回答方才的问题了吧?”每次问起他是何人,都不曾回答。这次还是不例外:“不说这个!今日花灯节,自然是要玩花灯!小姐可愿陪在下一同去哪猜猜灯谜?” 说着将手指向那人海茫茫的高台上,正有一群人站在一个足有两个人高的花灯旁,一人手上拿着乘满卷轴的托盘,一人正打开那托盘。台下围观着各色各异的人,纷纷抢答。而那花灯做工更是精细,灯身皆是用金丝镶边,灯皮上用各色染料绘制着一副繁城荷花图,美不胜收。 那便是今日的花灯王吧! “那便去去!”姜云妨点头,应了下来,与桔子阿银的陪同下跟着叶容去了那台下。场面上欢呼声如雷贯耳,却不见得有人能拿下那花灯王。 大概规矩便是若是有人能连续猜出十道灯谜,便算是今夜的花灯王胜出者,奖励即是那足足有两个的花灯。只是那么大的灯也不见得方便带回去。 “好好好,各位父老乡亲们,今日的花灯猜谜已经迎来了最后一场,若是还没人能拿下这花灯,那便送那全洛阳最美的姜大小姐好不好?”台上那矮小的男人不时也开起了玩笑,话落打了个锣鼓,响彻全场。 下面的回应声浩浩荡荡,汗颜了姜云妨。桔子和阿银则别样暧昧的勾起嘴角娇笑连连。 叶容倒是像没听见似得,猛然举起手:“这里,在下倒是想挑战下!” 那高台上的男人瞬间捕捉,又是一敲锣鼓:“哎,出现了第一个敢于挑战的公子,大家把他迎上来如何?”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叶容这边,姜云妨连忙向他身后躲了躲,这若是被人注意到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小姐。”桔子连忙从怀中找出面纱给姜云妨带上,这也是为了避免有人注意到她。最初一身女装示面,只是因为街道上人海茫茫,红光普照,视线上有点暗沉,因而想着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面貌。但是这般集聚而来便难以保证。 “在下想与娘子一同猜那灯谜如何?”挡在姜云妨前方的叶容突然出声,下一刻回应的声音便响彻云霄,躲在他后面的旧爱那个云妨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被人突然从后面抓了出来,待反应过来才突然发现自己竟成了焦点? “喂,你刚说什么?”姜云妨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竟有个几面之缘的人在外自称她是他娘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花灯王 哪知这人竟然厚颜无耻的一笔带过:“别在意这些细节!与我一同上去。”说罢也不管姜云妨是否愿意便将人拉着穿梭在人群中,走上高台。留下面面相觑的桔子与阿银,两人更是一脸迷茫,刚发生了什么? “这位娘子,虽看不出面貌,却给人一种绝尘艳艳的感觉。与公子实在是天作之合啊!”主持的矮小男人不禁啧啧感叹,那打量的目光在姜云妨身上游走片刻,又恢复待客型的笑看下台下的众人。 众人也是连连称赞。 接下来便是直奔主题的时候。 一声锣鼓打响,断断续续的蔓延而出。那矮小的男人从托盘上拿出一席卷轴,当众打开大半,唯有最末尾的答案依旧藏在轴子里。上方便是谜题。 “咳咳,那接下来,我们便进行第一道谜题,”顿了顿,微微抬眼扫视众人期待的神色,继而开口说出谜题:“请问草上飞打一字是什么?” 话落,下面的人议论纷纷,皆是在考虑这谜底是什么。 而叶容也摸着下巴佯装考虑的样子。姜云妨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现在各自都在思考,她身上的视线也稀疏了不少。 “你知道吗?”不暇叶容突然凑上来,闪烁着异样光芒的双眼紧盯着她,那距离凑得有点近,热气喷洒在她小脸上,隔着面纱那热气也变得有些湿润,不暇润红了脸。 姜云妨赶紧撇开目光,干咳两声,脑中一刹那空白,不知不觉中呆傻点头,后又反应过来了,猛然摇头。叶容愣了下,收回脑袋,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那笑声灌耳,姜云妨不免脸色更红,时而有些尴尬。 男人见场面皆是一副神色不定的模样,便开口把意识聚集在叶容身上:“那不知这位公子可能揭开谜底?” 叶容摸了摸下巴,佯装思量片刻,蓦然抬头:“这谜底莫不是早?” 话落场面鸦雀无声,那矮小的男人也是怔愣了片刻,这种乡下鲜少有人知道的谜题,竟然被一个富家子弟琢了出来。姜云妨自也是佩服。 “恭喜这位公子答对了!”那小哥猛然敲了一下锣鼓,表明此局面已定! 接下来便是各种各样的题目,全程姜云妨都没有说上什么话,那叶容的文墨可见非凡,一道道谜题都游刃而解,直到最后一个问题时,竟然是一个对联。而那上一联便是:四月初八花灯会。 这一对联无疑引起了不少骚动,这毫无文墨的上联着实烧脑,让人觉得出的莫名其妙。却不见叶容焦急,反而神态自若、眉眼含笑。不时朗声开口:“越隔二日,美人辰。”中间语调拉长,与此同时莫名回眸,将目光飘向姜云妨,再吐出那最后的三个字。 不咸不淡的语调却猛然敲击姜云妨心房深处。他怎会知道自己的生辰在二日之后?更多的疑问瞬间浮上心头。连那台下云生鹊起的鼓掌声都未能收入耳蜗。 最后的赢家定然是叶容。且当着众人的面将这花灯王送给了姜云妨,引得不少人羡慕。庆幸的是那般巨大的花灯还好有专人亲自送往府上。而就在还没有问出姜云妨府上在何时,莫名来了个不速之客。 “咦,叶公子竟然在这啊!”那款款走上台来的白衣女子正是许久不见的白瑾妍,当触及到姜云妨的目光时,面色一时沉了沉,歪着头疑问:“这位是?”这架势表明她与叶容要熟络许多。 姜云妨觉得心里别样的感觉。没有言语。而下面人群散去之后,桔子和阿银才得以跑上台,一左一右的围在姜云妨身侧,颇为担心:“小姐你没事吧?”姜云妨摇头,桔子却不打算放过叶容,理直气壮的上前瞪着叶容大喝:“喂你什么人啊,擅作主张的将小姐带到这上面?” 当真胆大包天。 叶容还没说什么,白瑾妍倒是袒护性的回驳:“怎么?若是你家小姐不愿意,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带上来不成?”一语哽住了桔子的话,桔子瞬间结结巴巴。 “桔子,走了。”姜云妨并不打算与白瑾妍有什么接触,将桔子拉着转身准备离去,却被叶容叫住脚步:“这花灯……”正要说把花灯送到她院子去,却被姜云妨一道冷厉的声线止住:“那花灯公子还是送与她人吧。” 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 叶容面上瞬间失了表情,眼里回荡的满是眷恋与苦笑。白瑾妍却很是开心,瞧着那花灯闪烁的光芒将叶容完美的侧颜凸显的淋漓尽致,神色渐渐迷离:“叶公子?” 叶容闻声望了她一眼,面若冰霜。转头离开,任白瑾妍再叫几声也没有回应,不免将那张精致的容颜布上黑气。 离开后的姜云妨不免面色十分阴沉,脚步也不知不觉的加快,穿梭在人群中,身后跟着的桔子和阿银追赶的也有些吃力。桔子急得不住的叫她:“小姐,等等,小姐。”而那前方的身影依旧不减的速度。 她倒是不是在意白瑾妍与叶容什么关系,只是在意白瑾妍为何出现在她身边。今夜花灯会,难道她想做些什么? 摸不着边际,一只淡黄色扑腾着双翅落在姜云妨头上,脑袋一沉,姜云妨莫的停下脚步,满脸黑线。而后赶来的桔子和阿银气喘吁吁的半蹲在她面前。总算是追上了。 姜云妨将头上的取了下来,那嘴里携着一卷小纸条。 “是茵茵,樱虞送信来了?”桔子见此,将纸条从嘴上取了下来。茵茵这才得以松嘴,扑腾下翅膀在姜云妨脸上啄了两下才满意性的离开。这可谓是见到美丽的东西都喜欢亲热亲热。 倒是都笑了桔子,一边把纸条递给姜云妨一边忍不住抖笑。姜云妨汗颜,接过那纸条,打开迅速扫过,一丝深邃的笑意浮上嘴角。而后将纸条攥在手心,叠在阴影下的双眼一片阴晦。 那神情吓到了一旁的桔子和阿银。这久违的表情只有在小姐想到了某个坏点子时才会浮现,这般看来莫不是又要又是发生? “小姐?怎么了?”桔子怯怯开口询问,额头狂冒冷汗。 姜云妨不语,迈开步子径直向前走去,有些事情终将见分晓! 走过一条条街道,寻见前方围得水泄不通。像是因为什么事引起了骚动。桔子疑惑的惦着脚尖探头探脑,也没寻得什么结果:“小姐,要去我们换条路吧。” 姜云妨点头,几人准备回转,那群人海瞬间散开,人人都慌慌张张的四处散去,骚动不小,惹得三人皆是大惊,桔子刚想抓住姜云妨,一人猛然从桔子和姜云妨中间蹿过,将桔子撞开,几个不稳向后踉跄几步。待桔子反应过来时周身只有仓惶散开的人群,却没有阿银和姜云妨的踪迹。 这边姜云妨杵在人群中,周身瞬间没了一个熟人。私下寻找之际,不知不觉走到了护城河边,人群也散了不少。那河道中漂流的七彩莲灯恍若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美轮美奂。每一盏莲灯顺着河流而去,仿佛把那份思恋通向了彼方。 河道上徐徐吹来的清风有些微凉,透过衣料触碰那的肌肤。姜云妨耸了耸双肩,微微有些寒冷。 脸上的面纱在那拥挤的人群中也不知何时被,绝美清伦的模样暴露无遗。在泛红的的黑暗中不是很明显。 而那前方迎面而来一身灰蓝男子,当经过姜云妨身旁时,蓦然停下脚步,将人抓住:“姜云妨?”呼唤出声,姜云妨迫不得已顿住脚步,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秀气的容颜。 那人眉目清秀,红唇微张,一脸惊讶的表情。而此人正是陈景洲,若不是他这明显的模样,姜云妨当真不会记得这般深刻:“侯爷。”姜云妨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怎么就你一个人?”陈景洲观看四周,确实只见到姜云妨一人,方才也是因为只见到她一人才没能肯定这人是姜家大小姐。就算没有一派随从,也得该有两三个丫鬟跟着吧。 姜云妨打量了番他身后,继而反问:“侯爷不也是一个人吗?”这个人出现的太不凑巧,姜云妨只想着早点摆脱此人,不然今夜的计划便泡汤了。 陈景洲诧异片刻,不想这么久不见她的性子倒是仍如初见。不免开怀大笑,自来熟般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啊!还是这么一点都没有。” 姜云妨嘴角抽搐,冷笑两声向后退了几步,那几日在他府上“做客”她可是深得他的照顾,现在想想都还冷汗直冒,她可不想一会发生什么事再被他出手相助,顺顺利利的欠他一个人情。 “侯爷也是老样子。”客套一句,话锋一转:“若是没事云妨便先告辞了。”说罢准备转身而去,又被那人抓住手臂:“你一人游荡,我不放心,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姜云妨咬唇,心里暗暗打着咕隆。这人真是多管闲事。但当回头时还是一脸感激的笑容:“多谢侯爷关心。若是可以的话,云妨还想放放河灯,因而能麻烦侯爷帮忙寻找云妨走散的丫头吗?” “原来是走散了。”陈景洲嘀咕两句。聊表失望。下一刻还是一副十分乐意的表情:“倒是很乐意,只是你可以随我一起!”能多相处一会是一会。 不想他这般烦人,姜云妨憋着一股气,那笑容都开始扭曲:“云妨方才走了太多路程,现在怕是已经走不动了。不如云妨先在那河岸旁休息着,等候侯爷的好消息?” 虽然不太情愿,但是再如何迟钝的陈景洲都察觉了她的不耐,没办法便只好应了。待看到姜云妨坐到那河岸旁的亭子里时他才放心离去。而正是由于背在柱子后面,一般路过的人都不会察觉那里坐了个人。 坐在亭中的姜云妨远远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这才起身,整理好衣裳,走出亭子。那河道前方的小路愈发荒凉,只有少许的灯光,人烟稀少,隐隐散发着诡异的味道。水流声哗哗作响,时不时会游过几盏莲灯。 姜云妨到河道上方买了盏色莲灯,捧在怀中,小心翼翼的走到河流上的木桥上,蹲子,接过一盏缓缓游过来的莲灯,将自己身旁的白烛点燃,再将那盏莲灯放入水中,任由它随水而去。 而后才把自己的花灯捧在手心上,闭上眼静静祈祷。望祖母在天有灵能保佑姜家渡过接下来的三年。这三年将会慢慢的难熬,姜家面临的命运也会更加坎坷。 愿望许完之后才缓缓睁开眼帘,那水面上荡起的凌光微微显现出一张泛着黑气的脸,姜云妨霎时觉得自己陷入一片阴影之下。下一刻手中的莲灯砰咚落入水中,微微荡起一层涟漪,随后缓缓流去。 夜半三更,洛阳城中人数减少了不少。焦急不已的桔子在街道上游荡,也不管他人的眼光呼唤着姜云妨,却四周都没看见人影,不免着急万分。 “阿桔,阿桔。这这。”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唤声。桔子猛然回头,正看着对面不远处阿银一边朝她奔来一边不住的挥手。桔子连忙迎面跑了过去,二话不说抓住她的双手开口询问:“怎么样?小姐呢?” 阿银怔愣:“哎?小姐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两人瞬间懵然,相互对望,霎时发觉跟小姐走散了。而此时时辰已晚,不会出什么事吧? 慌慌张张下决定分开寻找姜云妨的下落,一转身便看到陈景洲出现在两人身旁,当看到两人时,一阵欣喜:“你们原来在这。” 桔子倒是认得这位侯爷,连忙抓着阿银行了个浅礼,心里却是着急万分,刚直起身子便要离开,陈景洲拦住两人说姜云妨在护城河边一座亭子里等候两人。两人这才放下心来跟着陈景洲而去,然而到了护城河边,那里哪还有姜云妨的身影,一时无形的恐惧在几人心中蔓延…… 第一百五十四章:大闹百里缘 刚到辰时,天边露出鱼白肚皮,晨阳才露尖尖角,那浩浩荡荡的人马自城外而来。马蹄声如雷贯耳,踏起满天黄沙。 为首的黑黢骏马昂首阔步,气势昂扬。那坐与马背上的一身玄金铠甲的男人眉宇轩昂,浑身散发着沉厚的气势,逼压全场,引人目光。而他身旁一身白衣的俊公子,相反要气势要柔缓许多,面容清秀,似儒雅书生。 街道上人烟稀少,只有少处叫卖的小贩子,见到这场面也忍不住注目定神。这场面倒是难得一见,时隔半年,那远征边疆的楚王与姜将军已然在今日归朝。却偏生挑在花灯节第二日辰时,怕是不想兴师动众。 “王爷,那属下便直接回去了!”坐在马背上的姜云央一拉缰绳,往前一步,与萧容并齐,这才开口询问。时隔半年,他也是想念家中的人。而这一次总帅是楚王,因而他并不用进宫面圣。 萧容额首,应下。姜云央得令,猛拉缰绳,快马加鞭的向姜府驶去。 到了姜家门口时,大门却是大打敞开,府内时不时跑出几人,忙忙碌碌的模样不得不让人生疑。当守门侍卫见到姜云央的归来时,连忙上前接迎:“大少爷您回来了。”一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姜云央手中的白马牵过。 姜云央从马背上反身而下,一手搭在马鞍上,望着府内忙忙碌碌走出来的几人,疑问:“这些人干什么去?” 那人面色一百,目光瞬间恍恍惚惚,四下跳跃,许久才结结巴巴的回答:“昨夜花灯会,大小姐她……”吞吐到最后,有难言欲止。让姜云央还是捕捉到了什么,张口询问:“阿妨怎么了?” “大小姐,大小姐失踪了,至今还未找到人,只有只有在护城河边见到大小姐放的莲灯……” “什么?”姜云央大喝,瞳孔瞬间扩大。声音太过震耳,吓得那人明显一颤,不敢动作。 姜云央拧唇,静静思量片刻。他怎么一回来便听到这种消息,而昨夜萧容不是乔装参加了花灯会吗?那云妨去哪了? 想罢,还是决定去问问萧容:“你先进去给夫人报平安。”话落,再次翻身上马,勒起缰绳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门口。 百里缘 嘈杂的声音在耳畔连源不断,鼻尖萦绕着脂粉的味道,侵入肺腑,令人窒息。姜云妨微微不适的颦起眉头,缓缓睁开眼帘,一片发白,渐渐化为红色,最后待视线清晰下来,赫入眼帘的便是几张施满脂粉的容颜,浓妆艳抹,模样倒不是难看与好看能形容的。 “啊,妈妈,她醒了。”一个一身翠绿色纱衣的女子开口道,纤纤玉指抬起白色手帕掩住双唇,直起腰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姜云妨。姜云妨定了定神,四下观察此时周身的环境。 只见自己处于一见古色古香的房间内,不大不小的房间里杵立着五个模样各色的女人。为首的便是坐在自己对面的红衣女人,模样虽不如姑娘们水嫩,却也是风韵犹存。而那女人周身站着四位各有风韵的女子。 几人的目光集聚在她身上,像是在打量什么。 “哟,姑娘,可醒了?谁得可好?”那红衣女人勿得开口,纤细的手指伸出挑起姜云妨的下巴,只见触碰下颚,引来一阵电流,惹得姜云妨浑身一颤。双手微微一动,手腕处传来丝丝刺痛。 而此时才发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在凳子上,未能动弹分毫。连同嘴里都被塞了不知何物,也不能发出声音。 那女人啧啧声连连出口,打开手掌,掐住她两腮,左右回转,细细观察,眼里一片惋惜与惊艳:“这等绝色竟然落到了我的手里,可惜了可惜了!”话落,收回手,翘起兰花指嘤嘤揭泪,娇柔做作。 而一番做作之后见姜云妨始终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那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澜,不免令她失望。最后敛去做作之态,正了正色,在身旁粉衣女子的搀扶下起身。那红衣薄纱紧束与身,环肥燕瘦,一身婀娜。 身子站直之后,那眉眼弯起,朱唇轻启:“简单来说,姑娘你现在是我百里缘的人了。百里缘你应该听过吧,那妈妈我就不多说了,只要你乖乖听话,这百里缘定不会亏待于你!”且昨日送货上来的人可是说了,这个女人随便怎么,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虽不知眼前这般绝色是何许人也,但是上头的吩咐岂有不遵?! 姜云妨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听此间,干脆闭目养神,不再去见那浓妆艳抹的几张脸。这一动作将那红衣女人霎时惹怒。好生高冷的小姐。 一咬牙,将她嘴里的白布抽出,恶狠狠地抬起那圆润的下颚,半威胁道:“怎么?耳朵不好使?” 姜云妨冷哼一声,透着寒气的声音自口中:“你们东家是谁?有事直说,干这种小人动作,不觉有失颜面?” 这话一出,不只是那红衣,就连那屋子里其他四位女子皆是忍不住嘲笑连连。看来她是还没反应现在的状况,不明自己的处境罢了。 “我说小姐你醒醒吧,你这般处境,还想知道我们东家是谁?”讥讽,话落,一挥手让身旁的四人上前将姜云妨身上的绳子松开。 得以松绑之后,全身才舒服了些,姜云妨松了松手腕处的勒痕,已经红了几圈。时不时传来阵阵刺痛。想来昨夜那人下手有多重,她本来也没打算反抗,却还是被捆成这样。 “现在开始,先把这身脏兮兮的装扮处理掉,再去给老娘接客。不然今天你都别想吃饭。”话语间,已走到门口,猛然回头又是一句威胁:“警告你,别妄想逃跑,你跑不掉的。”话落,那门也随之砰咚一声关上,只留下那四个女子和姜云妨几人。 接下来便是由那四位女子帮忙为她洗漱更衣,姜云妨倒是没有反驳,顺着几人的意思,将一身泥土洗净。 一直忙到晌午时分,百里缘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姜云妨已然收拾出来。一身大红衣袍,繁复发鬓盘在头顶,插上珠花步摇,右侧别着大红牡丹,姿容华贵,美若惊鸿。身姿妙曼,巧步生云。 当出现在场面上时,面带红纱却还是引起不少人惊讶的目光,一时人声鼎沸。 姜云妨不暇,想要离开那台面,被这般观赏注目,很是不舒服。却被左右两人死死抓住,硬是撑在台上,供万人观赏。 那红衣着柳腰迈着小碎步走上台去,俯视着在场的众人,狐媚般的眸子勾起一道鸿沟:“各位官人,今们百里缘来了一位新人,小名红儿!这红儿姑娘可是还未的花朵。若是哪位官人出价最高,那这红儿的第便归了那位官人!” 话语放下,引得场下一片骚动,个个热血沸腾,甚至有人差点没而亡。 姜云妨额头直冒冷汗,咬咬牙,不住地挣扎,却丝毫没有脱离抓在自己肩上的手。像一个玩物被人左右观赏。 “那现在敲价开始!”高声一响,下方的各类富豪们纷纷拿出银票争先恐后的抢价,没人拥挤而来,几乎把那舞台拥挤的咯咯作响。站在上方的姜云妨都感觉到了晃动,一时心里有丝慌乱。 场面轰轰烈烈,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敲价也越发的高。早已笑得合不拢嘴。最后一位张员外家的公子将人买了下来,以一万两的价格,可谓是大出血。连同姜云妨都觉得嘲讽,自己竟然被一万两给卖了。 欢欢喜喜的将张公子迎进二楼,两个粗汉在后面强压着姜云妨跟随,直至一间豪华的房间。两位粗汉直接将人摔在,用红绳将四肢绑在床头。那张公子见了疑惑的询问:“为什么把她绑了?” 抬起牡丹圆扇掩住红唇,巧笑盈盈:“这丫头第一次来,性子有些犟,这不是怕伤着公子吗!”话落将一颗褐红色的小丸子偷偷塞在那张公子手心,老脸凑上去笑得一脸暧昧,紧接着压低声音道:“这个是绝货,待会保公子!” 那张公子表明一脸我明白的表情,将那药丸手下,从怀中又掏出一张银票偷偷塞到手里。还佯装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客气的向她拱了下手:“妈妈办事,我放心!” 客气的话说过之后,几人退出了房间,屋子里只剩下姜云妨和张公子两人,气氛异常诡异,隐隐有些发热。那张公子了干裂的嘴角,眼里满是,迈开步子走到床边,淫笑连连:“小美人,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了!来让本公子好好疼你!” 一边说着一边轻手轻脚的坐到床边,伸出那稍微臃肿的手将面纱打开,那绝美的容颜暴露在眼下。略施粉黛,容颜倾国,百花也得失艳。一时将人震惊当场。 “天,天啦,本公子这一万两可值了!”张公子面容逐渐扭成一团,那丧心病狂的笑传入姜云妨的耳朵,十分刺耳,不由得颦眉,双手双脚略微挣扎,浑然没有效果。却见那张公子满眼浮上,慌忙脱去外衣就她身上。 身上一沉,姜云妨心中咯噔一下,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晦,咬咬牙,勿得咧出一抹魅笑:“公子,别急啊!你这样直奔主题多没意思啊!”那游走在自己脖子上温热的嘴瞬间停止动作。 张公子蓦然抬头,看着她露出那明眸皓齿,甚是动心。 了红的唇,那上面还留有女儿身的香甜。姜云妨内心作恶,虽然这人长得一副人模狗样,没想到关上门就变得不如。 “喔,小美人莫不是想玩些什么?”说话归说话,那手还很不老实,在她腰身游走,身材婀娜,那摸着也舒服至极,姜云妨直打了个哆嗦,感觉被触碰过的地方都长了刺般,刺痛她的皮肤。 但还是强颜欢笑道:“公子先给小女子松绑如何?小女子一定伺候好公子!” “那可不行。”听这话,张公子瞬间乍起,眼里颇为担心:“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姜云妨冷呵两声,别开头,不去看那张怯弱的脸,满语嘲讽:“怎么?张公子男子汉大丈夫还抓不住我一个弱女子?” “你……”张公子哑然,瞬间被激起了自尊心。哼哼两声,信誓旦旦道:“我堂堂七尺男儿,还怕你个女子不成?”一边说着一边将姜云妨身上的绳索一个一个。姜云妨不语,内心嘲讽。 还七尺男儿,那还逛窑子?况且她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会跑来做妓子? 得以松懈之后,姜云妨总算松了口气,从爬了起来,那张公子害怕她跑了,急忙将她压回。始料未及,脑袋砰咚一声摔回香枕上,晕晕乎乎片刻,怒瞪那处于自己上方的男人。 “绑给你松了,接下来该是让本公子好好享受一番了吧!”说罢,伸出有些泛乌的舌头,低头就要在她的脸颊上一口。姜云妨瞬间胃里翻腾,本能反应一脚踢在他腹部,那力道几乎使出全身气力,将人砰咚一声踢开一丈,几个踉跄,半身咯在木桌旁。 与此同时,姜云妨连忙翻身而起,拿起屋内的银盆就气势汹汹的冲过去。那张公子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一个银盆劈头盖脸而来,哐当几声,脑子的感觉都快升天了。 “怎么样?有没有的感觉?”姜云妨勾起嘴角,那笑容有些深邃。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 张公子晕晕乎乎的在房中晃晃悠悠,一脚勾到凳子,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逮到机会,姜云妨直接一脚踩在那人胸口,将方才给他的药掏出来,强行灌入他口中,再拿起方才绑住自己的红绳将张公子绑在桌子上,狠狠地缠上几圈,直到将那手腕勒出红印子才肯罢休。 一切弄完之后,姜云妨才满意的拍拍手掌,见躺在地下的男人恍恍惚惚的表情,满脸,半眯的眼布满,心里又是一阵翻腾,一气之下再给他一脚,这才把房门打开。那门外正侧耳倾听的五人猛然一惊。 刚那捣鼓的声音还以为是里面太过,不想出来的是一身凛然的姜云妨,浑身充斥着杀气,恶狠狠地瞪着门口的五人,冷冽的声线高高提起:“怎么?各位姑娘想要一尝滋味?” 第一百五十五章:意外的收获 “这这这……”五人在外,被那突然袭来的气势吓得心惊胆战,一时结结巴巴不知说些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努力叉着腰给自己撞起气势:“你怎么出来了。”说罢向里面探头探脑,屋内一片狼藉。 姜云妨不理会,想要离开,那屋内霎时暴响怒吼滔天的喝声:“女儿们,把她给我抓起来。” 那门口的四人连忙将姜云妨抓住,制止她继续前进。 里屋气势汹汹而出的老脸都气成了肝色,上前便狠狠抡了姜云妨一个巴掌,清脆声响打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右脸颊高高肿起,火辣辣的疼。 “你,该死。”姜云妨诧异不已,自己竟然被这种人打了。一时脸色阴沉一片,磨牙切齿。 却惹怒了,再次在她左脸上甩了一个巴掌,猝了她一口唾沫,冷哼:“老娘从没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贱人,装什么清高,入了这,你这辈子都是妓子,别想能洗清。” 姜云妨怒从心烧,皓齿磨上红唇,咻得提脚便给那腹部一脚,将人砰咚一声踢到门板上,震得她发鬓霎时乱成一团。几人皆是没想到她会这般动作,一时愣在原地。 “把你们当家的叫出来,这般做,不觉无聊?”本以为这次假装被抓会得来意外的收获,谁想幕后主使没见到,反而被弄到这个鬼地方一番折腾,浪费时间。 “妈的。”那吃痛,双手不停地抓从头发上掉下来的发饰,一腔怒火喷出脏话。直起身子时,脑袋还有些晕眩,而自己的腹部更是疼的钻心。 “贱人,老娘不赚这钱了。你们几个把她给我带到后院去好好,让她明白明白我这百里缘究竟是什么地方。”呸了一口唾沫,颤手指着她,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是妈妈。”身旁的四人怯怯回应,紧抓着姜云妨将人连拉带拽地往楼下带,穿过人群去了后院。而那百里缘的后院相比前方要清幽许多,几乎看不到人烟,却能听到前方传来的吵闹声。 假山、翠竹栽种在小径两边,边缘处还有池塘荷花,格局简单,清新淡雅。那环道楼阁挂着一盏盏红灯笼,与贵府装扮有过之而无不及。想不到一个百里缘后面都有这种建筑,别外洞天! 姜云妨被压制着直接带到一处房门口,还没进屋,便听到里面传来一股的味道,别样刺鼻。自里面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哭声、鞭打声与碰撞声,还有不少喘着粗气的声音。听得姜云妨新近肉跳。 在周旁的青衣女子正准备开门时,姜云妨逮到几人松懈的机会,猛然挣脱,提起裙角转身就逃。那四人反应未及,连忙追赶上去。 姜云妨不停地往前跑,绕过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也不知跑到了哪里。眼见着后面的人穷追不舍,姜云妨逮到一处紧锁的房门,将宽大的外袍扔上高墙,再绕过房子从窗户处爬进屋内,躲在床字旁的书桌下面,敛声屏息,静静地等待那四人的来临。 几人在房子外面转了几圈,还是没有看到姜云妨的踪迹。倒是一人突然大叫:“姐妹们,你看那是红儿的外衣。” “什么?她不会翻过去了吧?” “怎么可能?那么高的墙,她一个弱女子怎么翻?” 连续接了几句话之后,一片寂静,似沉默许久,突然一人压低声音开口:“也不全然是弱女子……”毕竟张公子和妈妈都是着了她的道。 这般说来,此人便不欢而去。躲在桌下的姜云妨才松了口气,从桌子下爬了出来,大口大口的。狂跳的心脏还未安抚,蓦然抬头,那粉色的绣花鞋砰咚一声从头顶掉落在她面前。 姜云妨浑身一颤,双目瞬间惊恐的瞪着自己面前的绣花鞋,那上面全是血渍与泥浆。滴答滴答几声,红色的血液自上方低落在地板上,化开一朵朵绚烂的红花,触目惊心。 姜云妨只觉得胸腔一股气息憋在嗓子眼,久久不能沉下去,缓缓抬头,赫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双白色小巧的脚丫,那脚踝处还挂着铃铛。随之往上正是一身白衣的女子高高挂在房梁上,那衣衫褴褛,身上遍体鳞伤。 惨白的容颜上,有一丝乌青,双眸圆瞪,青舌吐出,脖子上悬挂着白绫。嘴边还淌着鲜血。显然已经没有气息。那双眼里充满怨恨、痛苦,狰狞着恐怖瘆人。 “这里有声音。”门外传来一阵躁动,刚还要离开的四人听了响动又折了回来。 姜云妨大惊,还没从头上这人的恐惧中回应过来,门口的躁动又惊回她的神识。连忙观望四周,显然这里只是个书房,出了书桌下面可以一藏以外,便没了其他地方。屋内倒是有一盏屏风,和两架书架,别的就没什么大物。 “钥匙拿来。”门外传来捣鼓铁锁的声音。姜云妨在屋内四下渡步,也不知该躲在何处。当脚尖不慎踩到裙角时,身子猛然向前倒去,直冲一面壁纸上,还以为又要撞得晕晕乎乎,却不想一下抛空,那壁纸猛然像一道墙门翻开,姜云妨飞速扑了进去,哐哐几声,壁纸又恢复原样。 与此同时,大门被吱呀推开。 而正面的屋内浑然没有一人。 “没人啊?” “啊,那是什么?”突然,一叫,指向那房梁上高挂的女子。几人寻着那人指着的方向望去,瞬间每人皆是花容失色。 “快去叫妈妈。”外面的四人乱了阵脚,在屋子里忙来忙去,先是将那女子从房梁上取下来,平放在地面上。那人身体早已僵硬,冰凉透骨,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热气,脸色青紫,面目狰狞,看来死了已有些时辰。 很快院子里嗒嗒而来诸多脚步声,为首的人还没到声先传了进来:“怎么了?不是说不准随意进这个屋子吗?” “妈妈。”青衣女子猛然冲到门口将的手臂抓住。那走进屋子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臭味,不免抬袖掩住口鼻,颦眉,见里面三个丫鬟围着一身白衣的女子。 “怎么了?” 青衣女子开口解释:“我们四姐妹本来是追红儿的,后面来到这里听见里面有响动声,便打开来看,就看到了有人吊死在房梁上。妈妈你看这人你可认识?”说罢将迎进内屋。 伸长了脖子瞟了一眼,眼神猛然跳动,后又恢复平静,收回脑袋,语气平稳:“找人处理了,许是逃出来的失败品。” 说罢转身正要离去,当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缓缓放下掩住口鼻的长袖,半回头,疑问开口:“你们刚刚说你们是追红儿到了这里?”说着目光瞟向那半掩的窗口。眼里若有所思。 而此时正门墙后面的姜云妨心脏猛然一颤,望着脚下幽深的径道。若是下去恐怕危险难测,若是不下去,那便是真正的危险了。 青衣女子呆傻点头:“是啊,妈妈,怎么了?” 拉了拉半跨的外套,转过身子,再次走进屋子,将大门关上,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走到那副壁纸前,停顿片刻,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让我们来看看这小贱人在什么地方!”不是疑问,话落,直接伸手,将那壁纸猛然推开。 而那后面宽广的小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条深幽黑长的小径,深不见底。 聊表失望叹息,松开手,壁纸回回荡荡又恢复原样。 身后的四人面面相觑,青衣女子更是不解的开口:“妈妈是怀疑她进了这个房间?” 点头,理了理身上的纱衣,转身:“嗯,但看来不在,或者是……”顿了顿,一脸凝重,后又莫名其妙的笑了:“没什么,叫人来把这处理下吧。”话落便款款而去。 那个人曾说过,这诺大的百里缘都会是她的所有物,但唯独这条小径下的东西她不能观望也不能触手。若是那女子当真下去了,只怕是必死无疑! 不论如何,她就当不知道,做好自己的事便好了! 莫在黑夜中的姜云妨听闻上方的响动声,总算松了口气。紧贴墙壁的身子有些酸麻的疼。而从那深处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由于无数只虫子在蜿蜒爬转般,伴随而来的是一股腐臭味,还有其他浓烈的味道,也不好追究。 姜云妨努力抚平内心的躁动,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直起腰身,脱离那冰冷的墙面。黑夜中清冷的眸子拉长,望下那深不见底的深处,最后还是作罢,转身望上走,脚踝处莫名扑上一只冰冰凉凉的物体,而后便是什么硬体刺入皮肤,一股刺痛。 姜云妨大惊,一掌拍开脚上的不明物体,手章被利器划上,滚滚热血淌出肌肤。不敢做片刻停留,姜云妨连忙提起裙角往上跑,不停地跑出,将那扇门推开,整个人狼狈不堪的扑了出去。 还好外面早已没了人影。 而在有光的地方才得以看见自己腿上正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眼,似乎被什么虫子咬了一般,却淌出大量的血液,连同手上的伤口也在淌着鲜血,那血色逐渐变为黑色。 一丝不祥的预感在胸口蔓延,姜云妨连忙头绳将自己的手上的上方死死帮助,在将手腕处也用布条缠住。迫使那黑血逐渐变为正常的红色,她才松了口气,将伤口简单包扎。 做好一切之后,姜云妨缓缓站起身子,寻望四周。静静思量。这百里缘绝对不简单,就单说那奇怪的地下小道,散发的味道与危险气息,就算是她,也不敢涉足往下。 最后还是决定先不离开,找了个地方暂时藏了起来。直到夜幕低垂,那黄昏余光照进房间内,为清清冷冷的房间渡上一丝暖色。 躺在房檐上的姜云妨望着那余辉静静出神,此事自己算是累得全身乏力,方才找了个地方爬上来时可谓是耗尽心神。看来下一次自己也要学学轻功。有利的是这房间的后房檐正对的是外围一处寂寥的巷子,几乎不会有人在后面出入,因而也不会被人发觉。 不知什么时称,也是在百里缘最为嘈杂的时候,院子里总算急匆匆而来一群人影,为首的黑衣人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从那纤纤柳眉与寒波般的眸子来讲,可以看出是一位女人。那人身后跟着另一个女子,还有五个男人,清一色黑衣。在的带领下房间。 房间内几人细小的谈话声渐渐入耳。 只听开口:“主子,今了一个。”顿了顿,声音蓦然压低:“恐怕是逃出来的,在这房梁上自尽了。” 那为首的女子点头,目光移向那面壁纸旁无黑的血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待走过去蹲子询问:“这是哪来的?”房檐上的姜云妨缓缓掀开青瓦一角,细小的缝隙也足以观察到下面的情况。 而那血正是自己留下的。只是那声音特别喑哑、低沉,也难以分辨是何人。 走过去一看,微微讶异,后吞吐的开口:“这可能是主子您昨日带来的那个丫头留下的。她好像在逃跑时不慎进了那里面。”说着目光瞟向那面壁墙,心惊胆战。 女子猛然站起,横眉怒目:“连个人都看不住。那人呢?”这声音没有几分隐藏,倒是让姜云妨听出了几分熟悉。原来就是这人卖了自己。 “这……还没找到。”低声下气,艳红的衣装在她身上都失了颜色,一双老脸一起,满头大汗。 “你说什么?”女子大怒,一巴掌甩在脸上,清脆一响,在房檐上的姜云妨都听得真切。心里感叹,那巴掌可比打自己时还重! “没用的东西,还不去把人找回来。要是她离开了百里缘,你们这些小命就别。”女子奴从中烧,恶狠狠地指着怒喝。 听得全身抖擞,连连点头哈腰,转身离开屋子。 而女子身旁的另一个黑衣女子连忙走到她身旁,为她顺气:“小姐莫要动怒,别伤了身子。” 那女子无奈扶额,幽幽叹息:“掌灯。我们进去吧。”说罢,砰咚一声传来,女子猛然睁大眼帘警惕地看向四周:“谁?” 第一百五十六章:地下的秘密 青瓦上的姜云妨快速抬头,猛然压低气息。提醒掉胆的听着下方的动静。 “小姐,好像是这后面传来的声音。”她身旁的女子指着那面壁墙。果真听见那里传出嘣咚嘣咚的响声,虽然不是很大,却也能清晰入耳。 女子狠狠咽了口唾沫,步子往后退了一部,双目紧盯着那有些晃动的墙门:“什么东西?难道跑出来了?” 她身旁的女子向前一步,将她挡在后面,神色凝重:“等下,小姐退后,奴婢来。” 女子点头,退至后方。而后杵在前方的婢女神色凝重的上前,纤纤玉指触碰到那墙壁上,微微用力便打开一道缝隙,一抹漆黑的影子突然从里面蹿了出来,那婢女身形一闪,那黑影却直直蹿向她身后的女子脖子上。 女子蓦然惊叫,猛地将脖子上的东西打下,而此刻那脖子上已经被咬出一个血洞,流出涓涓黑血。婢女大惊,连忙撤下自己的面纱,将女子的脖子缠住:“快带小姐下去净身。”那身后的几个黑衣人瞬间明了,将女子抱出房门。 而后婢女快速将袭击女子的不明物抓住。用毛笔压制住。 房瓦上的姜云妨聚精会神的盯着那女子手下按着的东西,那也是方才在密道里袭击自己的东西。赫然是长相奇丑的黑色虫子,约摸一颗小珠子那般大,身体黝黑。而那婢女竟然徒手将那虫子捏与手指间,放在眼前观望。 那女子微微抬头,半颜暴露在姜云妨眼下。只见她五官深俊,皮肤偏黑,那深深的眼窝子里,双瞳散发着阴黑。这模样不似中原人士。突然又联想起自己半年前的遭遇,那蛊虫是她人所为。 莫不是就是这个女人?那她此时手中的莫不就是蛊虫? 一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直到半夜三更那些人才离去。姜云妨也才得以从房瓦上爬下来。此时四肢稍微有些乏力,走了没两步便晕了过去。 从萧容那回来的姜云央焦急不已,四处派人寻找姜云妨的下落,至今未明。而萧容也是派出诸多人马,呈地毯式搜索,却没得到姜云妨半点踪迹,想着可是是被带出了洛阳城,便将重心放在了洛阳城外。 然而至今没有一点消息。 夜已深,白烛燃半,那书桌旁的玄衣男子,单手支着头颅,眯眼假寐,那眉眼间充斥着愁苦。夜微凉,死死入骨。 “殿下。”房门轻轻推开,缓缓走进一身夜行衣的男人,走到他身旁,微微抱拳行礼:“有消息了。” 萧容蓦然睁大眼睛,嗯了一声。 那人回答:“今日属下看到林小姐偷偷去了百里缘,似乎跟王妃失踪有关系。” “呵?”萧容冷笑,将手放下,站起身子,细长的影子被灯光拉至窗外的空地上,微微闪烁:“终于有动静了。”那么明显的来到他府上,还以为会有什么动静,原来做了无用功。 想此间,又有些忧虑之处,迟迟没有下达命令。那人疑惑,担心的询问:“殿下可是有担心的地方?” 萧容未语,若有所思。是其他地方还好,但若是百里缘似乎有点棘手,正大光明的带回来确实有损姜云妨的名节。但暗地里恐怕也不是好带出来的。除非她出现在他眼前! “暂时不动,先打探清楚。”下了命令,那人应下走了出去。 一股寒冷袭来,嘴里呛出几口清水,姜云妨是被窒息感再次惊醒。微微峥开眼帘,眼前一片晕黑,看不是真切。模模糊糊见仿佛看到一袭白衣杵在自己面前,伸手死死的掐住她脸颊两腮。 那指甲莫入皮肤中,生生刺痛。 “我亲爱的姐姐,你可醒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蓦然在耳畔响起,姜云妨咳嗽两声,嘴里呛出清水,脸上衣服上全是流淌的冰水,刺骨不已。寒风呼啸,冷得她直哆嗦。睫毛上也是水珠,模糊了视线。 “哎?怎么?半年不见,认不出妹妹了?”这声音倒是让姜云妨瞬间一个激灵,甩甩脑袋,将水珠甩开,这才缓缓看清眼前的场面。 只见自己身处一见空旷的房中,那房中摆满了各种刑具,个个闪射着寒光,就算在桔黄的灯光下也未能看见一丝暖色。 而自己则是被铁链子绑在支架上,浑身湿透,发鬓凌乱,狼狈不堪。 对面站着三男一女,那女子一身白衣,身形窈窕,乌黑长发半边挽起,半边披散身后,风姿卓卓。模样十分清丽,朱唇含笑,那眼底一片阴暗的冷意。本是不熟悉的容颜却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迷迷糊糊中出口,如果她没记错,见到此人的时候应该是在楚王府的时候。萧容说的他半路救下的林小姐。 “怎么还是不知道我是谁?或者说你已经遗忘了我?”那女子面目突然狰狞了起来,拿起鞭子上前抬起姜云妨下颚,逼迫她直视她盛怒的目光。 姜云妨也有些猜疑,动了动脸,浑身使不上力,无法挣脱。又是咳了两声,细若蚊声的声音响起:“姜云柔?你……是姜……咳咳。”话还没说完,那鞭柄猛然抬起,迫使她的脑袋更加往上,一时呼吸困难,猛然咳嗽。 听到这个回答,那人很是满意,眼底的笑意变得更加凌厉,脑袋凑到她面前,几乎是带着恶狠狠地语调开口:“哟,没想到我亲爱的姐姐还记得,还记得有那么个人叫姜云柔啊?” 说到最后,一双眼仿佛要喷火一般,猛地抓住她额前的碎发,往上一提。姜云妨吃痛,抬着头,半眯着眼看着她扭曲的五官。 “你可知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落到这般下场。为何我两同时落崖,所有人只关心你。我本是洛阳第一才女,第一美人,却全都被你夺去。我落入山崖,命悬一线,容貌尽毁,这全都是你害的。 被逼嫁给那种货色,成为万人唾弃的肮脏女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的错。“姜云柔几乎接近崩溃,说到最后,那充血的双眼缓缓合拢,最后抖动双肩,咯咯咯地笑起来,阴森瘆人。 她松开那手中的湿发,双手垂在两侧,低着头向后退了一步。身上的气息逐渐凝重。姜云妨霎时腾升不祥的预感。 果真下一刻一道凌厉的鞭子狠狠抽了过来,姜云妨大惊,一个侧头,那鞭子正从耳畔划过,抽在自己身上,刹那间感觉一道异物强行拉开了自己的皮肤,火辣辣的撕痛感向脑袋袭去,她瞬间清醒。 双目怒瞪那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模样扭曲到了极点,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狰狞可怕,紧握着鞭子的手青筋暴起。 “实话高诉你吧!亲手将你绑到百里缘的人就是你心心念的楚王殿下啊!这一切都是为我策划,等过了今夜,我会以你的容貌回到姜家,我会取代你的位置,光明正大的嫁给王爷,到时候王爷与我联手一并端了整个姜家,那便是立了大功啊!皇上一定会赏赐王爷的。 你可知道陛下的身子一向不大好,说不定灭了姜家之后会捏旨将皇位传给楚王殿下!到时候我会成为这世界上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女人。而你们姜家所有人都会在地府抱头乞怜!哈哈哈哈哈。” 长篇大论之后,那表情瞬间平静下来,颇为兴奋的观察姜云妨的表情。却见她面色瞬间阴沉,那垂着的头颅看不清任何表情,只有那不知何时紧握成拳的手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久久,那阴森森地笑声在房中蔓延。 姜云柔大惊,没底气的后退一步,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笑什么?”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便相信?你以为萧容做这一切是为了你?你以为那么多次可以除掉我的机会他都放弃了只是心慈手软?”她明白的,明白萧容对她的心意,只是那心意究竟是真是假还不确定。 但是有一点,萧容不可能喜欢姜云柔。 姜云柔凝了凝神色,突然嗤笑出声:“这般说来,楚王殿下费劲心神也要将我救回来只是儿戏?”这话一出,姜云妨霎时哑然,阴影下那双眼蓦然瞪圆。他确实说过林姑娘是他救回来的。 所以说,喜欢姜云柔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又为什么屡次救下自己? 姜云柔仿佛看透她的想法,下一句话一语道破:“至于为何他多次没对你下手,那是因为最初的萧容只是想博得你的好感,当得到你之后再拆除姜家。可是没想到的是,他爱上了我,因而他改变了想法。而你又太过聪明、谨慎,所以才迟迟没能动手。 然而花灯节那夜你失算了。” 那夜她没有看到萧容,那夜萧容不是还没有回来吗?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姜云妨此时的脑子里已然混乱,摸不清头绪。 姜云柔说的没错,只是唯有那花灯节,她不知道萧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依旧低头不语,姜云柔也不急,啧啧感叹两声,细细把玩自己手中沾染了血迹的辫子,那血腥味甚是令她神清气爽。这种久违的复仇感,简直不能再好。 “可怜的姐姐啊,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明白!那叶容究竟是何人啊!所以才一直想不通吗?你不明白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吗?” “什么意思?”姜云妨总算开口,猛地抬头,一双眼几乎喷火般紧盯着姜云妨。 “什么意思?姐姐你应该比我明白!”顿了顿,一脸同情的看着她逐渐惨白的脸,继续道:“什么叶容,根本没有这个人,他只是楚王殿下为了接近姐姐你乔装打扮的。那淮南侯也是楚王的人,那白瑾妍更是楚王的人。你以为王家不不介于三家之事吗?那便错了。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针对整个姜家而演的一出戏罢了。” 姜云妨迷惘了,所有的一切瞬间灌入脑海,她摸不着头脑。姜云柔说的没错,很多事情自己没有理清,但现在明白了,那个幕后黑手如果是萧容,那前世今生的所有事便能串起来。因而萧容从一开始就在欺骗自己,若不是重生的自己,恐怕任然天真的被欺骗。 为什么,为什么她付出永远得到的是背叛?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了她姜云妨还要有个萧容? 想不透,她觉得好累,身上的疼痛不及胸口的痛,那令人窒息,几度身亡的感觉,好难受。 “像你这种人……”咬牙切齿的声音突然响起,充满压抑的韵味,在众人期望的目光下,那声音再次响起:“像你们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取代我?有什么资格铲除姜家?”蓦然大喝,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那全身都在挣扎,将木架带动,将手腕脚踝勒红,伤口也被咧的更大,鲜血涓涓不止。面目上没有泪水,只有愤怒,无尽的愤怒。 “姜云柔,你怎么还不去死,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姜家?”情绪压制不住,那木架被摇晃的咯咯作响。连同姜云柔都吓了一跳,却很快转为丧心病狂的笑,一鞭子抽在她身躯上,皮肤开裂,衣衫褴褛,狼狈的不忍直视。 “哈哈哈哈,怎么样?恨?恨也没用,这就是你,你们姜家该付出的代价。你那个慈祥的祖母也是,为什么只对你倍加关爱?我也是她孙女,她为什么不心疼我?” 越说越起劲,最后那一鞭子挥下的力道更大,似乎要将所有痛苦怨恨全部发泄在那具身躯上。 姜云妨一震,停止了动作。身上的疼痛逐渐麻木,脑海中只回荡着“祖母”两字。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嘶气竭力的大吼:“什么意思?祖母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五十七章:逃匿的罪 她就觉得奇怪,什么寿终正寝,祖母比上一世早去了两个年华,若不是姜家被灭,说不定会活得更久。可是无奈又查不出其他原因。她也只能默许,今日看来此事还有其他隐情。 “关系?你要说关系的话,如果说我亲手杀了祖母,你会怎么样?”佯装一脸无辜,最后凑到她面前,笑得甜美动人,在姜云妨看来特别刺眼。 一听那句话,姜云妨再也不能镇定,呛得口中一阵腥甜,怒从心烧,怒火攻心。噗嗤一声喷了姜云柔一脸的鲜血。霎时凝住那张清美的容颜。 “姜云柔,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颤抖的声线响起时颇为有气无力。没有丝毫气势,惹来姜云柔一阵讥笑:“代价?你还有命向我讨回来吗?”说罢,一挥手,让身后的几人将她手脚上的铁链松开。 失去束缚,姜云妨全身如断线的风筝,瞬间话落,扑在地面上,那鲜血逐渐蔓延,几乎将整个身子染红。 姜云柔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那眼神仿佛在看地沟里的蝼蚁般,充满嫌弃:“看在我们姐妹一场,妹妹我便许姐姐一个舒服点的死法吧!”说罢丢给四人一个眼神便出了房门。 躺在地面上的姜云妨,那乌黑的发丝遮住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 姜云柔啊姜云柔,想对付我的话,就该在半年前啊!这个时候不觉得太晚了吗? 四月初十,天边下起绵绵细雨,天色阴沉不已。那道鸿沟隐隐传来几声雷响,繁华的街道上此时还没有多少人烟。那青瓦房檐上凝聚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滴滴答答的青石台阶上。 不远处的马蹄声急促而又嘈杂的向城门失去,为首的白衣男人面色凝重到了极点,一双晶亮的眼瞳时不时溢上黑气,整个心都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他只内心祈祷,祈祷早上得来的消息不是真的,可是当马群停留在那城墙下面时,那目光顺着城墙下的血迹一路往上,瞳孔也随之扩大,霎时一股气息哽在胸腔,久久不能咽下去。 “姜——云——妨……”与此同时,撕心裂肺的呼唤声响彻云霄。 楚王府 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内,冉冉升起着香烟袅袅,白色纱帐后一道健硕的身影缓缓起身,将白色纱帐慢慢掀开。一身亵裤的男人走下床来,随意在衣橱中拿了一件淡蓝色衣裳,着在身上。 指尖提起木梳,将那乌黑长发高束与羽冠之中。端的还是那般美如冠玉,眉宇却是轩昂。 洗漱一番之后,准备去正厅用上早膳,在之后去那百里缘把姜云妨救出来。却不想刚一出门,便看到匆忙而来的灰衣男人,人还没走近,几乎是从一尺外砰咚一声跪倒他面前。 “王爷,大事不好了,王,王妃她,她出事了。” 萧容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那人急急忙忙回答:“今天卯时,有人给姜府传出消息,说是姜家大小姐被人凌辱后衣服悬挂在城墙之上,而那容貌更是被毁得惨不忍睹。”顿了顿,瞟见萧容逐渐深沉的表情,心里不停地打着鼓,再考虑要不要说后面的,却闻声叫他继续说下去。 他这才继续开口:“恐怕是,是已经香消玉殒。” 最后四个字如雷点般击中萧容心房,一个不稳,向后栽了几步,扶住那门檐才稳住身形。一时怒从心烧,口中喷出一股热血,吓得那仆人,连忙上前扶住他,刚要开口叫大夫,被他制止:“备马,去城门。” 他不相信,不相信前几天还活得好好的女子这般容易便死去。姜云妨绝对不是这般容易就被害了的人。他不相信。 早膳也没记起要吃,人已经翻上快马,快马加鞭的向城门驶去。 去往城门的方向是要经过百里缘,萧容特意在那门口停顿片刻,随后还是忍不住翻马,也许有些地方可能有些误会,那人也许并不是姜云妨。 想罢绕过围墙,猫着身子晃进那百里缘后院。几乎是把每个房间都搜索了一遍,确实没有看见姜云妨的踪迹,萧容逐渐失去了希望,还是打算去城门看看。 刚刚跳上房檐准备离开时,却蓦然捕捉到那后院后面一条巷子里猫着腰的红衣身影。萧容浑身一颤,细细观察片刻,见那人走在巷子里左顾右盼,那绝美的容颜,灵动的眸子瞬间映入眼帘。 萧容心脏猛然跳动,连忙快步从房檐上跳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那女子身后,一言未语便将人拥入怀中。那女子蓦然一颤,惊叫一声,极力挣扎,萧容将人翻身而过,面对着面看去,分明是熟悉的容颜,不知为何却有些许陌生不知从何而来。 “云妨,是我。好久不见。”满脸激动,时隔半年第一次以这般模样相见。本以为早上的噩耗会是真的,现在看来不以为然。 姜云妨定神,这才松了口气,嘴角含着绵长的笑:“王爷,好久不见。” 萧容怔仲,片刻,倒没多少疑虑,反复查看她身上的伤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王爷不必担心,我没事!”姜云妨巧笑连连,眼里满是爱意,望着眼前的男人深深地眷恋。 萧容顿住查看的动作,心里有些奇怪,但是还是没说什么,将人带出巷子,直接拉上马,双手环在她腰间,拉住缰绳:“我带你去城门,你哥哥可能在那。”想着姜云央此时肯定在那城墙下痛哭流涕,只要姜云妨去了便能化解。 姜云妨盈盈点头,脸上浑然没有一如既往的清冷,相反与前世那天真、懵懂的少女有几分相似。这真是是这一世的姜云妨吗?萧容不免疑问自己。可是那容颜说不是又怎么说的过去呢? 不想还是将人带到城门口。 此时的城门人声鼎沸,聚集着各种各样的民众,将那几队人马围在中心。坐在马背上的萧容远远眺望便能看见那中心处站着姜云央。 场面上议论纷纷,皆是流言蜚语,传言姜家大小姐被人侮辱后挂在城墙上,死像极惨。话语不堪入耳,萧容听来眉头紧皱,蓦然提高音量:“将军!令妹在这!” 高亢一声,响彻整个场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萧容这边,之间那清俊容美的男人前方正做着一身红衣女子,那女子容貌倾国,美得令人窒息。清亮的双眸闪闪发光,甚是讨人喜欢。 姜云央也随声望去,见那马匹上的女子,一颗快要枯萎的心瞬间燃起生命的火光,连忙人群冲向萧容这边,仰视着上方的女子,莫名觉得那目光不是他所熟悉的姜云妨,迟疑开口:“阿妨?” 姜云妨怔了怔,应了声:“哥哥,怎么了?”声音柔和,那音色受说不出的奇怪,似乎是她又不是她。 “没事,阿妨竟然没事就先回去休息吧。”说罢转身再次没入人群。可能只是单纯的感觉,姜云央总觉得那高坐马背上的女子并不是姜云妨,神态之间差距之大,可奈何长的与姜云妨无异像。 姜云妨咬了咬下唇,见那远去的背影,严重一闪而过的狠厉。随后扭头看向萧容:“王爷可愿送云妨回去?” 萧容一时哑然,眼里神色复杂,最后还是淡淡点头,双脚一夹马腹,转身离去。而并没注意到的是那城墙旁一处茶楼上,那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着,惨白的脸颊上滑落几道清泪。 “主子,人见到了,可以走了吗?”身后的人话语担心着提醒。那人拧了拧唇,淡淡点头起身转身离开了那楼阁。 而这边姜云央再次回到原来的地方,看着地面上被白布搭着的女子,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而那女子面容上全是小小的伤害,身上也处处都是鞭伤,还有被凌辱过的痕迹,死相惨不忍睹。 虽然已成了这般模样,但是那眉眼处还是和姜云妨十分相似。若刚才的人真的是姜云妨,那是谁给他的消息说姜云妨惨死在城墙上?实在是想不通,便命人把此女子收拾下好生埋葬了。 随后他便回到姜府,找人调查是何人向姜家传来的消息。最后都没得到个结果。 今日正好是姜云妨的生辰,自她回来之后,姜府上下非凡,王氏眉开眼笑的叫人备上一桌好菜,一家人聚集在正厅内用着午膳。而姜云妨坐在位置上明显的不是很高兴。那一桌子菜人,也不见得她开动。 王氏不免奇怪,挑了一筷子放到她碗中:“阿妨怎么了?没胃口吗?” 姜云妨咧嘴笑了笑,将面对那时忍不住干呕出声,瞬间凝住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姜云央不由得微怒,却还是抑制住:“阿妨你这是怎么了?”平日的云妨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啊。 姜云妨尴尬着摇头:“我可能有点不舒服,这几天我见到了……”说着说着,瞬间泪流满面,一时融化了大家的心,也就不再怪罪她。王氏更是心疼,将她碗中的挑出:“阿妨别说了,都过去了,你受苦了。来,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母亲不给你挑!” “对不起母亲。”姜云妨垂头,颇为尴尬。 “傻丫头。”王氏聊表欣慰,还是原来那般孝顺的云妨啊! “对了母亲,今日是楚王殿下将女儿救出来的。”莫名在场上插上这一句,那脸颊上浮现可疑的绯红。 王氏看在眼里,瞬间明了她的心思,但是介于之前,姜云妨莫名排斥楚王,现在又生了好感,莫不是被感化了?当下开口:“那母亲择日选礼亲自上门道谢如何?” 姜云妨羞怯点头,红润的小脸尽显女儿娇羞之态,看在姜云央眼里觉得异常古怪。最后干脆放下筷子,淡然说了声吃饱了,便离开桌子。不知为何自己十分不想面对这样的人。 “这,这云央是怎么了?”王氏察觉姜云央的不对劲,不免忍不住开口。井菱浅浅笑了两声,为姜云央解释:“母亲莫要担心,云央许是太累了。” 王氏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姜云妨也不在意,随意在桌面上挑了一筷子青菜放在自己碗中,细细咀嚼。 场面渐渐缓和了起来,王氏与姜云妨时不时说笑,说是如今她满了十六生辰,可是到了适婚的年龄。这话语间的意思姜云妨自然明白,莫名又红了脸。王氏见此,觉得有戏,试探性的开口:“阿妨可是有中意的?” 姜云妨顿住手上的动作,瞟了她一眼,立刻敛下目光,不敢出口。井菱暧昧的凑上去,佯装不怀好意的笑:“云妨害羞了?!”姜云妨神不知鬼不觉地向旁边挪了一步,与井菱尽量保持了些距离。 盈盈道了声:“哪有!”顿了顿才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女儿觉得楚王殿下倒是不错。只是女儿怕上次那般拒绝他,他怕是会惦记于心,因而……”因而不愿与她喜结良缘。 最后的几个字未曾说出口,王氏却怔愣在场。 还真是被萧容感化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砸场子 “母亲?”见王氏迟迟没有回答,姜云妨不免歪着脑袋唤了声。王氏回神,蓦然笑了,宠溺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道:“傻丫头,怎么会呢,楚王殿下定会十分乐意。”就算不乐意,她也会想办法让姜云妨嫁过去。 只因现在的姜家虽日渐繁盛,但也越发被帝王忌惮,不知哪天就会跑来个莫须有的罪名,让姜家背负灭门之灾。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姜云妨,自生下来时,她本打算给姜云妨最好的生活,却让她屡屡遭罪,几次险些命丧黄泉,是她这为母的对不起她啊! 但若是嫁给萧容,就算被灭门,姜云妨也会好好的活着。单凭这点她也能含笑九泉。 “是吗!”姜云妨低低应了声,黯淡了双眸,眼里若有所思。 用过午膳之后,姜云妨直接回到了自己阁楼,桔子和阿银等候多时,见姜云妨的身影逐渐出现在眼帘,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跑到姜云妨身边:“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吓死奴婢了。”说着早已嘤嘤哭了起来。 姜云妨别了两人一眼,神色疏冷:“给我沏壶茶来。” 桔子和阿银明显一震,两人面面相觑,虽觉得这样的小姐有些奇怪,但还是遵命,阿银出去沏茶,桔子在房中伺候。 姜云妨见她杵在屋子里,既不开口又不动作,一时怒火中烧,怒喝一声:“你没听见吗?”桔子吓了一跳,指了指门口,声音都结巴了起来:“可是,可是阿银她……”她已经去沏茶了呀。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姜云妨已然上前将伸手揪住桔子的耳朵,咬牙切齿:“她怎么了?她有腿沏茶,你没腿打水吗?” “小姐小姐恕罪,奴婢这就去,这就去。”桔子吃同,小巧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顺着她的动作,像一只任由摆弄的丑小鸭般转动。 姜云妨心情大好,咧嘴笑出声来,一脚将人踢开,嫌弃性的居高临下看着她:“给本小姐放聪明点,贱骨头。” 桔子双瞳瞬间失去光彩,一脸不可思议,她竟然被小姐骂了?还被小姐打了? “看什么看?还想吃脚尖?”桔子迟迟没有动作,姜云妨见了心中一阵烦躁,那怀疑的目光就像是在质疑她,看着十分不耐。最后抬脚眼见着要踢过去,桔子连忙连滚带爬的冲出房门。而此刻早已泪流满面。 小姐不会是这样的。 跑出承欢阁后,桔子并没有去厨房烧水,而是直接出了姜府往玉芗楼而去,当时的于怜正在玉芗楼查账。面临双眼红肿的桔子,更是一脸莫名其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没有开口说话。两人僵持许久,桔子才稳住心神开口询问:“于怜,我觉得小姐现在很奇怪。” 于怜顿住翻阅账本的手,想起昨夜半夜三更看见的场面,一阵心悸。后笑了笑:“想多了,可能是受惊了吧。” 桔子更加疑惑,歪着脑袋反问:“你怎么知道小姐受惊了?”她记得小姐被找回来后还没通知过于怜啊。 于怜沉默许久,总算把账本查阅完全。这在起身,俯视着坐在凳子上的桔子。她唯一的优点便是眼神敏锐的很,但性子太过躁动,不易担当大任。因而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得好:“洛阳传的沸沸扬扬,怎会不知?” 说得风轻云淡,就好比吃家常便饭一般。这更加让桔子觉得奇怪,想要开口问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去看望小姐,依于怜的性子定会非常担心,可是事实不以为然。但是终究没有开口,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而后准备在于怜这拿些钱,给小姐买些她最喜欢的糕点回去,临走前于怜叫住了她:“桔子,府上万事小心,非己事,莫要深究!” 桔子抱着迷惑的心态愣愣点头,转身离开了。于怜这才叹息一声,去了仓库。 萧容回到府上之后收到一封请帖,是自白府而来的寿贴,算起来白老爷的生辰就在四月十二当天。本着一些事才落下帷幕,这即将又上一场。萧容本不打算去,因为此事姜云妨定不会去,便准备回绝。 在此时又传来皇上的急报,招他进宫。无奈只能回来再处理白老爷的事。脚步都未歇息便马不停蹄的去了皇宫。 诺大的宫殿一如既往的宽阔、寂寥,那年轻的帝王仿佛苍老许多,半身伏在龙椅上,轻声咳嗽。 萧容走至前方,单膝跪地,准备行礼,被萧音制止,招呼他上前一分,并赐了坐。两兄弟好久没有同坐一起,闲暇畅谈,这倒是久违的第一次。 萧音唤人呈上糕点,眼里颇有些疲惫,慵懒的声音淡淡响起:“谨之啊,咋们兄弟可是好久没有这般闲暇的坐在一起聊天了。” 萧容浅浅一笑,道是。心里也在掂量着此次叫他所谓何事。 “后天是侍中的四十大寿吧?”上句不接下句,萧容也只是淡淡回应。依旧沉稳的在桌面上为自己倒了杯茶水,细细品尝。 那萧音半眯着眼看向下方半低着头的弟弟,这个弟弟当真与自己模样十分相似啊! “为兄的心思谨之可知?若是你肯出宴,可会省下不少事呢。”说着蓦然笑得一脸玩味。现在的姜家势力愈发变强,而这萧容似有意偏袒姜家,若是萧容在白家宴会上跟白家、姜家两位小姐发生什么,那难保会动摇哪一家。 不论哪家他都不会吃亏。 萧音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只是不想这借刀杀人,接的是自己这把刀。 “皇兄抬举了,这宴臣弟定是要赴的!”此刻改变注意,因为姜云妨是不会参加这宴会的,因而只要自己去了,还能做些什么,帮姜云妨省些麻烦。 特别是那百里缘。若不是牵扯的人太多,他早就将那百里缘连根拔起。 萧音赞赏性的笑了笑,聊表满意:“那日谨之可要带朕向侍中问好!”说罢站起身子,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离去,萧容起身拱手:“诺。”眼底一片寒意。 最后还好没有把那请帖给回绝了。 回到王府后,萧容直接去看望好躺在床上养伤的天涯,而这伤正是在花灯节当晚,姜云妨被绑时被人所伤,至此才迟迟没有找到姜云妨的下落。而后,自己派了另一个人保护姜云妨。虽然她已羽翼丰满,但还有做不到的地方。 此时的天涯算是脱离了危险,那脖子上的抓痕变得乌青,颜色也是愈发浓烈。惨白的容颜恢复了些实色。萧容只看了几眼,天涯便幽幽转醒,见到萧容杵在自己床边,受宠若惊:“王,王爷。”欲要起身,萧容伸手制止。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涯沉默片刻,努力回想当天的场景:“那夜王妃接到了一封信之后便独自一人在护城河边放莲灯,之后天涯与人交手,力不能及,之后便不省人事。属下该死,没能保护王妃。”说着一脸愧疚,又要起身。 萧容出口,制止了她的动作:“无碍。那信可知是谁送的?” 他现在脑海中诸多疑问,云妨回来之后,自己也派人去查了。可是那通知姜家云妨被吊在城墙上的人至今未能找到,而当自己找到云妨的时候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天涯摇头,表示不知。萧容点头,让她好生休息,便转身离开了。走出房门之后,一身黑衣的男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他身后,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咕隆了一句话,萧容听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而又拧唇,挥手,让他退下。 看来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日,洛阳城出现不小的骚动,张员外的儿子带了一大队人马将百里缘团团围住,摆明的闹事,要百里缘给个交代。而据说是因为昨日在百里缘寻乐时莫名其妙被打了之后还被下了药,没能及时求得解药,现在恐怕已经是残躯一副。 这才气急之下找人闹事,场面浩大,那门口堆积的护卫都被打得遍体鳞伤,张公子带头冲了进去,将那百里缘的招牌都给拆了,怒喝出:“混蛋,把那个死女人给本公子带出来。” 全身抖擞不已,腰身恨不得缩成一团,找个地方躲起来,表情几乎要哭出来一般,断断续续的回答:“公子,那,那个丫头,她,她昨天就失踪了啊。”话音刚落便被张公子一脚踹在腹部,扑咚一声摔倒在地,表情吃痛。 “少给本公子做作,不把那女人交出来便砸了你这破地方。”这张公子的身家虽然只是洛阳城还算小有名字的员外公子,但那后台却是四大家族王家做靠山,那王家又有姜家,实在是不好惹。 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出手帮助。 更是全身抖得厉害,不停地解释那女子却是失踪了,却也没得到张公子的理解,反而更是一腔怒火,囔着自己带来的家丁将这百里缘砸了。 身后的家丁听令,纷纷走进内阁,将那些可见的东西全数砸坏,一屋子花枝招展的女子皆是吓得缩在一团不敢动做,随着东西碎裂在地的声音,女子们的尖叫声也是声声刺耳。吓得老泪纵横,只怕在地上祈求。 而正在此时,门外突然而来一群灰衣男人,二话不说冲进屋内将一堂子人缓缓包围,不见人影却见声音如雷贯耳:“谁好大的胆子,敢在我百里缘闹事。”那声线暗沉,充满怒气。 一听,眼里瞬间浮现亮光,连滚带爬的向门口而去,在众人注目下,那门口款款而来一身黑衣的俊俏公子,那公子面如白雪,五官端正,虽不是绝美却也是翩若惊鸿。与女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公子先是一愣,瞧着这人气场不简单。霎时面上堆满笑容,也是不输气势的仰首注目:“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 “主子,这人不好惹。”伏在那公子耳边低声细语。却惹来那小公子嘲讽一笑,大步走了进去,直视那人:“在下乃是这百里缘老板越生。不知这位公子为何抄我百里缘?” 听此张公子才算松了口气,原来是没啥名声的商人罢了,那他还需要客气?当下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冷哼出声:“为何?你们还好意思问,你们对我做了什么难道还不清楚吗?” 说着脸上一时尴尬。周身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越生掩唇巧笑,那姿势大有女儿家之态,更是引起他人痴目:“公子说的事越生倒是不知,那天伤你的丫头可是给你五花大绑送进房间,而公子为何还会被伤,相信公子比在场所有人都还明白!”语气咄咄逼人,竟让人找不到反驳的余地。 张公子气得脸色乌青,怒瞪那人:“本公子才不管这些,被伤了是事实,今日定要砸了你这百里缘。”说罢不容他人说一句,又是下令,将整个场子砸得天翻地覆。 越生横眉怒目,大喝一声,让人将闹事的全部拿下,那清一色的灰衣男人齐齐上前张公子的家丁们打成一团,张公子更是憋气,大步跨到越生面前,伸手就将人衣领抓住,恶狠狠地磨牙:“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是何人吗?” 越生冷眼相看,伸手将他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拿开,后退一步,整理好仪态:“你是何人何事?此地是我的地盘,尔等还想放肆?”话语说不出的威胁。 张公子也是气急败坏,抡起手中的扇子就要给他一拳。越生警觉,连忙侧身要躲,使得张公子打了个空,不想他身后突然出现一身灰衣的男子,直接捞起一个凳子向张公子头上砸去。越生大惊,大叫停手,也不见得那人停住动作,砰咚一声,那凳子在张公子的脑袋上砸的四面开花,最后碎成一块一块。 张公子也是霎时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眸,慢慢地翻起白眼,刷的一下倒地而亡。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到张公子倒在地面上,那脑袋上涓涓流着鲜血,触目惊心。不知是哪位女子募得惊叫一声,霎时惊醒屋内的一堂人,赶紧四下逃窜,皆是跑出了百里缘。 越生由惊讶转为怒目,恶狠狠地瞪着那还悠然自得的罪魁祸首,上前就甩了他一巴掌:“谁让你砸死他的?”那人二话没说,猛地推开他跑出了百里缘,惹得越生怔愣当场。 这是遇邪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涌动在黑暗 那件事之后,全洛阳城传得沸沸扬扬。百里缘杀人之事却并没让官府有所动作。因而又谣传出了另一个说法。那说法便是百里缘幕后的后台是当今楚王殿下。面对这般要穿,楚王殿下也没做出任何反驳的话,便被世人定下了罪。 只是此刻的百里缘已经没有往日那盛大的名声,渐渐少了不少客人,外人见了避而远之。相反玉芗楼又成功成为洛阳第一大楼。引得了不少客人,生意甚好。 姜云妨一直睡到巳时才蠕动起身,桔子恢复如常,为她更衣洗漱。两人却少有话说,若是桔子稍微做了些令她不顺心的事,迎来的便是又大又骂。 桔子想她可能只是单纯的受到了刺激,虽然不知道小姐是从何处回来,但是她时而情绪非常激动,想必受了不少罪。因而还是将昨日买来的花糕放到桌上,满脸笑容相迎接:“小姐,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糕点,可要用一点?” 姜云妨脚步顿在桌边,看向那桌面上的糕点,面无表情,久久没有动作。桔子心中大喜,果然小姐还是原来的小姐,不想正在欣喜忘怀的时候,那姜云妨猛然面目狰狞,一脚将桌子踹开,哐当一声倒在地面,那糕点散落在地,滚入灯台之下。 姜云妨大步跨过去,狠狠地将那些糕点踩碎,就如在践踏桔子的心一般,眼里满是狠厉。桔子愣在当场,不明所以。 “以后我以前喜欢的所有东西统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听到没有?”怒吼声在整个承欢阁响起,桔子惊吓之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是是,小姐息怒。” 姜云妨冷哼一声,不再看那跪在地面上的人儿,转身走出房门,像是想到什么,猛然顿步,嘴角勿得勾起,那笑容仿佛恶鬼咧开的弧度,不曾回头,冷声冷气的声音却传入桔子耳里:“对了,你竟然犯了错,那怎能没有惩罚呢?”顿了顿,在桔子心惊胆战的情绪下继续开口:“就在这里跪着,直到我回来为止。” 话落扬长而去。 桔子也霎时泪流满面。 出了承欢阁之后,姜云妨直接去了二房的院子,一路上也没遇见大房的人,相对顺利许多。 来到二房院子门口时,自里面出来的丫鬟一眼便看见迎面而来的姜云妨,霎时震惊,猛地跪在地上:“大小姐。” 姜云妨未曾看她一眼,直接将目光放向院子里面,那里面人烟稀少,清冷的很。 “起来吧,母……”突然顿口,干咳两声:“二伯母在吗?”相对平时的姜云妨,今日的她呼唤孙氏的语调都柔和许多,那眸子里闪着柔光。令跪在地面上的丫鬟明显身躯一颤,颇为狐疑的回应:“二夫人在正厅用膳。” 姜云妨点头,抬脚便要走进去,那丫鬟连忙询问:“要不奴婢先去禀报一声?”就怕姜云妨进去之后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又要在二房硝烟弥漫。 “不用。”姜云妨直接回绝,大步凌云般跨进院子,直接向正厅而去。人还没到便闻到一股香浓的味道,沁入心脾,美不堪言。姜云妨的步子不免更快,在一屋子人诧异的目光下出现在众人眼前。 孙氏姜珉与姜云捷三人正在同时将筷子放在桌面上的菜盘子里,一听门口的声响,寻声望去,皆是一脸怔愣。孙氏猛然反应过来,连忙吭了一声,让其他两人也快速回神,收回筷子,放在瓷碗之上。 孙氏这才呵呵笑了两声,语调不咸不淡:“大小姐这是有事?” 姜云妨将目光定格在孙氏脸上,脸上的表情逐渐化为高深莫测,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跨进这个坎,哽咽两声,开口:“母,二伯母,云妨有礼了。”说着款款俯身。这一动作让屋内三人又是一脸莫名其妙。 孙氏还是佯装着讪笑:“小姐客气了,不知小姐此次前来有何赐教?”她才不相信姜云妨来是跟她问安的。 姜云妨还没回答,姜珉先行站起身子,走到姜云妨面前,脸上没有冷暖:“钱庄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云妨你与你二伯母好生聊聊吧。”说着转头给姜云捷使了个眼色,姜云捷会意,连忙站起身来:“我也有事,父亲,我随你一起。” 说罢起身跟上姜珉,两人转即离去。 孙氏还是一如既往的看着姜云妨,等待她的回话。姜云妨犹豫片刻还是迈进门坎,牵强的扯出一抹浅笑,自顾自的坐在孙氏身旁:“云妨只是来给二伯母请安的!” 孙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着,轻咳两声,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别装了,有事就说。”前几天才摊了牌,今日竟假惺惺请安,她死都不相信姜云妨是这种人。 姜云妨幽幽叹息,目光逐渐凝重起来,那语气也异常沉重:“若是我说我找到了姜云柔,二伯母又当如何?” 一听那三个字,孙氏的容颜霎时扭曲在一起,猛地一拍桌面而起,声音尖锐刺耳:“姜云妨,此时过去已久,你这般说是想嘲笑与我吗?”她派了多少人寻找云柔都没能找到个结果,怎么可能被她找到了。 姜云妨毫不介意的呵呵笑出声,垂着头摇了两下,开口继续:“我并非嘲讽你,只是确实有了云柔的消息罢了。” 孙氏略微狐疑的盯了她半响,她的模样又不像是撒谎,莫不是真有云柔的下落了:“你想怎样?” 姜云妨了下唇,一抹狐妖媚子的笑浮上嘴角:“只要你死,那我便将姜云柔接回来如何?” 承欢阁 一身翠绿色装扮的女子急急忙忙闯入承欢阁,与此同时那紧张的声音传入整个楼阁:“桔子姐,不好了,不好了,”当屋子内时,看见跪在地面上的桔子,猛然止住声音。疑惑询问:“桔子姐,你怎么了?”话音刚落,眼神睥见一屋子狼藉,瞬间捂住红唇,不再言语。 桔子抬头看着她:“小姐怎么了?”眼里浮现担心。 “小姐,小姐,啊,她去找二夫人了。我怕小姐会做些什么,桔子姐还是去看看吧。”话落犹豫要不要把桔子拉起来。 桔子眸光瞬间黯淡了下来,思量见阿银带着扫帚走了进来,一见屋子里出现的另一个人,疑问:“怎么了?” 桔子眼前一亮,突然将目光直射阿银身上,激动不已:“阿银,我还在受罚,你随她去吧,帮帮小姐。” 阿银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点头,将扫帚放在地面上,随那丫头去了。 孙氏磨牙,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笑得一脸风轻云淡的女子,恨不得把她掐死。想要说什么又哽在嗓子眼发不出声。 姜云妨聊表失望,懒懒散散起身,拉了拉滑落肩头的衣领,目光淡然的瞟了她一眼:“怎么?下不了决定?” 孙氏不吭声,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姜云妨幽幽叹息摇头,小巧的步子往前迈了一步,继续道:“那算了,还是让姜云柔生死由命吧!”说罢作势要离开,前脚刚迈出门坎,便听到孙氏急忙叫住她。 “等等,如果你能让我看见云柔安然无恙,我便是死在当场也愿意。” 姜云妨收回前脚,那双方才还有些暗沉的眸子,逐渐溢上点点星光,红唇微微拧起。笑意浮上眼帘:“母亲,你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莫名吐出这句话,那身后的孙氏猛然一震,毫不掩饰的声调,熟悉而又陌生,那背影微微颤抖,久久转身,早已泪流满面,却含着幸福的笑意。 “你……你是?”孙氏不太确定的开口,那一瞬间她恍然看见眼前的女子并不是姜云妨,而是她失踪已久的亲生女儿姜云柔,可是那张脸。 姜云妨抬起袖子拭去眼前两行清泪,勿得冲上去,跪在孙氏面前,抓着那双软呼呼的手,高兴不已:“母亲,我是云柔啊!” “云,云柔?”孙氏瞪大眼眸,身行几乎不稳,后退一步,那紧抓着自己双手的小手有些冰冷,但那感觉却无比怀恋。她是出现幻觉了吗?明明这个人是姜云妨的模样。思量片刻,还是不太相信的甩开那双手,向一旁挪了一步,躲避那双含泪的目光。 “别,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你一定在打什么主意,我不会上当的。”说着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却被姜云妨一把抱住,没能动弹。 “母亲,莫要离开,你且回头看看。”说着,单手附上自己面上,在那脸上摸索一阵,猛然扯起一角透明的膜皮,在孙氏的注视下,缓缓,那面皮,露出里面清秀、白玉般的容颜。 不是姜云柔的模样也不是姜云妨的模样。 “这……”孙氏已惊得不知所措,瞠目结舌般指着她手上提着的人皮面具。此刻她已完全不明所以。 “母亲别急,女儿慢慢给你解释。其实那日女儿落下山崖后毁了容貌,是恩人给了女儿这张脸,之后女儿便一直在楚王府养伤。” “楚王府?”孙氏愈发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只觉得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信息量太大,难以接受。 此刻已不是姜云妨的姜云柔缓缓起身,点了点头,将一脸疑惑的孙氏搀扶着坐在凳子上,而自己则是与她面对面坐着,双手覆盖在那双微有些皱纹的手上,淡淡开口解释:“其实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儿死里逃生后便一直住在楚王府。直至昨日那姜云妨被恩人绑到百里缘,女儿幸得机会与姜云妨偷梁换柱,此刻女儿便是姜云妨,姜云妨便是女儿!” 孙氏头痛扶额,眉头深皱:“不,我都快糊涂了。那姜云妨失踪后是在百里缘?”那个十分有名的?! 姜云柔淡淡点头:“只是虽在百里缘也依旧狡猾,出手伤了客人不说,还妄想逃走。女儿的恩人便直接想出这等妙计,将女儿换了姜云妨!这才有机会与母亲相见。” 孙氏狐疑的看着她,将人上下打量一番,虽然确实很像自己的女儿,但是那谈吐之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比往日沉稳许多。莫不是经历太多,所以懂得的多了? “如你所说,那真正的姜云妨呢?” 话说到此处,姜云柔那神情突然凝住,眼里逐渐浮上丝丝嗜血的味道,嘴角神不知鬼不觉的拧成一道完美的弧度,那美丽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那自然是不得好死。” 孙氏猛然打了个激灵,蓦然觉得自己眼前的女儿变化之大,连她这个为母的看了都心悸不已:“莫不是那城墙上的人真的是?”是姜云妨?昨日姜云央火急火燎出门收的尸首,传言便是姜云妨,但后面楚王带来了“真正的姜云妨”后,那传言便瞬间即逝。 姜云柔歪头,咧出一道天真可爱的笑容:“母亲真聪明!”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扑通一声,随后便是一女子的尖叫声。姜云柔神色一凝,勿得从凳子上跳起,冲出房门,正巧看见一身鹅黄色衣裳的女子一瘸一拐的向门口逃去。姜云柔冷哼,大步凌云而去,将那女子一脚踹倒在地,猛地抬脚,将人踩在自己脚下。 “俗话说隔墙有耳,你这耳做的当真不够熟练啊!”冷笑连连,弯下腰身,将在自己脚下的女子翻身而过,赫然是一脸惊恐的阿银。 随后赶来的孙氏一见,立刻慌了神:“这,这丫头是大房的人。方才的事莫不是被听见了?”姜云柔还没说什么,那阿银立刻哭腔否决:“奴婢什么也没听见,二夫人饶命啊,二夫人,奴婢真的什么也没听见啊。” 一张可爱的容颜都被泪水模糊。 孙氏冷眼相对,明显不信,再看向若有所思的姜云柔,低声询问:“要不要把她……” 姜云柔抬手,制止她接下来的话,摇了摇头,眼里蓦然浮现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不急,这丫头用处可大了!”说罢,周身的气氛徒然冷了下来。连同孙氏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第一百六十章:神秘人 微露的金阳,光线不是很刺眼,温度有些清冷。洛阳街道上人来人往,如潮水般涌动。高耸的茶楼,那烫金匾额折射着金阳的光线,闪闪发光。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异常醒目。 小二杵在门口点头哈腰式迎接客人,晶莹的汗水也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滑落。 翠鸣萱是洛阳城月才名声雀起的茶楼,楼阁不是繁城最大,里面的格局却是别具一格,统一的朱红色木檐,不是很鲜艳,冉冉腾升了轻烟,香气清淡,隐隐还有些茶香扑鼻,甚是清新、淡雅。 阁内没有噪杂声,只有文艺飞沫的说书声,时不时丝竹悦耳,很是适合放松心情的地方。 二楼天字一号房中,琴声袅袅,淡雅的空间装饰不是很多。唯有那窗边的几桌最为亮点,那桌面上还摆放着青瓷小瓶,瓶中插放着开得正艳的梅花。房内没有檀香,却也是梅花扑鼻,清新养神。 坐在几桌旁的男子,一腿盘起,一腿随意的放在软垫上,微微侧身半身靠墙,单手执着茶杯看向下方逐渐人山人海的街道,似若有所思。 下方人群中,蓦然出现一身黑红相间装扮的游士头戴着斗笠,黑色的斗纱挡得那人容颜若隐若现。那人走到下方,顿住脚步,勿得抬头,那藏在斗笠下的眼似乎一眼便瞟见二楼上向他递去目光的眼,只是片刻又低下头,在那小二哥的迎接下进入翠鸣萱。 不过多久,门口便传来敲门声。半身依靠墙面的男人淡淡出声:“进。” 话音落,那推拉门缓缓推开。从外面而进一身暖气的黑衣人,正是方才楼下头戴斗笠的人。虽然此人腰身如柳,胸脯却看不得二两肉,那面纱下的容颜又不得而知,因而是男是女便也就难以分辨。 那人走了进来,将房门带上。寻望屋内除了屏风后面认真抚琴的女子以外,就只有正面坐在窗边细细品差的玄衣男子。 “王爷倒是来的早啊!”那人开口,声音十分嘶哑、暗沉,却不是伪装的音调,让人分辨不清是男声还是女声。一边说着一边迈开步子走到他身旁,自觉得坐在他对面,却不像是打算拆下斗笠的架势。 那人一来,携带着的便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令萧容瞬间捕捉,不由颦眉瞧她,也瞧不出个明白。 “说吧,你是谁?为什么买通他人在百里缘闹事?”说到此事还得从今早说起。萧容本打算去百里缘再探情况,却见到百里缘一片混乱,之后一人打死了张员外的公子,那人转身便逃了。萧容只觉得奇怪便追了上去,不想看到的是那灰衣男人正在跟一身黑红相间,头戴斗笠的神秘人商议什么。随后那男人得了神秘人一包银两,便兴哉哉而去。 随后萧容跟在那黑衣人身后,却在一处无人的巷子发现了他。 那人看样子并不惊讶,只是背对着他淡淡开口:“想知道什么,今日午时翠鸣萱见。”说罢便径直离去。萧容怀抱着疑惑来到翠鸣萱一直等到了现在。 神秘人浅笑两声,那笑声有些尖细刺耳,隐隐散发着阴气:“王爷为何那般在意百里缘的事?” 萧容灼灼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盯出个洞来,那股血腥味许是太过浓烈,他都觉得有些窒息。但还是强压着那番不适,回应她的话:“此事与你无关。” “那我买人闹事也许王爷无关不是吗?”当下接住萧容的话。萧容瞬间无语,两人隔着黑纱对目,就算有琴声过耳,也阻止不了那气氛逐渐尴尬。 久久,萧容别过目光,看向窗外:“那你叫本王来是要告诉本王什么?”神秘人许久没有回答,只盯着他若有所思,而后在萧容快要失去耐心时她才开口出声:“你想要得到姜云妨对吗?” 顿了顿,见他身躯明显一震,继续开口:“我可以帮你!” 萧容冷笑,斜过眸子瞟向她:“你觉得本王需要你的帮助?”他身高位重,若执意要娶姜云妨,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现在竟然被一个陌生人以此谈及条件。 神秘人不急,声线依旧波澜无惊,细细解说:“是吗?现在姜家处于紧张时期,受帝王忌惮。以殿下的身份若是开口与那姜大小姐喜结连理,就不怕更得陛下忌惮?随便找个理由,端了姜家和楚王殿下您吗?” 萧容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虽然有些地方确实说的没错。但是此人是把他小看了吧。就算他此刻提亲,萧音忌惮想要铲除姜家和楚王府。他也依然可以举兵造反,联手姜、陈两家推翻萧音。 但之所以没这么做的原因便是姜云妨那般态度。他不想为难云妨,更不想选择反派这条路,那样的话他会背负骂名,便更不能拖云妨下水。 思量片刻,不由的觉得嘲讽,如喝闷酒般将杯中早已凉透的清茶饮进,抬眸看向她:“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办法?” 虽然觉得可笑,但是他对这位自动送上门来的神秘人浮生了兴趣。 “只要殿下愿意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帮殿下博得美人入怀!” “什么?”听到这里他突然又不想跟此人合作。但似乎是有意说可以帮他博得美人心,便又忍不住听下去。 “不难,只要殿下在之后一个月来,不论姜云妨发生什么都勿要出手相助,定会看到成效!”那人欢悦开口,说的风轻云淡,暗里却让萧容觉得波涛海浪,一股阴谋的味道在屋内弥漫。 萧容不免警惕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神秘人不语,清冷的眸子隔着黑纱,将他略微焦急的神色收入眼帘,皓齿轻轻嘶磨下唇,那再次出口的声音更加暗哑:“殿下同意便是,定不会坏了你与姜云妨的好事!” 最后萧容还是没能忍下疑问的心,当场同意了她的请求。心里掂量一番,也许这一次的合作能让他收获不少好东西。若是她敢对姜云妨出手伤害,他定不会放过此人。 姜云柔回到承欢阁时,桔子还跪在地上。一见便莫名怒火中烧,怒喝一声:“滚出去。”桔子浑身一颤,缓缓从地面上爬起,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当走到门口时,见到门口站着的阿银,一身泥渍,脸颊上还有明显的淤青。那双眼红肿,一见便是哭过的样子。刚要开口询问她怎么了,里屋又传出暴喝:“贱骨头,还不滚进来?” 阿银条件反射般浑身一抖,瞟了桔子一眼便弯着腰身规规矩矩的走了进去。桔子幽幽叹息,将目光最后拉长进那屋子里那抹红衣身上。这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小姐了。 无奈,还是转身离去。 而当夜承欢阁又生事端,房中蓦然尖叫的姜云柔风风火火冲出房门,直直向王氏房间跑去,此时王氏正在书房查账,见风尘仆仆而来的姜云柔,一脸疑惑:“阿妨,你怎么来了?” 姜云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后直起腰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母亲,其实我……”突然顿住,不再继续下去。 王氏放下毛笔,定目看着她,那脸上写着一堆子话,却就是不说:“直说无妨。” “我想换了阿银。” “为什么?”王氏不明,阿银调回去的时候,姜云妨可没说什么啊。 姜云柔扯了扯衣袖,憋了半天才开口解释:“今日女儿让阿银去厨房带些银耳羹,可是她却带来了一碗有虫的银耳羹。还有让她准备衣裳,那一角都开了线。女儿知道阿银不是故意的,但是女儿还是想要个细心的丫鬟。” 王氏思量。记忆中的阿银可不是这般毛毛燥燥,但是姜云妨也不是无中生有之人,应该说往日的姜云妨面对这种情况必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何今日不同?反来她这边诉苦。 “母亲?”见王氏迟迟不大,姜云柔再次唤了一声,迈开步子绕过书桌,走到王氏身侧,半撒娇性的拽着她的袖子:“母亲可要应我?” 王氏无奈,幽幽叹息:“罢了,那便让阿银回来伺候我吧,我再把珠子换给你。” 听此,姜云柔眉开眼笑,当下扑入她怀中,双手环抱着那纤细柳腰,感受着她温热的躯体:“母亲最好了。” 王氏一震,双手僵在半空中,这样的姜云妨她多久没见了?半年还是一年?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她都记不清楚了,原来云妨还是会向她撒娇,原来云妨还是这般可爱。但是隐隐又觉得不对,云妨一向成熟稳重,最近的表现怎么愈发像变了个人? 不想深究,王氏干脆放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勿得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明日白家老爷四十大寿,云妨可要去?”姜云柔沉默片刻,想了想,这种宴会,萧容肯定不会去,那她又为何要去? 正准备拒绝时,王氏如同看透她的心思,当下再次出声:“为娘打听过了,明日楚王殿下也会赴宴。” 姜云柔身子微微动了下,欲要起身,最后还是没有起来,点了点头,状若娇羞:“那女儿去便是!”王氏不免呵呵笑出声来!轻声呢喃:“傻丫头。”可不想那埋在自己怀中的容颜渐渐溢上一抹黑色,阴沉至极,眼里更是闪过一抹狠厉。 她当然要去,只要在明日接近了萧容之后,她便能顺利按计划进行,在不久的将来姜家必定属于二房! 夜过三更,天边携来的黑气渐渐接近洛阳上空,将那万千星辰隐入云层之后,,伴随而来的是绵绵细雨,清洗着整个洛阳城白日里留下的余尘。 一坐诺大的宅子门口响起敲门声,声音回荡在夜幕中。久久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而后一身红衣的男子出现在门口,看向门外一身黑白相交,头戴斗笠的神秘人,那人身上带着第一场雨气。 “回来了。”红衣男子淡淡开口,跨出门槛,将人半搀扶进来,将大门关上。雨幕极细,将那一身衣裳润湿,身上的泥水味都掩盖不了那一身的血腥味。男子不暇微微别头,望向那人身后的小道上,蜿蜒流淌的血迹都铺成了一条小路,触目惊心。 将人带进屋子之后,搀扶着坐在圆凳上,唤人去寻大夫。 屋内只有两人的声息,气氛凝重。 “你怎么样?”红衣男子开口询问,若是她出个好歹,那他也不好交代。 神秘人摘下头上的斗笠,放在桌面上,那惨白的几乎透明的小脸暴露在烛光下,却未能被那昏黄的光茫浸染暖色。看的一旁的红衣男人都是心头一榜,可想而知她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你明白还是不要去了,我派其他人去吧?”终于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那人并不见得善解人意,当下拒绝,没有半点迟疑:“不行,此时我必须得亲自处理。” 男子语塞,见她坚定地目光竟找不到一句话说。无奈摇头,不明白为何此人一定要这般执着,思量间,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那我便陪你一起去。”她没有反驳,依旧双目盯着闪烁的烛火,眸子里若有所思。 回想起白日的时候,萧容那着急得神情,她便心头抽痛,那痛令人窒息。 萧容啊萧容,你当真爱她入骨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江公子 辰时,白府便活动了起来。诺大的府邸万里红绸,红灯高挂,那木料瓦檐因昨夜细雨,如被冲刷一番般,干净的发亮。府门上下满是喜庆的味道。 爆竹声声响彻云霄,从人烟寥寥到人声鼎沸。白老爷一身大红锦袍,杵在门口笑脸迎客。那院子内摆放的礼物也是逐渐堆积成山。 一直到午时,宾客们来的差不多了。 这时一身淡紫色衣裳的白瑾妍才款款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那女子身姿婀娜、修眉联绢,丹唇外朗,别的是一副体闲端庄之态,甚是引人注目。 一时看呆了在场所有人。只见她步履盈盈走至席位之间,手上抬起青瓷酒杯,面向众人举起,嘴角挂着浅笑,淡淡开口:“多谢各位前来为爹爹祝寿,瑾妍在此敬各位一杯!” 说罢在众人哗然之下,先干为敬。而后席位上赞声连连。传入门口白老爷的耳朵,也不由自主的得意下把! 白瑾妍放下酒杯,对着众人浅浅一笑,目光扫视全场,别有些失望。萧容似乎还没来。 正想到此处,门外蓦然出现一道玄色身影,那人身材高挑,举步沉稳,一张俊美的五官上没有一丝表情。璨若星辰的眸子满是淡然。 白老爷见了连忙笑脸相迎,还未开口便看见他身后紧跟着一身红衣女子,那女子容貌精致到了极点,朱唇点秋水,眉目化清波!那身姿更是婀娜多姿!与那人站在一起仿佛一对神仙眷侣! 众人皆是一片哗然,背地里议论纷纷。早就传言姜家大小姐与这楚王殿下暗约偷期,今日一见八九不离十! 而后白老爷面上微微一僵,见随那两人之后的缓步走来的姜桓与王氏,赶紧咧出笑容,拱手上前:“殿下今日前来,令鄙舍蓬荜生辉啊!” 楚王回应,拱手:“侍中客气了。本王带皇兄前来问好!一点薄礼还望侍中笑纳!”说罢,抬手,那身后出现四人抬上丰厚贺礼,给他放置院中。 白老爷见那大礼,眉开眼笑,忙着将人迎进去。而后也迎进姜家三人。 本以为着人已到齐,不想那门口又传来马车咕噜声。白老爷止住脚步,循声望去,只见那门口一辆朱红马车缓缓停下。 那车帘都是上好绫罗所制,马身黝黑,乌溜溜的两双眼闪着精光。一眼看来便是上等货色。 院内不少人抬首注目。白老爷更是眼前一亮,连忙折回去门口迎接。 而那车帘缓缓掀开,自里面弯腰出现一身红衣男子,猛然跳下马车。那人身材高挑而又魁梧,黑发高束,眉宇轩昂。那精致的五官有些深邃,眉眼处夹带着丝丝邪魅。很是吸人眼球。 而后只见他将大手伸向马车内,自里面搀扶而出一身白衣公子。那公子与此人相比而来,要纤细许多,身子娇小,面若白面书生,文文弱弱。那面色也惨白的很。 白老爷虽然疑惑那人是谁,但还是笑脸相迎:“江老爷快快请进。” 红衣男子额首,瞟了眼院子内聚满了人,眉头微颦,将身后紧跟着他的白面小生搀扶到身旁,询问白老爷:“不知白老爷可否为家弟整理间空房出来?” 白老爷哑然,一脸疑惑:“不知江老爷要空房是?” “不瞒白老爷,家弟自小身子虚弱,今日来赴宴,也是因为不放心他一人在家,便将人带来叨扰了。” 白老爷扯了抹尴尬的笑容,直摇头:“不叨扰!”顿了顿,叫人将江小公子带到后院歇息。随后将江老爷迎进院子。 这些动作倒是惹了不少闲话,在江老爷入座时便暗暗听见有人议论。 “那人是谁?好大的架子,一来就问主要房。” 他身旁的人连忙劝他小声点,这才压低声音回答:“你还不知道?他就是近月风生水起的江员外江野狼,也就是那个武馆的当家主,可不是个好惹的人。” “唉?他不是清高的很吗?前些日子张员外请他都不见的请了去,今日怎么赴了白老爷的宴?” 那时可是气了张员外,本还想与他生意上合作合作,却不想人影都没请到。至此多人都不见得请动了他。 “唉,这般看来是照顾那孱弱的弟弟才没能出门吧。” 议论到此,也就不再说下去。只因那白老爷开始酒杯畅谈,一院子连忙应和。众人把酒言欢,场面的很! 而不巧的是野狼竟然和萧容同席,两人酒宴上暗生硝烟弥漫,四目相对,不觉得人看不出那电光火石。 坐在一旁的姜云柔心中兀自掂量,萧容似乎对此人很是在意。 而萧容自然是不明白野狼为何会出席这种场面,以他的性格定不愿与官家打交道。若是说云妨下的命令,那又是为了什么? 想不透,姑且看了眼身旁的人,心里聊表安慰。只要姜云妨在这,野狼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 当然至于他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弟弟,他心下还有些怀疑,那人绝对不是外表看来的那般孱弱,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酒过三巡,时间慢慢流失。午膳也已接近尾声。白老爷提议,午膳之后带众人赏花,此时桃花开的正艳,而白家后院的桃花林更是在洛阳城出了名的美不胜收。今日前来赴宴倒是赚到了。 到了申时,一院子的达官贵人随着白老爷到后院赏花。走过无数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众人来到一片五里桃林,桃树整整齐齐的排列一起,中间留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一行人散散漫漫的跟在白老爷身后,在他的介绍之下,无一不被这片桃林所震惊。 那一颗颗茁壮的桃树上,繁花满枝,的花朵娇艳欲滴,淡黄,散发着清香。时不时几缕清风划过,帘卷起那满树桃花,如初春绵绵细雨般掉落,扑在地面上形成一条柔软鲜艳的地毯。 花树在雨后的冷阳照射下更显清新,闪闪发光,如那夜中星辰。 当真是如传言一样,美如画卷,引得不少人啧啧感叹。 走至中段,白老爷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一行人,含笑开口:“各位,这桃林仅有五里,鄙人便不带领各位观赏了。各位大可自便,一观这桃林惊艳。也可随鄙人去前厅喝酒畅谈。” 说罢迈步离开。留下一些人在此处赏花。 而临走前自然是将萧容叫上,说是有事与他商量。姜云柔在一旁看着又不能跟上去,一时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走。王氏见此,走到她身旁,压低声音开口道:“找个机会,你先与殿下谈谈吧。”然后谈合了,那赐婚之事还不手到擒来?! 姜云柔淡淡应了声,捕捉到白瑾妍探来的目光,连忙支开王氏:“母亲先与父亲赏花,阿妨去找个时机。”说罢盈盈而去。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王氏也只能无奈的叹息。转身寻找姜桓。却不见人影。 “大夫人?”身后磨得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王氏回头望去,这不正是今日引起骚动的江家那个小公子吗? 而此时江小公子正站在她对面,距离不远,能正眼看清此人的容貌。若不是这一身装扮,当真会被误认为女子。那脸色也是惨败到透明。唇边毫无血色。 “江小公子?” “可否借一步说话?”江小公子开口询问,那有些失神的目光中渐渐布上一丝柔光。不免令王氏心头一软。她竟然对此人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当然。”回应,两人结伴而去,找了个人烟鲜少的地方。江公子这才停下脚步,找了块石凳子坐下,脸上看起来乏累极了。 坐定之后,柔小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夫人坐。” 王氏点头,坐在他对面,目光平静的看着她,听闻他接下来的话。 “今日找大夫人前来,只是有一事一直困扰着我,还望大夫人解答。”那人的目光十分清冷,圆溜溜的大眼因疲惫微微半眯,却给王氏一种熟悉感,感觉与云央有几分相似。 只是不明此人与她素未蒙面,为何挑在这个时候问她问题。但还是没有回绝:“小公子你说!” “这天下父母,与子女同心,那若是子女被人掉了包,母亲是否能感觉出来?”紧接着王氏的话语猛然开口,语调似乎有点急促,那目光更是认真得盯着她,仿佛不想错过她一丝表情波动。 王氏微讶,莫名觉得这问题问得好生微妙,不觉他出于何意,暂且还是认真思量翻回答:“自古骨肉相连,自当同心,若是被掉了包,母亲定是会有些察觉的。”话音刚落,那小公子又接住她的余音:“那夫人可有觉得你的孩子被掉了包?” “这……”王氏差点气结,这小公子怎生这般直白,一时心中有些反感。猛然起身:“小公子身子不好,还是回房休息吧。”未曾回答他方才的话,那脸色也是微微有些难看。起身之后不再看他一眼便跨步离去。 不想那身后身子瘦小的小公子莫名勾起嘴角。看来她是被戳中了什么!只要知道这点便罢了。 “你怎么在这?”王氏走后,紧接着野狼出现在那小公子身后。眼里满是但心与不耐,将人从凳子上扶起:“快些解决这些事,便回去吧。你的身子怕是快撑不住了。”虽然这人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香味,却也掩盖不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闻此,他便不由颦眉,若是此人死在了这里,那以后的路还怎么走。 小公子点了点头,双手搭在他脖子上,野狼微微一震,瞬间明了,弯腰将人横抱而起,跨步离去。 而直到夜幕低垂,姜云柔都没找到萧容。自然也没机会跟他说那件事。方才与白瑾妍见了面之后,两人确是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但是白瑾妍似乎有意不让她嫁给萧容,迟迟没有告诉他萧容被白老爷带到了何处。 不暇还得自己在院子里乱窜,希望能找到萧容的踪迹。 而当走到一处假山后面时,那微晃的湖边似乎有个若隐若现的人影,由于天边微暗,并未看出是谁,但是那身子过于纤细。姜云柔也没想到会是萧容,转身准备离开。 刚一转身,那身后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大小姐!” 姜云柔顿步,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却见自己前方一道漆黑的影子逐渐拉长,那人来到了自己身后,双手搭在她圆润的肩膀,顺着柔滑的衣料一路往下,滑倒她的手肘。姜云柔心头徒然一颤,连忙跳开,挣脱那双手,目光警惕的转身看着眼前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白面小生。 “你是谁?”此人看着有些眼熟,但方才那一动作,不免令她脑子一蒙,想不起来罢了。 “大小姐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大小姐啊!在下也是对大小姐倾心不已,今日难得的机会,自然要与大小姐亲近亲近。”微微昏黄的光线下,姜云柔只依稀见到那张俊秀的容颜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眼里挂着邪肆,步步向姜云柔走近。 姜云柔心里咯噔一下,寻望四处无人,心里更是虚的慌。见他步步紧逼,也只能不住的后退,那声线都开始颤抖:“我警告你,别再接近我。否则定要你好看。” 那人丝毫不被她威胁的话影响,反而轻笑出声,勿得伸手将人拉到自己面前,那张雪白的脸霎时凑到她面前,嘴角勾起狐媚般狡黠的微笑,了嘴角,危险性的半眯眼帘:“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大小姐莫不也是对我倾心,才出口说要打我?” 说出的话不堪入耳,那般轻佻,倒是让姜云柔慌了阵脚。想要挣脱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无奈那人力道过大,几乎要将她捏碎一般。不暇吃痛,抬手想要给他一巴掌,却被稳稳妥妥的接住。 第一百六十二章:私定终身? “大胆你这个登徒浪子,本小姐是何人你可知道?”姜云柔咬牙切齿,绝美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却并没有威胁到那男子,反而引起那男子一阵讥笑,那笑容隐隐有些渗人,那目光更是像看见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一般,看得姜云柔心悸不已。 “不就是姜家大小姐吗?怎么这个位置真的这么讨人喜欢?”说着,单手挑起她圆润的下颚,这张容颜当真美若天人,让人一睥,便沦陷至深。 姜云柔迫不得已看着那人,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穿透,自内心而感到胆怯。猛地挣脱,一掌推开他。那人身形不稳,晃晃悠悠几下被一面肉墙堵住,这才稳住身形。但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徒然觉得当场气氛冷了下来。 猛然警觉,连忙从身后那堵肉墙跳开身,抬头一看,来人正是一脸盛怒的萧容。 姜云柔一见自己找了许久的人出现在这,连忙依人般小步而去,二话不说就扑到他怀中,嘤嘤哭了起来:“王爷,你可来了,那人方才对我,对我……”欲言又止,更是嚎啕大哭。 萧容抬手搂着她的肩膀,眼里闪烁着火光,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人,语调不善:“不知江小公子在这白府对姜家小姐出手是何意?” 小公子翻了个白眼,表现的无所畏惧,一副吊儿郎当的架势,半侧着身,双手环胸:“王爷这话不是问的废话吗?当然是本公子喜她,才会对她出手啊。” 一听这话姜云柔心里徒然一震,勿得有些敬佩那人。明知姜云妨与萧容的关系,还敢口出狂言。想到此处,倒是很期待萧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而后抬头,猛然接收一股危险的气息,那眼神冰冷如锥,凌厉的向小公子射去。 小公子不以为然,依旧一副轻佻的模样,瞟了眼紧抱一起的两人,蓦然觉得有些刺眼。 萧容突然拉开姜云柔,迈开步子向小公子而去,那每一个步伐都生起一地泥尘,目光寒冷如冰:“照这般说来,江小公子是理所应当如此了?”说话间那拳头不知不觉握起,青筋凸现。 小公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步,那身影猛然向前一步,小公子心中徒然一震,见那拳头向自己袭来,胸腔一股压抑,死闭着眼等待疼痛的袭来。当那只手接触到自己肩膀时,一股凌风划过,未觉一丝力道。 “殿下这般出手伤人,只怕是不妥吧?”戏谑的声线在耳畔响起。小公子迟疑着睁开眼,一见自己身旁野狼不知何时出现,只手抓住萧容打在自己肩膀的拳头,两人的手皆是一股青筋暴起。 四目相对,火花飞溅。 小公子猛然松了口气,浑身,被野狼捞住身子,半依靠在他怀里,身子微微刺痛。 姜云柔连忙跑到萧容身旁,见两人暗生硝烟,也不知怎么开口。 “令弟出手戏耍姜家小姐又当如何说?”萧容开口,此时脑子里疑惑纷飞,为何姜云妨的人要这般对待姜云妨。 野狼讽笑:“那也是姜小姐与家弟的事,王爷与姜小姐无亲无故,倒比本人还急?”说着,用力将萧容的手甩开,将小公子护在自己身后。 萧容哑然,本想说姜云妨是他的女人,但是莫名说不出口,或许是此时的姜云妨当真不对劲,总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连同那怀抱都很陌生。 姜云柔见局势不利于萧容,连忙打个圆场:“算了,殿下,小公子并没有真的伤害到我,我们走吧。”萧容别过头看了她一眼,再将目光移向野狼身后那瑟缩着肩头的小公子,垂在右边的手掌微微握了握。 若是没感觉错,方才他触碰到那具身体时,他气息虚弱,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应该是受了重伤。说起重伤,蓦然又想起前几天找他谈判的那个神秘人,乍一看与这小公子身形差不多,连那声线都有几分相似。 看来这事并不简单。也许和云妨有关。 无奈作罢,萧容与姜云柔转身离去,而这边野狼也是带着小公子离开。 接下来便是到正厅用上晚宴,晚宴之后,大可各自纷飞。 宴会上,人数比白天要少了许多,在座的基本上是家在洛阳的达官贵人。约莫三十人已,宴席摆放在厅堂内,并列两派,高坐白家家主,以下是楚王殿下和四大家族人员。江小公子也出了席,坐在野狼身侧,与萧容只隔了两个人的距离。姜家则是坐在他们对面。 开席时自然少不了歌舞升平,那场面堪比皇家宴会。酒香扑鼻,欢声笑语。白瑾妍却没有出席,据说是身子不舒服在闺阁休息。 宴会即将开场。这时小公子莫名起身,手里拿着两个酒杯,绕过席坐,缓步走到姜云柔正面,引来了不少目光,王氏也是疑惑的望着那道身影。 只见他将自己手中的一个杯子递给姜云柔,嘴角噙着柔柔的笑意:“大小姐,今日江郁多有得罪,还请小姐见谅。” 姜云柔一脸狐疑,触及到他引来的不少目光,一时有些尴尬,没有接过酒水,只客客气气的点头:“小公子严重了。” “那小姐愿意饮了这杯酒,接受在下的道歉吗?”说着又将那杯酒水往前凑了凑。姜云柔心里打着咕噜,瞟了眼荡着凌光的酒水,双手放在腿上拧在了一起。还是委婉拒绝:“这,云妨恐怕……” 话还没说完,小公子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力当截断的抢过她的话:“听闻姜大小姐继承了姜家正统,巾帼不让须眉,想必这小小酒水不成意思吧!” 硬生生将姜云柔的话给哽在嗓子眼。姜云柔语塞,偷偷看了眼一脸若有所思的萧容,他似乎没打算帮自己,连同王氏似乎都默许了这杯酒。因为云妨对酒确实不排斥。 没办法,只能抬手接过,牵强的咧了咧嘴角:“小公子抬举了。”说罢,与那小公子一同饮下这杯酒。 小公子这才放过姜云柔回到自己位置上。野狼担心的凑了上去,压低声音开口:“你还有伤在身,喝酒当真没事?”一旁的萧容捕捉到,竖起耳朵静静听取。 小公子无所谓的摇头:“道歉嘛,必须的。” 野狼不再多问,正坐身子,盯着中央几位妙曼少女舞动着腰肢。 宴会开始时,小公子只啄了点糕点,便抱着身子不适,下去歇息一会,只等野狼用了晚膳后到客房接他便可。白老爷也默许了,唤人将他领了下去。 之后宴会上都十分和气,聊了些有的没的的话题。到了宴会中段的时候,姜云柔突觉头疼,身子有些,想想许是今日太过劳累所致,便偷偷退了场,出去偷偷气。这边的萧容也准备退场跟上去,却突然被野狼拦住。 “殿下,这么早离席是什么意思啊。”只见野狼手里拿着一杯酒水,不知何时跟他身旁的人掉了位置,整个人都凑了上来,浑身散发着妖冶的气息。 萧容看了他一眼,将目光移到自己手臂上,正被野狼死死抓着不放。当下心生怀疑:“你们要做什么?”方才姜云妨出去了,绝对不是巧合。 野狼单手放在几桌上,支撑了脑袋,懒懒散散的看着他,勾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吃酒啊,殿下不也是在吃酒吗?” 萧容竖起眉头,身子往前一凑,勿得伸手抓住他肩膀上柔滑的料子,双目如寒冰般瞪着他:“少给本王油腔滑调,那个小公子到底是谁?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般对待云妨?”他不相信是云妨下的命令。 野狼挪了挪身子,将他抓着他手臂的手挪开,眼里也没了善意,很是不耐:“殿下这般紧张那位小姐,却将有心人与股掌之间,不觉得很是卑鄙吗?” 这话迷惘了萧容,他何时过别人?且那句话似乎有点不对:“本王何时他人了?” 野狼瞬间瞳孔扩大,怒瞪了他一眼,本就没什么好感,听了这话更觉得此人虚伪。冷哼一声,不语,别过头继而吃酒。 萧容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理了理衣角,起身离开了席位。 宴会之后,白老爷起身送别了各位。王氏和姜桓却没有看见姜云柔的身影,当下觉得奇怪,寻白老爷,想让他帮忙找一下姜云妨。白老爷应了,派人在府上寻找,而这边自己又亲自带领野狼去客房接小公子。 一行人走在蜿蜒曲折的小径上,昏黄的院子几盏火红的灯笼挂在道路两旁,闪烁的红光与夜色纠缠不清,形成一种暧昧景象,朦朦胧胧。 白老爷与野狼并排而行,两人皆是一身大红,那白老爷的红却不及野狼,在夜色下,那妖冶的美更加凸显。 “江老爷英年才俊,短时间之内便将武馆经营的有声有色,白某实在是佩服。”白老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话题转向生意上。眼里满是赞赏性的看向他,此人身子太过魁梧,转头望去都比他高了半个头,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不由自主的往旁边挪了一步,才不至于艰难的仰视而去。 野狼勾起符合性的笑,客客气气的点头:“白老爷过奖了。” 白老爷戚戚然,顿了顿不见他有任何情绪波动,转即再次开口:“不知江老爷可有兴趣发展生意?” “嗯?”野狼提高音量,转头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白老爷笑道:“其实是这样的。白某近日想开家镖局,却难以找到既可靠又武艺高强的人。若是与江老爷合作,相信这生意定会逐渐发展的有声有色,只是不知江老爷的意思如何?” 话音最后,音调稍微有点低下,却足以让野狼听见,见他闪烁的目光满是期待,思量久久,直到到了那客房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侧身面向白老爷,拱手:“多谢白老爷赏识。只不过此事江某恐怕得回去与那帮兄弟商量下。毕竟这武馆也不止江某一人当家。还望白老爷见谅!” 白老爷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点头。单掌打在他肩头:“那江老爷回去后可要好生商量,莫辜负了白某一片心意。”话语间隐隐夹杂着威胁的味道。 野狼恍若未察,依旧面不改色的应了。 白老爷颇为满意的点头,这才将目光方向面前的房门,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开口:“令弟就在此处休息,江老爷请!” 野狼点头,跨上台阶,走到门口,敲了敲房门,叫了声:“江郁,起来了,我们回去了。”话音刚落,里面便传出砰咚一声,而后是女子的惊叫声,门外的惊。野狼直接一脚踹门,提脚冲进去,而后白老爷和各丫鬟也随后进去。 赫入眼帘的竟然是凌乱的床头,一身亵裤的女子瑟缩在地,背对的房门。而那同样也是一身白色亵裤的白面小生坐在,神色恍惚的盯着门口破门进来的众人。 那地上的女子猛然回头看向门口的众人,那惨白的小脸暴露在众人眼下,肤如白雪,五官绝美,一双明目仿佛深潭中的夜明珠。而她衣裳凌乱,圆润雪白的香肩暴露在众人眼下,那肩膀上明显的吻痕暴露无遗。 看着情形,方才发生了什么,也便是一目了然。 但另众人没想到的是那地上的女子竟然是姜家小姐姜云妨! 白老爷因震惊,一口气哽在嗓眼,连忙捂住眼睛,招呼着下人退出房门,而后叫人通知姜桓和王氏。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姜云柔仿佛受到刺激一般,双目充血不停地摇头,双手抓着自己的肩膀,一个劲的将衣服拉拢,满目惊恐。 的小公子看向杵在门口的野狼,勿得起身,跳下床将姜云柔抱在怀里,坚定地声音在房中响起:“哥哥,我与姜小姐是两厢情愿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诸多生疑 “什么?”姜云柔大惊,抬头怒瞪他。猛地将他推开,怒吼:“登徒浪子,本小姐何时与你两厢情愿了?” 小公子载到在地,一脸怔仲。门外的白老爷将这一切全部收入耳蜗,心里掂量,想不到那个牙尖利嘴的姜家大小姐竟然是这般浪荡之人,当真识人识面不识心啊。 野狼则是冲了过去,将小公子从地上扶了起来,冷哼出声:“这就是你心心念的心上人?关键时刻畏畏缩缩,连这点事都不敢承认?”小公子聊表失望的黯淡了双眸,一脸痛苦之色:“好了哥哥,别说了。” “你们……”那两人一唱一和,姜云柔着实气的脸色铁青,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好不容易代替了姜云妨,却连她的小都一并背上了。话到此处,姜云妨的心上人不是楚王萧容吗? “你们串通一气,我……本小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咬牙切齿,乌青了一张绝美的容颜。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砰咚一声,屋内三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的王氏和姜桓一脸错愕的站在门口,王氏更是吓得一口气没有回到胸口,差点当场晕厥,单手撑着门檐,才勉为其难的站着身子。 “阿妨啊,阿妨,你这是干的什么事啊。”王氏握着胸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一旁的姜桓老脸瞬间阴沉,怒气冲冲的跨进屋子,吓得姜云柔不停地抖擞着身子,缩在地面上连连后退:“不是的,父亲,您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慌乱开口,得来的确是清脆一声,那凌厉的巴掌瞬间挥到白嫩的脸颊上,脸颊瞬间高高肿起,却不见得有多红。 小公子连忙推开野狼,扑通一声跪在姜桓面前,喑哑的嗓音不住的祈求:“辅国公息怒。小辈与姜小姐是真心相爱的,还请辅国公成全我们。” 姜云柔盛怒,双目气得充血,猛然转头怒瞪他,咆哮出口:“闭嘴。” “闭嘴的该是你。”姜桓怒吼声霎时淹没姜云柔的声音。姜云柔浑身一颤,不敢吱声。 姜桓将目光转向小公子,再看站在小公子后面的野狼,他倒是不见得紧张,只是有些心疼的看着跪在地面上的小公子。 “你们何时就到了这般?”姜桓询问,语气虽然声音,但比方才要缓和许多。 小公子不敢怠慢,连忙垂头回答:“我与小姐是在十月份左右便认识了,那时小姐被奸人所害,我与哥哥在跑生意的时候救下她,那时便对小姐一见钟情。小姐回去之后,我们到也有经常会面,可是哥哥说我们身份低微,家境贫寒不配小姐,便一直没向辅国公提亲。直到如今,哥哥的生意做出了成色,我们便想着哪日上门提亲的。 可是没想到先被辅国公看到了这等场面。”话落拾起一旁的衣服搭在姜云柔身上,姜云柔怒火中烧,将那衣服愤怒摔在一旁。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事。姜云妨竟然瞒了这么深? 小公子暗了暗神色,想要去将那衣服捡回啦,却被姜云柔狠狠推开。野狼连忙接住他。见他衣领出露出了一点雪白的肌肤,连忙别过目光,将自己的外套,给他盖上。 压低声音道:“穿上,你身子不好。”小公子点头,拉了拉外衣。 而站在几人面前的姜桓好不容易才消化了他方才说的话,仔细回想,云妨那段时间确实失踪过,后被楚王殿下带了回来,但至于去了哪,他便不知了。 而看刚才小公子的动作,确实很担心姜云妨。想着无奈叹息,转头看向门口的王氏。 王氏深深吸了口气,脚步有些不稳的走进屋子:“此时还是回去再说吧。”说着在地上将姜云柔扔开的衣裳捡起来搭在姜云柔身上。姜云柔神色复杂的拉了拉外衣。随后在王氏的搀扶下起身,随着姜桓出了房门。 毕竟是在别人的家里,此事不好谈论。 三人走后,屋子里便只剩下野狼和小公子。门口的白老爷才走了进来,见屋子的狼籍,颇为尴尬的掩了掩口鼻,轻咳两声开口:“两位今晚要不就在府上歇息了如何?” 野狼将小公子半身圈在怀里,委婉拒绝:“多谢白老爷好意。家弟还要回去做针灸,便不劳烦白老爷了。” 说罢,对着他客客气气的点了点头,搀扶着小公子离去。留下那一屋子狼藉。四下散落的男女衣裙不看入目。 坐上马车之后,小公子依靠在车内,静静闭目养神,身上一阵一阵的刺痛刺激着大脑无法休眠。 坐在一旁的野狼暗暗打量着他,就算是以这张脸穿上那一身红,都显得美丽绝伦。只是那露在外面的少许微微有些红色的痕迹,那是血的颜色。实在是忍不住开口关心关心:“伤口可是开裂了?” 毕竟她今天没少被折腾。 小公子嗯了一声,声音浅浅淡淡,几乎让人怀疑方才莫不是幻听?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难不成真把那个假货娶到江家?况且他这个外人以为的弟弟还是个女子,若真把人娶回来,也不见得能做什么。 小公子嘴角莫名上扬,清冷的眸子半睁而起,淡淡吐出两个字:“提亲!” 野狼汗颜,啧啧感叹两声,便转过头不语。这个女人当真不好惹怒,不然什么时候被报复了都不知道为什么。想必那位姜家替身大小姐此时的心情如掉进粪坑了一样吧! 回到姜家的三人,气氛怪异的很,姜家门口的侍卫见到的便是衣衫不整、发鬓凌乱的大小姐,心里各种猜疑。得到姜桓阴沉的脸色,也不敢开口议论,直到三人走远,两人才开始议论纷纷。 “这老爷带小姐去祝寿,送的贺礼该不会是小姐吧?”说着一脸暧昧。 另一人恶狠狠拐了他手肘一下,压低声音回应:“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听见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那人戚戚然,点头如捣蒜。 姜桓带着两人直接回到正厅,那步伐如灌了铅般沉重。人还没坐在高堂上,怒喝声先行在正厅响起:“跪下。” 姜云柔浑身一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氏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开口,无奈摇头,转过身不看跪在地上的女子。 “混帐,竟然在他府做出这等下流之事。”姜桓怒瞪垂着头,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的姜云柔,那怒火仿佛七窍都不够喷。 姜云柔双手抓住衣裙,满腹委屈,怯怯开口:“不是的,父亲,女儿真的与那江小公子……” “还说没关系?”不等姜云柔说完,姜桓便怒喝一声截断她的话,那分贝比方才的还要到,几乎接近震耳欲聋,吓得这边的王氏都是一抖,迈着步子走到他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点,别吓着孩子。” 姜桓冷哼:“妇人之仁,你别管此事。” 王氏不再言语。 姜云柔死咬下唇,不敢作声。现在她不论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那时明明只是出去透透气,怎想突然一阵眩晕袭来,便不醒人事。后来被敲门声惊醒,便看到自己只有一身亵裤躺在,而枕边躺着的便是一脸戏笑的江郁。 一切的一切如暴雨袭来,风雨急骤,她始料未及,便着了道。 此时要不是有心之人设计好的,便是姜云妨当真有此等不可告人的秘密。 “逆女啊逆女。本初帮着姜家做了那么多事,以为你成长了不少,懂得帮父母分担,不想还是这般小孩子脾气,还是这般不成熟。”姜桓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直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双手背在身后,那脚步十分沉重。 一旁的王氏忍不住流了些清泪。 姜云柔握紧双拳,那些事都是姜云妨做的,他们只看到了姜云妨,只会一味的喜欢那个姜云妨,只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心心疼爱的女儿是自己抛弃的?那日城墙上的女人,真正的姜云妨早已被姜云央随随便便的埋在了荒郊野外。 即便有一日他们知道了真相,想必也会因为这事当场气死。想到那场面,姜云柔便忍不住勾起嘴角,强忍着的笑意。 “我们姜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姜桓怒不可遏,差点没忍住抬手给她一掌,一想到自己的长女在别人的客房里做出这等苟且之事,便觉得羞耻而又愤怒。王氏大急,连忙拉住他的手,轻声宽慰。 “你先别急。那江家的条件也不错。而那江小公子不是说了吗?他有意阿妨,只要两人成了亲,那不就不失颜面了吗?” 姜桓怒哼一声,放下手,姑且作罢。 而跪在地上的姜云柔听此,早已不能镇定,猛然抬头反驳:“我不能嫁给他。” 一时将王氏和姜桓皆是错愕当场。姜桓刚放下的怒气,此时又徒然升起:“你说什么?” “我……”姜云柔抖了抖双肩,看了眼两人,别过脑袋,怯怯出口:“女儿不能,不能嫁给他,女儿,女儿已有心意的人了。”话音刚落,姜桓抬手又抡了她一巴掌,许是不大忍心,那力道被压了不少,不然准将人一巴掌打出几个翻滚。 “混帐,你与那小公子都那样了,你不嫁给他,嫁给谁?” “阿妨,你为何这样说啊。”王氏对此也很是意外,实在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女儿了。 “我,我跟他真的没什么的,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喜欢的是萧容,我是不会嫁给那个病秧子的。”姜云柔也是气急,咆哮着摊牌,她不想让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失去,那以往所受的罪与苦不都付之东流了吗? “你你你……”姜桓只觉得脑袋霎时绷紧,有些眩晕,几乎晕倒。 当触及到那坚定地眼神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碍于王氏一直拉着他,他也不好动作。只能愤怒哼声,一甩袖,唤来丫鬟,将姜云柔带回承欢阁关禁闭,没想通之前不得出门半步。 姜云柔不住的挣扎,却还是被人拉了下去。主厅这才清静了下来,姜桓失力般在座椅上。王氏则是神色凝重的走到他身侧,抓着他的衣袖,开口:“老爷可觉得云妨自上次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 姜桓头疼的扶额,不想深究此事,只淡淡开口:“此话怎讲?” 王氏张了张唇,虽然有很多地方都很奇怪,但当正要开口说的时候,又道不出哪里奇怪。而回想到的是那小公子今日在桃林对她说的话,敏锐的发觉那小公子莫不是在提醒什么? 哽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哎哎叹息:“没什么。待会还是叫人探探那小公子到底是何来头吧。”虽然是被称为江野狼的弟弟,但她隐隐觉得有些猫腻。 “你决定吧。”姜桓有些乏累的摆手。王氏点头,转身走到他身侧,为他捏捏肩膀。此事的打击确实挺大的。 白府 客人被送走之后,躺在的白瑾妍才掀开被角从起身。实在是那阿谀奉承的场面,便自己一人先行回来了。现在人也散了,丫鬟将晚膳端上桌子,白瑾妍也就下了床去用晚膳。 坐在桌边,有意无意的吃了些青菜,看向一旁站着的丫鬟,漫不经心的问:“今日府上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没?”毕竟是姜云柔替代了姜云妨,依照她的性子定会做些什么,特别是在萧容在的情况下。 那丫鬟微微弯腰,乌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似回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开口:“今日姜家大小姐在白府的客房与那江家小公子同床共枕了。被老爷当场撞见。” 刚放在口中的青菜还没落下筷子,白瑾妍便顿住动作,从口中又将那筷子青菜夹了出来放在碗中。连同筷子也一并放下,狐疑转头看着她:“当真?” 那丫头点头:“还说是姜大小姐与那小公子早已私定终生,互相爱慕。只是奴婢觉得即便如此却在他人家里做这种事,实在是有辱名声。” 白瑾妍回头,默不作声,眼里思量片刻。觉得奇怪。努力回想起那小公子的模样,一身孱弱,仿佛一阵风而过便能被吹倒的样子,竟然有这般精力做那种事? 而且姜云柔也不可能应和那小公子,莫不是被设计了? 当下大惊,心生不详的预感,勾了勾手,那丫头明了,走到她身侧,弯下腰肢,将耳朵凑到她面前。 白瑾妍嘀咕两声,那丫头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警告 第二日,洛阳城内最大的传言便是姜家大小姐昨夜在白府与江小公子的事,传出的版本各不相同,却每一个都是不堪入耳。 姜桓和王氏坐在正厅里一宿没睡,静静地等待着江小公子上门提亲,却是等到了午时都没有等到消息。两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水了。姜桓更是慢慢失去了信心。还是决定亲自上门去问。 人才走到门口,便看见一辆朱红马车缓缓驶来。也只有一辆马车。在王氏和姜桓的注目下,那马车缓缓停在门口。车内一只大手掀开了车帘,从里面而出一抹红色身影。当那人跳下马车时才看出原来是野狼。 只见他径直走来,待到了姜府台阶下,拱手聊表礼仪:“姜老爷,姜夫人,实在是抱歉,现在才来。” 姜桓与王氏两人向他身后望去,并没看见江小公子的身影,不免疑问:“令弟呢?” “家弟昨夜回去后,旧病复发,此时还在家中躺着命悬一线。江某此次便是通告二位,今日恐怕不能上门提亲,待他日家弟身子好转定登门谢罪。” 王氏抬袖掩住口鼻在姜桓耳侧低声开口:“这小公子身子孱弱,这般便命悬一线了,若是把云妨嫁过去,岂不是可能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姜桓也注意到这点,但是碍于名声为大,还是坚定开口:“那也是她自作自受。” 说罢,走下阶梯,来到野狼面前:“江老爷严重了。登门谢罪就不必了。望令弟早日康复,并信守承诺来我姜家提亲。” 野狼拱手,额首:“自是!” 说罢,转身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王氏心塞许久,自己女儿的幸福难道就要这般葬送了吗? 楚王府 一早起来的萧容便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当下勃然大怒,想起昨夜之事,铁定认为是那小公子所为。 只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便收拾一番去了孟府。 孟青玄正与阿岚在后院喝茶,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此时那肚子比往日明显了许多。两人相亲相爱的场面好生令人羡慕。 一小厮匆匆而来,在距离两人两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拱手行礼:“公子,王爷来了。” 孟青玄浑身一颤,放下酒杯,担心的看向一旁自己的,同样也是一脸担心的模样。 阿岚只手搭在他肩上,娇小的身子从他怀里直起身子:“不论你认为的楚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小姐的脾性我最清楚,这件事还是不要戳破的好,待会你一定要瞒下此事。” 孟青玄点头,信誓旦旦的抓着她微有些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啄了下:“只要是娘子说的,为夫定当遵守!” 阿岚颇为尴尬的红了脸,从他手中抽回小手,横扫了眼院子里的电灯泡,脸颊如滚滚岩浆:“咳咳,有人在。” 孟青玄咧嘴笑了笑,将人从石凳上搀扶而起:“外面凉,娘子还是回房休息吧。”说着将人扶进房内,安置在,为她捏好被角之后,才念念不舍的离去。 来到主厅,那一身玄衣惹眼,高大的背影,严肃而又阴沉,给人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感。 “哟,殿下日理万机,怎么有这闲功夫来我府上?”人好没到,那调侃的声音先行传来。萧容转身,,那张容颜失去了许多生气,如今倒是削廋许多。孟青玄怔愣片刻,差点没有将那习惯性的笑容端出来。 “你这小日子过得好生清闲。”虽然他并没有反驳,但这孟青玄当真是抱得美人归之后,就把自己的玉芗楼都送给他人了。送人之后,自己一个人抱着过那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孟青玄讪笑摆手,直说哪里哪里,再后走到他身侧,将人再打量一番,确实是刚才那种感觉,现在来讲他不是应该高兴吗?毕竟现在的姜云妨不排斥他了,反而发了疯似得向他身上贴,怎么反倒不见得他神色有往日好? “怎么?今日到我府上有事?” 萧容点头,将自己的疑惑全部说了出来。自那日在百里缘找到姜云妨后,后面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对劲,特别是现在的姜云妨更加不对劲。 孟青玄愣了片刻,原来他是有所察觉的,就说嘛,就算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也不至于真假心上人都分不清。 不过…… 孟青玄有意无意的咬了咬下唇,找了个凳椅坐了下来,一副慵懒之态,淡淡开口:“会不会太杞人忧天了?她不是不排斥你了吗?不如乘这个机会把人娶回王府再说?” 萧容摇头:“不,这件事有蹊跷,这个云妨也很蹊跷。本王现在越来越看不透她了,她倒底想要做什么?” 孟青玄半睁开眼看了眼那杵在光与影之间的男子,高大、威严而又聪明,偏生为一人化不开眉头的结。不是他不想出手帮忙,实在是这件事就他来说,也觉得不该向萧容表明,否则恐怕真的一错再错。 厅内瞬间寂寥无声,萧容不由得转头见孟青玄少有的沉思表情,眸子一亮,试探性的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孟青玄心口猛颤,心里暗暗咂舌,这人对他人观察都这么敏锐,唯独对那个没过门的王妃乱了阵脚,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轻拍了两下脸颊,干咳两声:“抱歉,走神了。你刚说什么?” 萧容凝眉,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能将他看穿,不由得心虚,那笑容也有些牵强。“你在想什么?” “啊,就在想我家娘子此时的睡颜啊!”孟青玄讪笑,强压着心中的狂跳与心虚,努力咧出漫不经心的笑。萧容只是盯了他片刻便不追究此事,直道:“如今玉芗楼已经是云妨所有,而你与你的妻子都是云妨的人,她若是要做什么,你们应该知道些什么?” 孟青玄打着哈哈,神色飘忽:“不,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她已经许久没来看过我们了。自从上次失踪后便再也没来过了。”说到最后,神色似有意无意的瞟向萧容,那目光灼灼,仿佛在传递什么。 兄弟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萧容细细品味那句话,莫不是问题真出在姜云妨失踪的那段时间? “罢了!”萧容点头,准备离去,被孟青玄叫住,那神色少有的认真,没有了戏谑的笑意:“殿下,有些事情并不是眼睛看到的便是真相,不要被杂念给误导了,以殿下的敏锐不会看不出事情的原本!” 萧容浑身一僵,垂着头,那阴影打在发稍上,折射在脸颊,遮住那深不见底的神情。看不出他此时的表情。什么也没说,淡然离去。 孟青玄这才松了口气,准备转身去见自己的,却见那门口娇小的身子缓缓走近:“你这样说他会明白?” “哎呀。”孟青玄惊叫,定眼一看是自己的,霎时心虚:“娘子什么时候在的?”说好的不给殿下说明,他方才还是忍不住给了个提示。这算不算不信守承诺? 一边说着一边讨好性的冲上去,搀扶着阿岚到屋内坐定,再嬉皮笑脸的为她倒上一杯香茶递上去。 阿岚白了他一眼,接过茶水,慢慢品尝:“收收表情。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说了就说了罢,是福是祸还要看那两人的造化。” 孟青玄嬉笑:“还是娘子深明大义!” 油嘴滑舌,逗得阿岚只咯咯笑个不停! 从孟府出来之后,萧容也不再有了迷茫,叫上一群人随他去那江府。相比世家府邸,江府确实小了不少,但是巍峨耸立的大门依然不失气派,烫金大字更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由于是坐落在洛阳城边缘,因而周身要冷清许多。 门前几颗柳树,轻垂的杨柳,枝丫嫩绿,在微微拂过的暖风中微微晃动,如少女摆动着腰肢,放起那柔和的舞。为这冷清的环境增添些许和气与柔美。 门口的守卫见一辆马车缓缓行来,那辘辘马车声如雨水敲打在晶莹的汉白玉上,扬扬而来,拉出一道线条优柔的车道。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四周所装裹,那车牖被一帘淡白色纱幔蒙上,随风舞动,里面的场景若隐若现。 车声停止,那自里方走出的是一声玄衣裹身的男子。那身子高挑,面目清美,眉宇间藏着不凡。 门口的两个守卫一见便知道是身份不简单之人,一人连忙小跑下了阶梯,询问:“不知大人是?” 萧容看了他一眼,将目光放远,瞧着这陌生的府邸,淡淡开口:“你家小公子呢?” “小公子现在在后院休息,不知公子是?” “带路,见见你家老爷。”还是没有回答他是谁这个问题。 那人不敢怠慢,连忙将人迎了进去,走之前,还别有深意的瞟了一眼那马车后面一身黑衣的众人,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带这么多人来是要抄家吗? 此时的野狼正在书房算账,听闻一人来到府上求见之后,放下手中的活,去往正厅,一眼看去只是一个颇为熟悉的背影,待走进之后,那人勿得回头,气势压倒性而来,迫使野狼止住脚步,眼里颇为诧异。久久才回过神来:“殿下竟亲自前来,不知有何赐教?” 心里同时掂量,相必跟姜家那个冒牌货小姐有关。 果真:“那本王便直言了。本王希望你家小公子另选佳人。” 野狼差点没喷笑出声,狭凤眸子微微眯起,那嘴角的弧度挂的愈发的高扬:“殿下真会说笑,这家弟与姜小姐你情我愿的,殿下何必棒打鸳鸯呢?” 萧容瞬间拉下了脸,神色比方才更加阴沉:“喔?”提高了音量。好一个你情我愿:“是不是你情我愿的,相信令弟比谁都要清楚。”姜云妨固然恨他,但是那心意却是骗不了人的,不然此生他也一定在她报复之内,只是她却一味的躲避着自己。 野狼摆摆手,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架势:“殿下这次来就为了说这事的话,那还是请回吧,家弟与姜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这话彻底惹怒了萧容,那身侧的气焰更加逼人,浓厚的杀意浮现,连野狼都有些敬畏。只是一想到这是在自己府上,便心里聊表安慰,不暇依旧不输气势的回看他。 久久,那人募得闭了闭眼,仿佛在隐忍什么,良久,再次睁开眼,眼里平静地可怕,整个人的神色都转化了不少,有些森冷,仿佛从地狱而来的气息:“那若是本王以小公子的性命相挟呢?” “你……”野狼怒惊,转即看向院子里出现了不少黑衣人,竟全是萧容的人。什么时候他将自己的府邸给包围了? “相信你是个聪明人,而本王的为人你也是知道不少。只要小公子另择佳人本王便当此事没有发生过,”顿了顿,突然向他靠近,那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由得另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被抓时所看到的那人,与此时的他大径相同。 “若是执意下去,那本王只好让小公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说的风轻云淡,面目上也是一脸冷然,森森冷意透骨。野狼咬紧牙关,心里也拿捏不准,这个人是认真的。但是他不能放弃小公子。 一时也不知所措。萧容浑然失去了耐心,直起腰身,大喝一声:“来人,将小公子找出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悄然接近的杀意 野狼大惊,这个时候找小公子的话恐怕情况不妙啊。忙着要开步出正厅,猛然被萧容拦住。那阴测测的目光紧盯着他:“怎么?这么急是要去哪?” 野狼磨牙,后退一步,免生自己杵在他的阴影之下:“有事冲我来,别去后院打扰家弟休息。”他越是如此,萧容便越觉得古怪,早就觉得那个弟弟出现的太奇怪,指不定此刻就能得到答案。 想罢:“那不是你弟弟吧?他究竟是谁?”从第一次出现开始便处处针对姜云妨,若说是仇人,他怎么不知道?若说是恋人那更不可能了,单是从云妨的态度来讲。 野狼直视他,冷笑一声:“自己猜。”他才懒得跟这人解释什么,平日里那般聪明,关键时刻被女人耍的团团转,这种人还是当今楚王,实在不配。 萧容怒目,不再理会他,唤人去后院将人找出来,只要找到那人害怕没有解不开的迷吗?然而那些人刚刚走出转角几步,便被人活生生打到院子里,扑通两声,自转角处飞出,落在院子里,摔起一地灰尘。 野狼也是震惊,随着萧容将目光转移。 只见门口款款出现一抹红黑相间的身影,那人头戴斗笠出现在门口,震惊屋内两人。随后进来,那人身后正跟着两位蒙面高手,气场逼人,与上一次相见浑然不一样。 “王爷这般鲁莽,在下会很苦恼的。”那人略微嘶哑的声音响起。这边的野狼渐渐松了口气,怀揣着看好戏的架势盯着两人暗生硝烟弥漫。 萧容诧异不已,不想在这个地方遇到了此人,但是也许他是早已预料了什么,因而那震惊不足两秒便化为面无表情:“你怎么在这?” “王爷莫不是忘记了答应在下的事?”那件事,不论姜云妨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能插手。而现在他插手了,作势还要威逼利诱。 萧容神情很是平静,回想到那个赌注。久久没有出声。最后还是悠悠叹息,走到门口,擦过她身旁,脚步突然顿住,别有深意的盯着那斗笠下的测验,模模糊糊。却能分辨那轮廓姣好。 “此事本王……”说着,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身形一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突然回想到自己临走前,孟青玄所说的话,大脑一时空白。久久,淡淡地笑了,收回了手,落下一句话便擦身而过。 “此事本王便不管了。” 萧容走后,那神秘人才想断线的风筝,摇摇欲坠。野狼连忙暴露一脸担心的神色,上前将人搀扶住,那身上的药味扑鼻。 “你这样太勉强了。”野狼颇有些不悦:“改日还是带你去樱虞那儿吧。”总之只要她还在这个洛阳必定多管闲事,那伤怎么清养? 神秘人摆了摆手,一声不吭的直起身子,将野狼推开,半身依靠在身后的一随从身上,隔着黑纱的容颜透着寒气:“做好本分,此事无须担心。”说罢转身离去。野狼也只能无奈的叹息。 你这般突兀只怕那人早已洞悉…… 被关在房间里已经一天的姜云柔烦躁不已,周身的东西被摔得支离破碎,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残坏严重。一身紫色衣裳的姜云柔坐在床边烦躁的翻来翻去。门外的桔子和阿银弯着腰肢在门外守候,听到里面一直没有消停的声音也是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混蛋,阿银,你给我死进来。”里面暴跳如雷的声音灌入耳蜗,阿银咬了咬下唇,满脸的恐惧,刚要进去被桔子抓住,只见桔子对她摇了摇头,之后自己只身一人走了进去。 阿银感激不已。 里面的姜云柔听闻动静,一个箭头性的冲上去,紧抓着桔子不放,那绝美的五官扭曲到了一起,是她从未见过的愤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冒着火光,寒冷的火光仿佛要将她吞噬。 “怎么是你。”看见来人不是阿银,瞬间怒气冲天,猛地将人摔倒在地,怒喝一声将屋内的展灯耶一并摔倒地上,砰咚几声响,溅起木渣。 桔子锁在地上瑟瑟发抖,唇边失去血色,张了张不敢出声。 “滚出去,把阿银叫进来。”姜云柔强忍着想要杀人的,怒喝一声,只差没有一脚横踢过去。 桔子吓得后缩几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小,小姐,有有事的话桔子定竭尽全力。” 姜云柔啧了一声,那眼神仿佛看着掉到水沟里的落水狗般,满是嫌弃与厌恶。姜云妨啊姜云妨,你这条狗可训练的不错啊。 “你耳朵聋了?本小姐叫你把阿银叫进来,你这个贱人有什么用处,本小姐这里不需要你,你滚,滚开姜家,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越是如此,她越是要摧毁,摧毁姜云妨的一切,她一个死人不配拥有这一切。 话落,桔子浑身一震,霎时热泪盈眶。一个冲动,提起裙角便泪流满面的冲出房门,把门外的阿银都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姜云柔的暴喝声便传来,门外的阿银不敢怠慢,连忙跑了进去。 自然是少不了一阵打骂。阿银不停地求饶,也丝毫不起作用。打骂之后,此人才镇定了下来,走到书桌旁,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大字,将纸条折叠交给阿银,阴测测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满是威胁:“把这个交给二夫人,若是你敢拆开看,或者是通风报信,你知道下场的。” 阿银点头如捣蒜,满脸泪水的跑出了房门,姜云柔这才冷静了下来,咬咬下唇,那笑容明显的狰狞。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那些碍手碍脚的人阻止她的行动。 晚饭上,姜云央听闻了姜云妨的事情,表示十分震惊,连同井菱也不敢相信。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对此事展开讨论。井菱也察觉了问题所在:“云央,你说云妨是不是变了?” 姜云央望了她一眼,别过头,垂着头颅凝思许久点了点头。 “她以前是个很谨慎的人,像是遇到这种情况怎会不知解脱?就算是心甘情愿也不可能在别人家里做出这种事。”井菱慢慢分析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偷偷往姜云央身上一靠,压低声音开口:“而且,好几次我都看见云妨对自己的丫鬟拳脚相向,浑然与往日的云妨判若两人。” 姜云央怔住脚步,回头看则她:“当真?”这样他便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井菱也是点头。 “走。”姜云央拉着井菱迈开了步子,脚步有些急促。井菱不明,见他再次开口:“去找阿妨问清楚。”在这样下去,姜家都要被她闹得鸡飞狗跳,这性格怎么比一年前落水之前还要恶劣。 井菱本想阻止他,两人却在一个转角处撞到了一个人,那人惊叫一声,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姜云央连忙将井菱抱在怀里,这才难免井菱一同摔在地上。 待看清后发现是一身鹅黄色的小丫鬟,那丫鬟脸色惨白,白嫩的皮肤上布满了掐痕与五指印,受伤也遍布伤痕。而此丫鬟正是阿银。 阿银一见是姜云央,连忙转坐为跪,惊慌低头:“奴婢参见大少爷大少奶奶。” 姜云央颦眉,将这个丫鬟再一次上下扫了一眼,当真是阿银,一时想起井菱说的,看来却有此事了? “急急忙忙的去哪?”姜云央询问,目光蓦然瞟到地上一叠白色的纸条,好像是从阿银身上掉落的。方才她也是特别紧张的拿着那纸条,低头急步。这才与这边商议的两人撞到了一起。 阿银吞吐半天也没敢开口,脑袋微微一挑,看见姜云央蹲子,连忙又将脑袋埋下。因而没有看见姜云央拿起了那张纸条。 “奴,奴婢去膳房为小姐准备糕点。”姜云央有意无意的喔了一声,杵在她面前没有离去的意思,也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阿银心里忐忑不安,静静地等待他下一句话。 姜云央将那纸条打开,与井菱一同阅看:今夜丑时,除掉洛阳城便江府小公子。 “这……”井菱不敢相信的捂住口鼻,瞪大了双眼,姜云妨是这样嗜血的人?就因为那件事就要杀死一个躺在奄奄一息的人? 姜云央横眉,将纸条重新折叠,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原地。搂着井菱,落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好生伺候小姐。” “喏。”阿银毕恭毕敬的应了,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见自己面前的纸条,一口气又涌上了嗓子眼久久不能咽下。方才大少爷是看见了吗?连忙将纸条拿过,细细察看倒没有翻过的痕迹,便暂且松了口气。 天色这么暗,只有路边几盏若有若无的明灯,相信他们不会注意的。想罢起身,提起裙角边嗒嗒而去。不想那黑夜中一道黑影浮现,急步跟了上去。 去了二房后,把字条交给了孙氏,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之后便匆匆离去。 姜云捷欣喜万分,连忙凑上去盯着孙氏手中的纸条询问:“可是姐姐来消息了?” 孙氏他的脑袋,将纸条打开,阅览了上面的内容,神色凝重:“看来白天的谣言不假。这小公子哪冒出来的葱?” 姜云捷也看到了那上面的内容,紧握双手:“此事交给孩儿,定要为姐姐除去后顾之忧。” 孙氏聊表欣慰的淡笑,从圆木凳上起身:“有劳捷儿了。”现在终于是她二房该发展的时候了。 话落,理了理裙角,款款而去。 江府 自萧容走后,江家才算是太平了不少。 一间轻烟袅袅的房间里,白薄的轻烟恍若透明的薄纱,在房间内柔和的摆舞。家具不是很多,统一用上了朱红色橡木,白色纱帐上躺着一脸苍白的人儿,那人乌黑长发如墨披散在床头,如丝绸般柔滑。 五官凹凸有致,眉目清秀,睫毛如扇,鼻翼小巧,唇线优美。美轮美奂,如画卷中的人儿,雌雄难辨。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药味扑鼻而来,苦涩中带着甘甜。帘卷着门外的清风,有些湿凉的感觉。 的人儿微微颦眉,睫毛轻轻颤抖,这才睁开眼帘,眼前的场景先是一片惨白,后缓缓有了景象。听闻脚步声,微微转头看去,正是一身红装惹火的野狼。手中端着青白玉碗,那药碗上方还蒸腾着热气袅袅。 “醒了?吃药。”野狼没想到她睡得这般的浅,细微的动作都能把人吵醒。也就不打算将药碗放在桌子上了,直接端到床边。 先将药碗放在青石台阶上,在坐在床边将人搀扶起来,靠在床头,这才将药碗拿在手上递给她。那人接过,不见一丝丝忧虑,先是颦眉,后将那药快速饮尽。要不是这药是他亲自端上来的,差点还以为她喝的只是茶水罢了。 稍微有些怔愣的接过只剩渣的碗,起身放大桌面上,远远地眺望过去,开口:“白老爷说得那生意,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的人拉起被窝,身子缓缓缩了下去,继而躺在软枕上,闭目,清幽的声音淡淡传来:“自己送上门来的,岂有不要之礼。那不是不识抬举?” 野狼语塞,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我懂了。你好好休息。”说着准备离开,那传来翻身的声响,不浅不深的声音传来:“门外的几只老鼠清理了,”顿了顿又开口:“叫人备热水,我要沐浴。” 野狼久久应了声,继而离去。 出去之后,将人带上,如狼般锐利的目光瞟向黑夜中几丛草堆子里,一挥手,身旁悄无声息的出现三道黑影,如风般飞速向那几堆草丛袭去。草堆里的几人皆是大惊,连忙提腿躲开,砰咚一声,原地出现了几个大坑。 野狼颇有些忧虑的颦眉,细朗的声音幽幽传去:“小声点,伤者需要静养。”说着嘴角的弧度在昏黄的灯光下传来丝丝阴冷。 让那刚还偷偷藏藏的几人为之心头猛颤,这才发觉自己进到了一个不该进的地方,还没来得及逃跑便被飞速蹿来的几道身影压制住,迫使几人跪在院子里。 “说说看,你们是哪家的?”这府上可真是热闹,才短短几天便被两大家族,连带着一个楚王殿下盯上。可想而知屋内的那位当真很招花引蝶! 第一百六十六章:意外发现 被捉到的三人并排跪坐在院子里,一身黑衣面罩,遮住了容颜,那眸子里却是难掩的恐慌。野狼从过道上顺着台阶缓缓走向,期待着几人的回答,却久久没有听到声音,不免略有不耐的了下唇。 “怎么?不说?”淡淡开口,走到三人面前,从腰间不知怎么抽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玩味性的放在舌尖,那微微甘甜的滋味入舌,久违的感觉,热血沸腾。 “知道本大爷是怎么惩罚那些不听话的人吗?”他撑起一个山寨可不光靠的兄弟,更多的是心狠手辣,对于那些怀揣着恶意的人,一向不会放过。 三汗淋漓,不知该不该开口。野狼意完全失去了信心。嘴角的笑意瞬间敛下,抬手一挥,寒光一闪,中间的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自己面前啪嗒一声掉落了什么。待几人定眼看去,赫然是一只耳朵。 那人狰狞尖叫,声音刚出口,舌头便被人生生割下,此时是想叫都叫不出来,吭了半天,泪如起潮的海水,嗓子出生生堆积泄不出的痛苦。身侧的两人惊得呆若木鸡。却见野狼那诡异的笑容在阴影下绽放。 抬脚将那人踹在地上,单脚他的胸口,倾身,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意绵绵:“别出声,屋内伤者需要静养!” “呜呜呜……”那人不住的摇头,见那寒光匕首上还滴着自己的血,心仿佛被万虫啃食。 “怎么样?谁还不想开口?”他可以代劳,让人永远无法开口。 周身的两人早已吓破了胆,连忙爬在地上磕头:“大爷饶命啊,饶命啊,小的也是听命于人,求大爷放过小的们吧。” 野狼深深呼出一口气:“废话少说。” “我们,我们是白小姐派来的,只是想,想探探江家小公子什么人而已,没有恶意的。大爷。” 野狼了下唇,将刀放在脚下那人胸口处,反复擦拭,眼里深不见底,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将刀擦干净为止,这才起身,直起身子。看向那过道处两个家丁抬着一桶热水那房中,这才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将匕首收了起来。 “小公子在休息,这几人你们带远点,处理干净。”淡淡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晴朗一般,漫不经心。那后面的三人早已吓得张口便要哭爹喊娘,不想还没出声便被压制着自己的男人捂住嘴巴,连拖带拽而去。 消失在这个院子里。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两个大汉走了出来,野狼叫住他们,命令下去,将方才打斗过的痕迹处理掉。之后自己也就回去休息了。今天可真是收获不少。这姜家的戏码倒真是比说书阁讲的还精彩! 院子里一片狼藉收拾之后,几个大汉才离开这道院子。那院墙上募得蹿出一道身影,飞速蹿到院子里,猫着腰走到窗边,漆黑的眼眸望向里面灯火通明。冉冉升起的轻烟这香气延伸而来,有些湿气。 屋内屏风后面,长发飘扬,香肩外露,那妙曼身姿只是一道影子也让人浮想联翩。只听一声哗啦啦的水声,那人已没入浴桶之中。窗边的人神色逐渐凝重,为何这小公子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粉衣罗裙的丫鬟手捧着花篮走了进来,在屏风后面行了个礼:“小公子,奴婢是来伺候您沐浴的。” 里面的人抬了抬手臂,淡淡应了声。两个丫鬟这才走进屏风后面为那人沐浴。约摸一个时辰后,那人才缓缓起身,那个丫鬟将一身白色亵裤递了上去,小公子并没有接过,而是瞟了眼那衣物。 淡然开口:“把心衣拿来。”声音不高不低,细而清冷,浑然不是那般嘶哑、暗沉,反而与女子无异 窗边的人一听,猛然一震。这小公子为何要心衣?而且这声音……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窗边的人不敢相信的瘫坐在地,那屋内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小公子,而是一介女子。 屋内的几人察觉动静。小公子更是圆瞪双眸,连忙将外衫扯过,披在自己身上,挡住那一身。飞速跑出门外,见窗边只有半块白玉玉佩,之后便没了其他。 小公子走了过去,将那玉佩拾起,拿在手心细细观看,眸光一颤。是那人,是他来了?下一刻神色有些黯淡,他知道了? “小公子,夜凉。”随后赶来的丫鬟拿着貂皮外套披在她单翼的身子上,将人搀扶进去。 楚王府 萧容胆战心惊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身子有些在床,脸上还有没有散去的热气腾腾,璨若星辰的眸子闪烁着星光点点的光芒,强压着狂跳的心脏,此时心情无比复杂。 没想到的是那小公子竟然是个女子,既然是女子。那云妨那事又是为何?想着此事只怕还得见见那黑衣人才能得到答复。只是要去哪见那黑衣人呢? 想着也找不到答案,干脆心平气和的等待明日的到来。 而在早上,姜云柔出奇的妥协了,派桔子去告知姜桓,说是自己想清楚了,一切听天由命,连同那嫁给小公子的事。姜桓听此心情别样复杂,终究不忍,还是将人放出承欢阁,昨天关她禁闭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 出了承欢阁的姜云柔心情大不相同。着了一身浅紫色纱衣,发鬓半挽,两色垂着银色布摇,面上淡施妆容,美眸含光,面若白雪,腮如桃。罗袜生尘,婀娜绝色。嘴角微微勾起,那张脸媚惑人心。 桔子一眼看见这样的小姐出了阁楼,周身的气场都浑然不一样,总有一种欢快的氛围。莫不是昨夜是因为被关了禁闭所以才心情不好的?想此,她还是放下心中的芥蒂,尽心尽力的伺候一旁。 阿银今早也被掉了回去,此时自己身旁的丫鬟只有桔子和珠子。 姜云柔神情欢快的要求出府去翠鸣萱喝茶,由桔子跟着,珠子留在承欢阁。 马车缓慢停止,姜云柔从马车下款款走了下来,桔子将人搀扶而下,刚才还担心姜云柔这身有些招摇了,当把人扶下来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带上了紫色面纱,与一身想衬,虽掩盖了不少艳气,却还是让人忍不住注目。 “去,给本小姐包个上好的房间。”绣制着紫色牡丹花的绣花鞋刚刚落地,姜云柔便将手从桔子手心抽开,眼睛并未看她一眼。桔子心里有些失望,点了点头,踏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今日天色晴朗,万里无云,斜挂的晨阳不是很冷也不是很热。高耸的阁楼矗立在她面前,那阴影折下,将她陷入一片阴影之下,同样也是惹得来往的人注目。只是身影便叫人垂涎。 不一会,桔子从里面小跑了出来:“小姐,安排妥当了。” 姜云柔点头,微微提起裙角踏上那青石台阶,走了进去,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丝竹之声,声声悦耳,还有诸多浅浅的欢笑声。大有其乐融融之势,惹人心安。 “带路。”姜云柔放慢脚步,对一旁的桔子说到。桔子得令,走在前面,将人带到了二楼一处天子一号房门口,缓缓将房门推开。里面清新淡雅的陈设赫入眼帘,正对门的是窗门,窗而过来便是矮长德几桌,整体采用褐色,檀香冉冉,大有书香气息。 这些倒是采用了不少关于百里缘的布局,让姜云柔为之诧异一番。 拧了拧唇,跨步走了进去,半身侧坐在几桌旁,一只手撑在几桌上,撑着自己的脑袋,看向窗外楼下人烟稀少的街道。 “你去给我买合胭脂,要城南那家上好的。”幽幽的声音传来,仿佛对陌生人般的疏远。桔子应了声,失落性地将房门拉上,转身离去。 而后不过一会,房门再次被推开,一身浅蓝色衣裳的男子跨步走了进来,将房门关上,一声不吭的径直走到她身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扰了那女子,猛然回头看来,此刻这一身浅蓝色衣裳的男子,姣好的五官有些伤痕,藏在袖中的手时不时流出涓涓鲜血。 姜云柔大惊,猛地站起身子,蹲在他身旁,将人手拿出来,一见他手心还有明显的刀痕,伤口虽然不深,却还是止不住的流血,那面色更是惨败。 姜云柔凝起眉头,拿出自己的丝绢为他包扎,紧紧抓着那手掌,抬头询问:“失败了?”把自己弄成这样,很难想到他是成功了。 那人点了点头,表情仿佛要哭出来一般,狠狠吸气:“姐姐,对不起。昨夜我带人在半路上便被人拦截了。只是一人便将我们数十人全部杀害。”只有他一人逃了出来罢了。 姜云柔死咬下唇,这般说来是有人知道她的计划?拿到那个阿银走漏了风声? 想罢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霾,将人半搀扶而起,放到一旁的软垫上坐下,强忍着怒气安慰他:“罢了,你没事便好。” 姜云捷愧疚点头,泪流满面,鼻涕眼泪使他那张脸跟破相了一般,哽咽一阵,断断续续开口:“那,那姐姐,接下来怎么办?”小公子没有杀成,那一切都不曾改变,她还是会被迫嫁到江家啊。 姜云柔思量片刻,眸子蓦然瞟见下面街道,一辆繁华的马车停在翠鸣萱门前,紧接着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一身灰蓝衣裳的男子,气宇轩昂,五官精美。小二讨好性的上前点头哈腰,那人点头,只身一人走进翠鸣萱。 “你先回去。”姜云柔突然开口。姜云捷不明所以,见她望着窗外逐渐凝结了笑意的脸,一时心头猛颤,还是嗯了一声,走了出去。 姜云柔起身随后走出房门。在楼道上便看见那人缓缓走来,作势就要上楼。姜云柔连忙转身,不去看他,脚步恍惚了几下,算准时机,身子便向后倒去。楼间瞬间传来惊呼声。正站在楼梯中间往上的萧容为之一阵,看向上方,本能反应,跨大步子去接。 姜云柔只觉得自己悬在半空的手腕猛地被人抓住,随之往前一拉,身子猛然撞入一个软乎乎的怀抱。待回过神来,自己正被一身红黑相交衣裳的人搂在怀里。那人头戴斗笠,面纱遮住了她的容貌,难以分辨是男是女。 只是这平板的身子,估摸着也是个男子。 “小姐,走路可要当心啊!”那人开口,声音嘶哑、低沉,男女不辨。细长的手掌有意无意的在她腰间滑动往下。姜云柔一个激灵,猛地推开她,自己反弹带了栏珊上,抓住扶手,免得滚下去。 大呼了口气,惊魂未定的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两个台阶的萧容,方才竟然没有被他救下,荒了自己拿命相搏,竟然反被陌生人。 “你没事吧?”萧容淡然开口,那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担心。 姜云柔瞬间红了眼眶,唰的一下扑向萧容,声音如酥:“殿下,我,我有点不舒服。” 萧容回报她,目光拉长,盯着那楼道上的神秘人。那人也在看他,久久不说话,也就准备离开,萧容急忙开口叫住她:“等等,有时间一起喝杯茶?” 那人停下脚步,转头:“荣幸之至!” 话落,萧容将挂在自己身上的姜云柔:“小姐若是不舒服,本王便派人送你回去。” 姜云柔哪里会愿意,很是好奇刚才自己的人与萧容是什么关系,于是便厚着脸皮祈求:“云妨没事了,多谢殿下关心。云妨倒是也想与你二人一同喝茶!”说着眉眼微抬,看向上方的神秘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小子玩吗? 萧容有些为难,沉思许久。见那上方的人戏谑的声调缓缓灌耳:“好啊!有这样的美人儿相伴,何乐而不为?” 姜云柔瞬间赤红了脸,心里直犯嘀咕,这人未免也太轻浮了,本以为萧容会帮着她说什么,不想一回头,只看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神秘人,仿佛她方才说的话不曾入耳。一时气结。 三人随后找了间上好的包间坐下闲谈,点了些糕点,只有茶水没有酒。神秘人很是慵懒的靠着墙,四仰八叉的坐在软垫上,就如一介登徒浪子。正坐在对面的姜云柔满脸通红,是气也是尴尬。 而萧容则是与神秘人同坐一边,见她那懒散的姿势,脸色一时阴沉,但也没说什么。 “阁下入室,也不拆下这斗笠?”萧容开口,觉得那斗笠实在碍眼,无法辩清里面的模样。 神秘人啧了一声,微起身子,拿了个糕点送入猝不及防的萧容口中,冷哼一声:“你倒是闲事管得不少。”这边的姜云柔见了瞠目结舌。而萧容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定了定神,将那糕点从口中拿下,一点一点的啃食。 姜云柔想要说什么,也强忍者怒气,在萧容面前若是表现的太过跋扈,只怕萧容会怀疑自己。但看着那两人隔着斗笠黑纱四目相对她也着实气不打一出来。 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灵光一闪,抬手倒了杯茶水递到神秘人面前,面上绽放着如花般的笑容:“方才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神秘人挑眉,扭头看向那张脸,那笑容牵强的不是很明显,但是暗藏的怒意还是被她捕捉。呵呵笑了两声,伸出青葱般细长润白的手指猛地握住那端着茶水的手,身子往前一靠,戏谑:“小姐客气了。” 顿了顿,瞧见那张绝美的容颜明显一僵,美丽的五官微微拧起,因为强忍着盛怒而看起来仿佛要哭出来一般,神秘人便觉得好笑。萧容则是不悦伸手抓住神秘人的手腕,咬了咬牙,横眉怒目。 “本王有一事不明,还望阁下解答。”说着眼神死死的盯着她。姜云柔庆幸,还好萧容帮了自己,叉着空子赶紧从神秘人手中抽回双手。而神秘人则是默不作声的盯着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相比下来自己的手要纤细柔软许多。 “有话好说,先放手。”声音猝然冷了许多。萧容眉头微微跳动,松开了手,直到那只手快速收回,他才缓缓收回自己的手。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姜云柔总觉得那一刻的萧容有些念念不舍?! “阁下爽快。本王只想问昨日阁下为何在那个地方?”与小公子相同,同样是受了重伤,确实不同身份出现在江家府上。 神秘人看了眼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们谈话的姜云柔,再看向萧容,看来这两人是合起伙来扒她的。 单手扭了扭刚被萧容抓的有些红印子的手腕,此人下手可真重:“盟友罢了,就像我与殿下的关系一样!”说着似别有深意的看向姜云柔。姜云柔会意,看来萧容是跟这个人做了交易,还是她不知道的交易。 萧容沉思,不大相信。刚才抓住她的手腕时,也探测出她的气息虚浮,脉搏跳动无力,是有受了重伤的迹象,但更多的是偏阴,所以此人是个女子。这般下来,有些事便有八分把握。 只要摘了那个斗笠。 可是若真是如他所料,摘了斗笠只怕是撕破了脸面,得不偿失。姑且看看再说。 想罢开口:“既然如此,那本王便依阁下所愿。只是奉劝阁下莫要做多余的事。”神秘人一时恍惚,这话听来是威胁,但那眸子一片柔光,倒像是好友间奉劝一样。一时她有些乱了心神。 姜云柔不知两人之间在相谈什么,想问又不敢开口,毕竟不是她的事,若是开口会招萧容厌恶的吧。 “多谢殿下提醒,在下一定谨记。”神秘人客客气气的拱手。两人的事算是大概聊完了。神秘人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女人身上,可是被忽略了许久了。 “不知姜小姐可愿意与在下做笔交易?” 姜云柔一顿,猛地抬头看向她,一脸不解。萧容也看向她。 “什,什么交易?”莫名恐慌,总觉得那斗笠下的眼如鹰般,能洞悉她所有的想法。 神秘人没有回答,转即看向萧容:“殿下的事,在下已经解答,不知殿下可否先行离去?若此事成了,可是在下与小姐的秘密!”说的一脸暧昧,姜云柔反倒徒生不安感。刚想拒绝,被萧容一声嗯给打断。 没能反应,萧容便离开了房间。屋内刹那间只剩下两人:“我对小姐的事知道的不多,但是小姐想要什么我还是知道的!”神秘人淡然开口,不知是不是姜云柔的错觉,总觉得萧容一走,整个气场都猝然冷下。 不由得她提了提肩膀,有些寒意透骨。 “你在说什么?”姜云柔神色一时慌乱,心头的不安时刻萦绕。 “小姐想要这个位置对吗?想要报仇,想要楚王殿下,想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权威最大的女人。”没有疑问,而是肯定。全数说出了她的心声,关键是第一句话,含含糊糊了她的思绪。一时神色凝重了起来,警惕的看向她。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本小姐可是姜家的大小姐,位高权重,有何不满?” 神秘人讥笑连连,最后连那双肩都在瑟瑟发抖,仿佛听到了好大的笑话,最后喷笑出声:“大小姐额?你是吗?” 姜云柔怔愣当场。果真自己的一切都被这人掌控着。瞬间情绪激动,猛地起身就要冲上去:“你到底是谁?”怒喝一声打算掀开那斗笠一看究竟。神秘人仿佛知道她想干什么,一个转身将人勾到在地。 砰咚一声,姜云柔栽倒在地,下一刻便被那黑衣人压在身下,细长的手臂抵着她的脖子,一时呼吸困难:“别挑战我的限度。当小姐就要有小姐的样子。你这交易到底做不做?” 姜云柔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这人手上,看身段娇小,与她差不多,相比下来还比她清廋,看着弱不经风,这力道却大得惊人。 她早该料到这个人可能会点手段。咬咬牙:“你与殿下做了什么交易?” 神秘人起身,放开了她,挥手弹去自己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要是与我做交易,就告诉你!” 躺在地上的姜云柔逃脱了禁锢,霎时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咳嗽两声翻起身子。想了片刻,横眉:“好!” 殊不知那斗笠下的笑容愈发深邃! …… 快要午时的时候,姜云柔才从翠鸣萱走了出来,只身一人上了马车便扬长而去。街道对面的一条巷子里,一抹灰蓝身影远远地见到姜云柔离去,这才收回脑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又探出脑袋,见一身红黑相交的人走出阁楼。 那装扮好生惹眼,且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免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一身鹅黄色衣衫的小丫头走到门口,手里拿着锦盒,急匆匆的准备进去,被那神秘人拦住。 “别进去了,你家小姐走了。”神秘人淡淡开口。 桔子微震,看了眼眼前的人,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袭来,但自己确实是没见过此人:“你是谁?” 神秘人没有回答,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那右脸上若隐若现的乌青映入眼帘,再瞧那双纤细的小手上也有众多擦痕,因为没有上药而开始红肿,时而冒出些许血珠子:“你家小姐打的?” 神秘人拉高音量,双目紧盯着她提着锦盒的手。桔子哑然,将手收了收,藏在袖中,低着头回答:“不,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不知为何就回答了他的话,反应过来时,桔子又觉得尴尬。 “不是,我不认识你,你让开,我要找小姐。”说着,想绕过她而去,却被她抓住手臂,落下一句话:“跟我来。”便不由分说的将人拉走,桔子在后面不停的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没办法随着那人的动作被强行拉到了一个医馆,再将人带到柜台上:“大夫,给她看看。”话落将桔子的衣袖撩起,把她的手放在柜台上,那上面伤痕累累,怎么让人相信是摔的。 那年迈的老大夫眯着眼看去,呵了一声,眼里有些愤怒与厌恶:“既然要带她看大夫,你这个主子干嘛还把她打成这样?” 桔子尴尬,连忙摆手想要解释不管她的事,没想到那个神秘人竟然应了,还低低道了歉:“对不起。” 老大夫幽幽叹息,去了里屋找了些东西。而桔子则是万分抱歉的看向那黑衣人,不知道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为何要这般好。明明这伤与他无关。 想来想去还是低低道了声谢。神秘人摇头,抬手摸了摸她手腕上的伤害,那指尖冰冰凉凉的,倒是让桔子身躯一颤,连忙收回手,不知是被那触碰时的疼痛感吓到了,还是被那指尖的冰凉给吓到了,脸色微微惨白。 “你要不要跟着我?”神秘人突然开口。桔子想都没想便是一阵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谢公子好意,只是桔子已有生生世世要追随的人了。”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只要她还是自己的小姐,她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跟随。 神秘人微讶,愣在当场,竟然久久没有说话,只盯着她,即便是隔着黑色的面纱也能感受到那炙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灼烧。 桔子承受不住,干脆别过目光,静静盯着老大夫给她上药。药膏接触伤口,凉飕飕的,很是舒服。这脸上才有了久违的笑容。 药上好之后,桔子心存感激,也是聊表尴尬,向神秘人道了谢,预要离开,神秘人抓住她,不轻不重的语调传来:“若是有什么事,就去你可以去的地方。”说罢,不待桔子反应过来便先行离去。 桔子瞳孔扩大,不敢相信的看向那远去的背影。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她什么吗? 走在街道上,黑衣人的脚步颇为快了些,三两下便绕进了一条巷子里,紧接着一抹身影也晃了进去,不紧不慢的跟着她。黑衣人似乎并没有察觉,依旧是原来的脚步不紧不慢的前行,在前方一处转角。 后面的人见了连忙加快脚步冲了过去,那幽深的巷子里空无一人。瞬间大惊,他跟丢了? “一路跟着我,阁下有事?”头顶勿得响起一道嘶哑、暗沉的声音,那人猛然抬头看去,站在上方房檐上的不正是方才的神秘人吗?什么时候上了房檐?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那人一时慌乱,向后退了几步,仰望着那人,由于金阳正值上空,在刺眼的光线下难以看清那人的面目。 “从翠鸣萱。”神秘人不轻不淡的开口。从出了那道门她便发现了,只是不想是这个小子跟着他。眼见着这小子一身灰蓝色衣裳,长的人模狗样,神情看起来不是很聪明,遇到一点事就慌乱了。 此人不是姜云捷是谁? 姜云捷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站在上方的关系,总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感,迫使他恐由心声,那浑身散发的冷气浑然不被阳光浸染,更是让他内心发抖。 “你……你是谁?刚才跟我姐身边的丫鬟说了什么?”底气有些不足,双目还是横起眉头瞪着她。 上方的黑衣人抬起双手,环在胸口,大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架势,那藏在黑纱后面的嘴角缓缓拉开一道深幽的弧度:“我说,小子,你要不要与我去玩玩?”答非所问,那姜云捷一时摸不着头脑愣在原地,自鼻腔发出一声:“哈?” 第一百六十八章:好兄弟 “你没问题吧?”姜云捷觉得自己被人戏耍了。只是那人依旧看不出任何神色波动,啧啧两声,开口:“只是觉得你心情似乎不大爽快,便想着带你去玩玩罢了。”说的十分坦率。 倒是让姜云捷无话可说,想了想也就作罢:“去哪?” 上方的人浅浅一笑,从房檐上跳了下来,轻声落在他身旁,转即在前方带路。姜云捷紧跟上前。两人离开后,那巷子背面的院子里,一身黑红相交,头戴斗笠的人才将斗笠放了下来,那方清美的容颜暴露在阳光下,惹人痴迷。 她身旁的小厮看的一时入迷,反应过来时,神秘人已向前而行。小厮连忙跟上去:“主子,让他去,真的没问题吗?”虽然方才找人假扮神秘人,但怕那人如果放水的话,岂不是让主子的计划泡汤了? 神秘人没有动作,只点了点头,继续而走。 姜云捷随着那神秘人一直到了洛阳城中,其间他都默不作声,有些不适应的开口:“你叫什么?” “叫我庚便好。”神秘人淡淡回答。姜云捷点头,想着自己应该不用说自己的名字,对方似乎都知道。然后两人停在了一出赌馆面前,抬头望去那竹编门帘半放,里面传来各种噪杂的声音。 “到了。”庚顿住脚步,看着眼前的楼阁,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姜云捷。姜云捷点头,再抬头看去,赫然是一家赌场,当场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准备折返,被黑衣人一把抓住:“怎么?临阵脱逃?” 姜云捷怒甩那只手,回头瞪着他,表情不善:“你到我到这个地方所谓何意?”要知道姜家的规矩,若是在赌馆被姜家的人发现了,是要受到惩罚的,况且他也没钱开赌。 庚耸耸肩:“带你消遣啊,天底下哪个男人不爱赌?” 说着伸手又抓住他,准备往里面带,姜云捷拉住脚步也不敢进去。庚着实无奈,放开了他,鄙视性的冷哼一声,吐了三个字:“胆小鬼。”瞬间惹怒姜云捷:“你说谁?本少爷只是今天没带钱罢了。” 庚挑眉,喔了一声,不知是相信了还是不相信,良久,低头在自己腰间取出一定银子放到他手上:“今日的钱我出。包小子你心情愉快。”说着,不由分说的将人拉进赌场。 姜云捷实在是不好拒绝,而且自从上次在赌场被发现后受了罚,一直到现在都没来过这种地方,不免手痒痒了,也想摸它两把,因而也就没有拒绝了。 一进里面,嘈杂的声音如雷贯耳,一股难言的味道扑鼻而来,赌场中一共有六个赌台,都聚满了人,清一色的男子,衣装各不相同,但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坐在里墙一处桌子旁的男子,尚还年轻,容貌平凡,身材却很魁梧,穿的倒是秀气,悠哉悠哉的坐在靠椅上喝着茶水。 那人一见到这边的庚带着姜云捷走了进来,眼前一亮,连忙将手中的茶水放在桌面上,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前群,走到两人面前,拱手:“庚公子来了,幸会幸会!” 庚也回礼:“周老板,好久不见啊!” 姜云捷狐疑的看着两人,原来他们认识?而且似乎这个庚还是这里的常客? 周老板与他应笑,转即看了眼他身旁的姜云捷,没有开口,反倒问他今天玩什么。庚把姜云捷拉到自己面前,对着周老板道:“今是陪这个小兄弟来的。他还是个雏,就从单双玩着走吧!” 周老板会神一笑,正要应了,姜云捷便不高兴了,甩开他的手:“你小看我?这么简单的我不玩。我要玩番摊。”据说番摊靠的是技术,而且容易着道,这个小子口气倒是傲的很。 庚和周老板都愣在原地,随即两人同时一笑,庚没有作答,周老板倒是聊表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道:“小兄弟有骨气。那便玩这番摊。”说罢将人领到西角处的赌台旁,拥挤的人流,不止的叫筛声。 周老板遣了三人,将他们三人的位置给空了出来。随后站在赌台一侧。那番摊桌上摆放了一大堆铜钱和磨成小圆形豆青色的小瓷片。守注人动作熟练的从中抽取一堆,用作蛊,再用一个铜制蛊盖盖上,任人猜想。 参赌着纷纷拿出银子下注,分别在不同的四个区域抛上银子。庚看着姜云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铜盖里,静静思量的样子,将银子拿了出来,询问:“下哪?” 姜云捷从他手中拿过影子,盯着这四个区域犹豫不决,眼见着时间快到了,想想这钱又不是他的,随便放个地方罢了,因而顺溜溜的放到了三那个地方。 注都下完了,接下来是番摊的时候。守注人将铜盖揭开,用一根约摸一尺长的竹签将那一堆摊皮一拨一拨拨开,每四个为一皮。在众人满怀期待下,那摊皮也越来越少。姜云捷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久违的热血沸腾感袭来,不由得手心都出了汗。 很快答案便揭晓了,最后所剩的摊皮只有三个,姜云捷赢了。霎时高兴地忍不住叫了出来,双手举起,面带开朗的笑容,抓着庚就欢笑着:“我们赢了!” 庚点了点头。周老板也跟着附和:“想不到小兄弟眼力劲不错嘛!”姜云捷自傲的扬了扬下巴,将那些钱全部收了回来,这可是这么久来第一次丰收,只是顿了顿又看向庚,再看自己怀里的钱。 犹豫了,他刚才是用庚的钱赌注的,不会这些钱要给庚吧?当下脸上失去了笑容。 庚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摇头笑了笑,将手伸过去,在他大惊之下,将他怀中的钱拿出了一定银子,收在自己手中,晃了晃:“既然是你赢的,便是你的。我只要借了你的钱。” 姜云捷觉得这话说得好生深奥!似懂非懂的点头,把银子收下,迎接下面几场赌注。不知是不是这小子运气太好,接下来的几场都连续赢了不少,惹了不少人红眼,庚和周老板也不住的跨他。 姜云捷兴哉兴哉的抱着满怀抱的钱,笑得合不拢嘴,这还是有生之年里他赢过的最多的钱。但是摸着那钱的质感便让人身心通畅。然而似乎高兴地太早了,在下一个赌注上,他竟然输了,刹那间自己的银子少了不少。 一时恨恨地磨牙。庚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今日先不玩了,你的运气似乎用光了,缓几天再来吧。” 姜云捷咬牙,总觉得若是方才输了的钱没有赌回来,他就浑身不舒服。侧了侧身子,甩开那只手,继续押注,却还是一输再说,当自己怀里只剩下三定银子的时候,他终于悬崖勒马了。 看来自己现在真的时运不对。 而后姜云捷虽然还是有些不痛快,但是托庚的福,心情好多了。最起码还是赚了些银子回来。两人出了赌坊后。姜云捷商量着请庚喝茶。庚没有反驳,倒是一脸暧昧的开口:“若是喝茶,不如去玉芗楼?” 姜云捷顿住脚步,脸上的表情一时怔愣,后一副我明白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庚原来活的这般潇洒啊!”庚呵呵干笑了两声:“美人与酒,哪个不爱?” “有意思,我姜云捷交定你这个朋友了。”姜云捷大笑,一把将人捞在怀里,勾肩搭背的去往玉芗楼。 早就听闻玉芗楼的名声,只是碍于姜家的大房,一直没胆儿来看看,但是今日有这个兄弟在,自己可不能怕,人就该活的潇洒。 一身红装缭绕的艳儿扭动着腰肢款款而来,纤细圆润的指尖轻捏着一把圆扇,半天掩唇,眉目含情,蛊惑人心:“哟,这位爷,好久没见你来了啊!”半生疏半客套的将纤纤玉指搭载庚身上。 庚邪笑一声,顺手一捞,便将人纤细的腰肢拦过,搂在自己怀里,指尖轻轻触碰那小巧的鼻尖:“这不是前些日子忙吗?宝贝,我想你了!” 姜云捷全身打了个鸡皮疙瘩,怎么这人哪里都有涉足,到底是什么人,活的比他这个姜家的公子还要潇洒。 艳儿小脸娇红的侧目巧笑,低低两声:“油嘴滑舌!” 庚无妨,将人松开,这才把一直晾在一旁的姜云捷拉到身旁,给艳儿介绍:“这是我的兄弟,头一次来这玉芗楼,艳儿可要好生招待啊!” 艳儿半眯着眼将这公子上下打量一番,生的倒是俊俏。随后叫来两三个姑娘,让她们好生伺候着。随后便拉着庚,花枝招展的上了楼。临走前庚还告诉他要好生玩乐,姜云捷心灵会神的点头,左拥右抱的桌子旁享乐。 皇宫 大殿上气氛凝重,早朝之后,箫音的眉睫便没有疏松,神情凝重。大殿上除了他一人高坐堂上以外,还有姜桓下站堂下,两人刚商议了什么,却久久没有听见箫音下令。 姜桓再次启奏:“陛下,有事但说无返,臣一定竭尽全力。” 箫音抬起眉头,颇为苦恼的开口:“我国西北境已干旱三年有余,粮作也全数死去,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是只派遣些赈灾粮食,只怕是治标不治本啊!” 言下之意姜桓自然是懂。但是干旱,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变出水来? 也是为难。门口匆匆而来一身白衣的白老爷,直接走到内殿,跪在地上行礼:“老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倒是稀奇,箫音唤了声不必多礼,疑问:“侍中为何去而复返?”方才早朝的时候,他可是提起过此事,但是都没有人肯接这个棘手的事,现在这姜桓似乎也不打算接。 “臣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小女曾说过有一方法能找到水源,因而去而复返向陛下启奏。”白老爷毫不掩饰的开口。这件事其实没有,但是他相信以白瑾妍的聪明才智,这种事自然是难不倒她的。 若是这事做成了,会在陛下心中提高多少个等级。 箫音摸了摸下表,聊表感兴趣:“侍中此言当真?要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放眼我荀国,恐怕没有一人能做到。” 白老爷依旧信誓旦旦,摊手叩礼:“臣不敢妄言。” 箫音不再说什么,反之沉思,过了片刻才道:“只是那日有事派遣给你。恐怕只能拜托小姐只身前往了。若是侍中无异,不如让国公随小姐一同去往赈灾?” “这……”白老爷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同意,毕竟身份上有许多不便。姜桓知道他在意什么,开口:“侍中不必担忧,当姜家长女一同前往。以来路上令千金也有个伴!” 世人眼里白瑾妍与姜云妨可没有过节,相反似乎关系还算融洽。 白老爷也找不到拒绝的机会,便应下了:“一切听从陛下旨意。” “好!”箫音大喜,面上的表情瞬间舒缓开来。 两人下去之后,紧接着他下了道圣旨。 玉芗楼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玉芗楼便出现了蛮横场面,只见当下的桌椅被人恶意损坏,东倒西歪、支离破碎的躺在地上。而周身的姑娘们纷纷面露恐慌的表情相依瑟缩在角落。中间对立的两个男人,皆是一身高挑,服装华丽,模样倒是差之千里。一人秀美,一人糙汉。 庚听闻动静,从房门而出,由上往下看去,正看到姜云捷与一个陌生男人对立着,杀气重重。 庚不解,在上方叫了他一声:“你干什么?” 姜云捷循声望去,正看庚站在上方:“庚!这个臭小子竟然抢我的人,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他。”说着撩起拳头,又要冲上去,场面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惊叫。 那人见了,跟他对打了起来,但是论起无力,那人似乎有些处了下风。上面的庚看着下方默不作声,屋内的艳儿撩起肩膀上散落的薄纱,走了出来,斜靠在栏珊上,望着下方,面上带着浅笑。 “怎样?” 庚耸耸肩:“不怎么样,这人不讨人喜欢。” 艳儿咯咯直笑,纤细的手指放在唇边,耳边的嘈杂声似乎远去一般,丝毫不影响她的雅致:“好期待那人给他下的是什么套啊!” 庚顿了顿,扭头望着她若有所思。他倒是也很期待呢。像这样一个傻子,连自己有一个对自己了如指掌的敌人都不知道的傻子,竟然能活到现在,俨已是奇迹! 第一百六十九章:合作 此时的玉芗楼在姜云捷的大闹下算是鸡飞狗跳,吓走了不知多少客人。上方看好戏的艳儿估摸着也该结束这等局面了,不然这玉芗楼非得被拆了不可。想了想撩起下裙,着腰肢下楼。 细朗的声音响起:“两位爷!还望高抬贵手啊,小女子这店可经不起折腾。” 那边两人只是顿住动作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扭打一团。艳儿霎时脸色蒸红,拿着圆扇的手不知不觉握紧,面色有些难看。上方的庚见此有些好笑,低低地笑声传入艳儿的耳朵,霎时迎来一个犀利的眼神。 庚禁声,只是觉得方才的艳儿可爱罢了!不过该做正事的时候还是要认真点。 想罢,一手抓住扶手,一撑身子,猛然跳下楼阁,砰咚一声落在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中间,只是单手便接住了两人的招式。那一瞬间的动静,惊呆了不少人,艳儿也是目瞪口呆,霎时脸色更红,压制不住一颗狂跳的心! 狼烟消散,姜云捷和那人同时收手,不接的看着站在他们中间的庚。姜云捷很是不解:“庚你做什么?” 那边的人同时也是暴跳询问:“你谁啊?多管闲事?” 庚一个冷眼飞到扫向那人,那人瞬间不敢吱声。而后才转头盯着姜云捷:“小子,该停了啊。你看看你周围。” 姜云捷疑惑,转头扫了眼全场,皆是各种表情的人盯着他,心悸不已。若是遇到姜家的人,岂不是自己就完了?想想后怕,收了手:“看在你的面子上,便不跟他一般见识。” 那人气得老脸铁青,奈何庚站在中间,他也不敢动手,只好甩袖冷哼一声,便离开了玉芗楼。 庚这个时候打着圆场:“大家继续,我这兄弟脾气暴躁,还望大家见谅。”说着一一作揖道了歉,在场的人才心有余悸的别过目光。 而姜云捷十分感动,想不到这个人还是个好人。 “那我们走吧。”姜云捷抓着他,准备离开。毕竟被刚才一闹,少了兴致了。 庚点头,脚步刚迈出一步,便被后面的艳儿叫住:“爷砸了我的玉芗楼就像这么拍拍走人了?” 姜云捷顿住脚步,一抹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浑身一颤:“你……你想怎么样?”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看去,那身影妙曼的女子裹着极少的衣物,款款向他走来,至极。而后吞了吞口水。 “不多,五千两!”艳儿巧笑嫣然,开口时眉眼都未跳动一下,将这边的姜云捷吓得没差点摔到地上。别说五千两,他一千两拿出来都有些棘手。方才赌坊也不过赢了一千两啊。 “本公子今日心情不好,择日派人把五千两送上门来。”姜云捷敷衍道,拉着庚又准备离开。怎知一转身,那大门便砰咚一声关上。 而后齐刷刷的从两边跑过来十名壮汉拦住两人的去路。姑娘们纷纷躲到艳儿身后。 姜云捷怔在原地,这情况不妙啊。 “你干什么?”姜云捷怒喝,掂量不到怎样才能逃离。 艳儿放下唇边的圆扇,妩媚动人般舐着唇边,腰肢向前几步,妖娆的气场十足:“别欺负我们女人家,好歹也是商场打滚的人,你这点小心思,老娘会看不出来?” 姜云捷尴尬,额头冒出涔涔冷汗,拉了拉庚,悄声询问:“你身上有没有五千两?或者是四千两?” 庚摇头,将怀中的一定银子递给他:“我就只有这么多了。”姜云捷看着手中的银子,霎时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收了收手,看向艳儿,艳儿也看着他,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我今天身上的钱也就这么多了。若是可以便宽限我一日,明日定奉上五千两。”对方人多势众他又打不过,也只能折服。 艳儿瞟了眼他手中捧的银子,一挥手,招呼身旁的一名大汉将那银子拿过来,而后纤细的指尖微有节奏的点着那些银子,数了下,饶有些不耐得啧啧两声:“不够不够,你这就九百两罢了。不够。” 姜云捷咬牙切齿:“本公子乃是姜家三公子,会缺钱不成?只是今日没有带够罢了。” 艳儿哑然,上下将他打量一番,啧啧感叹:“若真是三公子,那自然是不缺钱,只怕不是三公子啊。”这话惹恼了姜云捷,步子往前一迈,准备给艳儿一拳:“你说什么?”怒喝一声,被庚一把抓住。姜云捷气急瞪着他,见他摇头。 细小的声音传入耳蜗:“不可冲动。对方人多势众。”说罢将姜云捷拉了回来,则自己站到姜云捷身前,面对着艳儿,微柔和开口:“姑娘别冲动。在下也是这里的常客,带来的小兄弟必定不是什么登徒浪子。姑娘且相信他便是。” 艳儿颇有些为难的凝起眉梢,圆扇在下额出轻拍两下,似沉思:“庚公子都这么说了,那艳儿便相信了吧!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还请公子允许艳儿派人去你府上拿钱。” 话音刚落,姜云捷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立刻否决,不愿有人跟着他上府。这倒是惹起了众人怀疑,莫不是不是三公子,才怕被人识破? 这是自然,如是上府了,那还得了?被大房的人看见了,必定会兴师问罪,自己逛还欠了钱,定会引起大伯父大怒,若是将自己逐出家门可怎么办?就像姐姐当初一样。 艳儿脸上失去了附和性的笑意,逐渐变为怀疑:“公子这么激动,莫不是怕被人揭穿你冒充三公子的事?” “不是的,我真的是三公子。”姜云捷极力回驳,看向庚,他现在唯一能祈求的只有庚。 庚没有说话,似乎想了许久,悠悠叹息,将自己腰间的一枚翠绿色的玉佩取下来,走到艳儿面前,将玉佩递给她:“这是上好的翠玉,少说也值个一万两。还望艳儿姑娘暂且给他一些时间,庚愿意为他做担保。” 艳儿怔愣,姜云捷也瞪大了眼,自己竟然多次被这个人袒护,当真是兄弟啊! 艳儿叹了口气,接过玉佩,细细摩擦了许久,眼前一亮,连连称赞好玉。然后将玉佩收了起来:“那边依公子所言,给他两日,两日后这个时辰若是没有人,那这玉佩便由艳儿收下了。” 庚点头,转身将姜云捷拉了出去。出去之后,姜云捷颇有些愧疚,低声嘀咕:“那么贵重的东西,你不怕她到时候不认帐?” 庚淡笑摇头,说艳儿不是那种人,一时惹得姜云捷语塞,原来眼前的人是个老好人啊。一时热血沸腾,信誓旦旦的许诺:“我一定会把那玉佩给你赎回来的。” 庚咯咯笑出了声,没有说话。而后两人分道扬镳了,临走前互相约定明日这个时候在护城河边相见。 庚走后,姜云捷才逐渐凝结了表情,眼里闪过一丝阴晦,从怀里掏出他刚才藏了的一百两银子,紧握手心,青筋暴起。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想罢转身离去。 白府 白老爷从皇宫回来之后,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那马车很是眼熟。怀揣着疑问走到门口,问起守卫:“何人来了?” 那人弯腰毕恭毕敬的回答:“是江员外。” 白老爷亮了亮眼睛,点头。大步走了进去。远远看见正厅的那抹红色刺目,白老爷加快脚步,人还没踏进那个门槛,夹杂着笑意的声音先行响起,传入正厅:“江员外,好久不见啊!” 野狼闻声转身,一如既往的给人一股妖媚与沉闷的气息。那嘴角的笑意仿佛一直存在不曾淡去:“白老爷!” 白老爷走进正厅,将人带到首座上,与之同坐,再叫人去换了壶新茶。表现比分亲和。喝了茶水之后便奔入主题:“不知江老爷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野狼放下茶杯:“江某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白老爷喔的一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而野狼继续说下去:“此时江某的兄弟都不反对,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因此还托江某向白老爷道谢,谢白老爷提点。” 说着站起身子,抬手抱拳向白老爷行了个礼。白老爷心情大好,也跟着起身抱拳回礼:“江老爷和诸当家客气了。”顿了顿,犹豫不决的继续开口:“这场地白某早日便选好了,东西已然备齐,只需要江老爷派众弟兄前往即可。” 他似乎要说的不是这一句话,野狼也只是应了声,又是道谢。两人重新坐会自己的位置上,喝茶聊天,谈天说地,聊得极好。找准时机,白老爷莫名说出今日在朝堂上与皇上的事,说是自己的女儿要在十日之后与姜家的人一同去往西北境赈灾。 野狼半听半解,淡淡夸赞白小姐天资聪慧。白老爷笑得合不拢嘴。话锋一转,神色也严肃了起来:“不满江兄,此次押送官粮,白某想托付江兄一同跟随。” 野狼眉眼轻跳,目光拉长,盯着门外院子里那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在金阳下恍若一颗颗宝石,闪烁着点点星光。微风徐徐,时不时灌入正厅内,还有些微凉。红木柱子上有些细小的刮痕,可看出这宅子的岁月已然悠久。 久久没有回答,那表情是沉思,更像是发呆。白老爷也不说话,盯着他等待回答。 久到他都不耐烦了,轻咳两声,唤道:“江兄?” 就怕他不答应。 野狼收回目光看向他,疑问:“这官粮不是有官兵押送吗?”而且对方还是辅国公为大,他白老爷又不跟着去,辅国公会同意他这个局外人去押送? 白老爷垂了垂眼,幽幽叹息:“实不相瞒。其实这次并不是要江兄押送官粮。只是我白姜两家关系一向不合,也与那大小姐有些恩怨。若小女一人随行,就怕被小人暗算出个好歹。所以白某希望江兄借押送官粮的名义,暗中帮帮小女。” 野狼喔了一声,面上还有未散去的忧虑。白老爷似看透了他的想法,紧接着开口:“江兄不必担心。日后你便是与我白某共开的镖局老板,由你跟随押送官粮,定不会有人反对。” 想了想觉得有理,野狼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细细品味他刚才的话,捕捉到了些字眼。看来这次前去,那个冒牌大小姐也会前去了?这等好事,怎么不接? 而后,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客客气气的点头:“既然如此,那江某便依白老爷的意思了!”白老爷释然,放下担忧的心,展开笑颜:“江兄果然爽快。这日后的合作定会很是愉快!” “自是!”野狼应了应,暗暗磨上了下唇,那笑容隐隐有些狰狞。 在白府告辞之后,直接回到了江家,小公子伤势好了不少,面色也恢复了些红润。此时正着了一身灰紫色衣裳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身子靠着塌椅,闭目养神,接受着金阳的洗礼。 野狼远远看去很是无奈,径直走进屋子取了一件不厚不薄的披风走了出来,走到小公子身侧,见她谁的沉静,也不好打扰,轻手将披风搭在她身上。没想到那本睡着的人猛然睁开眼,一直手瞬间抓住了他还没放开披风的手。 那眼里满是警惕,倒是将野狼吓了一跳。 这是从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睡觉一直都这般的浅,微微一点动静,便像精锐的狼。 “才四月间,还有些凉,你在这里睡着小心着凉。” 小公子卸下警惕的神色,化为波澜不惊,将手松开,继而闭目养神。淡淡开口:“有事?” 野狼嗯了声,转身坐到一旁的石桌上,那桌面上还有些凉了的糕点。本想伸手去捻一块,却还是生生愣住了,收回手。实在是太凉了。 “姜家的人和白家的人十日之后要去西北境赈灾,姜云柔也会去。”顿了顿,见她放在腹部的手指微微跳动了下,继续开口:“作为与白家合作的我们,在当天回一同跟随,护送官粮。” 小公子久久嗯了声,转过头,半睁着眼看着他:“我也去。” 野狼呵呵笑了两声。他就知道会这样! 第一百七十章:堕落 “臭小子,都输光了,还赌?” “来人把他给我打出去。” 梁庄赌场门口聚集了不少人,纷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那门口被打飞而出的男人,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席灰尘,砰咚声也是震耳欲聋。而后从里面跨出两个大汉,面目凶恶的瞪着地上恍恍惚惚的男子,恶狠狠地踹了几脚。 地上的人捂着胸口,忍不住的呛了几声,脸上满是乌青与血渍,身上的衣料也破碎不堪,看起来狼狈不已。 “求求你们,咳咳,给我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那人还在挣扎,由躺变成趴着到那两个大汉脚边,将人的抱在怀里:“我保证,这一次我一定会赢,求求你们。” 两个大汉一脸嫌弃的啧了两声,同时抬脚将人踢开,一人不耐烦的暴喝:“从没见过你这么缠人的小子。你可是还欠着赌场十万两银子,可别忘了。” 再次被踢飞在地的男子眼前已经是一片眩晕,但是周身的人指指点点的声音仿佛在脑海中回荡一般,另他感到羞辱,一只眼睛青肿,还是极力睁大了眼,看向自己面前的两人,半跪在地:“我,我是姜家三公子,那点钱不算什么的。” 这话他说了可不止一遍了,但是没人相信。那两人自然还是不会相信,环抱双手,居高临下的冷呵出声:“姜家出了你这么三少爷也该完了。你当我们都是白痴啊。还不快滚。”说转身再落下一句话:“记得三天之内把钱还上,不然打断你的腿。” 话落,两人便走了进去。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姜云捷抬头看了眼逐渐散去的人群,心里别样滋味,他不甘心,更多的是恨,恨自己的没用,恨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本来想来赌场翻本,就可以将玉芗楼的钱还上,不想如今自己成了这副模样,还欠了一债。 这样子他要怎么回去找大伯父说?非得被逐出家门不可。 抱着浑身是伤,姜云捷是偷偷摸摸的从后门回去的。一回去便叫人打来热水和买了些药。那换洗出来的衣服被路过的姜云柔发现了,当下觉得奇怪,去姜云捷的房间,见他禁闭房门,里面一片寂静。 不暇有些疑惑的敲门:“云捷?你在吗?” 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嗯,我困了。” 姜云柔沉默,觉得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不由得担心:“你是不是伤口恶化了?”方才那些换洗的衣物上可是血迹不少,而那声音也这般无力。 里面沉默许久,许久才出声:“没事,只是累了。刚换了药。” “喔。”姜云柔狐疑的出声,转身离去。 里屋的姜云捷从被子里探出头颅,双目拉长,望着白色床帐出神。而此时他的床下全是一些银票与首饰银两。方才洗漱的时候,自己可是把家底都找出来了,估摸着也只能当五千两的样子。 完全不够。 一切烦躁,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大体是说姜桓回来了,据说从皇宫回来之后,神色一直都不是很好。姜云捷听了一星半点,神色有些恍恍惚惚,像是想到什么,猛地坐起身子,因为力道过大而牵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我怎么没想到。”呢喃一声,掀开被窝,换上一身黑衣出了门。 姜桓回来之后,坐在正厅里脸色不是很好。王氏凑上前,为他按揉肩膀,才看到他的神色舒缓许多。 “发生什么事了?”听闻最近陛下心情不大飒爽,在朝廷上很少有人敢开口说话,而姜桓今天便被独自一人留下,回来之后就是这样了。 姜桓无奈叹息,摇了摇头:“别提了。事情是这样的……”姜桓缓缓将今天与陛下说的事全数说了出来。王氏的脸色瞬间变了,颇有些不解与盛怒:“与一个小丫头去赈灾,这不是给你添麻烦吗?” 而且还是白家的人,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姜家岂不是脱不了干系? 姜桓的意思也是如此,而且他并不认为白瑾妍真的有办法解决干旱的根本问题。总觉得这又是一场白家设计的阴谋。 王氏摇头,为他按揉太阳穴纾缓情绪:“阿妨也要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事。” 姜桓浑身一颤,睁开眼,抓下她的手,抬头看去,神色凝重:“若是以前的云妨我确实不担心,只是现在的她……”犹豫片刻,久久没有再开口。 王氏知道他的想法,也不好开口,她与姜桓的想法大同小径。门口的姜云柔听了许久,暗暗握紧双手,任丹蔻扣入手心中,生生的刺痛不仅心里的憋怨。 强压着怒气,努力咧出一抹天真无邪的微笑,小步走了进去:“父亲,母亲!”里面的两人为之一震,共同望去,心里皆是咯噔一下,再四目相对,方才的话她可是听见了? “啊,阿妨来了!”王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走了过去将姜云柔拉住,带到厅内。姜云柔款款向姜桓欠身,盈盈叫了两声,后一脸担忧的询问:“听闻父亲回来后神色一直不好,可是发生了什么?” 姜桓干咳两声,道了声没事。 顿了顿又开口:“只是十日之后,为父要去西北境赈灾,云妨可能要随父一同去。” 姜云柔并没有表现的多惊讶,只淡淡的应了声:“与父亲一同去,自然是好!”十日的时间罢了,出不了什么岔子,说不定自己去了,赈灾有功,会更加得萧容喜欢,那般的话,结亲之事就容易多了。 姜桓与王氏面面相觑,也不知说什么。最后几人散去。 夜间,佟业钱庄。早已熄灭的钱庄,莫名点上了烛火,一道细长的影子在房中晃动。随后又出现了一道矮而胖的影子与那人说着什么。门外打更的小伙子经过那道小路,屋内明晃晃的烛火折射过来,打在他的身上,增添了少许晕光。 小伙转头望去,那房间内两人纠缠一起,惹得他啧啧声连连。这三更半夜的还不睡觉,竟然在钱庄秉烛恩爱,坐着给谁看啊,羡煞他人。想他可是还没有老婆的人。 屋内乒乒砰砰穿来几声响,大体估计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小伙看的心跳不已,不由得聚精会神。天啦,这也太劲爆了。 似乎还没完,紧接着里面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哼声,那矮胖的身影立在屋内只是片刻便倒了下去。那高挑的身影杵在那许久,勿得弯下声,拿了些什么东西便将灯光吹灭。 门外观赏许久的小伙这才发觉不对劲,连忙找了个巷子钻了进去,偷偷的看见那钱庄一抹黑衣缩头缩脑的走了出来,动作鬼鬼祟祟。手里还拿了个包袱,很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小伙强压着狂跳的心,身上冒出了不少冷汗,那人走后他才有勇气去往佟业钱庄,吱呀一声推开门,皓月浮出云层,明亮的光芒透着门窗稀稀疏疏的放来,将屋内照了个小半亮。 隐隐看见那橱柜一旁,一个矮胖的身子倒在地上,他身上还高立着一把匕首,周身流淌蔓延着不明水流,当那水流蔓延到月光下,红的刺目,澈如镜。惊呆了门口的小伙子。 砰咚一声,手中的锣鼓都吓落在地,小伙在门口,瞪大了双眸:“杀,杀,杀人了,啊……”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不暇那月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红色,红了半边天际。 第二日便传出佟业钱庄老板被杀的消息,而目击人打更小伙子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大堆,却并没有说个有用的。因为他也没看清楚凶手的真实面目。但是由于佟业钱庄是姜家的产业,因而官府也不得不给个交代,首先便把小伙抓了起来,暂时收押,为第一号嫌疑犯。 这边心情舒缓了些的姜桓,一早听见了这个消息,差点没把胸腔的一股热血喷出来。随即在众人眼下激动地拍桌而起,直接将自己面前的饭碗打翻。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那前来禀报的小厮轻颤身躯,有些后怕,怯怯回答:“大概是三更时分,那时一个打更人看见了些。” 姜桓自鼻腔长呼了口气,也没心情吃饭了。干脆随那人去钱庄看看。王氏和姜云柔想着用完早膳再过去看看。而这几日倒没有看见姜云央,井菱也只是早晨像王氏请安的时候会出现,其余的时间都在自己的院子静养。 自姜桓走后,两人也不见得再用膳。王氏说去找姜云央谈谈,最近他可是很不对经。姜云柔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想到什么就开口说自己回房拿些东西,待会直接去佟业钱庄了。王氏点头而去。 而姜云柔确实是回了房,桔子在门外等候多时,手里拿着两个青瓷小瓶,见姜云柔缓缓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将手中的瓶子递到她面前:“小姐,按你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姜云柔看了眼那两个小瓶,将小瓶子拿过,收在袖子里。挥手:“我有事,你收好承欢阁。”说着就要转身。桔子张了张嘴,见那陌生的背影走到了门口,终究没忍住开口:“小姐,你是不是……受伤了?”最后三个字音量极小。 姜云柔顿了顿脚步,没有回答,直接走出了院子。桔子很是失望。莫名想到昨日那个神秘人,那般温柔,以及那给她久违的熟悉感,再看现在的小姐,莫名有些心灰意冷的落了两行清泪。 察觉之后,猛地将泪水擦掉,猛摇了几把脑袋。抛开那种感觉。她不能这般想,她应该对小姐忠心耿耿才对。 带着那两瓶药,姜云柔直接去了姜云捷房子门口,敲了两声房门,没有的得到回应,反而房门吱呀一声被她那小小的动作给推开了。屋内杂乱不堪,被褥都散落在地,屋内的柜子仿佛被洗劫了一般,翻的到处都是。 姜云柔瞪大眼帘,大步走了进去,没有看见姜云捷的身影。心里一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想罢,猛然转头,冲出房门,正巧撞到迎面而来的姜云捷,两人相撞,各自往相反的方向摔倒。 砰咚一声,姜云柔直觉得自己的仿佛开花了一半,疼痛不已。定了定,努力睁大眼睛,看见自己面前同样因疼痛皱起眉头的姜云捷,这才松了口气。但看见他一身灰头灰脑的样子,脸上的淤青还没消散,反而比昨日在翠鸣萱看到的还要严重,当下怒从心烧。 “你去哪了?你怎么弄的这般模样?”说话同时,从地上猛地跳起。 姜云捷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看清眼前拥有姜云妨的容颜的姐姐,心里咯噔一下。别过头:“姐姐,你,你怎么来了?” 姜云柔刚想把袖中的两瓶药拿出来,一低头就看见他脚边缓缓流淌着血液,触目惊心,动作也随之听了下来。 “你,怎么了?你,你在流血啊。” 姜云捷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自己脚边蔓延的血迹,当下大惊,推开姜云柔,冲向屋内,二话不说的钻进被窝,仿佛在躲避什么。 姜云柔咬牙,心生不详的预感,紧接着也冲进屋内,粗鲁的掀开他的被窝,盛怒:“你到底怎么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反目 姜云捷怒瞪着她,提腰将被褥从她手中抢过,姜云柔连忙用力抓住被褥,两人形成这般对峙的局面。气氛异常僵硬。 姜云柔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弟弟吗?记忆中的弟弟可是对自己百依百顺,很是依赖自己的,现在这个孩子完全像是仇人一般。 “不用你管,放手。”姜云捷怒喝,声音如雷贯耳。狠狠敲击在姜云柔心头。姜云柔咬牙,怒甩了他一巴掌,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再将被褥一击,自己扑了上去,将他紫色的外衣粗鲁的扯了下来。 姜云捷始料未及,连忙将衣服往上拉,无奈自己受了伤,不及姜云柔的力道,外衣很快被剥到腰间,里面漆黑的夜行衣湿透了。就算是黑色都掩盖不了那般腥红。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姜云柔颦眉,紧握着他的衣襟。 似隐忍开口:“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开口?你这样会死人的你知道吗?” 姜云捷怔在原地,别过头,喃喃:“不是我的血。” 姜云柔不相信,他的衣服,里面小麦色的肌肤暴露无遗,那健硕的身躯上的确没有一丝伤口。那这血,是哪来的? 还没来得及多想,便从他身上翻出一张纸,拿了出来:“这是什么?” 姜云捷见了情绪更加激动,连忙伸手要去强,姜云柔猛然起身,躲过他的袭击。将纸条打开,赫然是一万两的欠款,下面署名姜云捷与梁家赌场,现已还清。 姜云柔不敢相信的握住手上那一卷泛黄的纸张,玉指止不住的颤抖,红唇微微张起,瞳孔扩大。见目光一直躲闪的姜云捷,猛然将那纸摔在他身上,怒喝:“这是什么?你又去了赌场?你还欠了一万两?” 声音只差没划破今宵。姜云捷心惊肉跳,瞟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开口:“别大惊小怪的,被别人听见了。而且我不是还清了吗。” “还清?”姜云柔咬牙切齿,弯下腰身,怒瞪他,指着那散落在的欠条:“你哪来的一万两?你怎么还的?”这才是她疑惑的地方。要知道现在是她紧张时期,若是姜云捷真的惹出什么事,恐怕连她都保不住。 姜云捷缩了缩脖子,对于这个姐姐还是本能上有些害怕,既敬仰又害怕。 “我,我把我的家底全部变卖了不行吗?”姜云捷神色闪烁,不敢直视姜云柔的目光。姜云柔冷哼,她的弟弟她怎会不知道,他生性好玩,就算是变卖所有家当也不见得能当个十万两。 想想这件事可能跟他身上的血有关,心悸而后怕。深深吸了口气,直起腰身,闭了闭眼,极力压制着暴跳如雷的心情,再睁开眼恢复平静:“总而言之,你别再给我惹事了。”说着就要离去,姜云捷莫名伸手抓住她的衣袖。 “姐,你有五千两吗?”怯怯开口,生怕惹怒了姜云柔。姜云柔则是觉得脑子里的一根弦被霎时绷断,脑子嗡嗡作响,阴沉地声音传来:“你要五千两做什么?” 姜云捷低头,没有收回手的意思,想了想,吞吐的敷衍:“我把一个朋友的玉佩弄丢了,我要陪他玉佩。” 在笨,姜云柔都能听出他在撒谎,猛地甩开他的手,冷冷说了声:“没有。”说着便要离开,刚走到门槛,姜云捷怒喝的声音传来:“姐姐现在是姜家大小姐,掌管中馈之权,区区五千两都没有?” 姜云柔吃瘪,一口怒气堵在胸口,愤怒回头,瞪着屋内的人:“你到底要给我惹多少麻烦?五千两是小数目吗?我能随便拿吗?”况且现在钱庄还出了事。 姜云捷起身,将衣服拉上身,脸上神色复杂极了,向前走了几步,犹豫开口:“姐姐只要给我应个急,我之后定双倍还你。” 不知他现在在想什么,姜云柔倒是心,想了想,悠悠叹息:“罢了,我现在要出门处理钱庄的事,回来之后再把钱给你送来。” 听此,姜云捷瞬间眉开眼笑,仿佛得了糖的孩童一般,半撒娇性的道谢:“谢谢姐姐,还是姐姐待云捷好。” 姜云柔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谁叫她就这么一个弟弟喜欢黏着她呢。现在的二房需要团结,才能推翻大房。 从姜云捷那里出来之后,姜云柔才去了佟业钱庄,钱庄周围堵得人山人海。被姜家家丁拦在门外。而王氏和姜桓正在屋内察看情况。姜云柔挤了进去,一股还没散去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刺鼻不已。 不由得皱起眉头,见那柜台旁边一大滩血迹,而那柜台上的东西被翻炒的凌乱无章。仿佛被人洗劫了一番。王氏站在姜桓身侧,盯着地面上的血迹若有所思,倒是没有太大的挣扎痕迹。 见姜云柔走了进来,连忙将人拉了进来,询问:“阿妨怎么看?” 姜云柔大体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况,凶器和尸首都被官府带走了,而按照屋内的情况来看:“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想必那人是急急忙忙的在找东西。 王氏瞟见姜桓听到这话时,脸色更加阴沉,连忙半掩唇,凑到姜云柔耳边,压低声音道:“少了一万两银票。” “一万两?”姜云柔小小的惊呼出声,见到姜桓横扫过来的眼神,立刻禁了声,心里思量着,想到姜云捷今天那种情况,莫不是?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脑海,隐隐察觉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王氏见她没有开口,横扫周围,细细的分析:“这屋内出了东西被翻的凌乱以外,那桌子上的烛台倒是没有倒地。按理来说,若是贼钱庄,老板定会极力反抗,因而与贼争执起来,被杀害。那样的话,依照尸体与烛台的距离,烛台定会倒地。 然而没有。说明那个贼是老板认识的人,并没有想与他起争执,可能是为了拦住那人,被措手杀害。” 王氏分析的很是有理,再加上周围的民众半夜也没听见呼叫声,看来确实是王氏所说的,那个贼是老板认识的,换句说,半夜迎接一个认识的人钱庄,那人只可能是姜家的人。 一时凝重的气息向姜云柔压来,姜云捷这一次是逃不了干系了。 “既然如此。”姜桓勿得出声,看着一屋子喝:“来人,去查查昨夜姜家可有人外出。”门外一个守卫得令,转身而去。 姜云柔暗暗握紧双拳,面上带着假意的笑:“不是说有个打更人目睹了一切吗?父亲要不要女儿去问问那人?” 姜桓点头:“他在官府,你去吧。”面上许久没了笑容,此时的眉眼都凝在了一起,颇有些乏累的韵味。 姜云柔应下,转身与一人去了府衙。洛阳城的官府是由张大人全权负责,虽然也是一介官员,但是在这个首城也不起多大作用。那衙门还是气派的很,高耸的衙门,烫金大字龙飞凤舞,闪闪发光,巍峨耸立。 门口一口大鼓立在左侧,衙门两边分别站了两人,一共四人把守。 而四人同时见到姜云柔的出现,明眼人一眼便认了出来,两人连忙上前迎接,毕恭毕敬的将姜云柔迎进衙门。这还是她头一次衙门,一股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两道全是兵器。正前方三尺案台高立。 背幕祥云青天壁画,充斥着巍峨。 衙门内两侧拐角,一侧走出一身青衣的中年男人,下巴留着两撇,不像是县官,倒像是卖膏药的老男人。身形偏胖,水抛的双眼挤得黑白眼珠子只有小小。 “大小姐今日到来,本县三生有幸啊。”远远地就拍马屁性的带着笑容走了过来,一张微有些肥胖的脸因笑而挤在了一起。 姜云柔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张大人抬举了。今日本小姐前来只是想见见那个打更人。” 张大人捕捉到她眼里的嫌弃,一时尴尬,侧过身子,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好说,大小姐随我来。”说罢在前方带领,去了后院。后院只有看守牢门的官兵,气氛死气沉沉,周身没有一根绿草醒眼,隐隐还能听到牢门里的哭喊声。 那牢门倒是有些历史,皆是用生铁所制,坚固无比。 随着张大人去了一出幽深的过道,两侧皆是牢门,过道上方为露天状。几人一路路往前,走到了中段,张大人停下脚步,指着自己面前一处牢房中瑟缩在角落的灰衣男人,开口道:“小姐,就是他了!” 姜云柔定神,深幽的目光望向里面,昏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出那小伙长的倒是正色,衣料子粗糙,身子也很是矮小。一看便是普通的老百姓。当下笑意绵绵,盯着那人眯着的眼,微有些森冷的声音想起:“张大人,我有话跟他说,你先带你的人回避下如何?” 张大人怔愣片刻,不明所以,但对方的身份尊贵,自然是要退下的。 楚王府 微风徐徐寒冷意,金阳似火不是火。红岩青瓦烙星辰,白莲青柳衬江南。 一身玄衣男子处在湖岸旁的亭子里,定定的望着微波徐徐的湖面出神,一头青丝散在身侧,面色微白,气色不是很好。他已经许久没有睡个好觉了。就因为那日百里缘的事,到现在虽然很多谜团都了,但是对那人的作为他有心心寒。 本以为自己会被一直躲避着,没想到如今自己都被算计进去了。前世的感情到底算什么?很多次他都在反复琢磨,自己欠了她太多,可是对于这般大变化的人儿他除了无奈便是心疼。一味的纵容似乎丝毫不起作用啊。 不远处的高墙上突然跃起一个人影,那人猛然挥手,一把红尾飞镖自指缝而出,划出一道凌风而去,直直冲向萧容眉心。那箭头在距离他眉心只有一指长的时候,萧容依旧面不改色,勿得抬手,指缝那只飞镖。 冷厉的目光猛然看去,那院墙上早已没了人眼。 垂了垂眼帘,看自己指缝中的飞镖上还插着一张纸条。将它取了下来,打开一看,生涩的笔迹摆在眼前:三日后正午时,翠鸣萱相见。 将手中的纸条握与手心,久久再张开手时,那手上的纸笺早已划为灰烬,随着他手掌的倾斜,如瀑布般缓缓滑落,落入湖水中,渐渐消融消散。 衣袂飘飘,那人早已不在此处。 第一百七十二章:连环 解决所有的事之后,姜云柔回到了姜家,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气场,阴沉着脸向姜云捷的院子走去。到了院门口,二话不说的将院门踹开。屋内躺在床上的姜云捷欣喜起身,眼睛都在发亮,定是姐姐回来了! 果真,匆匆跑到门口时,将房门刚刚打开,就看见姜云柔站在门外,只是那脸色阴沉的可怕,浑身散发着黑气,气场不对,姜云捷抖了抖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干笑:“姐,姐你怎么了?” 姜云柔咬紧下唇,愤怒的甩了他一个嘴巴子,啪嗒一声,清脆回荡。打得姜云捷怔愣当场,握着红肿的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姜云柔二话不说,将人扯进屋子,把房门关上,身上的怒气一点一滴剧增:“说,是不是你去了钱庄,杀了老板,偷了一万两?” 姜云捷嗓眼哽在心头,脑子一蒙,一脸迷惘:“姐?你说什么?我没有啊。” “还不承认?”姜云柔怒喝,没想到姜云捷这般不受教,证据临头他还想抵赖。 姜云捷被这一声震耳的怒吼吓了一跳,聊表委屈的地下头颅,嘀咕:“我真的没有啊姐。” 姜云柔气茬,怒抬手掌,那一口气差点没有落下腹部,也没有将巴掌落在姜云捷脸上,而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忍下气,将悬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气哼一声。 “妄想抵赖?那证据可是摆在那的。而且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不然你倒是说说你身上的血哪来的。” 姜云捷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吭出一声,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该怎么说?看见姜云柔明显的怀疑,心里更是堵得慌,神色恍惚半天才吞吐开口:“我……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去钱庄的时候那个老板就死了。” 姜云柔扶额,没想到自己人编个谎话都这么不中听,就算是承认了又如何。一时也就气恼了,不想多说什么。 “罢了罢了,此时我已经解决了。你那五千两自己想办法,竟然你这么有能耐的话。”说罢有些头痛的半眯着眼,扶着额头准备离开。而姜云捷一听姜云柔不打算给自己五千两时,瞬间炸毛,冲到门口挡住她的去路。 “姐,你答应我的。你不能放着我不管啊。”只要有了五千两他就可以翻本,可是姜云柔这种态度,倒是有些悬了。 姜云柔咬牙切齿,伸手想要扒开他,却还是纹丝不动:“滚开。” 姜云捷不走,盯着她不住的祈求,希望她能把钱给他。 而姜云柔则是气得肺都要爆炸了,现在的这个弟弟这般不成气候,只怕在这般任由着他,她这个大小姐也就当不长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不然那么多事就白做了。 “闪开,我不想看见你。”姜云柔失去了耐心,怒喝声一次比一次大。姜云捷也急红了眼,一个不慎被她推了个踉跄。紧接着姜云柔就要急步而去。姜云捷咬牙,眼里布上一丝恨意:“姜云柔,你敢不帮我,我就去告诉大伯父你的身份。” 声音不大不小,正巧一字不漏的传入姜云柔的耳蜗里。姜云柔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的亲弟弟威胁,还是因为区区五千两。瞬间绷断了脑子里的一根弦,顿住脚步,瞪大了眼转身看着里屋背对着她的身影。 “你刚刚,你刚刚说什么?”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姜云捷缩着肩膀,咬咬牙,压低了声音:“我,我,我也是被逼的。姐求你了。我们可是亲姐弟啊,你不能不管我啊。” 姜云柔双眼缓缓布上了血丝,一双手紧紧握起,丹蔻扣入手心,生生的疼。 “你这个弟弟我算是看错了。”几乎是咆哮出声,有痛心与冷意,从怀中掏出五千两银票甩在地上,怒然:“出了事,以后别想我帮你。” 话落愤怒而去。 姜云捷转身,强忍着泪水的眼憋得满是血丝,神色复杂到了极点,当看着地上的一叠银票时,又浮现了一点亮光,连忙将银票收起。进屋换了身淡紫色纱衣,出了门。 他答应过庚,今日定会把那玉佩赎回来,绝不食言。 而艳儿也很守信用,二话不说将五千两手下后,再把玉佩转交给他。接过玉佩时,姜云捷脸上的笑容有些狰狞,手捧着那玉佩,翠绿色的样子,圆润有光泽,一看就是上等品。摸着那细腻的感觉让人爱不释手。昨日他听到了什么来着?这个玉佩可是值一万两啊! 现在才过午时。从姜云柔那拿的钱还剩下九百两,姜云捷估摸着到茶楼喝点小茶应该就差不多了。由于脸上的伤,自己也是带了一个斗笠,挡挡脸,毕竟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若是认出他的身份,还是很丢人的。 走进翠鸣萱,,一如既往的迎面扑来一股清雅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在小二的带领下去了二楼一处豪华的包厢,冉冉檀香沁鼻,仿佛能融化心中的郁结。好久没了这般惬意。 关上房门之后,脚步刚刚往前迈出一步,门外传来小声议论:“哎,听说没,那个钱庄的老板突然死在了钱庄。犯人好像是姜家自己人耶。”这是一个细声细气的男人的声音。 另一人随即接住他的话,夹杂着吃惊:“哎?怎么回事?这姜家又开始窝里斗了?” “啧啧啧,你不知道,这姜家几房一向不合。这钱庄的时间我估计八成是那姜家三公子所为。” 门后的姜云捷握紧双拳,趴在门面上,咬紧牙关静静地听下去。 “真的?这三公子我倒是有些耳闻,似乎昨天还因为赌场欠了债被打得遍体鳞伤耶。” 姜云捷强压着怒气,怎么这些人连这些都知道,难道现在满城风雨,都在传言自己便是钱庄老板的杀人凶手吗?难怪姐姐看到他的时候那愤怒的表情,与质疑的语气。 只是那血,当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门外的议论纷纷愈发刺耳,姜云捷忍无可忍,怒将房门打开,门外的人浑身一抖,僵硬着身子一同转过去,正看姜云捷阴沉的脸隐在斗笠下。就算看不清那人的脸,也能感受到明显的杀气,两人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呼吸拉扯着离去。 姜云捷咽下这口怨气重新将门关上,怒气冲冲的将自己摔坐在软垫上,右手一捶几桌,桌面上的茶壶杯具砰咚一响。 将斗笠甩开,一张容颜毁的差不多的脸上因愤怒而凝起五官,看着倒是有些可怕。 现在仔细想想,一切都疑问重重。后知后觉自己被算计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庚,虽然给了自己不少乐趣,却也是害了他的源泉,现在因自己一时气急,将姐姐得罪了,这倒是不利于日后。 不暇掏出怀中的玉佩,静静看了许久,心一横,将玉佩重新握于手心。怒气腾腾的起身。他算是看明白了。既然你不仁我便不义。 下了狠心之后,时间也不知不觉流逝。姜云捷带着玉佩如约去了护城河边,果真看到了一身黑红相交,头戴斗笠的男子。 连忙整理好笑容,走了过去:“庚,我来了。” 庚闻声回头,点了点头:“怎么样?” 姜云捷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在斜阳的照射下更显青翠,闪闪发光:“看,我说过会给你带回来的。”顿了顿,那目光里的亮点逐渐暗淡,蓦然勾起了嘴角:“只是你还有命拥有不,我便不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被骗 听此,庚脚步略微往后退了一部,黑纱下的脸看不出表情,嘶哑的声音猝然响起:“什么意思?” 姜云捷拿下斗笠,露出里面容颜不辨的脸,嘴角的笑容十分深邃:“字面上的意思。你做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庚勿得握紧双拳,不再吭声,久久,呵呵冷笑声传入姜云捷的耳朵:“你认为就凭你,能把我怎么样?” 姜云捷聊表无所谓,将手中的玉佩收入怀中,冷眼瞧着他:“确实不能把你怎样,但是你别忘了,小爷我可是姜家二公子啊!”说着一挥手,自他手中飞出一拨白沙,弥漫在空中,庚霎时觉得腿脚无力,身子摇摇欲坠。 姜云捷逮到机会,磨着下唇勾出一抹冷厉的笑容,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人踢下河流。那湍急的河流如怪物的大口,瞬间将人吞噬,不见了人影。夕阳而下,那血红的光芒倒影在河流里,恍若鲜红的血色。 姜云捷冷眼看着河流,冷哼一声,将地上自己的斗笠拾起,带着头上,冷然离去。这便是欺骗他的下场。 随后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当铺,将那枚玉佩押了上去,站在橱台里面的老人拾起那枚玉佩在眼前细细观测了一遍,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姜云捷接受到那目光,不耐开口:“一万两,当不当?” 那老爷像看疯子一样鄙了他一眼,啧啧两声,将玉佩扔给他:“小伙子,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这破石头一万两?一个铜钱都不值。” 姜云捷如雷劈头,怒握那玉佩,砰咚一声搭在柜台上:“你说什么?这可是上好的青玉,你这老头识不识货?”老爷笑他没见过世面,紧接着却后橱翻找着什么东西,久久走了出来,将一块透体翠青的玉石摊在他眼前。 那玉石全身青翠,圆润有光泽,就算没有光线的作用下依旧微微闪烁着青色的晕光,给人一种空灵的美:“这才是真正的青玉。” 姜云捷不相信,拿着自己的玉石去对比,确实是差之千里,浑然不同的感觉,与那玉石相比,自己手中的玉浑然失去了光泽:“这,那这是什么?”万一也是玉石呢? “你那是葡萄石,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罢了。”老爷回答,将青玉收回,转身放了回去,啧啧感叹,这小子估计是想钱想疯了,要不就是被人骗了。 后知后觉,姜云捷紧咬小唇,脸色憋得铁青,将那块玉石紧紧攥在手心。他就说嘛,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么值钱的宝贝,那艳儿怎么会撒手给他?可真是心机极重的女人。 白牙撕磨下唇,实在是气不过,一怒之下将手中的石头摔在地上,啪嗒一声摔的粉碎。老爷瞧了都心悸不已,往后退了退,生怕他殃及无辜。直到看见他怒气冲冲的离去后才松了口气。 天边乌云压了下来,缓缓向洛阳城进发。大有变天之兆。街道徐徐刮着寒风,吹得店门吱呀呀作响,门前的灯笼随风摇曳,倒影在青白石阶上的影子犹如狐狸晃动的尾巴。可能是由于要变天的原因,街道上人烟稀少。 但玉芗楼的客人还是多不胜数,欢声笑语、吵闹声与戏谑声夹在在一起,随着那火红的气氛,显得更加热闹。 二楼西边楼道尽头的房间里,寂静无声,房内轻烟袅袅,清香宜人。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坐在几桌旁,执笔沾墨在面前的帐簿上写着什么,中间停顿几下,小指流利的拨动着算盘。 算盘上黑色圆润的发亮的珠子相互碰撞,乒乓作响。声音十分清脆,犹如泉水叮咚。 女子正对面正坐着一身红衣轻纱的艳儿,聚精会神的为她研磨墨汁,时而挑眉看向那账簿上小小的一行字,很是佩服。自从这位叫于怜的姑娘来了之后,做事向来都是尽心尽力,一个女子都把这玉芗楼经营的堪比孟公子接手时。 她艳儿虽对这些文墨懂得不多,但是看实际状况便觉得钦佩。 “时辰差不多了。”于怜一边做着手上的动作,一边淡淡开口,提醒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艳儿。 艳儿闻言,小手停住,墨石捏在指尖还没放下,敲了敲窗外红烛万里,淡笑:“确实呢。”就是不知道真的会像那人所说,那个人真的会来吗?想着想着出了神,于怜停下手中的毛笔,抬眸看着她,张了张唇,还没发出声音,门外先行传来敲门声。 “妈妈,陈公子来了。” 唤回艳儿的神识,细想下,疑惑开口:“哪个陈公子?” 门外的人回答:“陈家小公子陈台州啊,妈妈。” 艳儿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人。不过在两年前便因家事离开了洛阳,好像是在外地做生意,当时他还信誓旦旦的许诺,待他再回洛阳,必定挟千金万两位她赎身。只是外人而来她便是这家青楼的老板,为她赎身这说法,简直好笑。 当时的陈台州不过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十三岁小少爷,对很多事都不明白,因为经常在窑子出往,便被陈老爷带到外地深造。现如今回来莫不是为那个诺言的? 想想忍不住嗤笑两声,放下墨石。淡然起身,理了理微有些褶皱的裙摆,向于怜欠身:“那艳儿便先去应约了!” 于怜头也没抬,应了声。艳儿这才扭动着婀娜腰肢转身离去。 随着门外的人的带领下,款款下了楼,在一楼那般混乱嘈杂的地方,一眼便看到正中心矗立的白衣小公子,一身儒雅,青丝高束。眉清目秀,明唇皓齿,一副谦谦公子打扮,一时倒是让人认成了女子。 艳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相比两年前,他似乎长高了不少,那本稚嫩的五官也开了几分儒雅、稳重。倒真有几分男子气。 陈台州四处寻望,眉宇处凝结一起,当看到妖娆而来的艳儿时,那眉眼处的忧愁才瞬间消散。张起双唇,聊表兴奋的走上去迎接艳儿。人刚走到她面前,便将那双纤细雪白的双手握在怀里。 的确呢,那双手比自己的手大多了,骨骼也健壮,俨已长大成人了。 “艳儿,我终于见到你了。”陈台州激动不已,抓着艳儿的双手力道不轻但也不重。艳儿扯了扯嘴角,有意将双手从他手心抽出,现在莫名袭来一种尴尬,她与他似乎不大相配啊。 陈台州僵住表情,看了眼那生疏的表情和从自己手心而去的双手,心里砰咚不停。明明那容颜未变,生疏的表情却那般陌生。 想了想也许是自己变化太大了,对方没认出来罢了。紧接着继而绽开笑容,重新将那人的双手抓在自己手里,激动地解释:“艳儿可是认不得我了?你看看?我是……” “陈小公子,”艳儿截住他的话,陈台州怔仲,下一刻不住的点头傻笑:“对对对,艳儿还记得,还记得啊。”看样子十分高兴,但那高兴却在下一秒破碎。 “陈小公子又来我玉芗楼了,可是看上哪家姑娘了?”生疏客套的声音,完全是面对客人时才开口说的话。让陈台州备感心痛,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看到的心上人竟然将他看成这种人。 松了手,眼里有些失落,皱眉:“艳儿,还记得两年前我与你的约定吗?” 艳儿眉眼跳动,眼神飞速扫过他身后,除了他一人只跟着来两个两手空空的家丁。倒是没看见什么彩礼。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表面上确实疑问:“什么约定?” 不是她不记得,只是他们现在的差距太大,以前不可能,现在就更不可能了。做这一行的人早已没有真心,因而这些事还是说明了的好。 况且陈台州真的是个好人。 陈台州苦笑两声,垂了垂眼眸,刚要开口,门口传来砰咚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女子们的尖叫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那门口一身紫色衣裳,容貌被淤伤毁了七八分的男子杵在门口,还有刚刚手下脚的动作,那玉芗楼的大门都被粗鲁的踢开,飞进屋内,躺在地上。 艳儿暗了暗眼,忍不住啧了两声。想不到他来的这么快。 ——姜云捷 “臭,竟敢骗本公子。”门口的人身形恍惚,就算受了重伤的脸还是能看见明显的红光,一身酒气冲天,手上还抱着酒坛子,时不时打了几个饱嗝,双眼迷离,只怕是眼前的场景都在晃动。 “怎么回事?”屋内的人开始躁动不安,玉芗楼的守卫纷纷上前将姜云捷拦在门口。喝醉了的人就像疯牛一样,横冲直撞,没有一个人能拦住他,况且那姜云捷还是会点武功,没几下就跑到了阁内正中间,离艳儿不过三副桌椅远的距离。 陈台州凝眉,挡在艳儿面前,盯着那个疯言疯语的男人,等待他下面的动作。 姜云捷恍恍惚惚地看见一身白衣男子身后那醒目的红衣,正是艳儿,当下怒火中烧,撑着酒意摇摇晃晃的走向艳儿,抬着手指着他们,咬牙切齿:“该死的女人,你竟敢,竟敢欺骗本公子。那个破玉石,肯定被你换了。你给我交出来你。” 艳儿咧开嘴角,伸手将挡在自己面前的陈台州拉开,陈台州惊急,唤了声她的名字,很是担心。艳儿没有看他,而是挂着信心满满的笑容直视对面浑然失去理智的姜云捷,勇气可嘉,令陈台州钦佩。 “这位公子,你在说什么,艳儿听不明白耶。不过,”说着瞟向躺在地上哀叫连连的打手,再看被粗鲁踹开的两扇门,扬起高傲的下巴,将腰间的圆扇取出来掩住口鼻,美眸流转,满是挑衅性的看着他,继续:“你这一进来就打伤我玉芗楼的人,还损坏我玉芗楼的东西,是不是该拿出点表示表示?” 听到这话,无疑是在姜云捷心上戳伤口,更是一腔怒火冲天,双眼密布红丝,充满愤怒,看起来吓人极了。有些胆小的男人都猫着腰离开了玉芗楼。 “呵呵?还敢问本公子要赔偿?本公子今天就砸了你这店,弄死你这个臭娘们。”说罢,横眉怒目,抬起一旁的凳子就向艳儿冲过去。陈台州连忙将艳儿扯到自己怀里,而自己的两个手下也是上前阻止姜云捷。 一击而过,陈台州艳儿都安然无恙。一时窝在陈台州怀里的艳儿羞红了脸,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被一个小娃娃保护了。 陈台州可没心情管现在艳儿在自己怀里这事,而是有些微怒的瞪着疯了似的姜云捷,冷呵:“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也敢草菅人命?” 姜云捷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见一个臭小子救了艳儿,气得磨牙:“臭小子,实现的给小爷滚开。” 陈台州轻声咳嗽两声,也是生了气,命令自己的手下将这人打出玉芗楼。奈何两人根本不是姜云捷的对手,扭打在一起没有多久便被砰咚两下打飞,撞到桌面上,将那桌面都压垮。 艳儿心脏猛然跳动,从陈台州怀里探出头来,离开了他的怀抱,想让陈台州先走,陈台州不愿,紧抓着她不放。 那姜云捷又抬起一个凳椅向艳儿气势汹汹而来,场面尖叫声声声如雷贯耳。艳儿都惊吓的瞪大双眼,与此同时,一道阴影而下,自己又被重新拉到那怀中,紧紧抱着。下一刻抱着自己的身子明显一震。 由于被缠在双臂下的耳朵,并没有听到那砰咚一声巨响。 时间仿佛停止一般,发顶隐隐能感觉到滴答一声,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发顶,顺着发路而下,淌下额头、鼻沟、唇。腥甜。 “你……”艳儿瞳孔逐渐扩大,猛地抓下环抱着自己的双臂,抬头望去,见陈台州温柔的眸光紧盯着她,时而有些涣散了光芒,那额头淌着艳红的鲜血,将那白皙的容颜染上一股媚色。 周身的尖叫声更加震耳欲聋,却仿佛被自动屏蔽在耳外,她已听不到多余的声音。只有那鲜血滴落的声音,与眼前这人狂跳的心跳声。 久久那人如断线的风筝,身子缓缓滑落,艳儿反应过来连忙去接,跪坐在地面上,将那人抱在怀里。 第一百七十四章:结两家之仇 “杀人了杀人了。”玉芗楼混乱不堪,周身嘈杂,场面仿佛要炸裂一般。一直看热闹的一些人也站不住了,连忙过去抓住失控的姜云捷。 躺在艳儿怀里的陈台州虚弱的半眯着眼,轻声喘着粗气,努力聚焦看着几乎要哭出来般的艳儿,颤巍巍抬手,摸了摸那圆润的下巴,便没有气力支撑抬起的手,又落在了自己腹部。努力咧出一抹笑容,张了张嘴,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没有声音,很快那双眼失去了光泽,眼皮沉沉瞌上。 艳儿咬了咬下唇,叫人将陈台州带出去看大夫。几人将陈台州抬走后,艳儿经过姜云捷身边,双手狠狠握成拳头,一双美眸满是憎恨,然而始终没有任何动作,转身出了玉芗楼。她暂时不能动作,她会让这种人付出代价的。 戌时三刻,一拨晃晃荡荡的人马向姜家而去,车辘声咕噜噜作响,铅珠帘子碰撞在一起,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青白石阶在府门上几盏红灯的照射下荡漾着红光。 马车停止,一大群人马将拥挤在姜家门口,首车上缓缓走下来一身乌纱青衣的中年男人,随后后面的马车也紧跟着跳下来一身淡蓝色衣裳的公子,那公子面生女相,长的秀美,因脸上的严肃而压了几分清丽。 一身淡蓝色衣裳衬的严肃的气氛也刚刚好。 门口的守卫见这声势浩荡,暗暗扑面而来一股杀气,全身抖擞,刚刚还因为寂静而袭来的困意瞬间消散,一人连忙进屋禀报,其他三人赶紧上前迎接。 为首的男人正是陈家今日才回来的陈家当家,那人廋挑,浓眉细眼,嘴边少有些青色胡茬,为此增添了不少肃杀之气。走来时那双手都紧握成拳,一直没有松懈下来,青筋也随之暴起,双目透着杀气腾腾。 前去迎接的三人都忍不住心悸。 “不知各位是?”一人怯怯开口,在青石台阶下拦住那人去路。这大晚上的这么多人找上门来定是有事。 陈老爷凌厉如刀的目光扫向他,被他正瞧眼底,吓得浑身抖擞。也开始犹豫要不要让开。不等他想好,陈老爷便随手将人推开,大步跨上石阶,那人险些栽到,被陈景洲顺势扶住。 还算是客气的问了句没事吧,那人看了他一眼便认了出来,连忙跪在地上叫了声侯爷,随后身后的两个守卫见了也是跪在地上,行礼。 陈景洲:“今日有事找辅国公,还请三位通禀。” 三人连连应下,起身让开了路子,任由陈老爷上了那台阶,与陈景洲和一行丫鬟侍卫一同进了姜家的门。 已经就寝的姜桓和王氏听闻通报,起身穿上衣服去了正厅,一眼看去便是陈老爷的背影,倒是只觉得有些眼熟,当看到突然转头看来的陈景洲时便明白了,原来是淮南侯。 换上笑容,拱手:“侯爷这个时辰来我姜府所为何事?” “何事?”陈景洲还没说些什么,那背对着他的男人悠悠出声,咬牙切齿,生出恶气。猛然回首,那铁青的脸上满是盛怒。姜桓瞪大双眼,这个人他是认识的,只是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了,只是不想今日回来了。 之前姜家与陈家倒是没什么交集,今日闹出这事可是迷惘了他。 “陈老爷?好久不见啊!”还是面带着客客气气的笑容。 那陈老爷压根不吃这一套,当下有些失控的大步跨到姜桓面前,只差没有提起他的衣襟,怒气冲冲的开口:“我陈家可是欠了你姜家的?我儿今日回来便被你们姜家的人打成重伤,现在躺在还命悬一线,你要怎么交代?” 姜桓不解,站在身后的王氏走到他身侧,正色驳回他的话:“我姜家的人怎会打伤你陈家的公子?”而且那人是谁? 陈老爷眉角抽搐,唤了声:“来人,把他带上来。”说罢,门口传来几声怒吼,众人注目望去,只见那门口两个大汉正压制着一身紫衣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一身酒气,还不住的挣扎,骂骂咧咧。 样子与那地痞无异。 姜桓王氏先是看了许久,后看那人渐渐被拖进正厅,两人才认了出来,原来是二房的姜云捷。当两人将姜云捷拖进正厅时,毫不客气的往前一推,将人压制着跪在地上,姜云捷先是不停地挣扎,满口胡话,当看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姜桓与王氏时,瞬间禁声。 场面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姜桓的目光由惊讶转为愤怒:“怎么是你?” “这是你姜家的人吧。他今夜可是重伤我儿的罪魁祸首。”陈老爷强压着想当场杀了那人的冲动,指着姜云捷控告,布满老茧的手不住的颤抖。若是他孩儿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啊。 姜云捷酒意醒了大半,心脏也徒然增跳了不少,那响声如雷回荡在耳边,忐忑不安,这也才回想起自己方才在玉芗楼错手伤了一人,但是那人的身份他并不知道。 现在看来自己惹了大祸了。关键时候还是得求情。想罢立刻哭丧着脸,身子往前,抓住姜桓的裙角,可怜兮兮的祈求:“大伯父,大伯父,我没有要伤他的意思的。” 不想他这么说反而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姜桓本还想开口说会不会是个误会,谁知这个没脑子的人这般开口,当下勃然大怒,一脚将人踹开,姜云捷受力,狼狈的扑通在地,后背装在冰冷的里面,牵扯到身上的伤,疼的龇牙咧嘴。 “姜云捷,你都干了些什么?”愤怒的声音几乎传遍整个姜家院子。姜云捷胆战心惊的躺在地上,连起身的动作都僵在原地,不敢动作。仿佛只要自己一个动作便要受到惩罚。 王氏欲哭无泪,心里别样滋味,站在一旁扶额不语。 而后陈家的人也不说话,只站在一旁等待的结果便可。 姜桓沉静的可怕,一直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深吸了口气,满脸歉意的向陈老爷拱手道歉:“此时是姜某管教不严,对于小公子的事姜某定会深究此事,若真是家侄的错,我姜桓定给陈家一个交代。” 听这话,陈老爷本来不是很满意,对于那句“若真的是家侄的错”更是听得一肚子鬼火,但是又不能有所过激的动作,毕竟对方都这般许诺了已经是一大退步,若是自己在咄咄逼人,姜家的势力摆在那可不是摆设。 陈老爷屏了屏气,垂头抱拳:“有国公这话,陈某也就放心了。”说着带人打道回府。过了院子时,陈景洲似乎看见那过道上一袭白衣胜雪的女子杵在那久久,寻得他的目光转即忘去,那目光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那眸子也失去了先前如冰般的清冷,那里面夹杂着太多的俗念,反而把她的惊艳压低了不少。 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说。转头跟着父亲离去。这个姜云妨为何给人一种陌生的感觉? 陈家的人走后,姜云捷才偷偷摸摸的直起身子跪在原位上,酒意浑然消散,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脑子里的一根弦都被紧绷,双手紧握,额头后背没少流出冷汗。 姜桓出奇的冷静,二话没对姜云捷说,只叫了一个侍卫吩咐下去:“明日将这个人送到顺天府。不用告知二夫人。”话落,冷眼相对,便准备离开,姜云捷心里咯噔一下,扑腾过去,抓住姜桓的右脚,神情激动的祈求。 “大伯父,大伯父,不要,不要送我去顺天府,求你了大伯父,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大伯父。”那顺天府可是洛阳城中主持纪律的地方,不论是多么位高权重的达官贵人进了那个地方,定会被当成平民对待。 若是进了那个地方,他这罪铁定跑不掉。重伤他人可是要牢狱的啊。 门外的姜云柔听了许久,面上波澜无惊,只有那双手紧紧缠在一起放在腹部,仿佛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就算里面的祈求声再如何凄厉,她的脚步都不曾往前一步。可是听了太久,也有些麻木了,脚尖右转,转身淡然离去。 亲爱的弟弟啊,这一次不是姐不帮你,只是若是帮了你,姐姐的现在的位置与之前的所有事恐怕都要付之东流了。触手可得的权利与背叛的亲情,她定是选择前者。 姜桓懒得理会他,怒踢一脚,将人再次踢开。心情复杂的离去。王氏也是更不会心软,冷眼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也跟着离去。这可是他们二房自找的。 第二日卯时,陈家送来急信,陈家小公子死在了。原因是姜云捷重伤公子头部,致使公子旧病复发,从玉芗楼回去之后一直没有睁开眼,后面是永远都不能睁开眼来。 坐在一直没有睡意的姜桓王氏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如同惊雷轰顶,各种情绪都涌了上来。在房间里气得没差点晕厥过去。 天还没亮,便叫人将姜云捷直接送到顺天府,现如今的两家是彻底结仇,只等待天亮之时在顺天府处理姜云捷这事。中途中孙氏得了些耳闻,在大房院子外跪了几个时辰,只祈求能救下姜云捷。 但是大房的人浑然无动于衷。 而后天色微亮,自天边些许阴沉的云层压来,绵绵细雨绵延而来,淋街边干裂的泥土。压抑许久的春雨总算如期而至。散去了整个洛阳的热气腾腾,换上一身清衣,淋,只剩下诡异的凝沉。 此时刚到辰时,姜家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随后自里面走出两人。马车停在门口,姜桓与王氏双双上了马车向顺天府而去。马车走后,门口悄然出现一身紫色衣裳,衣身绣着金丝牡丹的女人,目送着远去的马车,眼里神色复杂。 而后,她才转身急步向承欢阁而去, 也是由于昨日听到的噩耗,未眠的姜云柔静静的躺在,望着白色床幔出神,桔子在门外与珠子轮流守着。现如今还在犯困,坐在门槛上,脑袋摇摇晃晃,眼睛眯了又睁,反反复复。 院子里突然而来一个女人,踏着沉重的步伐,气势汹汹而来。那气场太过凌乱,桔子猛然惊醒,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迎面撞上踏到门口的孙氏,摇摇晃晃两下,睡意全无:“二夫人?”想问有何贵干,但那人脸色不是很好,让她有些后怕的没能开口。 孙氏看了她一眼,再看禁闭的房门,问道:“大小姐呢?” 里面的姜云柔听见门外的声音,眉头微微颤动,掀开被窝从床下走了下来。因为没有睡意,因而是合衣躺在。 桔子歪头,说在里面,孙氏便不再开口,直接想要闯进去,桔子死命将人拦住。实在是不解就算是三少爷出事了,也不该来找大小姐啊,以大房二房的关系,就算找了也没用。 孙氏怒火中烧,用力将挡在自己面前的桔子推开,忍不住骂了声贱蹄子,气得桔子差点没忍住跳上去,与此同时房门被打开,一身紫衣的姜云柔正站在屋内,将房门拉开,定眼看着屋外同时诧异盯来的两人。 桔子想说什么。孙氏抢先开口:“可以跟大小姐单独谈谈吗?” 姜云柔没有任何犹豫,应了下来。倒是让桔子感到诧异。看着她把孙氏迎了进去,有些不放心也打算进去,却被姜云柔拦下:“你去沏茶。” 桔子喔了声,灰头土面的离去。 桔子走后,姜云柔又重新将房门关上,转身看向屋内盯着她的孙氏,不紧不慢的招呼她先坐下,孙氏刚坐下又耐不住跳了起来,激动地抓着她的双肩:“云柔,你一定要救救你弟弟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套路 姜云柔被晃得脑袋有些眩晕,抓着抓住自己双肩的手,安抚性的开口:“母亲你冷静点。” 孙氏反应过来,停下动作。双手被姜云柔拉了下来,放在她的双手之间。纤纤细眉挂满忧愁。安置孙氏坐下,而自己则是蹲在她的面前,抬头望着那张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中年妇女。 “母亲,你可知道女儿现在是什么情况?”这话说来倒像是岔开了话题。 孙氏也没在意这点,听了进去,想了想:“云柔这话何意?” 姜云柔悠悠叹息,将前天姜家钱庄出事的事细细讲来,并表明此时是姜云捷所做,而且姜云捷因此威胁自己的事,也是告诉了孙氏。孙氏听了之后一脸狐疑,有些不相信,反问她可是真的?姜云柔点头:“弟弟最近变化很大。” 但孙氏是有意袒护姜云捷,只是聊表无所谓的耸肩:“不是没人知道吗?” 这话让姜云柔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母亲这是何等偏护姜云捷啊。若不是她暗中做了些手脚,姜云捷那点小事早就被挖出来了。 但是这话也没给孙氏说,只是心里还在挣扎着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探知到姜云柔的迟疑,孙氏也有些预感,反手抓住她的手掌,试探性的问道:“这一次云柔会帮助你弟弟的对吗?” 姜云柔瞳孔扩大,一丝苦笑浮上嘴角,久久才放下眼帘,垂着头。只觉得握着自己双手的那双手的温度是那般炽热,热到仿佛要将自己的皮肤给灼烧一般。 “母亲可知道云柔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有多么不容易?云捷三番四次不听忠告,惹是生非,而这次的事严重性非同小可,若是云柔出手帮助,云柔恐怕会落个不归的下场啊。”等同于拿自己的权位与性命换姜云捷的命啊。 孙氏怎会不知道她的话外之意,抬了抬眼帘,盯着她的发顶许久,牵强的咧开嘴角,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加重:“即便如此,云柔也不会对云捷见死不救不是?” 这话一落,姜云柔瞬间冷了心头。笑抖了双肩,将手抽了回来,沉默许久,就到孙氏都要以为姜云柔要反目了,还在想着对策的时候,姜云柔却突然抬头,眼里一片笑意绵延:“那是自然。” 孙氏这才松了口气,将姜云柔抱在怀里,很是欣慰,不住的夸赞姜云柔是个好孩子。不知那躺在自己膝盖上的女子,面上虽然挂着笑容,那眼底的冷意恍若深冬里的寒冰,永世都不见融化。 她的亲弟弟,她当然不能放任不管,因而她一定会给姜云捷一个解脱的! 辰时三刻,顺天府外堆满了各色各异的人,被官兵拦在公堂之外,只可观测不可冒犯。而各位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毕竟这可是第一次姜家的人被告上顺天府,洛阳排行首位的大家族,在这个时候又当怎么做呢? 公堂之上,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姜家的人:姜桓、姜珉,王氏和后面赶来的姜云柔则是在公堂后面听案。另一侧坐着陈家的人:陈老爷和陈景洲。陈菡萏却未来听案据说是昨夜陈台州撒手而去的时候,陈菡萏伤心过去,直接晕了过去,现在都躺在家里不省人事。 中上高堂正坐的正是顺天府的梁大人,梁大人为正二品文官,为人清廉,也很是严肃,对于公事定当是公事公办,曾有些达官贵人想要贿赂与他,都被送进判进闹房。尚有“铁面虎公”之称,官场上也是令人又要提防又不可得罪之人。 且这人拥有先帝手谕,可惩昏君,可扼奸臣。连皇上都让他三分薄面。 两家人坐定之后,门口敲响第一声锣鼓,堂外两行捕快手持着红木棍子颇有节奏的敲打着地面,声势浩大,仿佛整个公堂都在颤抖。 升堂正式开始。 梁大人一拍惊堂木,高竖眉稍,一身凛然的叫道:“带犯人姜云捷。” 门外久久而来两个红黑相交的捕快,将衣衫褴褛,面目狼狈的姜云捷带上公堂。姜云捷一直没有停止反抗,不停地威胁压制着自己的两人放开。两人将姜云捷压制到公堂之上,毫不留情的将人腿弯一踢,姜云捷受力,砰咚一声跪在地上。 姜珉差点没忍住起身,当听到姜桓一声轻咳,便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姜云捷想要起身,上方的梁大人一见,又是敲了声惊堂木,将下方的姜云捷震慑住,乖乖的跪在地上,不敢动作。 “据陈家所说,与昨夜戌时时分,犯人姜云捷在玉芗楼对陈三公子出手,致使陈三公子与今日卯时命丧府上。此时可是你姜云捷所为?”梁大人直奔主题,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跪在下方的姜云捷。 姜云捷猛然抬头,慌慌张张的为自己开脱:“不是这样的大人,当时我本来没想过要伤害他的,是他,是他自己撞过来的。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他被抬走的时候还没多大的事。”说着顿了顿,低下头,小声嘀咕:“谁知道半夜三更就死了。” 不偏不倚正巧灌入陈老爷的耳朵,当时便气得起身,怒指他:“可恶,你别欺人太甚。” “肃静。”梁大人颦眉,敲了两声,陈景洲将自己的父亲拉下,暗暗让他镇定镇定。 梁大人摸了摸下巴,似沉思片刻,开口问:“照你这般说,你最初并不是要对陈公子动手?那为何陈公子撞来就被打成那般模样?” “这……”姜云捷额头冒着虚汗,不敢抬头看周围的人。难道他要说自己是为了打玉芗楼的老板才误伤了陈小公子吗? 见他不回答,梁大人又开了口,音量比方才要高出一个等级:“据本官所知,昨夜你酒气熏天,怒闯玉芗楼,与那老板娘有些冲突,然后才误伤了陈三公子。此事可是真的?” 姜云捷咬了咬下唇,出口辩解:“那也是因为那个女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我只是上门讨回罢了。” 这边的姜珉汗颜扶额,心里直犯咕哝。没想到这小子愈发猖狂,竟然是在打了人。在偷偷观察姜桓的脸色,他面上似乎没有多余的表情,不知是怒还是什么。 门口的人议论声更加嘈杂。 “不该拿的东西?你说的是什么?”梁大人挑眉。 姜云捷差点脱口而出是青玉,后张开的嘴又闭了上来,半低着头回答:“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上好的青玉,只是因为在玉芗楼惹了些事便被那老板娘押下。说好的两日赎回,可是那老板娘却给了我个假玉。” 梁大人冥想,单手摸上下巴几缕白须,嗯了声:“如你所说,你怎么证明老板娘给你的玉是假玉?” 姜云捷正准备说那玉在自己身上,不想突然想起自己冲动之下将那玉给摔得粉身碎骨,恐怕现在早就被玉器店老板给扔了。证据,他去哪里找? 一时没有言语,许久像是想到了什么才回答:“当铺的老板可以为我作证。” “哪家的老板?”梁大人问。姜云捷提供了地址之后,梁大人派人去请那位当铺老板,言归正传,不管是不是错手,现在陈小公子确实是死了,事实摆在面前,不容置疑。 梁大人开始分析整件事情的轻重:“若真的是错手致死,那罪名倒是可以减轻不少,但若是故意而为,那便是罪无可恕。但如果你承认是自己故意所为,本官念及诚实可以从轻发落。所以现在本官再问你最后一次,人是不是你故意出手打的?” 陈老爷对此很是不满意,想要回驳,却被梁大人一个眼神瞟来,未曾吱声。而姜云捷倒真的挣扎起来了,昨日的事他虽然醉了酒,但事情的经过还是记得不少,他就是看见那个陈三公子多管闲事才觉得不飒爽,因而故意动手向他的命害袭去的。 只是不想对方竟然是陈家的人。 姜珉见他那犹犹豫豫的样子,心也跟着悬了上来,手心捏了把冷汗,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梁大人等的不耐烦了,故意提高音量又开口逼他回答:“怎么不说话?” 姜云捷咬咬牙关:“大人明鉴,我真的只是与那老板娘起了争执,那三公子突然撞来,才致使我措手伤了他。”说罢抬手,深深地对着他叩首。 “好。”梁大叫一声,将手中的惊堂木又是敲在案桌上。眼底蒙上一层阴晦,微有些怒气:“本官再问里,昨夜有人报官,说在护城河边打捞一具黑衣男子的尸首,此事与你可有关系?” 姜云捷心里咯噔一下,瞪大眼睛看着上方义正言辞的梁大人,仿佛笃定了此事与他有关。不过这件事他不是打听到护城河流昨日湍急,才下手的吗?怎么在洛阳城里尸体就被打捞上来了? 在那如虎般犀利的目光下,姜云捷心虚撇过目光,声线都有些颤抖:“没,没有。那不关我的事。” “是这样吗?”梁大人挑眉,满是怀疑的口气。姜云捷硬着头皮点头。哪知梁大人更加盛怒,对着外面大吼一声:“带证人。” 话落,在众人诧异与不解之下,门口款款而来一身红衣薄纱的女子,身姿袅娜,脸上有些愤怒,因而使得她本身具有的魅气减了三成。 此人正是艳儿。当人走到姜云捷身边时,冷冷的目光对上他诧异的眼里,再别过头看上高堂上的梁大人,轻手轻脚的跪子,声音清细:“小女子见过大人。” “玉芗楼老板,艳儿姑娘。昨夜之事想必你是最清楚不过。本官限你即刻说明真相究竟如何。你与姜三公子又是如何扯上关系的。那个护城河打捞上来的人生前又与你们有何瓜葛?” 姜云捷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心惊胆战的听艳儿怎么说明这一切。艳儿也没有任何犹豫,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庚将姜云捷带到玉芗楼开始,到姜云捷狠心对陈小公子下手结束。中途皆是没有像姜云捷所说,她将真的玉石藏了起来。 姜云捷情绪颇为激动,一口咬定是艳儿把玉石藏了起来。但是梁大人说昨夜他便派人去玉芗楼搜过,并没有发现什么青玉,而且洛阳城的各大当铺、黑家,也没有见过玉芗楼的人去当一枚青玉。 因而艳儿将玉石偷梁换柱的事不能成立。 再者:“你说那青玉是有人赠送与你。但是综艳儿姑娘所述。那青玉的主人是叫庚的男子的东西。是为了帮你才会把青玉押给艳儿姑娘。但你将玉石赎回之后,去了何处?又见了什么人?玉石为什么没有还给庚?又为什么将玉石拿到当铺?那位死在护城河的人是不是与你有关?” 梁大人的问题逐渐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姜云捷被问的哑口无言,吞吐半天也没给个合理的解释,姜珉在一旁看着着急,帮姜云捷开口:“大人,一介女子说的话,不可多信啊。” 梁大人沉了沉色,冷眼相对,反问:“依二老爷所言,满身疑点的人说的话才可信?” 姜珉哑口无言,姜桓颇为不顺心的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开口:“若是不想听,就回去。” 姜珉冷汗直冒,讨好性的道歉。 现在看来当真是没人会帮助自己了。姜云捷也乱了分寸,观望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心虚不已。他真是百口莫辩啊。 “回大人,在玉芗楼拿回玉石之后,我的确是找了庚,想将玉石还给他,他却将这玉石赠送与我,以此交好。之后我鬼迷心窍的想去当了这玉石,根本就不知道庚会死在护城河啊。” 这话刚落,在场的所有人皆是脸色顺变,高坐的梁大人则是微微怔了一下,下一刻嘴角的笑意绵延不断,一双锐利的眼闪闪发光,当场面凝重的没有一丝声音的时候,他才幽幽开口:“本官何时说过死在护城河的是庚?” 姜云捷瞬间哑然,当下发觉自己被骗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公堂闹剧 审问中断,虽然姜云捷的疑点诸多,但是碍于证据太少没办法当场断定,而陈姜两家又是硝烟弥漫,还是先停停场,待双方都冷静了些,下午再开审。然而刚刚午时就有一对夫妇闹上顺天府。 由于那两人情绪太过过激被直接拦在门外,而这对夫妇只好在门外呼天喊地一通,祈求梁大人能给他们一个公道。屋内的梁大人正在喝着茶水招待陈姜两家的人,听闻门外的声音,放下茶杯,见有人进来禀报,问发生了什么。 那人拱手回答:“回大人,门口有自称那个打更人的父母的一对夫妇找上门来了。” 梁大人起身,神色严肃:“可知是因何事?”这件事前几天倒是有些耳闻,但是那个打更人因为贪财杀了钱庄老板后被抓,后来在牢中畏罪自尽。 但梁大人对此事的看法可信可不信。因为蹊跷太多,但是又查不出所以然。 梁大人沉思片刻,看着同样因听闻这个消息起身的两位大人,抬手拱手:“下官还有事处理,两位大人先行在此处休息,下官这此不奉陪了。” 姜桓和陈老爷皆是客客气气的抬手,道了声无碍。至后,梁大人随捕快一同走了出去,去了公堂之上,听见门口凄厉的哭喊声,心腔一紧,也是不好受。唤人将两位老人请了进来。自己一身乌纱官府,正义禀然,堂堂正正的坐在案台上,俯视着下方年过花甲的夫妇结伴而来,面露苦色,扑通一声跪在堂下便叫梁大人为他们伸冤。 梁大人摸了摸手上的惊堂木,没能忍心抬起,后将手缩了回来,直奔主题:“本官听闻二老是打更小伙的父母?” 老婆子哭的肝肠寸断,支支吾吾半天梁大人都没听清楚。老公公较为镇定,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拱手回答:“回大人,是的。” “那二老今日来本官这可是有什么冤情?” 提起这话,两个老人的表情瞬间痛苦了上百倍,相互抱在一起,哭声源源不断,老公公则是轻轻拍着老婆子的背,安抚性的说了句:“没事的,梁大人会为我们做主的。”话落才回答梁大人的话。 “回大人。小人今日是为我儿伸冤来的。想那前几儿撞见佟业钱庄老板被杀,后被衙门扣押,说我儿是疑犯。可是那案子还没查清楚,我儿便离奇死在狱中。县衙老爷传出我儿是因为杀了那老板,畏罪自尽的。小人,小人怎样也不相信我儿是这种人。”说到最后猛地咳嗽几声,老婆子心疼的搀扶着他。 “据你们所说,此事确实尚有不正之处,本官会调查清楚的。”说罢叫人去把那县衙老爷请来。而后安抚二老。并问了些事情,得知那打更小伙是他们家唯一的孩子,平时因为个子不高,待人和善,也得了些乡亲们的厚爱。 而那小伙心性慈软,更不可能做那些杀生之事。再者家里又不缺钱,更不会去抢钱庄。 梁大人也是十分赞同性的点头。待县衙老爷被叫来问话的时候,与人们传言无误,确实表明那小伙是畏罪自尽的。 这话说了之后,那老婆子当场晕厥。梁大人连忙叫人把老婆子扶到下面休息,由老公公回话。 下跪的县太老爷从进顺天府时就全身抖动不停,梁大人每一问话,皆是抵着头怯怯回答,很难不让人生疑。据梁大人所知这个县老爷也是个清官,应当不会做这种苟且之事,因而再一次加重语气询问:“本官再问最后一次,打更人是怎么死的?” 县老爷不住的冒冷汗,抬了抬眼,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后堂的姜云柔,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只探出半个脑袋,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但越是沉静的目光,越是给他增添压抑之感。 撑在地面上的手握紧又松开,冷汗交替了几个回合,犹豫不决,咽了几口唾沫,才怯怯开口:“回,回大人,他确实是……”这一次的话还没说完,那堂上的惊堂木猛然敲下,巨响一声,吓得下方的县官浑身一抖,没说出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你眼神飘虚,说话吞吐,毫无底气,你认为本官会看不出你在撒谎吗?还是说你在质疑本官的判断能力?”怒言一出,县令老爷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久久不敢放下。他确实撒谎了。 县老爷抬眸,试探性地偷偷把目光递向姜云柔,被梁大人瞟见,猛然将目光望左后方望去。姜云柔反应迅速,瞬间将身子隐在墙后,躲开了两人的目光。而梁大人看到的不过是过道罢了。 不由得失去了耐心。这个人分明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你若是再不说实话,别怪本官手下不留情。”狠话放出。县老爷整个身子都缩成了一团,脑袋爬在地面上,五官都挂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发抖。 “下官说实话,说实话,其实当日是姜三少爷威胁下官的。”急促的话脱口而出。墙壁后方的姜云柔瞳孔瞬间扩大,深吸了一口气,那肩头明显的锁骨暴露出来,形成两个深深地窝痕。骨感十足。 梁大人怔怔地放下手中的惊堂木,支撑着桌面缓缓起身,眼神焦距散去,似沉思许久,脚步也不知不觉走到堂下来到县老爷身边:“如你所说,他为什么杀打更人?” 县老爷不敢隐瞒,如实说了出来:“因为姜三公子嗜赌为命,欠下了巨额欠款,因而半夜去了佟业钱庄取了一万两银票,被老板发现与他起了争执,姜三公子错手杀了老板,却被打更人撞见。因而姜三公子便顺势将罪名推给了打更人。”顿了顿,猛地止不住磕了五个响头,继而又开口。 “只是此事下官浑然不知,那日三公子找到下官,只是说想与打更人谈谈,便将下官支走。下官只认为钱庄是姜家的,而三公子也是姜家的人,与打更人谈事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便没多想。只是不想三公子出来后,那打更人已经死了。三公子还把一切告诉下官,以此威胁下官,若是把此事说出去,定反口咬定下官是同谋人。 下官当真不是有心的,请大人恕罪啊。” 许是太过激动,那深凹进去的双眼都唰唰扑出了许多泪水。 梁大人忍不住叹息,摸了摸下巴上几缕白须。将整件事构思在一起,瞬间发现其实此事就是一个连环杀人案。而这幕后真凶便是姜云捷,若真是如此,那姜云捷简直是畜牲不如,费尽心思制造出这些连环杀人案,只为了一己私利。 当下更加愤怒,而那老公公听了也是不住的在堂上呼天喊地,一口一个我的儿啊。当真是痛心疾首,好好的一个孩子就成了他人私利下的亡魂。 梁大人实在是忍无可忍,当下叫人将姜云捷带上公堂,再叫人把陈姜两家的人也带来,下半场的审问也正是开始。由于怕老公公看见姜云捷忍不住失控,便叫人先把老公公带下去,等待传唤。 这一次上堂,姜云捷隐隐察觉气氛微妙,比上午更加压抑,隐隐藏着杀意与愤怒。高坐的梁大人更是疾言厉色,一个接一个的逼问,逼得他措手不及。 “姜云捷,本官问你,你是不是有赌博的嗜好?” 姜云捷瞪大双眼,心想他怎么会知道,但是当下再怎么想也应该回驳:“回大人,没有。” 梁大人自鼻孔冷哼出声,眼里满是厌恶:“真是不知悔改。”冷呵出声站起身子向两边的陈姜两位老爷拱手,聊表敬意:“两位大人,此事下官已明了。” 陈老爷最先激动开口:“那梁大人便直说即可。” 姜桓也表示与陈老爷同意。 梁大人这才转移目光,横扫了眼在场所有人,在姜云捷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叫人带上证人。而此次的证人不止艳儿一人,分别由当铺老板、赌坊老板、艳儿一共三人。 当三人站在一起时,姜云捷才隐隐发觉不安。直见梁大人走到下堂,走到三人面前,先是从艳儿这边开始解说这所有一切:“首先,三公子与庚一同去了玉芗楼,却在玉芗楼大闹一场,艳儿姑娘向他索赔五千两,三公子拿不出手,庚将自己的青玉压在艳儿手上。之后,”顿了顿走到赌坊老板面前又开始说下去。 “由于三公子怕此事被姜老爷知道,便决定去赌坊碰碰运气,赌那五千两还债,不想连连输了下去,直到欠了赌坊一万两。走投无路又不能告诉姜家,他只能去钱庄取钱,但是由于数目较大,钱庄老板不允许,便出手将老板错杀。 之后没有料到被打更人撞见。便去了衙门,在衙门里威胁县老爷,杀害打更人,制造打更人畏罪自尽的假象。且换了赌坊的一万两。” 说到这里,脚步往前,到了最后一个当铺老板:“至于那玉芗楼的五千两,不知三公子是在何处拿了五千两还给了艳儿,并从艳儿手上拿到了玉石。但是下官认为,恐怕三公子在向别人借那五千两的时候,说过会两倍奉还的话。因而动了邪念,想将这玉石在当铺当个一万两还回去。 但是遇到了庚,与庚有了争执,为了能私吞青玉将庚狠心杀害。然后把玉石拿到当铺当了一万两,可是还了之后,三公子自觉不满,接着假玉的名头上玉芗楼找艳儿索赔,”话还没说完,一旁听得含含糊糊的姜云捷发疯般跳起,差点没冲上去给梁大人一拳,而梁大人身边的捕快更是眼疾手快的将姜云捷压制住。 “你个庸官,瞎说什么呢?那玉本来就是假的,当铺老板可以作证的。”五官因激动而扭曲到了一起,四肢不停地摆动,想要为自己开脱。 姜桓眉头动了动,怒喝一声安静,姜云捷瞬间静了下来,看了看他,又忍不住开口:“大伯父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拿那一万两,我没杀那老板,那玉真的是假的。” 姜桓懒得理会,冷哼一声别过目光,看向梁大人示意他继续。 而梁大人扶了扶额头,不暇扯动嘴角,再次抬头,问那当铺老板:“你说,你与这位公子到底有没有说那青玉是假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大义灭亲? 当铺老板看向一脸期待的姜云捷,再收回目光,垂头毕恭毕敬的回答:“回大人,这位公子确实是在小人那当过一枚青玉,小人也有给了他一万两。” 姜云捷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一口一个怒骂自他口中而出,现在的脑子完全一片混乱,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出问题了。像是想到了什么愤恨控诉:“他撒谎,当因为面貌不得见人,带着斗笠,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的模样。” 梁大人听这话又觉得好像了,冷眼扫过去,一句话出口让他哑口无言:“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会想到要他为你作证呢?” 姜云捷百口莫辩,都是因为自己慌了阵脚,才会露出这么多把柄,可是有些事当真不是他做的,到底是为什么?这背后一定有一个人在操纵着一切。 梁大人嫌姜云捷的声音太吵,干脆让人给他塞了一口的白布,场面上才清静了不少。现在是该落下最后的断定了:“综上所述,三公子一时贪念,念及艳儿姑娘是女人家,便上门索赔。因而与艳儿姑娘起了冲突。 那时陈小公子也在场,只是为艳儿姑娘打抱不平,说了两句,三公子便接着酒劲,做出这等害事。” 所有的事都串联在了一起,众人也忍不住啧舌,没想到姜家的三公子是这样一种人,本以为只是生性贪玩罢了,没想到接近的是丧心病狂。 不得说话的姜云捷怒急相交,愤怒的眼泪不停地往下冒,想解释清楚,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藏在堂后面的姜云柔不知不觉中握紧了双拳,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眼里神色复杂到了极点。这件事蹊跷太多了。 因而由于证人在场,而且这件事许多地方都是众人看到的,所以姜云捷没有反抗的余地。便被定下罪名,再最后的时候,梁大人故作询问姜桓对此事的态度。姜珉本还期待着姜桓能看在姜云捷身为姜家人的情面上,向梁大人通通关系。 却没想到姜桓在公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放下冷话:“姜云捷从今天起逐出姜家族谱,至此便不是我姜家的人,他不配拥有姜这个姓,因而此人的事与我姜家无关。”冷漠的话语如千金砣压到姜云捷身上,当场便晕了过去。 姜珉也是没想到姜桓这次下的决心竟这般的狠,想要再求求情,但姜桓那威慑的眼神猛然瞟向他,吓得他也不敢开口说话。冷冷放下狠话:“谁若是求情便一起滚出姜家。”姜珉瞬间打消求情的念头。 话落,姜桓直接带着王氏回去了。对此事不想再争论,因为那是姜云捷该得的下场。 姜桓走后,梁大人才宣告接下来姜云捷的罪行,将此人暂时收押,与明日辰时在洛阳游街,并在午时斩首示众,其首级挂于城墙之上,以张我大荀律法。 宣告结束之后,陈老爷的脸色不是很好,虽然梁大人有问陈大人对此事的处理可还满意,但是陈大人也只是说了句:“梁大人看着办便可。”那话有些生硬,转身离去的背影都那般僵硬,老脸气得铁青。 看来这姜陈两家的梁子是结定了。 梁大人对这个人恩怨倒是不在意,他只做好本分便可。之后便吩咐下去,将姜云捷收押牢房,由重病看守。虽然姜家的人那种态度了,但也难保不做小动作。 当天下午结案,当天下午此时便在洛阳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各种唾骂、鄙夷都蔓延在整个洛阳城,相对下来,对于姜桓的做法,众人还是认可的,毕竟姜家的人又不是都是那般恶劣之人,也就那些坏了一锅粥的老鼠作祟。 江府 夕阳西下,披上彩霞的天空更加明目夺眼,在雨后的黄昏会更加美丽,那昏黄的光茫仿佛一道少女唇瓣处的红妆,美不胜收。那寂寥的院子里,一架软榻上躺着一位白衣女子,女子面色本是苍白,却在彩霞的装饰下,红光满面,白色的纱衣也蒙上了一丝红色,恍若一身红妆。 却不似火。也是容貌绝美,摄人心魄。 女子微微摇晃着身子,将这软榻晃动了起来,软榻旁的桌面上还摆放了不少水果糕点。女子也是有意无意的捻着一块,放在唇边咀嚼,模样十分惬意。 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的野狼,一眼看见那黄昏下悠然自得的女子,眯了眯眼走了过去,将女子指尖的糕点取了出来:“这么晚了,还不进屋?”他发现这人最近是在自己府上住习惯了,连同傍晚都这般随意。 女子睁开眼帘,清清冷冷的目光打在野狼身上,淡然出口的声音灌入他的耳蜗:“怎么样?” 野狼扯了扯嘴角,这人浑然不理会自己刚才的话,只担心她的计划。有些无奈的将糕点放到她的指尖,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抬头望着那山头隐了一半的夕阳,开口:“如你所料,计划很顺利。姜云捷这次在劫难逃。” 听这话,那女子眼前才跳过一丝欣喜,只是那笑容还是不大真实。随即眼里恍若被一屡寒冰蒙上,压低了声音呢喃:“不够,还不够。我想要的不止如此。要那个女人尝受的痛苦还远远不够啊。” 野狼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瞟了眼她藏在阴影下的眼,抖了抖双肩,屁股还没坐热又是起身:“此事有的是时间。你还是进屋吧,院子里有些冷了。” 女子笑了笑,点头,在野狼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单薄的身子在夕阳的照射下,竟然没有被布上一丝暖意。 夜色深高,今夜乌云密布,空中见不到一丝月光与星辰。唯有洛阳城中高高挂起的红灯笼,那火红的光芒宛若一条蜿蜒着身躯的火龙,笼罩着整个繁城,将天地划分为光影两个空间。 顺天府的地牢里,一盏油灯挂在墙壁上闪烁着微光,周身潮湿而又酸臭,地面上的枯草更是杂乱不堪。沿着宽阔的过道一路向前,身侧两旁的牢房里皆是空无一人。只因只要住过这里的牢房的人都是有死罪在生,因而活不了多久。 一身红黑相交的高廋捕快手里拿着灯笼将自己一旁同样一身红黑相交的人往前带,相比下来,那人比他矮了一个肩头,身材也细小许多。 当走到最后一间闹房时,那捕快特意将手中的灯笼挑起,昏暗的光芒照射到牢房中,将里面蜷缩一团的自已男子照射在眼前。男子察觉动静猛然抬头看去,可怜巴巴的目光第一时间定格在掌灯人身旁那抹娇小的身子上。 瞬间激动了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带牢门口抓着铁门激动地唤道:“姐姐,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 而这矮小的男子正是一身女扮男装的姜云柔,看着狼狈不堪的姜云捷,牵强了笑了笑。 她身旁高廋的捕快,将手中的灯笼交给她:“快点,我在门口等你。” 姜云柔盈盈行了个礼,笑了笑:“谢谢小哥。” 那捕快点头便离开了。接下来只剩下姜云柔和姜云捷两人。两人对立,气氛有些微妙。 “弟弟啊,你说你为什么不听姐姐的话呢?”那人才刚走,姜云柔的脸色瞬间变了,姜云捷看着她,倒是没看出什么,只是低着头道歉。 姜云柔无奈叹息,神色凝重:“告诉姐姐,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那个庚是谁?你为何又染上了赌?” 第一百七十八章:二房没落 姜云捷垂头,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姜云柔仿佛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神色微微一冷,随即扯出一抹不由心的笑容,伸手搭在姜云捷肩头:“姐姐你还信不过?你只有告诉姐姐事情的真相,姐姐才能帮你啊!” 姜云捷抬头看着她,那笑容不像是作假,是他熟悉的姐姐。因而也就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将事情的真相如实回答:“庚是我在翠鸣萱认识的人,他穿了一身黑红相交的衣服,头上戴着斗笠,也就是那天在翠鸣萱救了姐姐的人。” 姜云柔瞳孔微扩,脑海中瞬间浮现那人的装扮,直觉告诉她那人不是善茬。只是为何和姜云捷扯上关系了呢?姜云捷回答自己只是看着那人神神秘秘好奇罢了,结果就莫名其妙的被带到赌坊。 连续赢了不少。之后他们关系加进,成了好兄弟。一同去了玉芗楼,欠了债,才去赌坊的。大概过程与梁大人分析的差不多。但是姜云捷始终不承认是自己杀了钱庄老板,相对的他怀疑是庚做的这一切。 说到这里情绪又激动了,抓着姜云柔的手希望她能相信他,只是姜云柔反而神色逐渐疏冷,动了动身子,将自己的手抽回,假笑出口:“你是我的亲弟弟啊,姐姐怎会不相信你呢?” 姜云捷欣喜,雀跃不已:“那姐姐什么时候救我出去?” 顿了顿嫌弃性的瞟向自己四周,时不时有几只灰毛老鼠窜过,肮胀至极:“这里简直不是人待得地方。所以姐姐你可不可以快点。” 姜云柔低头,抖动着双肩,右手伸进左手袖子里,咯咯咯的笑声阴森森自那口中传出,灌入姜云捷的耳朵里。姜云捷浑身一抖,不解的看着她的发顶,那人身上散发的冷气仿佛深冬化不开的雪,透人心骨。 那脆骨咯咯般的笑声更是犹如地狱传出来的声响,惹得人脊梁一阵发麻:“姐你……唔……”想问她怎么了,那句话才刚刚开了个头,剩下的话便被腹部突然而来的刺痛堵在嗓子眼,与口中的热血融合。 多的是诧异,瞪大了眼帘低头,看着自己腹部闪着寒光的贯穿自己的身躯,鲜红的血液如诀提的泉溢出皮肉,向四周蔓延,晕开一朵盛艳的红花,触目惊心。 “你……”姜云捷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姐姐,缓缓抬起那张五官扭曲到了极点的容颜咧开恶鬼般的笑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里密布血丝,止不住的冒出泪花,然而还是在笑。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姐姐的劝告呢?你为什么要威胁姐姐呢?你知不知道姐姐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逼我?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偏偏要因为你们放慢脚步,弟弟啊,你可知道姐姐心里有多纠结,有多痛?” 姜云柔神情愈发扭曲与,手上的力道更加重,紧握着匕首的手青筋乍现,寒刀更进一分的没入他的身体,紧咬着下唇,心里情绪万千。 “那时,姐姐为了帮你开脱,杀了那个无辜的打更人你可知道?那打更人死之前的表情与你现在的表情一样,姐姐很是痛心,但是这债姐姐不应该还的。所以云捷帮帮姐姐吧。只要你死了,姐姐的未来一定是带着你的那份过的更美好。” 姜云捷忍不住呛出几口鲜血,喷溅在她扭曲的脸上,至死都是满目的震惊与不解,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那个魔鬼一样的女人,使出最后的离去道出韵味万千的那四个字:“原来……是你。” 他就在想为什么那个县衙老爷会指认自己。千算万算没想到是自己的亲姐姐将一切推给了自己。 话落,身子也如断线的风筝沉沉倒在地上,最后淹没在那片血海之中。 姜云柔惊恐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沾满了鲜红的液体,连同自己身上手上也全数都是而自己面前只隔了一个牢门的地上,正躺着死不瞑目的姜云捷。那人已经没有气息,双目却还是圆瞪,那眼里充满的愤怒、怨恨,仿佛一把烈火,要将她燃烧殆尽。 “我……”姜云柔身子瞬间瘫虚,支撑着铁门,缓缓滑落在地,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她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亲手。 看着手上的鲜血,狂笑声认不出破口而出。森森的笑声在空荡荡的牢房传递,久久回荡。 这不怪她,她是被逼的。若是姜云捷不死,自己的把柄定会被他威胁,那样自己的前途便不保了。她不能让之前的努力白费,所以弟弟,对不起! 姜云捷的事落下帷幕的第二天,自顺天府传出,姜云捷已命丧黄泉,至于因何而死,自然是畏罪自杀,其尸首还是挂在了城墙之上,示众。一直过了三个时辰才被取了下来。姜珉去收尸体的时候,当场痛哭了起来。 姜家内,孙氏得知消息后,愣是晕了过去,一直到姜云捷的尸首被收回来时她才悠悠转醒。可是由于姜云捷被逐出族谱,因而就算是死了都不能姜家的门,为此,姜桓下令不许姜珉将人带回姜家。 因此姜珉在门口与姜桓起了争执,孙氏听闻急匆匆地去找姜云柔,在半路撞见此人,姜云柔面上浑然看不出一丝悲伤,当看见孙氏的时候那神色冰冷如锥,狠狠刺痛了孙氏得心。孙氏哭的梨花带雨,上前就给了姜云柔一个巴掌。 一旁的桔子和珠子上前就抓住她。 孙氏发了疯似得不停的挣扎,怒骂:“你个贱女人,他是你弟弟。你答应我的呢?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姜云柔抬手摸了摸被打的红肿的脸颊,疏远的目光看向那发了疯般的妇人,呵呵冷笑出口:“我何时没帮他?我可是帮他减少了不少痛苦呢!”那笑容如此生冷、陌生。 连同孙氏都快认不出来了,当下僵住身子,怔在原地,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脑海,久久才将她那话消化完结,眼里满是诧异:“该不会是你?是你……”杀了他? 姜云柔弯下腰身,靠近那张她曾经依赖过的人的脸,那已经不是她的母亲,她现在是姜云妨,那个注定高高在上的女人,所以这个卑微的女人也不会成为自己的母亲。 “对,如你所想。那可是难以忘怀的,他的表情是我这辈子都不曾见到过的。”冷意将周身的空气都冰冻了般,不止是孙氏连同桔子和珠子也是发自内心的颤抖。这个小姐恍若魔鬼,嗜血的魔鬼。 “恶魔,恶魔,你这个贱人,还我儿来。”孙氏彻底崩溃,一双眼愤怒到了极点,眼中的血丝密布浓稠,声音尖细刺耳,更加的上前抓着姜云柔一阵厮打。桔子和珠子压根拉不住。 拉拉扯扯之下两人一同掉进身旁的池塘中,扑腾而起的水花与尖叫声一同乍响。 姜云柔自心底而慌,不停地向自己口中灌入的池水,有些腥涩的味道,呛得她五脏六腑都感到窒息。身旁的孙氏就算是掉落水池都没忘了厮打姜云柔,扑腾着池水猛扯姜云柔的头发,将人往水池里按下去。 耳边充斥着水声与孙氏的怒骂声:“你个贱人,我生你养你,竟养了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去手,老娘现在就让你下去陪我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水声太大太嘈杂,孙氏的怒骂声放在在自己心中响起,声声穿心,别的是满腔的心灰意冷,原来自己的母亲相对自己和那个不成气候的儿子来说,她更喜欢儿子啊。 原来到头来自己就是一场笑话。 所有的情绪都在孙氏的怒骂声和粗鲁的动作下激发,她渐渐怒红了眼,反反复复在水中挣扎已经将自己的犹豫给冲的一干二净,最后将自己头上的钗子取下,狠狠的插上那发了疯的女人脖子上,那钗子穿破皮肤的声响清晰入耳。不暇她找到了一个,报复的。 孙氏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手上的动作瞬间停止,目光一时呆滞的低头看向自己脖子旁紧握金钗的手。 猛呛了两声,带着怨恨淹没池水之中,那临死前的眼神仿佛再说她做鬼都不会放过她,可是她已无暇猜忌哪些,沉沉的淹没水中。 “快快快,把大小姐带上来。”随后赶来的众人见到这些场景也是心急如焚,几人连忙跳下水将刚刚淹没水中的姜云柔带上岸来,再随后把死去的孙氏也弄上池塘岸上。压了姜云柔的腹部几下,姜云柔猛然咳嗽几声,将腹中的池水吐出,微睁开眼,眼前全是水雾。 “这是怎么回事?”姜桓不知何时出现在这,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惊肉跳。姜珉也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孙氏,那脖子上缓缓淌出腥红的血液,与池水相溶,淡去了不少红色。那死白的脸也已表明了一切。 姜云柔一听声音也就估摸出了现在的大概情况,猛地起身,就算脑子胀痛也极力分辨姜桓的方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向姜桓扑去,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父亲,父亲,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姜珉还没反应过来,诧异的看着姜云柔在姜桓面前故作,脑袋一时愣然,不明情况。 姜桓将人紧紧抱着,看面前众人低头不语,怒喝询问怎么回事。众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桔子则是犹犹豫豫的开了口:“方,方才,二夫人见到大小姐就冲了过来,说是大小姐对三少爷见死不救,便将大小姐推下池塘,说是要杀了大小姐,之后就……就这样了。” “荒唐。”姜桓听了勃然大怒,双手青筋暴跳,怒瞪抱着孙氏的姜珉:“你们二房当真是胆大包天。” 姜珉安全蒙了一脸,没有反应过来:“不,不是这样的,这肯定有什么误会。” 姜桓不再给他解释的机会,将姜云柔交给桔子和珠子:“照顾好小姐。”接下来便怒目而对,盯着姜珉,一审散发着冷气:“休要多说。从今以后,你我兄弟二人再无瓜葛。请你们离开姜家。永世不得跨入姜家半步。” “不要不要,你听我解释,,……”撕心裂肺的祈求声,渐渐被拉远。没能反应,姜珉便被拉一行人拉出了姜家,连同孙氏的尸首也被像扔落花狗一样扔出了姜家。 二房,就此没落! 第一百七十九章:会面 短短一个上午便发生了这么多事,关于姜家的流言蜚语也是满洛阳流传,各自对这件事保佑的意见也是各不相同,只是大家都有一个认定的,那便是姜家再次不会太平了。 楚王府 早朝回来之后,再处理了些私事的萧容这才有空余的时间在正厅用上晚膳。刚洗去一上午的禄禄尘沙,换了一身素净的灰蓝衣裳,青丝半挽,以那白玉钗子固定在头顶,相貌堂堂,衣冠楚楚,公子如玉。 刚刚坐在红木圆凳上,抬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还没送入口中便听见门外传来细小的议论声。 “听说姜家这次是真的大乱了。” “可不是嘛,那个姜家的二房都被逐出姜家了,两天之内死了两个人呢。” 萧容顿住手上的动作,眉头微微跳动,看着那议论纷纷的两个丫头渐渐远去,也就将筷子重新放在碗中,一桌子菜色,浑然激不起他的食欲。眼睛盯着一桌子的美食,眼里若有所思,久久蓦然起身,转身向大门而去。 一旁的随从叫了几声才把他叫住:“殿下,先用了早膳吧。”他这几日就没有好好用膳,整个人清廋了不少。 萧容的脚步停在院子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隐隐有些阴沉的气息压在心头,春雨过后的小路,石子都闪闪发光。 “什么时辰了?” 随从顿了顿,竟然是别过了话题,但还是恭恭敬敬回答:“开午时了。” 萧容点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午时用早膳?”这话问出来就聊表尴尬。那人瞬间哑口无言,只能目送着他离开王府。 出了王府之后,没有叫上一人,而是自己乘了一辆马车向翠鸣萱而去,今日是他与神秘人约定的日子。来到翠鸣萱楼下,门口小二一眼便将目光留在缓缓下了马车的萧容身上,看清来人之后,连忙应了上去:“这位公子,这边请。” 萧容什么也没问,点头跟着他而去。身影刚没入那扇门之后,人行如潮的街道上那一抹白色的俊秀小公子一眼捕捉到那熟悉的身影进去翠鸣萱,连忙凝住面上的表情,快步走了过去,进了翠鸣萱。 萧容在小二的带临下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小二将人客客气气的迎了进去。萧容这才发现这不大不小的房间里,除了清雅的摆设之外,便是冉冉飘升的轻烟,没有一个人影。不想疑问:“人呢?” 小二笑着回答:“那位公子昨日在我店定了房间,说是今日午时来这与你会面。现在恐怕还在赶来的路上。客观你不妨先进去休息休息,小的去给你个琴娘,听听小曲。” 说着将手中的白布搭在自己肩头,不知道是不是本身就矮了萧容一个脑袋的缘故,在萧容看来他总是卑躬屈膝的样子。 在小二要离去的时候摆手推辞:“不了,你去忙。” 小二点头,在萧容进去之后,将房门关上。 萧容便姑且在里面坐着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而后楼下,跟着走进翠鸣萱的白衣公子,四下张望,都未曾看到那抹身影。小二下了楼,看见他张望许久,便来好心询问,可是找人。那人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人,叫他滚开。小二啧啧两声,嫌弃性的鄙了他一眼,冷哼出声,侧身离去,他还不暇伺候了呢。 到了午时的时候,门口无外乎出现了一身黑红相交,头戴斗笠的人。撑着脑袋在柜台上假寐的小二感觉到从外带来一股凉气,猛然惊醒,瞪大眼睛看着娓娓而来的神秘人,面上立刻绽放了笑容,抓着白色麻布就走了过去。 “公子,他已经到了。” 神秘人点头,在小二的带领下上了楼。随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的白衣公子,这屁股还没坐热,就看见了那神神秘秘的人物,瞬间乍起,双目满是不敢相信。不是说,那个神秘人被姜云捷杀了吗? 为什么还会出现? 这件事果真有问题。 心里笃定,双手瞬间紧握,咬咬牙,跟了上去。 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萧容门外,轻轻的推开房门,里面绝尘艳艳的场面暴露在眼下。房内格局古色、清雅,正对而去的桌几上半身侧卧着一身淡蓝色素衣的男子,男子单手支撑着脑袋,放在桌几之上,那桌几旁几株梅花看的正艳。 薄烟弥漫在房中,将那人的轮廓衬得若隐若现。在听闻这边的动静时,那人的头也转了过来。容貌俊美,清廋,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眉目满是深沉的味道。想必是刚从繁事冲抽身而来的架势,还有未散去的严肃。 “谢了,小二哥。”神秘人收起那一时的诧异,向身旁的人道谢,也是为了驱散自己那一时的怔神。 小二客客气气的笑了笑:“没事,那我便下去了。两位爷有事叫我。”说着转身离去。 神秘人这才走进里面,将房门关上,不想那门口迅速晃来一个人影,附在门面上侧耳倾听。 神秘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大抵与他相对。两人再一次隔着一帘黑纱四目相对,其中的目光交汇,韵味莫名变了质。 神秘人没由来的尴尬。萧容却先她开口:“你的伤倒是好了不少。” 神秘人身子轻轻一颤,咧嘴笑道:“果真瞒不了殿下。”声音一如既往的嘶哑,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话让人听不出意思来。 萧容额首,目光拉向窗外:“这次有事?” “姜家的变化殿下可是知道的。殿下觉得可还满意?”神秘人淡然开口。萧容却是不明所以:“与本王何干?” “上次的委托,我定会尽快给殿下一个结果的!”神秘人又继续道,迷惘了萧容,更是迷惘了门外的人。萧容却记得自己上次的委托只是想得到姜云妨的心而已,这跟二房如何又有何关系? 但是找不到该问的东西,萧容也就没有开口。 神秘人则是细细观察他的表情,依旧面无表情,心里不免赞叹,这人当着会隐藏。随后改变话锋:“过几日,姜家的人要去西北境赈灾,殿下可愿意陪我一同游玩?”歪了歪脑袋,颇为惬意的勾了勾唇。 萧容看了她半响,似乎并不在意她为什么知道赈灾这事的原因,只是在意她为何要他一同前往:“为何?”依旧平静冷淡的问话。 “当然是因为那位您日夜思念的姜大小姐也在啊。”说着藏在面纱下的眼眸斜向门上,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萧容无言以对,深幽的眼仿佛要将那面纱下的人看穿,不知不觉中伸出了手,指尖刚刚触碰那黑纱上,那人如猫般瞬间警惕了起来,与此同时右手啪的一声抓住他的手腕,看不清容貌也能感觉到那猝然冷下的寒意。 “还望殿下考虑清楚。”说罢决然起身,松开他的手,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像是想到什么,回头,行了个拱手礼:“那在下先告辞了。”门外的人一听,连忙匆匆跑开。 萧容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手腕,思了许久,那手腕上还有未曾散去的凉意与湿意。她与他见面很紧张。 出门之后,神秘人特意瞟了眼四周,无人,这才下楼出了翠鸣萱。走动的步子也是不紧不慢,足以让身后的跟屁虫跟上。最后晃进了一条巷子,白衣公子紧接着也快速跟上去,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咬紧牙关。 刚过了一个弯道,便被不远处那人的声音震住:“姜小姐辛辛苦苦的跟了一路,可是有事?” 第一百八十章:误会? 此人正是姜云柔,先初是因为在姜云捷那听得一些事,便想来翠鸣萱找些线索,没想到遇到了此人,而众所周知,神秘人已经失足落水而亡。 姜云柔咬紧牙关,好看的眉头都挂到了发际线,眼里神色复杂:“你是庚?”疑问,满腔疑问。 那神秘人就站在离她五尺远的地方,灰蒙蒙的天色下,那人面纱下的容颜直接看不出任何轮廓。只听她沉稳的回答:“正是!”话语不觉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姜云柔脑海中的一根弦瞬间绷断,脑海中嗡嗡作响,脚步猛怒向前一步,双手瞬间紧握成拳,一双眼仿佛被怒火淹没,怒喝声在巷子里乍响:“你为什么没死?是不是你陷害的云捷?” 那一声乍响,气势磅礴,连同身旁一颗柳树上的嫩叶都因这里到,唰唰而落,飘到两人中间的石子小路上。 神秘人双手环抱着胸脯,扬起脑袋,颇有鄙夷的目光望着那人,淡然回答:“是又如何?”顿了顿,见姜云柔姣美的容颜瞬间更加紧张,冷笑声自口中发出:“你不是也不相信他吗?” “你……”姜云柔哑然,咬紧牙关低下头颅,望着地上清透的发亮的石子,眼里神色复杂,确实被她说中了。 那天晚上,姜云捷在牢门里说过的。他说那一万两不是他偷的,而是庚借给他的。当时的姜云捷是这样回忆的…… 钱庄老板死亡后的第二天一早。姜云捷本来想再去一个赌坊碰碰运气,没想到遇到了上梁庄赌坊的人,那人不由分说的将他带到梁庄赌坊,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臭小子,叫你还钱,你说没钱,今儿个还敢去赌坊开赌?你以为老子这么好骗?”梁庄赌坊的大当家恶狠狠地将姜云捷踩在脚底上,姜云捷吃痛,五官拧在了一起,伸手想把自己腹部的脚拿开。 “不是的,我只是想去赌坊赢钱回来还你的钱。”大口大口的,那只脚的力道不小,压制的他喘不过气来。 大当家呸了一声,一口唾沫星子喷到他耳边的地面上,啧起嘴角,弯腰,将全身的体重他身上,伸长了脖子,提手将他的衣襟抓住往上一提:“有意思,这个谎撒的,老子可没少听。今日不若是不还钱,一万两便剁了你十个手指。” 说着挥手,一人拿来一把宰刀。大当家头也没回,伸手接了过来,在姜云捷眼前晃动。姜云捷急得青肿得双眼不停地冒水:“不不不,大爷息怒,我还我还……”挣扎也随之更加激烈。 大当家呵了一声,直起身子,将脚收了回来,叫人把姜云捷提起来,在之后桌面上。那鼻涕眼泪一大把,眼睛总是瞟到大当家手中的屠刀,心中恶寒。 大当家踢脚,蹬在赌桌边缘上,威胁着开口:“说,钱在哪?” 姜云捷青肿被强行按赌桌上,冰冷的木板挤压着肌肤,不知是疼还是冷,更多的是被恐惧蔓延。 “你……你放我回去吧,我保证一个时辰之内一定将钱还上。“他姜云捷就没有这般狼狈过,此时哭哭啼啼的像个懦夫似得祈求他人。耻辱和恐惧弥漫在心间。 大当家并不打算放他离去,呵了一声抬起闪着寒光的屠刀欲要砍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凌风而过,就在姜云捷以为自己的手指将喷溅血场的时候,一直骨骼暴起的手截住了那双欲要下去的手。 所有人都吃惊般瞪大眼睛盯着此刻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的红黑相交,头戴斗笠的男子。 大当家更是诧异:“庚?” “梁兄,切勿聒噪。”庚淡口出言,手上的力道往回拉来,将大当家的手带了过来,并伸手将他手中的屠刀拿下,交给一旁一脸诧异的梁庄兄弟。隐隐觉着那面纱下的人面带着诡异的微笑。 “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好生收着的好。”庚直视着大当家,身上散发着浑然不惧的气息。在大当家哑然的时候,自顾自将压着姜云捷的人招呼开来,再将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的姜云捷从桌面上扶起。 姜云捷虽然长舒了口气,但是因方才的阵势吓得两腿,唯有不慎就栽在庚身上,依靠着他才能站直身子。脸上伤口多处,也难掩那青白的气色。 “谢谢,谢谢。”姜云捷压低了声音连连道谢,还有些惊魂未定,到现在手指都觉得酥麻,仿佛下一刻真的要去人截去一般。 庚笑了笑,重新将目光移向大当家,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扔到他手里,砰咚几声银子碰撞的声响。大当家疑惑的看着手中的荷包,不解。庚解释:“这里有一万两,我这位兄弟的钱我还了。” 顿了顿低头看着靠着自己身上的姜云捷,此时的姜云捷也是一脸诧异,多的是感动,若隐若现的面纱下,他看见那唇边带着婉转的弧度:“还请大当家以后别找我这兄弟的麻烦。” 说着搀扶着姜云央走出了梁庄赌坊。跨到门口时,他还蓦然回首,看见屋内的大当家从荷包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眼前反复观望,那银子下方明显一个雕痕。 庚再次帮了他,他很是感激,说着将玉佩还了他之后便将那一万两不上。庚确实好笑出声,道了句都是兄弟,何必客气。 姜云捷聊表安慰。回去的路上,想起那大当家拿的银子底座上有一个“姜”字的雕刻,便心下疑惑。放眼整个荀国,恐怕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姜家的银子底座刻着一个“姜”字吧。 莫不是庚与姜家有关系? 怀揣着疑惑,姜云捷去了佟业钱庄。此时天边微微露出了鱼白肚皮,头顶的乌云压的还是很深,空气中弥漫着湿气。正值四月间,某些院子里几株桃花开的正盛,繁茂压枝,花团锦簇。落在院墙上与草坪上,无一不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佟业钱庄的房门半开半掩着,从钱庄而出的空坝上地上散落着一根不大不小的木棍与一板圆形铜锣,锣面上还沾染着晨起的雨露,使得锣面模模糊糊倒映出阴沉沉的天空与高墙斜影。 随着风声,那山朱红色大门吱呀作响,姜云捷莫名浮生一丝紧张,蹑手蹑脚的推门,悄悄走了进去,手扶着大门,探头探脑。 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浓烈的腥味,窗边几束不大明亮的光芒照进房间内,一面桌子下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映入眼帘,已经干涸了边缘,凝成一朵诡异的彼岸花,一身灰衣中年男人躺在血泊中,双目瞪圆,无神却又有怨恨的意思看着门边。 指尖僵硬着外翻,像是想要抓住谁一样。 姜云捷瞬间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身子一软,抓着门边滑落。 “老,老头?”小声唤了两声,他有些不确定的向前挪了两步,食指放在那人鼻尖,感受的一片虚无。 “啊……”吓得栽坐在地,不敢相信。这前几天还好好的人,今天怎么就死了? “不是吧,这……”还是不太相信,眼睛蓦然瞟见老板怀里揣着一样明晃晃的东西,想要取出来似乎被老板后背压住。 无奈,姜云捷只好趴着身子爬到他身边将人上半身扶起,许是血迹干裂,那人背部的血液早已凝结,随着他的抬手,衣料与地面撕拉出了咔咔作响。浓烈的味道扑鼻。 实在难闻。 提起之后放在自己胸膛,反复查看,将那人衣袋,一层层剥开之后,这才从里面取出了那个东西,竟然是缠在了老板胸膛的伤口里的骨头上。姜云捷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浑身冷汗直冒,将那东西从他胸口取出。 赫然是一张空白的绢布,那绢布尾部落着正当当的四个字:杀人凶手。 与此同时门外蹑手蹑脚而来一个青年小伙,猫着腰向房门接近。他不确定作夜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晚游荡,有些困倦,所以出现了幻觉,因而今天一早来此查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正悄悄爬在门边,便看见姜云捷抱着浑身是血的老板,那胸口的伤口之大,还缠着姜云捷手中拿着的明黄绢布。周身全是暗红的血,触目惊心。小伙惊异的瞪大眼睛,强捂着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因惊异发出声响。 而后仓皇逃走。屋内的姜云捷听闻动静,连忙从在绢布中的震惊中回神,赶紧扔掉怀中的尸体,猛然起身,透过半掩的窗口,看见门外的空坝中一个矮小的身影踉踉跄跄的拾起地上的铜锣与木棒,逃似得跑的没影了。 姜云捷这才觉得不对劲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之后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偷了一身外衣套在自己身上,遮住了那一声血迹。而后才敢回去。不想迎面撞到了姜云柔,被一番逼问下,本还疏了口气,不想姜云柔再回来之后,就硬逼着自己,指认自己便是钱庄老板的杀人凶手。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太多的巧合都在针对着他。 因而也解释的一塌糊涂,姜云柔明显的不相信他,也便惹怒了他,因而说了些出入的话,但是不得不说那是他的真心话。 从姜云柔那拿了钱之后,他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先去梁庄赌坊去见见那枚银子,到底是不是他看错了,还是只是巧合。 没想到刚到梁庄赌坊不远处便看到庚被梁当家有说有笑的送出了赌坊。不远不近的他正好听见,大当家同那庚笑着说道:“庚好计谋啊,要不是你将那小子拖进来,我们赌坊也不会赢利这般多。以后的生意还要多仰仗庚呢。” 庚回礼,拱手:“梁兄客气了,互赢互助,本就是庚该做的事!” 随后两人寒暄一番,庚便离开了。这边的姜云捷听出了些梗来,看样子自己被人下了套,而且还是一环接着一环的将他带入圈套,最初就是怀疑,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屡次对自己出手相救,原来是别有目的。 想到这里,姜云捷暗中将手上的五千两银票握紧,眼里发狠。而后去将玉石赎回,但是他并不打算将这玉石还回去,再加上对方还屡次欺骗与他,因而当再次见面的时候忍不住下了狠手。 回忆结束,神秘人看着她千变万化的表情,觉得很是搞笑:“你不相信他,而且亲手杀了他。”添油加醋。姜云柔双目慢慢溢上血丝,心中百感交集,她没错吗?没错的吧。 指甲深深扣入手心,丝丝疼痛不及心中的痛。这一切怪谁? “我问你,是谁唆使县老爷指证姜云捷的?”这件事她毫不知情,虽然确实是她在牢房中得知打更人的口述之后将打更人杀掉的,但是她并没有让县老爷指证姜云捷,只是让他外传打更人是畏罪自尽的罢了。 神秘人不言语看着她,隔着面纱传来的目光,仿佛在看傻子一般,充满鄙夷与嘲笑:“你还不明白吗?” 这一切都是她一手计划的,目的只是想让姜云柔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她害死,可是这个自认为自己聪明的女子,竟然这般愚钝,明知是陷阱还要往下跳。 姜云柔死命咬住下唇,眼眶冲血也是溢满了泪意,骨骼握的咯咯作响。 神秘人也不再跟她废话,放下环在胸前的手,悠悠叹息:“你可记得上次翠鸣萱你问我的事?我的回答,你却不相信不是吗?”顿住话语,双目别有深意的盯着那张瞬间僵硬的容颜。眼里一闪而过的奸猾:“那现在呢?相信吗?” 她娇小的身子都在不停地颤抖,不知是因为气急还是因为其他,低着头颅,看不清表情。那隐藏的眼里满是猜疑、愤怒与不敢相信。 “不可能,我做了这么多,他为什么要借他人之手害我?明明我现在是他最爱的云妨,明明……”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各种情绪涌了上来。 上一次的神秘人说过的,萧容托付她的事情,便是对付姜云妨,只要姜云妨痛苦了,崩溃了事情便会简单多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妨容终了误解 神秘人敏觉得抓住了一个字眼,那便是“最爱的云妨”不觉嘲讽性的笑道:“你确定你是她的最爱?” 姜云柔身子一僵,面上诧异的表情显露无疑,呆呆地抬头望去,看着那一帘黑纱,仿佛看进了一袭黑色的漩涡,将她吸了进去,陷入无尽的深渊,惊慌与心虚都挂在了脸上,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那表情仿佛失了魂一般。 “难道,他知道了?是不是知道了?是不是?”猛然冲着神秘吼大叫。那脚步急促上前,狠狠地抓着她单翼的肩膀,剧烈晃动,表情仿佛发了疯一般。 神秘人吃痛,却没有动作,只是接下的话,明显的声音细小了许多:“知道什么?” “别给我装蒜,我做了这么多,把那个贱人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了下来,自己端坐了这个位置。本以为可以顺势得到他,可是原来他知道了,因为知道了所以才委托你设计折磨我,就是为了让我也尝试失去至爱的感觉吗? 你们串通一气,就是为了那个像蝼蚁一样可悲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我作对,明明我比她优秀许多,为什他爱的不是我?为什么?” 姜云柔的状态几乎接近癫狂,说到最后,双手从神秘人两肩滑落,而下泪不成声。 神秘人瞬间恍惚,那一字一句都仿佛从天际传来,入耳成毒,蔓延全身蚀骨的痛。是误会?萧容没有和姜云柔串通一气陷害自己?萧容最爱的人是自己? 各种疑问冲上脑海,周身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只有莫大的疑问。 一时乱了阵脚。 姜云柔见一直没有动作的神秘人,以为她也在嘲讽自己,不由的呵呵冷笑,想起那日她说过的话,咬咬牙开口唤回她的神识:“你上次说的,我考虑过了。我愿意同你合作。” 神秘人诧异的看着她,眼里满是为难,因为现在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做了这么多,竟然被姜云柔的话给欺骗了这么久。 “抱歉,你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我不会与你做交易。”说罢,后退一步,远离了她的气息,欲要转身离去,去被姜云柔猝然抓住:“为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帮我得到我想要的。” 不想这话让神秘人听来有些威胁的韵味,现在的姜云柔情绪很是不稳定。 神秘人甩开她的手,冷声冷气:“小姐自重。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因为她身上的一切本就不属于她,以何拿来给她? 话落,转身一眼都未看她就要离开。姜云柔彻底被激怒,面色瞬间扭曲,双手紧握成拳,咬紧牙关,勿得一下冲到神秘人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把匕首,冷冽的寒光倒映着她似笑非笑的容颜。 “既然如此,你也没什么用处,而且你可是害死我弟弟与母亲的罪魁祸首,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说罢目光一冷,举起手中的匕首向神秘人的脑袋袭去。 与此同此一阵凌风而过,那纤细的手腕瞬间被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抓住,微微用力,那手上的匕首便从手中滑落,落到另一个人的手中。 姜云柔大惊,一股危险的气息伴随着那凌风而来,回首望去,赫然是一身红衣,眉宇妖冶,一身森冷而不是妩媚的男人。男人皮肤偏黑,五官棱角分明,一双深幽的眼好比深海,荡起一道道深深的漩涡。 那男人嘴边挂着轻笑,笑意浸透寒意,让姜云柔发自内心的打颤。 “大小姐自重啊!你与家弟的事还没落个根,可别再生是非啊。”男人似平淡无奇的开口,却暗藏威胁。 姜云柔心头止不住的狂跳,额头冒出了虚寒,猛地推开她,退到一旁。这才看着两人眼里满是怀疑。 “你少多管闲事。”怒喝。 野狼不急,走了过去单手打在神秘人肩膀上,两人的动作颇为亲密:“这可不是多管闲事,这位兄弟可是在下的好友。小姐这般做,在下怎能做事不管?”姜云柔恨恨磨牙:“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屡次针对她,竟然还和江家有所牵扯,不得不让姜云柔深想,总觉得自从代替了姜云妨之后,自己的生活瞬间变了味。一段接一段的事情,逼得她措手不及,手忙脚乱,最后失去理智,失去了家里的人。 神秘人侧了侧身,脱离野狼的手臂,那手搭在肩膀上当真有点重。 “我们是谁你没资格知道。但是你这个大小姐的位置可要坐稳了,”顿了顿,介于野狼在身边,她胆子也大了些,大步走到姜云柔面前,脑袋错过她耳边,低低开口:“不然失去了就后悔莫及了。” 冷冷的气息扑撒在她脖颈上,引得姜云柔脖子一阵酥麻,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恐惧。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无法捕捉。 随后不待姜云柔反应过来,两人早已离去。走在路上的时候,野狼见她急促的脚步,身上散发着阴沉的气息,方才姜云柔说的话他也暗中听了个大概,足了这么多,发现仇人不是仇人,那她的计划又该如何? 很是好奇,便加快脚步走到她身侧略带嘲讽的开口询问:“怎么样?还要不要继续?” 神秘人脚步未曾顿下一步,依旧步履平缓,只是那开口的声音比之前还要生冷,悠悠灌入耳蜗:“自然继续。”虽然姜云柔骗了她,但是即便如此,那个男人也不能纳为友人。因而计划还是继续,只是结局她必定改策一番。 远处西北境如期而至。这天一早,姜家便热闹了起来,姜桓与姜云柔在门口与姜家的人道别,这一次一别只怕是要一个月才能归来。 而今日的姜云柔着了一身淡紫色男装衣衫,青丝高束,以一只白玉钗子固定,清美的容颜稍微带着些媚气,人如红玉。 与姜家人道别之后,便随着姜桓去了城门,押送官粮的官兵已经等候多时,白家的人却还不见踪影。而后在城门等候了大概半个时辰,才看到雾气腾腾的街道上缓缓而来一对人马,车轮声轱辘辘作响,声势较为浩大。 姜桓竖起眉头,紧盯着那伦人马从雾中走来,停在他们面前。为首的是一辆豪华红木马车,至上方而下来的正是一身乌青衣裳的白老爷。当下了马车之后,一眼寻得姜桓,连忙走了过来,拱手客套:“国公大人久等了。” 姜桓淡淡点头。而后白老爷身后的另一辆马车款款走下来一身白衣胜雪的小公子,待她款款走来时,一见正是白瑾妍,而她虽着了一身男装,也难掩那一身秀丽,五官端正,虽不是绝色,却给人带来一种如同白玉般的舒柔感。 与姜云柔的装扮分别是站在两个美丽的极端。 白瑾妍走到白老爷身侧,对着姜桓礼貌性的欠身,再将目光转向姜桓身旁的姜云柔身上,淡笑点头。 姜云柔回应。 “既然都来齐了,我们便上路吧。”姜桓开口。白老爷抬手制止姜桓:“等等。” 姜桓疑惑的看着他。白老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半侧过身子,招呼了一群人风尘仆仆而来,为首的一身红衣,却不是大袍宽衣,而是一身束手束束脚的装扮,俨然透着武生威风禀禀的气息。 姜云柔看去,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那人不正是野狼吗?而他身后跟着约摸十个体格魁梧的男子,哥哥冷面厉目,气场逼人。 在姜桓疑问的目光下,白老爷简介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这些是白某新开的镖局里的兄弟,很是可靠。念及此此西北境赈灾,可能会遇到诸多麻烦,因而白某自作主张添了些兄弟,还望国公体谅。” 说的恭恭敬敬,时不时便是拱手点头。姜桓就算有想法也不好开口,只是淡淡的看了那些人一眼,便挪开目光,脸上看着没有一丝表情波澜:“劳白老爷费心了。” 说罢将白老爷送走,白老爷走了之后,姜云柔与白瑾妍两人坐一辆马车,马车不是很繁华,只是普通的褐色木车,挂着素白窗帘,很是简单、儒雅。马匹皆是选的上好的千里马。而姜桓则是直接驾的马匹。 野狼众人跟在队伍尾部,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出了城门。扬起一城灰沙,与晨起的轻雾交织相溶,灰烟不辨。 翠鸣萱 古色古香的房中,清雅而又寂静,半身依靠在窗边的神秘人,半打着盹。昨夜由于野狼连夜收拾东西,动静过大,致使她在别院里无眠,再加上姜云柔先前说的话更是觉得头疼。 回忆起那日在百里缘的时候。姜云柔走出房门,屋内便只剩下浑身是上的姜云妨和四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那四个男人,将姜云妨围在中间,眼里满是邪肆的笑容,只要望着那张绝美的容颜虚弱无力的样子,便觉得热血沸腾。虽然那身子遍体鳞伤,这才能撑起几人的欲。 几人猥琐的向姜云妨伸出咸手,粗狂的手指还没有接触到那破损的衣料,大门边被砰咚一声踹开,一道白色的光束自外面折来,照亮了姜云妨摊在地上的半个身子。衣衫褴褛,白皙的皮肤上多是血渍与伤口。仿佛爬满肌肤的荆棘。 四人闻声望去,只见五个浩荡而来的黑衣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的便冲了进去,跟屋内的四人打了起来。对方虽然身子较为细小,反而动作相比这四个大汉要敏捷许多,三两下便将四人全数撂倒,打得鼻青脸肿。 而后出现的则是一身红衣的野狼,看见满屋子的狼籍,不由得啧啧感叹:“看来你还活着啊。” 姜云妨着身子,半眯着眼看着眼前缓缓走近的红衣男人,视线有些模糊,声音倒是不失气势:“按计划行事。” 野狼无奈扶额,真不知这个女人是坚强还是真的那般无感,受了这么多折磨都面不改色,脑子依旧思绪清晰,不得不让野狼佩服,但也是无奈。上前将地面上的姜云妨抱着起来,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门。 而后剩下的人将地面山的几人全部抬出了房间。并留下四人与方才四人身材相似。将不知从何处带来的红衣女子扔在房中。一切场面与那群人来之前毫无差别,几乎让人怀疑方才的事真的发生过? 回忆结束,姜云妨颇为头疼的按揉眉宇处,藏在黑色斗笠下的容颜充满疲惫。悠悠叹息两声,抛开一切杂念。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便没有后悔的余地。就算对那个人确实有些抛不下的感情,但是姜家现在的情况也不容她分心。 褐色木门缓缓被人拉开,自门外而出现一身玄衣如墨,衣袂飘飘的男子,那璨若星辰的眸子将屋内的身影收入眼帘,不暇一闪而过的柔光,收敛下来,只剩下一片平静如水。 “你来了。”姜云妨嘶哑着嗓音开口。头都未抬,几乎让人怀疑方才是不是她开的口。 萧容踏过门槛,不算是进去了,也不是在门外。站在那远远地看去:“他们已经出发了。” 姜云妨半睁开眼帘,隔着黑纱望着桌面上的纹路,一环接着一环的漩涡,线条很是柔滑,综合来看,很是舒服。 “知道了。”说着撑着桌面起身,走到萧容面前,略微笑意出口:“怎么?殿下这是要去?” 萧容点头。两人就结伴出了翠鸣萱。刚出了那道门,姜云妨却是往城门的另一个方向而去,萧容不明,站在原地,好心提醒:“这边才是城门。” 姜云妨顿住脚步,侧身鄙了他一眼,久久无奈叹息:“走之前先把你这张脸藏藏。”毕竟她可是打算打入那队人马内部的,萧容这模样还能吗? 萧容额首,虽然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但是还是跟了上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打入内部 夜幕垂危,灰蒙蒙的天际压在山头,浩浩荡荡的人马停在了离洛阳城约摸一百公里的地方休息,此处名为弓驹山,草木茂盛,最为有名的便是盎然挺立的松柏树,长在山顶,形状各异,十分壮观。 而弓驹山角相对而言较为普通,山脚下有一道小镇,不是很繁华,却也是人来人往。横七八竖的街道上挂满了红灯,在夜晚如同少女十里红装。此处的夜市较为繁华,还有不少关于唱小曲的余兴表演。 在姜桓的带临下,众人暂时在“百回客栈”停留休息,待明日辰时继续赶路,虽然行程是慢了些,只因为今日在路上出了点意外。 那时路过一条小河,河流湍急,中间有一条不宽不窄的石桥梁,上面布满了不少青苔,看起来十分老旧。姜桓本计划着一辆马车过去之后再过一两,却没想到就算这样,当装满货物的一辆马车上去之后,桥梁瞬间倒塌,损失了一辆马车的官粮。 因而只能停留在弓驹山用自己的钱去补齐损失的官粮。 姜桓有意让姜云柔岁他一同前去,姜云柔虽然很是乏累,但是这个时候要表现乖顺比较好,因而也就应了。随着姜桓刚走出客栈,便看到白瑾妍也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候他们。 “大人,请允许瑾妍一同跟随。” 姜桓横扫了她一眼此人身后还跟着野狼。表示无感,但是还是客客气气的回答她:“今日白小姐舟车劳顿,还是在房间休息的好,此事由我与云妨去处理便好。”不然她若是到处乱跑,出了什么事,牵连了姜家可就麻烦了。 白瑾妍似乎看透的姜桓的担心,将站在身后的野狼拉到自己身旁,甜甜的笑道:“瑾妍倒是很少出门,这算是第一次,所以还希望姜伯父能带上瑾妍长长见识!”说着目光飞速从姜云柔身上流转而过。 转瞬又回到了姜桓身上:“瑾妍不想给姜伯父添麻烦,所以有野狼在,姜伯父大可不必担忧其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桓哪有不卖面子之理,也就应了:“白小姐严重了。只是集市嘈乱,白小姐莫要走远了即可!” 话落带着几人离开了客栈。但具体要买的东西太多,因而走的地方自然多了不少。全程姜云柔与白瑾妍走在后面,两人说的话倒是不说,脸上的附和笑容也明显僵硬,却在外人看来是一对关系较好的兄弟。 姜桓没有注意力留在她们身上,认真思量该采集的东西。讲过一家米庄的时候,姜桓开始愁苦了,因为这一斗米便要三百文钱,如果他要采集四百斗大米的话,那便是十二两黄金,算起来确实是贵了不少。 更何况他损失的是二万一千二百斗大米。 但是去了多个米庄,价格都是一样,足足比洛阳城贵了三分之一。 姜桓头疼不已,得知的消息便是由于此处地势低平,常年很少受到雨露与阳光恩泽,米粮本身就少,价格自然就高了些。 倒不是他买不起,但是以这个价格下去,自己身上所带的钱完全不够,万一在西北境u遇到了什么事,预算不够,会影响大局。 姜云柔在一旁看见他一脸苦恼,当然知道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是自己也没想出个法子能解决这件事,也就装聋作哑,不去管顾。 “姜伯父为何一定要在这里买呢?”白瑾妍不解的询问。 姜桓放下手中从布袋中摸出的大米,一脸深沉的看着她回应:“若是去其他地方买会耽误行程,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做停留。” 白瑾妍喔了一声,点头。表示也很无奈,这样下去,姜桓肯定会买的。细想他要是买了,对自己还是有所利处,所以自然是不想帮他。 几人杵在米庄里,僵持了许久,老板站在一旁,看着这几位衣冠不凡的客人,从期待变为不耐:“这位爷,你倒是买不买?” 不暇催促。 姜桓拧了拧唇,歪头看着他:“真的没有少?” “大爷,你也看到了,就我们这穷山僻沟的地方,有口囤粮就不错了,还拿来卖人,怎么少?”老板五官都拧了起来,不住的摆手,许是太过激动,那微胖的身子都抖动不停。 姜桓悠悠叹息,双手反在自己背后,深沉的表情显露无疑,转身离开了米庄。他身边的随从一脸疑惑的小跑跟上去,走在他身侧,疑问:“老爷?不买了?” 姜桓摇头,:“自是要补上,只是这粮价不适中,所以我想今夜我先行离开,你们继续按照原路前进,中途我自会赶上你们。” “不可,老爷。”随从瞬间接住他的话,唰的一声挡住他,只差没猛然跪在他面前。粗眉拧在了额一起:“老爷独自离开,只怕两边都有风险,老爷可得三思啊。” 姜桓何曾不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的情况,能允许他做主?表示无奈的摇头:“别无他法。” 与此同时,对面的酒楼里传出打骂声。橘红色的光芒照射在石阶上,两道光影交织一起,而后从屋内摔出一人。姜桓正路过一旁,便看见一身灰衣粗布的人从里面摔了出来,砰咚一声落在姜桓面前。 溅起一地灰尘,飞速而过的冷风荡了荡姜桓的裙角。 “咳咳,老板,老板……”摔在地上的人扶着胸口,猛烈咳嗽,半支起身子,目不甘心的盯着那砰咚一声关上的酒楼大门,将屋内金色的光线隔绝在内。 随从连忙挡在姜桓面前,警惕的看着地面上的人。姜桓说了声没事,将随从拉开,蹲下身子向地面上的人伸出满是老茧的右手:“你没事吧?” 地面上的人先是一愣,随即抬头看去。姜桓因此才看清那张平凡的容颜,五官适中,微圆的小脸,透着稚气,带着可爱。身材娇小,若不是这一身灰色、简陋的装扮,当真像个女孩子。 地上的人目光闪闪的盯着向她伸出手来的姜桓,一时看得出神,没有动作。姜桓莫名浮上一丝熟悉的感觉,但是被1这般盯着还是觉得尴尬,再次问了声:“能起来吗?”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感激性的咧开了嘴角,笑得天真可爱。将自己柔软的小手搭在姜桓手中,微微借力,便起了身。 姜桓一时被手上的那份个三餐,没有伙计可做,便没有钱。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姜桓听得很是惋惜,觉得这孩子当真苦命,更心里暗暗下誓,等西北境的事解决之后,折回来时定要好好会会这个张扬跋扈的员外。 姜云柔在旁边听得心底冷笑,如此拙劣的谎言,也只有姜桓那种老好人才会相信。只是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她还得暗中观察。 小鱼的哥哥是一个身材较为高挑的男子,看起来便是很是强壮的人,但是面上清廋也能看出他过得比较清淡,一身灰衣粗布,像个老老实实的人。姜桓见了很是高兴,这么个小伙子在自己身边也较为放心。 采集的事情解决之后,第二日辰时,姜桓的队伍继续前进。小鱼为一身鹅黄色丫鬟的装扮待在姜云柔身边伺候,由桔子和珠子照应。而小天则是跟在姜桓身边,做了一个随身侍从。 而此时小鱼正与桔子同坐一辆马车,珠子则是和白家小姐身边的丫鬟同坐一辆马车。除此之外小天也坐在小鱼旁边,马车内气氛有些诡异。 马车轱辘向前,轮子碾过泥土、沙石,时不时发出咯啦咯啦的声音。茂密的丛林里,只有几缕稀疏的阳光透过唰唰树叶斑斑点点的折射在地面山。阳光不是很大,周身微微挂过几缕春风。 第一百八十三章:杀意重重的浓雾 小天靠在窗前,脑袋看向窗外,为春风吹起的红色帘子时不时将外面青葱绿茂的画面展示在眼前。小鱼则是靠着另一边的窗沿打着吨,两人中间隔了一条不窄不宽的沟壑,看起来也不知道是关系不好还是关系好。 听姜桓说这两人是相依为命的兄妹,为何这般看来又不像是? 桔子坐在两人对面一直暗中观察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总觉得将她自己都带动到身子僵硬。 为了缓解气氛,桔子干咳两声,干笑道:“那个,小鱼小天是吧?你们两个差多少岁?” 小天没有任何动静,小鱼倒是睁开的眼,笑了笑:“我今年十六了!我哥哥二十哟!”被小鱼这笑容感染了,桔子整个人也就放松了些,笑靥如花:“哎,这样啊,还真看不出来呢,小鱼这么可爱,倒像是十三的样子。” 说着掩唇笑了笑,没想到小鱼与自己同岁。 小鱼也跟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是吗?不过我应该比桔子你大一点。”桔子点头,没有争论这个话题,而是开口询问关于小天小鱼的事:“小鱼的跟小天的关系一定很好吧!有这么好的哥哥真幸福啊!” 说着神色有暗淡了些。想来自己以前与小姐情同姐妹,关系是何等的要好,可是现在的小姐当她为陌路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鱼捕捉到那神色间的黯淡,拧了拧唇。将一旁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小天拉了拉,向他靠近一分,勾肩搭背的架势,爽朗的笑道:“哥哥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小天眉头微微颤动,双目不知不觉中睁大了些,看着小鱼笑得开朗的容颜,眼里闪过一丝柔光。这边的桔子才松了口气,原来他们两个关系还是蛮好的,可能是到了一个新环境两人都有些不适应吧! “不过我们两不是亲兄妹。”小天不暇插出一句话,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都透着男人的沉熟,加上那老老实实的容颜,倒是有些不符。 小鱼怔仲,不解的瞪了他一眼。桔子捂住红唇,惊异的看着两人,瞬间明了性的点头,脸上挂出暧昧性的笑容:“我懂,我懂!”摆摆手,笑得春风满面。小鱼则是不暇微红了脸,暗暗磨牙,将小天拉到自己面前,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不是说好的配合我吗?你不会反悔吧?” 他们可是约定好的! 小天无所谓的耸耸肩,未曾言语,转头继续看窗外的风景。小鱼可谓是冒了一身的虚寒,这个男人反复无常,可得盯紧了,万一给自己出个岔子,就全完了。 想罢尴尬的挠了挠耳鬓上滚落的碎发,撩上耳稍,笑了笑:“嘿嘿,其实我们都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的。但是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小天都是我重要的哥哥!” 桔子眼里溢满了激动地泪光,点头如捣蒜,眼里满是羡慕! 人马缓缓行驶,天色也逐渐阴沉了下来,金阳缓缓落入云层中,敛去了所有的光芒。阴云密布,周身不下升起腾腾浓烟,将四周的风景隐藏在白雾中,方向不辨。 浓烟滚滚,夹杂着一股湿气,沁入肺腑,使得人脑海沉重。 人马混乱,姜桓勒住缰绳,白马嘶鸣,而后后面的一群车马也停了下来。随从坐在他旁边的马背上,看着周身诡异的烟雾更加浓密:“老爷,这雾有点奇怪。” 姜桓凝眉点头,转头看向后面自己的人马淹没在浓雾之中看不到尾,有些担心。思量着若是再这样走下去指不定走哪去了,现在的方向也分不清了。干脆一跃下马,向后面吩咐:“全体暂且休息。” 他想等到烟雾散去再说。 车内的小鱼和桔子听闻动静,疑惑的掀开窗帘,外面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怎么遇到这事了。”桔子不暇不满的嘀嘀咕咕。总觉得这一次去西北境的路途中遇到的麻烦太多了。 小鱼瞟了眼不知何时闭眼假寐的小天。而后弯起身子,准备拉开车门下马,被小天咻的一伸手抓住:“你去哪?” 桔子也疑惑的望着小鱼和小天。 小鱼扯了扯手,没能将自己的手腕从小天手中抽出,只能僵笑了笑回答:“下去瞧瞧,说不定小姐需要我们呢。” 桔子扑哧一笑,也随着小天将她拉了回来,给予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小鱼你就在车上好好坐着吧。小姐那边有珠子呢。再说了这里雾气这么大,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小鱼咧嘴笑了笑,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乌亮的眼珠子咕噜噜的打了个转,不知道再想什么。 外面许久没有动静,倒是传来不少细碎的闲聊声。看样子确实是普通的休息。但是好时不长。当浓烟淡了些许的时候,不知是谁勿得对着两旁的林子大叫,而后两道林子中咻的几声跳出数十个黑衣人,手持着寒光大刀便想人马驶来。 打斗瞬间展开,外面的动荡与混乱让车内的三人面面相觑。桔子微微拉开车门,与此同时轻声嘀咕:“发生什么……”话还没说完,自不远处咻得一声飞来一个人影,磅当一声砸在车门上,吓得桔子惊叫一声,一坐会马车内。 小鱼连忙接住桔子,才免的她脑袋撞在车壁上。 “嘶……”许是撞到了什么地方,小鱼凝住眉头,忍不住倒抽口冷气,很是疼痛的样子。小天满是担心的将两人扶起,神色紧张的查看小鱼身上:“你怎么样?” 小鱼打掉他胡乱摸索的手,脸色虽然微红,但神色十分冰冷:“没事。” 桔子哇哇叫了两声,瞪大眼眸,连忙跳下马车,似乎想到什么又伸出半个头颅忘向车内面色诡异的两人:“你们就在里面,不要出来。我去看看小姐。”说罢将车门拉上,自己跑开了。 小鱼伸手想要挽留,却没来得及开口。有些失望而又心疼的放下手。小天捕捉这丝情绪,似有意又如无疑的开了口:“真是个事事为主子着想的好丫头啊!” 小鱼不暇握紧了双手,骨骼凸显,那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阴沉的可怕。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靠着车壁假寐。似乎外界的动荡与自己无关。 轻烟散去不少,视线也逐渐清晰。现在局面相对而言,是黑衣人处于下风。姜桓得了气势,逼意更加气势汹汹。黑衣人们察觉不妙,在烟雾快要散去的时候,仓皇而逃。队伍损失虽不是惨重,却也是牺牲了不少。 黑衣人全数逃走之后,姜桓整顿队伍,各个首将向姜桓报告损失情况,好在官粮并没有受损,姜桓也就松了口气,但是接下来必须得更紧张。 “报,大人……”不远处急忙而来一个小厮,面色慌张,小跑到姜桓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部几乎要贴在沙土中。 姜桓凝眉寻问何事,那人神色虚浮的瞟了眼四周,小声回答:“白,白小姐,她,她失踪了。”吞吐,艰难的吐出这句话。姜桓顺感晴天霹雳,连同身旁的野狼也聊表震惊的瞪大双眼。 “什么?”姜桓勿得握紧双拳,骨头咯咯作响。如今的局势又不妙了。若是为了白瑾妍在此处停留,必然耽搁大局,但若是继续前进,白小姐有个什么好歹,他姜家还是会落个不归。 正在犹豫挣扎中时,姜云柔款款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柔声唤了声父亲。寻问了个什么情况,得知之后,狡黠的眸子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见姜桓似乎有意停留下来寻找白瑾妍,心慌意乱。 忙上前添油加醋:“父亲,白小姐的安危固然重要,但是西北境的百姓还在水火之中,此时不得耽搁。若是迟了皇上怪罪下来,父亲该知道熟轻熟重?” 话落,姜桓神色动荡不安,沉思许久,都没得个答复,姜云柔的手紧张的冒出了冷汗,双目死死的盯着姜桓摇摆不定的脸。 一旁的野狼看了许久,从容淡定的向姜桓行礼:“大人重任在身,自然耽搁不得。此时还是交给在下处理吧。大人请继续前往赈灾。”说罢微微抬头看了眼姜桓。谈吐举止间倒是客客气气的。 姜桓还没说什么,倒是姜云柔立刻眉开眼笑的附和野狼的话:“对啊,父亲。就按江公子说的做吧。” 姜桓面色一僵,狐疑的看向姜云柔,姜云柔察觉自己失态,忙敛了敛神色,眼神飘忽。 姜桓沉默许久,横扫周围,所有人都把目光集聚在他身上,等待他的回答。连同身旁的小厮也是憋了口气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姜桓不想再折腾在场的人了,现在想想确实是如野狼所说的做才是最稳妥的。 无奈叹息,问了问自己的随从:“这里是哪里了?” 身旁的催从半弓着身子,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大人,这里是戌城西林。”话落,又伸长脖子付在他耳边悄悄补了一句:“此处有我们家的分业。” 姜桓眼前一亮,点头,看向姜云柔,咳嗽两声,一脸严肃:“既然江公子这般说了。但是临走前,白老爷是将白小姐托付与我,因而此时我们姜家也不能做事不理,因而就由小女一同留下来,配合江公子寻找白小姐如何? 再者,这戌城也有我姜家的人,也能帮助江公子更早找到白小姐!” 姜云柔一口气哽在嗓子眼,想要开口回驳,还没开口就被姜桓那凌厉的眼神所阻止。也只好强颜欢笑的附和姜桓的话。 野狼勾起嘴角,颇为大气的笑了:“如此甚好。” 姜云柔诸多心不甘情不愿,也无从说起,他们约定着找到白瑾妍之后再去西北境会和。而姜云柔则跟着野狼在戌城逗留。姜桓的行程未曾耽搁,一队人马分一分为二,分别向两个方向驶去。 而小天是跟着姜桓而行,小鱼则是跟着姜云柔。 黄昏低垂,许久不见的夕阳挂在山边,染红了大片丛林。距离戌城还有一个山头,姜云柔等人的马车没入丛林中,前方的道路因的山丛而掩了不少光亮,因而有些昏暗。周身只有鸦雀嘶鸣与马车轱辘的声响,显得异常突兀。 前方的马车缓缓停止,而后正在车内打盹的小鱼与桔子咻的睁开眼。桔子掀开窗帘看向窗外,车马已经停止,外面传来野狼的声音:“姜小姐,前方恐怕不能使用马车。可否劳小姐下车步行?” 姜云柔头痛的扶额,从马车上磨蹭许久才走了下来。而这边的小鱼与桔子也下了马车,连忙跑到姜云柔身旁。这才看到前方的情况。 此时前方被东倒西歪的大树给挡住了去路,大树叠加,只怕若是人力搬出一条道路很是浪费时间。 野狼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向姜云柔拱手行礼:“此路坎坷,还是有在下带小姐过去吧。”说罢将姜云柔的半个手臂扶在自己手中,道了句:“得罪了。”而后看向身后的一众人,面无表情的吩咐跟上。 在野狼的搀扶与帮助下,姜云柔还算是很顺利的跨过一个又一个树坎。只是多次不稳,险些栽倒。 小鱼和桔子在身后互相搀扶下过的比姜云柔要顺利许多。 当前方还有最后三个树坎的时候。姜云柔不慎踩到裙摆,撕拉一声往前栽去。幸得野狼微微用力将人给拽了回来,才免了撞到树上毁了那张脸。 一行人过了这个坎后,姜云柔坐在石头上,看着自己脚边碎裂的裙摆,那条口子足以拉到的位置,里方的裤子也没能幸免擦出诸多裂口。露出了不少雪白的皮肤,桔子连忙找了一个披风搭在她的腿上,遮住那抹。 “小姐,这个样子是不能去戌城的了。”桔子神色凝重的看着低着头颅的姜云柔,居高临下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那就换了吧。”野狼在一旁提点。 “但只带了女装的啊,小姐。” 桔子说着,话语中担心的韵味明显。依小姐这个容貌,穿男装都惹人注目,更何况是女装。这出门在外,身边自己的人又不多,只怕太过招摇会引来不必要的骚动。 “换了。”姜云柔果断开口,让她这样示人,还不如穿女装出去招摇。 因而桔子和小鱼负责搭起一架帘子,珠子则在帘子里为姜云柔更衣。 又折腾了许久才将衣服换好。一身轻衫红衣,长发半挽,鬓若流云,白色步摇挂在脑后。不施脂粉的容颜白皙如雪,精致的五官散发着冷艳,唯独那双眼太过傲然。让人看了有了分俗耐。 虽然如此,也是让众人注目惊讶不已。 姜云柔不暇勾起嘴角笑了笑。果然没人能挡住她的美丽。 一众人出了山林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黄昏落尽,城门口十分寂寥,姜云柔的出现无疑是一道最美的风景,守城的人见了都是目瞪口呆。 然而当她正得意扬扬的城门后,没想到引来的是莫名飞来的白菜,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从天而降众多蔬菜水果,各种杂乱的东西齐天飞来。 姜云柔忍不住惊叫,自己身上挂满了这些杂乱的东西。而正对面的罪魁祸首们正是一大群普通的农民百姓。手中提着菜篮子,一边怒骂连连,一边向姜云柔扔来各种杂乱的东西。 “妖女,你还敢回来。妖女滚出戌城……” 这怒骂声迷惘了姜云柔一等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夜间来访 “妖女,滚,滚出戌城。”场面声势浩荡,姜云柔等人被围在城门内,民众也愈发聚拢,且多了不少,各种东西都砸了过来。众人将姜云柔围在中间,为她挡住一切杂乱的东西。 野狼面上有些微怒,忍不住冷声冷气的开口:“各位,我们初来乍到,你们就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诋毁我家小姐吗?” 不想这话更引的民众暴怒,直接连菜篮子都扔了过去,直愣愣的向小鱼砸去,野狼竖起眉头,唰的一声拔开锋利的长剑,抬手一挥,便将那菜篮子一分为二。小鱼愣是瞪大了眼帘,那寒气扫过脸颊,一口气差点没呼吸上来。 后有些埋怨性的看了眼野狼。 “诋毁?你们这些人与那妖女同流合污,照样不是什么好人。那女人在戌城四处他人的丈夫,夺人钱财,害的人家家破人亡。这些你们怎么说?” 民众愈发暴怒,个个都是疾言厉色,也是逼得姜云柔等人既焦又莫名其妙。 “不可能,我家小姐今日才第一次来戌城,怎么可能做那么多害人的事。”桔子气茬,双手插腰回驳众人,眼里满是坚定与愤怒。 “少在那义正言辞的颠倒是非。我们这么多人可是亲眼所见的。”姜云柔等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民众似乎并不想听他们解释,一致认定是姜云柔干了这些事。 争执之后,也就不打算再多废话:“大家别废话,我们一起协力将这个妖女赶出戌城。”话落,众人干脆拿起手中的家伙便向姜云柔等人拥去,面色愤怒。 野狼手紧握着剑柄,啧了一声,吩咐众人不能伤害这些民众,话落将手中的剑归了鞘,赤手空拳的与那些民众一团,一边应付暴戾的民众,一边掩护姜云柔等人离开现场,去了城内。 姜云柔在桔子、珠子的搀扶下气喘吁吁的跑进一道巷子内,支撑着墙面,半弯着腰身开始不止。小鱼跟在她们身后,倒不是很窒息的样子。 声逐渐平复了下来,桔子伸出手,刚要碰到姜云柔,却被啪的一声打开,那满是嫌弃的目光收入眼底,桔子心中徒然一凉。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手心,全是绿色的不明色泽。当下尴尬的收回手。 小鱼看的清楚,悄悄将桔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开口对缓过气来的姜云柔说道:“小姐,还是先找个地方换个装扮吧。” 姜云柔冷哼一声,厉目瞪了她一眼,磨牙出声:“我不知道?要你提醒。”小鱼哑然,不再开口。桔子则是捏了捏她的衣角,对着姜云柔颇为歉意的咧了咧嘴角:“小姐息怒。她新来的,不懂规矩。” 姜云柔白了她一眼,整理好自己的衣裙,便不理会两人向前而去。 桔子不由自主的握紧双拳,双眸都暗淡了些。小鱼看在眼里,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上前将她紧握的双手包裹在自己手中,冰冷的感觉蔓延而来,她都诧异了一番。桔子自然是诧异的看向她。 小鱼淡淡的笑了笑,松开了手,跟上姜云柔。 好在现在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寂寥的街道上只有只盏红灯随风摇曳,火红的光芒将街道上的旗帜倒影在青石地面上,恍若不成形的怪物挥舞着爪子。 姜家下的店面都会有一个特别的标志,那标志如同一个“姜”字,但由于流畅的线条将那字绘制的圆滑了些,因而不认真辨认便看不出来。姜云柔躲在阴影下,由桔子四处查看哪家是姜家的店面。 寻了许久,总算在戌城的西边一处街道上找到了一个酒楼,正是姜家的酒楼。寻得之后,桔子忙笑着去将姜云柔接进酒楼。 酒楼的老板是一个中年大叔,体型微胖,一身乌金色锦服,面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眼窝深深地陷在鼻粱两边,漆黑的眼珠子虽然不大,却也是闪着异样的光芒。一见便是擅于精打细算之人。 那老板一见迎面进来的姜云柔,眼前一亮,连忙走到门口将人迎接进来,一边迎接一边笑口出言:“老爷今日下午派人送信前来,说小姐会亲自来访。想必小姐这一路幸苦了。”说着将人带到矮脚桌子旁,伺候她坐下。 虽然这姑娘身边的丫鬟个个狼狈不堪,且这小姐发鬓凌乱,这老板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倒是让姜云柔有些敬佩。 “无碍,老板为何一眼便认出我来?”姜云柔疑问,不暇悄悄打探周身的情况,酒楼分为上下两层,下层为谈天说地的地方,上层为客房。空间宽广,陈设格局整体淡雅,回纹灯笼都是用上好的油皮包裹,做工精细。 小小的地方来看都是一间颇为上心的酒楼。 而四处似乎只有这个老板和杵在柜台拨动着算盘的小二,而后便是后厨正在忙里忙外的四个中年男女。其他没有特殊的地方。姜云柔也就松懈了份,看来这里没有认她为妖女的人。 “小姐气度非凡,模样绝色。小的即便是隔着一座山也能一眼认出小姐来!”老板打着哈哈,与此同时接过一个小伙计递来的茶盘,将茶盘放在桌上,亲自为她倒上一杯香茶。茶烟腾升,薄雾都带着清香。 姜云柔巧笑盈盈,心情愉快的结果茶水放在唇边拧了一口。身心舒畅许多:“老板过奖了。还劳烦老板安排下。” 说着半眯着眼,横扫眼前三个丫鬟,无一不是发鬓凌乱,衣衫褶皱,身上多处挂着不明色泽,看着仿佛从垃圾坑爬出来的一样,扰人心情。 颇为嫌弃的凝眉,别过目光。 老板恭恭敬敬的拱手领命,而后吩咐人来伺候小姐,自己上了楼为姜云柔等人做安排。 桔子在一旁颇为担心的提醒姜云柔:“小姐,江公子还在……我们要不要去……”话还没说完,姜云柔一个冷眼挽了过来,吓得桔子瞬间噤声,连同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要去你自己去。”怒喝一声,啪嗒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敲在桌面上,茶水从杯内溅出,低落在红木桌面上,晕开一道明亮的光泽。那雪白的手指都握出了青筋。而后松开了手,站起身子。 “晚膳送到我房中。我困了。”说罢,不理会三人是何表情,便跟着刚走下楼的老板上了楼。 这边的桔子死命咬住下唇,眼里满是委屈。小鱼不暇悠悠叹息,伸手搭在她肩膀上摇了摇头:“别在意。江公子一定没事的。我们去收拾下这一身吧。” 桔子黯然失魂的点头,跟着小鱼和珠子去将这一身狼狈的着装换下。为了不引人注目,三人着了一身的男装。收拾好之后,按照姜云柔的要求,将热水送到她房间,为她洗漱。但是姜云柔并没有留下一人伺候她。 而是让三人在门外候着便是。 桔子和珠子倒是习以为常,但是小鱼则是不安分的开口询问:“小姐不是大家闺秀吗?怎么沐浴不需要丫鬟伺候?” 桔子抓住她的手臂,缩了缩脖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似乎这话不能随便说出来。而后悄悄在她耳边回答:“以前小姐确实是需要奴婢们伺候的。但是不知什么时候便与我生疏了,不愿我们这些婢子候在身边。” 小鱼愣了片刻,莫名其妙的勾起薄唇,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似嘀嘀咕咕出口:“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桔子和珠子面面相觑,没有听清楚。小鱼也没有意思要说给她们听,因而也就没有过问,乖乖在外面伺候。 月上云稍,窗子吱呀呀作响,冷风呼啸,灌入房中。绘着清明上河图的屏风后面轻烟袅袅,将整个屋子都弥漫的如诗如画,白玉般的手臂拨弄着清水,哗啦啦的水声如琴声清耳。乌黑长发披散在浴桶外壁,乌黑柔长,如流水般。 美人半眯着眼,眼中蔓延着雾气,视线散漫的盯着微波荡漾的水面上。晶莹的水珠的额头滚落,滑过细长的脖颈,滚入锁骨,再滑落水中,线条柔和,如诗如画。 红木桌几上,高立的一盏红灯,烛光摇曳,在对面的小窗吱呀呀摆动的时候,也随之舞动。然而不过几下,突然啪的一下熄灭,光亮瞬间在屋子里消散,窗声也不再作响。 姜云柔大惊,勿得睁大双眼,观望麻黑的四周,隐隐听见屏风外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向这边接近。 吓得惊叫一声:“谁?”紧接着抱住双肩,一头扎进水中,只露出半个脑袋。水声哗啦啦作响。 门外的三人听见,桔子猛推房门,却怎么也推不开,急得在外面不住的拍门呼叫:“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珠子连忙撒腿向楼下跑去。而屋内的姜云柔神经感觉都崩成了一条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双目瞪圆,丝丝的盯着屏风上渐渐拉长的黑影。 脚步声突然停止在屏风后面,姜云柔敛声屏息的等待接下来的发展。不想咻的一声而过,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道寒光自自己脸颊擦过,冰冷疼痛的感觉同时袭来,砰咚一声,那直直插在自己脑后的墙面上。姜云柔倒抽了一口冷气,只手覆上自己的脸颊,温湿的感觉染上指腹。 待回过神来,眼前的场景勿得亮起,而自己指腹上一串血色。 “闭嘴。”姜云柔怒喝,门外的桔子瞬间停止拍门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久久听见姜云柔不温不火的声音传了出来:“看见老鼠了。没事。” 桔子满脸疑惑,她记得自己的小姐不怕老鼠啊?怎么会被老鼠吓成这个样子? 屋内的姜云柔死死的握住手心,将手放在水中,搓洗两下,直到手中的血被洗的一干二净。而后才看向自己脑后的墙面上,一只飞镖插着一个纸条,深深地插在墙面上。 姜云柔咬牙,从浴桶中站起身子,哗啦啦的水声在房中传出,透明的水珠仿佛一件衣裳从躯体上滑落。 玉足落地,走到那墙面上,将飞镖取了下来,纸条打开,上面干净利落的两行字映入眼帘:“明日午时白央庄一字房不见不散,白瑾妍在此。” 姜云柔咬牙,将纸条握在手心,着身子在房中渡步,眼里一片阴郁。直到走到梳妆台时,那铜镜下的容颜,虽不是绝美,但也是五官清秀,恍若雪山上的一朵白莲。但那右边脸颊上一道细长的伤痕流着涓涓血线,无疑是最大的突兀点。 这可是她真实的容貌啊,竟然被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给弄成这样。一时心里憋闷的慌。 随即将目光移向洗漱架上的铜盆里,那盆中正微微荡漾着一个人皮面具。 看来这张脸她必须得舍弃一辈子了。只要找到白瑾妍,她便一辈子都用那张人人羡慕的容颜,哪怕那张脸是她最恨的人的脸。 第一百八十五章:意料之外的人 都没有得知野狼的消息,姜云柔是当真不在意这就这件事,而是自昨夜待在房中之后,一直到第二天晌午都没有出来。中途也只是珠子进去送了些膳食,桔子询问珠子小姐怎么回事,珠子也只说自己进去之后看见小姐侧身躺在,看不到模样也不知道怎么了。 桔子虽然但心也不敢询问,毕竟最初问了几次都被怒骂了一顿,也只好侯着等待姜云柔的命令。 用过早膳后的一个时辰后,小鱼看着坐在桌上喝茶的桔子心神不宁的样子,凑到她面前询问:“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顺便打听下江公子的下落?” 桔子如梦初醒,自己还差点忘了江公子没回来的事了。连忙点头如捣蒜,将珠子留下来照看姜云柔,而自己和小鱼则是出了酒楼,在集市上游荡。 戌城的集市热闹非凡,除洛阳之外,戌城也算是繁城之一,最为有名的便是清花面,口感柔滑,味道偏辣,却又有香甜的滋味,是美食中的中山品。 一身男装的两人在人群中就像普通的民众,并没惹得他人注目。游荡了也有些路程,小鱼便开始叫饿,硬拉着桔子撒娇叫饿,桔子本着心情不好,且又担心江公子的情况。 但出奇在这点好脾气的她没有表现的烦躁与不耐,而是无奈的顺从了,掂量了上的银子,还在担心够不够,就被小鱼拉到一个过街铺子,面香四溢,小鱼闻着肚子就开始咕咕作响。 桔子不免嗤笑,看来她是真的饿了,也就顺从她坐在此处点了两碗清花面。 阳光正好,不冷不热。铺子后面是一处高耸的院墙,而院子内种了一棵约百年柳树,高耸的大树垂柳,将铺子上的阳光挡去了不少,斑斑点点的光芒落在周身,好比夜中的星辰,也是另一种美。 清风抚面,柳絮飘飘,街道上的小贩叫卖声与风声混杂,并不是噪杂,反而令人感到安心,市井乡情,引人眼球,莫觉得有种自然而然的魅力。 桔子只手支着脑袋桌面上,望着那被金阳斜下的柳絮罗影,在黄土面上摇曳飞舞,看的出神。 小鱼则是一旁看着她,不知不觉捕捉到她脖子上的淤青,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伸手将她的衣襟往下一拉,锁骨处的掐痕暴露无遗。 桔子始料未及,惊了一跳,忙抓回衣襟,惊慌失措的盯着她。 “这是谁干的?”小鱼压低着嗓音询问,清冷的眸子寒光潺潺。 桔子一时晃了神,眼前仿佛看到了自家小姐影子,那个对自己知心贴心的小姐。定了定神,眼前原来是小鱼。当下有些失望的摇头:“自己不小心弄的。” 小鱼凝了凝眉头,不过片刻又松下了表情,面上莫名有些冷冷:“不说也罢。”不说她也知道。话落目光集聚在老板端来的清花面上,面香扑鼻而来,让她更加饥肠辘辘。看见食物双眼都在放光。 桔子汗颜,刚看到的小鱼肯定是幻觉,那般凌厉而又精明的小鱼,也许只是因为阳光刺眼一时出现了幻觉,而现在这个正在对着食物展开攻势的小鱼清纯可爱,才是她所认识的小鱼吧! 饭吃到一半,两人身边的座位上来了两个灰衣汉子,夹在这一股浓烈的汗味坐在两人旁边,毫不掩饰的沉厚声响猝然响起:“老板,两碗清花面。” “好嘞。”老板爽朗的应了声,扯了扯肩膀上的白布擦掉额头源源不断的清汗,继续下煮。 两个大汉坐定,许是力道加体重过大,那凳子都吱呀一声响,这边背对着他们的桔子浑身一抖,塞在口中的面条都滑落在碗中。小鱼知道她可能不习惯,将她的碗往自己这边拉了下,示意她坐过来些。 桔子感激性的点头,挪了些位置,这才没有闻到那股汗臭味。 “哎,你说,那个妖女怎么又回来了呢?”等待面条的过程中,两人便开始寒暄。 这边的桔子手握着木筷,听闻这话,僵住手上的动作,作势是要听下去。 “可不是嘛,害得我们还不够,本以为上天垂怜,都失踪了七天了,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另一个人也不满的迎合,抱怨,双拳忍不住在桌面上一拍,砰咚一声响。 那人向他凑近了些,小声嘀咕道:“只是我听说昨天那群人跑了,而那个妖女似乎没有出城,说明还在城中,所以我们还是小心点。” “哎?这样啊。”两人一言一语,附和了许久,这边的桔子也是听了许久,虽然忍这两人这样诋毁自己的小姐,但听说那群人跑了这句话后,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来江公子等人没有什么危险,此时恐怕在城中找她们呢。 想着想着出了神,直到感觉自己手中的碗被人拖动时,她才恍然醒悟,惊了下望去,正撞见小鱼面无表情的嘴角窥伺她碗中的清花面,歪了歪头,好笑的询问:“小鱼你干什么?” 小鱼咂了咂唇,眼睛都在放光,盯着那碗面不放:“我看你好像没胃口,我帮你解决了吧!” 桔子实在是忍不住嗤笑出声,这小鱼也太可爱了吧。 回去之后,要快接近午时了,吃了好吃的还逛了许久的集市,桔子心情好多了。托小鱼的福,她也许久没有那般笑出声来,连同回到酒楼时,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笑意。 珠子迎面而来,都惊讶的咦了声:“你们干什么去了?这么开心?”她也是许久没看见桔子这般开心过了。 桔子忙捂住脸,敛了敛笑意,干咳两声,又恢复一脸深沉:“小姐怎么样了?” 珠子顿了顿:“差点忘了,小姐找了你好久了,说是有事找你。” 桔子惊异点头,这是人在开心的时候,好事也会上门来吗?她可是久违的被小姐召唤。当下乐不思蜀,开开心心的上了楼,走到门口,整理好情绪,轻轻扣门,叩门声才响了一下,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而自己面前站着的正是一脸阴沉的姜云柔,白皙绝美的容颜拧满了怒气,半眯的眼盯的桔子心里咯噔一声。 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甩在桔子脸上,桔子措手不及,身子恍惚几下,险些摔倒,幸亏后面赶来的小鱼唰的一下跑到她身后,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双目瞪圆,看着握着脸颊,满脸诧异的桔子。 “你……”小鱼差点没忍住怒喝出声,刚一抬头,就没了声音,而是憋得一腔怒火瞪着姜云柔,那怒火很快被一片清冷掩盖。 刚刚那一声只让人以为是幻听罢了。 “贱婢,你一上午跑哪去了?”姜云柔伸手将桔子从小鱼身上拽了过来,手上的力道之大,疼的桔子龇牙咧嘴,也不敢吭一声。一旁的小鱼暗暗咬紧牙关,咻的一声抓住姜云柔的手腕,微微用力。 姜云柔吃痛,松开桔子的手,不可思议的瞪着小鱼:“粗蛮丫头,你敢掐我?” 小鱼面不改色的把桔子拉到自己身侧,毫不畏惧的直视姜云柔,冷声冷气:“小姐,有事说事,何必动手。”话语隐藏着杀意,虽不是很浓烈,却被姜云柔捕捉,心下打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对一个没来几天的小丫头心生惧意。 珠子见场面有些微妙,连忙过来做个和事老:“小姐,你不是说有事找桔子吗?等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被珠子这么一提醒,姜云柔才收了收怒气,现在快要午时了,也确实不该在浪费时间。姑且趾高气昂的双手环胸,转身进了屋子,与此同时叫桔子等人进来。 进去之后,姜云柔直接去了床边拿起一叠衣裳扔到桔子怀中,命令的口气:“把这个穿上,替我去见一个人。” 桔子不解的看着手中柔滑的白色衣裳,心生不详的预感。但是不容拒绝,三两下将这一身衣裳换上。在珠子的帮助下,梳了一个长发半挽,以浅粉色的珠花固定在头顶,乌黑长发半边披散在身后,流云似水。耳鬓两边留下少许碎发,两侧挂着玉白色步摇。 加上一身白色绣花罗裙,花样水出芙蓉,采用浅色银线,看不是很真切。 小巧的五官,淡妆裹肤,粉唇如樱。整体而来透着一股子清雅、可爱的气息,双目乌黑发亮,增添更多灵动。如俏皮可爱的丛中仙子。不是绝美,却更有特色。 这般看来倒是让人以为是哪家府上的掌上明珠,完全失了作为丫鬟的俗气。 姜云柔看着也不由得心生妒忌,没想到平时不起眼的小丫鬟,收拾出来竟然美的不压她的姿色。 小鱼看的啧啧感叹,这小丫头原来还有这么漂亮的一面啊。 桔子有些别扭的杵在屋子里,着腿脚,迟迟不敢抬头:“小,小姐,我……”她本不想穿的,这样打扮实属大逆不道,明明只是个粗使丫鬟,头一次穿上千金小姐才能穿的华衣罗裙。 姜云柔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将的一帘白色面纱拿了过来递给桔子:“把面遮上。” 桔子不解的接过,将面纱戴在面上,容颜半掩,轮廓若隐若现。却也引人浮想联翩。 “跟我走。”姜云柔走在前方带着桔子出了酒楼,一上午她派人打听过白央庄。白央庄是戌城最北边的一处茶楼,其最有名的是有一琴娘,琴艺出众。因此许多名门子弟都会选择休闲时在这白央庄听上一曲。 此时一身男装的姜云柔、小鱼和珠子等人拥着桔子来到白央庄门口,抬头望着龙飞凤舞的“白央庄”三个字,自里面芳香扑鼻。 桔子驻步在门口,不敢踏上那石阶。姜云柔在她身后,悄声开口:“去了里面,见一个人,在天字一号房。见到他的时候问清楚白瑾妍在哪。切记不可暴露身份,若是那人问起,你就说你便是姜云妨。听见没?”半威胁的话语入耳,桔子心里咯噔作响。 受宠若惊般半侧身面对着姜云柔:“不是,小姐,我……”她怎么敢冒用小姐的名讳? 姜云柔恶狠狠地瞪着她,截住她接下来的话:“怎么?你敢不听我的话?” 桔子哑然不再开口。一脸苦愁的被姜云柔推进白央庄。而后姜云柔三人假装不认识桔子一般去了另一个方向,但走的也不远,大致能看到桔子的踪迹。 桔子只觉得头重脚轻,步伐飘飘忽忽的在里面游荡,周身的客人不是很多,耳畔琴音流水般灌入耳蜗,也不能缓解紧张感。 紧握在袖中的手都在冒冷汗,小二一眼定格在她身上,连忙小跑而来,客客气气的询问:“小姐是入座还是找人?” “啊,不,我不是……”刚要否决自己不是小姐的,却捕捉到正在上另一边楼梯的姜云柔一个冷眼瞟来,瞬间噤声,哽下嗓眼的一口气才再次开口:“我找人。” “不知是哪房的客人?”小二再问,目光灼灼的定格在她脸颊上。 隔着面纱,桔子都忍不住烧红了脸,低下头颅,柔声回答:“天字一号房的人。” “啊,”小二吃了一惊,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干咳两声缓解尴尬:“小姐随我来。”话落,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在前方为她带路,上了楼阁,来到二楼,将她引到楼阁旁的第七号房。 轻手在房门上敲了两声。里面低声传来回应:“进来。” 小二才将房门缓缓拉开,对着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桔子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桔子才正式认清到自己是真的没有退路了。双手不知不觉握的更紧,对着小二柔柔点头,踏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去。 当房门关上之后,她才松下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情绪十分平稳。依照自己对小姐的了解,只是代替她而已,这点小事她还是能行的。 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这才抬起头颅,眸子一片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望向对面,一身灰蓝色衣裳的男子半身倚坐在桌几旁,单手撑着脑袋,背对着她,望向窗外飘扬的柳絮。 “公子。”桔子压了压嗓音,开口唤了声,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步。 那男人听闻声响,收下支撑着脑袋的手,坐直腰身,转头望来。一张清秀的容颜暴露在桔子眼下,眉清目秀,若不是一身男装与傲骨,她都会以为那是个女子。而此人桔子是见过几面。 曾与自家小姐有些缘分,只是因为那件事之后,关系僵了许多。 “侯爷?!”桔子小小的讶异了分,双目瞪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小姐要见却不愿亲自视人的对象正是当今侯爷淮南侯。陈家的长公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收买? 陈景洲直视不讳的目光一眼望到了底,桔子险些招架不住,露出马脚,强撑着脸皮直视那目光,总觉得此时空气中电光火石。 门外付门倾听的三人面色各不相同。姜云柔更是不安的瞪大双眼,这陈景洲是寻仇上门来了? “大小姐,好久不见啊。”陈景洲磨上下唇,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从位置上缓缓起身,步步接近桔子,那股压抑的气息迎面扑来,逼迫着桔子,止不住打颤。若不是因为穿的是裙子,那细小的情绪早被识破。 “不知侯爷约云妨前来所为何事?” 陈景洲眸光跳动,看着眼前的桔子充满了怪异。许是察觉某个地方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也就没有开口。 很快,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尺远的距离,桔子愈发紧张。好在陈景洲停下了动作,莫名悠悠叹息:“你可知我对你最初的感觉有多好?” 桔子嘴角抽搐,莫名觉得气氛变得有些朦胧,不由自主的撇过目光:“侯爷这话什么意思。”语气有些颤抖。 门外的小鱼不觉捂住口鼻,眼里若有所思,姜云柔则是竖起耳朵,更近一份的贴近木门。 “你很睿智,做事稳重,但是缺少人情味,冷厉如你,善良如你。我不知道哪一个是你。但是即便如此,我只看眼前的事实。所以你要恨就恨自己的这个身份吧。”说罢目光突然凌厉了起来,勿得伸出手臂,卡住桔子纤细的脖子,微微用力,桔子瞬间觉得呼吸短缺,双手抓住陈景洲的手,想要扳开他的手,奈何自己的力气远远不够。 门外的姜云柔等人听闻响动声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珠子想要进去救下桔子,却被姜云柔抓住。那人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直起身子,转身走了几步:“回去。”淡淡出声,如雷点般落入珠子和小鱼的耳朵。 珠子焦急万分:“可是,” “嗯?”危险的目光扑来,珠子哑然,丧气的跟上姜云柔的脚步。这边的小鱼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握紧成拳。当真是冷漠如她。 里面的桔子觉得自己眼前的景物逐渐扭曲、虚浮,手上抓挠的力道也渐渐流失。陈景洲眼里满是复杂的神色,手上的力道不暇松了些。那白色的面纱随之松落,缓缓从脸上飘落,落在地面上。 清纯可爱的容颜拧皱一团,看起来极为痛苦。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此人不是姜云妨。 陈景洲瞪大眼帘,咻的一声收回手掌,桔子因为失去了那股力道支撑,如断线的风筝缓缓滑落。与此同时门口砰咚一声被推开,从外晃入一个黑影,接住桔子险些地上的身子。 “谁?”陈景洲又是一惊,猛地向后跳开一步,正眼看见一身黑红相交,头戴斗笠的神秘人出现在他面前,怀里正抱着剧烈咳嗽的桔子。 “你是谁?”陈景洲横眉怒目,脑海中飞速浮现自己被人耍了的想法,当下更是盛怒。 神秘人头也未抬,单手为桔子胸脯顺气,斗笠下看不到容颜,只听嘶哑暗沉的声音传来:“要报仇的话,何必伤及无辜?” 陈景洲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神情转为狐疑:“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桔子缓解了不少,迷迷糊糊中看见一袭黑纱在自己眼前晃动。神秘人见她缓过气来,将人扶正,杵在桔子身旁,搀扶着她,眼睛能瞟见桔子白嫩的脖子上阴红的印记,可想而知此人下手有多重。 “我对你了解不多,但是我知道你想报仇。可是伤及无辜的报仇方法可不是你该做的事,”顿了顿,瞧见陈景洲惭愧而又复杂的低下头,依稀看见那满是挣扎的表情,连同方才想一手掐死桔子的手都在打颤。 他其实不想下手的。 “如果你相信我,我便帮你报仇。” 神秘人试探性的开口。陈景洲歪着脑袋看着她,眼里若有所思,久久,嘲讽性的笑了笑:“真正的凶手早已死去。我不过是想让姜家尝试下自己的至亲死去的滋味罢了。你帮我?帮我杀了姜云妨?” 姜云捷虽然死了,但是他一直耿耿与此事。看不到姜家因为丧子而伤心的面孔他便觉得气愤,且每想到因为如此,姜家只是将二房赶出了姜家罢了。因此撇开自己与陈台州死亡的关系。 他气愤与此,更看不过与此。 神秘人没有说话,那件事她是有插足过的,但是没有想过陈台州会去撞了这个壁。她也很愧疚,但是她要怎么偿还? “为何一定要杀了姜云妨?如你所说,她可是最无辜的啊?” 陈景洲缄默,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开口:“罢了,既然她不是姜云妨,今日便放过你们。”说罢神色凝重的绕过两人走了出去。 桔子气喘吁吁的从神秘人身上直起身子,柔柔的欠身道谢:“多谢公子相救。”算起来这是第二次跟这人接触。 神秘人摆手,松开搀扶着她的手:“客气了,下回注意点。”说罢也就转身离去。 桔子这才将手放在胸脯上,长舒了口气,方才真是的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晃了晃虚浮的脚步,捡起地上的面纱,重新挂在脸上,而后出了房门。刚出了白央庄时,便看见杵在门口等候的小鱼。 像是看见救命稻草般,毫不顾及形象的冲了过去,挂在小鱼身上便耸着鼻子哭诉起来:“小鱼啊,你不知道,吓死我了,呜呜呜……” 小鱼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后背,不住的安危:“没事没事。我们回去了。”说罢半搀扶着桔子回到酒楼。 姜云柔坐在桌子上颇为惬意的吃着桌面上的菜食,听闻门口的动静,循声望来。正是方才死里逃生的桔子。当下放下筷子,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桔子面前:“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桔子颇为心寒,一想到小姐可能是知道自己有危险却见死不救时,她就全身止不住打颤。连目光都不敢对上去。 小鱼抓着桔子的手微微用了点力道,而后代替桔子回答姜云柔的话:“那人想与小姐玩一个游戏,才会告诉小姐你白小姐的下落。” 姜云柔凌厉的目光瞪向小鱼,怎么到哪都有这个丫头插足的地方。方才没有跟她们一起回来,也不知道干了什么,把本以为要死在淮南侯手里的桔子给带了回来。 “玩什么游戏?”姑且听听。 “侯爷没有说,只是让小姐到时候配合就好。” 姜云柔咬牙,双拳紧紧握成拳头,这种被人与股掌之间的感觉令她觉得烦躁与不安,仿佛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即将远去。 愤恨之下甩袖:“我倒要看看你们耍什么花招。”话落,转身上了楼,连一桌子美味佳肴都失去了味道。 珠子跟上去伺候。桔子这才迷惑的看着小鱼,疑问:“你撒谎了?” 她知道小鱼连淮南侯的面都没见过,怎么会知道淮南侯是怎么说的。 小鱼撇嘴,故作轻松:“不撒谎,她肯定又要怪罪你。” 这话倒是没错,桔子哑口无言。 陈景洲郁闷的回到客栈,心情颇为烦躁的坐在圆形红木凳子上,将茶水一口接着一口灌入口中,也难以压制心中的别扭感。他挣扎了那般久,就算今天来的是真正的姜云妨,他也不见得下得去手。 那个神秘人所说,姜云妨是无辜的,但是想要报仇,姜云妨是唯一的突破口。 想着更是烦耐,又向口中灌了一口茶水,水温灼烫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人还没出现,嘶哑、低沉的嗓音先行传入房中:“茶可不是用来牛饮的。若是心情不好,便喝酒吧。” 陈景洲转头望去,正看房门被一个一身黑红相交,头戴斗笠的人推开。那人自门外走了进来,将房门关上,慢步接近他:“怎么?这么快便不认识了?” 陈景洲凝眉,握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低沉的声音在房中响起:“你跟踪我?” 跟踪的话,他怎么没有察觉? 神秘人笑了两声,笑声十分僵硬,说是笑,不如说是特定的出口罢了。 “并非跟踪,只是碰巧又看见了阁下,想与阁下详谈方才没有说完的事。” 陈景洲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别过头,也就不管那人。神秘人不恼,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其实侯爷可知道如今的姜云妨有诸多地方不对劲?侯爷难道就不想寻求事情的真相?” 陈景洲眉眼跳动,大拇指指腹摩擦着杯身,还是没有言语。神秘人干咳两声,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神色时不时观察他隐隐变动的表情,却没能捕捉到什么异样。 “侯爷不是想要报仇吗?若是对象挑错了,只怕侯爷便没了下一次机会了。”这话就聊表深意,能感觉到神秘人自内心发笑,狡黠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辉。即便隔着黑纱也难掩那份别有深意的目光。 陈景洲终于歪过脑袋,直视着眼前离自己只有两尺的人,脸上蔓延着迷惘:“此话何意?”虽然自己对姜云妨确实有过怀疑,但是在这神秘人说来,似乎远远超过自己的想法。 “字面上的意思,侯爷倒是要不要合作试试?” 陈景洲驽动唇瓣,许久没有沾水的唇又干裂了些,想了许久,空气中的檀香不知不觉淡去,檀炉中的香料也燃烧殆尽:“怎么合作?” 神秘人等的便是这句话,当即唰的一下起身,从腰间掏出一包黄布包裹着的小东西放在桌面上,而后又在袖中掏出一个黑色的荷包放在桌子上,在陈景洲疑惑的目光下说明意思:“这银子你拿去将大小姐身边一个叫小鱼的丫鬟收买了。 而这包着的东西你交给那丫头,让她用在大小姐身上。所有的一切便会呈现在侯爷眼前。” 说罢神神秘秘的笑了笑,期待陈景洲的回答。 陈景洲看着桌面上的东西,不知该不该接受,万一那东西是毒物怎么办? 神秘人捕捉到他脸上的迟疑,难免嗤笑出声:“我说你不会心慈手软,关键时刻对姜云妨下不了手了吧?况且这又不是毒药。” 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陈景洲脸色微青,唰的一下收下东西,逞强性的瞪着那人,信誓旦旦的开口:“心慈手软?我陈景洲有何不敢?况且我与那大小姐又没什么交情。” 神秘人愣了愣,不知是不是他幻听了,总觉得而后的笑声十分嘲讽。而事情交代清楚之后,神秘人也就离开了。临走前还向他落下一句话:“这趟混水既然搅进来了,侯爷就别想全身而退了喔!” 第一百八十七章:隐藏的身份 烛火跳跃,清雅的房中升腾着饭香,窗户半掩,冷风呼啸灌入房中,散了些闷热。 姜桓坐在凳子上,手中抬着青玉筷子,在桌面上夹起一块土豆送入口中。咀嚼一番瞟向一旁站着纹丝不动的小天:“坐下来一起吃。” 小天面无表情的点头,毫不客气的坐在姜桓对面,手中拿着筷子却迟迟没有动筷,一脸心事重重。 “怎么?你担心你妹妹?”姜桓一语道破,昨日分配小鱼跟着云妨去戌城的时候,小天的脸色本就不好,本是想跟着小鱼的,但是还是什么也没说。 小天额首,没有说话。姜桓歪着脑袋,将手中的筷子放在玉碗上:“哥哥关心妹妹是自然的,你不必觉得难以启齿,若是你想便去吧。” 小天抬头看着他久久,也将筷子再次放回原处,淡淡的声响传入姜桓耳朵:“她不是我妹妹,我从不想与她成为兄妹。” 姜桓怔愣片刻,募地朗声大笑,只叫好,精明的眸子忽闪忽闪。不知是何情绪,含笑摇了摇头,将筷子拾起,继续用着晚膳。而小天则是起身向他作揖,而后退出房间。 直接回到自己房间,褪去一身灰衣,换上自己喜爱的玄色衣裳,长发高束,杵在铜镜面前,普通的容颜映入镜中。只见他在自己脸庞上摸索一阵,下一秒抓到一层薄皮,便是一拉,一张面皮从脸上被撕来。 撕拉一声响,一层淡黄色的薄皮从脸上被,攥在手中,微微摇曳。而那原本普通的容貌瞬间变了另一个人一般,剑眉凌目,五官俊冷,小麦色的皮肤在柔和的光线下细腻光滑,薄唇轻拧,面色散发着冷气。 美伦绝伦,却也让人产生一种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的想法。天生带着一股压迫的气息。那是与生俱来的威严。 窗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外放跃进一抹人影,步履轻稳的落在他身后,单膝跪在地面:“主子。准备好了。” 萧容嗯了一声,将那手中的人皮面具握在手心久久,再次摊手,那面具已经化为灰烬,自手中飞落,漆黑的眸子未曾染上烛火的柔光,深冷不见底。 “去,给将军送句话。”说着,弯下腰身,那人耳畔,嘀嘀咕咕了半响,那人听闻点头,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房中。萧容颇为满意的驽了弩嘴角,一伸手将衣架上面黑色的披风盖在自己身上,从头遮到了尾。 而后走出了房间。那烛光随之缓缓消散,光亮从屋子里消散,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姜云柔躺在翻来覆去,也全然没有睡意,望着漆黑的空间,一种莫须有的空虚感浮上心疼。脑子混乱,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本以为成为姜家的大小姐,自己会过得比任何人都要风火。 没想到这个大小姐也不是好当的。只是关于姜云妨的事自己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她为何与淮南侯有关系,而且还有那个江公子,各种麻烦事都找上门来了。现在的萧容对自己也是一种含含糊糊的态度。 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假的姜云妨,但现在她若是不继续前进,就真的不能触摸到萧容了。当下唯一的麻烦便是白瑾妍失踪了,找不到她,就不能离开。 左右思量,愈加烦躁,叹息声在房间内回荡。 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她顺利的顶了两圈黑猫眼,好在要用到易容术,因而黑眼圈也会被掩盖下来。 辰时三刻,珠子自外面向姜云柔送了一封书信,说是一位白衣小公子送给她的书信。姜云柔接过之后,依旧一人待在屋子里,将信纸打开,里面的几个大字赫然眼帘,她顺间迷惘了起来。 换了身男装,连同早膳都没有用,便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出了酒楼,走之后,刚好起床准备为她准备早膳的桔子见到,不暇嘀嘀咕咕出声:“小姐这一大早的去哪?”还是偷偷摸摸的样子。 觉得奇怪,便放下手中的银盆。紧接着跟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酒楼,而上方的楼阁上一扇半掩的窗前,小鱼正杵在那,目光紧随两人离开的身影。清冷的眸子若有所思。 清晨的街道上还有些灰灰蒙蒙的感觉,前方的道路被若有若无的薄雾覆盖,隐隐模糊了视线。街道上冷冷清清,时不时会有一个正在架摊位的老百姓会制造一些声响,凸显出街道不是那般寂寥。 姜云柔的脚步轻缓,速度却极快的向西边的河道而去。 远远跟着的桔子为了不使自己被发觉,蹑手蹑脚的在后方巷子里窜来窜去,直到看见姜云柔停下了脚步,慌忙多进一颗柳树后面。宽厚的树根足以将她娇小的身躯遮挡的无一漏洞。 姜云柔四下望去,寻见河道边有一个凉亭中,一抹白衣身影坐在亭中台阶上,半侧着身子,望着湍急的河流,河水哗哗作响。 姜云柔半眯起眼帘,紧接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跨入亭中,因那人侧背着自己,因而看不清容貌,但是此人身形较小,腰身细挑,长发如墨,给人一种温和如玉的感觉。 “你来了。”那人淡然出口,放在膝盖上的手垂在台阶上,撑着坐板起身,悠悠抬起的脑袋,在姜云柔期待的目光下,容颜显露眼前。 此人五官端庄,一身白衣,衬得她散着儒雅的气息。而此人不是其他人,正是白瑾妍。 “怎么是你?”姜云柔大惊,认不出惊呼出声,这边的桔子收入耳蜗,不免偷偷露出脑袋望去,模模糊糊的容颜收入眼帘,也是小小的惊讶了下。 白瑾妍勾起嘴角,温煦的笑容在脸颊上绽放,双手环胸,围着姜云柔转圈圈:“怎么就不能是我?” 姜云柔眉眼,垂在袖中的手不知不觉握紧,压抑的口气:“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吗?”方才收到的书信是要求姜云柔来此处一叙,并提供白瑾妍的下落,而前提是这一次必须是本人单独一人到访。 她最初还心里咕哝,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得不以身犯险,来到此处竟然见到的是白瑾妍。而且她这般悠然自得的样子,也不像是被绑架的模样,当下醒悟,以白瑾妍的聪慧怎么那么容易落入他人手里。 只怕是自导自演,牵制她罢了。 白瑾妍知道她心里有气,无奈摇头,单手搭在她肩膀上,以表安慰:“别激动,我这般做也是为了你好。”顿了顿,瞧见姜云柔迷惘的抬头望着她的脸,继续开口:“有些杂草若是没铲除干净,可是会春风又生的。更何况,你连杂草都没找对!” 她这番话让姜云柔彻底迷惘的,一脸不解的看着她,也不见她继续说下去。而是挪开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转身闲情雅致般坐会木板上,靠着红木柱子,嘴角带着神神秘秘的笑容看着她。 姜云柔心里打鼓,脚步向前一步,神态透着不安:“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瑾妍莫名其妙的嗤笑出声,笑得眯起双眼,连同双肩都在抖动。在姜云柔快要发怒的时候,勿得抬起头颅,对她放射出满是同情与嘲讽的目光,看在姜云柔眼里,心里瞬间一紧,与日俱增的不安感此刻更加强烈。 白瑾妍也懒得再废话多说,嘭的一声跳起身子,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眸光冷到了极点。在姜云柔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唰的一下来到她面前,动作快准狠,将她面上的假面具给撕了下来。 撕拉一声,姜云柔错愕当场,这边的桔子更是惊讶的握住嘴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而后看到的是白瑾妍冷哼着将那人皮面具扔在姜云柔怀里。 姜云柔愣是没反应过来,错愕的看了看白瑾妍,又看了看自己怀中淡黄色的面皮,原本清秀的五官拧到了一起,拉起那脸颊上的血印子,凸显狰狞:“你干什么?”紧握着人皮面具,连嗓音都不再伪装的怒喝出声。 桔子早已震惊的瞳孔都无法收缩,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自己本以为的小姐,此刻却换成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竟然是失踪半年左右的二小姐姜云柔?! 白瑾妍扬起高傲的下巴,直视她的怒火,不温不火的开口:“你这张脸恐怕带不了多久了,还不如现在取了算了。” 姜云柔不明:“你到底想说什么?”白瑾妍反复无常的行为,让她不安,可能是因为自己隐隐察觉了什么,因而都无法集聚底气质问她。 “说什么?你不明白?那你认为你自从代替了那个女人之后为何总是事事不顺?” 姜云柔警觉,好看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怒气瞬间被震惊压了下来,久久才吞吐的询问:“你知道什么?”那也是她近日来无法展颜欢笑的原因。 “我早就告诉过你,做事不要拖泥带水,凡事要做的干干净净,你是怎么理解我这话的?”白瑾妍也有些怒气冲冲的开口,说到最后,直接一手将她纤细的肩膀扣住,忍不住用力,将那衣料抓到了一起。 姜云柔疼的拧起眉眼,听得更是一头雾水,龇牙咧嘴的反驳:“我做的很干净的,为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连至亲都抛弃了,我这样做还不够完美吗?” “愚蠢。”白瑾妍忍不住痛骂,一甩手将眼前的女人甩开,姜云柔不稳,砰咚一声摔在地面上,手掌擦出血痕,眼眶不觉密布血丝,微微荡着泪光。 白瑾妍强忍着想杀人的,眼神如深冬化不开的雪一般冷彻心扉:“我不管你付出了什么。但是现在明确的告诉你,姜云妨不但没有死,而且还一直潜你身边,你现在危机四伏,却还在沾沾自喜。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愚蠢的人。” “不,不可能?她没死?”白瑾妍的话音刚落,姜云柔便忍不住开了口,那番话恍若惊涛骇浪向自己袭来,姜云柔已是舌桥不下,情绪瞬间激烈了起来。脑海中回荡着自己亲手折磨姜云妨时的场景,心里不知是欣喜还是震惊,亦或者不安。 白瑾妍有些嫌弃的向后退了一步,见姜云柔抱着脑袋,一副似哭似笑的表情,狰狞不已。心想她也是被逼到了极点,不过这种心灵脆弱的女人就算是做棋子也让人嫌弃。 “信不信由你,但是真相如何,我相信你比我还要明白。”白瑾妍不想再继续跟她说下去,落下这句话,绕过她身旁,欲要走出凉亭,前脚刚下了一个石阶,又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还在挣扎中的姜云柔,补上一句话。 “我现在还不确定姜云妨到底是你身边的哪一个,但是你要留意下那个叫小鱼的丫鬟,等找到姜云妨之后,该怎么做,相信不用我提醒了吧。”说着收回脑袋,看着前方逐渐明亮的街道:“劝你最好在戌城解决了她。” 语毕,人已衣袂飘飘,悠然而去。 桔子捂住口鼻,不敢相信的靠着树干缓缓滑落身子,泪水自眼眶不住的冒出,淌满整张小脸,顺着雪白的手臂低落,落尽了衣袖之中。 原来自己的小姐并没有舍弃自己,而是自己一直照顾的并不是真正的小姐。而身为小姐最知心的丫鬟,她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小姐早就不在身边。 瞬间各种情绪都涌了上来,好比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陈杂。心如同被千斤石沉沉的胸口,憋闷而又疼痛。 她对不起小姐啊…… 桔子失魂落魄的回到酒楼,老板正在柜台教珠子如何算帐,毕竟现在对白瑾妍的消息还一无所知,想必会再次待上些时日,珠子便想找些事做。 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老板讲解的时候,便听见门口桔子恍恍惚惚撞到门槛的声音,猛然抬头看去,正看一脸失魂落魄的桔子身形摇晃着走了进来,却没看见姜云柔的身影,疑问:“哎,桔子,小姐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桔子淡然抬头看去,眼中一片漆黑,没有一丝亮光。倒是让珠子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是发生什么事了?而后放下手中的账本,走到桔子面前:“你怎么了?” 桔子眼前仿佛并没有看到珠子一般,而是目光在酒楼内四处游离,似寻找着什么,久久低低开口:“小鱼呢?” “啊,她去找你们了。你们一大早就离开了酒楼,也不说一声,万一小姐遇到危险了呢?”珠子回答,对于这个城的人都把自己小姐当成妖女的事到现在还铭记于心。 桔子颇为无力的咧了咧嘴角,喔了一声,便转身上了楼。 珠子一脸迷惘的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一百八十八章:骚动 悦来客栈 “公子请。”一身灰衣锦服的中年男人将一身银色素衣男装的小鱼迎进悦来客栈。客栈中人烟稀少,空间不大,格局还算清雅。 小鱼点头,环顾周围分为上下两层的阁楼,只有进门的右手边有一个环形楼梯,在中年男人的带领下,小鱼随着他上了楼转了一个楼角,才在一间房门口停下脚步:“到了。” 话落,抬起干廋的右手在房门上敲了两下,屋内传出低哑的回应声:“进来。” 那中年男人这才打开房门,对着小鱼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屋内的一股清香蹿出房间,传入心脾,通畅身心。 小鱼礼貌性的点头,小步跨进门槛,身子刚刚没入房门,那男人便将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小鱼莫名心生忐忑。拉长目光望向仅离自己三尺远的地方,一处红木圆桌旁坐着一身灰蓝色衣裳的男子。 此人男生女像,衣冠楚楚,清秀的容颜上带着淡笑,闪着异样光辉的眸子将眼前如小鸟般可爱的人儿映入眼帘:“如果没记错,你应该是小鱼姑娘吧!” 小鱼一脸狐疑的点头,杵在门口,没有打算过去。 陈景洲轻咳两声,拿出茶盘中一个青瓷茶杯放在桌面上,一边拿起茶壶为那杯子倒上香茶,一边招呼小鱼过来坐。茶水声哗啦啦作响,在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异常洪亮,薄烟袅袅,将那人雪白细长的手指衬得朦胧。 茶水倒满,小鱼依旧面不改色的杵在门口,没有要听陈景洲话的打算。陈景洲咦了一声,将茶杯推到自己的对面:“小鱼姑娘不用担心,在下是有事拜托姑娘,不会对姑娘做什么的!” 小鱼点头,淡然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行为动作很是自然,倒是看不出警惕。这倒是让陈景洲狐疑她方才为何迟迟不过来。 “公子有话直说便可。”小鱼坐的规矩,言语之间既生疏又自然。陈景洲莫名觉得有种熟悉感,仿佛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 “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那在下也就不绕关子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与一包黄皮包裹的东西放在桌面上推到小鱼面前,一一解释:“这荷包里的银两是酬金,若是小鱼姑娘帮在下将事情办得妥当,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小鱼眸光微微跳动,只是瞟了眼那鼓鼓的荷包便轻笑一声:“这得有五千两的样子吧。” “姑娘好眼力!”陈景洲赞叹,看来是经常数银子的人。不过一个粗使丫鬟经常数银子,恐怕不好的勾当干的不少。不免心生排斥的情绪。 但还是强压着那反感,对小鱼咧着笑容:“不知姑娘可还中意?” 小鱼将左手放在桌子上,半垂着头颅,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双眼下的神色。那放在桌面上的手握成空拳,中指与无名指指尖若有若无的叩着手心。许久抬起清亮的眸子,望向陈景洲询问:“不知公子需要小鱼做什么?” “把这个东西给你家小姐用上。”陈景洲指着那黄皮包裹的东西,那东西也只有半个手掌那般大。 小鱼看去,将那黄皮包裹的东西拾起,作势要打开,陈景洲大惊,连忙跳起身子,倾身将她欲要翻动的双手抓住:“不可。”大手覆盖上那雪白细长的小手,一股冰冷的感觉灌入手心,透进骨髓。 陈景洲不免浑身一颤,近距离的双眼望进那片清冷透底的眸子,熟悉感油然而生,愈加强烈。 反应过来之际,尴尬的收回手,干咳两声坐回原位,神色飘忽:“暂且不能打开。” 他不知道那人给他的是什么东西,万一是毒粉,被她打开的话,肯定撒播四周,那便完了。 小鱼未曾对方才的肌肤之亲动摇神色,依旧一脸淡然的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没有打算在打开。而是别有深意的询问:“公子为何要将这东西给我家小姐用上?”还有这是什么她都不知道。 陈景洲偷偷瞟了她一眼,还没散去尴尬的感觉,话音倒是沉稳的回答:“这不是你该问的。” 小鱼喔了一声,站起身子,纤细的腰肢上滚落着长发,轻稳的步子携带着一缕清风而过。清香扑鼻,惹得陈景洲脸色微红,却见她并没有收下那银子与东西。连忙叫住她:“小鱼姑娘这是何意?” 小鱼顿住脚步,还差三步就到门口了。没有回头,淡然回答:“公子竟然什么都不说,小鱼自然不能恍恍惚惚的帮公子做事。” 陈景洲汗颜扶额,他要怎么说,他都是被人拜托的。 局面一时僵持着,小鱼却没有再起步,而是陈景洲许久没有开口之后,她倒是开了口:“不如小女子问公子一个问题,公子若是答上了,这事小女子便接了。” 陈景洲双眼一亮,连忙叫她说。 小鱼转过身子,面上带着狡黠的笑容,清冷的眸子忽闪忽闪着光芒,好比夜中闪烁的星辰,明亮不已。那张容颜虽然普通,但是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莫名被显露出来,一见给陈景洲的感觉都颠覆了之前。 这个女人不是俗物。这是他脑海中此时唯一的想法。 “戌城诬陷姜云妨是妖女的人是不是你?” 竟然直呼了姜云妨的名讳,这更让陈景洲提高注意力打量眼前的女人。她到底是什么人?呆在姜云妨身边是为了什么?这一看便不压于姜云妨的女人。 “不是。”陈景洲老实回答,坚定地目光不像是说谎,紧接着又补上一句话:“我只是比大小姐先到戌城一日罢了。” 小鱼凝眉,歪了歪嘴角,大步流星的走到桌子旁,将东西拾起,装入自己的衣袖,半弯着身子,大有居高临下的气势俯视着坐在凳子上的陈景洲,没有来的一股压抑的气势,逼迫的陈景洲不免呼吸浅薄。 “那半路上的杀手是你做的吧,将我们逼进戌城。” 陈景洲惊圆双眸,满是震惊。她怎么知道? 没有回答,小鱼也知道事情如何。那表情已暴露了一切。 没有多做停留,理了理袖口,毕恭毕敬的在陈景洲面前欠身:“那小女子便不打扰大人喝茶了。告辞。”话落扶起一缕清风,小步而去。 人已走,留下的清香都不能被檀香所浸染。 姜云柔浑浑噩噩的回到酒楼,身上的灰土让她看起来十分狼狈。不知何时面上带着白纱,将面目遮挡了起来。 方才因为白瑾妍将自己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在贴上的话需要浸水半个时辰,所以自己也只能先以这个装扮示人了。 老板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看着姜云柔直接走上了楼,觉得奇怪,便悄声对正在柜台算账算的聚精会神的珠子道:“你去看看,小姐是怎么了。” 珠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看见姜云柔的身影拐过转角,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向老板点头:“那我去看看,这里就拜托老板了。” 老板笑着说了声客气了,然后微胖的双手拿过算盘,按照账本上所记录的接着算下去。 姜云柔刚才走到门口便撞见迎面走来的桔子,只是看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准备推开自己的房门。 桔子大步流星而来,将房门先她一步推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冰冰的气息令姜云柔心中咕哝:“去打盆清水。”依旧沉稳的压低嗓音命令桔子。 桔子喔了一声没有动,姜云柔眉眼跳动,歪着脑袋看着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双眼,清澈的一尘不染,仿佛能将她肮脏的一面一览无遗,看着便心生不耐。 莫名怒火中烧,压抑的情绪涌了上来,一边怒骂一边抬起巴掌:“这是你对主子的态度吗?”那巴掌还没落下,便被一双细长雪白的手扣住,两人皆是大惊回首,正看小鱼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旁。 “小姐,怒火伤身。您可要保重啊。”小鱼不暇勾起嘴角,眼里波澜无惊,对眼前身份高贵的女人没有一丝敬意。 桔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小鱼,驽动唇瓣,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又是你。”姜云柔怒喝,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甩了出来,眼里散发着阴森森的光芒,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小鱼撇嘴:“怎么?小鱼现在是小姐的人,难道出现这里不正常?” “你少管闲事。”姜云柔怒驳,回想到白瑾妍所说的要小心小鱼,心里便直犯咕哝,忍不住深一层打量眼前的女子,长得倒是普通,只是那双过于清澈、冷淡的眸子,现在想来像极了姜云妨。 背脊募地一凉,对小鱼心生了畏惧。 不想再看到两人的面孔,姜云柔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房门,将门顺便带上,砰咚一声关上,连那门顶上沉积多年的灰土都带了出来。 姜云柔进去之后,桔子才对着小鱼开口:“小鱼,我有事找你。” 小鱼点头,跟着她去了桔子的房间。 两人前脚一走,后面赶来的珠子站在楼道中,脚步挪也不是,不挪也不是。而后听见楼下有一群不明人物闯了进来,气势汹汹的上来便是砸门砸窗,声势浩大,将下面的一众正在闲暇用膳的人吓了一跳。 “你们这谁是老板?”为首的粗旷汉子,袒露胸膛,手中拿着宰刀,凶神恶煞的将屠刀甩在大门上,吓得一屋子人惊叫连连。 正在柜台上算账的老板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手中的算盘抖了抖,险些没有拿稳。 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了,连忙收起算盘,半弯着腰去迎接:“这位爷,小的便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不知爷有何事?” 那大汉子为人粗鲁,细小的眼鄙了他一眼,粗鲁的将人衣襟提了起来,粗厚的浊气吐了他:“你可知道戌城所有人都想将那个妖女赶出去,你私藏妖女是什么意思?跟戌城人作对吗?” 除了后面进来的一众人,其余的每一个人听到这话无一不震惊注目,楼上的珠子更是浑身一颤,心中咯噔一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老板面色刷得一下惨白双手抓着汉子抓着他衣襟的手,冷汗直冒,强装镇定的疑问:“爷,这话可不能乱说。戌城全城所有人都知道那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小的怎会养虎为患?” 汉子将手怒甩而出,让那老板几个身形不稳,差点栽到在地:“满口谎话,我们不与你多说,搜过就知道了。”说罢,挥手,身后的众弟兄们抡起家伙便气势汹汹的涌入酒楼,霎时场面鸡飞狗跳。 楼上的珠子如梦初醒,连忙撒腿往姜云柔的方向跑去,人还没到门口,焦急的呼唤声先传入屋内:“小姐,不好了,小姐。”而后沉重的敲门声响的急促。 刚刚将人皮面具泡在水中的姜云柔听闻外面的动静,又时一肚子火,横眉怒目的将面纱挂在自己脸上,气冲冲的走到门边,唰的一声打开房门:“干什么?” 没有任何预兆的被打开房门,珠子差点栽了进去,还好抓住门框稳住身形,神色焦急的值着右方楼道外传来的嘈杂声响:“小姐,有人,有人来抓你来了。小姐快,快跟我走。” 说着伸手去抓姜云柔,姜云柔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只看见她气喘吁吁的不知说些什么。见她伸过来的手,嫌弃性的打开,目光冷淡:“急什么?说清楚。” 然而还不等珠子再多说一句,楼道不远处便嗒嗒跑上来三个人,一眼看见这边的姜云柔和珠子,一人猛抬右手指着姜云柔大叫:“找到了,在这里,妖女在这里。” 第一百八十九章:发现 姜云柔瞬间懵然,脚步不由自主的后腿一步,珠子哪管这些抓着姜云柔往自己身后一带,压低声音道:“小姐你先走,奴婢帮你拦住他们。” “啊,她要跑了。”这边的三人见状,慌忙惊呼,拔腿就要冲过来,姜云柔不知心虚,转身要逃,正看桔子和小鱼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挡住了姜云柔的去路,如今大有两方都被包围的感觉。 珠子不解的对着桔子大吼:“你干什么?你要害小姐吗?” 桔子冷哼,歪着脑袋重复一声:“小姐?她是我的小姐吗?” 姜云柔猛觉心中咯噔一声,看向笑得一脸暧昧的小鱼,心中浮现一个想法。没有说话。 珠子难得气氛的怒喝桔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几人僵持之下,楼下涌上来许多看热闹的人,那粗鲁大汉大步而来,高出姜云柔一个脑袋的宽厚身躯,杵在她面前,将身板娇小的她陷入一片阴影,络腮耸到鼻翼:“你就是那个妖女?” 大汉将她从头到尾扫视一遍,身穿白色男装,身子细小,藏在面纱下柔和的脸部轮廓若隐若现,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很是漂亮,细看更像女孩子。 姜云柔强撑着气场冷冷的直视他,嘲讽性的开口:“小哥莫不是男女不辨?” 那嘲讽的语气让大汉脸色徒然一冷:“有人说,妖女可是扮了男装在这家酒楼住下。”说着顿了顿,目光移到姜云柔胸处,肥硕的双唇邪恶的勾起,狭小的眼因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而被脸上耸起的肥肉掩盖。 “你竟然是男人,那该不会在意被男人看到身子吧。”说罢,伸手就要向姜云柔的衣襟袭去。珠子大惊,连忙挡在姜云柔面前,将大汉的咸手打开:“大胆狂徒,我家公子是尔等所能冒犯的?” 大汉面色不耐,弯起浓眉,一把将珠子像拎小鸡一般抓了起来甩开,砰咚一声,珠子狼狈的被甩在墙壁上,滚落在地,不住的扶着胸口连连咳嗽。 桔子忙跑过去想要扶起珠子,珠子丝毫不领情面打开她的手,眼神冰冷而又愤怒:“不需要你在这假惺惺的。若有点人性就帮帮公子。” 桔子死咬下唇,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还是紧握双拳强忍住想要开口的冲动。 还是一如既往的起身和小鱼站在一起,大有看好戏的架势。 汉子咯咯笑出声来:“看来你家境倒不错啊。若是你把面纱摘下来,让大家一看究竟,我就不扒你衣服如何?” 姜云柔紧握双拳,骨头紧捏的咯咯作响,牙关死死咬紧,双目不暇冲满血丝。难道今日她真的要败在此处了吗? “小公子可想好了?”大汉再次开口,脸上已经失去了耐心,肥胖的手开始蠢蠢欲动。 姜云柔眯了眯眼,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松开了双拳,抬头直视着他,讥笑:“还真是让兄台白跑一趟了,可惜我并不是你们所说的妖女。”说完,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将面纱一手揭开。 面纱下的容颜暴露在众人眼下。白皙的皮肤,秀丽的五官,如纯白的莲花般美丽,却因为右脸颊上新鲜的伤口而压掉了不少美丽,只是小清美,并没有那震慑人心的绝色,不免让众人失望的叹息。 珠子则是惊异的瞪大眼帘,不敢相信的吞吐的出了口:“二,二小姐?” 桔子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相反小鱼也是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只是片刻便沉思了起来。 为何,为何姜云柔是这个模样?她不是该是那张脸吗? “啧,既然认错人了,兄弟们我们走。”大汉啧了一口唾沫,很是失望。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姜云柔叫住:“等等,虽然我不是你们要找的妖女,不过你们要找的妖女也是我痛恨的人。所以在此之前我对此事有过一番调查。我这倒是有人恐怕知道那妖女的下落。” 说着偏头,诡异的目光投向小鱼,小雨嘴唇微微抖动,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果真她的下一句话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那个叫小鱼的丫头,恐怕正是妖女的人。”一手指向小鱼,所有人的目光唰唰集中在小鱼身上。 “二小姐,小鱼是你的丫鬟,怎么会跟你说的妖女扯上关系呢?”桔子最先反驳,为小鱼捏了把冷汗。刚才将小鱼带到自己房间,还没来的及问出小鱼是不是跟小姐有关系,便被外面的骚动声所影响。 很多事情她还不知道。 姜云柔反讥:“若是我的丫鬟方才为何在一旁冷眼旁观?她不过是半路见到的野丫头罢了。”姜云柔并没有说出妖女就是自己的姐姐,说明她还想保留姜云妨的名声,这般看来,小鱼自心掂量一番,勿得哭哭啼啼的抓住桔子的袖子。 “桔子,算了。我不过是半路老爷捡回来的野丫头,安排伺候在小姐身边罢了。与小姐交情不深,看到那场面便吓得腿软,也是我这不争气,没能帮助小姐,才让小姐误以为我的真心。” 嘤嘤抹泪,就算长得没有姜云柔好看,却在姜云柔受伤的这个时候比起来,还是小鱼要惹人疼爱些。 看在大汉及众人眼里,纷纷对这个颠倒是非、无事生非的女人心生厌恶。 大汉不耐烦的摆手,道姜云柔的不是:“我说你这个主子当得也太窝囊了吧。人家小丫头没见过世面,没有帮你,你也不至于借我们的手来惩治她吧。不知道妖女的下落,就不要乱说。” 说着,看着姜云柔吃瘪的样子,又继续开口:“今日是我几个粗汉子得罪了小姐,小姐你可别不分黑白,动不动就把气撒在丫头身上。我们几个粗汉子也就不打扰小姐清幽了,就先告辞了。” 说着,对着姜云柔拱手,而后带着自己带来的众兄弟转身离去。 一伙人走后,现在的局面便是姜云柔一人对着三个表情各异的丫鬟,气氛微妙的诡异,珠子许久才消化完现在的局面,晃晃悠悠的支撑着墙面起身,因身上的疼痛与满脑子的疑问拧起了眉头。 “二小姐,为什么是你?大小姐呢?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们面前,最初以为的大小姐瞬间变为二小姐。 姜云柔也不再伪装,干脆跟在场的三人摊牌:“怎么不希望我回来?你们想知道你们敬爱的大小姐在哪吗?”一边说着一边身子往前倾斜,伸长了脖子,面目十分狰狞,似哭似笑。让桔子和珠子解释心脏止不住的颤抖。 “哈哈哈哈,她该是死了吧,死了好久了你们都不知道吗?口口声声说着忠心,结果自己的小姐死了都不知道,一直伺候着别人,受着别人的气,还以为是自己的小姐变了,你们可真是好笑。”姜云柔嘲讽的声音声声刺耳,尖锐的如同匕首插在两人胸口深处。 桔子不敢相信的捂住口鼻,她听到的明明是还活着啊?事实上她也听到了自己的小姐死了,可是怎么也不敢相信。 “什么……时候?”桔子险些瘫痪,小鱼搀扶着她的身子,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几度的姜云柔。 “什么时候?”姜云柔收住表情,傻乎乎的喃喃自语,那模样跟傻了一样。没有片刻,五官又狰狞了起来,双手摊开,笑得癫狂:“你们不知道吗?你们小姐最后一次失踪,在那个被带回来的那天,我那尊敬的可是亲自去城门验尸了的。 可是看到了我之后,毅然决然的以为我才是他那最爱的姜云妨,那城墙上可怜的尸首就被当作死狗一样随便埋了。” 这番话如同从天而降的惊雷,劈在两人身上,失了魂的表情显露无疑。原来是那么久远的事了。原来自己一直忽略了小姐那么久。 没有给他们缅怀的余地,姜云柔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冷血而又沉静,淡然开口:“好了,是时候处理接下来的事了。”一边说着一边抬手,不知从何处跳进十个黑影,将三人包围在中间,个个手中拿着冰冷的长剑。 剑身透彻,将三惊的容颜框入其中。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知道的太多了!”姜云柔嗜血的舐着唇瓣,仿佛看蝼蚁般的目光停留在三人身上。话落,毫不留情的命令几人将桔子等人斩草除根! 小鱼咬紧牙关,左右各拉着桔子和珠子,刹那间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洒在空中,白烟纷飞,众惊,还以为是什么暗器,连忙挡在姜云柔面前。灰烟呛鼻,待久久消散之后,原处哪还有人。 姜云柔气得跳脚,怒打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蠢货,还不快追,别让她们逃出这个戌城。” “诺。”几人吓得一阵激灵,连忙纷纷跳出窗沿,赶紧去追跑了的三人。 而此时身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老板抖着双臂,摇摇晃晃的下了楼,未曾被姜云柔察觉。 三人从酒楼逃了出来后,小鱼搀扶着两人摇摇晃晃的在街道上乱窜。珠子因刚刚受了伤,此刻跑了这么久,已经是气喘吁吁,就算有小鱼的搀扶还是不慎栽倒在地。 桔子连忙小鱼,扑倒珠子身边,神色慌张:“珠子快起来,快起来啊。”依照二小姐的性子一定会派人穷追不舍,直到杀人灭口。 珠子捂着疼痛不已的腹部,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滚落脸颊滴在灰土中,晕开一圈鸿沟。此处是横七八竖的巷子,人烟稀少,更被指望有人能帮帮她们。珠子失去了逃出去的信心,摆摆手:“我,你们逃吧。” 小鱼咬紧牙关,蹲子抓住她的臂膀,使出吃奶的劲也不能将人拽起来,一时急得双目通红:“起来,我们一起逃出去。” 珠子勉为其难的勾起嘴角,眼角弯弯,眉宇间满是痛苦:“不可能的,我走不了了,你们两个弱女子不可能带着我逃得。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你们两个逃出戌城去通知老爷,揭露二小姐的真面目。” 顿了顿,低下头颅,不暇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滚落,啜泣声绵延不断的传出:“只是时隔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大小姐早已被奸人所害,奴婢备感惭愧。怕是就算是下了阴曹地府也没脸面对小姐。” 双手抓着泥土,勿得握了一手泥沙,痛心疾首,连同桔子都被渲染了,努力提着她臂弯的手停了下来,也是一副黯然伤神的模样。 小鱼看着两人片刻,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松掉手上的臂弯,猛然站起身子,俯视着两人,义正言辞:“恐怕你们在阴曹地府也见不到你们小姐。若是活着说不定还有可能看见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两人异口同声抬头望着她,眸光跳跃,有期待与迷惘。 小鱼微微抬眸,望着不远处的房檐上向这边飞速驶来的黑影,又垂下眼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姜云妨没有死。若是你们活着,便去找阿岚,她会告诉你们一切。所以现在你们不能这般自暴自弃。” 说完,猛地抓起两人往墙壁旁一堆箩筐处推,不由分说的将箩筐盖在两人身上,将两人藏的严严实实的。桔子和珠子本来不明,后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连忙想要掀开箩筐,小鱼怒瞪两人,半命令性的口吻吼住两人:“别乱动,我引开他们。你们一定要逃出戌城,去找阿岚,这样你们便能见到姜云妨了。” 不知是不是她们的错觉,总觉得那最后勾起的笑容是那般苦涩,却也是一晃而过,人已经跑远。 两人缩在箩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听着细碎的脚步声落在房顶上。传来一个男人低哑的声音:“人呢?” “你看那是不是?”另一个人回答。 “那不是一个人吗?” “可能是分开跑了,想要引开我们。” “那便逮到一个算一个。” 话音全然没有了,房顶上的声音也随之消失,想必是几人俨然走远。 第一百九十章:最爱的人 浓厚的云层自远处蔓延而来,光线本不强烈的金阳被乌云挡去所有光芒,天色恍若压下来的灰色料子,整个城镇都陷入一片压抑之中。 寂寥的巷子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凌乱的步子踏着灰土,溅起一阵轻沙。身后穷追不舍的黑影闪烁着身形,快速窜到小鱼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小鱼大惊,急忙刹住脚步,看着自己面前几把锋利的剑身晃在自己面前,艰难的唾沫。环顾四周,自己已经被团团包围,没有退路。 “怎么?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小鱼歪着脑袋,故作镇定的与几人寒暄,手心涔出些许冷汗,却还是不见除这几人以外的其他人影。 说好的随身跟着呢?怎么这人关键时候不见了?小鱼心中咕哝,了干裂的唇,几个黑衣人对她这话无动于衷,紧握手中的长剑,便目光凌厉的向小鱼而去。 小鱼倒抽了口凉气,左右躲闪,那剑锋凌厉,几次都擦到了自己的皮肉,虽只是皮肉,却也生疼,多出细长的伤口如决提的小泉眼,唰唰淌出鲜红的液体,将自己身上鹅黄色的衣裳染红了多处,恍若一朵朵名目的梅花。 又是一剑挥来,小鱼敏锐的捕捉到,身子翻了一个滚,躲过了那一击,不想脚环处被咔嚓一声,没有准备躲过下一击。 眼见着刷刷几刀就要坎在自己身上,不远处急躁的马蹄声嗒嗒而来,伴随而来的是凌厉的长箭出弓的声音,咻得几声,自己周身的黑衣人全数中箭,应声倒地。 小鱼哽在嗓子眼的气息差一点没有落部,蜷缩在地面上,瞪大眼帘看着方才几乎要将自己剐杀的黑衣人一个个应声倒地,心脏也随之猛颤。 马蹄声停在不远处,一双黑色的靴子落在灰土中,沉重一声响仿佛在她脑海中响起一般。小鱼抬了抬眼帘,脑袋晕晕沉沉的,视线也愈发模糊。只依稀看见一身玄衣锦袍,气宇轩昂的男人走向自己。 伴随而来的是久违的安心感,不暇松懈了身子,在地上,缓缓闭上眼帘。身上的疼痛也随之涣散,在意识远离之前,依稀感觉自己被那健壮的手臂从地面上捞起,熟悉的怀抱,淡淡的清香入脾,似有安神的效果,不暇沉沉陷入黑暗。 站在房中来回踱步的姜云柔心急如焚,远方天色渐暗,一层一层向戌城递上暗色,却不见自己派出去的杀手有何音序。心里的不安久久没有压下去,直到房门被推开之后,她深沉的脸上才多出了其他表情。 “怎么样?”勿得回头,看向门口刚刚走进来的黑衣男子,男子怔仲,唰的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回禀:“失败了,属下在城南找到我们的人的时候,全数被射杀,当地没有那三人的踪迹。” “什么?”姜云柔怒拍桌几,砰咚一声尤其震耳,那拍在桌面上的手都瞬间染红,一双姣好的五官拧成了粽子。 “废物,废物。”姜云柔气急,身子的力气如同被抽干,软软的瘫坐在凳子上,眼里神色复杂,大多是不安。她迷惘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既然桔子三人逃脱了,自己的人还被射杀,说明是有人暗中帮助桔子她们。但是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姜云妨一人会帮助她们吧。 这般说来姜云妨真的还活着,在暗中策划着一切。一切都是针对她。什么私定终身的小公子,什么神秘人,什么半路截场的黑衣人,都是姜云妨策划的?她的目的是揭露自己?还是悄无声息的抹杀自己? 各种疑惑与恐惧涌上心头。姜云柔不觉呼吸逐渐急促。撑在桌面上的手握的骨骼咯咯作响。一旁的黑衣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怎么?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处境?”门口勿得响起一道清凉的声线,言语中少许嘲讽。 姜云柔猛然抬头望向门口,还是上午那一身装扮的白瑾妍杵在门口冷嘲热讽,其身后还跟着不少随从丫鬟。 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般,姜云柔合不上瞪圆的眼,慌慌张张的冲到白瑾妍面前,抓住她的手:“求求你,帮帮我,我不能失去这一切,”顿了顿,目光飘忽片刻又似喃喃自语般开口:“只要我永远拥有她的容貌,那样我便是姜云妨了,没人能指认我,没人……” 白瑾妍眼里满是嫌弃,将她的双手推开,向后退了一步,嘲讽的笑意映入她的眼帘:“怎么?你不是恨她吗?不愿意永远顶着她的脸吗?现在反悔了?”想当初她可是极力劝解她,让她直接用上姜云妨的脸,一辈子代替姜云妨。 可是这个女人不识抬举,自做清高,还痴心妄想着日后飞黄腾达的时候,向世人证明自己是姜云柔,那个曾被所有人唾骂的姜云柔。现在看来行不通啊。 姜云柔摇头如抖筛:“不,不,我就是姜云妨,姜云妨就是我。我没有顶用别人的脸。”说着说着嗤笑出声,那笑容十分诡异。 白瑾妍这才颇为满意的点头,伸手抬起那实在是不太漂亮的脸蛋,啧啧感叹:“你终于明白了。只是眼下换脸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快马加鞭的去往西北境与姜桓会和。只要你先行吃定姜桓,她姜云妨就算去了西北境也会被当成疯子不待见的。 至于那几个丫鬟,贱民之言,不足为惧。” 姜云柔点头,随后进屋把东西收拾好,随着白瑾妍连夜离开了戌城。 月上云稍,今日难得的看见一个半月圆,皎洁的光芒播撒在这片繁华的土地上,为之增添不少干净的色彩。 城西一处普通的别院里,灯火通明,火红的烛光微微跳动,闪烁的光芒照射在那张白皙无暇的容颜上,映照的光影,更显五官棱角精致。长长地睫毛如两把小扇子轻轻覆盖在眼帘,薄唇失了些红润。 房门吱呀一声被轻手推开,一股冷风趁着缝隙灌入房中,撩拨着烛火摇曳两下,直到房门关上才恢复了微微跳跃。 一身玄衣素衣的男子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将水盆放在洗漱架上,拿出一块洁白的鲛绡放在清水中,将鲛绡润湿,再提了起来,轻轻捏去七成的水,再拿与手心,走到床边,坐在窗沿上。 璨若星辰的眸子将的人儿憔悴了不少的容颜映入眼帘,心底深处微微刺痛。 抬起手中的鲛绡,整整迭迭拿在手心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细汗,眼中闪着柔光。 美眸勿得抖动双睫,颤了片刻幽幽睁开眼帘,视线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沉在光线下俊美的容颜毫无征兆的撞入眼眸深处,直冲心扉,刹那间她仿佛丢了半颗心。 “你醒了。”低哑,沉闷的嗓音灌入耳蜗,的人儿眼眸微跳,微微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却不想牵动了伤口,身子传来般的疼痛。瞬间炸开她的气势,软软瘫回。 “怎么样?这就是自食恶果吧!你这个游戏玩的可还开心?”眼前的男人唇边噙着一抹冷冽的笑容,精明的眸子仿佛能将她看穿一般,那握着鲛绡的手青筋凸起,是在隐忍着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躺着的她一脸迷惘,但是心里对他的话了解了些,只是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男子深呼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鲛绡挥手一甩,正巧落在几丈远的水盆里,啪嗒一声响,溅起一层水花。而后砰咚一声将自己的双臂撑在女子耳畔两边的床面上,面对面的直视她:“还装蒜?玩火自焚可是?你可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顿了顿,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将脑海中那触目惊心的画面挥去,撕磨着下唇继续开口:“姜云妨啊姜云妨,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女子瞳孔瞬间扩大,在那直视的眼眸下,自己仿佛一片,无处遁形,被这个男子全数看的透彻。再一次被这个男人抓住了原形。 不由自主的别过脑袋,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平静:“既然殿下都知道了,那现在跟云妨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他们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萧容看不惯的便是她这一副疏远的表情,明明自己已经很纵容她了,还以为她会为了躲避自己而变得更会保护自己,谁知道三番四次的她都在用自己的命玩着这盘棋,每一次都是。 天知道当他千里迢迢赶到戌城的时候,看见她浑身是血的躺在地面上,那涓涓鲜血染红了黄土,触目惊心。他那时的心情是多恐惧,自脚底慌到了手心,多害怕再一次失去了她。 可是她每每将这种戏码上演,让他提心吊胆,劳心苦神。 “你是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本王可是说过只要你没事本王便不会出现在你身边。现在你可是出了事?本王自然是要好好关心你。”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番话,伸手将姜云妨的小脸捏了过来,一眼望进那眸子深处。 两人之间的近在咫尺,薄弱的呼吸互相倾洒在对方脸颊上,各有感觉。 “从现在开始,本王不管你有什么计划。小鱼也好,神秘人也罢,连同那江家小公子的身份,你通通都要丢弃。你现在只能是本王身边的人。本王可以帮你做很多你想做的事,唯一的条件便是……” 说到此处,眸子暗了暗,在姜云妨还在呆愣的时候,垂下头颅,将脑袋瞌在她肩膀上,沙哑的嗓音带着祈求:“我只要你平安!” “萧……容。”千言万语都比不上那最后一句话,姜云妨整颗冰冻在内心深处的心都被融化一般,莫名迷离了双眸,不知是悲是喜,眉头轻拧,瞌上了眼帘。 “所以说,你要我跟着你,可是你现在舍弃了小天的身份,还怎么跟在父亲身边?”天色刚亮,姜云妨便气势汹汹的闯入萧容的房间,将趴在书桌上半梦半醒的萧容惊醒。 这个消息也是在辰时,两个丫鬟伺候自己的时候得知的。得知萧容快马加鞭的来到戌城。她便注意到了这个地方,萧容是舍弃了小天这个身份又折回来了。 萧容头痛的扶额,面前的宣纸上的内容已经落下闻声,将它折叠起来,放入信封中,这才回答姜云妨的话:“你让我伪装成小天,不过是想让我做个见证人。此刻我以楚王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去督程,不是更好吗?” 姜云妨双手环胸,靠着书桌看着他回答的头头是道,汗颜扶额:“你这个身份,光明正大的去?为了什么?陛下派你去的?不怕人说闲话?” 若不是姜家与皇室的关系微妙,萧容说这话她还相信。 萧容歪了歪头,宠溺的将手搭在她脑袋上,她方才诸多疑问他似乎都没听进去,只是被姜云妨这直言不讳的表现给震惊了,总觉得她隐姓埋名的这段时间改变了不少,性子也不似之前看到的那般冷硬。 细想倒是拾回了不少前世的性格,再加上今生的睿智,这便是他心爱的人。 “你干什么?”姜云妨被他按揉脑袋的动作吓了一跳,脸色微红,将他的手打开,冷声冷气的看着他,因动作过大,又牵上身上的伤害,脸色煞白。 “放心,是皇兄叫我去督察的。 倒是你还是回房间好生躺着,虽然是皮外伤,但是也会疼的。”说着一脸心疼的搀扶上她的手臂。 姜云妨一阵恶寒,忙收回自己的手,像看怪物歪了嘴角。 虽然他昨天晚上的话确实感人,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对前世的事释怀。而且现在对此人不再那般仇视,也是为了能利用到他的能力帮助姜家渡过这次即将到来的劫难罢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允诺 晌午时分,清雅的院子里,几只白色蝴蝶戏舞,围着那院子里几株杜鹃花跳跃,扑闪蝶翅。稀疏的金阳从窗沿斜入房中,整体朱红色的格局在阳光下凸显金黄。 白色床帐中,梦呓中的少女磨起了白牙,好看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圆润白皙的额头涔出些许细汗,顺着柔和的脸线滚落耳鬓。白皙修长的双手紧紧抓着床单,青筋凸现,口中时不时含含糊糊的出声。 “救,救她们,救救她们。求你,呜呜……” 端着刚熬好的药走进来的萧容,脚步落在院子里,便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呼叫声,双手一抖,大步流星的闯入房中,隔着床帐,隐隐看见床上的女子不停地摆动了身子,模样极其痛苦。 萧容连忙跑过去,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床头,掀开床帐,抓着少女的肩膀,轻轻摇晃:“阿妨?阿妨?”眉头拧在了一起。 床上的人儿眼角不暇溢出泪珠,串在长长地睫毛上,瞧起来楚楚可怜:“萧容,为什么,为什么不救他们。”募地睁开了眼,最后一声划破天际,只抨萧容内心深处,双手淡淡收了回来,神色复杂。 看来她是梦到了前世,他没能救下姜家,最后连同她也没能守住。 姜云妨迷惘的眨了眨双眼,一眼睁开看到的便是最不想看到的人,再寻的方才梦中发生的事情,胸口隐隐作痛。不自觉那清冷的眸子如布寒冰,冷透骨髓:“殿下,你怎么在这?” 萧容哽了哽嗓眼,假装自己方才没有听到那番话。对那冰冷的目光也视若无睹。而是反之将床头乌紫酱碗拿起递到她面前:“该吃药了。” 药碗中乌黑的药汁散发着苦味,传入她的鼻翼,不暇颦眉,撑着床沿想要起身,萧容赶紧腾出一只手想要搀扶她,却被她挪动身子躲过,冷声冷气的话传入他的耳朵:“我自己来。” 话落,人已经坐起,靠着床头软垫上,将萧容手中的药碗接过,眉头都没皱一下一仰而尽。 萧容看着心里别样滋味,上一世桔子曾说过,云妨便是那般眉头都没皱一下将那一碗碗毒入骨髓的药吞入腹中,她说的可是现在姜云妨露出的这个表情? 很快一碗汤药见了底,只有少许残渣。姜云妨掀开被窝,欲要下床,萧容扣住她的肩膀,从她手中夺过药碗,眉头拧在了一起:“好生休息,这点小事我来便好。” 姜云妨倒是无所谓的将脚丫子收入被窝,看着他高挑的背影,夹带着莫名的心酸去了不远处的桌椅旁,而后又蓦然回首:“对了,收拾一下,我们下午启程。” 他倒是想在这里逗留些时日,待姜云妨身上的伤好了之后再去西北境。但得到消息,姜云柔与白瑾妍已经快马加鞭赶往西北境,就怕会在他们还没到之前动手。 姜云妨应了声,目送着他离开房间。 而后进来了三个丫鬟,为她洗漱更衣,身上的伤口当真不少,但还好是皮外伤,只是白皙的皮肤上多处隐隐能看见丑陋狰狞的疤痕,很是刺目。这一身皮囊,何时才能恢复往日那般洁白无暇? 收拾好后,在丫鬟的带临下,去了正厅。这座院子不是很大,她的房间离正厅也不过几十步路的距离。 萧容坐在圆形桌子上,一桌子菜人,食香弥漫到了额院子里,还没到正厅的姜云妨便嗅入心脾,引起胃部一阵饥辘,然而当走到门口看向屋内时,饥饿感瞬间被疑惑与诧异冲淡。 正厅内不止萧容坐在凳椅上,喝着茶水等待她的到来,撇开还有另一个人,一身灰蓝素衣,衣冠楚楚,颜如华玉。面上挂着淡笑与萧容正相谈甚欢,闻见姜云妨的到来,两人皆是一同将目光投来。 四目相对,暗流的情绪各不相同。姜云妨就该想到萧容在这里,陈景洲定会与萧容有所联系的。只是没想到以这样的状况会面,莫名有种尴尬感。 陈景洲先是诧异,后很快将那抹情绪掩了下来,继而咧开嘴角的笑,连忙起身向姜云妨拱手:“姜大小姐,幸会幸会啊!” 姜云妨附和性的咧了咧嘴角,微微欠身,小步走了过去。萧容自来熟的向她伸手,意韵显而易见,姜云妨没有拒绝,坐在了他身边。三人同坐,也只有姜云妨与陈景洲之间气氛诡异的很。 “这一次,他与我们一同去往西北境。”萧容对着姜云妨开口,亲手为她挑了一块水煮豆块放在她碗中。 姜云妨点头,微微抬眸看向也正看着自己的陈景洲,忙收回目光,又是一片沉默。许久姜云妨忍不住出声:“侯爷可否暂且放下那件事?”她怕陈景洲太过介意姜家,此次去了西北境与白瑾妍同流合污的话,着实不好对付。 而陈景洲本性不坏,是个可深交的好友。 陈景洲不暇握紧抓着筷子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连同萧容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一脸疑惑。 陈景洲笑得温和如玉:“不知小姐指的是哪件事?” 姜云妨幽幽叹息,拧了拧唇,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朱唇轻启:“与姜家的恩怨。侯爷能可否等到回洛阳之后再说此事。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你知道什么?”陈景洲诧异,他不记得自己跟姜云妨说过会计较此事的啊,这般被直白的道破,心中也是别样的感觉。 萧容放下筷子,抢在姜云妨前面开了口:“那件事本王略有耳闻。侯爷莫不是想迁怒云妨?” 陈景洲心里咯噔一下,嘴角抽搐,看着面无表情的萧容,那目光盯着他,未曾显露任何表情,反倒更让人害怕。 姜云妨倒是无感,只是萧容这明显涉足了自己的事,不暇又另她心中别扭。想要制止他插话。然而瞟过去的眼神,顺利被萧容忽略。 陈景洲没有回答,半抵着头不语,一桌子菜色瞬间黯淡失色。萧容继而继续开口:“此时与云妨无关,令弟出事的时候云妨可是早就不在姜家,一直到现在都只能隐藏自己的身份。这样无辜的她,你也要将罪定在她身上?” 也只有对自己的挚友他才会说这些。淮南侯是个人才,若是陈姜两家当真结仇,姜家日后的道路更加险阻。 这话说的陈景洲一头雾水,一脸迷惘的看着两人:“此话怎讲?”姜云妨不是一直在姜家吗?为何萧容的意思是姜云妨早就离开了姜家? “你会明白的。”萧容没有解释。淡然起身,这一桌子饭菜只怕是没有胃口在吃下去了。干脆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对着两人落下一句话:“你们慢用,我去准备下。” 话落跨步离开了正厅。 两人面面相觑,望着面前一桌子美食,也是汗颜,没有了胃口。只是随意啄了几口,便草草了了早膳。一直到萧容派人来请两人准备启程,两人之间才结束了尴尬的气氛。 由于姜云妨身上还有伤,因而萧容强烈要求与姜云妨同坐一辆马车,至于陈景洲自然是坐马匹的人。姜云妨起初很是反对,强撑着说自己可以,又是被萧容半威胁一阵,也就托付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正面相对 一路上马车虽然有些颠簸,但相对急匆匆赶到西北境的姜桓车队的马车要平缓许多。车身通体遍褐,门口的珠帘采用上好的淡蓝色水晶珠子挂了一串串,随着车辘声而有节奏的摇晃碰撞,形成一道别致的旋律。 车内以真丝包被,坐垫更是上好的华料所制,柔软紧致,很是祝福。随即还有小小的檀炉放在中间的桌几上,冉冉飘升这檀香,轻烟袅绕,充斥着整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铺上朦胧。 车窗半打而开,算了不好轻烟,才是车内不是那般迷蒙。 姜云妨与萧容面对面坐着,不暇毫不介意的靠在车壁上打盹。对面的萧容见了觉着她睡得不是很舒服,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她旁边坐下,将人的肩膀揽了过来。姜云妨瞬间惊醒,单手撑在软垫上,支持着自己没能靠到萧容怀里。 “你干什么?”如猫般警惕的目光,仿佛下一刻就要炸毛。 萧容没有松手的打算,这样微微低头便能看见那张抬起的脑袋,脸上警惕的表情,不由觉得可爱:“你受了伤,经不起颠簸,还是躺着吧。”这又不是第一次在马车内抱着她,想半年前她中毒的那一次,他也是在马车内抱着她去往寻医。 姜云妨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将他的手拉开,却使出吃奶的劲也不能挪动分毫,只能做口上工作:“殿下,云妨此时可是一身男装,你这般做,不怕被人看见了说闲话?” 萧容直视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神色未改,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从现在开始,你是本王的人,谁会说闲话?” 这话说的亲昵了些,姜云妨不免微红了脸,神色恍惚片刻,垂了垂眼,松了撑着自己身体的手,二话没说倒在萧容膝盖上,闭眼,平淡无奇的声音自那红唇传出:“只是书童,殿下话要说清楚。”不然会被误会的。 萧容微怔,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没想到方才云妨这般听话。只是最后一句话,不免让他在内心嗤笑一声。也没说什么两人便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接受马车轻微的摇晃。恍若催眠曲。 姜云妨不暇陷入梦境之中。 阳落余晖,金红色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空,如霞衣披盖在前方的诺大的林子里,美如画卷。华丽的马车停留在一家茶棚面前,车内传出淡淡的一句吩咐声,车旁马车上的小斯领命,去了茶棚,买了些东西转身交给车内的人。 这是余兴节目,车又开始走动。茶棚内的老板却突然跑出来叫住他们:“几位客官,还没找钱呢。” 车上的小斯扭头回应了一声:“不用了。” “哎,客官可是要去温良县?”那老板再次开口,话语十分急促的叫住前方的人。 车内的萧容听见,叫人停下马车,暂且听听这老板要说什么。 “是啊。”小斯见马车停止了,也就明了萧容的意思,转头回应。 “客官,前面的路不通。前几日官府剿匪,跟山上的贼寇打得水深火热,那山都被炸了,到处都是石头与沙土。村名们到现在都还在挖山。” 小斯哑然,转头看着马车内没有动静,也就没有开口,等待萧容的回话。 萧容只手放在躺在自己膝盖上的姜云妨肩膀上,沉思片刻,幽幽的声音传出:“折回,绕西边。” 外面的小斯听见向茶棚老板道谢,而后勒起缰绳,折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车内的萧容神色飘忽,眉宇轻拧,看样子有些担心。抬手微微触碰那冰冷的脸颊,从身旁拿出一叠黑色的披风,盖在她娇小的身子上。 看来待会又是一场硬战。 天色渐渐压了下来,自东边暗了过来。仅仅半天时间,马车便行驶了约有一百公里,车门两旁挂上了灯笼,偏红色的光芒照耀在四周,好是照亮了些路程。 姜云妨动了动唇角,眉睫轻颤,久久睁开眼帘,被一柔和的光线照射,这才发现车内已经点上了烛光,看向窗外也是黑暗一片。但马车声还没停止。 “饿了吗?”萧容关切询问,看她刚睁开眼又闭上了眼帘,躺在他的膝盖上,睡得倒是舒服的样子。 姜云妨摇头,毛绒绒的脑袋在膝盖上蹭了几个来回,痒痒的:“不是吃过了吗?”刚才在茶棚的时候就是为她买东西,都因为晌午失了用膳的心情,便没吃多少,马车走了没多久就开始肚子咕咕叫。 萧容轻笑,想想也是,不过他可是饿了,目光投向窗外,想想该是到了那个时候了。 “我们已经过了温良县了。” 姜云妨嗯了一声,躺的舒服,鼻尖的味道不是檀香的清香也是萧容特有的淡香,令人安神。 不知又走了多久,前方的森林深处隐隐能看见明晃晃的火光,走在前方的陈景洲连忙减慢马车的速度,周身的人也察觉的问题,减慢速度前行。当那火光渐渐接近的时候,赫然看见几个人影围坐着几跺火堆用着晚膳。 那几人听闻渐渐接近的声势,循声望来,便看见一对人马缓缓而来。 “停车。”陈景洲呼了一声,全队停下。而后他从马背上翻身下马,走了过去,客客气气的拱手:“不好意思各位兄台,打扰了。” 那对人马中为首的是一位年轻的白衣公子,身子较为细小,面容端庄清秀。陈景洲觉得眼熟,不想看到那小公子身后的另一个白衣公子,双目瞬间惊讶的瞪圆,止不住惊讶出声:“姜,姜云妨?” 姜云妨不是在车内吗?怎么会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位兄台莫不是淮南侯?”白瑾妍疑问开口,倒是没有没有见过那淮南侯,不过听闻传言淮南侯面生女像,与其妹模样相仿,陈菡萏她倒是见过,一看此人便觉得相似。 陈景洲点头,也更加仔细打量方才开口的小公子,容貌端庄,虽不是绝色,却给人一种异常舒服的感觉,百看不厌,清新脱俗。 “公子是?”他倒真猜不出这人是谁。 白瑾妍连忙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小女子乃是侍中之女白瑾妍,见过侯爷。” 陈景洲微讶,连忙把她扶起来,说了声客气了。没想到这半路都能看见传言中的白瑾妍,看模样倒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物呢。 姜云柔听闻白瑾妍开口,随之也俯了俯身:“云妨见过侯爷。”陈景洲的目光因为这一句话瞬间转向姜云柔,疑云密布:“你是姜云妨,那……”车内的是谁? 话还没说完,不知何时从马车走下来的萧容打断了陈景洲的话:“怎么?原来是两位小姐,这路倒是赶得巧。” 这边的几人循声望去,没想到是萧容,几人连忙跪在地上行礼,后知后觉的众人纷纷跪下行礼:“见过殿下。” 萧容微抬手臂,哆了声无须多礼。众人才起了身。 “瑾妍斗胆,不知陛下是去……”白瑾妍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容,一时被困惑迷了心头,这也是姜云柔想问的。 萧容并不介意跟她们说个明白,随即回答:“西北境,本王督察。” 听闻此处,姜云柔勿的捏紧双手,还嫌麻烦够多了,没想到这一次来了个更大的麻烦。虽然有些地方有利于自己,但是会影响做事的进度。 陈景洲在一旁看了许久,一头雾水,为何看样子萧容一点也不惊奇现在面前的“姜云妨”? “原来如此,我们也正是去往西北境的!”白瑾妍笑靥如花,面上的表情难得那般自然。 萧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去吧!” 此话正和两人的意,随即点头。只是时辰已晚,众人打算在这片林子将就一晚,待明日天亮便继续赶路。 第一百九十三章:小心思 如今全队共有两辆马车,其他人都是坐的马匹。姜云柔还是和白瑾妍共位一辆马车,姜云妨和萧容共坐一辆马车。而晚膳自然是围着火堆,烤的是野味。宽旷的土地上一共分为了五个火堆子,姜云柔白瑾妍与萧容陈景洲共围一个火堆。 几人相谈甚欢,一个仆人为他们烤着野味。 “姜小姐可有一个双胞胎姐妹?”陈景洲还是没有忍住,半带试探性的询问。 姜云柔微怔,眸子稍微扩大一个圈度,很快掩下诧异:“侯爷为何这般问?” 陈景洲刚要开口,萧容的手瞬间搭上了他的肩膀,力道之大,他都能明显感受到肩膀勿的下沉:“景洲可是很闲?” 陈景洲刹那间浮上不详的预感,微微扭头便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咧出似有似无的笑容,他这才明白那话是萧容的禁忌。这件事有可疑之处,但是他不能问个明白。 哽噎一下,勉强笑了笑:“殿下有何吩咐?” “去打点水,给本王书童送去。”刻意将“书童两字咬的十分沉重。 陈景洲瞬间茅塞顿开,点头如捣蒜,忙起身,拿起水袋转身离开了。 白瑾妍和姜云柔面面相觑,对方才的事皆是一头雾水。 姜云柔倒是好奇的很,歪着脑袋疑问:“不知殿下的书童在何处?为何不一起下来用膳?” 萧容抬眼看着她那张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神色满是疏远与冷漠:“她在车里。” 这话一出,两人皆是一脸错愕,萧容带来的唯一一辆马车内竟然坐着书童,岂不是与萧容同坐?这个书童到底是什么身份?被如此看重。 不由得两个女人心里都直打鼓,面上的表情大同小异,沉了许久,几条不大不小的黔鱼已经烤的熟透,诱人的香味弥漫在林子里。小厮串上其中一条最大的放在钵中,看向萧容毕恭毕敬的询问:“殿下是在车内用膳还是?” 萧容一边伸手从小厮手中将金钵接过,一边站起身子:“本王去车内。”话落转身进了马车。 姜云柔不免心生妒忌,本以为可以和萧容一起用那晚膳,没想到人拿着晚膳便钻马车内去了。肯定是因为车内的那个书童。不暇淡然询问一旁的小厮:“本小姐问你,那车内的书童到底是什么人?” 小厮咦了一声,双眼翻上,望着因火光点亮了半边的天空,树影沙沙。脑子回忆着关于那个所谓的书童的事,开口回答:“这事小的倒是知道的不多,只是那位公子很受殿下关照,前几日受了伤之后,殿下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寸步不离?”白瑾妍讶呼出声,嘴角不暇抽出了起来,往小厮身边靠近一步,低声询问:“那书童确实男子?” 小厮看着她,瞬间明白她的话外之意,撇了撇嘴:“殿下的事小的怎会知道那般多。至少小的们没见过那位公子,是男是女便不得而知了。”毕竟在那小公子出现在王爷身边时,只有一些贴身丫鬟见过那小公子的真面目。 不过那些丫鬟都是被禁了口,一句话都不会对外说起。 两个女人各自心里打着小鼓。这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瞬间察觉了些危机感。 而去了许久的陈景洲当真打了一袋子水钻进那辆马车,而后便没有下来。 马车内 姜云妨正坐在车内用这晚膳,萧容坐在她对面只看着她吃的正想。陈景洲打了水之后直接走了进来,看着屋内的两人,自顾自的坐在萧容旁边,将水放在桌子上:“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有两个姜大小姐?” 萧容不屑的鄙了他一眼,唤了声外面的小厮,把水袋的水拿出去煮上一番,在给姜云妨把晚上的药膳弄好。一系列吩咐完之后,才回答陈景洲刚才的话:“姜家的大小姐从来只有一个。” 说着目光柔和了不少,看向吃的正香的姜云妨。姜云妨也是饿了,没有顾及萧容在对面,被他这么一盯,又觉得尴尬,半抬着头:“你要吃吗?” 萧容诧异,脖子往前伸长,嘴角噙着浅笑:“嗯。” 姜云妨鬼使神差的在钵里挑了一筷子白嫩鲜美的鱼肉送入萧容口中,微微闪烁的烛光下,两人完美的侧颜美如画卷,少女娇红的脸颊衬的那眼眸方法要滴出水般。 陈景洲嘴角抽搐,怎么看眼前的场面,就怎么刺眼:“我说,我只是问个问题而已,能不能好好回答。” 姜云妨身躯轻颤,眉眼微微跳动,瞬间压下胸口剧烈的跳动,不着痕迹的将筷子收了回来,继而低着头吃着自己的。 萧容倒是满足,只是被陈景洲打断,心情自然不是很好,没好气的扭头看着他,冷声冷气的回答:“事情如何你自己去探究。只是不要让我听见你与她们交谈关于云妨的事。” 陈景洲汗颜扶额,觉得自讨没趣,干脆出了马车去吃自己的晚膳了。 陈景洲出去之后,直接去了姜云柔和白瑾妍那便,随即坐在之前的位置上,没有一丝拘束,抱着烤鱼便啃了起来,吃相虽咧咧,却毫无违和感。 刚吃了两口,姜云柔便拉到方才的话题:“侯爷方才问我是不是有同胞姐妹?这话是何意?” 陈景洲抬眼又低下头,久久才思量出该怎么回答:“没事,就是在戌城看见过与小姐你长相极其相似的人。想来可能就是小姐你。” 姜云柔喔了一声,点了点头,想着他竟然都这么问了,恐怕真正的姜云妨真的在戌城出现过。现在的情况有点微妙,总觉得真正的姜云妨时刻在暗中盯着自己,一不小心便落了她的圈套。 白瑾妍恐怕也想到了这些,不暇面色凝重。陈景洲看在眼里,细细分析其中的疑点,看来姜云妨身上的秘密倒是不少。 不过也肯定自己面前的姜云妨不是曾经认识那位姜大小姐。 晚膳禄禄而终,姜云柔想在四处散散心,便离开了火堆,而白瑾妍和陈景洲倒是聊的甚欢。 绕过一堆堆人群之后,来到了萧容马车后面的一堆火丛中,一堆柴火正燃的茂盛,噼里啪啦溅起火光,火堆上方腾升着水咕噜声,一壶药炉正煮的鼎盛,飘升而出的药味十分浓烈,甚至有些呛鼻。 姜云柔停住脚步,走了过去,一个小丫鬟正坐在那堆火旁,拿着草扇煽着那药炉子上的轻烟。 “这药是给谁准备的?”姜云柔询问,她不记得现在这行人中有谁生病了。 那丫鬟惊了一跳,猛然抬头看去,正是姜云柔,连忙放下扇子,跪在地面上行礼:“奴婢见过大小姐。”顿了顿才回答她的问题:“这是殿下吩咐奴婢为小公子熬的药。” “小公子?”姜云柔半眯了眼,重复这三个字,没有明白。 小丫鬟听出了她的意思,不敢怠慢,诚实回答:“就是殿下车内的那位公子,据说受了些伤。” 姜云柔瞳孔扩大,一双雪白细腻的手猝然握紧,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很快便被掩了下来,又是一脸面无表情的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很是为难,身旁的壶顶被蒸汽撑起,咕噜噜起伏,也管不了那么多,拾起麻布将壶顶揭开,许是因为姜云柔在旁边的缘故,动作不敢放大,反而让那入势待发的蒸汽烫了手背。 惊叫一声,哐当一下,壶盖落在沙土中,沾上了灰土。小丫鬟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劲的对着姜云柔磕头:“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姜云柔唰的一下蹲下身子,将她被蒸汽烫到的手拿起,微弱的火光下更显通红,甚至让人恍然以为肿了起来。 “你先去找溪水把手冲一下吧,在把壶盖也洗了。” 小丫头眼里急得冒出了泪花,微微抬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感动,只是为难的看着煮的滚烫的草药,迟疑了。 姜云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明白她的意思,将她手中握着的麻布抽了出来,握在自己手上,轻笑道:“这里交给我吧,我会把药给小公子送去的,你先去洗手,不然肿了可就不好了。” 小丫鬟咬了咬下唇:“可是……” “快去。”这话语气重了点,但还是带着一丝柔和,小丫鬟一心感激,点头如捣蒜,连忙道谢拾起地上的壶盖,起身而去。 看着小丫头逐渐没入夜色得背影,姜云柔嘴角募地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紧捏着麻布的手浮现了骨骼。 第一百九十四章:同坐 晚膳用完之后,姜云妨又犯起了困意,萧容刚叫人将东西收下去,那人便靠在车壁上准备睡觉了。萧容汗颜伸手插住她白嫩的脸蛋,微微用力,将那斜靠的脑袋拉正:“怎么又睡?你才用了晚膳。” 姜云妨不悦的半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啧了一声,扭不过头,身子又懒散,实在是不想抬手将自己脸上碍事的手抓下来,也就只开口:“我困了,放手。”因为两腮被抓了两个梨涡,说话也含含糊糊的。 “先别睡,出去走走。”萧容态度强硬,本着身子不好的人就不应该用了晚膳之后直接入睡,倒是姜云妨也不会顾及自己会因此不舒服。 姜云妨感觉自己的眼皮都在打架,很是无奈。门外此时又传来脚步声。萧容眉眼猛然跳动,瞬间松开了手,唰的一声,将姜云妨身边的披风提起,完完全全盖在姜云妨身上,将整个娇小的身子都包裹在黑色的披风之下,连同脑袋一同盖住。 正在此时车门毫无征兆的被推开,杵在外面的正是一袭白衣的姜云柔,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碗,目光第一刻定格在马车内萧容抓着披风覆盖在姜云妨脑袋上的手。 两人距离之近,隔着一张桌几。萧容伸长了上身,离得姜云妨也只不过一个手掌的长度。 “殿,殿下。”姜云柔没想到一进来便是看到的这个场面,一时目瞪口呆,听闻姜云柔的声音,本想打开萧容的姜云妨瞬间停止了动作,刹那间明白了萧容为何突然这个动作。连忙拉住披风,低声向萧容道谢。 萧容听了进去,这才松开了手,收回自己的上身,坐会原来的位置看着姜云柔碗中荡着凌光的药汁:“何事?”淡然询问。 姜云柔回神,目光阴测测的盯着姜云妨,将手中的药丸呈上:“这是王爷吩咐丫鬟煮的药,那丫鬟受了伤,因而由云妨替她送了过来。” 萧容喔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药碗放到姜云妨面前的桌面上,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车厢内蔓延。 “喝了再休息。”萧容实在是被她方才的执着给折服了,也就退让一步。 姜云妨沙哑着嗓音嗯了一声,拿着药碗上的勺子晃荡着碗中的汁液,久久舀了一勺准备送入口中。萧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伸手抓住她即将将药送入口中的手:“等等,我先来。” 说罢,在两人错愕的表情下将那手往自己唇边拉进,一口饮入口中,苦涩的感觉在口中蔓延,仿佛要将舌头刺穿一般,无法言语的难受。 姜云妨和姜云柔皆是傻眼了,没想到萧容竟然在试药。 “可以喝了。”隔了片刻,萧容好心提醒姜云妨,姜云妨回神,愣愣点头将碗中的药全数吞入腹中。 从头至尾,姜云柔都被遗忘在车门旁。看着两人举止亲昵,且那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也不知是男是女,不过根据那纤细白皙的手与若隐若现那娇小的身子,姜云柔大体定义是女孩子。 妒由心生,还没落个萧容的正眼便被打发走了。 第二日天色微亮,马车继续前行。不知为何,姜云妨与萧容在一起时总是特别嗜睡,从昨日用了药膳之后便一直躺在马车内,睡到了第二天巳时,直到萧容将早膳带了进来她才惺忪的睁开眼眸。 面上的气色好了许多,唇边有些干裂。 萧容怕她睡坏了,特意摆上了一幅棋盘在马车内,想要马车行驶时与她一同下盘棋,没想到这人又犯了毛病,不听他的话,倒头又睡。 萧容总算是没憋住那口气:“你在躲我?”若是说她真有那么累是骗人的,就算她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也不至于看见他便倒头就睡。 躺在软垫上的姜云妨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淡然开口:“殿下多虑了。” 萧容莫名上了火,弯起身子走到姜云妨面前,将人从席位上提了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那笑容令乍起的姜云妨全身毛骨悚然。 “怎么不睡了?”萧容询问,灿若星辰的眸子忽闪忽闪这狡黠的光芒。 姜云妨拧唇,撇过头,气呼呼地想要靠上车窗,不料马车砰咚一声巨响,车子向萧容那便倾斜,两人大惊,萧容连忙接过向自己倒来的姜云妨。 还好只是轻微的倾斜,很快便稳定了下来,只是萧容这边始终要矮了那么一截。 “怎么回事?”萧容对着外面暴吼了一声,双手紧紧将吓得呆若木鸡的姜云妨抱在怀里。 “殿下,马车轮子坏了。”外面传来回应声。 萧容幽幽叹息,将因方才的事故而滑落在地板上的披风捡了起来盖在姜云妨身上,将她盖的严严实实的,这才撑起腰肢,半搂着姜云妨打开马车大门,轻轻跳下马车,再将里面的人儿捞了出来。 姜云妨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后面马车里的白瑾妍和姜云柔也不知道何时下了马车,连忙期待性的看去,于此跑了过来,故作担心:“殿下,没事吧?” 萧容单手将姜云妨捞在怀里,呈半搂的姿势,姜云妨将自己掩盖在黑色的披风下,没有反对萧容的动作,低着头看着面前的两双白色的靴子,一语未言。 “无碍。”萧容敷衍开口。没有再看她们,而是转身看了眼身后半边悬在空中的马车,一个轱辘被抛了几丈远,剩下的轮子也只能撑起半边,而车屁股后面还有一道深厚的车轮印记,蜿蜒深长。 那车印尽头正是一块高抖得石头,有被重力擦过的痕迹。 可想而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殿下,这马车不能用了。”小斯半弯着腰身到萧容身旁禀报,萧容自是明白的点头,横扫当场,目光定格在一个小斯身旁那匹黝黑骏马,马儿乌溜溜的双眼黑的透亮,闪烁着炯炯有神的精光,一眼便让人挪不开目光。 “本王骑马。”萧容无所谓的开口,揽着姜云妨就要上马,做势是要与姜云妨同坐。人还没带上去,姜云柔便突然窜到姜云妨身后将她衣袖拉住,眉宇间挂着担忧:“殿下,小公子还受了伤,只怕是不能骑马。” 萧容扭头看着她,喔了一声,没打算松开揽着姜云妨的手:“那依姜小姐所见,本王应当如何安排小公子?” 冷声冷气,贯彻心扉。姜云柔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心中猛然抽痛,没想到自己用了姜云妨的脸还是得不到萧容的一丝柔情,不由得手上的力道更加的大:“若是小公子不嫌弃,倒是可以与我和瑾妍妹妹同坐!” 第一百九十五章:幺蛾子 姜云柔这般说来,倒是让姜云妨眼前一亮。比起与萧容同坐,还是跟姜云柔两人同坐来的安全些。当下不着痕迹的向姜云柔身边靠近了些。萧容察觉,森冷的目光自她头顶传来,姜云妨虽感觉到了也佯装不知。 “这只怕不妥,男女有别,只怕本王书童会给两位小姐带来不便。”说着微微用力将姜云妨揽了过来。 姜云柔还是不死心的紧拽着姜云妨的衣袖:“殿下多虑了,出门在外,不拘泥小节,况且小公子身上有伤,我等怎会为了些迂节而怠慢了小公子。”说到这,白瑾妍也过来附和姜云柔的话。 “殿下,还是小公子的身体重要,殿下三思。” 萧容语塞,低着头看见藏在披风下的小脸微微抬头,露出半只明亮的眼眸,望着他,那清亮的眸子恍若夜中皓月,干净透彻,没有一丝杂念。不由得让萧容都感到心止不住的跳动。 徒升的怒气也烟消云散,无奈拧唇,松开了搭在她肩上的手,二话没说转身离去。 姜云柔大喜,连忙拉着小公子,客客气气的迎上马车,车队继续前行。 车内,白瑾妍和姜云柔坐在姜云妨对面,三个女人一马车,车内的气氛不暇微妙了些。姜云妨表现的倒是轻松,未曾拿上的披风,将自己的一切都藏在那黑色的披风下面。半身看在车壁上,眯眼假寐。 “小公子不热?车内大可不必穿着风衣。”姜云柔故作好心提醒,实则两人的目光从未从姜云妨身上离开,实在是穿着披风看不出模样与身段,让她忍不住开口。 姜云妨嗯了一声,没有任何动作,态度为之高冷,让两人看着便不爽。 “还是解下来吧。”姜云柔自顾自的说着,身子前倾,伸手欲要将那披风给她解下来。姜云妨勿得睁大眼睛,唰的一下抬手抓住她只差一指长的距离就要触碰到自己披风解带上的手,全身散发着冷气。 车内的气温瞬间下降。 “小姐,男女授数不清。”说着将那纤细的手腕甩开。姜云柔气哽,气急之下吐了个你字,便没有说下去。一旁看了半天的白瑾妍也没有任何动作。 “小公子何时跟着殿下的?”这一次是白瑾妍开了口,姜云柔挫败坐在那正生着闷气。 “自小。”姜云妨回答,压低了声线,嘶哑低沉,让人捉摸不透是男是女。 听了她的回答,姜云柔便忍不住乍起:“胡说。”她之前在楚王府可待过一些时日,怎么不知道萧容有个书童? 白瑾妍嫌弃性的啧了一声,阴晦的目光唰的一下落在姜云柔身上,姜云柔察觉,倒抽口冷气,再也不敢开口说话。姜云妨观测两人之间,没有说话,倒是不暇勾起了嘴角。原来两人的关系是这般。 “想必小公子与殿下的关系十分要好吧?为何往日见到殿下时都未见过小公子?”柔声发问,漫漫的质疑。 姜云妨微微张唇,久久没有回答。在萧容的车里睡了太久,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倒是可以配她们玩哇。 嘴角不怀好意的翘起一个弧度,眉眼弯弯,嗓音都变得纤细而又夹带着轻颤:“这个……”歪了歪头,故作娇羞状,对面的两人眼眸不由自主的瞪大,看着模样都猜了个七八分。没想到说出来后当真如此。 “其实我是一直被殿下圈养在别院里的……殿下只会一人来看我,不希望我被别人看见。这一次他要远处,便带上了我,只是本不想我下马车的,不想马车却坏了。”故意用了“圈养”两字,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姜云柔手掌勿得握紧。两人皆是面色一青,不再言语。 马车行驶了一个上午,晌午时分在一所小镇听了下来,准备用午膳的时候,萧容唤人去准备一辆马车,姜云柔和白瑾妍一听便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都没办法说些什么。 饭菜还没上桌之前,姜云妨突感不适,欲要如厕,但觉得尴尬,便偷偷摸摸的去了客栈后院找厕所。 临走前被姜云柔看见,觉得奇怪,也就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结果没跟多久便跟丢了。不说这客栈后院倒是不小,姜云柔一时也不知道走到了何处,四处乱窜,周身没有一人。 找了许久才远远地听见吵闹声,姜云柔一想应该是客栈的客人。赶紧循声而去,绕过假山小池,前方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有一个转角,转角处正是高耸的假山小竹,清脆的竹叶随着清风沙沙作响,莫名将前方的路拉的有些迷离。 姜云柔急步走过去,没想到正在那转角便撞到一抹黑影,身躯相撞,一股大力袭来,姜云柔始料未及,砰咚一声,猛然向后倒去,对面的黑影自己身上,砰咚一声摔在地上,两人相叠。 姜云柔只觉得自己后脊骨磕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咯的血肉与骨头生疼,脑袋也砸的嗡嗡作响,浑身的骨架子仿佛散开一般。身上的重力压来,更是一股窒息袭来。 惊叫声划破苍穹。 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耳边传来由远到近的脚步声,身上的人传来一声闷哼,在周身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时,能感觉到身上的人唰的一下起身,迷迷糊糊的姜云柔隐隐看见那人的双手从自己胸上脱离,方才还有些压抑的胸口瞬间松懈不少。 当下脑门一亮,唰的一下坐起身子,眨巴了双眼,实现逐渐清晰。 此时周身正围着一群各异的人,正在自己脑后的是萧容和白瑾妍等人,每个人表情各异。 “云妨姐姐。”白瑾妍最先反应过来,柔声唤了声,弯腰将姜云柔搀扶而起,目光有些哀怨的看向姜云柔对面,凝眉逼问:“你这是作甚?” 姜云柔看向对面,方才将自己身上的人,没想到正是一身黑色披风的那位小公子。她方才便是追寻小公子才会有这么尴尬的情况。一见到那人是小公子,脸颊募地一红,大脑的所有思想仿佛被抽干一般。 嘴唇微张,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裳,连那胸口的衣襟都被了大半,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皮肤,因方才被姜云妨了番,那皮肤上明显的红红点点。 发鬓凌乱,衣衫不整,面色慌张,不让人浮想联翩都不行。 姜云柔惊叫一声,连忙捂住衣襟,眼眶内瞬间冒出的泪珠,身躯都在瑟瑟发抖:“小,小公子,你怎么能这样?” 姜云妨嘴角抽搐,双手有一种抽筋的感觉,一想到刚才摸到了姜云柔的什么,全身就起了鸡皮疙瘩,一脸的嫌弃被掩盖在披风下。 嘶哑低沉的嗓音响起:“我怎样?” 这话刚落,姜云柔嘤嘤哭泣的声音更加洪亮,周身的人议论纷纷的声音愈发嘈杂,对姜云妨指指点点,各种唾骂的声音都传了出来。 姜云妨叹息一声,低下头颅,禁闭着眼帘,那些嘲讽的声音声声入耳,却在自己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感觉。最近勿得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半睁开的眼一片清冷,冷得如一缕寒冰:“不就是摸了你吗?” 高调的嗓音在当场猝然升起,惊得众人瞪大了眼睛,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她缓缓抬起脑袋,看不清那下面的容颜。萧容也不曾开口,面无表情的杵在原地观看着事情的发展。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子的名节你可知有多重要。”白瑾妍颤抖着手指指着姜云妨,仿佛受辱的是她一般。 而姜云柔只颤抖的香肩嘤嘤哭泣。 姜云妨冷笑连连,脚步向着姜云柔挪了一步,姜云柔浑身一抖,看着那黑色的靴子走向自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也迷惘了白瑾妍,她这是要干什么? “名节?我不过是摸了一下又怎么坏了小姐的名节?大不了我让小姐摸回来便是。”说罢在众人一脸错愕的情况下,唰的一下将姜云柔抓着衣襟的手扯了过来,姜云柔身子不稳,往前晃悠了几步,手顺势摸上姜云妨胸口。 软乎乎的触感在姜云柔手中蔓延,那张通红的脸瞬间惨白,不敢相信的开口:“你,你是女的?” 姜云妨呵了声,将她的手从自己胸上甩开,身子向后退了一布,寒气自披风下的脸散发,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嗓眼,细软的嗓音传入众人耳朵:“所以说,女子与女子之间不经意的肢体触碰,也是损人名节?” 周身的人面面相觑,自觉没趣,各自分散。 萧容不暇咧起了嘴角,走了过去,熟练的将姜云妨拦在怀里,冷眼看着还没从错愕的表情拔出来的姜云柔白瑾妍,扬起下巴,半带威胁开口:“本王希望本王的东西,外人不要触碰的好。” 话落带着姜云妨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护短 两人都是吃了憋,没想到那个小公子是一位女子。那便奇了怪了,萧容不是喜欢姜云妨吗?为什么还养了另一个女子在别院里,令世人不知。 没出追究,姜云柔寻了间客房,将自己凌乱的一身整束一番,再去用膳。姜云妨却和萧容在房中用膳,隔离了两人,桌面上也只有白瑾妍姜云柔和陈景洲三人同桌。 午膳用过之后,便是准备上路的时候。萧容之前就派人去买了辆马车,这个时候在门口等候多时。 萧容与姜云妨从楼上走了下来,以首走到门口,吩咐下去继续前行。 此时的队伍已经频临西北境界,这几日快马加鞭,足以比姜桓队伍的速度多了一倍。远处便是一大片深林,再翻越一山便到了目的地——弗县 越是接近弗县越是能感受到腾升的气温,烈阳如火,灼烧着大地,远远能看见腾升的蒸汽。不过才四月间,却好比三伏天的气温。诺大的林子树木干枯,黄土凝结、干裂,一脚踩在泥土上都能听见土块裂开的咔咔作响声。 人马走了没多久,已经热的大汗淋漓,姜云妨车内气温高升,半身靠在车壁的姜云妨已经湿了后脊,额头满是圆润的汗珠大颗大颗顺着柔和的脸线滚落。 萧容坐在对面,倒是面色沉稳的很,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汗珠,倒是让姜云妨诧异:“你不热?” 萧容双手环胸:“不热。此时未时,对你来说却是热了些。” 姜云妨汗颜,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真的很热,便摆动着小手为自己渡风,缓解下热气。两颊不免红了一大片。 萧容幽幽叹息,半起身子向姜云妨走去,姜云妨大惊,警惕的看着他走了过来,连忙往一旁挪了下,萧容当真是直接坐在了她旁边,二话不说抓住那双不停摆动的小手。姜云妨脑子一炸,忙要抽回去。 “你干什么?” 不想那人抓的更紧,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揽住她的肩膀,将人禁在自己怀里:“这样不热了吧。” 姜云妨顿住动作,自萧容身上传来丝丝凉意,灌入自己的身躯,确实散去了热意。当真不热了。两人紧握的手也是仿佛握了一块寒冰般,凉意入骨。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姜云妨颦眉,不由自主的握紧那双冰冷的手,真的没有一丝温度。 萧容眼帘微微扩张,拧了拧唇,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淡淡开口:“一会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说罢靠着车壁,瞌上了眼帘。姜云妨看着那张有些苍白的容颜,心悸不已,心止不住颤抖,总觉得萧容在隐瞒什么。 但是人家不说,她也自然不会多问。靠着那冰冷的身躯,闭眼假寐。直到路过一家茶棚,众人才停了下来,准备在此处休息些时候再继续赶路。 简陋的茶棚坐立在这片枯木林子里,茶棚内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大约十张青竹桌子。萧容的人马不算多,刚好能够坐满。每人喝上一杯凉茶,十分满足。 休息片刻之后,众人又准备上路,不远处却传来奔驰的马啸声,一股灰烟而来,几匹骏马奔来,停在了凉棚外方。众人循声望去,正见首位的是一位红衣男子,高大威猛,皮肤偏黑,邪肆的眸子扫望四周,浑身散发着阴寒之气。而这人正是江野狼。 白瑾妍见此,面上的五官瞬间展开,咧出一抹笑容,欲要上马车的脚收了回来,连忙走了过去:“江公子,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姜云柔也随之走了过去,对着江野狼微微欠身:“江公子,之前多谢公子以身相护。” 野狼漫不经心的看了眼两人,客客气气的点了点头。目光扫视群场,最后停留在姜云妨身上,不暇勾了勾嘴角,正好被萧容捕捉到,身子往前一步,挡去他的目光,将姜云妨的小手抓住:“上车。” 说着将人搀扶上了马车。 野狼微讶,拧了拧唇,看着姜云柔,面色波澜无惊:“江某在半路捡到两个丫鬟,看着面熟,觉得挺像姜小姐你身边的那两个丫头,不知是与不是。” 说着挥手,身后两人带着两个小丫头走了过来,走到野狼身后,露出半面容颜。两人的神色皆是一样,缩着脖子,双手缠在了一起,怯生生地看向姜云柔。 姜云柔随即看去,竟然是桔子和珠子,当下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瞬间浮上圆滑的额头:“这,这正是云妨的丫鬟,只是……”顿了顿,暗暗咬紧牙关,眼眸中显露凶光,也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慌张和恐惧覆盖。 似有意又如无意的抓住白瑾妍的衣袖,往她身边靠了靠:“这两个丫鬟对我……我……”说着便佯装不敢说下去了。 桔子深吸着一口气哽在嗓子眼,一看眼前的姜云柔顶着自家小姐的容颜惺惺作态,便心生怒气,概括了所有的恐惧,当即步子往前迈开一步:“你……你这样对我家小……”话还没说完,白瑾妍便先一步,一巴掌打在桔子脸上,将她即将开口的话全数打回腹中。 啪的一声响,清脆不已,野狼眉眼跳动了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脸错愕的桔子拉到自己身后,扭头,森冷的目光瞪向桔子和珠子,似在警告什么。 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盛怒的白瑾妍,疑问:“小姐为何打她?” 白瑾妍将已经瑟瑟发抖的姜云柔抓在自己怀里,两人相互搀扶依靠,仿佛受了什么委屈般:“这两个丫鬟与奸人勾结,企图卖了自家小姐,你说我该不该打?” 一语惊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也是一脸错愕的珠子和桔子,车内的姜云妨更是差点没闪了脖子,这话她都能说出来? 野狼歪了歪头,眼里满是怀疑:“两个丫鬟怎有这种胆子?” “那江公子这般说,莫不是我堂堂姜家大小姐还与两个婢子较气?”姜云柔嘤嘤驳回,说着又挽起袖子抹起了眼泪,似有似无的将“姜家大小姐”几字咬的极重。 野狼呵呵冷笑两声,道了句怎会便含糊过去了。姜云柔逮到机会,微微对着野狼又是一个欠身,恳请道:“还请公子能将这两个丫鬟交由我处置。如此离经叛道的婢子不可前往西北境。” 珠子和桔子两人瞬间慌神,恐惧性的看向野狼,生怕他下一句话便是同意。 桔子最先没有忍住,怒喝出声:“你骗了我们?为什么见到的是她?”想之前逃出戌城之后,她们确实打算听小鱼的话先回洛阳,但是一想到姜云柔还借用着小姐的身份,怕姜云柔去了西北境对老爷做些什么,便有折返,准备赶往西北境通知姜桓。 谁知在路上遇到了野狼,野狼表明会带着她们去找姜云妨,没想到现在来到了姜云柔身边。 野狼看了眼怒气冲冲的桔子,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本大爷从不骗人。”淡然开口,再将目光转向一脸期待的姜云柔和白瑾妍身上,身子让开一步,让桔子和珠子完全杵在姜云柔两人的眼下。 两人大喜,桔子和珠子则是浑身轻颤,刹那间觉得一盆冰水从头顶而下,凉到了脚尖。 “来人,把那两个婢子绑起来。”姜云柔盛气正旺,大喝一声,完全没有方才娇柔做作之态。 话落自己身后的两个大汉便上前准备抓住两个丫鬟。 桔子咬紧牙关,抓着珠子便要逃离,却被团团包围。一时急了桔子,不顾形象的对着姜云柔怒喝:“你这么做,会不得好死的,我们就算是做鬼也要为小姐讨回公道……” “住嘴。”姜云柔全身一个激灵,生怕桔子说出什么,大步凌云的跨到桔子面前就要扔她一耳刮子。 桔子看着那急促而下的手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钗子,瞬间明白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间,只是可惜到死都没能见小姐一面,也没能帮到小姐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温柔 如今只能闭上眼等待死亡的来临,然而久久都没有等到预料的疼痛感,只听见耳边传来细微的惊呼声,面前也出现了啪嗒一声,似乎是什么掉落在地的声响。 桔子怯怯地半睁眼帘,此时自己的脚前正是姜云柔方才握着的金钗,而面前出了姜云柔白色的靴子,还多出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不暇戚戚然,缓缓抬头,正看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穿着黑色披衣的人,身高与自己差不多,看不清容貌,辨不出男女。只见她纤细的手紧握着姜云柔高抬半空的手臂,那力道之大,将姜云柔手上的皮肉都皱到了一起,疼的她面目都拧在了一起。 “你……”姜云柔不敢相信的看着不知何时晃到自己面前的人,正是萧容身边的书童,瞬间气得面色铁青。想被她紧握的手都无法动弹,微微动弹便是措骨的痛。 而姜云妨完全没有打算放开她的手,手上的力道不减,只是那黑暗下的容颜散发着诡异的冷气,气场逼人,不免让姜云柔打了个冷颤:“姜小姐,这么急干啥?不问问她们为何勾结奸人企图卖了你吗?” 几乎是一字一句开口。姜云柔死咬着下唇,心虚的撇过脑袋:“我自己的丫鬟,还轮不到你管。” 姜云妨啧了一声,异常响亮。随即松开了那纤细的手腕,故意往后一推,姜云柔险些栽到,最后被萧容接住身子,这才免于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姜云柔迷离的双眸,倚靠在萧容怀里不打算起身。萧容冷呵一声,抓住她的肩膀,将人直起身子,便侧过身,不打算触碰她。随后走到姜云妨身旁,没有说话。 姜云柔咬紧牙关,莫名的尴尬浮上脸颊,气得脸色通红,双手紧握成拳怒瞪姜云妨。 只见姜云妨右手伸向自己的袖子,在里面掏了一叠银两,二话不说的将那银两扔在姜云柔脸上,啪嗒打脸,与此同时,高傲、冰冷的声音灌入她的耳蜗:“这些银两足够为这两人赎身了吧。若是小姐还想追究两人勾结奸人企图害你之事,那便与我一同上官府一追究竟如何?”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般做,众人皆是一副傻眼的模样,连同白瑾妍也是愣了神态,姜云柔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突然而来的一大叠银票砸在自己脸上,啪嗒一声过后缓缓飘落,落在自己周身。 她张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这般侮辱。 一个姜家的小姐还缺银两?!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姜云柔怒火中烧,也不管什么形象的问题,扭曲了五官,便凶神恶煞的准备上前给姜云妨掌,却被突然挡在姜云妨面前的萧容给止住了动作。 萧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俊冷的五官散发着寒气,一双深沉的眸子满是警告:“姜小姐,本王的书童多有得罪,都是本王管教不严,还望姜小姐多多包涵。” 语气疏冷,表情和神色没有一丝歉意,完全不像是道歉的模样,而是铁了心要包庇她。 姜云柔无奈,只能咬紧牙关强压着怒气,勉强干笑两声:“云妨并未怪罪小公子,只是那两个婢子顽劣的很,怕跟了小公子做出什么事,那就不好说了。” 话落抬起袖子掩住口鼻,神神秘秘的眉眼弯弯。 姜云妨身侧的桔子更是看不惯,作势又要乍起,却发现自己手臂上不知何时搭上了一只手,随即身子被那股力道往前一拖,这才发现自己和珠子都被这护着自己的人拉到了身侧,动作亲昵的将两人左右拉近。 “劳小姐提醒,我的人我自有掂量。” 姜云柔愤恨磨牙,怒喝一声,甩袖而去。而白瑾妍则是对着萧容欠了欠身,随后追向姜云柔。 棘手的两人走后,这边的桔子和珠子才松了口气,两人皆是差点在地,还好有姜云妨搀扶着才免于瘫了下去。 “谢谢公子。”桔子已经是满头大汗,面色有些虚浮的晃动着脚步绕到姜云妨面前微微欠身聊表谢意。珠子也与桔子一同。 姜云妨嗯了声,转身离开。 人马继而继续前行,天色渐晚,烈阳隐入荒芜的山头,将干涸的土地镀上一片金色,恍若闪闪发光的金子。 此时的气温也逐渐降了下来。众人逐渐感受不到了炎热,相反一丝丝冷气自土面散开,夜深微凉。 算起来今日也才翻了半个山头,估计明日晌午便能到达弗县。今夜也暂时先在弗县的邻县将就。 此处县衙旱情也十分严重,一阵轻风都能厚厚的几层灰沙。周身的人烟更是少有,落宿街头的人们更是多不胜数,靠在街道两边,天色晌早,都已经在打盹,每人面色发青、骨廋如柴。 不过粮食倒是不缺,因为姜桓已经来过了这个地方,粮食分发了不少。只是关于水源地事似乎还没解决。 众人来到一家冷冷清清的客栈时,那干廋的矮小男人,嘴唇干裂,两眼呆滞的将他们迎接进屋:“各位大人远道而来,可是跟国公是一路的?”男人咧着嘴角,为萧容等人端上几碟糕点。 萧容点头,显得十分和气:“嗯,不知老板可知道国公大人何时到了这县城的?” “已有两日了,前日大人才去了弗县。说是会为我们解决水源,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说着幽幽叹息,瞌了瞌眼帘,转身离去。 “本王出去看看。”萧容猛然起身,神色凝重,对于这么严重的干旱她不能坐视不理。 姜云妨也随之站起身子:“我也一起,需要买些东西。”说着看向蠢蠢欲动的桔子和珠子,知道两人也想跟着去,随后对着两人开口:“珠子随我一同。还要麻烦桔子留在客栈,帮我熬药。” 桔子做事她才放心。 桔子得令应了声,随后目送着几人离去。而后找到姜云妨之前的丫鬟,问她要了药材去往后厨,为姜云妨熬药。 坐在矮小的木凳上,手中拿着扇子正扇着面前滚滚而来的白烟。一股药苦味在不大不小的厨房蔓延。桔子坐的出神,脑海中也是混乱不堪,明日就能见到姜桓了,到那个时候她要怎么拆穿姜云柔的身份? 就凭她一个下贱的婢子,只怕还没有开口便让那姜云柔给抹杀了去。 忧思浮上心头,对于自己的现在的主人是好是坏都不清楚,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之上周身全是万丈深渊。 “吱呀……”厨房的房门悄悄被打开,细微的声响传入房中,桔子并未发觉,耳边只有草药被煮地沸腾的咕咕响声。 直到看见一抹黑影掩盖了自己原本光亮的实现,桔子才回了神,惊慌回头:“谁?” 正看一身白衣衣裙的姜云柔站在自己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也感受不到杀气,平静出奇。 桔子脑子一嗡,连忙跳起身子,紧握着手中的扇把,手骨凸显,眼里满是警惕:“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姜云柔淡然出口,看样子确实没有恶意。只是将背在身后的手抬了出来,伸到桔子面前。桔子疑惑低头看去,只是一个青瓷小瓶。疑惑之下,姜云柔开口解释:“今天打了你,这是药,你擦上便没事了。” 偏生说这话是顶着姜云妨的容颜,桔子霎时间一股酸意浮上鼻翼,恍恍惚惚看见自家小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不论多次警告自己眼前的人只是顶着姜云妨的脸的姜云柔,可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轻颤。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咬咬牙,强迫自己清醒点,却自己都没发现握着扇把的手松了些。 姜云柔咧嘴笑了笑,伸手将她垂在右侧的手拿了过来,将小瓷瓶放在她手上,眸光十分柔和:“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只是感到愧疚关心你罢了。你放心这里面没有毒,你可以放心使用。” 桔子紧了紧手掌,还是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像是想到了什么,募地嘲讽性的笑了:“你不会是怕我把你的事告诉老爷吧?”所以才屈尊对她献殷勤。 姜云柔眉眼微微跳动,也只是一晃而过,在桔子看来她至始至终面上都没有任何表情波动:“若是如此,我大可现在杀了你。只是想通了罢了,不是自己的终究勉强不来。所以我想帮你做一件事,但你也我做一件事。” 说着嘴角浮现诡异的笑容,屋内蒸汽袅袅,倒是单薄那丝诡异。 桔子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猜不透她到底打什么注意,但还是忍不住开问:“什么事?” 第一百九十八章:人性 “你不是想见见你家小姐吗?我可以帮你。”诱人的条件放了出来,姜云柔抬起衣袖,掩住口鼻,唯留一双狡黠的眸子在外面,在昏黄的烛光下犹豫狐狸一样的眼神,仿佛能将桔子看透一般。 桔子瞳孔扩大,身后的药盅咕咕作响的声音渐渐远去,自己的意识拉远,不知此时是何心情,但一听到姜云柔的话,心里大多的是欣喜:“你说真的?”桔子激动地向前迈开一步,双目都在闪闪发光。 姜云柔点头:“当然,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桔子不暇又警惕了起来,伸长的脖子又收了回来。 “这个,”姜云柔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掏出一包由黄色油皮包裹的东西递到桔子面前,那东西不大不小,正好大半个手心大。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倒是惹人生疑。 “把这个给你现在的主子用上,我便允诺让你见到你家小姐。”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东西,一边说着一边抬眸看向慌了神的桔子。 她倒是很期待,自己的私欲与人性她到底该如何抉择。姜云妨的忠仆到底会不会永远忠心与她。 桔子左右为难,垂在两边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心脏突突跳和不停,好像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要与不要,我数三下,你抉择。”姜云柔步步紧逼,轻启朱唇开始数了起来,第一声响就像是巨石敲在她的心头。双手握紧成拳,丹蔻钻入手心,生生的疼意都被拉远。 厨房内的气氛诡异非常。身后的壶盖被蒸汽排起,抖动的啪啪作响。在那一声“三”落下时,啪嗒一声,壶盖被蒸汽弹开,砰咚一声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也将桔子惊回神识,错愕的看向地面上黑色壶盖俨然四分五裂。 姜云柔叹息,收回了手,聊表失望:“既然你不愿做这交易那算了。”说罢,转身即将离去。 桔子死命的咬住下唇,猛然扭头:“等等。”眼眶溢满了泪水,复杂的心情侵蚀着她,面上的表情有多扭曲连她都不知道:“我做。”不轻不重的声音传入姜云柔的耳朵。 那张绝美的容颜都舒展开来,笑意绵延:“这就乖啦,又不是毒药,只是让她跑跑路,解解气罢了!”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将那包不明物放在桔子手心。而后离开了厨房。 握着那药的手都在打颤,眼眶内的泪水却始终没有滑落,反而身子仿佛被抽空了所有气力,瘫软在地。 也许真的不是什么毒药,逼近姜云柔跟那个人又没什么过节,唯一的冲突也只是今天为了她的那件事,也不足以让姜云柔心生杀意吧。 抱着侥幸的心里,最后还是将药粉打开,一点一滴的参在那沸腾的草药中。 姜云妨和萧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末,时辰已经很晚了。正在用膳时,桔子将药端了上来,放在桌面上,腾升的药气将饭菜本就薄弱的香味给掩盖的彻彻底底。 放了药之后,桔子就要离开,姜云妨连忙叫住她,在腰间摸索出一个白玉小瓷瓶放在桌面上,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这是凝脂膏,你脸颊肿了,用上吧。” 桔子微微侧身,看着桌面上的白玉小瓷瓶,酸涩感瞬间浮上鼻翼。微微张了张唇,后拧成了一条线,低着脑袋将那药瓶收在自己手心,发丝掩盖了那面上的表情,只有略微喑哑的回声:“谢,谢谢公子。” 话落脚步急促,匆匆而去。 在姜云妨和萧容眼里看着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珠子,出去候着。”姜云妨支开珠子,毕竟自己用膳时可能会露出容颜,她现在还不想让珠子和桔子知道自己就在她们身边。 珠子领命,恭恭敬敬的退出房门。 紧握着白玉瓷瓶的桔子一路狂奔到后院,脸颊上早已泪流满面,心如刀割。为什么?一个陌生人而已,为什要对她这么好?她不过是忠仆罢了,她只忠心小姐,为了小姐她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偏生这个陌生人打乱了她的决心。 不知跑了多久,最后在一个假山后面听了下来,背靠着假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袋上扬,看着满是星辰的夜空,当真和自己此时的心情不符。 不觉有些嘲讽的软了身子,缓缓滑落,蹲在地面上,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呜咽声十分低小。 一脑门不住的安慰自己,那不是毒药,不是毒药,只要过了这个时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这种想法还没在心口扎根,便听见假山后面的小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随后是白瑾妍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怎么样?你真的那么做了?” 桔子狠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住身子的颤抖,聚精会神的听着假山后面的动静。 “自然,这是她自找的。”而后的声音是姜云柔的,语调极重,怀揣着憎恨。 “你这么做,萧容定会查明真相的,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白瑾妍有些担心,毕竟能接近那个小公子的人数有限。 姜云柔不屑冷哼:“若能查出我就来查试试。我倒是很期待那女人吃了砒霜后那抽搐的样子,想想便不由兴奋。”说着忍不住狂笑连连。一旁的白瑾颜嘴角抽搐,一脸嫌弃的往一旁挪开几步。 果然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躲在假山后面的桔子不敢相信的握住口鼻,她干了什么?她竟然把砒霜给自己的恩人用上了。砒霜乃是剧毒,没有解药,吃下之后痛苦不已。她怎么能这样昧着良心干这种事? 姜云妨和白瑾妍走后,桔子便迫不及待的飞奔着身子往姜云妨的房间跑去,粗气连连,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阻止她喝下那药。 而此时的姜云妨刚刚将吃完晚饭,萧容吩咐人将碗筷撤了下去。 “明日就要到达弗县,你打算怎么做?”屋内收拾干净之后,房间内只剩下姜云妨和萧容两人。 姜云妨抬手将药碗挪到自己面前,腾升的热气冲上脸颊哎,一股难以言语的味道灌入鼻翼,难闻极了:“先解决水源再说。”至于姜云柔的事她还需要等待时机。 萧容点头,看她皱紧了眉头,不暇伸手触碰那乌黑酱碗,温度不是很高,温温有些发烫的感觉:“快喝了,不然冷了。” 姜云妨鄙了他一眼,将碗端了起来,缓缓接近唇边,那动作熟练而又柔和,半眯着眼帘,长长地睫毛遮住了大半皓月一样明亮的眸子,为此增添些许朦胧之美。萧容不暇看的出神。 第一百九十九章:实话 的唇瓣微微张起,里面的软舌若隐若现,目光朦胧,那每一个毛孔仿佛都美轮美奂,让人移不开目光。 手臂缓缓抬高,碗中的药即将灌入口中,门外却传来急躁的声音,人还没看到便听见外面急急躁躁的声音传来:“公子,公子,不要喝,求你不要喝。” 姜云妨还没反应过来,手臂一抖,一碗药向自己口中灌入,萧容大惊,猛地将药碗打开,身子向姜云妨扑去,砰咚两声声响,一声清脆一声浑厚,门外的人面色突变,赶紧推门,正看眼前无法描述的画面。 只见一脸错愕的姜云妨躺在地上,双目圆瞪,而她身上正压着一个沉重的男人,双手搭在她脑门两侧,凉薄的唇覆盖在她微张的唇上。也是一脸惊愕。 那乌紫酱碗碎在一旁,从碗中洒出的药汁还冒着白泡泡,仿佛被煮的沸腾一般。 而姜云妨衣襟处也是一大片。 桔子和珠子两人杵在门口,看着两人一上一下的姿势,瞬间红了脸。由于两人的脚尖朝向门外,因而门口的两人并没看清被萧容的姜云妨的容貌。 桔子猝然想起自己的来意,看到现场上的药都被打算在地,还是不放心打算过去。萧容察觉,挪开了唇,用自己的脑袋挡住姜云妨的脸,低沉的嗓眼传了出来:“出去。” 桔子和珠子皆是浑身一颤,桔子迫不得已顿在原地,急得忙冒冷汗:“殿下,殿下,至少让我知道公子有没有喝那药。”声音颤抖,又害怕又自责,带着哭腔。 萧容皱眉,看了眼渐渐收起错愕的表情的姜云妨,狐疑反问:“那药怎么了?” 桔子张了张唇,双手逐渐紧握成拳,每个一会,砰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响头磕在地面上:“殿下,奴婢有罪。”她趴在地面上,单薄的身子如同频临死亡轻颤的蝴蝶,深深地愧疚侵蚀着她的心灵。 “说说看。”萧容淡淡开口,看了眼四周的情况,还是不易起身啊。姜云妨倒是面不改色的盯着上方的萧容,双目目光拉长,仿佛透过了他的身躯,看向后方的房梁沉思。 “奴婢听人谗言,对公子下了砒霜。所以,所以……奴婢恳请陛下告诉奴婢,公子可是吃了那药?”说着咻的一声抬头,眼眶红了几圈,泪水直在眼眶内打转。可惜只看得到萧容阴晴不定的半天侧颜,姜云妨的模样完全看不到。 萧容磨了磨下唇,撑在姜云妨耳畔两侧的手猝然握紧,骨骼咯咯作响。姜云妨收回焦距,看了眼自己眼前萧容的目光不知何时冷如寒冰,面上布上一片阴沉,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连忙抬起搭在肩膀两侧的手抓住萧容的臂膀,安抚他的怒气。 “小公子对你有恩,你为什么这么做?”顺着姜云妨的意思,萧容逐渐压了压怒气,仔细想来,桔子忠心耿耿,为何会对自己的恩人下手。除非是对方那这么威胁了她。 桔子半低着头颅,咬住下唇,很是为难的表情,不知该讲还是不该讲。依照往日对萧容的了解,他确实是偏袒小姐的。 现在的小姐是姜云柔,也不知道萧容会不会相信现在的姜云妨不是以前的姜云妨这件事。 久久没有回话,萧容失去了耐心,深深地闭了闭眼:“你说不说?”分贝比方才要高了许多,看不清脸,也能感受到明显的怒气。 桔子被那逼人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心一横干脆实话实说:“也许奴婢接下来所说的殿下可能不会相信。但是反正也是意思,奴婢只是系那个提醒殿下,现在的大小姐并不是真正的大小姐,而是二小姐伪装的。奴婢不想让所有人认为那样的人是奴婢敬爱的大小姐,即便说了这番话后,奴婢即将身首异处,奴婢也绝不后悔。” “桔子。”珠子震惊而又敬佩的看向桔子,没想到她竟然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实情说出来。 而姜云妨和萧容没有任何动作,既没说话也没动作。 桔子心跳不停,撑在地面上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也正是因为奴婢发现了二小姐的身份,二小姐才想至奴婢与死地。方才殿下与小公子出去之后,二小姐便找到奴婢,希望奴婢能将这药给小公子用上,只有这样,她才会让奴婢见到大小姐。所以奴婢才……” 她没有解释因为姜云柔说那不是毒药,自己才接受的事实,只是因为她自己都明白,自己其实是知道那药可能是剧毒,但是她依然那么做了。所以她有罪。 说完之后,整个脑门都磕在了地面上,嘤嘤止不住哭泣。眼眶冰冷的泪水顺着额头流淌在地面上,发顶。娇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珠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跟着跪在地面上:“殿下明鉴,桔子说的句句属实,只是那害小公子的事只是一时糊涂,还请殿下开恩啊。”泪流满面的祈求,砰咚一声磕在地面上。 门外本来准备过来看好戏的姜云柔白瑾妍猝然停下脚步,听着屋内的哭声,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便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探听情况。 姜云妨拧唇,紧抓着萧容衣袖的手逐渐松了力道,缓缓滑落在地,各种情绪涌了上来,眉头都弯成了八字形。萧容能明白她现在的心情,撑起手臂,从她的身上翻起,不再帮她掩盖容颜。 姜云妨扯了扯嘴角,缓缓站起身子,在萧容的搀扶下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脏东西,将方才被药浸了一身的披风脱了下来。 一身淡紫色罗裙,长发飘飘,五官秀美,白皙的皮肤圆润光滑,清冷的眸子浮起淡淡忧思。额前的碎发飘飘忽忽的被她纤细的指尖别在而后,动作轻柔,不是天人,胜过天人。 脚步轻盈,罗袜生尘,步步向桔子和珠子走去,蹲在两人面前,双手盖在两人头顶,软软的发丝蹭在手心,痒痒的软软的十分舒服。 “你们已经很努力了。是我这个主子太过软弱。”顿了顿,哽噎一声,一脸愧疚:“没能护住你们。”后面的声音猝然低了几倍的分贝,也有些哭意。 珠子和桔子两人同时身躯猛颤,连同外面的姜云柔和白瑾妍同时震惊不已,这个好不掩藏的声音,灌入几人的耳蜗,就算是一辈子之后再听见只怕都无法忘怀。 跪在地上的两人同时缓缓抬头,看到的竟然是自己做梦都没想到的人,那绝美的容颜挂着忧思,更增添一份柔和的美。长长地睫毛微微颤抖,仿若振翅的蝴蝶。 “小,小姐?”两人异口同声,连断续的节拍都切和的巧妙至极。 只是一眼便能用上那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她们的小姐啊。 “你们两个起来。”姜云妨淡笑,将两人同时搀扶起身,好久没有这样以姜云妨这个身份与两人正面相对了。 两人更是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惊喜,瞪圆了双眼,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只有萧容手中捧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小公子却不再屋内。 两人后知后觉,瞬间明白了什么。桔子诧异出口:“小姐你就是小公子?” 姜云妨欣慰的笑着点头。看来桔子变聪明了不少。 “小姐,小姐,你真的是小姐?你是谁伪装的?”桔子恐是被吓怕了,就怕眼前自己以为的小姐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姐。不知是哭是笑得呛了满脸泪水,在姜云妨身上翻来找去。端详她的容颜。 姜云妨汗颜扶额,嗤笑出声,将自己的脸捧在手心里凑到桔子面前:“你要不要捏捏,看我是不是你家小姐。” 桔子小脸一红,瞬间停止了动作,别过脑袋,嘟了嘟嘴。姜云妨忍不住心情舒畅许多,收回脑袋。最后总算是不会太糟糕。 门口的姜云柔和白瑾妍面面相觑,还没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细思下萧容本来喜欢就是姜云妨,又怎么会三心二意呢,所以小公子就是姜云妨这件事她们怎么就没想到呢?若不是今夜这么一闹,恐怕身在危险之处的两人都不知道危险的来临。 姜云妨啊姜云妨你果然深藏不露。 屋内的姜云妨见玩笑也开够了,打算直奔主题:“既然你们都知道,那我希望你们接下来……唔。”话还没说完,刚还杵在身后的萧容突然晃到她身后,将手轻轻盖在她嘴唇上,制止她接着说下去。 姜云妨颦眉,不解的歪起脑袋,看向他,见他的目光瞟向门口,便循着那目光望去,正看两个模糊的黑影站在门口,心里咯噔一下,但却没有直接走出房门。沉默片刻,面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化为一丝浅浅的微笑:“珠子,你再去熬一副药吧。”话锋瞬间跳跃,桔子和珠子都是不明的看着笑得神神秘秘的姜云妨,珠子没有说什么,微微欠身,应了下来。与此同时门口的两道黑影匆忙而逃。 珠子也随之出了房门。 此时的房间内只有三人,桔子和姜云妨叙了许久,姜云妨表明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易暴露,希望桔子能压制住情绪,待在她身边,不管姜云柔做了什么,都暂时不要让世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桔子不明,她们现在证据在手,而且真正的大小姐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能揭露姜云柔,难道就看着她为所欲为? 姜云妨只是淡淡摇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姜云柔现在比谁都要痛苦。但是这点痛苦远远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她生不如死。”就像是她狠下心侮辱她、伤害她的时候,再加上她还伤害了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 这些仇她必定好好报答回去。 桔子轻颤,小姐现在面上的笑容是那般深邃,清冷的眸子幽深不见底,一场阴谋仿佛在心底酝酿了许久。 看来她只要听取姜云妨所说的做就好了! 第二百章:良策 仓皇逃开的姜云柔和白瑾妍来到了后院,两人撑着假山喘着粗气,对于方才所听到的事至今还是惊魂未定。没想到危险就在身边,只是老天长眼,竟然在这个紧张的时候发现了姜云妨的身份。 “看来此次是要白忙活了?”白瑾妍挑眉询问身旁的姜云妨,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想要吊出来的人,竟然在萧容身边,那两人在一起,难以对付的多。 姜云柔紧握双拳,狠狠捶在假山上,坑坑洼洼的石渣嵌入中,擦出了血印子,但那盛怒的容颜没有一丝痛意,只有憎恨与不甘心。 “怎么可能白忙活。我做了这么多,那个女人一出现便打破了所有,凭什么?”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而她样样比她优秀却落到这个下场。 她不甘心。 “那你打算怎么做?”白瑾妍试探性的问道,双手环胸,饶有些期待的听解她接下来的回答。 “怎么做?”姜云柔焦距拉长,沉思了许久,拳头也愈发收紧,夜幕中看不清那低着头颅下面上的表情。 许久才咬牙切齿的开口:“最初本以为她已经死了,想帮姜桓度过这次旱情之后稳坐大小姐的位置。但现在看来这样做只是为那个女人做嫁衣。既然如此,我二房已经被她们大房折磨的家破人亡,那我这个长女又怎么能放过他们。 我要让整个姜家陪葬,为母亲、云捷与父亲。就算我姜云柔死无葬身之地,也一定要将姜家毁于一旦。”说着抬起右手,紧握成拳,圆滑的丹蔻扣入手心,关节凸显,咯咯作响。闪闪发光的眼眸被憎恨染上红气,目光坚定而又凶狠。 就算一旁的白瑾妍都看得心悸。只是也难掩高兴,她要的便是姜云柔这股狠劲! 折腾了一晚,第二日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变动一般,只是姜云妨不再穿的那般厚重,只是淡紫色轻衫,面部被黑色的锦帕遮住,长发全数挽在发顶,一身男装,眉宇透着秀气,看不清容貌,也给人一种干净、美丽的感觉。 众人又重装上阵,去往最终的目的地。与姜桓会合。中途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众人平平安安的到达了弗县。 日上三竿,弗县与周身的情况大有不同,虽然也是干裂的土壤,枯黄的树木,但太阳的温度不是很高,而弗县坐立与山腰,下方不远处还是青山正茂。只是曾经似乎发生过山崩,造成山体下垂,青山正茂的地方都被压在了山谷。 而弗县正是坐立在那山谷上方,上方土木干涸,旱情严重。 姜桓等人在客栈住了几天,赈灾的粮食也用了不少,此时正在客栈的卓面上抓头挠塞。 黄木矮脚桌面上摆放着一张图纸,图纸上绘制的正是弗县周身的地势位置。几人围着那地图细细端详,想要找出解决的办法。 “大人,此处唯一可能有水源的地方只有这山谷了。”一人指着地图上一出低谷地区,面色凝重的开口。 姜桓幽幽叹息:“这倒是知道,只是如何将低谷的水引上高处?这便是个难题。”这几日他们没少在这个地方挣扎,现在唯一的途径便是这低谷,可是这低谷的地势过低,根本没有办法将它引流上高处。 众人哑然,一脑子浆糊,不知该怎么办。 正在此时,外面穿啦急报声:“报……大人,楚王殿下与大小姐来了。” “什么?楚王来了?”姜桓诧异转头,连忙整理好衣冠,随着众人去门口迎接,果真看见冒着蒸汽的远方缓缓而来一大队人马,马蹄踏起一地灰土,风尘仆仆而来,渐渐接近,视线也渐渐清晰。 “臣等见过殿下。”人马停在了姜桓面前,首坐的是一身玄衣凌然的萧容,俯视众人,气宇轩昂,天生的王者气息压制全场。 萧容唤了声不必多礼,而后翻身下马,身后的众人也纷纷下马,连同马车内的姜云妨、姜云柔和白瑾妍等人也陆续下了马车。 萧容走到姜桓面前,询问了此时的情况:“国公幸苦了,不知现在的情况是?” 姜桓客客气气的拱了拱手,回答:“灾粮已经分发下去了,只是水源地问题,臣等现在还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萧容询问,姜桓将人暂且迎进屋子内,后面跟着姜云妨白瑾妍和姜云柔等人,一同入了宽阔的客栈。 再将人带到图纸身旁,为他指了指方才他们谈论的地方:“这是弗县下方的山谷,谷内绿草成荫,只怕是所有的水都集在了下方。只是由于这山谷地势过低,不知有什么办法可以引流。” 萧容摸了摸下巴,这个情况倒是和前世白瑾妍处理那次旱灾十分相似,最后也是由白瑾妍解决了此事。想着想着目光移向白瑾妍,白瑾妍也绕有兴致的走上前去,观察图纸上所画的地形。 场面十分安静,都在沉思此事,久久白瑾妍指着她低谷周围一圈:“也只有这一片是低谷,周身的地势起伏并不是很大,而由于滑坡,造成这块低谷,水源囤积,但若是将这片低谷填了呢?” “这面积不小,要填的话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可能引起周身泥沙走失,再次出现滑坡。”姜桓立刻驳回了白瑾妍的见解,这个想法他们也是想过了的。 白瑾妍摸了摸下巴觉得他说的有理,点头继续观察。 “不如先找找地下水?”姜云妨此时突然冒出一句话,众人的目光望向她,只见是一身紫色衣衫的蒙面小公子开的口。 姜桓上下将她打量许久,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是也没多想,摇了摇头:“不行,不疏通渠道,地下水也只能管一时。” “那先探探具体地势情况吧。”姜云妨再次开口,目光从未那般严肃过。白瑾妍看着她,仿佛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姜云妨,她何时对这种事有所了解的? 古代的女子不是都深养闺阁吗?怎么感觉这个女人倒不是很笨,对地理似乎也有所了解的样子。面色也十分沉稳,处事不惊。 “那便去看看。”姜桓默许了,准许众人随之去往弗县西边,那里正有一处高耸的山谷,谷内地势十分低下,没有一缕阳光能够照到谷内,因而下方的黑暗远远超乎肉眼能够看到的。完全着不到底。 “可有地方可以下去?”姜云妨询问。姜桓倒是大惊:“不行,不能下去。”斩钉截铁的接住姜云妨的话,头冒冷汗,神色慌张。 不免让众人生疑,姜云妨不明疑问:“为什么?” 姜桓低着头颅,紧咬着下唇,眼里闪烁着诙谐的暗光,双手紧握成拳。他身旁的人自然是知道为什么,代替姜桓回答姜云妨的话:“在之前,大人便通了一条道路,可是下去的人再也没有上来过。所以下面隐藏的未知的危险我们都不知道。” “但如果不下去一探究竟,不是就止步不前?”姜云妨反问,双手紧握成拳,看着姜桓的人皆是一副面露难色的样子,心里仿佛下定了决心,咬咬牙:“我下去。”为了姜家她必须得拿自己的命拼一把。 第二百零一章:放手? “不行。”萧容率先出口,接住姜云妨的话,情绪颇为激动,分贝也大了些。紧抓着姜云妨的肩膀,半威胁开口:“本王不许你下去。” 姜云妨直视着他担忧的眸子,抬手将自己肩膀上的双手拿了下来,目光从未变过:“殿下,此事的严重性殿下知道,必须有一个人以身涉险才有机会改变现在的局面。”她怕若是再不解决弗县旱情,只怕皇上要怪罪姜家。 姜桓没想到竟然有人胆量如此之大,不由得佩服:“阁下,此事本是我姜桓该担负起的责任,自当由我姜桓亲自下去一探究竟。之前一直没有下去的原因只是怕我若是有个什么意外,群龙无首,但现在殿下已经来到了这里,姜某也大可放心下去探探风声,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有殿下住持大局,姜某也就放心了。” 长篇大论之后,姜桓对着萧容拱手。接下来便要转身去找那小径下谷。姜云妨连忙拉住他的手臂,想要制止他:“大人,你身担重任,还请大人三思。” “对啊,大人还请三思啊。”紧接着身后的诸多随从唰唰几声跪在地上,希望能留住姜桓。 姜桓看向姜云妨,那只露了双清亮的眸子的人,眸光闪闪,晶莹透彻的仿佛深海中一颗玛瑙,吸人眼球。当真觉得眼熟,心脏也不由得随之跳动,一股久违的熟悉感蒙上心头。 但还是将此人的手拉开:“我心意已决,诸位不必相劝。之后的事便拜托殿下了。”说着又要转身。姜云妨怎会让他以身涉险,连忙跑带姜桓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义正言辞的大吼:“既然大人坚持如此,那便由小的陪大人一同下谷。” 姜桓瞬间驳回她的想法,坚持要一个人下去,而姜云妨态度也十分坚决,一时场面陷入僵局,谁也不打算退步。而萧容也不打算让姜云妨下谷。这边的白瑾妍和姜云柔则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依本王之见,不如我们一起下去吧。”时间拖得太久,萧容也深刻明白姜云妨不可能让自己的父亲独自一人下去的,然而自己又不愿意姜云妨一人下去,因而只能这么做了。 姜桓却觉得这样对萧容来说太过危险,开口又要驳回萧容的话,萧容去先他一步开口:“国公大人和本王的书童走前面探路如何?这是本王最大的限度了。”一边说着,气势也显露了出来,威严不容置疑。 姜桓无话可说,也只能应了。随后众人由姜桓为首找到那坎坷蜿蜒的小道,一路路尾随着向山谷而下。姜云妨走在第二位,萧容在姜云妨身后。越是往下,路途越是坎坷,周身的温度也猝然下降,阳光完全不能照射进来,一股湿气在周身弥漫。 下方诺大一片幽深的林子映入众人眼下,隐隐散发着阴暗、诡异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前方的路途土质渐渐变得松疏,一脚踩下去可能都会陷一个坑,连同周身的树木都抓不住,轻轻一拽都有可能破土而出。 姜云妨渐渐湿了后脊,精神高度集中,生怕出了什么事,双目死死盯着前方的姜桓。此处的泥土这么疏松,证明这下面却是囤积了不少水源,只是水源囤积久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走了一个时辰,大概到了走了一半的路程。周身的气温好比一月天,姜桓走在前方,步履蹒跚,曾多次滑了脚,差点直接掉了下去。下面完全没有了路,只能靠自己攀爬。 众人此时紧张的心情都是一样的,身上也因为地势显赫而受了不少擦伤,但是都没有打算放弃继续往下。而就在前方,两个高耸的大树半倾倒,挡住了前方的道路,中间只留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也只够一个身子纤细的少女钻过去。 姜桓等人被强行停下了接下来的道路,环顾四周,全是陡崖峭壁,只有这唯一一条路,却不能为他所过去。 姜云妨看了眼那狭小的缝隙,抓住姜桓的衣袖:“我过去吧。” 姜桓本不想让她过去,姜云妨却已经绕过了他,蹲下身子在那缝隙中央,作势就要过去。 “等等,还有其他的路。”萧容大惊,想要将她拉回来,人已经钻了过去。萧容啧了一声,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身而上,落在两个倾倒的树干上方,再一晃身,人已经去了另一边。 姜桓愣愣看了半天,久久才反应过来,吩咐后面的人,再找个路径。众人得令,四散寻找路径。 而姜云妨刚钻了过来,看到的便是一片诺大幽深的林子,蜿蜒曲折的陡峭连接着下方,周身的土壤湿气更重,松软容易打滑。姜云妨小心翼翼的弯着身子一路往下,不想走了没几步就寸步难行。 如今站在一块树根上方,左右都没有能抓手的东西,脚下的树根随着湿滑的泥土加上自己的重力也渐渐在往下沉。姜云妨紧咬牙关,双手抓着土壤,也只是抓了一抛湿泥,实在是不知道该往哪个地方挪去。 正在犹豫的时候,脚下的树根一身咔嚓,来不及反应身子瞬间失去重心,猛然往下沉,姜云妨大惊失措,伸手想要抓到什么,好在确实抓到了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稳住了身子。待定神之后往上看去,赫然发现自己此时抓着的正是萧容的手。 萧容凝着眉头,倾斜着身子,一手抓着上方突出来的树干,一手紧紧抓着姜云妨纤细的手腕,双脚蹬着柔滑的泥土,表情凝重到了极点,额头冷汗直冒。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萧容隐忍的怒气冲冲的开口,要不是他过来了,那现在的姜云妨会怎样?望着下方深不见底的深谷他便全身忍不住颤抖。 “你怎么过来了?”姜云妨完全忽略他的话,反转疑问他。与此同时眼神不断游离,希望能在自己周围找个垫脚的地方,然而确实一片平滑的泥泞,便没了其他。 而正眼往上看到的是萧容手中拽着的树干逐渐松落,若是再这样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只会两人都要掉下去。 一想到这里姜云妨便忍不住后怕,握着萧容的手松了一分。萧容大惊,连忙抓的更紧,急得怒吼:“你干什么?” 姜云妨抬头看着他,咧了咧嘴角:“放手吧,那东西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那笑容所包含的情绪只怕姜云妨自己都不知道。 萧容咬牙,紧紧抓着那双在自己手中缓缓下滑的手,大脑的弦紧绷成线:“你要说话,抓紧我,我拉你上来。”说着使出整个手臂的力道都想将她抓住。可是染了湿泥的两只手怎么可能紧紧抓住而不滑落? “萧容,也许这下面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你放手,待会下来找我可好?”姜云妨憋了憋鼻翼的酸涩,语气都有些颤抖的开口,但那在那手心的手始终没有打算回握,脚底悬空,正面的身子摩擦在泥泞上,湿湿黏黏,很是不舒服。 “不,阿妨,求你,求你别放手。”萧容不住的摇头,一双眼瞪圆,紧紧的盯着姜云妨渐渐从自己手心滑落的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事与愿违,那双手还是从自己手心滑落,那抹紫色纱衣缓缓向那深渊跌去。萧容惊叫一声云妨,手中握着树干的手毫不犹豫的松开,身子只想追随那落入深渊的身影。 第二百零二章:沼泽 “殿下……”那双手刚刚从树干松落,便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抓住,与此同时是那人的惊呼声,当将萧容抓住时,那人才松了口气,与众人一同将萧容拉了上来。 萧容双目满是未散的恐惧,只是刚被拉了上来便要冲下去,姜桓与其他几人连忙将他抓住:“殿下,下面危险。” 萧容费力挣扎,双眼至始至终没有离开姜云妨跌落的深渊:“她还在下面,她还在下面。”不停地嘀咕,整颗心都凝固在了嗓子眼,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耳边响的尤其清晰。 姜桓听得清晰,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双目瞬间瞪圆:“难道是那个小公子?”观望四周,确实没有看见小公子的身影,这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连忙叫来一群人:“下面太过危险,我们现在实施另一个计划。” 说着开始吩咐下去,拿了五根长绳,一头绑在山谷上方的树干上,为了保险起见,由五个大汉将那绳头抓住,另一头则是绑着一个人抓着绳子往下攀岩。这个方法是来自于攻城门的时候,虽然情况不一样,但是应该能用。 全数准备好了之后,萧容率先绑了一跟绳索,要求第一个下去,姜桓觉得危险想要阻止他,却奈何萧容态度强硬,也只能任由她抓着绳索,几个轻跳往下,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下。为了安全起见,姜桓再吩咐了四个人随着萧容一同下去。 其他人也只能等待消息。 一路往下,周身的视野也逐渐清晰,下方一股潮湿的泥土味灌入鼻翼,别样的感觉。按照姜云妨方才掉下去的路线来看,道路还算是平缓,没有多余的枝丫,也没看到血迹,萧容这才松了些气。 这证明姜云妨至少没有受伤,至于下方究竟有什么还待深究。不知下降了多久,萧容总算是落地,下方的场面与普通的森林无异,只有自己下降的这道斜坡满是泥泞。而周身全是茂盛高耸的大树。 正在自己面前的是小巧的脚印,顺着脚印便可以找到姜云妨了。 没有多想,紧跟着脚印前行,周身的气氛愈发诡异,从有种深冬那般森冷的感觉,又像是从地狱散发出来的冷,阴森森的。 一想到这点,萧容的脚步不免加快,姜云妨本就胆子小,这个气氛肯定很害怕。走了许久,那脚印子突然消失了,萧容顿住脚步抬头望去,正看面前不远的地上平躺着一身紫色衣衫的人,正是姜云妨。 只是那人禁闭着双眼,让萧容心里咯噔一声,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阿妨?”轻唤了一声,脚步准备往前,谁知那本闭着的双眼勿得睁开,与此同时一声乍呼:“别过来。” 萧容被那破今宵的嗓音震住脚步,单脚悬空,愣愣地看向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的姜云妨,此时正耸着下巴,盯着他:“退回去。” 姜云妨再次开口。萧容虽觉得奇怪,但还是将自己悬空的脚收了回来,轻手轻脚的向后退了几步。 姜云妨长长地舒了口气,却还是持续着那个动作,双目望着高耸的树梢,淡淡开口:“这里是沼泽,这里的光线不好,不容易看出来。所以你可别上了当。”话落又悄悄嘀咕了声:“我还指望你救我呢。” 萧容杵在原地,不论是嘀咕声还是对他说的话他都一览无遗,能在听到那个俏皮的声音,对他来说多么庆幸,悬在嗓眼的心脏也能安安稳稳的放回胸膛,绷紧的神经线也松懈了不少。 不暇嗤笑出声:“你倒是聪明,懂得这样躺在沼泽上。”为了缓解气氛,他也忍不住调侃姜云妨。对于沼泽,前世的时候白瑾妍就掉进去过一次,也是用这个方法,活了下来。只是当时的姜云妨并不在身边。 细想下她是怎么知道的? 姜云妨暗了暗双眸,回忆起那之前,当自己知道萧容与白瑾妍的事之后,自己曾经为了验证事实乔装打扮跟随萧容的队伍治理旱情,那里所发生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楚。那时的萧容的表情是多么的丰富啊。 为了白瑾颜,他紧张过、伤心过、惊讶过,等等,许多都是她从未见过的萧容。 没想到姜云妨突然没有回答,萧容愣了愣,看着那女子望着灰蒙蒙的上方出神,思绪仿佛被拉远,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当前最重要的是将人救上来。受了伤的人泡太久沼泽水也不是好事。 “云妨,你能慢慢过来吗?”他记得白瑾妍是在沼泽上用手慢慢化到岸边的。 姜云妨回神,嗯了声,摆动着双臂,慢慢地向萧容的方向化去,没滑动一步,身子便往下陷一步,看的萧容胆战心惊,姜云妨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向萧容靠近。 眼见着要来到他面前,萧容赶紧找了颗大树,抱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向姜云妨伸去,期望能再伸长一点。 半身已经陷入泥泞,姜云妨看着那人伸出来的手,抬起右手去抓,只是细微的动作便引得她心跳不止,曾多次抓过的手,为何这一次觉得那人的表情特别温柔,俊美的容颜,半侧身伸手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让人心动。 不暇红了脸颊,在昏黑的环境下倒是不怎么明显,冰冷的手触碰到那同样冰冷的手心,萧容感觉随着那小手搭了上来,自己所有的担忧都烟消云散,迅速抓住那只小手,微微用力将人从泥泞中拖了出来。 唰的一下,那娇小的人儿如出水芙蓉般涌到了自己面前,不想放手,只想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有力的臂膀紧搂着那纤细的腰肢,使那冰冷的身躯紧贴着自己,虽然她身上全是泥土的味道,却也掩盖不了他所熟悉的关于她的芬芳。 姜云妨瞪大的眼缓缓磕上,不得不说这个怀抱是她最为眷恋的,特别是自己害怕的时候,总会想着若是能窝在这样的怀抱里该是多么幸福啊。 然而物是人非,一切都不一样了。 “殿下,谢殿下救命之恩,还请殿下松手。”语调还是那便疏远、僵硬。 萧容无奈的松开紧固着的那纤细的腰肢,往后退了一步,脱离了那令人眷恋的身躯,不近不远的看着她半身群角都坠上了黑泥,仿佛着了一身黑色坠珠的裙子。不过黑色并不适合她。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而远处传来他人的呼唤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我们过去吧。”萧容开口道,瞟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便移开了目光,转身去寻那寻找他们的声音。 下谷探寻总算是有惊无险,众人也没有任何损失的回答了客栈,收拾一番之后,聚在一起谈论今天所发生的事。 综合之前发生的事,大概明白之前下去的人定是落入沼泽,不懂得如何上来便挣扎着陷入泥泞,最后死在了那里面。而沼泽也是因为下方积水过多而形成的,当务之急便是疏通渠道,排水。 说到这里时,姜桓将希望寄托在了白瑾妍身上:“听闻白小姐有治干旱的妙方,可否说来听听?” 当日朝堂之上,白老爷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的。 白瑾妍垂了垂眼眸点头:“确实有。只是这工程恐怕要不费不少时间。” “白小姐但说无妨。”姜桓开口,众人的目光都在白瑾妍身上,期待性的等待她接下来的回答。 “我倒是可以制作一种东西拍去低洼的水,引入上流,只是那地势有点低,恐怕得想个良策疏通渠道。”这可愁了众人,最后的问题还是出在了疏通渠道上,依照今天看到的那般恶劣的情况,这渠道该如何疏松? 姜云妨思量片刻,结合白瑾妍未说出的办法,再想想今天所见到了,一个点子瞬间浮上脑海:“我倒是有个办法。”猝然开口,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再细细解说自己的想法。 “那低谷地势虽然低下,但是我们今天走的哪条小路两边山壁不是很窄,再加上那条小路整体是斜坡趋势,并不是很陡,所以还是可以挖几个基点,层层往上,应该可以放上白小姐说的东西。”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白瑾妍倒是听懂了,只是疑问开口:“你知道我说的东西是什么?” 姜云妨眯眼含笑:“自然。”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制作罢了。 白瑾妍心里咯噔一下,脑子的一根弦瞬间崩紧:“小公子可说说看是什么?”那种东西古人不应该知道的,除非对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可是没有想到姜云妨当真说出来的那个东西的名字:“可是风车?” 白瑾妍语塞,双目圆瞪,心脏砰砰狂跳,忍不住站起了身子,满脸惊讶:“你……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是?”也是穿越过来的? 可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这么久了她怎么没发现姜云妨身上有现代人的味道? 姜云妨拧了拧唇,别过脑袋,不去看她的目光,只是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随随便便的搪塞过去。白瑾妍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只是被无尽的恐惧蔓延上心。 如果姜云妨真的是现代人,那她在现代是谁?那个女人?是这样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姜桓观察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一头雾水,对于方才姜云妨说的“风车”更是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 “白小姐,敢问风车是什么?”姜桓出口询问,打破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第二百零三章:分工 白瑾妍解释不清,只含含糊糊的说到时候便知道了。但是姜云妨的打算却远远不止如此,撑着脑门,一脸深沉的开口:“只是我觉得只是风车恐怕有点力不从心,若是再加上民间的水车,结合利用,恐怕要容易的多。” 姜桓点头,也只听懂了一星半点,最后还是做了个惊讶众人的决定:“许是老夫老了,小公子与白小姐的方法老夫也只是听懂了一星半点。不如接下来由小公子和白小姐主持所有工程如何?有什么要做的老夫定当全力以赴。” “这……”姜云妨受宠若惊,她没想打要接受这个工程的。倒是白瑾妍没有丝毫拘礼,起身向着姜桓微微欠身:“瑾妍谢过国公,瑾妍也定当不负众望,竭尽全力,救百姓与水火之中!” 就这样这个工程算是被两人接下来了。姜云妨多次想要哀嚎,自己本不打算接这麻烦事的,关键是还和白瑾妍搭伴,整个人的筋骨都不由自主的僵。 但当看见正在深渊哀嚎的百姓们时,她彻底打消了那种感觉,开始正正经经的面对这场旱灾。先后要找到地下水,以解燃眉之急。 地下水解决之后便会疏通渠道,与此同行由白瑾妍负责制造风车,按照测量得出,至少需要五个风车,三个水车,风车在下,水车在上。风车排水,水车灌溉干涸的泥土,闰土播种。 一切尽在计划之中。进行的也十分顺利,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才算是彻彻底底的周转了过来,自弗县而过,周身的各地都能迎上水流,在接通水源后的第三天后,久干不下雨的老天终于布施了久违的恩泽。 润干裂的土壤,土质也变得比往日的好,农名也开始耕种,希望了日后能够再次看到弗县蔬菜青翠的样子。 姜云妨很是满足,忙活了一个多月总算看到了结果,也算是帮到了大家。 然而却没有想到一场夜里的暴风雨袭来,将那山谷上几处岩石吹落,将下面的风车和水车全数砸坏,事情又陷入一片僵局。 当初只是因为深谷太深,怕风向不对,吹不到谷中,便把弗县周围碍事的树木砍掉,通了个南北风,带动深谷的风车,只是达到排水的效果。没想到一场暴风雨袭来,只是风力全部涌入山谷,将岩石吹到脱落,最后发展到现在的局面。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若是再将风车修好,只怕日后还会遇到这样的情况,难点至始至终没有散去。 众人正在房中愁苦的时候,客栈老板嬉笑着端上一盏上好龙井放在众人身旁的桌面上。见大家都盯着桌子上的图纸发愁,他也只能说些鼓励的话:“大人不必忧神,相信这次,大人也一定能想出对策的。” 姜桓头痛扶额,面对这样相信着你的话,他感到无地自容,本来自己就没做多大的事,现在遇到这样的情况,头疼不已。 姜云妨坐在凳子上,单手支撑着脑袋,眯眼假寐,眉头拧在了一起。为了这件事大家都是熬了几天几夜的人,眼圈子黑了一圈又一圈,一直没有淡去过。 萧容看着心疼,走到姜云妨身侧,坐在她对面,为她倒上一杯龙井茶,轻声安慰:“别急,会有办法的。” 只怕现在不解决这件事,日后水流又回堆积在山谷,弗县四周还是会出现水源流失,干涸旱情这些情况。现在的恩泽是假象罢了。 姜云妨幽幽叹息,站起身子,社么也没说转身离去。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也没说什么,安静的诡异。 白瑾妍从未有过的担忧感此时也浮上心头,现在已经不是姜家能不能完成皇上指派的任务的问题了,而是白瑾妍能不能担任起解决旱情的问题。此时若是不罢平,白家也会受到牵连。 只是天灾人祸,谁又能预料呢?猝然也觉得头疼,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出了客栈。 想来有些时候姜云妨和她还是心有灵犀,竟然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山谷上方,俯视着下方被暴风雨破坏的一片狼藉,垂在阴影下的眸子不知是什么情绪。 “这深沟两边的崖壁是最大的问题。”白瑾妍随后走来,一眼看见站在前方的姜云妨便忍不住开口。 姜云妨闻声眉眼微微跳动,没有转身,只是嗯了一声。微微抬头,眺向对面山头茂盛的森林,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沉沉开口:“西边的风力在遇到暴风雨的时候会变得特别强烈,将下方的风车损坏,但是若是西边没有风力又不能推动风车。这样看来两边的崖壁确实是罪魁祸首。 但是若会我们能改变山崖的高度与另一边的风向是不是就可以解决这件事了?”大胆的想法自她口中而出,那人站在悬崖之上,幽幽转身,笑谈风声般看向她,晶亮的眸子在雨后余阳下如同宝石闪闪发光。 白瑾妍震愣在原地,被那突然转身后的目光给惊艳了,也被她的才思敏捷给震惊了。那个想法是什么来着?她都还没理会清楚。 办法是想好了,姜云妨当即面上掩不住笑意,慌手慌脚的赶回客栈,将自己方才油然而生的想法说给众人听,但当听到要将对面的山崖高度缩短之后,众人都觉得不太可能,说到底还是要凿山。 姜云妨摆手摇头:“你们理解错了,我并没有说要凿整座山,只是半边,将靠向山谷的那一边凿下,低一个水平,在将那山头的树木减少,这样的话对面山头的风向会顺着地势流向山谷,不但能够起到更有力的推动风车的作用,还能在暴风雨来临时与西边的相抵触,减少风劲。免于风力过猛破坏山下的风车。” 这个想法无疑是最独特的想法,众人总算是听明白了,连连赞叹好法子。姜桓更是惊讶且激动不已,连忙吩咐下去,派人凿山,修风车。 又忙碌了半个月的时间,总算是将一切都做好了,接下来的情况果然如姜云妨所说,不论来多大的暴风雨,那山谷的风车都不会被损坏。两边的风力相抵,剩下的便不足为惧。 村名们得知这一切都被解决之后,也是高兴不已,当夜便办了个民宴,感谢姜桓等人为弗县所做的事,而弗县周围受恩的人们纷纷来到弗县,想要感谢姜桓等人。 当夜歌舞升平,酒香四溢,整个不大不小的弗县因为高挂着火红灯笼,就像焰火染红了半边天际,美不胜收。许久没有吃到的食物在今夜也显得更加鲜嫩芳香。 众人喝的东倒西歪,但是从未这么开心过。姜云妨也是久违的露出了笑脸,但是由于带着黑色的面纱也看不出她是笑了还会没有笑。 姜桓对姜云妨敬佩不已,端着一杯酒就上前要敬姜云妨一杯:“阁下足智多谋,姜某实在是佩服,若不是阁下出谋划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姜云妨干笑两声,没敢接下那杯酒:“大人客气了,这些日子还是大人最为幸苦,理应由我这个晚辈敬大人一杯。”说着高举酒杯,先干为敬,聊表敬意。 那面纱也在那一刻瞬间,又随即放下,动作熟练的很,在散着红光的黑夜下,让人看不清楚那面下的容颜。 姜桓见她豪情侧露,心里更加喜欢此人,若是自己再年轻十几年华,说不定会与此人成为至交好友。只是这人的年龄估计也就自己长女那般大。 “相处了这么久了,倒是不知阁下姓甚名谁?贵庚几何?家住何方?”姜桓提问,这才是他最在意的话题,毕竟这个楚王殿边的陌生人帮了自己太多,但说没有目的的帮了这么多,他是不相信的。 第二百零四章:鼠疫 白瑾妍因为这么多天来,忙活了太多,已经在房间里休息了。而这边的民宴上,姜云柔自然是出场了,因为姜桓要求,还是着了一身白色男装,虽模样绝美,那眸子却不是很干净,让那张脸失了不少色彩。 在火红的灯光下,也没人会注意到她,相反大多人的目光都在姜云妨身上,对于她这次尽心尽力帮助民众的事,众人道不尽的感激。 连同姜桓都被她倍加关照,让一旁的姜云柔气得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撕下那人面上的面纱。但既然桔子珠子这么久没有揭穿她的身份,想必是姜云妨说了什么,若是她揭了姜云妨的面纱,只怕不利的是自己。 当听到姜桓问起姜云妨的名字与家世的时候,姜云柔的怒气瞬间被浇灭,脚步连忙上前,竖起耳朵听取姜云妨会怎么说。 只见姜云妨挑眉,一双晶亮的眸子透过姜桓直直望向他身后的姜云柔,嘴角的笑容异常诡异,看的姜云柔心虚不已,身上直冒鸡皮疙瘩。 久久没有回答,相反萧容走了过来,熟络的将她揽在怀里,帮姜云妨回答了姜桓方才的问题:“国公大人对本王的书童感兴趣?” 姜桓摇了摇头:“倒不是,只是小公子帮了姜某不少,择日想备些厚礼送到小公子府上。”说的诚恳,儒雅的容颜上挂着淡笑,不由得渲染了姜云妨的心情,这是自己的父亲啊,她不禁这样想。 “礼便不必了,她是本王的书童,为国公效力也是理所应当。”听这语气便表明了他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姜桓之前的问题,姜桓也就不再多问。 酒过三巡,众人也喝得思绪飘忽,脚步不稳在宽阔的庭院里左右摇晃,与人笑谈风声。姜云妨也喝了不少,但是敬酒的人就足以将她喝的神智不清,面色通红,隔着黑色的面纱业依然能看见那眼眶周围一片绯红。 热气腾腾,逼得她清亮的眸子微波粼粼,目光有些迷离。可是酒劲上来了,再来敬酒的人她还是迷迷糊糊的接受着,一口灌入腹中,眉眼不暇弯了起来,笑意绵绵。不觉引人眼球,觉得十分迷人。 不远处的萧容正在应付百姓,遥遥看见那边的姜云妨有些不对劲,匆匆忽悠了自己周身的人,大步凌云的跨向姜云妨。 姜云妨觉得脸颊上滚烫的感觉无法散开,碍事的面纱遮挡了皮肤中的热气,十分不舒服,蒸汽腾腾,熏了眼眸。神智也有些恍惚。只想着抬手将脸上的面纱来,散去皮肤中如势待发的热气。 的指尖刚刚触碰到耳畔的面纱,手腕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一股寒意从后方传来,让她打了个激灵,酒意醒了三成,诧异抬头后望,高大的身躯靠在自己身后,俊冷的容颜凝着眉头俯视着她。 “你喝多了。后面去休息。”萧容冷声冷气的开口,若不是他注意到,她此时的容貌岂不是被他人所见? 姜云妨迷迷糊糊的转过身,扯了扯被他紧握在手心的手腕,没能挣脱,打了个酒嗝,半身的重力萧容身上:“待会,待会有泼水……泼水祈天,还不能,能离开……” 当真是醉得不清,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胸膛上,一口一口喘着粗气透过衣料,灌入他的肌肤。 萧容脸颊蓦然一红,手掌也猛然收紧。眉宇轻拧,将她推了推:“有你父亲主持,不用担心,我们先回去休息。”话落也不管怀里的醉鬼说什么,将人打横抱而起,大步离开了宴席。 出了宴席,耳畔吵杂的声音渐渐远去,那本的气氛也猝然下降了不少,冷冷清清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烟,只有街道两旁高高挂着的火红灯笼,一路往下,火红的光芒照亮街道。 雨后的街道上,青石道路闪着亮光,倒映了红灯笼,两境相对,仿佛走在水面上。 窝在萧容怀里的姜云妨睡得香甜,那人身上冰冰凉凉的感觉正好散去自己身上的,自前方而来的徐徐凉风吹在脸颊上也散去了面上的热气,像个孩童般满足的勾起了嘴角。 看着这样的姜云妨,萧容也不由自主的笑了,修长的身影被那高挂的光线拉的很长很长。 回到客栈之后,桔子和珠子正在准备东西,因为过了今日之后,明日姜桓准备打道回府,回洛阳复命。 萧容抱着姜云妨走进房间,横扫了眼屋内两人一回头那诧异的目光,自顾自的将人放在,将那面上的面纱摘掉,吩咐珠子去打了盆清水。桔子杵在他身边,眺望姜云妨微红的脸颊,一股酒味冲天。 “小姐这是喝了多少?”忍不住开问,正好珠子也将清水打了进来,桔子连忙接过水盆,放在洗漱架上,将白色的鲛绡放入水中,撩了一把,拧了个三成干,再将鲛绡拿到床边递给萧容。 萧容接过,轻手轻脚的为她擦拭满头大汗的额头与脸颊,感受到冰冰凉凉的感觉,姜云妨轻声嗯了声,如猫般向那冰冷的鲛绡蹭了蹭。动作可爱至极。 萧容不由轻声嗤笑,惊得一旁的桔子瞪大了眼帘,连忙小步退去,将珠子带出房间,并善解人意的将房门关上。两人表情暧昧的门口,偷偷嬉笑。 “小姐有楚王殿下照顾,我们不如去泼水祈天吧。”珠子提议,难得的泼水祈天,她们倒是也想见识见识。 据说泼水祈天是为了让上天保佑这一年风调雨顺,特别是在逢遇干旱之后,更应当举行泼水祈天。而泼水祈天是需要祭祀,祭祀时会有个大鼎盛满了干净的水,待祭祀结束之后,百姓便需要每人喝一碗那鼎中的水,鼎中剩下的水分别撒在弗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以保风水。 桔子思量片刻,摇了摇头:“还是你去吧,小姐待会醒了肯定会饿的,我去给小姐准备些糕点。” 珠子撅嘴,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既然如此,那我也帮忙。”泼水祈天哪有小姐重要! 风风火火的一天结束之后,第二日即将来临。东升的晨阳才露半边在山头,本该清冷的街道匆匆游走着人群,大家都是往一个方向而去,噪杂的声音就算是禁闭着门窗都能听见。 姜云妨凝起眉头,睡得很不安稳,耳畔总是回荡着嗡嗡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在自己脑海中响起。 本不想睁眼,但是突然传来的砰咚声,令她唰的一下惊醒,双目圆瞪,看着白色的纱帐。嘈杂的声音似乎不是那么响亮。 “小姐,小姐不好了。”门口传来桔子急切的声音,方才也是因为激动,没有收住力道,砰咚一声推门便冲了进来,脚步嗒嗒而来,冲到床边,大汗淋漓,面色焦急。 姜云妨颦眉,双手撑着床沿准备起身,身子仿佛被抽空了力道,软塌塌的又栽回。桔子心急如焚,忙伸手将她扶起,急得跳脚。 “发生什么事了?”姜云妨疑问。 “小姐,昨天晚上弗县大部分百姓都得了一种病,现在在弗县闹的沸沸扬扬。说是,说是老爷给他们下了药。” 第二百零五章:混乱 方才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姜云妨一听这话瞬间惊醒了所有的睡意,瞪大了双眸,惊呼:“什么?”唰的一下从跳起,光着脚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带着金色的光束灌入房中,刺了眼。 久久才习惯了那道来自晨阳的光芒,看着下面人山人海,纷纷向昨夜举办庆功宴的地方而去。声势浩大,甚至有些人手中还带着家伙,怒气冲冲的样子。 “萧容呢?”刻不容缓,姜云妨一边说着一边唰的一下关上窗子,走到衣橱边,从里面拿出一身嫩青色衣裳,走到屏风后面。 桔子尾随而去,为她宽衣更衣,并回答方才姜云妨的问题:“殿下一早便听闻这个消息,去了施乐坊,解决这件事。” 姜云妨眉眼跳动,没有再说什么,衣衫整束好之后,再简单的将一头青丝高高束在头顶,以一条白色发带缠绕,着的是一身儒雅、清秀之气。 也没心情洗脸之类的,直接带上黑色的面纱,带着桔子珠子出了房门。 施乐坊 经过的欢愉,院子里还有凌乱散落在地的酒罐子,铺着红布的桌面摆放了整整齐齐的几排,碗筷还未撤下去,场面乱成一团。 最为杂乱的是施乐坊门口堆满了起哄的人群,将不大不小的房门堵得水泄不通,却被几个壮汉拦在门外。而院子内,西边一角瑟缩着数三十人左右,每个人面色发青,呕吐不止,下巴肿大发黑。模样看起来恐怖极了。 而这些人都是昨夜在宴会上把酒畅谈之人,之间变成了这样。 萧容和姜桓等人站在院子内,不近不远的观察被侍卫逼在墙角的犯病人,细细端量他们身上的状况。 没多久,门口匆匆而来一个花甲老人,身子廋小,手中提着方方正正的药箱,吃力的从哄闹的人群中挤了上去,同时被侍卫拦在门口。那花甲老人半弯着身子,将自己的药箱向前推了推,解释:“老朽是大人传唤的大夫。” 门口的侍卫点头,放下拦住他的手。大夫见此,连忙跨进门槛,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向姜桓行了个礼,因为并不知道萧容的身份,也只称了声大人。 姜桓急切摆手,目光挪向角落哀嚎的众多人,神色满是担忧:“大夫,你去看看他们可是得了什么病。” 老大夫点头,小步走了过去,还没接触到那些人,便被浓烈的异味逼迫的不能往前,这些人浑身散发着黑气,森冷而又诡异,不得已让人无法接近。 老大夫瞬间止住脚步,脚尖距离病人也只有两个手掌的长度。 “怎么了?”姜桓见他立在原地,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但是就是止步不前,于是疑问出口。 那老大夫看着自己眼前诸多病人,抓着药箱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额头瞬间涔出徐徐冷汗,都在打哆嗦,面上诧异的表情逐渐化为惊恐。二话不说唰得一下准备转身,却因为的缘故,而在地,惊叫一声,向看见鬼了一样,慌手慌脚的拾起自己的药箱,挎在肩膀上,连滚带爬的逃出隔离范围。 恍恍惚惚地撞到了姜桓,姜桓连忙将人抓住,满是不解:“先生为何如此惊慌?” 老大夫骨骼分明的手指干廋如柴,不住的抓拉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神色慌张,冷汗从未停止过:“不不不……大人还是快离开这里吧,那不是什么普通的病,而是……而是……” 越是说到最后,全身越是抖动的厉害,门外喧嚣的人群也停止了吵闹,聚精会神的看着院子内的情况。 “是什么?”姜桓眉头拧得更深,与此同时那老大夫挣脱了他的手,仓皇跑到门口,许是情绪太过紧张,没有注意到门槛,被挡住了脚尖,砰咚一声摔在地上,却还是不敢停留,浑身抖擞着起身。 “那是瘟疫啊。”惊叫一声,如受惊的老骡子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施乐坊,在拥挤的人群中仓皇而逃。 而方才的那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场面上响起,众人皆是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时,连忙惊叫着各自分散,连同院子内看守的士兵都慌了手脚,门口的百姓更是像见到了鬼似的远离了施乐坊。 正迎面而来的姜云妨什么都还不知道,便看见惊慌的民众,纷纷四处散开,神色慌张,恍若逃命般,一边逃命一边惊呼“瘟疫来了,快逃啊”。姜云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立在原地不住的闪躲那便暴动的民众。 每一会方才还拥挤的施乐坊已经散的干净,里面的姜桓和萧容等人也走了出来,将施乐坊的大门关上。 萧容一眼定格在不远处匆匆而来的姜云妨,连忙大叫:“站住。” 姜云妨被那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刹住脚步,不解的看向那块门匾形高挑的男子。 他面上从未那般惊慌过,连同右手都抬了起来,手掌面对着她,制止着她前进的动作。 “你别过来,回去。”萧容半命令着开口,撇开目光,不敢直视她疑惑的眼睛。 姜云妨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就没有上前一步,只是看着萧容和姜桓站在那方,心脏仿佛被猛敲了两把,突突跳个不停:“你们,你们怎么办?” “没事,你先回去。”萧容随便应付了事,随即侧过身子不再理会那方的姜云妨,而是看着姜桓,分析接下来的事:“还是先隔离了,在去找能解这瘟疫的神医吧。” 姜桓赞同,抬手拱手。接下来便是分工,那边忙得不可开交。姜云妨站在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忙可以帮上的,也只能幽幽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路上桔子和珠子分别站在她身后良策,看着自家小姐有些落寂的背影,想许是方才殿下的语气重了点。 “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桔子迟疑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开口询问。 姜云妨微低着脑袋,看着青石道路,印下她模模糊糊青色的身影,不知不觉出了神。许久才喃喃开口:“桔子,有个急件麻烦你找人送一下。” 桔子歪了歪头,嗯了一声。姜云妨没有回答,自己也就默默跟着便是。 事态愈发严重了起来,不仅是施乐坊关着的人染了瘟疫,弗县里的安健在家的许多普通百姓也纷纷染上了瘟疫,大家开始起疑,不知是谁传言姜桓引出的水里有问题,是泡过许多老鼠尸体的水。 所以大家染上的瘟疫是鼠疫。 而姜桓定是首位罪人,当天下午整个客栈便被百姓团团包围,纷纷叫喧着,要姜桓给他们一个交代。 第二百零六章:老朋友 瘟疫发生不过短短五日,整个弗县及周围已经死了约摸三十户人口,强烈引起民怨,就算是停止用水,瘟疫还是在悄无声息的传播,民众生活在恐惧之中。而姜桓等人更是头疼。 眼见着客栈被围的水泄不通,而一个自荐的大夫都没有上门。这几日的姜云柔白瑾妍也显得特别老实,只在自己的房间呆着,什么地方也没去,什么话也没多说。 相对而言,姜云妨也确实差不多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态度很是平缓,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忍受煎熬的第六日午时十分,一辆突然进了弗县的马车打破了此时的僵局。 客栈门外起哄的民众已经全数消失了,现在大多都想着逃命,哪还追究姜桓的过错。 一辆马车自远处而来,因为昨夜下了场小雨,雨水润湿了街道上的青石地板,将地面洗刷的更加清透,毫无规律的几处堆积着小小的水洼,将凄凉地城墙倒映在水中。 马车轱辘而过,压在水洼之上,欻得一声响,溅起一地水花,打乱了水洼中的倒影,荡地张扬。 车轮声在残损的客栈门口停止,门口的侍卫将目光投向这边,看这马车简陋的程度和气场来说,倒不像是贵客,也就没有多在意,但是还是警惕地看着马车车门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推开。 那双手雪白细腻,也不像是做粗活的人的人,紧接着一身青衣如竹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缓缓从马车上翻了下来,身形不是很高挑,也是适中,青色衣衫只有群角处有几株翠竹的花样,浅浅淡淡,几乎不易察觉。 衣襟则是选择青白相交,整体风格很是清新,看的人眼前焕然一新。 那人不算是很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半边以青色发带松松散散的捆绑在脑后,眉目清秀,一双清澈透底的眸子恍若湖水,好比二月青柳拂湖过。清新到一尘不染的感觉。 而后,里面又走出了一个矮小的男童,着了身普通的灰蓝色衣裳,简单利落,头发高高竖起,面上带着稚气,看样子很小。而他手中正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药箱,见前方的男子走了几步,离着自己远了些,连忙开口叫唤:“先生,等等我。” 那声音十分清甜,也只有小孩童才会有这般细腻清甜的嗓眼。 前方的青衣男子顿住脚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还是给人一种斯斯文文的感觉。等等到那个侍童跟了上来,才再次迈开脚步,走到客栈门口。 “麻烦几位小哥进去禀报下,我家先生是大夫,且是前来解决瘟疫一事的。”侍童彬彬有礼的向站在门口的侍卫弯了弯身。眼神还是不住的四处乱瞟,周围地面上满是打滚的杂乱的东西,木架子与箩筐也是多不胜数,客栈的房门仿佛被谁用暴力摧残过一般,多处留下深痕。 且好好的一个弗县总是散发着死气,除了哀嚎声便只有东倒西歪的尸体。 夹杂在风中的味道呛鼻,仿佛生活在地狱一般。天色也异常阴沉,为此增添不少压抑的气氛。 侍卫一脸惊喜,连忙点头哈腰,赶紧跑了进去,不一会,一群浩浩荡荡的人从里放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一身墨绿色衣裳的姜桓,虽是衣冠楚楚,但脸上布满了沧桑,面色有些发青,黑眼圈浓重。 表情忧愁。 “先生,先生可是有法子治疗这场疫病?” 人还没走出来,激动的声音最先传来,本是诙谐的眸子此时也亮起几分光彩。 快步走到男子面前,只差没激动的抓着他的手。 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到了他身后,一屋子人,姜桓左边一脸面无表情的男子是姜桓,而后后面是白家小姐与姜家小姐还有淮南侯等人。 最为引他目光的是最里方正缓缓下那楼阁的一身紫衣的人,那人带着黑色面纱,一双在灰黑的光芒下也依然闪亮的眸子瞟向他,仿佛施展了妖力,那目光让他挪不开眼睛。 那人缓缓走了过来,走到姜桓身侧,没有说话。 而姜桓对于方才男子的动作烧了脑,不解问道:“先生点头又摇头是何意?” 男子收回目光,看向姜桓,淡淡开口:“这是我第一次面对瘟疫,没有十全的把握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所以才点头又摇头。 姜桓眸子暗了暗,垂了垂头,叹息一声,又抬起脑袋,模样那般沧桑:“不论如何,还望先生尽力!” 男子点头:“自是!” “不知如何称呼先生?”姜桓往前移了一步,也是这个时候才将男子上下打量一番。 眉清目秀很是干净,又十分儒雅,倒是像个行医人。 男子将目光投向那方才让自己移不开目光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圆滑的弧度,轻吐两字:“叶谦!” “在下名叫叶谦。”刻意重复一番,看见那人惊了一下的表情后,没有生疏,便确定了。 话落,径直走到那人面前说了声:“好久不见。” 姜云妨诧异不已,叶谦走到她面前时,竟然比她高了半个头,而且浑身已经退却了不少稚气,散发着儒雅的成熟。 这半年多的时间他变化这般的大。 萧容这时从方才的惊讶中回神,听到那个名字之后,自己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来。心里有些安慰,看来这次有救了! 姜云妨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带着笑意回应:“确实好久不见,你变化不小,差点没认出来!” 叶谦微讶,若不是事先姜云妨有通知他自己是带着黑色面纱的男子,他恐怕现在就要怀疑自己面前的姜云妨真的是半年前认识的那个人吗? 那个面上始终清清冷冷,几乎看不到一丝笑意的姜云妨。现在的她竟然说笑就笑,着实吓了一跳。 没有反应过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熟络的抬手搭在她肩膀上,这才把笑容活跃了些:“是吧!不过你也变了不少啊!” 两人之间突然而来的熟络,倒是让周围的人诧异了一番。姜桓不由得疑问:“叶公子与小公子认识?” 叶谦回了回头:“是啊,我们本是至交,后因为随师傅修行,便与仁兄好久不见了。今日一见,甚是激动,便忍不住聊了起来,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姜桓笑了笑:“哪里!哪里!”心里倒是疑惑不少,那小公子带着黑色的面纱,这样相隔许久,叶谦也能一眼认出来? 众人寒暄了一阵,把叶谦迎进了客栈,之后便刻不容缓的围着不大不小的矮脚方桌商议着接下来的事。 接下来主要是要拦截上游的水,寻找瘟疫根源,然后与此同时叶谦观察病状,对症下药。 任务分配下来之后,便忙忙碌碌的各自做自己的事了。 第二百零七章:讨价还价? 叶谦来到弗县的当天下午,也只是简单的考量了一番,待到了第二日,才算是一场硬战的开始。 姜云妨和叶谦两人负责寻找治疗瘟疫的办法,姜云柔白瑾妍则是带人给姜云妨两人搭手,萧容姜桓负责寻找瘟疫的根源与拦截上游的水源。陈景洲当天快马加鞭回了洛阳,据说是家中有急事需要他处理。 根据昨天的考量,患病者最严重的是东方的百姓,而根源是从施乐坊出来的,在发生瘟疫的前一夜施乐坊开展了民宴,宴席上有一个“泼水祈天”的活动。若说问题还是可能出现在饮食上。 且四处传言是他们引来的水有问题。 上游的人依然得了瘟疫,就说明瘟疫可能是从上游延伸,要么瘟疫的来源不是因为水,总的来说要往最坏的方向考虑。 叶谦在姜云妨的陪同下来到了施乐坊,如今的施乐坊早已失去了当初那般清雅的氛围,此时它门板脱落,灯笼也滚落在地,鲜明的红色被泥泞掩盖。院内东倒西歪的桌椅与满地枯黄的落叶。 场面杂乱不堪。四周随着阵阵而来的清风,带来了一股浓烈的酸臭味,还有其他无法描述的味道,侵入鼻翼,令人头晕目眩。 叶谦早早用黑色布带捂住了口鼻,随身带来的人皆是做了隔离,这才敢怀揣着小心翼翼的心情走进施乐坊。 先简单观测院子内的情况,而后四下吩咐,细查四周。 “泼水祈天的祭台在哪?”看了看院子倒是没找到什么关于祭祀的祭台,因而问了句一旁的姜云妨。 姜云妨将他带过前厅,来到后方的院子里,那院子比较宽阔,远远看去,最前方有一个祭祀用的十层台阶,台阶之上正放着一口三张铜鼎,祭祀台周围四处散乱着黑色酱碗,却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祭台周围用圆形的湖水环绕,湖面之上通了四道相对的石桥,格局虽不气派,看着也让人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然而如今的湖水变得浑浊,颜色发黑,看着死气沉沉。连同湖水中的莲花都已枯萎,隐隐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本就没有多少日子,现在的样子却像是荒芜了十年的样子,只是这些都是百姓闹事的时候肆意破坏的。 叶谦抬手抓了抓眉心,看起来有些苦恼,脚步蹲在一处石桥前,将四周的场景全数收入眼帘,悠悠叹息:“看这样子,倒是可能是这里的问题。” 说着迈开步子踏上石桥,径直走过石桥,上了祭台。姜云妨紧接着跟上去,两人立在了那口铜鼎两侧,而由于铜鼎过于高大,一边还建了几层小石阶,直接连到铜鼎半身,方便向铜鼎内取水。 叶谦迈上那石阶,伸长了脖子望向里方,看了许久,眉头也是缓缓凝了上来,似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般开口:“这里面的水很有问题,如果没猜错,这是泼水祈天用来喝的水吧?” 姜云妨嗯了声,目光没有从他面上移开。 叶谦收回脖子,目光还是定格在铜鼎中黑黝黝的水面上,右手却伸向姜云妨身边的小侍童,没有说话。小侍童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蹲下身子,打开药箱,在里面找出一个布带卷,熟练地打开,在里方取出一个绣花针般长的银针,却比绣花针还要纤细 取出之后,直接放到叶谦手中,叶谦握住那银针,弯下身子,将手伸向那水中,久久等拿出来时,那银针针尖都黑了一半。 姜云妨和叶谦同时惊愕的瞪大眼眸,侍童最先惊呼:“师傅,是剧毒啊。” 叶谦凝着眉头,从上方跳了下来,手中的银针始终没有放下。侍童赶紧从药箱取出一个手掌大的黑色的铁钵递到他面前。叶谦将银针放到铁钵中。再接过侍童递过来的白色手绢,擦拭着手上的污渍。 “这水可知是在何处打的?”叶谦问。 “后山排上来的水,相对河流是上游。”姜云妨回答。 之后几人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后山山头,下方庞大的建筑正在不停的工作,因为徐徐风力,嘎吱嘎吱的转动着,随着风车转动,低洼的水被以递减的方式推向上方。 那水源十分清澈,且水源周围的绿树成荫,茂盛青绿,很是悦目,透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叶谦与现在山顶,只是往下一望,便可以笃定:“这里的水很干净,”顿了顿,看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姜云妨,却见她悠长的目光望向那下面吱呀吱呀转动的水车出了神。 虽然半边容颜被黑色的面纱遮挡,那清冷而又异光灼灼的眸子却依旧引人瞩目。 “你还没告诉我,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做?”不由得面色凝重了起来,终于问出他来到这里后最想问的话。 昨日当他看见姜云柔的那一刻,震惊了一番,但是当他看见她以往的婢子都伺候在她身边后,他便知道她现在有足够的证据将姜云柔扔下马,可是她还是迟迟没有动作。 姜云妨轻轻瞌上眼睑,灰蒙蒙的天色,将她那完美的侧颜轮廓勾勒的有些模糊了。久久她缓缓睁开了眼,淡淡开口:“快了,那个契机快了!” 叶谦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此刻的姜云妨果真还是以往那个冷冷清清的人,始终将自己的真实情绪隐藏在心底,她的想法谁也看不透。 他没有说话。姜云妨侧过身子,明如皓月的双眸淡淡的扫过他,那眼神如同清水洗涤了他的心灵,胸口猛然一窒,双手不由得握紧。 侍童轻咦了声,略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家主子紧握的手,再狐疑的看向姜云妨,心里咕哝。 “这次事情结束我会履行诺言,但是……”顿了顿,步子微微向姜云妨靠近一步,高出她半个头颅的脸往下轻沉,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瘟疫的事若是我解决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声音蓦然变得嘶哑,干净的眼半眯而起,深深的望入那片拒人千里的禁地。 姜云妨眉眼跳动,受不住这人迎面铺来的气息,虽然很是清新,却夹杂着压抑,而后忍不住后退一步,却没能移开目光。 “救人本是行医之本,你这是讨价还价吗?” “别人的性命与我何干?”叶谦挑眉,突然嗤笑出声。姜云妨吃瘪,别过目光,嘴角抽出。 当初带回这小子的时候怎么没摸清他是这种性格的人?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好是坏。 但是为了嫂嫂的眼睛,她也是豁出去了。 “罢了,你若解决了瘟疫,我便许你个愿望,”摇了摇头,又看向他,眯了眯眼,眼里散发着诡异的笑意:“只是你可要小心了,这堆子人可不是你能招架的!” 话落,不给他深思的机会,转身而去。 叶谦听得一头雾水,他也不小了,怎么方才有种被人当成小孩子后的轻视感呢?反应过来时,姜云妨已经走远,叶谦连忙叫呼呼的追上去。 “你去哪?” 姜云妨差点没忍住白他一眼:“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看看病人,找找方法,每耽搁一分时间,死的人就越多。”话落脚步更加急促。叶谦拿她没办法,戚戚然,跟上。 第二百零八章:周转 雷声鸣鸣,乌云渐渐接近弗县上顶,黑压压的低沉一片。荒芜寂寥的弗县狼烟滚滚,散发着阴寒的气息。最西边的一角有一处宽阔的四合院,那院子里散落着凌乱的枯木叶,整整齐齐的一排屋子里传出源源不断的哀嚎声,声声刺耳,比那雷声还要摄人。 院子里进进出出着诸多小厮丫鬟,手中端着水盆忙忙碌碌的跑进跑出,忙忙碌碌。 在院子门口站着两个白、紫衣裳的女伴男装的人,分别是姜云柔和白瑾妍,两人站在大门左侧,侧身相对,看着进进出出的小厮和丫鬟们,脸色不是很好。 “你说凭什么她姜云妨就可以跟叶谦去找病因?我们就要在这里伺候这些将死之人?”姜云妨拉了拉面上的面罩,埋怨的声音从口中发出,由于面罩的隔离听着有些沉厚。 白瑾妍眯了眯眼,被面罩掩盖的唇边扯了扯,有些不屑开口,但还是佯装附和:“两人是熟人呗。”她还想讽刺姜云柔两句,却又不屑再多开口。 姜云柔撇嘴,冷哼一声:“怎么什么人她都认识,什么便宜都被她占了去了。” 白瑾妍冷眼扫视她一眼,也难怪这个人没人喜欢,做事的本事没有,耍嘴皮的本事倒是不小,她现在倒是都有点喜欢那个姜云妨了,聪明、沉着,什么事情都会在心里过滤千百遍,再做到万无一失,这样的人做她的对手却是有些挑战性! 白了她一眼,不再看她,远远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天边,灰白灰白的天际越发阴沉,雷声也在渐渐逼近,不由得颦起眉头,有些担忧:“若是下雨就不妙了。”嘀嘀咕咕出声,身旁的姜云柔没有听清楚,嗯了一声,白瑾妍看了她一眼,摇头。 滴答—— 第一滴晶莹剔透的雨滴从天上,仿佛断线的琉璃珠子,映下所有风景,再低落在青石石板上,啪嗒一声碎裂,结束那最美好的一刻。而后雨水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敲打在石板上,哗啦啦的声响灌入耳边,将周围阵阵哀嚎声掩盖无遗。 白瑾妍望着雨幕中缓缓跑近的三个人影,视线被如绸般的雨丝遮盖不少,只依稀看见是一抹紫衣与一袭青衣双双跑来,那两人身后跟着一个小侍童。 待跑到她们面前时,才看清是淋得一身狼狈的姜云妨和叶谦及那个侍童。三人唰唰唰的闯进屋檐下,带着一股冷风而来,风中夹带着水气,直冲两人面上,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云妨抖动着衣袖,将身上的水珠全数抖落,方才才走在街道对面,突然下起了大雨,虽然已经是五月间,但是还是微凉,雨水浸透衣裳,冰冷了肌肤。 叶谦偷偷瞧了眼她湿润的发丝紧贴圆润的额头,自发跟淌下串串水珠,连忙在自己袖中找到一块白色丝帕想要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水珠。一感受到那冰冷的指尖,姜云妨浑身一颤,猛然向后退了一步,警惕性的抬头看去,正看一脸怔愣的叶谦,这才收下警惕的目光。 “我自己来。”淡淡开口,毫不客气的从他手中拿过那丝帕,在自己额头上擦拭,面上没了其他表情。 叶谦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转身看向正看着他们的白姜两家小姐,礼貌性的拱手:“白小姐姜小姐,在下有礼了。还是幸苦了两位小姐!” 白瑾妍温婉端庄的笑了笑:“先生客气了。” “那我们进去看看吧!”叶谦温和点头,从小厮手里拿过白色绘制着一只红梅的油纸伞,打开,为姜云妨遮伞,姜云妨没有反驳,与他并肩走了进去。 两人之间的行为不免让姜云柔白瑾妍面面相觑。 这两人又是什么情况?! 没有再想,也跟了上去。 几人走进了院子,随便挑了一个右手边第三个房间走了过去,姜云柔一见叶谦要推开那房门,连忙抬起袖子捂住口鼻:“你要进去?”疑问。虽然有面罩遮住口鼻,但是还是忍不住抬起袖子挡住。 眼里的畏惧与嫌弃显露无遗。 叶谦的手还放在门上,因她这话顿住手上的动作,幽幽回头,眼里的鄙夷瞬间涌入她眼底,冷声冷气:“小姐身子娇贵,可以不用进去。”说罢,推门,和姜云妨侍童一起走了进去。 白瑾妍看了眼气的涨红了脸的姜云柔,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姜云柔哎了一声,气得跳脚,那人眼神那便露骨,分明看不起她,她姜云柔怎么让别人小看了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不大不小的房间内,完全与外界隔离,连同窗子都是关上的,只有房间两侧分别点了四盏壁灯,照亮宽阔的房间内堆满了哀叫的病人,房间内没有任何家具摆放,只有数十张草席摆在地面上,每一张草席上躺着一个病人。 所有人的面色发黑,下巴肿大,抱着肚子翻滚、哀叫,时不时猛然扬起身子吐了一地,异味不能散出房间,堆积在里面,臭气熏天,就算带着面罩都能依稀问道那股异味。 叶谦等人没有丝毫表情波动,径直走到自己面前第一位病人面前,随后而来的姜云柔一见里面肮脏的场面,忍不住干呕一声,加上心理作用,鼻尖上萦绕的异味也无比浓烈。 最后还是没能撑住,摇摇晃晃的逃似得跑了出去。 叶谦颦眉,看着半敞开的房门,快步跨到门口,哐当一声将房门关上,并将里面的舛上,刚冲出房门的姜云柔一听那关门声,懵了一脸,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关在门口。 没有了矫情的人,里面落了个舒畅。 叶谦才满意的走到病人面前,毫不避讳的蹲子,用丝绢隔着手将那蜷缩一团的中年男人翻了过来,那男人下巴已经肿的仿佛长了另一个脑袋一般大,脸色发黑,双眼白翻,口里不断地淌出污秽肮脏的东西。 恶心不已,白瑾妍不由得凝起好看的眉头,别过目光。 姜云妨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眼里平静地恍如一滩清水。 这样脏乱的场面她何止第一次看见,自己曾经也在这样的环境下接触过,自然没有什么感觉,她只是担心这次瘟疫太过严重,若是叶谦也束手无策的,姜家可怎么办? 叶谦隔着丝绢探了探那人的额头、脖子和脉搏,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久久向侍童伸手,侍童依旧熟练的在药箱找出一根极细的银针递给他,叶谦接过,将银针插在那人下巴上肿胀的肉包,深深。 那人咿呀一声,抖了抖,双眼瞬间闭上,身子也松懈了下来。 待片刻叶谦将银针取了出来,那针尖已经全黑,黑的看不到一丝光亮。 叶谦的眉头拧的更紧,将那人的两腮捏住,迫使他张开嘴巴,上下看了两眼,还是没有说话,将他的嘴巴合上。 再起身走到另一个病人面前,拿了根新的银针那的脑袋上,转了一个极小的圈,那人瞬间扬起身子,在叶谦脚边吐出一口黑水,当真是漆黑不见底的黑水。 叶谦拔出银针,针头不是黑色。 再换了一根探了探那黑色的水,银针再度便黑。 叶谦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姜云妨的神色都紧张到了极点,双手不知不觉握紧,手心一片冷汗。白瑾妍也好不到哪去,后脊一大片,聚精会神的看着叶谦的每一个动作。 叶谦起身,叫了声自己的侍童,让侍童把银针分开安放,再取了一根到了下一个病人面前,银针那人腹部,拿出来时,倒是只是轻微的黑色,还是隐隐能看见属于银针的亮点。 看到这时,叶谦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圆滑的弧度,眉眼弯了起来,姜云妨见此,心惊胆战。 “我们出去吧!”叶谦起身,把银针交给侍童,没有说关于自己所知道的病情,而是迈开步子向门口走去。 姜云妨等人也跟了上去,出了房门。 姜云柔蹲在门外的台阶上,望着院子里滴答滴答的绵绵细雨,这雨水倒是小了不少,没有先前那般急促的劲道,换而尔与之的是轻缓、绵延的雨调。 听闻后面传来开门声,如坐针毡,唰得一下跳起身子,猛然回头,气鼓鼓的盯着大门被叶谦打开,几人陆续走了出来。 姜云柔刚要上去教训叶谦,谁之叶谦微微侧身,对着姜云妨开口:“大体情况我已经了解,这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倒不是很难!” 这话让姜云妨心中的大石瞬间落下,双手也得以松开,手心的冷汗由于细雨带来的冷风而变得更加冰冷,不过那眼里明显的释然,身子也不再僵硬:“幸苦你了!” “去开药吧!”叶谦别过脑袋,眼里一闪而过的神色复杂。带着姜云妨等人出了院子。 殊不知那身后的人儿再听闻那句话的时候,双手徒然握地更紧,一双眼眸迸发着寒意,将前方走进雨幕中的叶谦与姜云妨仿佛要千刀万剐一般。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计划在这个时候惨败。 第二百零九章:想落一个吻 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萧容和姜桓的合力下,成功阻拦的水源,由于今天下了一场大雨,等于是上天垂怜,两人不但拦截了水源,还更换了水道,现在的水道是刚落得新雨,沉出的新水,那被污染的水源再过几日这事过去之后,姜桓和萧容准备填了它。 而姜云妨这边也得到了突破,叶谦找出了病因,并捉摸出了新的药方,只是还在试药期间,也不保证完全管用。 现在关键是药材上,弗县周围瘟疫横行,药物只怕是不敢随意使用,而要新鲜的药材,只怕是要到瘟疫境外采集。 几人商量着,待明日,姜云妨叶谦在萧容的护送下去南城采集草药,南城距离弗县有二百公里,其中间隔了一条河流,水源相隔,不曾染上瘟疫,是个安全的地方。 第二日一早,三人就上马出发,由于姜云妨不会骑马,在萧容的强烈要求下要与她同坐一匹马,叶谦本来想说让姜云妨坐马车,但被萧容瞬间驳回,说是坐马车速度太慢,那样的话,今天晚上恐怕到不了南城,叶谦瞬间无语。 几人马不停蹄的直接走了一半的路程,已经到了晌午,姜云妨窝在萧容怀里,几乎是昏昏欲睡,被一路的颠簸弄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本不晕马车,现在倒是晕马了。嗓子眼也一直不舒服。 正因为如此,萧容才准许晌午在一个小镇下歇歇脚,且犒劳犒劳卖力半天的马儿,虽然是千里马,这么卖力的奔波还是会累的。 马儿刚刚停下,姜云妨本是闭着的眼睛,唰得一下睁起,瞪圆,又是唰得一下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几步是冲到客栈旁边的马圈旁一个柱头边,扶着柱头,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萧容无奈摇头,翻马,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丝帕递到她面前:“抱歉,这次苦了你了。”其实他倒是可以反对姜云妨跟着叶谦去南城的,但是出于自己的自私吧,他想时时刻刻能看到这个人儿。 姜云妨斜目,瞟了眼那宽厚的手掌手中洁白干净的丝帕,一手拿了过来擦了擦嘴,实际上什么也没吐出来。不过胃里还是翻腾。 深呼吸一口,这里离弗县不远但也不近,空气倒是比弗县清新不少,街道上人烟还是不少,虽然个个带着面罩以防万一。 此处距离弗县大概有一百公里左右,看样子瘟疫还没蔓延到这边,这边的人们还是生活的很正常,也没看见什么染病者,姜云妨不免松了口气,还好弗县发生这场病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将病人隔离了起来,再之后隔离城县。 这个方法还是起了作用的。 “好些没有?”叶谦拿着一杯茶水递到姜云妨面前,担心询问。 姜云妨接过茶水,脸上的面纱被别在下巴下。绝丽的容颜暴露在众人眼下,脸色虽然苍白了许多,但是还是掩盖不了那摄人心魂的美丽。 连叶谦都震在了原地,明明姜云柔也顶着这张脸,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这个是惊艳,那个却黯淡失色。 果然还是姜云妨才配拥有这张引人生妒的脸。萧容无意中看见叶谦怔怔地看着姜云妨饮下茶水的样子,眉眼处微微跳动,勿得伸手,将刚咽下口中茶水的姜云妨扯到自己怀里,自作主张的将她下巴的黑色面纱撩了上来,还是盖住原本那惊人的模样。 叶谦回过神来,颇为尴尬之际,察觉到一股杀气重重,不由得干咳两声:“方才我已点好了菜,我们进去吧,用了午膳,再继续赶路。” 说着转身走进客栈。小侍童站在一张矮脚桌子旁等候多时,桌面上一桌子菜人,就是没有肉食。 主要是因为家禽可能会四处乱跑,碰了些被感染的水,若是吃了怕染上瘟疫,便只有素菜。但还有个原因便是姜云妨晕车,本就沾不得油荤。 正在用膳的时候,姜云妨莫名开口:“叶谦,你药方给我看看。” 叶谦咦了一声,十分不解的看着她,但见她并不打算解释的样子,也就乖乖从怀里掏出一张方方正正的黄色纸张递给她,那上面整整齐齐的写了几行字。 姜云妨快速扫视一番,颦眉。将那药房放在桌面上推到叶谦面前,声音莫名提高:“这个紫胡这边似乎不怎么常见,价格可能也会高许多。”一边说着,一边指尖敲打着那行字。 叶谦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没有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这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地点头:“没错。据说一钱需要十两银子。” “十两?”姜云妨握住口鼻,小小的惊呼了一下,狡黠地眸子扫视全场因为她那猝然响起的声音而积聚在她身上的眼神。 萧容半眯着眼,看着一个小二在自己后面的桌子上正要倒茶,却被姜云妨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双手一抖,一滴热水从壶嘴滚落在桌面上,啪嗒一声,溅起一个水花。 “你怎么了?至于那么惊讶吗?”叶谦压低声音白了她一眼。 姜云妨干咳两声,又往他身边凑进一步,声音不大不小,问:“可不可以换成别的,这有点贵。” 叶谦嘴角抽搐,鄙视了她一眼,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带出来的是不是姜云柔? “你没事吧,药能随便换吗?若是一样没换好,轻则无效,重则毒死。”叶谦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姜云妨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再外带翻白眼吐舌头,姜云妨不免嗤笑出声,只是一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这样啊,那还是不要换了。”似嘀嘀咕咕,但那声音也能让在桌的所有人几人听见。 唉唉叹了两声,挪回自己的身子。 萧容身后的桌旁的小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向自己桌前的客人为方才的失礼道歉,再之后走到姜云妨这边,靠向姜云妨:“客官,小的来为您们添茶吧。”说着就要伏子。 姜云妨眉眼弯弯,一手将桌面上的药方盖住,收回自己的袖子,对着那小二客客气气的点了点头:“劳烦小二了。” “客官客气了!”小二笑了笑,动作十分熟练的为姜云妨的茶杯乘满热水。哗啦啦的声响伴随着轻烟袅袅。 “哎,小二,你这厕所怎么走?” 茶水刚刚倒满,小二直起腰肢,半侧着身子,指向客栈柜台的后方一闪不大不小的木门:“客官只要过了那扇门再一直直走,在一个岔路口右拐就能看见了。” 姜云妨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拍了拍褶皱的裙角,对桌上的几人说了声:“我去去就来。”话落按照小二说的路程而去。 午膳结束后,姜云妨等人的行程又继续开始,最开始的速度却减了不少,毕竟才用了午膳,怕速度过快,姜云妨会。因而几人一直拖到当天亥时才进了南城城门。 南城虽然比不上洛阳繁华与宽大,却也是占地不少,建筑整齐,红岩青瓦如洗刷过一般,干净鲜明,火红灯笼挂了足有十里,一眼看去,当真如了世外桃源。虽已亥时,街道上依旧人海茫茫,热闹非凡。 孩童聚在街角在火红的灯光下开开心心的玩着跳石格,欢声笑语,阵阵在街道上传开。 姜云妨累的精疲力竭,一到了南城,便体力不支,直接找了家位于城中心的一家客栈,二话不说,晚膳也不肖用了,直接倒在,睡了过去。 萧容和叶谦没有反对,但也没有时间休息,最重要的是采集药材。 在客栈打听到这南城最大的医馆是名为“济草堂”的医馆,此馆位于南城西北边,与他们所在的客栈相隔倒是不远,只距离了三个巷子。 叶谦正要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药方还在姜云妨那,迫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去问姜云妨要药房,前脚刚踏上楼梯便被萧容抓住:“你干什么去?” 叶谦如实回答,萧容却不让他上去,微微用力便将人拉了下来,自己则是上了一个台阶,回头认真的看着他:“我去要,你去备马。” 叶谦呵呵冷笑两声,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客栈。 而萧容则是去了姜云妨的房间,因为路程颠簸,她也是太过疲劳,不大不小的房间里,躺在正睡得沉,连萧容轻轻推门而入的声音都没有让吵到她。 隔着白色的蚊帐,那女子娇小的轮廓若隐若现,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边,如流水般。 轻稳的步子走到床边,轻轻将蚊帐掀开,那的女子谁的甜美,面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长长地睫毛打下的阴影却更为蛊惑人心,真想在那眼角落下一个吻。 他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低下脑袋,一头青丝顺着后背话落,轻扫到姜云妨白玉雕琢般的脸蛋上,那本闭着的双眼勿得一下睁开眼睛,冷冷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响起:“殿下。” 第二百一十章:采药 半眯的眼带着些许迷离,眼底那人儿雪白的小脸是那么令人心醉。只是那猝然响起的声音,让他全身仿佛被冰冻一般,瞬间停止了下倾的动作,待再次瞪大眼睛的时候,两个不同神色的目光相互交织。 两人之间不过一个枝头长的距离,浅薄的气息相互交织,徒生尴尬。 萧容不知所措,愣愣地这样直视着那双冰冷的眼神,不知自己是该起还是不该起,只是身子仿佛被一股力量所控制,动弹不得。 姜云妨皮笑肉不笑,脸颊上虽然泛起了些许红光,眼神却还是那般冰冷:“殿下,半夜三更的,你就是这般不作声闯入女子的房间的吗?”淡淡的声音,却像是灼灼烈火在他胸口燃烧,那股拘束的力道瞬间烟消云散,萧容唰得一下直起身子,气氛十分尴尬。 “本王只是想叫你。”背对着她,莫名不敢去看那双冷淡的目光,心脏狂跳不止,却隐隐作痛。 姜云妨挑眉:“不知王爷叫我作甚?”还是在她睡得最沉的时候。 “叶谦的方子,今日被你收了起来,现在我们要去采药,可把方子给本王?” “方子?”姜云妨嘀咕一声,瞳孔瞬间扩大,表情十分激动,那身子也是猛然从弹了起来:“糟了,望了给你们说了。” 背后的动静过大,萧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那猝然升起的分贝震得发麻,不解地转了转头,看见她坐起了身子,一身白色的显露在外,连忙又扭过脑袋,不去看她。 “怎么?” “今日在客栈如厕出来后,那药方便被我弄丢了,之后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萧容眉角抽搐,难怪她今天晌午去了那么久,原来是找药方? 叹息一声,站起身子:“罢了,没了便再写,你继续休息,本王先行出去。”说罢径直而去。姜云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门口,这才全身如泄了气般瘫成一团,脸颊上的温度也徒然增升,红如残阳。 右手强压着砰砰直跳的胸口,感觉要蹦出来一般,好生难受。 她刚刚差点没忍住自己的心情,为什么那个人总是这样突然扰乱她的情绪?! 出了客栈后,一阵冷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他因方才的尴尬与紧张引起的大体冲淡,心情也冷静了不少。本着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与云妨那般亲密,可是这一次莫名而来的心悸感,令他的心情都不能镇定。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走了。”牵着两辆马车的叶谦走到他面前,将一匹黝黑骏马的缰绳递给他,萧容淡然接过,外面火红的光线将他现在的情绪掩盖的天衣无缝,叶谦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只是看他翻身上马,自己也上了马,临走前,不忘问一句:“药方呢?” “丢了,重新写一个吧。”回答的干净利落,叶谦惊讶的啊了一声,差点没晕倒在马上。 自己的记性本来就不好,更何况是捉摸了许久的方子,这要自己重新写一份,又要浪费时间,看来今夜别想睡觉了,还是好生解决药方的事吧。 痛苦戚戚的跟着萧容去了济草堂。 济草堂不愧是南城最大的医馆,单是从入门便如一个酒楼那般高大的门楣,在里方,正对四个相同大小房门的是一个足有五尺长度的柜台,柜台后面是一个宽大的药橱,一行一列,整整齐齐的抽屉。 每个抽屉的右上角都挂着黄木签子,签子上标注着药名。 一身灰黑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扶在柜台上打盹,皱纹颇多的右手还毛笔,鼻尖的墨汁浸染了那张糙黄的宣纸。 “大夫,大夫?”叶谦跨进门槛,便开始叫唤,没有得到回应,有弯起手指关节在柜台上敲了两声,柜台上的男人脑袋猛然下沉,碰动一下撞在桌子上,又惊了一跳,唰得下抬起脑袋,双手抱着撞上的额头,四处观望。 正看不知何时进来的三人。 “三位是看病还是抓药?”老板连忙将毛笔挂在笔架上,再将凌乱的桌面整理完善。 “抓药,”叶谦回答,向右边挪了一步,伸长了脖子看向男人面前的宣纸上,似乎下面还有一叠干净的纸张,眼前蓦然一亮,继而开口:“不过,先生,在下可否先借用下您的笔墨纸砚。” 那男人无所谓的点头,将自己面前方才被自己摧残的纸张挪开,带了一张干净的纸推到他面前,摊了摊手:“请便!” 叶谦道谢,一场恶战又要开始了。 白烛燃半,跳跃的火光不断拉长着身子,想要将自己上方的空气也浸染些许热气。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外面的大更声刚刚走过,医馆的老板趴在桌面上睡得正沉。 萧容则是在药橱右边一处靠窗的炕上正坐着喝茶,而隔了一张桌子的旁边,侍童正趴在桌子上也睡得不知南北。 坐在柜台旁的叶谦聚精会神的在宣纸上落下自己的笔记,最后终于落下尾声,才满意的呼了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挂回笔架,拿起手中的宣纸啧啧感叹:“果然难不倒我。” 不暇夸了自己两句,萧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轻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清脆一响,桌面上的侍童猛然惊醒,啊了一声,迷迷糊糊的望了眼四周:“啊,公子写好了吗?” 那声音还是有些大,柜台上打盹的老板也被吵醒,双眼一样迷迷糊糊的。不过正好,叶谦将药房交给了老板:“这上面的药,给我包百来副。” 老板喔了声,接过方子,快速浏览一遍,眯了眯眼,将方子放下,叹息:“不好意思,其他的药材我这都有,只是这个紫胡恐怕不够。” “什么?”叶谦讶呼。 第二百一十一章:染病 萧容走了过来:“可知其他医馆有这个?” 老板歪了歪眼,想了片刻点头:“你们可以到城西的一家齐乐馆看看,或许有这个。” 萧容道谢:“还请先生把其他药材包起来!”而后看向外方漆黑的天空,估摸着时辰大概才到寅时。 “时辰尚早,东西买好之后,先回客栈!” 叶谦喔了声,等候先生将药材全部装了起来,才带着厚重的药材出了药房,随着萧容一同回去客栈。 目送着几人扬马而去的背景,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街道两边的红灯猝然一盏一盏的熄灭,将整个小镇陷入一片黑暗的深渊,仿佛怪物深不见底的大口。 老板抬手将房门缓缓关上,与此同时那屋子里唯一一盏昏黄的油灯也猝然熄灭,老板全身一个激灵,握着房门的手猛然紧握成拳,一阵冷风嗖嗖划过,穿透背脊,冷的直哆嗦。 “为什么不按照我说的做?”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带着深冬的寒冷。 老板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我说过害人的事我不会做,但是我也算是按照你说的没有把药给他们。”这样不算是找死吧。 那人沉默,黑暗中,只能隐隐看到那高挑的身影。久久背后都没有声响,老板本以为那人已经走了,提在嗓子眼的心松了不少,怯怯转身,却还没来的及看清后面的情况,一股寒光闪过,脖子猝然传来冰冷的感觉,那冰冷一闪而过,割入肌肤。 老板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眼前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个黑影,不能追究,脖子上淌下来的热流刺激了他的神经,一口气被那一击给隔绝在了外面,还没反应过来,便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那人俯视着倒在地上的老板,月出云稍,皎洁的光芒从窗外延伸进屋,将地上蔓延开来的红色液体照射的一清二楚,一身黑衣的那人背过身子,躲避了月光的一探究竟。 冷哼一声,冰冷的声音落在房子里:“不听话的棋子,留着何用。”话落,身形一晃,整个人消失在了房中。 几人回到客栈的时候,门口的两盏红灯还是亮着的,大门半掩,里方有微弱的亮光。书童放门,萧容和叶谦则是将药袋子带进客栈,准备放回房间。进了客栈时看见小二趴在柜台上打盹,一听见门口的动静,唰的一下抬起脑袋看去。 是萧容和叶谦回来了,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从柜台旁走了出来,为他们倒上一杯热茶放在门口旁最近的桌面上:“客官,喝茶。” 萧容觉得奇怪,和叶谦走了过去,坐下来饮了茶水,还是热乎的:“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晚归?”叶谦疑惑询问,也察觉的这点。 不知道的话,这茶水也不会是热淌的,而且还特意留了门,在里方等候。 小二笑着回答:“是姜公子让我在此给两位公子留个门的!” 叶谦立刻眉开眼笑,嘣咚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猛然站起身子:“真的!”没想到姜云妨这么关心他们!不由得笑意更深。 萧容瞟了一眼他激动地神情,将杯中的茶水全数喝尽,站起身子,也有些困乏了,什么也没说,跨步上了楼。他的房间本来是姜云妨旁边的一间,却走到姜云妨门口时停下了脚步。里方黑漆漆的,只有过道上几盏柔黄的光线。 站在门口半响,眼里若有所思,本着是打算进去看看,但是一想到之前的尴尬,还是停住了脚,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脚步刚刚偏移了一步,里方蓦然传出一声呜咽声,随后是剧烈的咳嗽声,声音急喘。 萧容猛然一顿,唰得偏头看向那扇门,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却听见里方竟然传来了哭声,极为细小,对他这个练武之人来说,却仿佛是在耳畔响起。 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哐的一下推开房门,急促的步伐向记忆中的床头而去。果然还有喘息声,声声压抑而又急促。 唰得下一挥衣袖,将桌面上的烛光点亮,柔和的光线缓缓将整个房间照亮。此时才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儿一脸痛苦,身上大汗淋漓。时不时身子剧烈颤抖,咳嗽不止,脸颊上虽然有些绯红,却掩盖不了她本该惨白的脸色。 “阿妨?阿妨?”萧容双手触碰到那单薄的双肩,轻轻呼唤两声,没有得到那人的回答,也不见得那双眼有睁开的迹象。 这便奇怪了,姜云妨平日里只要是轻轻触碰都能瞬间醒来,今日是怎么了? 心里有丝不详的预感,抬手放在那圆润的额头上,湿润一片,却滚烫的吓人。 萧容大惊,猛然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间,正撞刚刚走上楼来的叶谦。不由分说的上前就把人往姜云妨的房间拽。叶谦惊呼一声,不断地挣扎:“男女有别,你干嘛把我带到云妨房间里?” 萧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人压根不吃这一套,还是抓着门沿不打算进去。 “云妨生病了。”萧容冷冷出口。叶谦勿得瞳孔扩大,不及他拖拽,自己反倒步伐飞速的跑到姜云妨的床边,一看那难看的脸色,倒抽口冷气。 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抬起手指放在姜云妨的脉搏上,细细探究,没过片刻,双目咻得瞪圆,不敢相信的惊呼:“怎么会?” 萧容走到他身边,看他神色反常,心里的不安感也愈发强烈:“怎么样?” 叶谦几乎是几个身形不稳,向后踉跄几步:“云,云妨她,她也染上瘟疫了。” “什么?”萧容也是忍不住惊呼出声,唰得一下将目光定格在姜云妨脸上,那额头的细汗如止不住的泉水,表情十分痛苦。时不时咳嗽两声都能把小脸憋得通红。 “还是赶紧用药。”叶谦灵光一闪,在屋子里渡步:“只是没有紫胡。” 萧容沉默,按照方才老板说的地方去,现在这个时辰,人家可能正在休息,不好打扰,且那个地方又比较远,只是拖延时间,想来想去,眸子突然一亮:“方才的先生只是说紫胡不够,但一个人的分量应该是有的。 去拿些回来。“说罢,大步凌云的离开了房间,向药房折回。叶谦无奈叹息,悄悄走出房门,为她准备药膳,只期望这次自己的药方是对的,不然要搭上一个姜云妨还真是于心不忍。 萧容从药房回来时已经到了卯时,叶谦在客栈里急得跳脚,那距离又不是很远,怎的这么晚都没回来。 在不远处天边露出小块白肚皮的时候,他总算是看见带着露气的萧容出现在,门口,满头大汗的匆匆而来,额头细碎的发丝都被浸湿,湿嗒嗒的贴在脸颊上。回来时还气喘吁吁的,没有开口直接将手中打包好的紫胡交给叶谦。 叶谦看着他这般模样,欲言又止,最后无奈的唉了声,急匆匆的去了后厨。还是给姜云妨熬药的重要。 把药交给掌厨人后,这才出来。正见萧容的人影消失在楼上的转角,连忙跟了上去。 坐在姜云妨的床边,那床上的人儿脸色愈发灰白。许是叶谦给她吃了什么,现在倒是没看见她咳嗽,相反仿佛睡着一般,很是安稳的样子。 叶谦从门外悄声而来,看着一回来便奔到姜云妨床边的的人,眉头拧的更紧。萧容对姜云妨的感情他很是清楚,但是姜云妨对萧容的态度他便不是很了解。他也只是仗着这一点敢这样若无其事的来到姜云妨身旁。 那这份若无其事倒是能维持多久呢? “你怎么去那么久?”走到他们身旁,目光却锁定在姜云妨惨白的小脸上。 萧容抓着姜云妨的手突然收紧,一双神色复杂的眸子在姜云妨耳畔流转,久久才回答:“给云妨用了药之后,我们便即刻回去。” 突然下了决定,叶谦愣是惊了片刻:“可是紫胡……” “本王已派人去齐乐馆取药,不用劳心。”萧容截断他的话,神色十分凝重。 叶谦看出了些端倪,歪着脑袋询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试针 萧容双手一抖,看了他一眼,再将目光移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色,看来离天亮已经不远了:“药房的老板被杀,只怕有人跟着我们来了,若是不早点离开这里,明日辰时定会有官兵来抓我们。到时候太过拖延时间。” “嗯?怎么会?”叶谦惊讶的连忙捂住嘴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惊扰了姜云妨。后不解与迷惘的嘀嘀咕咕,听得一头雾水。 萧容也不多做解释,门口一个灰衣男人端了一碗汤药杵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萧容起身过去,从那男子手中取过药碗,那人准备离开,被萧容叫住:“老板,可否去给在下找一辆马车?” 说着在怀里掏出一定银两递给那男人。 男人点头收下,而后离开。 给姜云妨用了药之后,在齐乐馆取药的下人也回来了,几人乘着天色微亮,赶紧离开了南城,出了城门后行驶了大概二十公里,马车的速度才减了下来。躺在萧容膝盖上的姜云妨略微不舒服的拧起眉头,不满的嗯了一声。 萧容将人的脑袋抬了抬,在让她因为马车颠簸而滑落的脑袋舒舒服服的枕在自己膝盖上。门外架马的叶谦脸色不是很好,听见里面细微的动静,更是憋了一肚子气。 想来自己才是大夫,凭什么照顾姜云妨的人是他? 而为了节约用马,咋加快速度,单马马车改成双马马车,两人的马匹全部捆绑在一辆车上。他就成了马夫,而侍童一人骑了个单马运输药材。也只有四个包袱,都是干药,倒不是很重。 大概行了一半的路程,马车停在茂盛的林子里,由侍童看守,而萧容去打水,叶谦自然是去找些吃的。 明明已经午时,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一丝明色,沉沉的山顶,看起来仿佛要黑了下来一般。周身时不时灌来徐徐冷风。半梦半醒的姜云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剧烈咳嗽两声。 车门口的侍童听见,一急之下手放在了门板上,准备推开门看看。却还是止住了动作,收回右手,只担心的呼唤了声:“小公子,醒了吗?” 姜云妨盯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这软垫上爬了起来,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榨干了一般,撑着身子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强忍着身上的不适,嗯了一声。 再掀开窗帘,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细小虚弱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我们走了多远了?” 虽然自己昏迷不醒,但对之前发生的事还是大概能想明白。昏迷的时候也迷迷糊糊听见了萧容和叶谦的对话。 外面的侍童回答:“已经有一半的路程了。” 姜云妨沉默,虚乏的靠着车壁,闭上眼帘,幽幽叹息,好看的眉头缓缓皱紧。 才一半的路程,还是不够。 感觉自己都有些费力,脸颊上密布的细汗一点一滴的淌下脸颊,夺了她薄弱的气力。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嘲讽性的勾了勾唇角,没想到感染瘟疫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小侍童。” 淡淡的呼唤声传来,门口的小侍童本以为她又睡下来,听了这声,吓了一跳,连忙应了声。 “你快马加鞭会弗县为百姓开药,这点小事应该没问题吧?”声音依旧淡如止水。 门口的小侍童受宠若惊:“这……小人医术不够精进,怕……” 闭上眼帘的姜云妨勿得半睁开眼帘,许是身子不适的缘故,那半睁的眼有些黯淡了光芒,被一层水雾蒙上:“药开在那的。你与我熬过药,应当知道怎么做。”语气生些。 门口的小侍童一脸为难。只是熬药确实不难。只是:“现在吗?”要现在走吗? 里面的人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嗓子又开始。抬手强压着胸口,让自己暂时不要咳嗽出声。 “还是……还是等公子他们回来,小人,小人再走吧?”他若是把一个病人扔在这,叶谦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里面没有一丝沉默,直接接住他的话:“时间不等人,拖下去,弗县的百姓只会死得更多。” 小侍童颇为感动的看着面前的车门,仿佛透过车门看向里方的人一般,眼里满是激动。最后拱手低头,真心行了个半礼:“那小人逾礼了!” 话落跳下马车,马车为之震荡。里方的姜云妨缓缓勾起了唇角,听闻外面马儿一声嘶鸣,随后便是马蹄声渐渐远去,她这才放心的松懈了身子沉沉睡去。 萧容最先回来,远远地看来只有一片死寂,马车周身也只有两匹白马慵懒的躺在地上。听闻萧容的脚步声,猛然抬头,乌溜溜的四只眼睛扫视一遍,甩了甩马尾,继续将脑袋埋在地上,。 萧容觉得奇怪,一边走来一边环顾四周,就是没看见那个本该留在这照顾姜云妨的侍童。 没有多想,上了马车,轻手推门,里面腾升的热气迎面扑来,坐在软垫上的姜云妨仰着脑袋靠在车壁上,不住的,脸色一片苍白,仿佛透明一般。 萧容大惊,没有想过车内空间狭小,还关门关窗可能会造成空气不流通,对姜云妨的身体有所伤害。 急急忙忙的钻进车内,将两边的车帘掀开,车门也没有关。阵阵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入,没多久,里面的温度逐渐下降。萧容将人抱在怀里,那身体软塌塌的,十分冰冷。 圆润的额头全是冷汗,衣脊都一大片。 萧容警觉,摸上那黏湿的额头,亦然也是冰冷刺骨。 当即觉得不对劲,推了推姜云妨的身子,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答。 而此时车外找些一大堆水果的叶谦匆匆赶了回来,看见马车旁少了一个人和一匹马,也觉得疑惑,再看姜云妨的车门大敞而开,更是心头咯噔一下,匆匆跑来,看见萧容焦急的呼唤在他怀中的姜云妨。 “怎么回事?”叶谦将水果放在车台上,也钻进马车内,探了探她的额头,再为她把了把脉,这才松下凝重的表情,长呼一口气。 “她没事,出出汗就好了。”说着见萧容送了气才继续道:“你去打点热水,我为她疏疏经脉,可以好的更快一些。” 说着钻出马车,在车台旁的药箱里抽出一根银针又钻进车内,却见萧容没有任何动作,当下疑问:“那你怎么还不去?” 萧容阴沉着脸看着他手中的银针,没有说话。方才就是不想叶谦跟姜云妨独处,自己才会答应叶谦去打水,而叶谦找食物。现在那个小侍童又不在,自己离开了,叶谦定是要与云妨独处。 心里打着咕哝,不想离开:“你去打水,” 叶谦嘴角抽搐,明白他的想法:“难道你会针灸?要知道现在不做,待会在做就晚了。”说着也不理会他阴沉的表情,抬手就抓住姜云妨的衣襟,准备将那衣领拉下来。 萧容瞪大眸子,啪的一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男女有别,你不知道?”脸色更加阴沉,语调也冷硬到了极点。 叶谦拧了拧唇,感觉被萧容抓住的手腕仿佛要被折断一般。那要吃人的表情都让他不由后怕:“医者父母心,还望殿量。” 萧容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冷冷地将手中的手甩来,快速夺过他手中的银针,将怀里的女子护的更紧:“你对她是父母心吗?”叶谦不回答,只直勾勾的看着他。 萧容莫名对那个眼神感到烦躁,他不否认,那便是默许了? 冷哼一声,握着银针的手收紧:“哪个位置?” 叶谦一时诧异,随后一丝恼怒浮上心头,双拳勿得攥紧:“天突穴可不是外行人能随便试针的,搞不好会出人命的,殿下你不会打算自己动手吧?”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他想救个姜云妨都这么困难了。 萧容是习武之人,对穴位的事也了解一点,自然明白天突穴的重要,且是人体任脉上最主要的穴道之一。一时犹豫了,紧抱着姜云妨的手松了一份,将手中的银针拱手相让:“别有非分之想。” 最后还是半威胁了一句。叶谦很是无奈的叹息,笑他想多了。就姜云妨现在的情况,他也只有心疼,哪来的非份之想。 不过看见突然变得大气的男人默不作声的离开了马车,倒是有些敬佩。相对自己女人的清白,还是自己女人的性命更重要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瞬变 针灸十分顺利,姜云妨出了一身的冷汗,以萧容打来的清水擦拭之后,便沉沉的睡去了,只是时辰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几人没有理会侍童为何不在,继续快马加鞭的往弗县赶去。 中途中,姜云妨醒过一次,低声对萧容说道小侍童已经快马加鞭的赶回弗县了。 两人也就放心了,为了让姜云妨舒服点,便放慢了马车的速度,也不折腾日行百里的马儿了。晚上还是在一个小树林休息了一夜,等到第二日巳时才到达弗县。 位于城门外方,天色阴沉的很,周身没有一个人烟,荒芜而又诡异。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帘卷起一地黄沙,将那城角的白纸灯笼吹的滚落几圈。 叶谦跳下马车,牵着马匹缓缓往前。记得走之前这弗县街道上好歹还有些人瑟缩在街角,如今街道上清冷的诡异。 里面的萧容察觉的问题所在,将黑色的面纱呆在姜云妨脸上,自己脸上也有做隔离。而后才微微掀开车窗,灰沙扑眼,一股异味袭来。萧容连忙放下车帘。 姜云妨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帘,眼角有一丝困意:“怎么?到了?” 萧容点头,将趴在自己腿上又抬起的脑袋重新按下去:“你再睡一会,到了客栈再叫你。”昨天是她的风险期,最后总算是熬了过来,现在肯定十分乏累。 姜云妨没有争执,舒适的闭上眼帘继续陷入梦乡。 车轱辘声缓缓停止,不远处吵杂的声音传来,惹得刚刚要沉入梦乡的姜云妨不大舒服的颦起眉头。而后那嘈杂声渐渐接近,尖锐的刺耳,怒骂与指责声声灌入耳畔。 萧容不解的掀开车帘,看到的正是街道前方姜桓所在的客栈外面堆积了人,皆是一身粗衣的贫民百姓,手中拿着家伙在客栈门口闹事。那些人怒骂连连,讽刺刺耳。 听得这边的姜云妨咻的一声坐起身子。不等萧容阻拦便自己钻出马车跳下马。叶谦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别冲动,先看看情况。” 姜云妨转过眼眸看向他,甩开抓着自己的手,语调不温不火:“我自有分寸。”说着萧容也正好走了下来,姜云妨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抓着萧容的衣袖便倒在了他怀里,闭着眼帘,将身上的所有力道都压在萧容身上。 萧容一脸震惊,双手抓住那单薄的肩膀,摸着那圆滑的肩骨:“怎么了?不舒服?”担心的低着头看着她。 姜云妨单手扶着额头,嗯了声,将自己更紧一份的挂在萧容身上。 萧容拧着眉头,将姜云妨拦腰抱起,紧紧箍在怀里,那娇小的身子当真不重,仿佛抱着一片羽毛般,让他心里也莫名的空空落落。 叶谦没有说话,觉得那动作有些刺眼,便转过脑袋不去看,反而将目光挪向那对嘈杂的人群中,远远地看去,一脸凝重的姜桓站在客栈门口安抚民心,而姜桓面前似乎有一大片空位,不知道放着什么。 只是没过多久,那片空位某处勿得站起一个矮小的小男孩,赫然是他的小侍童。 那人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抬着袖子擦试额头的细汗,眼神满是慌张。 一眼看见这边的叶谦,仿佛找到的救命稻草,忙不迭送的抬手向叶谦招手,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一般,口里不住的叫唤:“公子,公子。” 所有人的目光被他这一动作带到的叶谦身上,叶谦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察觉那些人的目光有些异样,但也没在意。径直走到小侍童面前,这才看见这原本的空地上全是躺着染上瘟疫的百姓。 只是这些百姓模样有些奇怪,其他方面与染上鼠疫后的状况一样,唯独不住的流鼻血这点倒是奇怪。腥红的血液从鼻孔淌下,血流不止,将脸上划开两道血勾。 姜桓看见叶谦回来了,脸上才松懈了一份,连忙从客栈门口走了下来,来到叶谦面前,焦急的询问:“先生,这些人可是按照你开的药方治疗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叶谦诧异,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我?”而后将迷惘的目光投向小侍童。 小侍童脸上的冷汗未曾减退,绕过身前躺着的病人来到叶谦的耳畔,压低声音说明情况:“公子,昨一回来就按照公子所说的方法给这些病人用了药,可谁知不过一个时辰,用了药的就流鼻血,而且还血流不止。” “不可能。”叶谦斩钉截铁的否认,引起民怨。 “先生这是不打算认帐?”不知是谁怒气冲冲的开口,引得众人也开始对叶谦充满敌意。 叶谦倒是没有一丝慌张,看着远远而来的萧容怀里的姜云妨,淡淡开口:“实不相瞒,这位小公子在去南城的路上也感染了鼠疫,只是用了药之后,已经好了。我的药房又怎会吃的这些人变成这样?” 这时姜桓身后的姜云柔又缓缓走了过来,不暇补了一刀:“只是素有人知,你与这小公子交往匪浅,莫不是为自己的罪开脱,找的措词?” 话音落,姜桓狠狠地瞪了姜云妨一眼,颇为尴尬的向叶谦道歉。只是姜云柔的话无疑在百姓心中深种,都觉得有理。叶谦也知道自己的话没人会相信,本着自己的性格又不是那种会解释的人,更何况自己本意就不想对这些病人出手相救,索性就不开口解释。 “我只说一遍,这药没问题,你们可信可不信。” 窝在萧容怀里的姜云妨眉睫跳动,对于叶谦的表情很是幽叹。看来模样与气度再怎么变,本性还是那样。无奈推了推萧容,萧容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松了松双臂。 姜云妨从萧容的怀里走了下来,故作身子有些瘫软的晃了晃神,由萧容搀扶住,那动作亲昵,气急了姜云柔的眼,死命的咬紧牙关,握紧双拳,掩藏自己的心情。 “各位若是这么觉得,那是认为我是假装感染了瘟疫吗?”姜云柔嘶哑着声音,一副黯然伤神的目光扫视当场,没有看到一个相信的目光,聊表失望的摇头。撑着萧容的手缓缓松开向姜云柔走去。 姜云柔心里直打咕哝,忍不住后退一步:“小姐可见见我这是真染上了还是装的?”说着抬手就要摘掉自己面上的面纱,姜云柔大惊,连忙抓住她的手,谁知那人直接栽了过来,像是巧合之下将姜云柔脸上的面纱顺势摘下,那张绝美的容颜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脸上满是诧异。 随后便是一声尖叫,连忙推开栽在自己身上的姜云妨,将她手中的面罩夺了过来捂住口鼻。在这么多病人面前露出口鼻,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被推开的姜云妨被萧容接住身子,冷冷的目光落在姜云柔身上,仿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 姜云柔眉眼拧在了一起,掩盖的唇死死的咬紧,她竟然问道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浊气,还是这个女人害的。 想来她肯定是故意,本想有所动作,却被萧容那冷冽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低下脑袋一脸委屈的向姜桓撒娇:“父亲,女儿竟然被当众羞辱了,还望父亲为女儿做主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作茧自缚 姜桓颇为为难的看向姜云妨,叶谦捕捉那目光,突然挡在萧容面前,隔绝姜桓盯向姜云妨的目光,声音猝然冷了几十度:“大人,她确实染了疫病身子不舒服,才会栽倒,”顿了顿将目光挪向一脸委屈的姜云柔身上,一脸嫌弃。 “追根究底,若不是大小姐言语中伤在下,她也不会拖着大病初愈的身子为在下辩解,所以还请大人抑私制公。”语气颇有些咄咄逼人,但是眼神十分坚定,没有丝毫畏惧,倒是让姜桓哑然。 本来就没有打算治那小公子的罪。没想到先被摆了一道:“叶公子不必紧张,方才的事我等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怪罪小公子。”见叶谦面上的表情松缓了许多:“只是这疫病的事还望叶公子想想办法救救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 叶谦对姜桓很是赞赏,这个人为人清廉,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受苦受难的百姓。不由得让他为之动容。 只是:“这药方我是开在那了,药也是带回来了。这小公子吃了都没事,而这些人为什么吃了会这样我便不知了。”说着也不打算多说,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周身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先生这是打算逃脱罪名?” “你今天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便别想离开。” “没错,我们这些百姓也不是好欺负的。” …… 众人的情绪逐渐接近暴动,对叶谦动手动脚的,就是不打算让他离开。叶谦咬紧牙关,觉得自己恐是被人算计了。对于那些愤怒怨恨的眼神以及糙动的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以说他最讨厌医治别人,治好了搞得是理所当然,治不好便将所有的罪堆在你身上,自己的父母也是,祖父也是,都是被那些所为的受恩者一步一步逼死的。 为什么天底下所有人都是这样? 虽然方才姜云妨的事被这叶谦给搅和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倒是让姜云柔很是满意,不由得低着的脸透着洋洋得意,被姜云妨一览无遗。 叶谦死死的攥紧拳头,强忍着心中的熊熊烈火,在即将忍不住爆发前,一双冰冷的手突然握紧他的拳头。 丝丝冷意从拳头上传入全身,竟然如同一盆冷水泼了他全身,一个激灵,将全身的烈火都全数消灭。只有诧异的看向身旁不知何时而来的姜云妨,那清如溪水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倒是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人的药方绝对没有问题,请大家自己分辨是非。”姜云妨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叶谦,快速穿过人群,急步离开了当场。 前方拉着自己的人走的很快,叶谦倒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跟上那步子,只是有些担心她的身子,连忙将人的手臂抓住,顿住脚步:“别走了,已经够远了。”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一个巷子里,周身除了一条幽深的道路,便只有两边高耸的情面。寂静不声。 “说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叶谦松开了那纤细的手臂,对于她跑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喘息的迹象很是诧异。不知道是真的不累,还是只是太会忍耐。 姜云妨没有诧异他的话,还是低着头颅,淡淡回答:“知道一点。” “果然是你干的?”叶谦忍不住惊呼出声,眼里慢慢涌上愤怒的小火苗。 他就说嘛,怎么好好的药方出了错,小侍童被姜云妨提前支回弗县。原因只有一个,有人篡改的药方,而知道药方的只有姜云妨,那个借给她的药方,说什么弄丢了,实际上是拿去利用了吧。 至于采药,姜云妨生病的时间巧合到了极点,正好耽搁了萧容和他的时间,没有亲自去药方采药,只怕是在那个时候动了手脚。把药换了,为了不容易被查出来,所以只换了一样。 姜云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依旧深情淡淡的:“不是我,你会知道的。” 没有抬头看他,看来是不打算解释了,莫名戳中叶谦的怒气,忍不住双手紧抓着她的双肩,那骨骼真的是小的惊人,一把便能全数握在手心:“就算如此,我救了你,就证明我有能力解决那些疫病的人,所以那个愿望逃不了。” 姜云妨嗤笑出声,无奈摇头,再次抬头,像看小孩子讨糖一般的目光满是宠溺的眼神:“知道了。不会亏待你的。” 叶谦哑然,有些伤身的松开自己的手。恐怕他现在要重新审视一下,姜云妨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虽然这个人比自己只大了一岁,但是性子沉着的仿佛经历了一辈子的风雨后破茧而出的蝶,飞在高空,自己永远触摸不到。 两人跑出来后,一直到下午客栈门口的人散去之后才回到客栈,刚走到门口,里方便传来姜云柔嘲讽的声音:“哟,还以为畏罪潜逃了呢,怎么又回来了。” 姜云妨顿了顿脚步,瞟向里方右边的一张矮脚卓旁坐了个满桌的一行人,突然有种要被人严刑拷打的感觉。 姜云柔坐在最外面,望着姜云妨之后就一直没有好脸色。姜桓虽然轻斥了她,却浑然没有效果。 姜桓从软垫上起身,连忙将叶谦迎到自己对面的一个空位置上,邀请他坐下。而后才奔入主题:“方才是委屈了先生了,不知先生对此次事件有何见解?是那个环节出了错?” 这话态度大转之前,满是客气。也没透露怀疑叶谦用错药的事。 叶谦听了重耳,深思熟虑后才敢回答:“可能是药被掉包了。” “笑话,就你们几人去采集,会被掉包?确定不是有意为之?”叶谦的话才刚刚说完,这姜云柔又尖声截了叶谦的话,说着还不暇的笑抖了双肩。 惹了姜桓,怒声喝了声:“你闭嘴。”他知道这人是方才被那小公子占了便宜,心里不痛快,但是正是归正事。 姜云柔确实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只是稍有不服气的瞪了眼叶谦。 叶谦不理会她,浑然没有把她刚才说的话听进去,继续说自己的:“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那之前的药方确实是对的。如今我这边会尽快查出是那个药被掉包了,再做补救。” 他的表现很是沉稳,姜桓很是欣赏的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的姜云妨。正要开口叫她坐下,姜云妨便先行抱拳拱手:“大人,恕小的身子不适,先上去休息了。” 姜桓嗯了一声,目送着她离开。不论怎么看都觉得似曾相识,明明对自己的女儿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却浑然生不起气来,相反对越来越不省事的这个女儿,他每日剧增的只有厌恶与不耐。 当天的事情算是落下了帷幕,姜云妨的病也修养的差不多了。本来就是刚刚染上便用了药,所以没个一两天就好的与常人无异。 之前回到房间时,倒是把桔子和珠子吓坏了,也不管姜云妨此时可能还有疫病未散,连忙冲过来,在门口便没大没小的将姜云妨抱住,哭的梨花带雨:“公子,公子,你可吓死奴婢了。” 姜云妨小笑呵呵的拍了拍两人的后背,这才两天没见,这两个丫鬟倒是让人想念的紧。 “没事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回应两人宽慰的目光,不暇还在原地转了两个圈。 桔子和珠子被这样的小姐给逗弄的破涕为笑,只怕天底下找不到这么好的小姐了。 也不多说,珠子赶紧跑去厨房想为姜云妨准备一些晚膳,而桔子则是打了些干净的水为姜云妨沐浴更衣。 昨晚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姜云妨觉得身心通畅,泡了澡之后的身子果然要舒爽许多,现在感觉身上也不是特别沉重。换了一身素白衣裳,坐在凳子上吃着珠子刚端上了清粥,此时再满足不过。 珠子善解人意的为姜云妨按揉肩膀,桔子则是守在门口,防止有人突然闯进来,毕竟现在的小姐可是没有带着面罩。 晚膳用过之后,打算就寝,谁知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急躁的拦截声,是桔子的声音:“小姐,小姐,你不能进去。” 看着门上的影子,能分辨是两个人相互纠缠。姜云妨不急不躁的将黑色的面纱带在脸上,走了过去,在外面的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打开房门,两人同时重心不稳向地面砸去,姜云妨眼疾手快,顺手一捞,将桔子捞到自己身旁,才免于她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但另一个恐怕就没那么幸免了,直接一脸砸在地上,砰咚一声巨响,而后是痛呼声。 那人面纱脱落,面上因为疼痛而五官紧拧,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摔得一脸灰头土面 “怎么?深夜造访,姜小姐可是有什么指教?”姜云妨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狼狈起身的人,眼里如布上一层深冬寒冰。 但对于姜云柔突然造访似乎又并不惊讶。 姜云柔强忍着疼痛,一股羞辱感急剧脑海,怒瞪那人,双手紧握成拳,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不暇猛然咳嗽两声,姜云妨嫌弃性的抬起袖子为桔子和珠子挡住那飞溅的唾液。 “看来姜小姐身子不好啊!”有意无意的笑意浮上嘴角! 第二百一十五章:失望 姜云柔涨红了脸,双拳捂在唇边,咳嗽剧烈。久久平静了下来,一脸不认输的表情看着她:“你少装蒜,我这样不是你害的?”本来是怒喝出声,却因为身子不舒服,那怒喝声都变得有气无力。 姜云坊呵呵笑了,语调不咸不淡,似有些委屈的开口:“姜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今日是在下身子舒服,才会在小姐面前失态,还望小姐海涵。”说着没有丝毫歉意的抬手向姜云柔行了个半礼。 姜云柔咬了咬下唇,胸口仿佛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每次姜云妨这般惺惺作态的待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有的只有胆战心惊,就怕她哪天心血来潮摘到面纱,在大家面前揭露她。 只是这么久了,姜云妨还表现的似乎并不想揭露她的架势,令她捉摸不透,也就只能忍则,看她想做什么。 只是现在自己不得不求她。想到这里又是不甘心的握住双拳,丹蔻深深钻入手心,这才转移了心中的怒气与羞辱感,垂下眼帘开口:“叶谦的药方你应该知道吧。” 姜云妨淡淡的摁了一声。 姜云柔眸子亮了亮,微微抬了抬眼,继续开口:“把药方给我。”声音虽然极柔,却没有一丝客气的意思。姜云妨不免冷哼,不理会她。 那高傲的神态让姜云柔不由得软了软声音:“请把药方给我。”这次的语气倒是有点祈求的意思。姜云妨才回头看向她:“姜小姐要药方干什么?若是要找出被掉包的药的话,大可和叶谦一同。” 虽然这么问了,但是却看不出来一点是想真心知道这件事的意思, 姜云柔没有出声,撇过目光,沉默久了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扶着门沿气喘吁吁。 姜云妨喔了一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姜云柔道出她此次来的意思:“原来是姜小姐感染了瘟疫,想要药房啊!” 听此间,桔子和珠子纷纷拉着姜云妨后退一步,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姜云柔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干脆破罐子破摔,语气不善的道:“既然你知道,就把药房交出来。” 姜云妨撅嘴耸肩:“这就恕在下无能为力了,那药方给百姓用了之后,你也看到了,都变成那样了,若是我再把药方给小姐你,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将那杀人凶手几个字咬的极重,像是在可以提醒她什么。 姜云柔咬紧牙关,眼里满是怨恨的盯向姜云妨,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自己现在也只能求助她,因为知道药房的只有那几人。 叶谦不可能给她,因为今天与他冲撞了,那个小侍童是叶谦的人,更别说了。至于萧容她想都没想,算起来还是姜云妨这边容易着手些。 忍住一腔怒火,努力控制住此刻的脾气。抓着门沿的手收的更紧:“那药方是真的,”低低开口,话语又止住,咬咬牙:“所以把药方给我。” 姜云妨惊呼一声,脚步往前一步,歪了歪头,表情十分做作:“哎呀,你怎么确定那药方是真的?” 是打算赶鸭子上架?姜云柔不自觉地这么想。 但是瞬间低下头,没有打算说下去的节奏。 姜云妨不急,双手环胸,不去看她,半侧着身子,抬头望着阴角处的房梁,似嘀嘀咕咕,又似说给她听:“想那日在下感染疫病的时候,那感觉为之难受,双眼白翻,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脸色乌青,那模样,在下现在都不敢回想起。全身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疼。” 说完又啧啧感叹两声,再将目光移向脸色瞬间压黑的女人脸上。忍不住想笑。 桔子和珠子听的感触至深,抓着姜云妨,一脸歉意与心疼:“公子,没想大你受了这么多苦。” 姜云妨泪眼朦胧的抱着两人的腰,在桔子怀里蹭了又蹭:“可不是嘛,到现在都还觉得全身酸疼。” 姜云柔死命咬着下唇,心脏狂跳不止,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姜云妨那般说了之后,便感觉自己的身子隐隐作痛,嗓子开始犯恶心。猛然抬手压制住胸口,双目瞪圆,心中后怕。 姜云妨看见她的状态,从两人的怀里直起身子,故作一脸担心的将手伸向姜云柔,却没有触碰到她。 “姜小姐,你没事吧?” 姜云柔勿得一把抓住姜云柔伸过来的手,再次抬头时,那绝美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一双眼满是恐惧与威胁,几乎能看见眼球布满红血丝,嵌满泪花:“快,快把药方给我,快。” 她不想变成姜云妨所说的那个样子,她是个高高在上的姜家大小姐啊,怎么能有那么丑陋的一面? 姜云妨的神色蓦然冷了下来,抓开她的手,周身的气氛变得截然不同,如寒风嗖嗖而过,周身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下说了,那药方有问题。既然姜小姐不说出为什么觉得那药方是对的,那在下也不能给姜小姐药方。” 威胁再不过明显。姜云柔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身形栽了又栽,呵呵冷笑了起来,眼里失去了光泽:“原来你都知道,”呵呵,是她太嫩了?为什么在姜云妨面前总是败得一败涂地,明明自己也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老天就不能垂怜? 姜云妨没有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姜云柔深吸一口气,状态也是接近癫狂:“是,是我把药换了又怎么样?这能证明什么?你就算说出去又能怎样?谁会相信?相信一个陌生人。” 话刚落,便看见姜云妨嘴角那诡异的笑容蓦然绽开,一抹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我说什么没人会信,但是身为姜小姐的你就不一样了!”笑容如刀锋割眼。 同时背后一股莫名而来的怒气让她惊觉回头,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站满了一群人,为首的姜桓一脸怒然,高耸的眉头衬着那迸发着怒火的眼更加愤怒。仿佛要将她穿个孔。 “姜云妨,你太让我失望了。”姜桓怒喝,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是自己的人出了问题。 还是他最为信任的姜云妨。 姜云柔心中一凉,慌了手脚,怒指姜云妨:“你……你……”没想到竟然被人讹了。 姜桓觉得丢人,一把抓住姜云柔,想要把她拉开。姜云柔连忙回头,眼里憋满了泪水:“父亲,父亲,你听我解释,我也是被骗的,父亲。” 姜桓凝眉,抓着她手的力道不知不觉更加收紧,一双眼迸发着熊熊烈火,最后没有忍住甩了她一个清脆的巴掌,那巴掌声如雷电打在当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连姜云柔都不敢相信的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 没有片刻,便肿胀了起来。丝丝生疼。 “你丢不丢人?”姜桓气结,连声线都在颤抖,整个身子不住的发抖,而后又是忍不住咳嗽两声,身旁的萧容和叶谦连忙搀扶着他。叶谦为他顺气。 姜云妨咬紧牙关,目光猝然更冷。她从未将父亲惹得这般生气。而姜云柔你可真是好样的。 姜云柔一脸委屈,将红唇咬在齿间。又不敢发出声音。 “来人,将小姐带回房中禁闭。”怒喝一声,从他们身后走出来两个男人,抓着姜云柔,也不管她如何挣扎,将人带了下去。 人走了之后,姜桓尤其尴尬的向叶谦道歉,叶谦只说没事。同时之前几人也查清了是哪幅药有问题。只是要再采集那药又要花费不少时间,对此,姜桓感到遗憾。 “不论如何,此事是家女的错,所以相对应的罪姜某愿全数承担。”姜桓低着头,脸色有些发白,对于方才的事还没从震惊与愤怒拔出来。 姜云妨幽幽叹息,走到他身边:“大人不必担心,此时殿下早已预计,因而那被换了的药材,正在小人这里。”说着轻拍了下手,两名大汉不知从屋子里何处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两个麻布袋子,放到众人眼下。 谁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萧容更是没反应过来,怎么功名落在了他身上? 叶谦狐疑地看向一脸自信满满的姜云妨,蹲下身子打开麻袋,拿出里面淡黄色的药材,放在鼻间嗅了嗅,眼前一亮:“果然是紫胡。”再打开另一个口袋,满满的全是紫胡。 姜桓大喜,忙不迭送的转身跪在了萧容面前:“殿下料事如神,臣佩服。” 萧容面不改色的笑了笑,弯下身子将姜桓扶了起来:“国公不必自责。此事过去了便过去了吧!” 姜桓感激不尽,愣是哎了一声,不再纠结此事。只是对姜云柔失望透顶。 还算是有惊无险,众人也就散去了。临走前,萧容只淡淡地扫视了姜云妨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而姜桓却是留到了最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姜云妨感到奇怪,便疑惑开口:“大人还有事?” 姜桓点头,一眼扫视她身旁的两个丫鬟,眸子一闪而过的诧异。 也是最近忙昏了头,这才注意到伺候在姜云妨身边的丫鬟不知何时来到了这个小公子身边。 第二百一十六章:甜蜜的威胁 紫胡被补上之后,弗县的百姓也渐渐好了起来,虽然是死伤了不少,但是也救了不少。关于水源地问题也解决了。众人商量着准备回洛阳。 而姜云柔的病情也有所好转,可能是由于本身身子虚弱,一直养了三天才能下床。为了不拖延时间,白瑾妍选择先行回洛阳向皇上禀告这件喜事。姜桓也应允了。而其他人就继续留在弗县,处理后事,等姜云柔大病初愈之后再回洛阳。 而姜云妨这几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叶谦想逮着机会问姜云妨一些事情都没找到机会。就在姜桓通知明日启程的时候,当夜便在客栈见到了一同上桌吃饭的姜云妨。 几日不见她倒是恢复了不少元气,身子也不似往日那般消廋,只是面色有些苍白,清亮的眼满是疲惫。在桌面上很快用了晚膳之后,便要离开。 刚出了客栈的房门,昏黄的灯光下一道黑色的银子被拉到她面前。 与此同时淡淡地声音响起:“等等。” 姜云妨的脚步停在那影子面前,转头看向灯笼下方那抹竹青色身影,被火红的光芒映照的有些暗沉,不似白日看到的那般清亮。 “何事?” 叶谦没有说话,直接走了过来,自顾自的将人拉离了客栈,一路往前,直到钻进一个悠长昏黑的巷子口,才松开了那纤细的手腕,猛然回头,看她一脸面无表情:“你是不是该说明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姜云妨承认了这件事与她有关之后,还拜托他在晚上的时候把姜桓等人叫到她门口。因而才得知了姜云柔换药的事。当得了这意外的收获之后,更加意外的是紫胡竟然在姜云妨这里。 叶谦当下觉得一切仿佛在姜云妨的计划之中。 至于那说是萧容料事如神,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因为当时萧容诧异的表情明显暴露了他并不知情。 对于姜云妨的了解,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好奇心的趋势,他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 姜云妨半眯着眼,敛下眸中的亮光,灰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楚那人的表情,只能依稀看出那纤细的身姿。 “你想问什么?” “那件事是你做的?被换的药是补气血的药材,姜云柔会好心的换成补气血的药材?”只怕没有换上砒霜就是好的了。 姜云妨巧笑连连,没有反驳,点了点头:“此事确实是我做的。只是也不完全。在我们去南城的路上,我便知道姜云柔派人跟着我们。正因为她的人只是跟在我们身边并没有打算将我们置于死地。因而我便猜测她可能想要对药材动手。 在酒楼吃饭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我故意问你要了那药方,且说了紫胡这两个字,就是为了让姜云柔的人听见。果真那人故意走了过来,想要看药方,只是被我阻挡,并没有看到,因而他只知道紫胡这一味药材。之后去如厕的时候,我只是将那药方给了我的人,让他们快马加鞭去往南城打点一切,随后姜云柔的人也急忙赶到南城威胁南城的大夫把紫胡换成其它。” 叶谦听得津津有味,摸了摸下巴:“所以说你的人是早就打点好了一切,故意听命姜云柔的要求换药,换得只不过成了补气血的药?而真正的紫胡被你的人带回了弗县?在这件事结束之前,至少不会闹出人命?” 姜云妨点头:“还有那瘟疫,确实是我故意染上的,只为了拖住你,因为知道真正的紫胡的人,只有你。” 叶谦讶异:“那万一我的药方出了错,永远都找不到治疗鼠疫的办法,你怎么办?”莫名怒火中烧,第一次觉得姜云妨是这么乱来的人,不由得心中后怕。她到底有多不怕死? 姜云妨无所谓的耸肩,摇了摇头,再次抬头时,眼里满是坚定:“因为我相信你。” 叶谦怔仲,全身被她那话震得僵硬在原地,瞳孔不住的扩大,本紧握的双手也缓缓松开。 啊!所以说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呢? 他们不过是不相熟的利用关系,为何要相信他? “那个愿望……”也许是因为气氛的熏陶下,叶谦不由自主的想要说出自己的愿望,只是话刚到嘴边,那人便截断他没说完的话:“只是这次姜云柔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没猜错,她最后的筹码还在等着我们。” 叶谦禁声,对于姜云妨若无其事的截断自己的话感到有些恼怒,一脸不爽。姜云妨察觉,唉了声:“怎么?你刚要说什么?” 那闪着光芒的目光盯着他,实在是失了说下去的勇气。因为那目光透出对他的感情再明显不够。无奈摇头:“没什么。你接下来又准备怎么做?” 姜云妨舔了舔干裂的唇,一抹狡黠的笑容浮上嘴角,灰暗中的她,眼里满是老练与狡猾:“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大风大浪,只管放马过来! 第二日,人马都备齐了,姜云妨还是和萧容同坐一辆马车,姜云柔则是一人坐一辆马车。自从那夜之后,身边的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不冷不热。连同姜桓也是如此,时不时她一声呼唤,姜桓都会给他一记冷眼。 姜桓等人即将离开弗县,只是这弗县的人说来奇怪,明明他们要走了,明明他们对这些百姓有救命之恩,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送行。大街上所有的人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时而有些人会在窗子出探出头来,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远去。 可谓是冷冷清清的送行。 谁的心情都不好受。 经过几天相安无事的车程之后,众人总算是回到了洛阳,在第三天的凌晨,天色微亮便进了城门。繁华的洛阳成一大早十分冷清,红岩青瓦在灰蒙蒙的天色下也显得暗沉,倒是让人觉得恬静。 众人的声势倒是不大,而离早朝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便先遣散众人,都各自回府,待一个时辰后再上早朝回报此次弗县灾情。 姜桓带着人往姜府而去,而姜云妨则是和萧容去往另一个方向。叶谦等人也跟随在身后。待脱离了姜桓的视线之后,姜云妨连忙叫停了马车。作势要下车。 萧容连忙抓住她:“你去哪?” 姜云妨甩开哪只手,白了他一眼:“你说呢?”都回洛阳了,她不回去难道还要跟萧容走? 萧容并不打算这么放她离开,尾随着她一同走下马车,街道上除了他两的人便没有其它。叶谦见两人有些分歧,也随后跃下白马,走到两人面前:“殿下,事情都已经解决完了,你这是干什么?” 说着,将目光瞟向萧容紧握着姜云妨的手腕处,觉得无比刺眼,但是也不好自己上前去直接将那支手扯下来。 萧容丝毫不服软:“你接下来是要怎么做?” 姜云妨无奈的扯动被禁锢的手臂,怎奈那人力气愈发收紧,手腕处传来疼意,让她不敢再动作:“与殿下无关。多日还是感谢殿下的照顾。待事情解决之后,云妨定登门道谢!” “谢?”萧容将这个字咬的极重,眼里浮现不悦,猛然将人拉近自己姜云妨始料未及,没有反应过来栽在他怀里。叶谦也是大惊,准备伸手拉姜云妨一把,却被萧容的下一个动作吓得止住了动作。 只是一刹那间,那人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始料未及惊呼抬头后,还没看清那人的容颜,下巴便被宽厚的手手掌捧在手心,猝不及防的吻落在了唇上,柔柔软软,夹带着令人神往的清香。 略带惩罚性的在唇瓣上轻轻撕磨,姜云妨吃痛,痛呼声在他口里化为一声呜咽。那圆瞪的眼满是不可思议。 也是简单的一个吻之后,那人才松开了她。手臂依旧没有放开环着的腰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的不悦才散了不少,但依旧不是很高兴:“与本王的谢礼可是非常厚重,下次小姐可要掂量掂量。” 姜云妨语塞,气得满脸涨红,狠狠地擦了擦嘴,还好没有看见血迹,只是那一咬,当真有点痛。 见她那气急又不敢发作的憋怨眼神,萧容认不出勾了勾嘴角,松开了她的腰肢,不顾这人的反对将人拉着往车上拽:“本王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若是现在跟着本王走,只怕事情会容易解决的多。” 姜云妨抓住拽着自己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劲也不想被他拖走:“不用你管。”忍不住咆哮,一双清亮的眼眸仿佛要溢出泪水。 为什么他总是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面对她?为什么此生怎样都逃不开他,她不甘心,懊悔,憎恨,可是终极敌不过自己的心。 这也是她最为憎恨的地方。 萧容也生了气,猛地将她攥到自己面前,危险性的眯眯眼:“你若是再敢反抗,本王便对你不客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出声。 第二百一十七章:天降噩耗 姜云妨不敢再动作,随着她的动作上了马车,还没有钻进去之际,又回头,看着呆在原地的叶谦,很是抱歉:“你先回去,我解决了琐事之后再去接你。” 叶谦嘲讽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转身上了马。姜云妨这才转身,瞪向一脸阴沉的萧容,随着他钻进马车。 还真是白闹了一场。最后还是随着萧容去了楚王府。 马车缓缓停止,门外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殿下,您回来了!”萧容在车内应了一声,看了眼姜云妨,紧抓着她下马车。 一个身穿灰衣华服的中年男人,半弯着身子将萧容从马车上搀扶下来。随后萧容再将姜云妨从马车上拉了下来。那眸光不暇柔和了些。 门口的丫鬟侍卫都看得呆了眼,将目光聚集在姜云妨身上,赫然看到的是一身白衣的小公子,皆是吓到他们了。但是身为下人又不敢说些什么。 而眼前高耸的台阶之上,气派、高大的府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使人眼前发亮。那红木匾额,烙着了三个烫金大字,闪闪发光,即使没有过大的亮光照射下,依旧让人看了睁不开眼。 “走。”携着姜云妨一步步走上台阶,那感觉莫名有些微妙。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莫名红了脸,低着脑袋,一直不敢抬起头来。直到进入了王府之后,萧容吩咐下去,为姜云妨更衣洗漱。而后自己也去了后院。 折腾一番之后又吃了些早膳,这时一个时辰已经过去,萧容在门口等候姗姗来迟的姜云妨。 人到了之后,两人才乘上马车,缓缓离开了楚王府,向皇宫而去。 诺大的宫殿金壁辉煌,殿内宽广而又气派,中间一条红色地毯道路两侧为一块块方方正正的席位,都跪坐着官员,位置由官员的地位高低决定距离龙椅的近远 。再两侧共有八根金柱子,柱身雕刻着精致的金龙戏珠图案,那龙的身子神态刻画的也是栩栩如生。 别了再往后一排又是共八根柱子,同样的气派,两边每一边八根柱子中间则是长方形状的浅池,池水上漂浮着莲花荷叶,为气派威严的殿内增加一丝清雅。 高堂之上,十二个台阶,红绸直至龙椅脚下。三尺案台,干净如新,上面只有整整齐齐摆放的奏折。 一身黄色龙袍的男人,半依靠着龙椅,有些乏累的撑着脑袋,懒洋洋的将手肘撑在把手上。 虽然是金冠高束,却没有一丝朝气,眉眼间阴郁上眼,却依旧是容颜俊美,但给人一种不敢靠近的危险感。 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也是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位置上低着脑袋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事。距离箫音最近的两张席位上空无一人。众人也便是在等这两人。 许久,殿外才传来太监的禀报声:“殿下,辅国公到。” 一直闭眼假寐的箫音才缓缓睁开眼帘,漆黑不见底的眸子若有所思,淡淡开口:“宣。” “诺。”那门口的太监弓着身子退了出去,不一会在众人的瞩目下,那一身淡紫色乌纱的中年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走了进来,携来外面的晨气,将那人历经沧桑的容颜衬托的更加鲜明。 一月不见,这个外人瞩目的辅国公似乎变得苍老了许多,虽然还是强撑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但是还是能看出他的力不从心。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姜桓走到殿堂正中心,轻脚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箫音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叫他起身的意思,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健硕的身子削廋了不少。 “国公此次西北赈灾可是辛苦了!” 姜桓淡淡应了声:“为殿下效力,臣不幸苦!” 哪知高堂上的人蓦然呵呵冷笑几声,每一声音敲在姜桓心上,胸口徒然一阵,总觉得今日这殿上的气氛有些奇怪。 “国公大人就没有要与朕说的吗?”分贝往上挑了一倍,让姜桓捉摸不透。 “回陛下,西北水源已经解决,中途生起一场疫病,幸得神医诊治,已经没事了。” “喔,”箫音提高音量,纤细的指尖扫过单薄的唇,嘴角幽幽勾起一丝圆滑的弧度,将那阴郁的美不住扩大。 “可是朕听闻的可不是国公所说的这样啊!” 此话让姜桓忍不住抬起脑袋,凝着眉头,看向高堂上殿下的脚尖,迷惘不已:“臣愚钝,还请陛下指明。”后又低下脑袋,看着面前大红地毯,心里跟着七上八下。 箫音冷哼出声,突然直起腰身,唰得一下站起身子,单手狠狠排在案台上,啪嗒一声响从他手心传出,在空旷的殿堂内久久回荡,让在场的所有官员也跟着提醒掉胆,跪坐在席位上的腿,仿佛坐在刀尖上。 他们都是明白了些事的人! “你还不承认?朕念在你姜家几代以来对君王的忠心耿耿,对此想着若是你能亲自认罪,便酌情处理。没想到你如此冥顽不灵?”怒喝声一声一声递减向殿外,大殿门口的太监听了都不由得吓了个哆嗦。 “陛下息怒,臣当真不知何事。”姜桓将脑袋埋的更低,额头只差一个小指节便贴近地面。 箫音不打算在废话,呵呵两声,将案台上的两本灰蓝色簿子抽了出来,唰得一下跑出去,不偏不倚的扔在姜桓面前,啪嗒两声,溅起一袭灰尘,携来一股冷风,姜桓忍不住轻颤着身子看着面前的簿子。迟迟没敢接。 “看看吧,你干的好事。”箫音冷若寒冰的声音穿透姜桓的耳膜。 姜桓抖动着双手将那两本簿子打开,上面竟然全是私买官员用的饷银记录,以及赈灾粮食的数量记录。而每个簿子尾页竟然都有他的官印。 姜桓瞪大眼敛,不敢相信的捧着手中的簿子,这意思已经够明显了。 “你说你去赈灾,那朕派去的官粮你弄到哪去了?你用饷银买通官员上下打点是要干什么?朕得知的可是你私吞饷银,扣押灾粮,买通官员,甚至为了一己之私,将整个弗县的人全数杀害。” “那最后的一把火,国公放的可舒坦?” 姜桓完全不知道箫音在说什么,紧攥着手中的簿子,身体止不住的发抖,面色瞬间青白一片,喃喃嘀咕:“不,不是这样的,不可能。” 他的官印怎么会在这上面? “好,那朕便让你好好回忆回忆。”箫音咬牙,怒气腾腾:“来人,带证人。” 话音落,大殿门外两名红衣侍卫带着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缓步走进店内,由于门口光线过强,也只能依稀看见那是位女子,待那人渡过白色光线之后,来到殿内,所有人才看明白,原来此人正是白瑾妍。 那一身素白衣裙,青丝披散在身后,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倒是清廋苍白了多。款款而来,一身落落大方。 “臣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柔柔在姜桓身旁跪下身子,声音十分细柔。引得场上不少年轻男子红了脸,只是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白小姐不必多礼。”“来人,赐坐。”箫音的语气连连变得舒缓许多,没有面对姜桓时那般疾言厉色。 白瑾妍道谢,坐在箫音御赐的座位上,形态柔媚,一身白衣令她看起来更加柔美,惹人怜爱。 “白小姐,还请白小姐将你所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朕会为你做主。” 白瑾妍若若点头,看了眼地面上低着头的姜桓,眼里显露无疑的后怕:“臣女奉陛下之命随国公大人去往西北境赈灾,只是在中途中,遇到了桥塌,灾粮损失不少,国公大人便在路中停留采粮。 当时臣女便觉得奇怪,只是没有多想,只是没想到却无意中看见国公大人在与人相谈偷运粮食的事。许是被国公大人发现了,而后没几天路中,臣女遭遇绑架。国公大人却没有意思要派人找到臣女,而是直接去了西北境。” 说到这里哽咽一声,抬起一些摸了摸眼角溢出的泪花。再接着说下去:“只是臣女急中生智,逃离了那些人,而后想着担心国公大人会在西北境做些什么,便硬着头皮去往西北境。在弗县的时候,楚王殿下也在,因而瑾妍没再受过伤害。 只是没想到治水一事是由瑾妍负责,待治水过去之后,弗县又因为水源出了瘟疫。瑾妍便成了这担罪的第一人。好在神医出现,解救了弗县,臣女怕国公大人再生事端,想着先行回来向殿下禀报。 没想到……”暗了暗神,滚落的泪珠好比琉璃珠子,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滑入衣襟。她以泣不成声:“没想到,全弗县的人都遭遇不测。” 好不容易哽下那最后的一句话,全场哗然。未曾想到一向为人正直清廉的姜桓竟然是这般诡计多端、冷血之人。 姜桓早已握紧双拳,满眼只有地面上刺目的红。心仿佛被挖空之后,再堵上碎石一般,窒息而又刺痛。 怎的一回来就出了此等噩耗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两个云妨 “姜桓,你可还有话说?”箫音勃然大怒,一掌排在案台上,力道用得大了,那案台瞬间一分为二,啪嗒一声断裂,哐哐几下碎裂,声音巨响,一桌子的奏折也随之哗啦啦散落一地。 箫音憋了一肚子气,怒火上心,捂住胸口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身旁的太监欲要去搀扶,被箫音冷眼一瞪,不敢上前。 这样的他是众人不曾见到过的样子,着实吓到了大臣们。 姜桓咬了咬下唇,态度坚决:“臣的忠心,天地可鉴,还请陛下洞辨是非。” “好,好一个天地可鉴。”箫音咬牙切齿,颤抖着剧烈咳嗽的身子步步挪到龙椅旁,抓着那手把缓缓坐下,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来人。” 门外瞬间小跑而来三个侍卫,跪在大殿内。 “姜桓玩忽职守,私吞粮饷,扣押官粮,残害白小姐,嗜杀弗县诸多百姓。还不知悔改,罪大恶极。负朕所望,欺上瞒下。即刻脱去乌纱,革去官职,与明日午时午门后满门抄斩。” 痛下死命,姜桓瞬间觉得眼前昏天暗地,痛心疾首。只是在场虽然有人不住的求情,也丝毫不能动摇陛下想痛下杀手的心。 看来是天要亡他姜家啊。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没有反抗,任由那些领命的侍卫架起他,准备脱去那一身乌纱,只是衣襟才刚刚被人触碰,门外一声冷哼传来:“住手。” 一声震慑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集聚门口。只见那一身紫衣乌纱官服的男子大步迈了进来,步步沉稳地走到正殿中心,向高高在上的君王行了个半礼:“陛下,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箫音定眼一看来人正是自己多月不见的亲弟弟萧容,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对于他方才的冷哼声尤记于耳,脸上的表情也瞬息万变:“谨之不必多礼。” “谢陛下。”萧容没有丝毫迟缓,直起身子,那一身凌然的气势压制全场,不比高坐的君王慑人。 “陛下,辅国公忠心耿耿,陛下这般听信谗言将忠臣置于死地,只怕不妥吧。”萧容直奔主题,语气不卑不亢,隐隐夹带着怒气。 箫音听得清楚,那人怀揣着怎样的态度,他都了然于心。只是他不能有何动作。 只是回应他话:“这证据确凿,谨之还觉得朕不该定罪?” 萧容挑眉,横眼扫向白瑾妍,那目光冰冷如锥,一瞬间仿佛要将白瑾妍单翼的身子穿出洞来。吓得白瑾妍连忙地下脑袋,不敢迎接那目光。 “证据确凿?还不不见得吧。” “萧容,你……”箫音被激怒,怒拍龙椅,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没忍住跳了起来。 场下的官员都开始议论纷纷。萧容这正义禀然的气势是打算公然跟箫音叫板? 虽然听闻箫音对这个弟弟疼爱有加,但是两兄弟背地里隔阂大的很。 萧容没有打算退缩,正面迎接那怒气冲冲的目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陛下也知道了白小姐所说的。那臣倒是有几件事不解了。” 箫音暂且压下怒火,一屁股再安安稳稳的坐在龙椅上,目光偏离了下堂:“说。” “既然国公大人要私吞灾粮,为什么本王到达弗县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弗县的百姓饱受饥饿?” 箫音嗤笑:“万一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呢。他不曾知道你也会去弗县,说不定因此慌了手脚,没有私吞成功。” “那既然没有私吞成功,为什么要杀害弗县的百姓?陛下不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吗?” 箫音哑然,方才只顾着咬定姜桓的罪,竟然把这个漏点给忽略了。 见场面上开始躁动,议论纷纷,表示对这件事的原委有些怀疑。箫音也是急了一声冷汗,我在把手上的手掌收的更紧,青筋凸现:“或许是没来得及收下的罪证在弗县。所以要毁尸灭迹。” 萧容嘲笑着摇头:“陛下都说了或许二字,那便是不确定,不确定的事,陛下要不要再深思熟虑一番?” 眼见着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箫音只死命的咬紧牙关。一双漆黑的眸子眯了又眯,神色千变万化。 “陛下,可不传唤姜家小姐姜云妨?姜小姐与国公大人有所不同,瑾妍失踪的时候也是被姜小姐所救,而姜小姐也为了能帮助瑾妍做了不少事。此事的原委她再清楚不过。”白瑾妍蓦然插上了嘴。引来萧容冷眼相对。 “白小姐话拙了,姜小姐可是在弗县换了良药的罪魁祸首,她的话可信?” 白瑾妍强撑着大汗淋漓的面子,柔柔弱弱的看向他:“也许是姜小姐被逼迫呢?”说着有意无意的将目光又移向姜桓。姜桓低着头,没打算反驳也不打算承认。 箫音心里掂量片刻:“那好,便传姜大小姐觐见。” 本着是做好万全之策,那姜云柔早就在殿外等候,听闻里面的传唤声,怯生生的走了进去。脚步虚乏凌乱,脑袋一直深深地埋在胸口,一看便是被吓到了。 “臣,臣女参见陛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姜桓察觉猛然抬头,神色复杂的看向她。姜云柔不敢接触那审问的目光,只能低着脑袋,一双手紧张的在腹前纠缠,冷汗湿了一片。 “姜小姐,你可是身体不舒服?”箫音歪着脑袋疑问,看着下面不住的颤抖的身影,心生怜悯。 “不不……”姜云柔力当截断的抬头回答,发觉自己的失态又低下脑袋,怯怯回答:“臣女无碍,谢陛下关心。” 箫音喔了一声,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诧异了,总觉得下堂跪着的姜云妨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问,直奔主题:“姜小姐,还请把你的委屈都说出来,这大殿上朕自会为你做主,若你真是被人威胁,这满门抄斩便逐你一个,如何?” 眯眯眼,带着威胁。姜云柔咕噜噜哽下口中唾沫,艰难的半抬起头,能感觉当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那些目光好比碳石紧贴肌肤,灼烫的她体无完肤。 久久,才低声回答:“陛下恕罪,父亲只是一时糊涂。云妨愿替父受那千刀万剐。” 短短的一句话,好比雷电劈在当场,场面一阵哗然,那姜桓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姜云柔,双目瞪圆,眼里满满的不可思议。他竟然会有今天?被家人陷害? 箫音的嘴角募地笑容绵长,听了这话也就身心畅然。当即又要给姜桓定罪:“姜桓,你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姜桓不住的摇头,愣是没有吭出一个声音。心里如打翻五味瓶,双手上的青筋暴起。 “陛下,若是臣说现在的姜云妨不是国公的亲生女儿姜云妨呢?”萧容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话,惊了当场所有的人。姜云柔的脸色唰的一白,低着的脑袋掩盖了那双震惊而又慌张的眼。 箫音渐渐收起脸上的威严与暗暗地欣喜,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箫音勿得站起身子,向前走了两步。 “真正的姜云妨就在殿外,陛下不打算见见吗?”萧容嘴角挂着淡若止水的笑容。很是期待的观测箫音不敢相信的容颜。 姜云柔大惊,猛然抬头看向一旁的白瑾妍,却见她依旧一副柔柔弱弱的表情,面上竟然没有一丝焦急。不由得心里咯噔咯噔的响,藏在袖中的粉拳紧紧收紧。 奈何是萧容开的口,连反驳的话都不能说,只能默默等候即将到来的噩耗。 箫音来了些兴致,同意宣门外的姜云妨觐见,只是等了许久都没看见门口有人走进来。 众人的耐心一点一滴的消灭,萧容都为之尴尬,不解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 箫音渐渐浮现失望,厉了厉色:“谨之说的人呢?” 萧容脑子一片空白,大步流星的出了殿外,外方空旷的高台一路往下,除了两旁站着的侍卫,并没有任何一个人,那记忆中所知的白色身影也不见踪迹。 瞬间咯噔,怎么人呢? 箫音不耐烦的用指尖敲打着龙椅,久久没见萧容走进来的身影,也就罢了:“算了,看来谨之是因为路途遥遥,有些乏累了,说了些胡乱的话。” 没有萧容的阻拦,箫音当即定了姜桓的罪,念在姜云柔大义灭亲的行为,特饶恕一命,待明日姜家满门抄斩后,将姜云柔收入宫中,做一名婢女。 听了这个消息,姜云柔当场没忍住晕了过去。方才的虚惊一场着实让她下了个半死,还好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第二百一十九章:卑鄙 姜家的事没多久便在整个洛阳传开,对于这件事皆是抱着不同的态度,议论不止,流言不灭。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姜云妨竟然指认自己的族人,而萧容在朝堂上说到姜云妨不是本人这件事倒是有不少人相信了。 那天六月初三,下了场整月以来最冷的雨。雨量不是很大,绵绵细雨如同升腾的寒气,笼罩着整个洛阳。红岩青瓦被重新洗刷一遍,那颜色仿佛新上的一般。 曾经气派而又宽大的姜府此刻被贴上封条,整个府门都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门前的两株垂柳颜色泛起了黄,将环境衬托的更加凄凉。 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要退避三舍。身怕染上了这里的晦气。 夜半三更,地牢里哭声不断,哀叫连连。姜桓抱着怀里的妻子一脸痛心疾首。王氏瑟缩在那温暖的怀中,对此也只有这么一个留恋的。 姜桓轻拍着她颤抖的后背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王氏耸了耸红了一圈的鼻:“老爷,你说云妨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啊。”泪眼婆娑的抬起脑袋,只觉的胸口憋得难受。 姜桓冷哼:“云妨至始至终都没有变,变得只是身份而已。那个人不失我们的女儿。” 这话迷惘了王氏,一脸不解,准备开口,牢门外突然走来一个玄衣男子,先王氏一步开口:“姜老爷是知道了吗?” 牢狱中的人循声望去,那人一身玄色衣衫,气宇轩昂,容貌俊冷,眼里泛着疲惫。眼珠许是因为疲惫而布上了血丝。 姜桓连忙推了推王氏,由坐转为跪,向那人行了个大礼:“殿下。” 萧容弯下腰身虚扶一把:“姜老爷不必客气。”看着牢狱里的姜家人都在受苦受难,心里也不怎么好受,那场面仿佛让他重回了上一世,上一世自己无能没能保住姜家,才造成自己与云妨的疏远,最后酿下苦果。 这一世若是再保不住姜家,只怕他与云妨连重蹈覆辙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还期待着改变。 姜桓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这才回答萧容方才的话:“臣确实知道了一切,殿边的小公子才是云妨。这些臣也是几日前才知道的。” 那日抓住姜云柔换药一事之后,姜桓便更加笃定自己认为的姜云妨不是真正的姜云妨,反而这个陌生的小公子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便忍不住找她问。 谁知还没开口,姜云妨便摘下面纱,承认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姜云妨,并把所有的事全数交代清楚,还交代他,在圣上面前,不论圣上说什么都不要反驳,顺其自然,她必定有办法解决这一切。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姜桓将姜家上下的性命全数了姜云妨身上。他同意了姜云妨的要求。 只是没想到的是姜云柔竟然如此歹毒,在最后关头竟然都要将整个姜家置于死地。当真是没心没肺,多年养育之恩都不记了。利欲熏心。 萧容点头,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目光在场全数扫视一遍,唯独不见两人:“姜老爷,贵公子和儿媳呢?”姜云央和井菱竟然没有在,不是说姜家上下都被抓起来了吗? 姜桓对此颇为欣慰的笑了笑:“若是失败了,也好在那两人还活着!” 萧容拧着眉头,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是姜老爷派人将他们送出去的?” 姜桓果真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只是云央在自己去往西北境的时候便出门做事,一直没有回来。而井菱则是今日晌午莫名出了房门,然后一直没有出现过。 萧容后知后觉,像是想到什么,眼前一亮,神色也比之前更加凝重。 “姜老爷在此受委屈了。只是不用担心,一定会没事的。”话落,萧容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地牢。引得姜桓等人一脸迷惘。 迷迷糊糊中,脸颊上滴淌着水,冰冰凉凉的,有一股难以言语的味道。脑袋昏昏沉沉的,时不时传来阵阵抽痛,耳鬓的发丝不住的摇晃,挠的耳根瘙痒不断。 姜云妨不耐的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敛。一滴红艳艳的血珠淌了下来,姜云妨本能反应闭上眼睛,眼角处感受到那股冰凉。这才反应过来是血,猛然睁开眼睛。 一身竹青衣衫的男子将自己半抱在怀里,那人面色惨白,脸颊上多出血痕,不住的往下淌着红痕。警惕地目光望向前方,一双紧抱着她半身的手臂都在打颤。浓烈的血腥味包裹着两人。 “哟,主人醒了啊。”一道尖锐的声线灌入耳蜗,姜云妨不用看都能猜到是谁。转头看去,正是一身白衣,有着自己面貌的姜云柔。尤记自己本是随着萧容进宫,准备给姜云柔最后一击,却突然收到一封书信。 上面的内容赫然满是威胁,自己的嫂嫂被抓到了百里缘,若是她敢踏进朝堂一步,那嫂嫂便与她天人永隔。 姜云妨只能忍住最后一气,匆匆出宫感到百里缘,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没有任何,自己直接被打晕了过去。后面的事便不知道了。 只是看现在的情况。不知何时与姜云柔正面相对的叶谦,身上遍体鳞伤的抱着她恶狠狠地瞪着对面趾高气扬的姜云柔。 不大不小的房间内,没有任何陈设,唯独自己左边最里方有一架十字铁架子,铁架子上挂着铁链,而后后方的墙壁上排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昏黑的房间里闪着阴寒的光芒。 这里是当初她本该“死去”的地方,也是姜云柔替代她开始的地方。现在记起来还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疼,莫名的袭来一丝恐惧,不由得往叶谦怀里缩了缩。 叶谦许是感受到那份怯意,更紧一份的将人抱在怀里,没有多余的时间看她,但那低低的声音十分温柔:“别怕。” 姜云妨倒是不怕,只是对这些刑具莫名产生恐惧。右手紧抓着叶谦胸前的衣襟,强压着狂跳的心脏,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深深吸了一口气,松了手,从叶谦怀里起身。叶谦哽了一声,想要拉住她,可是那坚定的眼神明显没有惧意。自己也不好再阻止她什么。 站起身子之后,除了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便没了其他感觉。再次抬眸,将那嚣张的容颜映入眼帘,总觉得怎么看怎么刺眼。 “看什么看?”姜云柔有些心虚的瞪着她,那目光她不是很熟悉,但是却莫名感觉恐惧。眸光太过幽深,幽深的看不到任何情绪,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对她的嘲讽与审判。 她明白自己是被逼到的绝路。 “人呢?”姜云妨淡淡开口。说来也奇怪,自己不过是晕过去了不知多久,叶谦却莫名其妙来到了自己身边,而且全身伤痕累累。而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依然守着她到现在。 而姜云柔那边共有五个壮汉,却依然没能把他们怎么样,只是五人的样子颇为奇怪,连姜云柔也是一脸灰白,下眼帘肿胀,眼球布满血丝。 两方之间干净如洗的地面上散乱着白色粉末。 姜云妨轻轻摇头,原来是中毒了。 不愧是神医的孙子。杀人都是用药。 反尝自己口中微有些苦涩的味道,也明白自己是吃了解药的,因而才相安无事。 姜云柔冷呵一声,恶狠狠地目光瞪向地面上半蹲的叶谦,指着他:“你先让他把解药交出来。” “不交人?要不要来个玉石俱焚?”姜云妨笃言,脸色愈发阴沉。叶谦不断流淌的血液着实刺眼,若是再拖下去,只怕他会承受不住。 姜云柔啧了一声,一挥手,身旁的两名大汉走了出去,不久便架着一身浅粉色罗裙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身上倒还干净,只是一直闭着眼睛,不知生死。被姜云柔的人粗暴的拖了进来,砰咚一声随意扔在姜云柔面前的地面上。 女子闷哼一声,姜云妨才松了口气。定眼看去,久违的容颜还是那般清丽,红光满面,却还是比离走时削廋许多,不免让人心疼。 “人你也看到了,解药呢?”姜云柔凝紧眉头,右手撑上胸口,额头冷汗直冒,都在打颤。 姜云妨环顾周围,几名大汉,两名大汉堵在门口,分明是要截断她的去路:“给了你解药你还会放我们出去?”姜云妨挑眉,笑声略显嘶哑。 姜云柔咬咬牙,怒火中烧,猛地蹲子,将井菱纤细的脖子捏在手心,目露凶光的抬头威胁:“你认为有资格讨价还价?” 井菱吃痛,猛地咳嗽几声,半睁着眼,双手抓住紧握自己脖子的手,却使不上力道,没两下双手垂在了耳畔两侧。神色表现的十分痛苦,半睁的眼仿佛被一袭雾气蒙上。 姜云妨为之动容,脚步微微向前两步。姜云柔身边的人哪会让她靠近,也是对着她上前两步。双方呈僵硬局势。 “你到底要怎样才会放过井菱?”姜云妨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攥紧,恶狠狠地咬牙切齿。 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姜云柔还能垂死挣扎。自己又再次连累了嫂嫂。 姜云柔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手上的力道总算松了些,井菱大口大口的,却因为方才的折腾,混混沉沉的脑袋也清醒了些。 “我要解药,还有你死,最好是在这里死在我面前,你听见没?”咆哮出声,双目布满猩红,瞪着姜云妨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姜云妨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她半晌。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叶谦心里直打咕哝,就怕她一开口便同意了。 幽幽转醒的井菱一眼看见自己头顶上方的姜云柔,那表情如此狰狞而又陌生:“云妨?”轻轻唤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姜云柔由怒转笑,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啊,嫂嫂啊,你总算是醒了。” 第二百二十章:九死一生 “井菱姐姐,”姜云妨的表情微微动容,紧握的拳头松了松。 井菱听见声音转头看去,勿的瞪大眼帘:“云,云妨?”再转头看向自己上方的姜云柔:“怎么?有两个云妨?”惊异的瞠目结舌,脑子忽闪方才只零破碎的片段,刚刚是不是有人想要杀了她? 姜云柔瘪了瘪嘴,故作嘤嘤哭泣的表情,抬起衣袖擦拭自己眼角溢出的泪花,轻声哭诉:“嫂嫂,那个女人想要冒充我,想要那你威胁于我。” “井菱姐姐,不是的,姐姐,我是云妨啊。”姜云妨右手垂上胸口,纤纤细眉几乎凝在了一起。 井菱一脑子浆糊,完全蒙了,左右看来,长得确实是一模一样,只是两人给她的感觉截然不同。但是这种情况也不能断然,因而她犹豫了。 姜云柔看着她犹豫不决的表情,双肩膀逐渐震动了起来,阴森而有僵硬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久久:“你们一个一个都是这样,眼里只有那个女人,不论何时何地都忘不了那个女人,为什么?她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什么?” 姜云柔的情绪再次失控,咆哮一声,将双手支撑着地面半起身的井菱重新压回地面,好不怜香惜玉,那身子与脑袋猝不及防的砸在地面上,砰咚一声巨响。 井菱呜咽一声,痛的脑袋眩晕,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姜云妨大惊,一个没忍住,连忙要冲上去把姜云柔推开,与此同时两个大汉唰的一下来到她面前,将人抓住。 叶谦忍着浑身剧痛,猛然站起身子,抓住姜云妨的手臂:“放手。”冷声威胁。那两个大汉一个激灵,赶紧松了手,挡在姜云妨面前,也不让她过去。 姜云柔咬着下唇嘴角勾起一抹圆滑的弧度,许是太过用力,那下唇都被撕磨出血,额头大颗大颗冷汗低落。双手用力撑在井菱的脖子上,骨骼凸显,青筋暴起。充血的眼望着姜云妨咆哮:“你死不死?你不死她就代替你死。” 井菱浑身又疼又憋,难受至极,脑子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清醒,双手即便是没有力气也狠狠抓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扭曲的五官强压着痛苦,那眼角都因此深深皱了起来。 余光瞟向焦急万分的姜云妨,嘶哑着声音想要打消姜云妨的念头:“云,云妨,不要,听,听她的。” 她断定真正的云妨是不会伤害她,所以那边站着的女子才是她真正的妹妹! 姜云妨死命咬着下唇,丹蔻深入手心,穿透了皮肉,涓涓血痕蜿蜒淌出,一颗一颗血红珠子低落在黑石地板上,清脆的响声概括了心脏的噗咚声。 久久,井菱因为窒息双手垂落在石板上,才猛然提醒了姜云妨。咬咬牙:“住手,我答应你。” 话落,自袖中滑落一把匕首被她握在躺着血的手中,在姜云柔期待的目光下,将那手中的匕首缓缓拿了起来,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冰冷的感觉让她雪白的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叶谦紧握着那人的手臂,手心里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双目不曾移开那紧贴着她纤细脖颈的匕首:“等等,”正在那匕首即将划破血肉的时候,叶谦忍不住叫出声来。 姜云妨猛然停住。姜云柔见此,一丝不悦浮上容颜,怒瞪叶谦:“怎么?还想废话?” “她若是死了,你别想得到解药。”叶谦咬紧牙关,看向那恶毒的女人,不曾想过世间竟然有如此歹毒的人。 而姜云柔也是破罐子破摔,对于这柔弱的威胁根本不放在眼里,掐在井菱脖子上的手转向她的两腮,微微用力便陷了两个窝。井菱早已不省人事,那惨白无力的模样仿佛死了一般。 “哦,是吗?那只能委屈嫂嫂现去下面,随后云柔在下去陪她了。” “不许你动她。”姜云妨怒喝,打消姜云柔那个念头。随后甩开叶谦的手,转头看向他,目光恍若二月寒冰:“你不要多管闲事。” 叶谦语塞,只能握紧双拳,压制自己躁动的心情。他痛恨自己,自己原来是那么的无力,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也难怪姜云妨一直把自己当作孩子一般,暗暗保护着他。 自己又有什么好不服气的呢? “姜云妨你动不动手,你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姜云柔失去了耐心,只要看见姜云妨还在这个世上,她便全身不舒服。仿佛只要那人还活着,自己就没有了生存的理由。所有人都想通过她抹杀自己啊。 姜云妨怕她再一个激动,井菱便真的没救了。连忙抖擞着双手,紧紧握着那冰冷锋利的匕首架上自己的脖子,手上的力道逐渐增大,都能感觉刀刃没入肌肤的痛感,滚烫的鲜血从匕首与皮肤相交处缓缓流淌。 她犹豫了。 牙关咬着下唇,泪水止不住流淌,谁来帮帮她?她不能死啊。 姜云柔心里七上八下,见那刀子怎么也没割断那纤细的脖子,怒斥一声,猛然跳起身子,从大汉手中抢过长剑便向姜云妨冲去。 正在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大门砰咚一声被踢开,不偏不倚的正将冲来的姜云柔砸中。狼烟滚滚,伴随着匕首落在地上的声音而消散。 姜云妨一脸错愕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握着匕首的手腕被宽大的手掌紧紧箍在手心,沉重的气息喷洒在发顶上,有些暖暖的,也有些压抑的感觉袭来。 “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保护自己吗?”头顶传来低沉喑哑的声音,每一个字的音量都像拨动的琴弦发出的低音,阵阵入耳,拨动了她的心跳。 “你……怎么来了?”姜云妨缓缓抬起脑袋,那人的脸色泛着红光,大汗淋漓,喘着粗气。可想他方才一定是一路狂奔而来。 萧容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没有回答她刚才的话,只是将目光定格在那躺着血液的脖子与手心。刺得心都在颤抖。 凌厉的一个转身,横眼扫视全场,怒喝出声:“来人,将这里的全部抓起来。” 门口涌进打量人马,将屋子的几名壮汉不费吹灰之力全数抓了起来,而后也将被突然飞来的房门砸晕的姜云柔五花大绑,带出了房间。 叶谦嘲讽的咧了咧嘴角,呵呵笑了两声,沉沉地瞌上眼帘。 只怕自己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永远都是输吧。本来他就是一个路人,根本没有介足的余地。反而欠她了更多。 萧容的及时赶来,使得这场危机暂且落下尾声,而后没有多做停留,在萧容的命令下,叶谦和井菱都被带下去医治,而姜云妨则是跟萧容离开了百里缘。 在离开之前,萧容直接一个命令将百里缘所有知情人全数烧死在百里缘,本就遭受流言蜚语的百里缘就此被一场火消灭的一干二净。 而这百里缘的幕后主使自然是落在了姜云柔身上。 按照圣旨,今日午时午门后便是姜家被斩首的时候,如今不过一个时辰便是午时。 姜云妨坐在萧容前方,两人快马加鞭的往刑场赶去。 午门刑场 阴沉的天空飘散着绵绵细雨,已经下了四个时辰,将干燥的石面润湿。低坑处都已积了一个小小的水洼,水洼干净清澈,将灰蒙蒙的天空倒映无遗。 午门宽大的场地中央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高台,台面上正跪着姜家正室两人,起下方跪着姜家全府地位较高的侧室及侧房约摸二十余人口。至于丫鬟小厮则是被绑在了集市口,大约两百余人头,在绝望中等候着午时的到来。 午门门口及刑场周围除了红衣侍卫以外,堆积了看热闹或是送行的百姓,众人怀揣的心情各不相同。 而刑台对面是一共四十个台阶的高台,正对着两把交椅,为首坐着当今皇上,其次是白家老爷。再往下则是三尺案台,案台旁坐着的是刑部吴大人。 虽是坐在座位上,他却不停地发抖,如坐针毡,放在桌面上的手忍不住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冷汗湿了大片衣襟。 “午时已到,行刑。”箫音身旁的中年太监观望着时辰,扯着嗓子开口下命。 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百姓都跪在了地上,凄凄苦苦的祈求:“陛下开恩啊。” 吴大人眼里满是挣扎与迟疑。目光看向右上角的黑木盒子里放着的红色令牌,双手仿佛在桌面上扎根一般,没敢挪动半步。 箫音不悦的挑起眉头,轻声嗯了一声,音调高提。身旁的太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对着吴大人下命:“吴大人,陛下的旨意可是没听清楚?” 吴大人倒抽口冷气,吓得猛然跳起,向高高在上的箫音拱手行礼:“臣不敢。”话落将目光转向邢台上依旧一脸坦荡,无所畏惧的姜桓,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国公大人,对不住了。 颤巍巍的手接近那红色令牌,牌子上的红漆仿佛鲜血般刺激着他的眼球。心里挣扎不已,干脆闭上眼,心一横,勿得伸手将那红色令牌抽了出来扔了出去。 啪嗒一声响,在全场炸开。 刑场上的袒胸的刽子手纷纷行动了起来,将自己手下的凡人脖子后面的行刑令牌抽了出来扔在地上,那几声响与场下民众的哭诉声融合在一起,凄厉渗耳。 然而闪着寒光的大刀还是高高举起,将在场灰死的场面全数收入锋利的刀刃上。 眼见着刀就要往下,城门口蓦然响起一道冷厉的声音:“住手。” 箫音聚精会神的目光被拉至城门口,那骑在黝黑马屁上的玄衣男子与他有着相仿的样貌,却带着威严冷峻的气场,他怀里正窝着一身白衣胜雪的女子,由于距离过来看不清模样,只觉得熟悉。 侩子手因为那一声住手果真停下了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城门口。连同白老爷也是,双拳勿得握紧:“愣着干什么?没听见行刑吗?” 忍不住怒喝,眼见着就要除掉姜家了,怎么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萧容一个冷眼飞到宛向白老爷:“本王看,谁敢?” 第二百二十一章:嫁祸 箫音不悦,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同样不失威严、冷峻的声音传了过去:“朕有何不敢?行刑。” 然而在场的刽子手当真是一个动作都不敢动,为难的低着头,手中的刀垂在右腿侧。 箫音没想到会是这样,怒从心生,怒骂一句,从台上旁边的兵器架取出一把弓箭,搭箭上弓,对准的便是一脸错愕的姜桓。 姜云妨大惊,猛然推开萧容,从马车上翻马,一边向姜桓狂奔一边大叫:“不许伤害父亲,不要杀他。”清细而又尖锐的声音从那方传了过来。 半眯着眼瞄准姜桓的箫音别过目光看去,清晰看见那一身白衣的少女,衣衫褴褛,身上多处血渍,恍若正盛的桃花一般艳红。清丽绝美的脸上挂着焦急,一双明亮的眼泪珠纷飞。狂奔上台,在箫音为之呆愣的那片刻时间内到了姜桓面前,将姜桓王氏挡在那廋小的身子后面。 眼里的坚定不容怀疑。 箫音怔仲,抓着弓箭的手微微一抖,扩大的瞳孔渐渐收拢。最后还是没有将那箭射出去,幽幽叹息一声方下弓箭。 白老爷情绪涌了上来,焦急万分:“陛下?”他还以为陛下是铁了心要处死姜桓呢,没想到那个丫头一上来,陛下便心慈手。 箫音鄙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声调有些冷硬。白老爷像是吃了瘪,焉耷着脑袋,不敢吱声。 箫音放下了弓箭,无疑是让在场大部分人松了口气,连方才为了阻止姜云妨而奔到了邢台上的萧容也松了口气,难得一次都有些。 王氏瞬间吓得泪流满面,着身子爬到姜云妨身边,将姜云妨的手抓在自己冰冷的掌心中,夹带着哭声开口:“阿,阿妨啊,阿妨。” 姜桓的表情也是一时虚脱了般,差点没忍住老泪纵横,将王氏抱在怀里。 姜云妨哽咽一声,不知是因为方才吓到了,还是出自内心想要跪在他们面前,一瞬间便瘫在了两位至亲面前,窝在两人怀里,哭了起来:“是女儿不孝,是女儿对不起你们啊。” 泪水两位至亲的衣服,如潮如冰。 “够了,朕不是来看你们家人情深的。楚王你阻止朕执行该当何罪?”高堂上的箫音冷着一张脸,将台上凄凄苦苦的画面一扫而过,再移向看着姜云妨出神的萧容,心中陌生烧起怒火。 萧容收起刚刚舒缓了的目光,五官绷紧,向前走了两步,单膝跪在地上行了个礼:“臣弟知罪。还望陛下息怒。”听了一下,目光深幽的抬起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君王继而开口:“只是姜家一案尚有疑点,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莫让荀国损失了像国公这样的人才。” 箫音呵了一声,脑袋慵懒的转了个半圈,表明不耐烦的意思:“莫不是你还想说有两个姜云妨的事?谨之昨夜可还是没休息好?” 两个相同的人,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就算个那人一百个胆子,相信也不会有人敢冒用姜家大小姐的身份而不被发现。 “恕臣直言,确实有两个姜家大小姐。”萧容淡然开口。目光依旧坚定,没有一丝容缓。 箫音磨唇,脸上的怒气更加明显,瞪向不知何时站起身子的姜云妨,冷声冷气:“那你告诉朕,另一个姜家大小姐在什么地方?” 萧容拍了拍手,从城门口缓缓被两个灰衣男子架上来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垂着头瘫在两手手里,不省人事。待被抓上来时粗鲁的扔在萧容身旁。而后一盆冷水泼在那女子身上。 女子打了个激灵,抖了抖身子,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缓缓抬起头来,与姜云妨拥有同样的面容暴露在了众人眼下,引来一阵躁动。 箫音也是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步子往前一步,将那台上的人没有个五官都看在眼里,确实是和姜云妨长的一模一样。 姜云柔还不明情况的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疼。 白老爷头冒虚寒,不怕死的补了一句:“殿下,这玩笑可不是乱开的。姜桓十恶不赦,您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乱成贼子故意找这么个假货来充实吧。” 萧容怒瞪白老爷:“侍中认为本王在说谎?” 白老爷后怕,低了低头:“不敢。” 但是方才那话却提醒了箫音:“也不是不对不是?” 后知后觉的姜云柔总算是反映了过来,连忙由趴转为跪着:“陛下,求陛下为民女做主啊,民女是被迫的,民女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话将白老爷方才的话充了实,箫音定是会相信那姜云柔的话。怒摔手中的弓箭,喝了声:“荒唐。” 全场瞬间跪成一片,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萧容呵呵冷笑,叫人将证人带了上来,一排排浓妆艳抹的女人出现在邢台上,皆是百里缘的人,分别是和她身边的那四个丫头。整个百里缘的知也就只有这几个还活着,被萧容拿来威胁说出实话。 五人一上台来便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的祈求饶命。一个一个的响头磕的头破血流,当看到姜云妨是更像是看到鬼了一般,又移向姜云放使劲的磕头求饶:“姜小姐,姜小姐,你不要来找我们啊,不是我们干的。” 箫音觉得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也捕捉到姜云柔面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大概也了解了一星半点。 “说吧,怎么回事?” 难得的压了压怒气,重新坐会自己的龙椅上,定了定神识,饶有兴致的开口。 萧容意指等人开口。 最先抖擞着回答:“回,回陛下,草民乃是百里缘的老板娘,大概是在两个月前,草民家的主子将不省人事的姜小姐交给了草民,只是草民是真的不知道她是姜家大小姐啊。还请陛下恕罪,恕罪啊。”正事没说完,又一个劲的求饶。 萧容失了耐心,杀意重重的眼神递了过去:“继续说。”压抑的声音传入她们耳朵,吓得哆嗦,不敢再求饶。 只好把接下来的所有事全数说了出来。一场发生在两个月前的惊天阴谋逐渐浮出了水面。听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姜桓和萧容也是不知道其中还有在的时候这些内幕,听得心头拔凉。暗叹自己竟然没有察觉云妨原来受了这么多苦。 知道的事情有限,也只说到姜云妨被杀死之后,被她家主子顶替位置。至始至终都没有说那主子是谁。 只有姜云柔听懂了半点,面色逐渐变得难看,抬头看向那高台上,并没有看见白瑾妍的身影,也不知道这一次白瑾妍是否真如自己现在所想,要把一切责任推给她。暂且不能动作。 箫音听完之后,沉默久久,才开口问:“你家主子是谁?” 和几个丫头仿佛停止呼吸般,同是将目光偷偷递给姜云柔,如此明显怎能不引人目光。 姜云柔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炸毛:“你们看我干啥?我跟你们可没关系。” “她们有说什么吗?你那么激动?”萧容不暇补上一刀,瞬间堵住姜云柔的嘴,不敢言语。 箫音了干裂的唇,对这些恩恩怨怨倒是看透了不少,只是突然想到了个有趣的东西:“朕有段时间听闻传言,那百里缘幕后东家正是谨之。谨之不会为了个姜家想舍弃百里缘吧?” 这个时候,姜云妨多痛恨自己当初为何传出这个谣言。 猛地跪子:“陛下,那是民女误会了殿下,散播的谣言,不可信。” 箫音鄙了她一眼,脸色暗了暗,语气颇为不善:“你现在没资格说话。”还待罪在身,有什么资格开口。 “那哀家呢?”突然闯入众人耳蜗的声音让众人徒然一怔。只见那城门口缓缓而来一辆红色碎花步辗,数十位宦官丫鬟尾随而来,停在城门口,从里面缓缓走下来一身红色华服装的老人。 人虽老,却姿容华贵,下垂的眼散发着威严。步步而来,逼人的贵气让人抬不起眼。 箫音大惊,连忙跪子行礼:“儿臣恭迎母后。”而后当场又是恭迎声一片。 太后在丫鬟的搀扶上缓缓走到那邢台之上,将脚步落在姜云妨身旁,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方才的事她在外面也听了不少。都怪自己的身子不中用,没能应云妨祖母的拜托照顾好她。 每每看到这女子便能想到那在这复杂深宫中陪伴她半生的人,没想到那么早便去世了,她心心念的孙女自己也没能帮上什么。 “都起来吧。”太后淡淡开口。且亲自弯子将姜云妨扶了起来,姜云妨受宠若惊,怯怯伸手,站起了身子,都不敢抬头。只是心里明白,太后来了,自己的胜算定会更大。 刚一起身,高台上的箫音连忙下了台阶来到邢台之上,搀扶住太后的手臂,一脸担心的开口:“母后,您怎么出来了,您的身子尚还欠安,可受不得风寒。” 太后哼了一声,将搀着自己的手臂甩来,连一个正眼都没瞧他。她最为心疼的两个儿子,其中最为看好的便是箫音,本以为他沉熟、内敛,明是非,没想到竟然把注意打到了世代清廉的姜家上。 后又无奈的叹息,转头看向箫音受伤的表情,抓住他的手,在那手背上轻拍两下:“音儿,你糊涂啊。” 箫音语塞,别过目光,面上失了任何表情。 第二百二十二章:恶有恶报 太后也不想把自己和儿子的关系闹僵,苦着脸又是几个摇头:“姜家世代为官,为我大荀鞠躬尽瘁,怎会做出这种损国损民的事?”顿了顿,见箫音没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动容,继而开口:“再者,容儿与你手足情深,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这么看待自己的兄弟?难道你连自己的弟弟都不相信了吗?” 箫音拧了拧唇,一双诙谐的眸子里神态千变万化,终是化为无奈,低下了头:“儿臣愚钝。” 太后这才展颜笑了出来,眼角的皱纹被勾勒的条条分明。随后看向云妨,宽慰性的抓着她的手轻拍,却看见那双右手上满是血渍。当下瞳孔扩大,将那手心摊开,手心中几个凝固的血窟窿触目惊心。 太后怒然:“这是怎么回事?” 姜云妨怯怯地抬了抬脑袋,没有说话,又低下头颅。 那一抬头,又被太后看见她脖子上的血痕,随即将她脑袋抬了起来,看向那本该雪白的脖子上一道干裂的血痕细长的挂在脖子上。再加上她面色惨白,太后心房更是一揪,勃然大怒:“这是谁干的?” 瑟缩在一旁的姜云柔自知自己是大难临头,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被箫音看见,一把抓住她往前一拉,姜云柔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你想跑?”箫音提高分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么看来,虽然和姜云妨张的一样,却给人两个截然不同的感觉。也难怪自己昨日在朝堂上对这个姜云妨十分陌生的感觉。 姜云柔哆嗦着由躺转为跪在他面前,磕着响头:“民,民女不敢。” 太后半蹲着身子,将她低着的脑袋猛然抬起,先是惊了一下,后恢复面无表情。一眼看向姜云柔的脖子处因为水渍的影响,那耳垂下的脖子处起了一层皮,虽只是个小角,这么近,也被太后看的真切。 伸手抓着那层皮,在姜云柔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把扯了下来,姜云柔吃痛惊叫一声。身子往后一栽,本能双手盖住自己的脸。 当着众人的面,那一层假面被轻而易举的扯了下来,引起一片哗然。 太后嫌恶地将手中肮脏的皮随意扔掉,看向捂着脸瑟瑟发抖的姜云柔,命令道:“把手拿开。”口气强硬,不容置疑。 姜云柔不敢拿开,因为现在的她若是拿开了脸,必定会暴露一切。 萧容向身旁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瞬间明了,走上前将地上的姜云柔两只手毫不客气的抓开,让那本来的面貌暴露在众人眼下。其那右脸上丑陋的伤疤透明了一切,伤疤没有及时处理且与空气交流,已经腐烂、发臭,且愈发扩大。 这是之前白瑾妍被绑架的当晚自己被一个神秘人划上的脸颊,为了盯着姜云妨的容貌,自己不惜牺牲本有的容颜,最后才造成这个情况。 太后嘴角,嫌恶的抬起袖捂住口鼻,别过目光,不去看那恶心的一幕。 只是虽然毁容了,但是那人的模样还是很容易能认出来。不知情的皆是震惊不已,本以为早死了的姜云柔竟然在今日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不,不要看我,不要看我,这不是我。”周围嫌弃的目光是她从未接受过的,也从未想过这一天真的会有,姜云柔的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恐惧、悲痛、尴尬以及无力的愤怒。 想要用手遮挡,却被两个壮汉抓住手臂,无法动弹,只能不住的蹬着叫跟往后缩,模样狼狈至极。 “如果没猜错,你是姜云柔?姜家二小姐?你为何这般模样?”箫音疑问。对于那个胆子够肥的人竟然是失踪快一年的姜云柔感到诧异。 姜云柔受了刺激,不住的摇头,猩红的眼眶满泪水:“不是,我不是姜云柔,我是大小姐,姜家大小姐,我不是……不是。”说到最后忍不住哭了出来。 当知道本以为能得到的一切随之远去的时候,她的心情仿佛沉入深渊,无法自拔,不甘又无力,让她憎恨自己,憎恨他人。那个时候多希望世界跟着自己一起消失。 太后不想看到这人这般嘴脸,对于女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她可是熟透与心,听了这话便明白了一切,不耐的开口:“陛下,既然这位姑娘都承认了,看样子冒充姜家大小姐的事确实属实。陛下还在犹豫什么?” 箫音回神,唤人将姜云柔押了下去。而后才问姜云妨关于事情所有的真相。 姜云妨没有如实回答,可惜的是到最后又让那白瑾妍神不知鬼不觉的退出了这场生死局。也没找到办法能拉她下水,也只能道明,没有私吞官粮一事。 “陛下且看清楚,那官印真的是父亲的官印吗?”姜云妨这话迷惘了众人。 箫音派人将那文书呈了上来,仔细看去,姜家的官印右边一个小图案应该是獬豸,现在看来却成了饕餮。因为帐簿上有些水迹,便让人恍然以为是獬豸。 而后又解释瘟疫只是一个意外,至于最后的残害弗县百余人口,姜云妨只嗤笑了两声。连萧容都疑惑上脑。 “陛下,那弗县百余人口现在正好生生的在弗县另一个山头安居乐业,何来被残害一说?只不过因为瘟疫一事,百姓都心有余悸,父亲便叫人连夜将他们安置到了另一个山头的小镇上。并烧了整个弗县,就怕瘟疫再起,多生事端。” 莫名的功名又推到的姜桓头上,姜桓愣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姜云妨自信满满的笑容也没吭声。 只是自己走之前,明明看到全弗县百姓躲在自己的屋里为他们送行啊? 箫音不太相信,怀疑的眼神看着她:“此话当真?” “陛下可派人去查查。”姜云妨欠了欠身子。语气未有一丝迟疑。 那些百姓当然是在另一个小镇安居乐业,她可是连夜叫野狼带人将百姓转移,第二日为他们送行的不过是她的人罢了,为了填充数目而不被人发现,所以那些百姓才会做出躲在房子里的假象。只是为了掩盖人数,将自己伪装起来。 之后白瑾妍派人烧了弗县的那些人,最后自然是有去无回,因而今日的白瑾妍才没出现与她正面相对。只是因为这件事,她怕自己抓了她的小辫子,不敢迎敌。只能顺从天意。 这也是姜云妨要的效果。 事情算是弄明白了,在当日晚上得知探子回报姜云妨说的句句属实之后,姜家也就无罪。一场浩劫总算是熬了过来。跪在大殿上的姜云妨在出了那道门之后,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 一身衣衫已经湿透,全是冷汗,面色惨白的几乎透明,唇瓣也没了血色。 被抬回去之后,洗了个热水澡,将多月以来积压的劳苦全数洗净。姜云妨才像是活过来一般。只是身子瘫在再也爬不起来。 一闭眼就睡到了第二天午时,面上也逐渐红润了起来,浑身的力气已经回到了身子里。 只手撑着床沿,直起身子。外面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沿斜进屋子内,大门虽然紧关着,却还是能将屋子里照的明亮。 外面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只有时不时几声鸟儿争枝头的叽叽喳喳声。 “嘘,别叫,别叫啊。”正在想着有点太安静了,外面便传来清细的声音,那声音故意压的十分低小,但还是让姜云妨听了去。 觉得好奇,便光着脚丫下了床。今日的气温不是很低,红木地板上倒是有点暖意爬上脚心,十分舒服。长发裹了半身,只穿了一身白色亵裤的云妨走到窗边,将半掩的窗口全部打开,外面金色的光束蜂拥而至。 有些刺目,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那刺目的光芒。才看到自家院子里那棵高耸的浓荫大树上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爬在树枝丫上,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枝条,努力将身子拉长想要拍开高自己一个枝丫上跳动的两只。 说来奇了,那两只硬是在上面跳上跳下,没有在少女的示威下逃离,反而有逗弄她的意思。少女气得小脸通红,气鼓鼓地看着下面石桌旁一个鹅黄色罗裙的少年捂嘴偷笑,不满的轻叱。 “樱虞,你不是能跟动物说话吗?你怎么不叫它们住口啊?” 樱虞在手中拿着一个水晶葡萄细心将那薄嫩的皮剥落递给自己对面一位青衣女子手中:“阿岚姐姐来尝尝。”那女子半仰着身子靠在石桌旁,圆滚滚的大肚子足以压了她半身的气力。面上点着淡淡的笑意将葡萄接过送入口中。 见阿岚吃下那葡萄一脸满足,樱虞面上的微笑更加浓烈。这才回答树上的人的话:“我可没那让动物都听命于我的本事。” 少女撇嘴,模样俏皮可爱,笑容干净漂亮:“可是它们吵吵,会打扰小姐休息的。” 樱虞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细长雪白的食指晃了两圈:“不不不,鸟儿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有助于人类睡眠,让人觉得隐与了世外,远脱世事纷争,可助于陶冶情操!” “什么?什么啊?”桔子一抓脑门,完全不懂樱虞在说什么。在树干上一阵躁动,身子一滑,猛然在树干上晃动了起来。 屋子内的姜云妨正享受着这久违的安宁感,被桔子那一闹吓了个半死,忍不住叫了出来:“小心。” 桔子吓得哇哇叫,手忙脚乱的抱紧树干,不敢放手。也是稳住了身形。突然想到似乎有人叫她小心,而后猛然将目光递到姜云妨这边。 第二百二十三章:叶谦的愿望 院子里三个韵味各异的三个女子纷纷将诧异的目光递向惊呼的姜云妨。正在剥另一个葡萄的樱虞怔愣在当场,手中的葡萄顺着指腹滚落在地。 “啊,啊,小,小,小姐。”桔子最先反应过来,表情不知是惊是喜,两者相交,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 几乎是毛毛燥燥的从树干上抱着树干缩了下来,吓得这边的姜云妨直接一脚蹬上窗沿,在樱虞阿岚瞠目结舌的表情从里面爬了出来,一脚落在软绵绵的草地上。 樱虞吓得魂飞魄散,唰的一下跳起身子跑向姜云妨,这边的阿岚撑着大肚子艰难站起,也一步一步挪了过去。三人将姜云妨围得水泄不通,在她身上查看。 “小姐你有没有事?”桔子抓着姜云妨的手臂左右环顾。 “阿妨,你才恢复了元气,怎么干这么危险的事?”樱虞气鼓鼓的抓着她的双手轻叱。 “对啊,小姐,你怎么没穿鞋啊?”阿岚一眼捕捉到那雪白小巧的脚丫子还在外面,脸色微微一红。 “没穿鞋?”桔子咋咋呼呼,连忙松开姜云妨跑进屋子里,将她白色绣花鞋拿了出来放在姜云妨脚下,为她穿鞋。 “小姐,女子可不能这么随便,你以后要注意点。”桔子又开始絮絮叨叨的毛病。 姜云妨只咧了咧嘴角,由衷的笑了笑。难得还有这么一天跟这几个丫头在这里絮叨。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了,总会在这样的安宁下感到十分满足。 当看到阿岚凸起的肚子时也更加开心,只是微有些生气的将人反过来搀扶着往屋子里走:“你肚子都大成这样了,怎么还到我这里来了?孟青玄呢?他怎么把你一个人丢这?” 阿岚呵呵笑了两声:“小姐,你别怪他,是我自己想来的。阿岚已经两个月没看见小姐了,”耸了耸鼻子,鼻尖勿的红了一圈,脚步也停了下来,像是要哭出来一般:“没想到小姐这两个月来发生了这么多事,而阿岚却不能为小姐分忧……” 姜云妨微怔,后朗声开笑:“阿岚,你好好养胎便是,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小风小浪能把我打倒吗?”说着佯装做了个握拳发狠的动作。撅了撅嘴,哼哼两声,倒是让那清丽的容颜变得有些可爱,引得几人嗤笑。 还真少见这么可爱的小姐。 将阿岚带到房中坐下之后,几人在围成一堂开始聚谈。 桔子最先发问:“小姐,你跟我们讲讲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传言听了些名头,但是还是迷茫了我们。” 姜云妨点头,开始述说一切的来龙去脉,包括其中自己用过的那几个身份,当然在自己还是江府小公子的时候,有一夜几个黑衣人偷窥,当夜姜云央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而姜云妨没有隐瞒,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明白,并拜托姜云央小心姜云柔。后面关于那官印的事,其实姜云柔确实是派阿银偷了父亲的官印,但是让姜云央逮了个正着,偷偷给她换了,所以那官印自然不是姜家的文印。 再者绑架白瑾妍那事其实是白瑾妍自导自演,只是为了借机逼出姜云妨的真实身份,她想在还没到西北境的时候除掉姜云妨,奈何姜云妨的行踪她并不知道,只知道一直跟随着她们。 这样做一来若是姜云妨在姜云柔身边可以找机会逼出她,二来自己还派了人去偷袭姜桓,只是她没想到姜云央一直在暗中保护姜桓。 后面护送百姓离城也是多亏了姜云央和野狼暗中合作,才顺利解决了民怨。 所有的事情都仿佛在她预料之中,只是因为姜云柔太过骄傲,而白瑾妍最大的错误便是相信的姜云柔。 三人听得瞠目结舌,没想到事情竟这般深奥,但是大体串接起来,也就简单易懂。 只是桔子还以一事不明:“那小姐为何要假装成小公子与二小姐有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还坏了大小姐的头衔。” 姜云妨一副衡铁不成钢的表情,无奈摇头:“那时受姜云柔蛊惑,我本以为这一切是楚王的阴谋,所以想要阻止姜云柔和楚王结亲,怕他们对姜家不利,结果才发现是我误会了。再者后面不都澄清了那时候的事全是姜云柔招惹的吗?怎么坏了大小姐这个头衔了?” 她早就说过,姜云柔别想顶替她的位置,就算在刑场上她被活活逼得撞墙而死的时候,她也依然是顶着姜云柔这个名字去了,所有关于她冒用大小姐名声做的事,别人都会知道那是叫姜云柔的人做的,与她无关。 桔子后知后觉,抱着脑袋傻傻的笑了两声。 姜云妨点了点头,勿的想到了什么,开口疑问:“我回来之后,嫂嫂怎么样?还有叶谦?” 她倒是不是很担心,逼近萧容来的及时,定不会有事的。 果真,桔子回答:“大少奶奶在房中好生休息着呢,除了受了些风寒,其他都好。叶公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现在在客房休息,没有大碍。” 姜云妨喔了一声,觉得有些饿了,便让桔子去多带些午膳来,准备让阿岚和樱虞在这里一起吃。 四人用了午膳之后,也就各自分散,相邀择日再聚。 而后姜云妨换了声衣衫决定去看看叶谦,这些日子以来他帮了自己不少忙。自己之前却一直把他当小孩子看,他定是有些生气的。 姜家的后院西边是客房,距离集市较远,因而比较清幽,四周程设简单,格局清雅,四周环绕着假山与小溪,涓涓水流干净清澈。院子里的几株白色小花开得正艳,中心淡淡的鹅黄在阳光下仿佛闪闪发光一般。 回廊处坐着一身青竹色衣衫的男子,半身靠在红柱上,闭目养神。 额头上缠绕着白色包布,将那碎散的发丝隔离皮肤,随着清风微微舞动。 说到底那容貌虽然清美,细看还是带着少许稚嫩,还是没有长开来。长长地睫毛仿佛两把小扇子,浓密而又长。若不是那干煸的身子,以及忽冷忽热的臭脾气,当真会被以为是女孩子。 姜云妨轻手轻脚着走到他身边,缓缓坐在那旁边,两人之间隔了一个柱头罢了。 明媚的阳光恍若金色透明的衣衫盖在整个院子里,将所有事物的颜色都映射的仿佛新的一般,很是美丽。 “什么时候来的?”正在出神的时候,耳畔传来惊异的声音。姜云妨回身转过头来。 一身白衣如云,长发半挽起,没有做反复的发式,只是用一根白色的发带系上,整体干净利落,如雪中一朵金莲,拥有独特的美,引人眼球。 “刚刚到。”姜云妨回应。再将目光挪开,方在前方不远处一个小池塘中,一条黄色的小鱼儿在湖水中翻滚跳跃,活泼可爱。 叶谦喔了一声,闭上眼睛,没有再说下去。 姜云妨疑惑的歪了歪头,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出口的打算,便先入主题:“上一次我答应过你,若是治好了瘟疫便答应你一个要求,你说吧。” 叶谦眉头微微跳动,只是那么一下,面上又恢复平静,只是谁也没看见那放在自己腹前的手微微收紧。久久没有说话。 姜云妨不急,自己的来意已经表达清楚了,因而只用静静等待便可。 果真过了半响,叶谦睁开了眼帘,看向那完美的侧颜,在金阳的映照下,线条更显柔和,仿佛置身与梦中一般,让人无法触及。 “倒也没什么要求,”顿了顿,身子直了起来,半身向前弯了弯,垂了垂眼帘:“这次给你嫂嫂治好眼睛之后,我想日后能留在你身边。” 周身的声音仿佛瞬间戛然而止,姜云妨就坐在那回廊台上望着平静下来的池水,眉头都没眨一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可以?”叶谦挑眉,强压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就怕那粉唇中吐出来的话是自己不想听到的。 好在久久那人淡然开口:“若是你想留下便留下吧。什么时候想走了也可以的。”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子,没有回头,那单薄的身子在清风中裙摆微微荡漾,背对着他,实在是看不清表情。 “你好生休息!”落下最后一句话,人已经离开了院子。 到最后叶谦都没有弄明白姜云妨那话究竟是乐意然是勉强。只是觉得那般疏远的人不像是他认知的那个人般。 第二百二十四章:太后染疾 白府 自从姜家被无罪赦免之后,白瑾妍便一直躺在,不想出门不想做任何事。没想到折腾了两个月,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将自己的百里缘给搭了进去。 一想到这点她就恨得牙痒痒。要不是那个太后从中作梗,姜家肯定完蛋。 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抹青衣女子巧步走了进来,跪在白瑾妍床边,隔着白色的窗幔能依稀看见里面背对着她的身影。 “小姐,打探清楚了。” 白瑾妍动了动眉头,睁开双眼,转过身子,从坐起身子,将蚊帐掀开,盯着下方跪着的人,道:“起来说话。” “谢小姐。”那女子淡淡起身,没敢抬头直视她,而是自顾自的开口说出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这太后与姜家老祖母荣氏曾是手帕之交,后成为闺中蜜友,素来情谊深重。而姜家大小姐与荣氏性子想象,且容貌也十分相似,因而甚得太后喜欢。 荣氏去世后,太后积劳成疾,身子一向不大好,但是对姜家也更加照顾,对姜大小姐也是更加疼爱,恐是看见姜大小姐便能想到荣氏。” 白瑾妍冷笑,撑在床沿的双手忍不住抖动了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一个姐妹情深。”她对这种莫须有的情一向抱有怀疑,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连同亲人都可以利用,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又何谈生死忠情? 简直可笑。 青衣女子拧了拧唇:“小姐,要怎么做?” 白瑾妍挑眉:“不是积劳成疾吗?可还是能多管闲事,那便是这火候不够了,为何不添把火?” 青衣女子一个哆嗦,唰的一下重新跪在地上,圆润的额头重重可在木地板上,心惊胆战:“小姐三思啊。” 对方可是当今太后,怎是一个侍中的千金能动的,万一被查了出来,后果她都无法想象。 白瑾妍白了她一眼,满脸鄙夷:“怕什么?长点脑子好吗?”见那人还在瑟瑟发抖,啧了一声,对着她勾了勾手指,开口道:“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青衣女子盯着满头冷汗怯怯起身,不不如踩在针尖上般,像她靠进,将耳朵凑了过去。 白瑾妍咧了咧嘴,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串,待说好之后,那人的表情已经明显没有之前的僵硬,笑着夸赞自家小姐:“小姐妙计!” 白瑾妍对这阿谀奉承完全免疫,鄙视了她一眼,将目光瞟了瞟门口:“还不去做?” 青衣女子连忙点头哈腰的转身小步离开了房间,那悠长而又宽旷的房中,白色的床幔中央坐着的女子,嘴角诡异的笑容愈发浓烈。 在府上的这几日,姜云妨算是过的舒坦。整日除了吃喝拉撒,也就只有跟着桔子瞎闹腾。但更多的时间是陪在家人身边,两个月的煎熬,终于是过去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时候都忍不住谈及那些事。 对于二房被逐出族谱之事感到无奈与惋惜。他们若是有一点爱意在心,也不会落咋这般田地。 而姜家还是出了件难得的喜事,逢凶化吉的井菱嫂嫂在归来的第四日便被查出已有身孕,可把姜家上下高兴惨了,只差没大办宴席庆祝一下。同时井菱的眼睛也接受治疗,日渐好转,双目虽然还是看不到,但睁开眼时在别人看来倒是恢复了些亮光。 姜云妨决定在过几日嫂嫂好些了之后,自己出一次府,看看自己手下的产业可有什么问题,好久没有管理了,也不知道生意上有没有什么麻烦事。 然而还没有等到出府门的那天,便接到了一卷圣旨。 内容便是要姜云妨进宫在太后身旁伺候,因为太后得了顽疾,膝下又没有一个公主,因而想在王侯将相中挑选出一位千金进宫伺候。考虑到太后向来喜爱云妨,便一纸圣旨让姜云妨进宫。 姜云妨倒是没有异见,只是偏偏这送圣旨的不失中年太监,而是楚王萧容,这不得不让姜云妨多想了。跪在他面前时,都在挣扎到底要不要接圣旨。 万一又是阴谋呢? 萧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大小姐?接旨吧!”好意提醒一下。 姜云妨反应过来,啊喔了一声,伸手去接,却是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萧容莫名觉得这样的云妨有些可爱。将双手有意无意的蹭到那白的手心中,姜云妨只感觉一股电流窜上心头,猛地收了收手,顺势将萧容手中的圣旨夺了过来。 颇为气鼓鼓的半抬头瞪了他一眼。那分明是故意的。 姜桓王氏这边倒是没发觉两人之间微妙的小动作。 “旨意本王已经传达,便先告辞了。”说着向姜桓王氏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姜云妨猛地跳起身子,叫住他:“王爷,” 萧容停下步子,转头看着她,示意他说下去。 姜云妨收了收手,情绪有点紧张:“前些日子多谢王爷相助,云妨在这给您道谢了。”说着双手抱拳,弯子,行了个大礼。 萧容愣了片刻没有说话,没想到这丫头不亲自登门道谢了,反而在自己家当着自己的父母的面跟他道谢,这样他就算有心惩罚惩罚她,也不方便。 想来是这丫头便得狡猾了,不暇嗤笑两声,无奈摇头转过脑袋:“姜小姐客气了。”话落,亦然离去。 姜云妨听来,总觉得那话隐隐有些怒气。她虽然知道但是也没打算说什么。目送着那人离开。 当日申时,宫中便派人来接姜云妨进宫。让姜云妨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萧容代接。 如今姜府门口场面浩荡,萧容身着灰蓝色锦绣华服,羽冠高带,高坐在黝黑的骏马之上,手握着缰绳,略有笑意的目光定格在姜家门口。 王氏千叮咛万嘱咐,让云妨在宫中好生伺候太后,万事小心。 云妨应下说:“省的了!母亲不必担心!”眼里还有浓烈的不舍与眷恋。与王氏相握的手迟迟没有分开。 王氏点头,看了眼在烈阳下一声不吭的等候着她的萧容,推了推姜云妨的手,眼眶子红了一圈:“好了,走吧。” 松开了那双手,王氏转过身子不去看她。 这一入宫门深似海,也不知道这一次云妨会不会安然回来。 最近事情发生了太多,她每天都在胆战心惊。自从姜家差点满门抄斩后,姜家的势力大不如之前,现在不知被多少人窥伺着。 若是没有太后…… 姜云妨失落的垂下被松开的手,敛起眷恋与不舍,向王氏欠了欠身:“女儿走了!母亲与父亲好生照顾自己,还有哥哥嫂嫂也要平平安安的!” 话落,转身步步下了台阶。 萧容立刻从马背上翻马,为远远而来的姜云妨掀开车帘,搀扶着她上车。而后自己也上了马,一行浩荡人马扬长而去。 王氏深深望着远去的人马,幽幽叹息。转身进了屋子。 一路平缓,路途也有些远。中途中要经过洛阳街道。外面热闹繁华的声音传入耳朵,莫名有种农情入骨。 姜云妨也忍不住掀开窗帘,想要看看外方繁华。不想看到的只有一片阴影铺天盖地而来。 定眼瞧了个清楚,原来是萧容骑着马匹故意缓缓地行驶在她身旁。 姜云妨嘴角抽出,失了兴致,准备放下窗帘,那人却开了口:“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姜云妨顿住手上的动作,抬眸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刺目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仿佛天降神人,让人敬畏不已,不敢直视。 垂眼:“进宫侍疾是不是你的意思?” 虽然太后确实疼爱她,可是在姜家受创这个节骨眼上,太后怎么可能让她进宫,定是想让她在家好生陪陪家人。 说完放下窗帘,往萧容这边方向挪了挪,侧耳倾听。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淡淡开口,隐隐有些笑意。 姜云妨听得一脸迷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就闭嘴不再说话。 萧容倒是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回想起几个时辰之前。 …… “陛下,太后这是心有郁结。”老太医抬着双手毕恭毕敬的回答。 从刑场回来之后,太后便一直躺在,厌食、厌动,整日没有生气的闭着双眼也不说话。 而就在今天早上突然呕吐不止,萧音也急了,赶紧找来最年长的太医为太后瞧瞧。结果还是如之前一样的说法。 床幔旁,一身白衣便服的萧音双手背在身后,眉头凝在了一起,脸色有些灰白,气色不是很好。郁结上眼,久久化不开来。 “母后,您有什么事可与儿臣说说吗?”萧音坐到了床边,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年迈的母亲静静地躺在一动不动。 太后没有说话,面上没有生气。眼睑的皱纹一条条都可以数清。 “唉……” 萧音叹息,无奈的站起身子,出了永和宫。正走到院子里便看见风尘仆仆而来的萧容,铁青着一张脸,迎面看见萧音走了出来,面色才松缓了许多:“臣弟见过陛下。” 拱手行了个半礼。 萧音淡淡开口:“谨之不必多礼,”看了眼身后紧关的殿门,又是无奈的叹息一声:“母后无碍。谨之不用担心。” 先萧容一步回答了他现在的想法。萧容点头,思绪片刻,压低声音说道:“陛下,臣弟有一妙计可化解母后心结。” 第二百二十五章:禧妃 “谨之快快讲来。”箫音大喜,向他走进一步。 “自姜家老祖母去世之后,母后一直积劳于心。但已逝之人不可能重生。因而若想让母后开心,只有一个办法!”顿了顿,见箫音渐渐了然的表情也知道他应该猜到自己所想。 “这姜家大小姐与老祖母年轻时模样神似,母后也非常喜欢,不如让她进宫伴其左右,说不定母后会心情大好!” 箫音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向他,他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平平淡淡的,仿佛真的只是在为母后出谋划策。但是当脑海中回想起那日他带着姜云妨来到刑场的场面,眼角莫名有些刺痛。 他太明白这个弟弟此时的想法了。也是这样,自己越是不想成就他们。 别过目光:“不可。前些日子与姜家颇有碰撞,若是将姜家人带进宫中,只怕是会让姜家人多想。” 萧容脸色一拉,有些阴沉:“比起母后的安危,皇兄更担心他人的眼光?”语气中夹杂着讽意。 箫音被激,怒目转头瞪着他:“荒唐,朕乃一国之君,会在意那些?”当下没忍住就下了圣旨宣姜云妨进宫侍疾。圣旨被萧容拿在手里之后,箫音便知道自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奇怪的是,自己并没对这件事感到不耐,相反还有点小期待。 他这是怎么了? 回忆结束。马车已经来到了皇宫南门口,接下来便需要步行进殿,虽然萧容大可以叫步辗,但是他更喜欢与云妨一同步行,多一份相处的时间。 本是这样的没错,谁想还没走多少路程,一个小公公便小跑到他们面前,跪下身子行礼:“奴才参见殿下,大小姐!” 萧容不悦点头,让他起身,问起何事。 小公公道:“陛下找殿下有要事相商,”一边说着一边察觉头顶上袭来的压抑的气息,忍不住抬头偷看了一眼,没想到正撞那阴沉的脸色,吓得浑身一抖,连忙低下头,怯怯说出接下来的话:“还,还请殿下移步,去,去御书房。” 声音小的像蚊子的声音。 萧容刚来的兴致都没了,看了眼旁边的姜云妨,那人虽是面无表情,但眼里还是一闪而过的激动,被萧容捕捉无疑,心里更是憋闷。 她不喜欢跟自己独处?! 无奈叹息:“起来吧。” 小公公抖着双腿站起身子,腰板一直没有打直,低着头不敢言语。 萧容将目光转向姜云妨,歪了歪头:“你与本王一同去如何?再之后送你去母后那!”虽然知道姜云妨能找到永和宫,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下。 姜云妨欠了欠身:“不劳烦殿下了,云妨知路!” 萧容喔了声,没有再说什么,随着那小公公而去。 身边空无一人,前方花团锦簇的小路由鹅卵石铺成,小路两旁的鲜花各种各样,开的正艳,许是前些日子下了场持久的小雨,那些花朵的颜色看起来更加明艳! 百花争艳,五彩缤纷,这恐是姜云妨记得最清楚的了。 穿过花丛,前方便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小道右边是假山草坪,还有浓密的竹林,竹子很是青嫩。左边则是一条长长地水池,池水中没有鲤鱼,只有大片荷叶与粉嫩的荷花,有不少嫩骨朵还在含苞待放。 池水中央有个凉亭,凉亭倒映在水中,与实物相呼应,如画卷里的场景般,美不胜收。 比起姜府,皇宫确实要美的许多。姜云妨不由这般的想,脚步也放慢了许多, “你个贱人,见到我都不行礼吗?”不暇一处假山后面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姜云妨顿住脚步,看向自己身旁的假山后面似乎有一条小道,绕过假山便能走过去。当过去时,远远地看见一个紫衣华服的女子趾高气扬的双手环胸,俯视着跪在她面前的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较小的身子瑟瑟发抖,面向姜云妨这边白皙的脸颊高高肿起,红的仿佛涔着血般。紫衣女子那便的丫鬟全是抱着看好戏的样子,而粉衣女子这边的丫鬟已经跪成了一片。 一见两人都不是普通的人。 “姐姐恕罪,妹妹不是有意冲撞姐姐的。”粉衣女子带着哭腔求饶,撑在鹅卵石地面上的手微微握起,指甲扣在泥土中,也只有姜云妨这个角度才能看清楚。 “不是有意的?”紫衣女子提高音量,脸色一沉。半蹲下身子,修长的指尖将那女子的下巴挑起,长长的丹蔻掐入那女子两腮,女子吃痛,倒抽了口冷气。清丽的小脸满是隐忍。 只是一眼看去,姜云妨便觉得那粉衣女子有点眼熟。但是那熟悉感也是一闪而过。 “别以为你得了几天宠,就不把这后宫的人放在眼里了。”紫衣女子磨牙,弯弯柳眉拧在了一起,盯着粉衣女子眼珠子里溢出的泪花,啧了一声,甩开她。 粉衣女子一个不慎,扑倒在地,双手擦在地面上,鲜红的血珠子冒了出来。 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眼泪簌簌而下,滴答滴答的低落在石缝中,被泥沙吞噬的一干二净。 姜云妨为之动容,将自己腰间白色的手绢抽了出来,连忙跑了过去:“你没事吧。”将女子受伤的手抓了过来,用丝绢轻轻擦拭着那血肉中的小石子。 众人微讶,紫衣女子愣是没反应过来,哪里跑来的丫头。 粉衣女子愣了愣,拧唇点头,将自己的手收了收。 姜云妨毫不客气的又抓了过来,在袖子里找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将瓶子里透明晶莹的乳液倒了出来,轻轻擦拭在女子手上的伤口上。 女子嘶哑一声,抽了口冷气,别过脑袋,痛苦的闭上眼,手指都在颤抖。 紫衣女子回过神来,勃然大怒:“你是谁?” 嗓门破耳,姜云妨感觉自己的耳朵被震的嗡嗡作响,手上的动作快速解决,再将丝绢为她包扎。而后把小瓶子放回袖子里。这才将粉衣女子扶了起来。 粉衣女子初是瑟缩着不敢起身。姜云妨强硬的气势让她不得不随着她的力道起身。这才发现这女子竟然比她还矮了半个脑袋。身子骨削廋的不像话,一张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像刚长了嫩芽的柳叶,仿佛随时都能随风而去。 紫衣女子气得跳脚,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忽视了。当下叫自己身后的丫鬟将姜云妨抓住。 姜云妨神色一禀,清冷的目光瞪向得令而来的两个丫鬟,那两个丫鬟被那眼神吓得震住双脚,硬是不敢再拔腿一步。 “这气候是炎热了些,姐姐也不必这么大的火气吧。”姜云妨嘲讽,仔细看向那紫衣女子。与粉衣女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紫衣女子身子高挑,一看便是十分有力的人,模样虽然平凡,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有种奔驰沙场,历经风沙的巾帼女子之态,一身紫衣衬托着她不畏恶势力的气势。看着倒是让人产生想要接近的想法。 看到她,确实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曾经在书院结识的至交好友——杨玉峥 想来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 紫衣女子看到姜云妨时,不暇脸色微红,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异,而后尴尬的别了别目光,语气也没了方才那般强势:“这是我与清妹妹的事,还望姑娘不要多管闲事。”一眼断定这个女子不是宫中的人。 可能是哪家千金。 姜云妨心中敬佩,看来这个女子还是有点眼色,一眼看穿她不是宫中的人! 心中升了些好感:“这位姐姐,即便是她冒犯了你,要惩罚也不应该这般严厉吧?”手都见了红了。这话在心里补充道。 紫衣女子冷哼出声,看向躲在姜云妨身后的女子,翻了个白眼。那楚楚可怜的眼神令她作呕:“严厉?对付这种人,我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姜云妨无奈摇头,看来今天是要跟这紫衣女子有所纠缠了。本来不想跟后宫的人有交道,没想到来的第一天就惹了事。 “禧姐姐,一切都是妹妹的错,妹妹甘愿受罚。”身后的女子走出了半个身子,一脸柔柔弱弱的开口。与此同时将姜云妨的衣袖轻轻扯了扯,递给她一记感谢的目光。 姜云妨微讶,轻声嘀咕了声:“禧妃?”那个禧贵妃?在上一世自己是听过那贵妃的名声,据说是杨将军家的长女,杨禧。也是这后宫唯一可与姜云芯对抗之人,但是最后还是惨死在了姜云芯手中。 自己却没有见过那禧贵妃的模样。 杨禧没有注意到姜云妨的表情,只是对于粉衣女子那柔柔弱弱的表情犯恶心。看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转过身子:“少惺惺作态,今日看在这姑娘的面子上就不与你计较。以后给我小心点。” 话落,大步离开了当场。 姜云妨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也许只是自己认错人了。毕竟后宫佳丽三千,一个禧字,说不定有数十位妃嫔拥有。只是头衔不一样罢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太后的梦 杨禧走后,自己身后的粉衣女子明显松了口气,都在。她身旁的丫鬟连忙唤道:“娘娘。”将女子左右搀扶。她已经吓得浑身。 姜云妨收回目光,转身看了她一眼,微微欠身:“竟然姐姐没事了,那妹妹也就告辞了。”语毕,将要离开,那女子连忙抓住她的手臂。 “姑娘,多谢姑娘相助,清儿可否请姑娘去戌伊阁喝杯茶水,已表谢意。” 姜云妨笑了笑,将手臂上的手,委婉拒绝:“姐姐的心意妹妹领了,只是姐姐不必放在心上。我还有事,恐怕要辜负了姐姐的好意!” 徐清拧着唇瓣,眉毛弯弯,流转的眸子最后望着鹅卵石铺成的地面,尴尬的收回被的手,失望的应了声:“那真是遗憾。若是有缘,下次还请姑娘能来戌伊阁做客!” 姜云妨受不住这份失落,只好答应了。 而后去了永和宫。来到院子门口,迎面扑来一阵清风,夹杂着茉莉清香而来,走进院子里,赫入眼帘的是一道鹅卵石铺成的悠长小道,小道两旁整整齐齐的几丛茉莉花开的正盛。白色的花朵紧蹙相拥,花心淡淡的黄色更显花朵纯白干净。 青嫩的叶子紧围着花朵,为纯白的鲜花编制了一件青嫩的衣衫。如刚及竿的女子至真至纯、冰清玉洁之态。很是赏心悦目。 前方高耸的阁楼前,两个丫鬟眼尖,一直眼看缓缓走进来的姜云妨,连忙小跑而来,跪在了姜云妨面前,行了个大礼:“奴婢见过大小姐。” 姜云妨淡淡扫了两人一眼,将目光挪向那高耸的殿堂,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屋内一点声响都不曾有过。微颦起眉头:“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身为太后不应该是丫鬟成群吗?这永和宫倒是冷清的很。 “回小姐,太后娘娘吩咐姐姐们离开了永和宫,陛下不放心太后,便让奴婢两人在门外候着。” 姜云妨斟酌片刻喔了声:“起来吧。”而后随着两人走向大门。 姜云妨轻轻在门口敲了敲门,动作十分缓和:“太后娘娘,您醒着吗?”声音才刚刚落下,里面便传来疲惫的回应:“哀家不是说过,不许打扰的吗?” 身后的两个丫鬟随之抖了抖双肩,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姜云妨不以为然,双手轻轻相握,放在腹前,端正身子:“太后,您晚膳想吃什么?臣女给你准备准备。”声音柔软,带着久违的温柔。 里面的人再次回答时,却带上了愠怒:“晚膳不用准备了。” 姜云妨眼角微微跳动,相覆的手指轻轻颤抖,长长地睫毛打下,挡住了眼里的情绪。久久,在两个丫鬟惊诧的目光下猛然推开大门,与大门吱呀打开的声音并齐的是她平淡如水的声音:“恕臣女唐突,” 而后大步走进屋子里,将外面两个丫鬟诧异的表情隔绝在门外。 两个丫鬟胆战心惊的跪在门口,不敢吱声。 进去之后,果然惹得太后大怒,当下从翻起,打开红色的纱帐,怒目而来:“大胆,”两个字刚刚口,便看见门口那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那裙摆处坠着淡淡暗黄,就如那外面的茉莉。 玲珑精致的小脸上,眉眼忧愁,粉唇轻轻拧起,额前的发鬓微微晃动。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的挚友,当场愣住。许久才反应过来,嘲讽的笑了笑,低了低眸,沧桑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云妨啊!” 姜云妨着实被刚才太后的一声怒吼吓到了,而后才反应过来,瞧见那老人日渐削廋的容颜,眼角的皱纹就算是隔了这么远,也依然能看得清楚。心中浮现了丝丝心疼。 这太后本来就不必自己的祖母年迈,如今看来却胜过比祖母年迈,可想她受了多少折磨。可是谁在折磨她呢? 提了提腿上的裙角,将身子跪在了地上,行了个礼:“太后娘娘圣安!臣女有罪。” 太后呵呵笑了两声,声音很轻。摆了摆手:“说什么呢,云妨在哀家面前就不必拘礼了,过来让哀家瞧瞧。” “谢太后。”云妨淡然起身,小步走了过去,半坐着身子靠在床边,将自己的手搭在太后布满皱纹的双手中,有些蹭手。 “云妨啊,哀家与你老祖母虽差岁十年有余,你祖母却与哀家情同姐妹,一直帮助着哀家。就算哀家是老年得子,也依旧坐上了如今的位置。终生得陛下恩宠。哀家这一生过得当真是趁心像意。”目光没有焦距,视线从她头顶越过。 姜云妨心中震荡了几个回合,回握那双手:“太后娘娘福泽未尽,定能长命百岁,享百年福禄。” 太后淡淡摇头,笑了笑,眼帘下深深地起了一个窝,泛着黑气,褐色的眸子失去了光泽,手指在她手中逐渐冰凉,目光完全没了神采:“百年?只怕哀家享不到了。” 叹息声悠长,姜云妨心里别样滋味。将手心挪了挪,让那冰冷的指尖被自己的手心暖化,可是久久都没能接受到她的温度。不由得心慌。 “太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若是可以还请给云妨说说。”明亮的眼睛如同黑夜中一伦皓月,纯洁无瑕。一眼望到了太后心底,心脏仿佛在被一双的小手捧在手心,暖洋洋的。 犹豫了很久,太后总算说出了自己沉压许久的心事。 原来自从云妨的祖母去世之后,太后便被噩梦缠身,日复一日,夜复的做着同一个梦。 梦中,一座坐立在黑色湖面上的桥梁耸立在她面前,那座桥的对面总是有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冲她招手,一口一口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仿佛在心中响起,一遍一遍的烙印在心脏,疼痛、悲伤、恐惧百感交集,她的止不住的打颤,想要看清对面的两人,周身黑压压的浓雾去蒙蔽了她的视线。 耳畔响起铁链拖着地面的声音,她看见对面的两人被套上了枷锁,将他们禁锢。他们哀嚎、急切的哭喊着她的名字。想要抓住她,又犹豫的收了收手。 只是凭第一感,她便忍不住冲上桥梁,周身坚硬的石桥却盛开了红艳艳的彼岸花,将她包围在中间,那鲜红的颜色如同流淌的鲜血。深深钻入她眼帘,刺痛了眼。 啪嗒一声,桥梁在彼岸花的挤压下,支离破碎,脚上失去了落脚的地方,身子剧烈下坠。恐慌上心,越上了脑。 那时的她才隐隐看清,就在彼岸,是她最好的挚友与最深爱的男人,两人被套着枷锁与铁链,眉眼透着恐慌与不舍的看着她。 噩梦惊醒,她总能记起那梦中的场景,仿佛在眼前发生一般,记忆深刻。 姜云妨沉默,手掌松了松。 她明白,这是心结。 “哀家觉得定是那两人想哀家了,哀家到底要不要下去陪他们呢?”嘴角莫名浮现一丝笑容,连姜云妨都觉得心底生寒,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了一步,脑袋顺利靠在她的腿上,还是有些暖洋洋的感觉。 太后回神,笑意绵绵,只手抽了出来覆盖在她乌黑的长发上,轻轻,柔顺不已。 “是啊,看来太上皇和祖母确实思念太后了!”呢喃软语自口中脱出,闭上眼帘,长长地睫毛微微颤抖。 在太后惊异的目光下继续开口:“只是阴阳相隔,太后您若是现在去了,只怕会被怪罪的。” 太后迷惘:“何出此言?” 姜云妨笑了笑,道:“太后您贵为九五至尊的母后,那便是这个天下的皇奶奶。身上担负着巨大的责任,若是您就这么舍弃自己的重任随太上皇去了,太上皇恐怕会笑您问诸水滨,不思重责。” 虽然她没见过太上皇,但是听闻太上皇是一代难得的明君,思事轻重有渡,万事民为先,是个很温柔的君王。同样执情与太后一人,就算太后进宫十年无子,也依旧不离不弃。最后幸得两个皇子。 也只有两个皇子。 太后被说到了心坎上,轻笑两声,有些苦涩:“也对。陛下是明君,当初把江山交由音儿时,怕音儿年幼被奸人利用,便将辅君的重任交由与哀家。这么多年哀家都挺过来了,为何这个时候却……” 却坚持不下去了。 姜云妨想,可能是因为太后没有娘家,没有了太上皇,便将自己的挚友作为心里依托。现在祖母没了,她也没有了说上话的人,恐惧上心渐渐地有了现在的局面。这是心病。岂是药石可医? 或许是深宫那高耸的城墙让她害怕了。 想了想,抬起脑袋:“太后,云妨前些日子识得了一个新玩意,太后可有意瞧瞧?”晶亮的眸光忽闪忽闪的,让太后倒是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啊,哀家倒是想看看让云妨这般欣喜的小玩意是什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试探 姜云妨了红唇,神神秘秘的笑容让那眉眼弯弯,看起来有些俏皮可爱。 一抹狐狸般算计的狡黠光芒从眼中闪过:“不过太后先要答应云妨,先用晚膳,再好好休息,明日带您去瞧瞧那小玩意!” 太后膝下无女,眼前与挚友年轻时神似的模样让她心动,感觉像是挚友就在身边。她便是一直以来将姜云妨当作自己的女儿。这姑娘又率直,思绪缜密,倒是更让她喜欢! 溺笑上唇,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好好!一切听云妨的!” 姜云妨扬唇,笑意绵绵!如得到糖果的孩童,难得一见的天真可爱再次用在了她的身上! 门外两个丫鬟久久都没听见里面的动静,不免有些好奇,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想要靠近那扇门,房门却在这个时候,勿得打开,将外面的两人吓了一跳。惊慌失措下抬头看了眼姜云妨平平淡淡的表情,猛然又地下脑袋。 “可以准备晚膳,尽量弄些清淡的。” 两个丫头微怔,面面相觑,随即大喜,连忙叩首:“诺!”而后两人高高兴兴的离去。 两人走后,姜云妨才再次回到殿内,将大门关上! 御书房 萧容与箫音正在吃酒,宽敞的大殿内酒香四溢,醉意微醺。两个模样神似的男子一人坐上一人坐下的对饮。桌面上的酒水漂浮着热气袅袅,明显之前便是热过的。 两人愁上眉角,都是对姜云妨在太后那边的事十分担心。 箫音不甚酒意,不一会便有些微醉,苍白的容颜泛起了醉意的,双眸半眯着,有些无精打采的感觉。 萧容将他手中的酒杯夺过,把他面前的酒水全部撤到自己坐着的台阶旁,阻止了箫音继续喝下去。 “皇兄身子骨自小便有微恙,不宜贪杯。适量便好。” 箫音唉声叹息,单手撑着昏沉沉地脑袋,闭着双眼,没有说话。 许是口中没有再尝到酒水的甘甜,现在脑子里也清醒了许多:“这还是我们兄弟俩时隔数年头一次聚酒,” 萧容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着手中青玉杯身。一双星眸盯着那杯子的嘴沿若有所思。 “这整个大荀,我也只有你一个兄弟!”箫音继续淡淡说道。语气不咸不淡,时而有些感叹的韵味。但那话中似乎另有深意。 萧容这一次没有开口说话。箫音放下支撑在桌面上的手,抬起头来,看向那与自己轮廓相仿的侧面,却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眉宇间英气逼人,一双星眸包容万千,也不知那最深处的真心究竟是什么。 心底叹息。果然两个长的再像的人,也会是不同的风景。 “母后老年得子,也只有我们两个儿子。若不是我与你早了半个时辰,今日这储君之位……” “皇兄,”箫音的话逐渐变了味道,萧容力当截断,眸子猝然暗了暗,不知何时瞟向了他,将那微讶的容颜映入眼帘。 “今日皇兄喝多了,皇兄还是早些休息吧!臣弟也不便打扰了,便就此告辞。”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托盘中,理了理裙裾,站起身子,向萧容行了个礼。 箫音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他。萧容便当他默认了,转身离去。 那萧条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口,淹没在那白茫茫的光线下。箫音才敛上目光,半瞌上眼帘,嘴角勾起一抹翘楚的弧度。 他从未想过跟萧容抢什么东西,也从未想过坐上今天的位置。 他们昔日关系也是那般的好,萧容本是一个爱笑的孩子,小的时候也会围着他转圈圈,一口一个哥哥。可是是什么时候那孩子不再展颜欢笑,也不再贪图玩乐,整日不苟言笑,一副平平淡淡让人看不透的表情,整日不是在书房便是武场。 是什么时候呢?他抬起右手,蜷缩起手指关节,大拇指按揉着微疼的太阳穴,回忆被拉远。 对了,是父皇去世的时候,也是他继了那储君之位的时候。年仅十四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萧容走后,箫音靠着龙椅竟然小睡了许久。知道听闻殿内微细的动静,才动了动眼皮。 鼻尖的酒香已经变成了徐徐灌入鼻翼的清香,为此让他有些肿胀的脑袋松懈了下来,整个人也舒服了许多。 缓缓睁开眼睛,昏黄的光线下,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廋小的身影在眼前晃动,萧容知道是谁,继续闭上眼睛,淡淡开口:“什么时辰了?” 那人听见箫音的声音,连忙跪在地上,回答:“回陛下,刚到戌时。” 箫音嗯了一声,动了动僵硬的肩膀,直起身子,继而拿起书桌旁的一只细长的毛笔,沾上黑墨,在宣纸上写着什么:“太后那边还是不肯用膳?” 一想到这里,太阳穴便突突跳动,丝丝疼意传来。他本也没想过姜云妨能有什么本事。 只是:“太后娘娘已经用了晚膳,此时在与大小姐在摘星台赏月。” 鼻尖一顿,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诧,久久才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毛笔笔尖搁在笔枕上,站起身子:“摆驾摘星台。” “诺。” 摘星台 摘星台为洛阳最高的建筑,是一个露天楼阁,最定方有一架罗汉床和一个三尺高的祭台,祭台上还有烟火燃尽后白色的余灰,一般来说都是用来观测星象用的露天台。 由于海拔较高,在这里看星星月亮无疑是最佳选择,没有任何遮挡物,将整个星空都能一览无遗。 罗汉床放在露天台右角,铺着花色被褥,软塌塌的。正中间摆放着矮脚几桌,将罗汉床一分为二,两边分别都有个软靠,坐上去休恬最合适不过。 桌几上茶香入空,将那味道散了又散,吸入肺腑的时候未到自然是淡了几层,但风雨后的空气仿佛被清洗过一般,即使没有茶香与熏檀,也依旧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只留了两个丫鬟伺候,为懒懒散散靠在罗汉的太后倒上茶水。两盘子点心更是诱人。 姜云妨站在高台边缘,扶着靠手,望向深空,一颗颗明亮的星星不断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整体而来那光芒竟比白日的光线还要好看。圆月就好比一颗巨大的珍珠,高挂在天际,让人想要触摸却也只能遥遥远望。 太后娘娘嘴角含着慈爱的笑容,端起茶水送入嘴边,小允了一口。 “太后,这摘星台果真名不虚传,从这里看天上的星星美极了。”姜云妨回首,嘴角咧开,笑容满面,那眉眼都弯了起来。一身白衣在月光下散着晕光,将那人衬得恍若月下嫦娥,美轮美奂。 太后微怔,轻笑了两声。以前听闻过这孩子确实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只是一年前她祖母还与自己说起,这孩子不知为何变化了,整日愁在眉眼处,笑不达两腮。 也变得不需要人保护,自己就能对那些琐事游刃而解。虽然这样确实是好事,却让人心疼。像是披着坚硬外壳的蝴蝶,在那不为人知的外壳下轻颤的双翼,也无人能知。就算是她在伤害着自己也不会有人知道。 当时太后还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但是现在她怕是有点感触了。 前些日子姜家面临险境的时候,这个孩子也是将痛楚狠狠地隐藏在了那张清冷绝伦的容颜下。 不由得心生歉意,开了口:“若是云妨喜欢,日后多陪哀家来这里看星星!” 姜云妨嘴角僵了僵,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还是笑容满面,却不似方才那般自然:“好啊!” 而后又转过了头,淡淡的声音传来:“太后娘娘,今夜要不要就在这里就寝?”这已经是六月的天,夜风吹来还有些暖洋洋的感觉。 而太后又许久没出来透透气了,这样也好让她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只是不知道太后的身子如何,恐怕着凉,因而随即尴尬的转头,开口道:“臣女唐突了。此地位高风中,不易安睡。” 太后抬起袖子掩唇嗤笑,觉得那时的云妨难得一见的傻乎乎的,很是可爱:“那日后天气热了,再来吧!” 姜云妨咧嘴傻笑,应下:“好啊。” 而此时正要抬脚走上最后一个楼梯的箫音突然停下脚步,远远望去那温馨的一幕,瞳孔扩大,星眸微微跳动,没有再迈前一步。 身后的公公觉得有些奇怪微微抬头看去,从他的角度看去箫音的脸色有些阴沉吓人,瞬间抖了抖,垂下脑袋,静静等候箫音的下一个动作。 箫音转身:“回寝宫。”没有做任何解释,直接从公公身旁而过,高挑的身子浸没在黑夜中。 公公一脸迷惘的伸长脖子看向姜云妨那边,太后笑得十分开心。那为何反而觉得陛下不是很高兴? 摇了摇头,不敢妄自揣测陛下的心思,弯着身子,小跑着连忙跟上箫音。 紧闭的房门,不容月光透进半点,诺大的宫殿内昏黑一片,隐隐中一抹廋小的身影坐在床边,没有任何动作的对自己面前的人开口:“小玩意?她要送老太婆什么小玩意?”音调不高不低,却冷如二月冰锥。 面前的人跪在地面上的脚仿佛跪在了刀尖上,怯怯回答:“奴婢不知。” 的人身形一晃,二话不说一个巴掌伦在那婢子脸上,清脆的一声响在房内回答。 “废物。”跪着的人不敢吱声,身子只轻微抖动,心里充满了恐惧。 “去,给我盯紧了。” “喏。”地面上的人仿佛逃命似的爬起身子,哆哆嗦嗦的退出了房门。那黑暗中黑沉而又冰冷的视线拉直远远。紧握双手的骨骼声咯咯作响。 还真想不到,姜云妨倒是有点手段,竟然把那老太婆哄得开开心心的。 那么接下来,你还能怎样哄骗那人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无心之罪 第二日一早起来的姜云妨换上一身束手束脚的紫色装扮,长发高高束起,由白色发带缠绑,还挂了一串紫色流苏,简单利落,偏向男儿风范,五官绝伦,因为紫色,添了些妖冶。 来到永和宫的时候,太后还没有起身,里面悄然无声,看样子还在睡觉。 晨起的阳光清清冷冷,十分柔和,不也不寒冷。 姜云妨唤人打了一盆温水端进屋子。自己则是走到太后床边,跪在那脚阶上,微微叩首:“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轻声唤了两声。里方传来恩的一声。 睡得本不是很深的太后睁开了眼帘,昨夜似乎做了梦,但又不记得了。正因为不记得,她恐是睡了个好觉,连瞳仁都清亮了许多,面色不再青白,有丝丝红润。 “太后娘娘,臣女为您更衣。”姜云妨抬起头来,将纱帐缓缓拉开,系在床架上。 太后在姜云妨的搀扶下坐起身子。缓缓下了床,上下将姜云妨打量了一番,发现她这一身装扮显得特别精神。蓦然觉得今日定又是开心的一天。 姜云妨嘴角噙着淡笑,为她着了一身轻便的鹅黄色锦绣华服,裙摆绣制着五颜六色的蝴蝶,那做工栩栩如生,仿佛活着一般。从腰间往下正是一只含苞待放的茉莉花图案。 而后简简单单梳了个简单的发式,没有坠多少头饰。 让太后整个人焕然一新,褪去之前的苍老,倒是找回了年仅四十年花的样子,这般看来倒是有个慈母的样子,人老却风韵犹存。一双凤眸曾是斜蘼天下,威严与慈爱并存,让人既畏惧而又宽心。 淡施脂粉,掩盖了皱纹,增了些红光,看起来仿佛年轻了十岁。让姜云妨都不由得咋舌。太后年轻时定是个美人胚子。老了还这般震摄眼眸。 太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抹了抹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自己有多久没正面这般看着自己了? “这般打扮,云妨是要带哀家出去?”太后迷惘的抬了抬眼,透过铜镜看着那人儿面上的似笑非笑。 姜云妨咧了咧嘴,露出粉唇中皓月般洁白的小虎牙,点了点头:“今日便带太后您见见那小玩意。太后您一定会喜欢的。” 太后侧过身子,温柔的笑了笑,将那双巧手放在自己手心,仿佛正在着心爱的东西,爱不释手:“那哀家今日便跟着云妨了!” 姜云妨俏脸微红,眸光流转,嗯了声。 等用了早膳之后,两人乘着步辇向皇宫最喜欢的一处花院子驶去,那里名为“茉莉坊”,曾是太上皇为太后种植的一大片茉莉花院子,因为太后乳名茉莉,且本人也尤其笃爱茉莉,曾经也是被称为“茉莉皇后”的人。 这些消息也是在前世得知的,前世的自己与太后关系较好,太后将自己视为亲生女儿,对自己多次帮助。只是在姜家被灭的时候,她也是无能为力,毕竟当时自己没用,姜家的罪状铁证如山,不容置疑,陛下态度坚决,因而没能逃过一劫。 她不恨太后,毕竟一个女人家,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步辇停在了茉莉坊门口,姜云妨抬手将上座的人扶了下来,并吩咐众人在门外守候。 下了轿子之后,再定眼一看眼前的场景,高耸的院墙,繁复的门头上一块黑木匾额,匾额上三个烫金大字赫然眼帘,惊得她当场呆滞在门前,姜云妨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那被施上脂粉的容颜也依然掩盖不了惨白的面色,那一瞬间,太后苍白了脸,唇瓣都在抖动。 “这……”朱红色大门依然很新,没有一丝灰尘浸染,红色也那般清亮,只是铜环门把却生了厚厚的一层铜锈。 这里她已经多年未进来过了。现在也依然不想进去。 刚还抬起的手瞬间垂了下去,果断转身:“云妨,哀家累了,回去吧。”低着头,发鬓挡住了她此时的表情。只是那阴沉的气息散露无遗,姜云妨能清晰感受。 只是:“太后恕罪,还请太后与臣女一同进去。臣女说的小玩意也在里面。”说着砰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祈求。 上一世没有太后这个心结,这一世她说什么也要。 太后唉唉叹息:“何必呢?云妨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妨趴在地面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身的打算。 气氛僵持在了这里。久久,久久。 姜云妨感觉自己的膝盖都麻木了,却依然没有听见太后的声音,本以为今日真的没办法劝动她了,不想还是被攻陷了。 “罢了罢了,你起来吧。”太后折服,看着她跪在地上还是有些心疼。 姜云妨大喜,敛了敛喜意。道:“谢太后成全。”话落才缓缓站起身子,一阵酥麻从膝盖想脚尖蔓延,再冲上了头顶,头皮都有些麻木。膝盖更是一阵酸麻,险些站不住脚。 “太后随臣女来。”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房门旁,吱呀一声将房门打开,老沉的吱呀声仿佛尘封许久的柜子,在那一刻打开。 迎面扑来浓烈的花香,赫入眼帘的便是一片雪白。 太后微愣,不由自主的抬起脚步,走上门阶,越过门槛,直到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她才回过神来,定眼看来这片花海。许是许久没人打理过了,那花叶都蔓延到了门边的阶梯上,周身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但正中间被花丛包围的一条鹅卵石小径,还是能依稀看清楚。 姜云妨小步跑下台阶,落脚在那隐秘的小径上,向太后伸出双手:“太后,来,就在前方。” 太后拧了拧唇,最后还是笑了出来,点了点头,将手伸了过去,随着她的搀扶下走进那片花海。 百花围绕,向平缓的水流漫了一半的裙角。顺着她走得路线,脚步挪移倒是很轻便,没有伤害到一朵小花,也没有被杂乱的草叶缠绕脚踝。 再往前走了两步,已经到达了这一望无际的花海中央。记得很久之前这里还是光秃秃的一片。如今却繁茂成簇。自己怎么没注意到这点呢? 前方有一个亭子,亭子上共六根柱子,每一根之间都挂着白色纱帐,被撩起绑在柱头上,将里面的石凳石桌暴露无遗。 清风不是很大,依旧能她们的衣袂。 姜云妨将人带到了亭子中央,安置着太后做了下来。再为她倒上一杯茶水,随即观望着诺大的一片花海。当真是美不胜收,令人震惊。 “太后对着花海可有感触?”这是自己心爱的人留给自己最后的礼物,她怎会不喜欢。 太后没有说话,将茶杯放在自己唇边,低着头,接受着清香扑鼻的热气,一双眸子不知是因为茶水的蒸汽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渐渐蒙上了水雾,闪闪发着暗淡的光芒。 “臣女之前在民间游荡时,见过一对恩爱夫妇最后分离了,但是妻子并不伤心,因为她告诉臣女自己心爱的人虽然不在了人世,但会经常变成自己喜欢的东西来看望自己。所以她并不害怕,也不孤单。” 她依旧说了下去,望着在阳光下散着晕光的花海,仿佛置身仙境。 太后指尖微抖,荡起茶水,微波凌凌。 “太后娘娘喜欢茉莉!喜欢蝴蝶!太上皇定也喜欢!”说着转过身子看向她。 太后此时也不由自主的抬起了脑袋看向她,一脸诧异。 姜云妨走了了过去,向她伸出了手:“太后随臣女来。” 太后放下差别,鬼使神差的将手搭在她手心,任由她握着带动起身,将人带入那片花海,莫如花海之中。而后松了手,退了几步。 太后大惊,手上空了:“云妨。” 姜云妨退了三步,笑意绵延:“太后就在这花海等候,说不定会看到意外的收获呢!”一边笑着一边退了又退,直到退到了亭子里。远远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太后立在花海中。 迷茫与莫名的害怕相交织,仿佛此时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脚如扎了根,挪动不得。 久久,奇迹出现般,一只彩色的蝴蝶落在了她微颤的睫毛上。霎时惊得瞪大眼帘,生息停止,万物屏声。 “……这……”双手僵在半空中,太后不知所措。 眼睛里只有不断而来的彩色蝴蝶,仿佛从自己的衣裙中出来的一般,纷纷向她围了过来。动作十分轻柔的在她发顶,衣角跳跃,很是惹人喜爱。 “陛下?”不知为何竟然想到了姜云妨刚才说的那番话,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双手,去触碰那些色彩缤纷的蝴蝶,一只明黄色的蝶落在了她的指尖,细小的触角抓住她纤细的手指,暖暖的,痒痒的。 刹那间,她再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该怎么形容?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而此时门口却不那么热闹,一身粉衣华服的女子怒目看着眼前这些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勃然大怒:“你们干什么?胆敢拦本宫去路?” 面前的众人唰的跪在地面上:“娘娘恕罪。太后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哼,”那人冷哼,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沉:“你们就不怕太后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挑事 如果说回忆只能存在心底,那现实是何等的残酷。 初日枕边人只呢喃细语与一人,如今却天人永隔。回想起来,虽然已过十多载,却恍若今日发生。 先皇驾崩,那年正值孟冬。洛阳被大雪覆盖,莹白的雪花将整个青瓦红岩染上了一片纯白。仿佛躲在自己皮毛下休憩的白狐,慵懒而又美丽。护城河岸挂着十里红灯,火红的影子倒映在了结了冰的河面上。 那是多年来最冷的一年。 当今陛下被疾病缠身已有三年有余,那是往日在边境征战沙场的时候落下的病根。那时蛮国来犯,打了三年的仗,而大荀,两面交织,苦了先皇。 最后身染恶疾,在那年绵长大雪的时候终是躺在了再也无法起身。 殿门外皑皑白雪推挤成了一块厚重的地毯,一脚踩上去一个深深地脚印赫入眼帘。一身素净的白色貂毛披风的茉莉皇后走进院子里,步伐焦急,一步一步在白雪皑皑的地面上留下小巧的脚印。 那不轻不重的力道使得地面发出咯嚓咯嚓的脆响。 身后跟着小跑着紧跟她步伐的众多丫鬟,她神色紧张极了,匆匆来到殿门口,看见外面跪成一平的太监宫女,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是做错什么了吗?不由得萌生这样的想法。 “陛下怎么样了?”努力压制着自己因恐惧而狂跳不止的心脏,将在场跪着的众人扫视一遍。 “回娘娘,陛下,陛下可能……”回话的是陛边最为器重的贴身太监张公公。整个人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双手不免攥紧,咬了咬下唇,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茉莉瞳孔扩大,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崖顶落入的深谷,那深沉的闷哼声在心中绵延无止。 身体不受控制的推开大门,冲了进去,里面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扑鼻,少许的清香未能被捕捉丝毫。 床榻上的人削廋的容颜浑然失去了帝王该有的威严,紧闭的双眸仿佛睡着了一般,微微晃动的白色床帐,将那人的轮廓模糊了一圈。 “陛下……”一口气憋闷在心里,与此同时泪声具下。 “娘娘,娘娘,”晃晃幽幽的向床榻而去,不免踩到了,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脑袋猛地向床沿磕去。周身的丫鬟都慌了起来,纷纷上前要搀扶她。却被挥手退散。 “莉儿,别毛毛燥燥的。”虚弱无力的声音传入耳畔。茉莉低着头双手缓缓抬起捧上方才为自己垫额的手心,泪水打他的手心,却依然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孟冬的血沾上貂毛,在内室微高的温度下蒸腾浸没衣裳,将那一块染上了深色。 “陛下啊,臣妾想陛下陪莉儿看雪,”啜泣了缓缓抬头看向那近在咫尺的容颜,五官峻拔,星眸生辉,却不如往日那般明目,被病魔折磨的曾是小麦色的皮肤也变得几乎透明,有女子般柔妩之态,也有皇帝该有的威严。 这个人一向是温柔,也是严厉,如今却真正成了她梦想中那温柔贴切的丈夫。 “莉……儿,朕恐怕要等到……来世……了。”就算是帝皇,也掩不住那眼中闪烁的泪光,却从未流下来过。他的身子已经无法动弹,又怎么陪她出去看雪。 只是,艰难的抬起另一边的手,覆上那耳鬓上散碎的长发,柔柔的一路往下:“莉儿,这雪确实很美!”指尖沾染那少许的白雪,与她长发相融,最后消散在他指尖与她的发间。 茉莉抖动着双肩,紧咬着下唇,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心情。若是这个时候说出那些不负责任的话,他会很为难的吧。 “莉儿,音儿和容儿就拜托你了。两个孩子还小,世事无常,他们变通不得。你要倍加照顾,将朕的……咳咳……”许是说话太急,又是咳嗽两声,将床榻都摇晃了起来。 茉莉神色焦急的将手放在他胸前,轻轻为他顺气:“莉儿知道了,陛下一定会没事了。陛下,不要说话了好不好。”说着说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几乎要破眶而出。急得两腮都涨红。 陛下抓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目光暗了暗:“莉儿,你听我说。容儿不谙世事,是个懵懂的孩子,难当大任。只有音儿,身为哥哥相对沉熟稳重,待人温和,日后定是磊落奇伟之人。 只是身在皇家只怕面心不一,需要耐心指导。莫误入歧途才是。” 憋着一口气,将这长篇大论全数说完,那面色已经惨白到了极点,再次咳嗽时,一口鲜血浸染在茉莉白色的丝绢上,划开一朵雪地的红梅。美的触目惊心。 看着手中的红梅,茉莉瞪大了双眼,再也受不住狂跳的心脏,扑腾一下趴在了陛下的胸膛,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哭的凄厉:“陛下,莉儿不要,莉儿想好陛下一起教音儿容儿如何成人,莉儿不要一个人,” 陛下无力的半瞌着眼帘,将手防砸那柔顺的发上,轻轻,有些冰凉:“莉儿,即便我不在你身边,我依然会永远守护着你们,直到永远。” 呜咽一声,声音猝然小了下来,那在她发定的手也缓缓滑落,顺着她的耳弯到脸颊,再到那胸膛:“好……好生照顾……自己……和……孩子。” 匍匐的胸膛没了动静,发顶也感受不到他那微弱的气息,那身子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 狂风呼啸,风雪成霜,积压的白雪皑皑已经淹没了半边天,雪地只有一枝红梅不屈不挠,依然昂首挺立,迎面风寒……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仿佛听见有人在唤她,从未感受的温暖灌入全身,将方才冻得麻木的身子暖和了过来。 微微睁开眼帘,刺眼的白闯入自己的世界,疼了双眼。再闭上眼睛,再抬起眼帘,赫然是那知心的人儿焦急的容颜。 姜云妨总算是松了口气,圆润的手指将太后额前乱了的发丝撩向耳后:“娘娘,你没事吧?”那一时她眼里有些激动又有伤怀与惊异,让姜云妨迷惘了。 太后回神,怔诧片刻,方才醒来第一时间竟然将姜云妨当成了荣氏。在那么痛苦的时候,自己也只能想到荣氏,想要跟她在一起哭个痛快。 事实上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没事,哀家这是怎么了?”觉得脑袋有些疼痛,在姜云妨的搀扶下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还倒在花海中,方才正是躺在姜云妨的膝盖上,睡着了?还是晕倒了? “太后方才突然晕倒了,吓死臣女了。”姜云妨扶上胸脯,本来只是让太后明白就算是逝去的人,也依然不必介怀,因为那自己所爱之人定会悄无声息的守护在自己身边。 结果没想到蝴蝶刚刚出现,太后便晕了过去。不过正想唤人的时候她又醒了。 太后揉了揉眉心,那梦仿佛方才发生过一般,现在的身上都还有未退去的寒冷,明明阳关如此的暖和,自己的心却冷到了极点。寒风仿佛在呼啸,白雪更是像穿堂而过。 姜云妨歪了歪头,爬到她身侧担心的疑问:“娘娘你真的没事?” 太后点了点头,幽幽叹息,抬起眼脸,看着周身漫天飞舞的蝴蝶,五彩缤纷,在五彩金阳下仿佛镀上了一层圣光,即将要到达天际彼岸一样。 太后惊呼,猛然起身:“蝴蝶?怎么这么多蝴蝶?”她是看了这些突然而来的蝴蝶的时候才突然没了知觉的,然后便做了那个尘封已久的梦,陛下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清晰在耳,久久散不去。 难道…… 这是天意?陛下的意思? “云妨说,自己心爱的人会化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守护在那人身边是真的吗?”太后的声音传来,尤其平淡,身上带着柔弱的气势。 让姜云妨捉摸不透,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如实回答:“臣女不敢妄自估量,只是臣女认为是的。”就像是现在,自己也依然觉得祖母就在自己身边一样。想来可能是因为太后的影响吧。 太后身上有自己祖母的气息,虽然年龄相差甚远,但是那疼爱她的气息都是如出一辙。 “这样……啊!”太后闭上眼帘,笑了笑,觉得自己胸口的寒冰逐渐散去,渐渐被暖化,软化。 她决定了。 正在此时,门外匆匆而来一个身穿粉色罗裙华服的女子,那群角坠着莲花图样,随着她急促的动作而摇曳,看起来活灵活现。那女子模样十分清丽,一双圆而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圆溜溜的琉璃珠子。 肤如白雪,嫩白中透着红润。那朱唇小巧。 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冲了过来。 二话不说的指着姜云妨叫道:“来人,给本宫把这个妖女绑起来。”她身后的几个侍卫丫鬟得令,纷纷而来,晃到姜云妨左右,将人双手抓住身后,牢牢地禁锢。 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动作让太后姜云妨两人一时惊呆在了原地,方才的气氛仿佛被一刀利剑划破。只剩下一脸迷惘。 第二百三十章:面壁思过 母后,你没事吧?”抓住姜云妨之后,那女子转头看向惊诧的太后,将人的手抓在怀里,声音柔软,充满担心。 太后回身,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时诧异出声:“淑妃?” 淑妃猛然跪在地上:“臣妾来迟,还请母后恕罪。” 太后一脸莫名其妙,让她起身,这才问姜云妨的事:“为何要将她抓起来?” 淑妃回答:“回母后,这妖女将您一人带到这四处无人的地方,定是有所图谋,心怀鬼胎。臣妾怕母后受惊,便自作主张将她抓起来。还请母后应允。”说着向太后行了个半礼。 本是可爱的容颜,却生生多了些端庄。 太后勃然大怒,怒甩衣角:“荒唐。”而后转向抓着姜云妨的几人,命令道:“还不给哀家放开。” 那几人吓得哆嗦,连忙松开姜云妨的手,弯着身子退至一旁,怯怯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淑妃面色一白,眼里一闪而过的厉色瞪着姜云妨:“母后三思,此女召集这么么蝴蝶,定是使用了妖术迷惑母后啊。”说着指着她们上方诸多飞舞的蝴蝶,五彩缤纷,若是在夜间,那如五颜六色的灯笼高挂。 刚才太后倒是没注意这点,被淑妃这么一提醒倒是有些在意,抬头看了看半边天都被蝴蝶遮挡的风景,沉思片刻,在此地下脑袋:“简直可笑,你身为妃嫔,整日不勿正事,捕风捉影,以讹传讹,诬陷他人,你该当何罪?” 淑妃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又是跪在了地上:“臣妾知罪。”顿了顿,目光扫视到自己面前细散的淡粉色粉沫,眼前一亮,啊啊两声,指着自己面前的粉末咋咋呼呼的开口叫喊:“母后,母后,您看这是什么?” 话落抬头,又看见太后手背上与衣袖上也有那粉色的粉末,忙指着她的衣袖:“母后,您身上也有。” 太后疑惑,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将手抬起,果真细看自己身上有少许白色粉末,那粉末十分细腻,若不仔细看来,她这般年龄,恐怕还真察觉不了。 更加迷惘,圆润的指尖将那粉沫子捻在手蛋上,轻轻搓捏,手感细腻柔和,再放到鼻尖,香味浓烈,不甜腻。 双眸赫然睁开,一脸惊讶,喃喃出声:“香,香料?还是新鲜的花香?” 这旁的姜云妨心里咯噔一声响,一丝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还没放下那不安感。淑妃便开了口:“哎呀,母后,这新鲜的互相可以招蜂引蝶。母后您身上怎么会有这个?” 方才还不相信,现在的太后已经猜透了。 没想到自己刚觉得解脱了,这就发现了原来一切都是骗局,然而这欺骗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如今的知心人儿,不免也有些伤心。 “母后,看来就是这个妖女做的,定是想要惑主。”淑妃咬了咬皎洁的白牙,眼里浮现丝丝得意。 太后直勾勾的盯着姜云妨,见她没有打算解释什么,心冷到了极点。虽然知道她可能本意不是害她,但是竟然是拿着陛下来欺骗她,她莫名的恼怒。 什么死后陪伴是,那个梦也是,都是姜云妨暗中搞鬼? 姜云妨无话可说,毕竟蝴蝶确实是她做的,在太后面前自己撒不了谎,就是为了避免外人看见多疑,才会将所有人关在门外,可是半路却杀出了个淑妃娘娘,扰了她的计划。如今那人咄咄逼人,自己也只能闭嘴不言。 一旁的淑妃见太后对姜云妨渐渐失望的表情,心里估量,在此叫人将姜云妨抓住,那些人许是看穿了太后的想法,为了逞方才失了的威风,对姜云妨动手的力道也大了些,粗臂抓上姜云妨的手臂,那力道之大,让姜云妨吃痛的嘶哑一声,抽了口冷气,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太后猛惊,怒上心头,瞪着自作主张的淑妃,语气不善:“干什么?还不给哀家放开?” “可是……”淑妃心悸,没想到太后还是帮着姜云妨说话,迟迟在放不放开上。 “怎么?哀家的话都不听了?”顿了顿,瞟了眼半眯着眼的姜云妨,继续开口:“她是哀家的人,就算犯了什么错,也该由哀家处理,还轮不到你这个八字不着边的妃嫔。” 声音缓和,却是厉声厉色,每一字都像是刀尖插在她胸口,心悸地疼。 被衣袖盖住的双手死死握紧,低着的头,眼中满满怨恨与不甘,咬紧牙关:“臣妾遵旨。”话落让自己的人放开了姜云妨。 姜云妨挣脱了禁锢,整个人如释重负,深呼了一口气。来不及多做考虑,太后已经转身即将离开,姜云妨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茉莉坊之后,门外已经是跪成一平,姜云妨心中掂量,能将太后的人使唤成这样,看来这个淑妃倒是不简单。 听这头衔,应该是四妃之一。 不过太后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叫他们起来,摆驾回宫。 一路上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回寝宫,还没跨进院子里,太后便吩咐丫鬟准备热水她要沐浴。而后进了院子,直接走到床边坐下。 姜云妨紧跟着她走了进来,跪在她面前,低着头,没有说话。 太后看着她发顶久久,也知道她没打算解释什么,还是自己开阔询问:“你不打算解释什么吗?” 姜云妨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收了收,脸上依旧面不改色,低声回答:“臣女有罪,那蝴蝶确实是臣女所为。” 没想到还真是,听她亲口承认,太后还是觉得有些承受不住,毕竟自己明明下定决心了,却被人误入岐路。现在她自己都迷惘了前路。 “为什么要这么做?”声音比刚才要阴沉许多。这是姜云妨从未见过的太后,阴沉与威严并存,贵气逼人,天生高人一筹的气势压制着她,喘不过气。 姜云妨怯怯抬头,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她微怒的脸,回答:“臣女只是想让太后释然,毕竟人逝不复返,太后若是执意往人,只会伤害了自己。” 太后心中有所感触,但是也只是那么一闪而过。是别的理由也好,但为什么偏偏是陛下,她不喜欢有关于陛下的事情与自己牵扯 “这些日子你在自己的房间面壁思过,没有哀家的允许不准出来。”太后哀哀开口。有些疲倦的拖鞋解袜翻身上了床,将床帐解下,隔离了自己和姜云妨。 “喏。”姜云妨回应,淡淡起身,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整个永和宫又恢复了一片死寂。太后沐浴之后便躺在床上再也没起过身,膳食也一推再推,恢复了姜云妨来之前的景象。 这事很快传入的箫音耳朵。箫音与萧容正在书房议事,这些日子萧容似乎每天都会到宫中来。 两人听闻姜云妨的事皆是一脸诧异,开始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来报的人回答,姜云妨在茉莉坊冲撞了太后,如今被关禁闭,太后也跟着一蹶不振。至于主要发生了什么,太后似乎有意隐瞒,也没有地方能打探清楚。 而后萧容便二话不说的离开了大殿,让来报的人诚惶诚恐,怯生生的看着高坐的陛下一脸沉着不紧不慢,疑惑:“陛下?”难道陛下不动作? 箫音懒懒散散地抬了抬眼眸,最后还是将目光移到自己手中的奏折上,不紧不慢的开口:“你下去吧,朕知道了。” 那人讶异,应下,弯着身子退了下去。连平日里不急不躁、不喜不怒的楚王殿下都这般焦急的出了大殿,怎么陛下却异常的沉稳?他便是不明白了。只是皇家的事,不明白也不能问,憋在肚子里烂掉。 姜云妨跪坐在窗边的一面墙壁旁,坐姿端端正正,身子单薄,却依然挺得直,就如大风寒雪都压不倒的清冬寒梅。清亮的眸子焦距拉长,眼里似情绪万千,又似空无一物。静静地,淡淡地,如止水。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道光芒从门外闯了进来,折射在那娇小的身子上,将白净的颜色染上一层金色的晕光。 而后又出现了一道黑影,挡住那束光芒,将她继而陷入阴影。 “你没事吧?”轻柔的声音传入姜云妨的耳朵,那清冷的眸子随之颤动,双腿瞬间有些麻木感。 “殿下,云妨带罚在身,还请恕云妨不能着礼之罪。”平淡无奇的声音回应他,那身影依旧挺得直拔,没有一丝动摇。 萧容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做了什么?” 姜云妨淡淡回答:“殿下若没别的事,恕云妨不送。” 萧容怔了怔,盯了她半晌,转身离去。看来自己想从姜云妨这里下手是不可能的,只是看见人没事便好。不觉松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继而将房门拉上。向永和宫而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媚子百像生 天色暗了下来,自远处天际时而传来几声闷响,大有雷雨降至之势。周身的温度也冷了不少。永和宫院子里几平茉莉花都缩紧了身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院子门口便好生冷清。两个丫鬟跪在房门口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眼尖看见萧容大步而来的身影,脸上溢上喜色。 “殿下。” 萧容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开口问:“如实回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丫鬟低着头交换目光,犹犹豫豫,毕竟太后是下过口令的,在茉莉坊的事不能提出半个字。 “回殿下,大小姐……” “本王不停废话,实话可会说?”那丫鬟才刚刚开口,萧容却突然打断她的话,语气猝然冷了下来,那两人吓得浑身一抖,不敢隐瞒,压低了声音如实回答。 萧容听解,将整件事情摸了个彻底。虽然有些地方还有疑问,但是要查清真相也只能从母后这边下手。 “本王知道了。”话落,抬手扣上房门:“母后,孩儿向您请安。”不咸不淡的声音传入里屋。 躺在的太后眉睫动了动,没有动作,疲惫的声音回应萧容:“哀家乏了,皇儿明日再来吧。” 门口的萧容垂下双手,抬起裙裾,跪在地上:“母后,姜家小姐一事,还请母后细思,她也是为母后着想,”停了片刻:“或者说母后是因为别的原因?” 屋内的太后缓缓睁开眼帘,嘴角的笑容缓缓扩大。有一丝苦涩。 自己这个儿子一向都这么,可唯独对自己的事不大上心,这也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萧容跪在地面上也不打算起身,静静地等候,身旁的两个丫鬟面色为难的互相递接目光。还是决定去劝劝萧容。 “殿下,太后娘娘乏了,陛下还是择日再来吧。”萧容不语,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面前的门缝上,期望着那门缝能够再大一些。然而却一直没有动静。 外面的冷风呼啸的更加狂烈,不时便飘起了雨丝,从外飘到回廊里,将那高挂的红灯笼吹得呀呀响。雨丝入衣,还是有些冰凉。 两个丫鬟缩了缩肩膀,更是担心:“殿下,您起来吧,下雨了。” 萧容纹丝不动,眼里依旧那般坚定。 外面的雨丝来的更加,乘着狂风,气势汹汹降临人间,着小树和满园的茉莉,闻风起舞,与之共舞。花香被雨水淹没,淡了几圈。雷声时不时传来,咚咚如敲锣。 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赫入眼帘的是满目的嫩黄色裙摆,那裙摆处以白色丝线绣制了一朵的茉莉花,花样栩栩如生。 “容儿这般执着是为了那丫头?”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带着浓厚的疲惫。 萧容压抑着心中欢喜:“姜小姐是个好姑娘。”没有正面回答太后的话。 不过只是这么一句话便让太后吃惊许久,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竟然能听见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儿子说一句夸赞别人的话。倒也是奇了。 弯下腰身,将萧容从地上搀扶起来,那衣肩和后背都润一片。 “进来说。”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带进屋子。随后吩咐丫鬟去准备些姜汤。 两人走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太后进了屋子从里面拿出一件白色的外卦递给萧容:“穿上,别着凉了。” 萧容接过,道了声:“儿臣谢过母后。”随后将那衣服放在手心细细摸了一圈,那料子十分柔滑,衣料上采用金色的丝线绣制了一道淡淡的纹路,很是漂亮。再看太后盯着他手中的衣服久久,眼里满是柔光。 “父皇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太后微讶,嗯了一声:“这是哀家与你父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见他穿的。后来那衣服在沙场不小心被划破了,哀家便想着重新做一件送给你父皇。只是这衣服迟迟没能送出去,也没有机会。 不想到了最后……“她再也送不出手了。 说到最后眸光逐渐暗了下来,盯着原木桌子上的青瓷茶杯出了神。连萧容什么时候穿上那衣服的都不知道。只是那一瞬间让萧容为之动容。 细想了许久,将衣服整整齐齐的套在自己身上,那右胸上还绣制了一个小小的回旋纹,回旋纹上挂着一个淡黄色的流苏,锦绣添花,毫无维护感。 “听闻母后再见到那些蝴蝶之后睡了一觉?可是梦见了什么?”一杯茶水送到了太后放在桌子上的手前。外面淅沥沥的雨声已经不能影响屋内的气氛,那声音仿佛置身在了世外。 太后抬眸,小小的惊讶在眼里流露,回首看向他,那一身白衣不如雪,却如月,眉宇俊朗,五官俊冷。璨若星辰的眸子幽深不见底,仿若一个幽深的漩涡,让人深陷其中。 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她便醒悟了,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容儿一向这般。”拿起他递过来的茶水,放在干裂的唇边,细细浅尝。不知为何舌根蔓延着苦涩的味道。 她没有否认,那更证实了萧容的猜测:“可是梦见了父皇?”再次追问,若是这话也被应证,那姜云妨受罚便能说的过去。 太后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开始讲述自己在梦中所看到的一切,那本是这十几年来最大的,如今她却亲口说了出来。但没想到的是心情并没有那么糟糕,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 萧容细细的听解,低着头不言不语,思绪被拉长,回忆着年幼时的记忆,那时候父皇去世,皇位落在了箫音身上,自己身边的一切也都变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不会像他人流露自己的神情,也将所有的事埋在心底。能做的事便做,不能做的事从来不动手。直到今日他都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 也是那个决定让他们兄弟渐行渐远…… “母后,已经过去了十多载,过去的事终归是回不来了,母后为何不往后看?”萧容开口劝解,那面上冷静出奇,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太后唉声叹气,她又何尝不想,可是……做不到啊。 “母后可不细想,这蝴蝶之事确实能人为,但是这梦境如何干扰?姜小姐是人非怪,有何本事为母后造梦?追根究底,母后想必比儿臣还要明白。”解析的节奏瞬间调了上来。 有点咄咄逼人的气势,直说的太后应不上话。一瞬间禁了声,拧住唇角。 其实真的如萧容所说,她可能知道那个原因。因为陛下临终前确实说过那些话,只是时间久了,为了不让结了疤的伤口再次被,暴露那血淋林的一面,自己选择了深埋或是遗忘。 长期积压,姜老祖母的逝世不过是一个导索,牵引了自己的无力,积劳成疾。 才会再次身陷梦魇,无法自拔。 但是本心只有一个。 “哀家……哀家一直都知道。”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前所未有的释然,像是外面徐徐灌入的冷风,拖走着身子里的烦躁与迷惘。那双瞳都闪亮了许多。 最后还是解除了姜云妨的门禁。 但是萧容却没有直接通知姜云妨而是直接回去了。由门口的一个丫鬟去通知她,那丫鬟到姜云妨的门口的时候,姜云妨还依然跪在房中。 外面的急雨已经停了不少,只有晶莹的水珠顺着瓦壑滑落房檐,顺势低落,滴滴答答的打在青石石阶上,溅起水花。 “小姐,太后让你好生休息,明日继续前往永和宫侍奉。”小丫鬟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外方的冷风而来,将地面上还跪着的姜云妨搀扶起身。 姜云妨有些麻木,倚靠着她站起身子,双脚都在打颤,面色有些苍白,唇瓣失去了颜色。 虚弱无力的开口询问:“太后娘娘为何解除了我的惩罚?” 一想到方才萧容来过,而后没多久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便浮生了这个想法。 丫鬟将她搀扶到床边,跪子为她按揉酸麻而又疼痛的膝盖,将刚才的事全数告知了姜云妨。 那人一时没了声,僵坐在,双手攥着床单缓缓收紧。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会其他。小丫鬟没敢过问,为她收拾一番后离开了房间。 第二日,身子已经恢复了元气,一早起来的姜云妨如昨日一样早早的去了永和宫,只是今日有些不同。一大早房门便大打敞开,茶厅内传来笑谈风声的声音,一股糕点与茶水的香味蜿蜒到了门口。 姜云妨劫下一个小丫鬟端上来的桂花糕,缓缓走了进去,然而没想到的是那厅堂内所坐的正是昨日所见的淑妃。 此时坐在罗汉床另一边与太后相谈甚欢,时不时几个笑声传来。太后也是笑着回应。 姜云妨端着手中的糕点小步走了过去,向太后和淑妃各行了一个礼,然后面不改色的将手中的糕点放在几桌上。 站在太后身边静心侍奉。 淑妃鄙了眼姜云妨,一抹冷笑浮上嘴角,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后将跟太后的话锋一转:“母后,昨日是臣妾太过毛躁。还请母后见谅。今日臣妾特意做了一份银耳羹,孝敬母后,还望母后能尝尝。” 第二百三十二章:暗地帮助的人 太后喔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笑了笑:“淑妃做的,那哀家倒是要好生尝尝!” 淑妃笑靥如花,激动地连忙叫人将银耳羹端了上来。 一个青衣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银耳羹走了过来,那碗上都还蒸腾着热气,为清冷的早晨增添温度。 香甜的味道迅速抢占了整个厅堂,太后深深吸了一口,很是满意的点头,嘴角的笑意时分柔和。 那银耳羹还没端上来,淑妃却莫名的栽到了桌几上,将一桌子的糕点打乱在地,糕点四处散落,连罗汉都有不少。淑妃脸色一白,唰得一下顺势栽在地上跪在太后面前:“母后息怒,臣妾不是故意的。”说着身形晃了晃,差点磕在了床沿上。 太后起身,拉着她的后,关心询问:“可是身子不舒服?”说着将人搀扶而起。 淑妃柔柔弱弱的点了点头,纤细的指尖覆在自己太阳穴,眯了眯眼,有些乏累的感觉:“许是昨日大雨,受了凉,头有些晕眩。 “那哀家还是叫太医吧。”正要开口唤人,被淑妃阻止了:“母后,不用了,昨日臣妾已经看过太医了,太医说臣妾没事。”顿了顿,低着的眉眼缓缓抬了抬,晶亮的目光从姜云妨身上一扫而过。 “许是方才香儿从外面进来时带了些冷风,因而才有些头晕。”那香儿是端着银耳羹的丫鬟,听她这么说,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奴婢有罪。” 淑妃扯了扯笑容:“又没怪你,起来吧。” 香儿这才怯生生起身。 这边太后将淑妃扶了起来,只是桌几上是一片狼藉:“香儿,把这里收拾一下。” 香儿应了声,向前走了一步,瞬间为难了,看了看手中端着的银耳羹,在看看一片狼藉的桌面上,进退两难。 淑妃看出了她的为难,笑了笑,将目光转向姜云妨:“香儿要收拾这里,不知姜小姐可否帮香儿端一下银耳羹?” 姜云妨盯着她半响,心里掂量片刻,淡笑点头。从香儿手中接过银耳羹。香儿连连道谢,而后快速将一片狼藉收拾的焕然一新。 收拾好之后,直接将脏了的褥子拿了出去。 姜云妨见此,识相的把银耳羹端着走了过去,准备把银耳羹放在桌几上。不想那人还没到,脚下莫名一滑,手中的银耳羹直接飞了出去,愣生生地倒了那人腿脚一身。与此同时她也扑通一声甩在地上,额头磕在地面上。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响彻整个厅堂,方才还坐着的淑妃,如坐针毡般猛然跳起,尖叫着将手中的丝绢在自己湿透的衣裙上擦拭,在整个厅堂内不住的跳脚。一口一个烫烫烫。 手上白皙的皮肤也是红了一大圈。 姜云妨反应过来,连忙跑到外面在池子里将自己的丝绢润湿,再急匆匆跑了进来,将自己手中湿透的丝绢放在淑妃红了一片的肌肤上,一股凉意入骨,淑妃这才松缓了许多,发觉是姜云妨,猛然将人狠狠推开。 姜云妨不慎,摔在地上,咯的砰咚一声。 太后连忙起身把人扶起。再叫人将烫伤药拿来,为双目憋满了泪水的淑妃擦药包扎。 淑妃耸了耸酸涩的鼻翼,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拿着手帕擦拭着自己眼角的泪花,而另一只手被太后握在手心上药。 “母后,臣妾疼。”撒娇性地开口,鄙了眼神色怔怔得姜云妨,一脸鄙夷。而后又楚楚可怜的样子在太后面前哭诉。 太后手上的动作一顿,刚还有些心疼的表情敛了敛。将最后的包扎也做完了,再收了手:“既然淑妃今日抱恙,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脸色猝然冷了又冷。 淑妃便不明白,怔了片刻,又弱弱的唤了声:“母后,可是她,她明明伤了臣妾啊。” 难道就不惩罚惩罚就这么算了? 太后回首看着她,脸色却比方才还要阴沉:“既然受了伤,自然是要回自己的寝宫修养。莫不是淑妃还想待在哀家这里?” 淑妃咬紧玉牙,就算再笨也该知道太后这是有意袒护姜云妨,她能怎么样。只能咬紧牙关,攥紧双拳,那手上的烫伤还火辣辣的疼。更是引得她怒火中烧,因为强压着怒气,面色发青。 僵硬得起身向太后行了个礼:“那臣妾告退。” 太后点头。淑妃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开了永和宫。 气冲冲的出了那扇院门之后,方才的香儿紧跟身后,见前方自己的主子怒气勃勃的样子,心悸不已,但也疑惑:“娘娘?怎么了?” 淑妃忍不住破骂出声:“那个该死的贱人,每一次都被那个老太婆袒护。”脚步依旧很快,跟乘了风似的。 香儿跟的气喘吁吁:“那这次就这么算了?”挑了挑眉,她就不信自己的主子是这么容易咽恶气的人。 “算了?”淑妃挑高音量,猛顿脚步,身后的丫鬟来了个急刹车,差点没稳住身子,直接扑向自己的主子。最后在离淑妃一个指头的距离停了下来,这才猛暗狂跳的心脏,松了口气。 却察觉上方传来阴沉、妒怨的气息,浓烈的恍若一股黑烟将她吞噬,压制着她喘不过气来。 “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我木杏雨岂是这般善罢甘休的人?”那明亮的眼睛度上一曾阴影,黑暗的深渊,阴谋正在蠢蠢欲动。 淑妃娘娘气冲冲离开之后,这屋子里就只有太后和姜云妨两个人了。太后表现的极为自然,向姜云妨招了招手。姜云妨乖乖的走到她面前,微微欠身:“娘娘。” 太后抬手,四根手指上下摇摆,示意她蹲子。姜云妨得名蹲子,半蜷缩状坐在太后面前,抬头看着她。 太后伸手撩开她额前的碎发,那额头上还有些灰土,从自己腰间抽出一块粉色斯帕,轻轻为她将额头的土灰擦掉。 那温柔如水的动作让姜云妨心有触动,不暇垂了垂眼帘,眼帘挡住了那清冷的目光一闪而过的感动。 “昨日苦了你了。”突然开口,声音还是以往那般温和、慈爱。 姜云妨淡淡摇头,面上没有一丝哀怨的表情,神情如水流清澈平静:“是云妨唐突了。” “不,”太后手上的动作停止,面上突然而来的认真:“是哀家该谢谢你!” 姜云妨扩了扩眼帘,嘴角勾起一抹翘楚的弧度,没有说话。 任由太后温暖的手指为自己的额头擦拭灰土,为那额前淤青一块上药,冰冷的药膏在她温暖的指尖上贴近自己的皮肤,却依然能感觉到那指尖传来的暖意,就像是老祖母自己额前碎发的时候。 一丝楚涩涌上心头。 上了药之后,太后让姜云妨回去好好休息,姜云妨没有拒绝,当真是起身离开了永和宫。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姜云妨将自己整个人甩在,单手臂放在自己额头上,双目盯着白色的纱帐发呆。 回想起银耳羹从自己手中滑落的场景。现在都还心有疑滤。 仔细想来自己在接近那茶几的时候,听见珠子在地上滚落的声音,然后脚下便踩到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加上昨日跪了许久,膝盖瞬间打颤,身子前倾,在那一刻,本以为自己手中的银耳羹会浇在太后身上。 只是没想到手臂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将自己的手臂打弯,轨道改变,那银耳羹在脱手之后,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淑妃身上。 而后自己才因为如此,没能反应过来用手撑地,反而让自己的额头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综上所想,她怀疑那个时候是有一个人帮助了自己,而且在当时她似乎看见太后那便的一扇屏风后面一个黑影一晃而过。 只是那身形与做法倒是不想萧容所为。 若是萧容定会突然出现将自己抓住,而不让自己摔在地上。那人明显的是不想自己将银耳羹洒在太后身上。 到底是谁呢?她想不明白。 最后干脆翻过身子,闭上双眼不去想那么多。 在皇宫也只能过一天是一天了。 御书房 箫音眼前的黑眼圈又浓重了一层,半身侧靠在软榻上,慵懒地抬着眼帘,将自己手中的书本上的文字收入眼底。寂静的大殿内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外面天色阴沉,因而这殿内的采光也不是很好。 昏昏暗暗的,在案台上点了一盏灯光。微闪的光芒将那棱角分明的容颜衬托的更加明显。 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像是在认真看书,又像是在沉思什么。 殿外传来敲门声。 箫音淡淡的应了声:“进。” 大殿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青衫公公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跪在门口:“陛下,淑妃娘娘求见。” 第二百三十三章:杖责 “她来干什么?”箫音抬眸,手中的书本往下挪了挪。 门口的公公说明不知道,但是似乎受了伤。 箫音摆摆手,让她进来也罢。 一身粉衣罗裙,摆动着婀娜身姿,款款走进殿内,径直走到正中央,跪子:“臣妾见过陛下。” 箫音嗯了一声,目光至始至终没有放在她身上,只是在她进来的同时,一股香甜的味道袭来,那味道有些浓烈,使得他很不舒服的颦起眉头。有意无意的抬手掩了掩唇。 淑妃没有发觉箫音那细微的动作。在箫音让她起身后,幽幽站起身子:“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刚刚站起身子就嘤嘤哭了起来,绣制着粉色荷花的绣花鞋一直在地板上未曾上挪一步,就站在下方,拿着手绢擦拭眼角的泪水。似有意无意的显露自己包扎的手背。美人兮,泪如晶,动君兮! 箫音太阳穴止不住的跳动,眸光流转,将下面娇小的如同一只轻颤的蝴蝶的人儿映入眼帘,这个淑妃是前任木相爷的千金,他也只知道这点。 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本,询问:“爱妃何事?说给朕听听。” “回陛下,臣妾今日为母后做的银耳羹被一个丫鬟毛手毛脚的打翻了,还,还烫伤了臣妾。” 箫音眉眼抽搐,还以为是多大点事,她是淑妃,四妃之一,连一个丫鬟都搞不定? “哪个宫的?”可能对方不是自己宫的吧。 “回陛下,是太后,太后宫中的。”说到最后,声音小了不少,怯生生抬头观察箫音淡如止水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不想那箫音停歇许久才再次开口问:“新来的?” 淑妃收了收手掌:“臣妾不知。” 箫音挑眉,她低着头也看不出表情,身子轻微的颤抖已经提醒了她。 想来也是,太后宫中若是普通的丫鬟犯事,定会受到惩罚,何必来他这里哭诉。唯有的可能便是那个丫鬟是姜云妨,太后舍不得动,淑妃也只能来找他诉苦。 继而抬起手中的书本,放在自己眼前瞧望,这件事他管不了:“既然是太后宫中的,爱妃还是去找母后说说吧。” “可是,陛下……臣妾不敢。”哭的梨花带雨,最后直接跪在了地上,拿着锦帕拭泪。嘤嘤哭声,极为细小,让人听了心都碎了。只是箫音只有心烦,烦躁的将书扣上,力道之大,嘭的一声响,气场猝然冷若孟冬。 淑妃后怕地止住哭声,感觉头顶上的那人脸色不是很好,也不敢抬头,但是她怎能就此罢休。 “陛下,一个丫鬟而已,陛下若是允了,臣妾直当惩罚,便不会劳烦到母后。母后前些日子一直身子欠安,臣妾怕惊扰了她老人家。” 最开始的话锋有些极端,后面说的头头是道,竟让箫音听得别有韵味,这话听来怎么像道明箫音也有意袒护姜云妨? 一想到那夜在摘星台看到的人儿,笑得那般开心自然,是他已经多年未见的笑容。自从自己登上这个位置,兄弟、青梅竹马、朋友都离自己远去,连同母后,也有跨不过的鸿沟。 淑妃微微抬头,见他目光焦距拉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脸色没有那般阴沉了,也就松了口气,掌心涔出的冷汗被暴露在空气之下,冰冷一片。 “陛下,臣妾不是耿耿于怀之人,但是臣妾却当着诸多丫鬟的面出了丑,若是臣妾将这件事视若无感,日后定会有更多丫鬟欺负到臣妾头上,那有损皇威啊,若是他日被传了出去,当今百姓会如何看待臣妾?看待陛下您?” 意思透着尖酸,箫音紧握着书本的手勿得握紧。难道真的是姜云妨杖着太后袒护,再给他下马威? 前些日子与姜家的摩擦,此刻还没缓和过来,这姜云妨难免生些小心思。 一想到这里,箫音便怒从中烧,生了厌恶,将手上的书本直接扔出了手,啪嗒一声摔在案台上。空气中飞舞着白色绒毛。 下面的淑妃缩进身子,抖了抖。 “罢了,爱妃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只要留一条命即可。”头痛的按揉太阳穴,昨夜无眠,今宵烦闷,更是没有睡意,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几乎夺取了眼中的光彩。 淑妃大喜,连忙叩谢,兴哉兴哉的离开了御书房。 一直睡到晌午时分,姜云妨才缓缓醒来,太后派过来了一个丫鬟在她身边伺候。那丫鬟听闻里面的动静,便自觉地开了门,将一盆清水放在衣架上,为她润湿鲛绡,毕恭毕敬的走到床边递给她。 姜云妨怔了片刻,疑问:“你是太后身边的宫女?”着怎么来伺候她了? 那丫鬟点头:“奴婢奉太后之命,前来伺候小姐。” 姜云妨心存感激,接过鲛绡,擦拭满头大汗,一阵凉爽渡来,身心通畅。 小丫鬟再将姜云妨用过的鲛绡接过,走到衣架上,一边清晰鲛绡,一边开口:“小姐晌午想吃什么?奴婢去吩咐御膳房。” 姜云妨掀开被窝,赤脚落在床阶上,褐色木板微凉,灌入脚心,正好散去。 “清淡些的好。” 小丫鬟欠身:“喏。”而后其实,把银盆端在手心:“小姐先好生休息,奴婢去备膳。”话落转身离间。房门半掩,让外面丝丝凉风能够灌入内室,散去室内的。 姜云妨已经没了睡意,准备起身去桌子旁坐坐。不想这手臂刚刚撑在床沿,还没离开床单,外面便传来砰咚一声清响。 像是盆子落在石阶上的声响,远远传来很是清脆。 而后是丫鬟的劝叫声:“娘娘,娘娘,不可啊,小姐还在休息,娘娘?”伴随而来是兵兵乓乓的声音。而后半掩的房门被一直粉色绣花鞋粗鲁踹开。 里面的姜云妨为之一震,半眯着眼看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刚才才出门的丫鬟就被那闯进来的人抓进屋子,粗鲁的推到姜云妨面前。 “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家娘娘的去路。”开口的正是没大没小踹门的一个丫鬟,身子高挑,一副甚气凌人的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姜云妨。 那人身后款款进来的是一身粉衣罗裙,模样可爱的淑妃娘娘。这上午才别了,这么快就见面了。 姜云妨心情颇为不爽,撑着床沿,站起身子,一身亵裤,还没更衣。 “淑妃娘娘,这般闯进云妨的房间是作甚?”还是在自己衣衫不整的时候,带着这么多人直接闯了进来。她这个姜小姐就这般不放在眼里? 淑妃鄙夷了她一眼,这般看来,一身白色亵裤,长发披散在身后,青丝直达臂部,五官绝美,肤如白雪,目光清冷,眼里没有一丝畏惧,天生贵气逼人。 风华绝代已经不能形容此时眼前的女子,只让生为女子的众人都觉得惊艳,羡煞不已。 淑妃咬了咬红唇,嫉妒在瞳仁一闪而过。 “作甚?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说着,把自己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背抬起,在姜云妨眼前晃动。 姜云妨冷眼扫过,把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婢女搀扶起来。不紧不慢的开口:“那件事究竟如何,相信娘娘比云妨还要明白吧。” “你说什么?”淑妃怒喝,那女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她更加憎恶。 姜云妨抬起衣袖,挡住她气冲冲而来的话语,嫌弃性的甩了甩衣袖上被她喷过来的浊气。 锐利的目光扫过淑妃发鬓上一串步摇上,有一个银坠子上却明显少了一颗珍珠:“娘娘的步摇当真漂亮。只是少了个珠子有了瑕疵,便不是那般悦目了。”目光暗了又暗,语气也急促冷下。 死死的盯着淑妃逐渐心虚的面色,心里满是嘲讽。 她以为她一个小动作就能瞒过她?那个珠子滚落地面的咕噜声,她可是听的真切。 淑妃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一时心虚,但更多的还是愤怒,紧攥着双手,成拳。那边高高在上的目光没有来的戳中火点。 淑妃干脆是撕破了脸,叫人将姜云妨抓住:“本宫可是受陛下之命,前来教导教导你这嘴厉的丫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本宫看你是不明白。”说着不给姜云妨一丝开口的空隙,直接叫人将姜云妨带出房间。 的天气并不好,室内温度虽高,外面却好比初秋,微微冷意透过单薄的布料直接灌入肌肤,将整个身子迅速包裹在寒风中。 姜云妨被两个高廋的丫鬟蛮横的拖到院子里,二话不说一脚踢在她的脚腕,迫使她跪在了淑妃面前。 院子里的鹅卵石凹凸不平,有些甚至还有尖角,再加上昨日下了场暴风雨,现在的地面上凉意透骨。低洼处积蓄着雨水。 姜云妨毫无征兆的被踹跪在地,砰咚一声栽在地面上,膝盖直接没入水洼中,将整个膝盖打湿,那膝盖处也抵到了碎石。摩擦了皮肤,咯到了骨头。疼的她面色一白。 淑妃在丫鬟们的伺候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挺直腰身,唤人把姜云妨屋子里的糕点水果端出来。然后笑靥如花的吃了起来。 那水果糕点都是上品,也不愧是太后疼爱的人。 “来人,给我杖责三十大板。”顿了顿,笑容突然暗了下来,嘴角的弧度扩张到了两腮,那笑容莫名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背部五大板,十大板,十大板,小腿五大板!记得留条命,知道了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挡杖 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姜云妨的面色唰的一下白到了透明,银牙紧咬粉唇,眼神好比结了冰的潭水,幽深的可怕。被人禁锢在身后的双手,拳头也是握得咯咯作响,但是动弹不得。 “娘娘这般滥用私刑,可真是不把姜家人放在眼里?”咬牙切齿,腾升的怒气简直要将坐在石凳上面若二月春风的女人碎尸万段。 淑妃一口一口享受着旁边的丫鬟递过来的新鲜葡萄,那晶莹肥美的果肉,入口即化,清甜缠绕在口腔,好吃极了。 她看起来似乎并不被威胁,依旧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本可是奉命行事,姜大小姐说这陛下大还是你大?” 姜云妨语塞,不再说话。心里的想法又多了不少。但是随着自己被两个丫鬟了地面上,没有任何垫子什么的,直接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身上多处染上了泥泞,狼狈不堪。长发散乱在背上与周身,也是沾染了水洼中的水。 雪白圆润的下巴抵在石头上,咯得生疼。 双目不暇布满了隐忍后的血色。 见那高举着长木板子的丫鬟,正要将那板子落在自己背部。淑妃一个葡萄扔到姜云妨脸上,黏黏湿湿的感觉落在她脸颊上。 姜云妨顿觉得被羞辱了,脸色瞬间涨红,怒目瞪着她。 淑妃被那目光吓了一跳,凌气也被压了三层。当下心里不舒服:“听,去把执法房的圆公公找来,由他亲自执行。” 女人的力气哪有男人的力气大?她要让姜云妨生不如死,被羞辱,被杖责,悲愤无力让她狼狈不堪,那便是她想看到的。 那个丫鬟心灵会神,呵呵地笑了两声,连着把手中的板子扔在地上,小步出了院子,直奔执法房。 姜云妨咬破了唇瓣,涓涓血水溢满口腔,腥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被硬生生吞入腹中。,双手撑在肩膀两侧,后背还被人狠狠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紧贴地面的身子能够感觉到地上的湿气没入肌肤,钻入骨髓,冷的全身打颤。 淑妃颇为闲情的欣赏着姜云妨紧咬下唇的表情,感觉心情通畅不少。连身边的丫鬟再次递来的葡萄都不打算接过。纤纤玉指挡住递过来的葡萄,撑着石桌站起身子,那丫鬟脑子瞬间转过弯来。 把葡萄放回盘中,伸手将淑妃搀扶而起。淑妃迈着莲花步,摆动着群脚走到姜云妨面前,将地上的人乌黑长发攥在手心,毫不留情的扯了起来。 姜云妨吃痛,被迫扬起脑袋,凝着眉头看着那人得意洋洋的表情,双手紧紧扣在石缝中,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淑妃啧啧感叹,另一只手划过那鹅蛋形的脸蛋,眼里满是羡慕与嫉妒:“素闻姜家大小姐美若天人,今日见来也不过如此。” 长长地指甲带着恶意在她脸颊上滑动,将雪白的肌肤印上长长地红印子。 她身边的丫鬟立刻狗腿似的附和她的话:“不过是个狐妖媚子罢了,哪有娘娘美若天仙放眼整个荀国,哪个不说娘娘最美!”一边说着一边讥笑了出来,周身的人也跟着嘲笑连连。 姜云妨心脏仿佛被人猛然敲击过一般,一股如势待发的怒气瞬间喷涌而出,突然伸手,将那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婢子的脚踝一把抓住,猛地一拖,那婢子始料未及,惊叫一声,砰咚一声直接仰摔在地上,脑袋砸在石面上,撞得脑袋嗡嗡作响,后脑勺见了红。 淑妃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姜云妨却冷笑连连,那表情如同地狱爬来的恶鬼,美丽的触目尽心,是彼岸盛开的曼沙珠华,虽美,却带着让人死去的力量。 淑妃连忙跳起,往后连续退了几步,生怕姜云妨把方才那招用在自己身上。 “呸,一个贱婢也配损我姜云妨的名声?”姜云妨对着那丫头露在她面前的脚上吐了口唾沫,翻了翻白眼,心里骂道活该。 淑妃赶紧叫人把那丫鬟扶起,那地面上都留了一滩红血。 丫鬟双手摸到自己后脑勺湿漉漉一片,讲手收了回来放在自己眼前看了半响,满手的红,她一个没承受住,当场晕了过去。 淑妃气结,让人把丫鬟带下去,而后怒指姜云妨,姣好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你你你……你竟敢打本宫的人。” 姜云妨歪着脑袋太后,冰冷的目光盯着她:“怎么?我这个姜家大小姐在娘娘这就成了一条狗吗?” 淑妃语塞,没敢把话接下去。但是脚步也不敢往前,方才那一幕真是吓到了她,现在都还一背的冷汗。 而正在此时,从执法房请来的圆公公已经到了院子里,一眼看见衣衫不整的姜云妨被按在地面上,那雪白的香肩外露,刺了他的眼。站在门口就止住了脚步,没敢往前,抬起袖子挡住自己的目光,跪在地上:“奴才唐突,小姐恕罪。” 这个院子住的是谁,他前些日子便有听说。身为奴才,还是个男性,自然是看不得小姐的身子。 姜云妨对这公公还颇为好感。 淑妃又拾得方才的甚气:“圆公公,您来了正好。”一边笑着一边把圆公公从地上扶起,把人带到姜云妨面前:“这人早上犯了事,陛下让本宫好好惩戒惩戒,但本宫下手每个轻重,所以还请圆公公来执执法,好生教导教导这新来的。” 圆公公惶恐,唰得一下又要跪在地上,身子蹲了一般被淑妃拖住:“哎呀,娘娘,这奴才可不敢。”打姜家的人,他怕是百个脑袋也不够掉。 淑妃收了收嘴角的弧度,面色瞬间冷了下来,拖住公公的手微微用力,足以让圆公公感受到她的不耐,吓得圆公公头都不敢抬,浑身僵硬。 “公公怕是没听明白,这是陛下的旨意,公公莫不是不想帮本宫这个忙?” 圆公公左右为难,又不敢看姜云妨现在的表情,更不敢看淑妃娘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直言不语,僵持了片刻,淑妃抽回拖着他的手,退后几步,语气突然大好:“既然公公不说话,本宫就当是默认了!”刻不容缓:“来人,把笞杖拿给公公。” 圆公公手忙脚乱之下,那长长地笞杖已经到了眼下。圆公公的手悬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怎么?圆公公还有疑滤?”淑妃咄咄逼人,亲自结果那笞杖递给圆公公,他还是不接,淑妃干脆自作主张的将笞杖直接塞在圆公公手中。 “这怎么个打法,就由本宫的婢子告诉你吧。香儿。” 被唤香儿的婢子连连应了声,走到圆公公身侧,把淑妃先前说的打法再转说给圆公公听。 圆公公冷汗后脊,额头大颗大颗冷汗直冒。拖着笞杖的手感觉是抓着烫手山芋,丢不得又不敢拿。 “娘娘,这……重了吧?” “什么?”淑妃挑起音量,神色一禀,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虽然看不到表情,也能感觉盯在自己头顶的视线如锥子一样,刺痛脑袋。 “奴才遵命。”瞬间改变话锋。这个女人他得罪不起,大不了一会在姜云妨身上轻点好了。毕竟是皇上的旨意,他一个奴才能怎样。 步履艰难的走到姜云妨右边,举起书中的笞杖,闭上眼睛,轻声道:“大小姐,奴才得罪了。”话落,第一板子落在了姜云妨背上,只是轻微地一声响,连姜云妨身上的灰尘都没弹起来。 姜云妨莫名笑了笑,紧握的双手只是微微松了一下又握紧。 虽然打得轻了点,但是还是会感觉脊梁被碰撞的疼痛。 这边的淑妃面色一冷,看圆公公那板子落下的力道实在是轻的难以言喻。 更是惹怒了她,上前将圆公公手中的笞杖猛地按下去,让那力道瞬间涨了几倍。圆公公大惊,收不住那人突然压下来的力道,吓得闭上双眼,不敢看即将落在姜云妨背上的笞杖。 笞杖落下,一声哀叫,圆公公下意识的知道自己厄运将至。 姜云妨紧闭双眼,背上却没有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只是在那一瞬间感觉一股清香飘来,自己后背被一个人覆盖,那人随后哀叫一声,与此后背一沉。 双手双脚的禁锢都在此时被松开,身后的人离开了自己的后背,姜云妨连忙起身,转头看去,跪在自己左侧的正是一身嫩青色衣衫的女子,那女子面色惨白,吃痛紧闭着双眼,双手抱着肩膀跪在地面上。 而后她身边的丫鬟连连蹲子查看:“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萧容生气了? “你没事吧?”姜云妨心慌意乱的跪在地上爬了过去,双手刚刚触碰到那人肩膀,那人便嘶哑一声,缩了缩肩膀,倒抽了口凉气。眉间的痛苦更加浓厚。 姜云妨惊得收回手,直起身子望向她背后,一道鲜红的伤痕触目惊心,那长长地伤痕将她的衣料染红。 “可恶,谁叫你多管闲事?”淑妃勃然大怒,扔掉手中的笞杖,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伸手就要将受伤的人儿猛推一把,姜云妨神色一滞,凭直觉抓住从自己身侧伸过来的手,眼里没有一点亮光,深幽漆黑的看向淑妃。 那眸子仿佛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将她拉进去,无法自拔。使她没由得恐惧。 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姜云妨猛地甩开那只手,力道之大,淑妃不稳,向后栽了栽,被身后的圆公公接住。 那人表情沉稳的可怕,漆黑的眸子将在场所有人都收入眼帘,明明狼狈不堪,却偏生气场逼人,让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淑妃娘娘。我看你管教的也差不多了。那是不是该请回了?”眸光流转,将那地面上的笞杖拾起,在手中摩擦,笞杖上的鲜血擦拭在自己手心,仿佛拿了一把杀人刀的魔鬼,面无表情的抬眼。 “还是说,淑妃娘娘也想尝试下被人管教的滋味?” 淑妃后怕,底气都烟消云散。左右之下,顿在当场,不知所措。 “哎呀,这可真热闹啊。”正在此时,门口又出现了一位紫衣女子,锐利的眸子将全场扫视一遍,再夸着沉厚的步子走了进来,要高出所有人许多的廋挑的身子,没由来的喷出一股豪迈不羁的气势。 明明是女子,却有了将军风范。 姜云妨一眼看见那人便认了出来,这是自己刚来的那天看见的人,好像是被称为禧妃娘娘。而刚才为自己挡杖的正是自己无意中帮助了的清妃娘娘。 淑妃收敛住惧意,正了正色,连忙走了过去迎接来人:“哟,姐姐今儿个怎么会到这儿来?” 禧妃淡淡地扫视她一眼,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倒是看着地面上蹲着的徐清,诧异了。 “你不也在这里吗?” 淑妃一闪而过的尴尬,干咳两声:“妹妹是奉陛下之命来惩戒这不守规矩的婢子的,不知姐姐来是为了?”一边说着,面上还带着洋洋得意,不知不觉扬起高傲的下巴,歪了歪眼不屑地看着禧妃。 禧妃喝笑一声,走到姜云妨面前,将人的手臂抓了抓,姜云妨却突然痛呼一声收了收手。 “怎么了?”禧妃关心询问,将她的手臂轻轻抬起,那手腕淤青的五指印,活像是被水鬼抓了一般。淤青的泛红。这是方才那些丫鬟压制自己时,挣扎后的结果。 禧妃神色微微跳动,面色一变,语气也不比方才和善。瞪着淑妃的目光都冷厉了许多。 “本宫就是想来看看姜妹妹过得怎么样,没想到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也不知道真的是陛下的旨意还是淑妃娘娘你自作主张了。” 淑妃情急之下,连忙接住她的话:“当然是陛下吩咐的。” “无缘无故?”禧妃反问。 淑妃禁了声,没有再回答。若是被禧妃揪出自己陷害姜云妨后又借着陛下的话把姜云妨折磨成这样,禧妃肯定不会放过她的。这个人就是小心眼,谁的帐也不买,就是宫中出了的赫赫有名的女青天。 再加上是前相爷的女儿,且还有个前任将军的舅舅,更是不敢招惹。 算起来自己的父亲都还是她舅舅的门生。礼让三分。 禧妃察觉这其中猫腻,呵呵冷笑,让人先带徐清下去用药,再直直走到淑妃面前,将人手臂紧攥在自己手心,力道之大,让人难以逃脱。 “竟然不说,那看来连淑妃都不知道了?那我们便一起去御书房向陛下问个明白吧。” “不不……不。”淑妃反应立刻强烈了起来,手臂用力挣扎,却是挣脱不开。 陛下是何等的聪明,只要姜云妨说了那句话,一定会被识破的。但是若是不拿个理由,今日只怕是连禧妃这里也过不了。 当即软了软声音:“不是,妹妹是说这件事就不叨扰陛下了。” “妹妹心虚了?”禧妃也不含蓄,直接戳破淑妃现在的心思。 淑妃瞬间有些尴尬,讪笑道:“姐姐说笑了。只是今日上午这姜小姐可是将臣妾亲自为母后做的银耳羹给撒了出来,还烫了妹妹一身。”说着将禧妃没有握着的手抬了起来,那只手被白色的布带缠的像个粽子。 禧妃挑眉,看着一旁没有打算说什么的姜云妨,心里掂量片刻,没有打算松开淑妃的手:“那既然如此,便找母后说清楚吧。”说着不由分说的抓着淑妃往门外而去。 淑妃本是要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被半拖半拽的带出院子。 而后面姜云妨也跟了上去。 淑妃怀着忐忑的心情被带到了永和宫门外,前方的门槛就是不敢跨过去。禧妃看她那做贼心虚的样子便猜测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这淑妃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 心中更加笃定,把人往里面拽:“淑妃在逃避什么?都到了门口了?还不敢进去?” 淑妃勉勉强强的笑了笑,额头冷汗直冒:“还是不打扰母后了吧。母后前些日子还……”身子欠安来着。 话没有说完,禧妃也懒得跟她啰嗦,直接将人攥紧院子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到了大殿门口,对门口的行礼的丫鬟道:“进去通知,禧妃和淑妃求见。” 一个丫鬟得命,起身抬了抬头,看见她们身后的姜云妨,吓得瞪大了眼睛,连忙拔腿往里面跑。没有多久,里面便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急促而来,大门被大打而开。 姜云妨本能想往后退一步,禧妃察觉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这边把淑妃放开,退了一步,将自己身后的姜云妨的手抓在自己手心。 姜云妨惊诧,抬头看着她的后脑勺,不知她此时是什么意思,但是被那颇有力道的手抓在手心,便让自己无法逃避。 里面的人出来之后,除了走在最前面的太后娘娘,她的身边还有一身玄衣的男子,那男子眉目俊朗,目光凝重,脚步比太后还要急促的走到门口,目光第一眼捕捉到禧妃身后的姜云妨。 一身狼藉,泥泞血渍看起来像是在乱葬岗打过滚一般的人。 太后也一眼看见了那姜云妨,惊得双目瞪圆,连忙跨过门槛走到姜云妨面前,将人抓了过来,姜云妨吃痛,嘶哑一声,太后连忙松开那手臂。 “怎么回事?”太后怒喝,眉目担忧的看着姜云妨惨白的小脸,也不知道哪个地方可以抓,哪个地方不可以抓,急得跳脚。 萧容接下自己的外衫,将外衫细心的搭在姜云妨身上:“你受伤了?”说着把姜云妨的手掌抬了起来。姜云妨本能反应要缩手,却被死死的抓住,自己一动,便是生疼,干脆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把衣袖撩开。 上面触目惊心的痕迹让萧容和太后两人皆是瞪大了眼。 淑妃眼见着情况不妙,唰得一下跪在地上:“母后息怒,都是臣妾不好。” 太后危险的挑起眉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淑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禧妃也紧接着跪在了地上,抢在淑妃开口前回话:“回禀母后,今日本是要去看看姜妹妹在宫中待得可还好。不想去到姜妹妹的院子门口的时候便听见里面的打骂声。待臣妾进去查看的时候,正看淑妃与一群人将姜妹妹压制在地面上,实施杖责。 还让清妃挡了一杖,现在恐怕在寝宫上药。” 淑妃大汗淋漓,这禧妃说的确实是事实,但是为何听来那般奇怪,好像自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故意找姜云妨的不是。 太后一股怒气憋在胸口,猛然上前狠狠甩了淑妃一个巴掌:“混账。” 淑妃被打的一脸蒙然,错愕的握住肿胀的脸颊,一抛清泪憋在眼眶里:“不是的母后,您听我解释。是姜小姐上午将银耳羹泼在了臣妾身上,被陛下看见了,陛下才会让臣妾对姜小姐实施惩罚的。” “陛下?”萧容挑眉,精锐的目光将地面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收入眼帘,目光就如阴间传来的恶鬼的目光,充满杀意。 淑妃吓得闭上了嘴,怯生生点头,不敢看萧容,这个楚王可是比陛下还要让人难以揣测。 那精锐的目光如狼如鹰,仿佛能将她娇小的身躯穿个洞,她的一切也好像被一览无遗的看穿。无地遁形。 “姜小姐是故意洒在你身上的?”萧容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在场的所有人皆是打了个冷战,太后瞬间升起不详的预感。连忙走到萧容身旁,悄悄拉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冲动。 然而在淑妃一言未语的情况下,甩开太后的手转身向屋子内走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就事论事 在众人疑惑的之下,许久再次在门口看见了萧容,只是那手中拿了个茶壶径直走了出来。面上的笑容是那般的嗜血。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将手中的茶壶高高抬起,将壶嘴对着淑妃缓缓倾下,里面温热的水缓缓淌了下来,从她的头顶到额前,顺着脸线往下,水流涓涓,将她淋了个当头一愣。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所有人都像是望了呼吸一般,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场面。谁会想到一向不谙世事、沉默寡言的萧容竟然用茶水将皇上的妃子当场浇湿。 茶壶里的水已经没了,最后一滴清水温度已经冷如冰锥,落在淑妃发顶,让她一个激灵。 萧容呵呵冷笑两声将茶壶随手扔了出去,砸在院子里的鹅卵石小道上,啪嗒一声脆响,茶壶被摔得四分五裂。 “本王这可是故意的,还请淑妃娘娘上报陛下,让陛下来好好惩治惩治本王!”淑妃润湿的睫毛微微颤动,将睫毛上的水珠抖落。 “如何?”最后两个字咬的极轻,仿佛不是他说出来的,而是一道冷风从他嗓子眼越出来的,灌入淑妃耳朵。随着自己下巴不断低落的水珠,淑妃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衣襟,水珠滴落在膝盖上,浑身狼狈不堪。 但是没有人会帮助她,也没有人会为她说话。 她只能隐忍的趴子,将整个身子趴在地面上,重重地行了个大礼:“殿下息怒,杏雨不敢。” 太后哀声叹息,萧容方才那么做了,自己也不好再惩罚淑妃。方才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唤了人来把云妨带进屋子沐浴更衣,再派人去请来太医。 一系列吩咐好之后,淑妃还跪在地上。萧容觉得该是收手了,也就厉声厉色的开口:“是什么身份做什么事。还望淑妃娘娘自己掂量。” 淑妃咬了咬牙,再次叩首:“是,谢殿下教诲。” 萧容不再看她一眼,转头对着自己的母后拱了拱手:“母后既然有事,那儿臣也就不打扰了。母后保重,儿臣跪安。” 太后摆了摆手,第一次盼望着萧容赶快离开。那儿子额前的青筋都突了起来,连行礼的时候双手都没松开拳头,只怕是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萧容离开之后,在场也只剩下一堂女人家。 太后叹息一声,让所有人起身,而淑妃就像是腿上扎了根一样,几次想要起来都爬不起来,不住的大颤,方才萧容那一下当真是把自己吓到了,现在都还腿软。 太后看了去,也是觉得有些可怜,便亲自伸手把人搀扶而起。再怎么说也不能将这个淑妃给得罪了。她身为母后便做做和事老吧:“孩子,苦了你了。” 淑妃假笑,面色如透明的水,额前与身上都一大片,这外面的冷风嗖嗖而过,更是让自己站不起脚。 “是臣妾的错,母后哪里的话。” 太后倒是欣慰此刻的淑妃,不暇抬头看向屋内,再把目光看向淑妃:“今日云妨倒是身子不适,待她身子好些了,哀家再叫她来向你道歉吧。你也别太耿耿于怀,今日之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吗?” 淑妃张了张嘴,后低下头颅,拧紧唇瓣,不甘与愤怒交加,但理智让她明白自己什么都不能做。最后还是妥协性的点头。 太后喜了喜,掌心温柔的为她擦拭额前的茶水,慈祥的笑了笑:“你和云妨都不是坏孩子,那罪陪过了便就过了,莫要再对云妨体责!” “一切听母后的便是。”淑妃应了应,脸上的表情有多僵硬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 随后太后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将人打发了。永和宫又恢复了平静。里面的姜云妨换上了一身白衣,与那发白的面色相衬,仿佛下一刻便要消失一般,苍白的让人心悸。 两个手腕和后背都上了药,伤势也不是很严重。姜云妨向太后道了谢,太后本来要留她用午膳,姜云妨却推辞了,说是太后赐给她的丫鬟还在自己的院子里,想要回去看看那丫头。 那丫头也是中途中听见杖责给吓晕了。现在恐怕还躺在院子里。 太后便不再挽留她,放她回去了,只说这几天她都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出了永和宫之后,才走了没个半里路,就在一处转角看见了萧容,萧容背靠着墙壁,双手环胸,低着头,闭着眼睛,看样子是在等人。 姜云妨心里一抖,脚步顿在原地,见他没有动静,打算蹑手蹑脚的绕过他离开。不想脚步刚抬了一步,那人的声音压住她欲要再抬的脚:“疼吗?” 姜云妨哽了哽嗓子的哑痛,僵硬的扭头看去,那方才还闭着的眼睛已然睁开,包容星辰万千的眸子将她的目光深深拉入那片漩涡。本该靠着墙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面前。 “啊,啊,不疼。”姜云妨吓了一跳,一转眼便装入那幽深的眸子,害的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半拍,连连后退一步。 萧容却突然伸手,将她的腰身一揽,到了自己怀里,亲昵的动作让她面色涨红,双手本能抵在萧容胸前,察觉到那胸口砰砰跳动的动静,连忙尴尬的收手,双手悬在半空中,别过目光。 “跟我来。”萧容猛然弯身,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身体突然腾空而起,姜云妨吓地惊呼一声,腾空的双手唰唰唰的乱舞,顺势缠住那人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胸口。 萧容莫名喜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更紧,将人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没有低头。 姜云妨身子瞬间僵硬,也不敢抬头。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的微妙。 “去,去哪?” 萧容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话音落,身子突然上跃,一股冷风直直灌入姜云妨脸上,姜云妨受力闭上双眼,将自己的脑袋埋的更深,也更加清晰的听见那心跳声。 回想起那个时候萧容那如狼如豺的目光落在淑妃身上,将温热的茶水当着众人面淋在淑妃身上,她现在都止不住狂跳的心脏。 那个时候,萧容是在为自己生气? “你那样对待淑妃,不怕陛下怪罪?”好说都是陛下的女人,他这个做弟弟的这般肆意妄为,恐怕不妥吧。 萧容飞速着脚步,在青瓦上步步跳跃。姜云妨的话乘着风灌入耳朵。那神色微微荡动,嘴角悄无声息的勾了个浅浅的弧度:“你在关心我?” 姜云妨面色涨红,缠着他脖子的手微微颤抖,不由自主的松了松力道。回想起一直以来萧容对自己的帮助,就算前世种种,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试着原谅他。 可每当察觉自己这个想法的时候,就会被抹杀的一干二净。想想随了萧容后的后果,她真的很害怕,不敢再以身犯险,不想再受到伤害。 不暇眼里闪着泪光,双手悄悄握成了拳。终是没有回答萧容的话。 萧容没有追问,当脚步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楚王府。 “殿下,您回来了。”老管家正在打扫院子,猛然一阵狂风划过,自家的主子竟然从房檐上落了下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想都没想自然知道是姜家大小姐。 萧容点头:“东西呢?”开口问。 老管家侧过身子为萧容让开道路,一边回答他的问题:“已经到了,在您的房间里。” 窝在萧容怀里的姜云妨猛然捕捉到最后几个字,全身一个机灵,猛然抬头诧异地看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萧容,心生不详的预感。双手瞬间从他脖子上抽下:“放我下来。” 萧容头都没低,收紧了手,不让她下来:“还没到。” 姜云妨看着他的脚步确实是走向自己的房间,羞愤交加:“你带我去哪?放我回去。我要回宫。”越是接近那间房子,姜云妨的挣扎就越是激烈,双手撑着萧容的胸膛想要翻子。 奈何自己手上受了伤,萧容就像扳不倒的枷锁,奈何怎么推也推不开。她的力道对萧容来说就好比软绵绵的糕点砸在自己身上。不痛不痒。 不过折腾起来还是怕姜云妨伤到自己。无奈将手收紧,右手抚上她的腰身,将人更紧一份抱在怀里,低头亲吻那圆润白皙的额头:“乖,不要闹。” 低哑的嗓眼在姜云妨头顶响起,额头温柔的感觉直冲心扉,将整个心脏都加热了,脸颊腾的一下红的好比熟透的柿子。娇艳欲滴。 果真没有动弹了,乖乖的在他怀里窝着。 萧容带着姜云妨来到自己房门口,在老管家的帮助下将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人随后走了进去。那老管家会意般将房门轻轻关上,面上还带着邪恶的笑容。 姜云妨瞬觉自己进了狼窝! 第二百三十七章:熟人来宫 房屋的门被老管家关上,姜云妨整个神经都高度集中,脑子里的一根弦紧绷。 萧容自顾自的将人报到床边,轻手轻脚的放在。姜云妨赶紧爬了起来,被萧容按住双肩。心里砰咚一声,僵硬着身子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别害怕,我什么都不会做。”萧容不免嗤笑一声,姜云妨的心思自己看的一清二楚。 姜云妨面色乍红,别过目光,没有说话。 萧容松开了压着她肩膀的手,转身走到桌子旁,上面有两个白瓷小瓶。顺手拿到床边,将姜云妨的右手拉到自己面前,把那袖子撩了起来。手腕上五个指印淤青的涔红,看着触目惊心。 萧容微皱眉头,把一个瓷瓶的红色塞头去掉,把里面晶莹剔透的液体倒在指腹,动作轻柔的涂抹在那一片淤青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在手腕上蔓延,很是舒服。 姜云妨盯着那认真为他擦药的人出神,低着头的他,睫毛浓密而又长,微微垂着,盖住那片星眸。高挺的鼻梁就好比一路往上的山丘,皮肤细腻,偏向小麦色,薄唇轻拧,无意中透着。 看的出神,连他什么时候把药上好了都不知道。萧容抬了抬眼,捕捉到她望着自己出神的目光,心跳不觉加快了。伸手覆盖在她肩上的衣襟,轻轻往下拉。 香肩,一股冷风灌入肌肤,姜云妨打了个机灵,猛然回神,惊叫一声,连忙往后缩了一下,把被萧容拉下的衣襟重新拉了回来。警惕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萧容半起身子,往前倾斜,俊颜更近一步对到她眼前:“你背后也有伤吧。”说着,双手缓缓撑在姜云妨身子两侧。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上。 不知是那气息太过还是自己心悸的原因,脸颊比方才更加绯红。清冷的目光都一闪而过的慌乱,不自然的别过目光:“不劳烦殿下了,已经上过药了。”在太后的宫中就该上过了。 萧容不死心的开口:“这是叶谦为你带的伤药,比御医开的药管用些。”毕竟是神医的孙子,他还是更相信叶谦。再者宫中深不可测,御医开的药也不见得可以用。 相信姜云妨也明白。 姜云妨感觉自己在那目光下无地遁形,好像什么都被看穿。不由得心虚了起来。 “我自来吧。”说着伸手过去,打算把萧容手中的小瓷瓶拿过来,但目光也只敢盯着那小瓷瓶。始终不敢抬头看他,这倒是让萧容有点不耐,伸手抓住她伸过来的手掌,温热的手温将她略微冰凉的手背捂热。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反问,深不见底的瞳仁里不知道再想什么,也不知道透着的韵味是什么。 姜云妨迫不得已对上那目光,下一刻又别过脑袋,没敢抽手:“再怎么说云妨也是未出阁的女子,殿下这般随便不好吧?” 萧容嗤笑:“那有何难,本王可以现在就上姜府向国公提亲。” 姜云妨差点咬到舌头,悔恨自己方才说的那话。这一下气氛更加尴尬,脸色涨红,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萧容觉得有些可爱,不暇冲淡了自己阴郁的心情,如今身心轻快,也不打算逗她了。松开了手,直起身子,把药瓶放在,向着门外唤道:“来人。” 门外的人得命,打门走了进来,正是一个鹅黄色罗裙的小丫鬟,模样倒是清秀的很,身段小巧。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对着床边的两人欠身:“王爷,小姐!” “过来,给小姐上药。” 那小丫头得命,小步走了过去。萧容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对着姜云妨落下一句:“药上好之后,到前厅找我,我带你回宫。”话落,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留下一丝温度。 姜云妨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白牙轻轻咬伤下唇,敛了敛眼皮,眼里神色复杂。 药上了之后,姜云妨依照萧容之前所说的,随着丫鬟却前厅。萧容正坐在官帽椅上喝茶看书,灰蓝色的书皮上没有书题。 “来了。”听闻门口的动静,萧容方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子走了过来,一股清凉的药味传来,姜云妨的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款款行礼:“殿下。” “走吧。”萧容应了一声,人已经走到了姜云妨身旁,眼见着伸手要搂住她。姜云妨连忙后退一步:“殿下可否把叶谦的药再多给云妨一些?” 萧容的手僵在半空中,颇为尴尬的收回手:“本王已经派人将一药送到你房中了。” “多谢殿下。”姜云妨再次行礼。萧容点了点头,没有再伸手楼主她,而是对着门外吩咐:“来人,备马,入宫。”本来是打算带着人飞奔入宫。但是看姜云妨低着头,中规中矩的样子,也失去了兴致。 听闻萧容做的这个决定,姜云妨才松了口气,但不免心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进了宫之后,萧容把人送到了院子里,然后离开了。 前脚刚踏进院子里,里面便飞奔出来了一个鹅黄色身影,人还没扑到自己身上,带着哭腔的声音反而先如雷贯耳:“小姐,小姐,小姐啊。”伴随而来的一阵凉风袭来,姜云妨本能闭了闭眼,肩膀一沉。 “小姐,你怎么样啊,你没事吧啊?”脖子被一双手死死的缠绕,肩膀上一沉背后的伤都扯痛了起来。姜云妨既惊喜又难受,咳嗽两声,把缠在自己身上的八爪鱼抓了下来。 “你要勒死我了,快放,放手。” 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总算是反映了过来,猛然恍悟,松开双手,向后退了一步:“啊,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奴婢真该死。”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憋满了泪花。 姜云妨拍着自己的胸脯为自己顺气。等顺过气来才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惊讶出口:“桔子?你怎么来了?” 桔子拉着姜云妨的手臂往屋子里,边走边说:“是殿下派人把奴婢带进宫来的,想是怕小姐寂寞,在宫中受人欺负,便让桔子来伺候小姐。” “是他啊。”姜云妨呢喃。心生感激。 进了屋之后,屋子内整整齐齐,连桌子上的茶水糕点与水果都是换了新的。可见是桔子用了心。 “还有个人呢?”姜云妨四处看了下,没有看见那个晕倒的丫头。 桔子疑惑,歪了歪头,片刻才恍然大悟:“啊,那个丫头啊,她醒来之后去膳房给小姐准备午膳了。” 再深深看了眼姜云妨,脑袋凑到她面前:“说起来,小姐你还没吃午膳?” 姜云妨点头。发生了这么多事,差点残了,还谈及什么午膳的话。 桔子汗颜扶额欲哭无泪:“看来小姐在皇宫过的也不是很好嘛。你这样下去,夫人若是知道了,定会心疼的。” 话落,转身跑出房间,过了片刻拿了一个方正的锦盒送到姜云妨手中,一边打开锦盒一边开口解释:“这是夫人给小姐亲手做的糕点,是小姐最爱吃的。”打开一看,里面果真有几个浅绿色的糕点,香醇诱人,看起来软软的。 姜云妨口馋,迫不及待的将糕点捻与指尖送入口中,软软的,香甜美味。熟悉的味道让鼻翼也酸涩了。 好久没有吃到母亲做的糕点了! 桔子在一旁看着也不免柔和的咧开了嘴角。笑意绵延。心想还是夫人了解小姐。那感动的目光没有被坚强包裹,还真是难得一见。 第二日辰时,淑妃宫中的一个丫鬟匆匆而来,手里捧着一个鹅黄色的竹篮子,不大不小。一大早来到姜云妨的院子,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等通报,作势就要直接闯入姜云妨的房间。 桔子正起床路过姜云妨房间外面的回廊,就看见那高挑的丫头面无表情的踏上回廊,准备直接闯进去。 桔子连连唉唉两声,声音不大,那丫鬟倒是听见了,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还是打算直接进去。 桔子喝了一声,对着人心生厌恶,连忙跑过去,将她刚触碰到门上的手抓住,一把扯了过来,二话不说把人抓到院子里,猛地推开:“我说你谁啊,不知道我家小姐还在休息吗?怎么这么没礼貌?” 那丫鬟许是没想到自己被粗鲁的抓了出来,还猛被人推了一把,害的她险些栽到。稳住身形后,怒气勃勃:“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对我?” 桔子啧了一声,那嗓门都要把自己的耳膜戳破了:“我说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在别人的院子里囔什么囔?”愣是瞪大眼睛盯着她,心里直想甩她一个耳刮子。 “我……你敢吼我?”那丫鬟惊得目瞪口呆,咬咬下唇,抬起手就准备一把掌落在桔子脸上。桔子刚要抬手挡住,身后的那扇门突然打开,人还没出现,冷冷的音调先传了过来。 “大胆。” 那丫鬟身子猛震,动作停在了半空中,再也不敢放下去了。 桔子逮着机会,狠狠推了她一把,冷哼一声,转身走到刚刚起身的姜云妨面前,见她衣着已经完完整整地穿上了,一丝诧异闪过。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姜云妨从屋子内走了出来,对着桔子笑了笑,没有回话,而是把目光拉长,看着如被施了定身术般杵在院子里的丫鬟,嘴角勿得上扬,扬起下巴,高高在上的气场瞬间压制着那人:“怎么?淑妃娘娘有何赐教?” 第二百三十八章:离子 真是三天两头,不找事,就不安生。 姜云妨算是彻底厌恶了那个淑妃。 明想自己确实与那人没什么交道,甚至都不认识,为何那淑妃总是咬着自己不放? 丫鬟一软,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地上,手上紧紧抓着竹篮,低着头,浑然失去了方才趾高气扬的气势:“小姐多虑了。今日奴婢来为主子传话。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姜云妨挑眉,长长地睫毛微微抖动两下,面上的表情没有改变:“喔?说来听听。” 丫鬟不敢怠慢,连忙开口:“这几日小姐与娘娘确实有些冲突,但是太后的意思是小姐的确有责与娘娘。因而太后娘娘允诺娘娘,可以让小姐为娘娘做一件事。” 桔子竖起眉毛,一口怒气噌噌蹿到头顶,差点没忍出破骂出口。却被姜云妨莫名出声的嗤笑声搞得一脸茫然。 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似的,姜云妨抬手挡住口鼻,笑声绵绵,腰身都弯了一截,那眉眼弯弯,双目眯成两条缝隙。肩膀却没有抖动,在丫鬟看来那人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小姐?”桔子不满的咕哝,人家都这样欺负她了,她还在笑?小姐最近是不是变化太大了?还是因为自己没跟小姐好生接触,生疏了? 姜云妨摆摆纤纤玉指,直起腰身,缓缓敛住面上的笑容,那睁开眼时,目光却深沉的吓人,丝毫不像是方才笑得欢愉的人。 让一旁看的真切的桔子,身子一滞,满脑子的疑问。刚才自己的小姐确实是笑了吧?怎么感觉是她的错觉呢。 “那淑妃娘娘想要我做什么事呢?”姜云妨提起裙摆,步步走下回廊,轻盈的脚步落在了下面的鹅卵石小路上,凹凸不平的道路将她的脚踩得偏了些,却步步稳妥。 那丫头感觉迎面扑来的气息生冷可怕,不由自主的浑身冷颤,跪在地上的身子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没由得发慌。此刻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姜云妨脸上的表情沉了沉,目光如炬,贯穿那丫鬟的发顶,不耐烦的嗯了一声:“怎么不说了?” 丫鬟只能硬着头皮把手中的竹篮子双手奉在头顶,怯生生开口:“娘娘说,说西宛苑的离子已经成熟,这个时候最为新鲜,沾染了露水会使离子的果肉更加甜美。所以想要小姐你摘,摘一篮子送给娘娘。” 刚才还有脚步声,这下真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丫鬟脑门里的一根弦都快崩到了极限。捧着篮子的手好像放在火石上,而又生疼。 桔子从上面嗒嗒跑了下来,怒气冲冲地把脚步留在丫鬟面前,双手插腰,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看着他满头大汗的发顶,讥笑:“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回去告诉你家娘娘,我家小姐贵为千金,不是她的奴隶,凭什么给她摘离子?要吃自己摘去。” 丫鬟巴不得她这么说,这样自己就可以回去复命,说姜云妨不识抬举就是了。也不用在这里受姜云妨的眼神人肉。 当下大喜:“是是是……”高高兴兴的要把手上的篮子收回来,手上的篮子却突然脱手而去,一股大力把那篮子给抓着了。 桔子不满地唤了声:“小姐?” 姜云妨似笑非笑的拿着那篮子在眼前晃了晃,听见桔子不满的叫了声,韵味不明的目光落在那张气鼓鼓的小脸上。桔子哑然,委屈低下脑袋,不敢再开口。 “竟然是太后和淑妃的意思,云妨怎能不守。你起来回去复命吧。我摘了离子便送去。” 丫鬟上牙猛敲下牙,感觉怎么像是在做梦?姜云妨竟然同意了? 不过不管怎样,她可以走了就对了。 就像是落荒而逃一样,连忙起身,连忙出了姜云妨的院子。 人已经走了,桔子这才敢大胆开口:“小姐不会真的要去摘离子吧?”低着的脑袋把一只眼睛微微上瞟,落在姜云妨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不满的嘟着唇,那动作竟然有些可爱。 姜云妨撅唇,抬起手中的篮子,答:“不然呢?” 桔子不明所以的跟着姜云妨去了西宛苑。 西宛苑是皇家种植各类水果的地方,在这里的水果,很多民间不曾见过的果子都有,自然也是有不少侍卫把守。 到了门口之后,两个红衣侍卫拦住了姜云妨的去路。姜云妨向两人点了点头。说明自己是来为淑妃娘娘摘离子的。两人对目眸光交汇,点头,收了手,把大门给两人打开。 姜云妨带着桔子走了进去。 前脚刚走,后面便来了一身银黑色铠甲的男人,漆黑的目光不经意瞟见两个身影走进了西宛苑,看身形是两名女子。 不免生了疑,抬头看向门口的两个守门的侍卫,开口问:“谁进去了?” 那两个侍卫闻声低头看去,吓了一跳,连忙单膝跪地,把剑放在地上行礼:“将军。” 一人回答:“回将军,是为淑妃娘娘摘离子的两个宫娥。” 男人沉默片刻,将人唤了起来:“起来吧,好生看守。”话落转身离去。 进了西宛苑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一一条不宽不窄的幽深小道,小道是用白色石块铺成的道路,一路平缓,没有坎坷。两道旁边则是高耸的果树,青枝绿叶,果子枝条上,将吱呀压得沉沉的。 在清晨雨露下,那红彤彤的果子生的鲜嫩水灵,看起来就觉得香甜诱人。虽然没有阳光,却也是像是在闪着金光般。干净的好比铜镜,清晰地将美轮美奂的画面收入表面。 此时整个院子里都被果香包围,沁入肺腑,不得不让人哽下口中馋出的。 “哇,小姐,好漂亮啊。”桔子激动地跑进果园里,踏着软绵绵的土地,忍不住蹦跶,天真的抱着那宽大的果树爱不释手。 姜云妨无奈的摇头,目光拉长,这里是苹果树,离子树可能还在前面。步伐挪向前方,走了没多久,当真看到了果实繁茂压制低的离子束,红彤彤的果子集中成一团一团的,把细小的离子树压下,就好像背着调皮的孩子的老人,弯下了腰身。 红的晶莹剔透的离子上挂着雨露,更显光泽诱人。水珠子顺着那不太光滑的轮廓艰难往下,许久才淌落,低在青嫩的泥土中,被泥土吞噬,消失的不着痕迹。 姜云妨走了过去。不得不说淑妃还是有点意思,大早上的叫她摘离子,说是晨露中的离子最为香甜可口。 看着诱人,但是怎么伸手也摘不到,确实是树太高了。没办法,只能放下篮子。把衣袖挽了起来。在小时候与哥哥也是干过翻墙爬树这档子事,因而现在虽然生疏了,但是还是没有费多少时间爬了上去。 坐在树枝丫中间,没有一丝女儿家该有的矜持。一身白衣隐藏在红绿之间,皮肤白皙,恍若果林中的守护仙子。为美伦绝伦的容貌平添俏皮,圆溜溜的眼看着自己身旁肥硕的果子,灵气动人。 她倒是忍不住摘下一颗,圆润的指尖将外壳剥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软软的,清香宜人。送入口中,大有入口即化的趋势,冰冰凉凉的感觉在舌根上蔓延,不是很甜,也不是很淡,味道正好。正好散去早上口中的干燥。 吞噬之后,整个口内到嗓子眼再到腹部都得到了的满足。 了唇瓣上残留的清甜,姜云妨难得眸子里出现了一丝柔光。 果真如淑妃所说,很是可口。 打定注意,难得一次,待会就多摘点,留给太后和家人一些。还有萧容,就当是谢礼吧。 一想到谢礼,莫名脸上一红,想到之前本是要谢他的,却被莫名奇妙的索吻。看来这次还是叫桔子送到他府上吧,若是再被那般对待,自己的心脏大脑也经不起折腾。 轻笑两声,弯下腰身,摘取树枝上繁茂的离子,一颗颗往篮子里扔去,因为离子皮厚,倒是不担心摔坏了,不然得多麻烦。 扔了许久,篮子装了大半,而自己身侧能摘到的离子也摘的差不多了。姜云妨望着自己头顶一个枝丫上繁茂的果子,忍不住心动。 看来得再上去一点,若是不把篮子装满,就不够送那么多人了。 想着,小心翼翼的抓着主干,缓缓爬起,抓着枝丫抬脚往上爬,只是不想一伸手,手臂上淤青的伤口便被那枝丫旁突出的尖角划了一下。姜云妨吃痛,嘶哑一声,条件反射般的收手,双手失去支柱,哇的一声从树上话落,如断翅的蝴蝶般从树上坠下。 第二百三十九章:齐烨 疾风在自己耳畔划过,将耳朵剐的生疼。 后漏的背部还以为要亲临大地,不想在只有一丈高的时候,背部与脚腕被两只坚硬的臂弯缠绕,将人往上一捞,拦在了宽厚的怀里。 随后而来的是阵阵暖意将自己包裹。 “你没事吧?”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语从头顶传来。 姜云妨缓缓抬起头来,仔细一瞧,此人不是别人,也不是自己熟悉的人,竟然是齐烨。 掩盖一时的惊讶,低下头,伸手推开那陌生的胸膛,从那人怀里落下脚尖,站住脚跟之后,才淡淡向这个人欠身:“无碍。多谢将军。” 齐烨点头,无意间瞟见他们脚边一个篮子里红彤彤的果实,占了一大半的面积,看起来清甜可口。 “摘离子的是你?”齐烨颇为惊异。方才还听闻守卫的说是两个宫娥,自己没有多想,但是转身了离开后一直耿耿与那白衣女子的背影,那般熟悉。忍不住前来看看,进来没多久就听见有人的惊呼声。因而才迅速赶来,就看见那一身白衣如雪,从天而降。 刹那间自己还以为看见了果林的守护仙子。惊讶之后,看自己怀里那冰冷的眼神,瞬间从美梦中惊醒。 原来是姜云妨啊! 姜云妨抬头直视他,点头。 “还需要多少?”齐烨再问。压下心中的疑问。 先前确实是听说陛下将姜云妨传召到了宫中,在太后身边侍奉,而太后向来对姜云妨疼爱,怎么会舍得她来果园摘离子?还是在受伤之后,一大早的。 姜云妨沉默。细想片刻:“装满就好。” 话音落,齐烨几个飞身上树,摘取又大又甜的离子扔进篮子中,每个几下,已经将篮子装的满满的。 满的额头,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不听我的话了?还是说你想回姜府?” 桔子闭嘴不言,久久才不情愿的喔了声:“一切听从小姐的。”于此同时欠了欠身,钻进房子里。 姜云妨这才对齐烨地点了点头,准备抬脚。齐烨却从对她伸手:“还是属下来提吧。” 姜云妨怔仲片刻,没有反驳,把篮子递给他。 这个人的脾性算是摸了一星半点,还是不要将什么仁义道德的好,他只遵从规矩。 随着齐烨,两人来到了青暖宫,正是淑妃的宫阁。 青暖宫坐落在整个皇宫的中东方向,占地面积比较广阔,毕竟也是四妃之一。而诺大的青暖宫自是由一堵高耸的墙门隔离,分为前门后门,前门十分气派,青瓦红沿,门头分了两个阶段。 红色的柱头上以金丝线嵌制了莲花图腾。门前共十六个青石阶梯。大门上也镶嵌着金疙瘩。很是富丽堂皇。 门口站着两个丫鬟两个太监,阶梯下则是四个侍卫看守。 众人见到了齐烨纷纷下跪行礼。毕恭毕敬。 “我是太后宫中的姜云妨,来给娘娘送离子。”姜云妨说明来意。 门前的几人纷纷让开了道,让两人走了进去。 第二百四十章:逼人太甚 进去之后显示一片宽广的院子,假山花草树木,水流青塘,应有尽有。不得不说这个淑妃当的可真舒坦。 首先正对大门的是前厅,前厅内远远缠来欢声笑语。离得近了可以听出是淑妃清亮的嗓音。还有些许陌生的声音。看来是嫔妃之间的聚谈。 没有任何通报直接走进屋子里,里面做了一屋子人,左右两侧分别各两位娘娘,正前方则是淑妃和另一个妃子。众人听闻门口的动静,停止了欢声笑语,把目光落在门口,看见一身白衣如雪,容貌绝秀的女子,皆是惊讶的长大嘴巴。 姜云妨从齐烨手中接过篮子,走进正厅,向在座的各位欠了欠身,唇边挂着微微的笑容。面对着面无表情的淑妃:“娘娘,按照你的吩咐,已经把离子摘回来了,请你过目。” 一边说着一边将篮子往上提了提。 在场的一些妃嫔倒是不认识这位姑娘,没穿宫娥装,却且淑妃摘离子,那便可能是丫鬟? 一想到这里,一人便开始对身旁的妃子嚼舌根:“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然只行了个半礼。看来这淑妃也大不如之前了。连个丫头都管教不好。” 这话正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姜云妨的耳朵里,一个冷眼杀过去,让那妃子惊得哑然,瞪大眼睛盯着她,心悸不已。 姜云妨呵呵笑了两声,丝毫不给那人面子的开口:“按照品阶,我姜云妨也是正一品小姐,难道还要与你们投地九叩首?”行了礼就不错了,按理说只要低于四妃以下,都得向她行礼才对。 那人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在场的诸多妃嫔全数花容失色,猛然从位置上栽下来,跪在地上向姜云妨行了个大礼:“妹妹们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小姐见谅。”只有淑妃和那位与她平座的女子还是坐着没有说话。 淑妃洋洋自得。这下倒是让众人羡煞了,自己能使动这么一号人物,也是为自己面上添光。不过姜云妨的下一句话倒是让她面色一白。 “起来吧,今日只不过是来还淑妃娘娘的情理罢了,上次淑妃娘娘给的礼物倒是让云妨很是意外啊!”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淑妃青一阵白一阵的脸上,那目光仿佛已经将她看透。 这话说来倒是像淑妃先去巴结了姜云妨,而姜云妨来还礼,便是表明不接受她的情礼,这不是给淑妃打巴掌吗? 淑妃还没有发作,姜云妨直接把篮子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神色僵硬:“情云妨是还了,还请娘娘日后没什么事不要来叨扰云妨。”又是几句给了淑妃耳刮子,淑妃的脸都气成了酱紫色。 听见场上细微的议论声,已经投来不少同情的目光,尴尬、愤怒交织在心底。 再看到她转身要走到门口时,终于爆发了:“你给本宫站住。”一声怒喝,把当场的人都给吓到了。 姜云妨抱着奉陪到底的心态,转过身子,冷冷淡淡的看着她:“娘娘还有何赐教?” 淑妃从篮子里抓出一颗荔枝,又恢复冷静,嘴角挂着别有深意的笑容,一边剥开离子坚硬的外壳,一边向姜云妨走去。到了她面前时,离子晶莹剔透的果肉已经暴露在眼下。 “本宫记得是叫你去摘取浸在露水中的离子,”说着把手中的离子在她眼前晃了一圈送入口中,软舌将圆滑的离子舔舐在口中,浅尝一口之后,微微颦眉,呸的一声,从口中将离子吐出。 圆滑的离子飞速向姜云妨的脸上砸去。一旁看着所有一切的齐烨总算是站不住脚,身形一晃,晃到姜云妨面前,伸袖一档,将离子与姜云妨用自己的手臂隔离。 在黑金铠甲上晕开一朵深金色花骨朵。 姜云妨呆滞在原地,没想到淑妃竟然要对自己做这种事,浑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场上的人也是小小的惊呼一声,看见没事便松了口气。 而淑妃气成了粽子脸,愤怒:“你是谁?” 齐烨转过身子,脸上竟然波澜不惊:“娘娘,属下齐烨。” 淑妃小小惊讶了下,嘀咕一声齐将军,而后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恢复一身贵气禀禀的样子,高傲的扬着下巴:“原来是齐将军啊。本宫宫中的事好像还不归你管吧。” 齐烨回答:“只是这姜小姐不是娘娘您宫中的人。”自然不单单是你宫中的事了! 淑妃吃瘪,脸色涨红,怒气冲冲的转身走到桌子旁,把那一篮子离子提到姜云妨面前,乘着齐烨收了手,更是嚣张的将一篮子的离子扔在姜云妨身上,姜云妨身子一怔,被那力道迫使自己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动作让所有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篮子哐当落在地上,里面的离子喷涌而出,滴滴答答溅落在地,哗啦啦的滚落。落了个满堂红。 淑妃更加猖狂的抬脚将那些红果果踩在自己脚下,尽情的蹂躏,直到将它们折磨的不成规矩。 这才双手环胸,扬起高贵的下巴,本是差不多高,却非要俯视姜云妨。 冷笑:“这离子只怕是你过夜才拿来给本宫吃的吧!” 姜云妨深深握紧双拳,双目被地上的狼籍刺得生疼,胸腔怒火中烧,若不是强力压制,只怕是一脑袋的青丝都要被自己的怒气灼烧。 咬了咬下唇:“娘娘是卯时派人叫我去给你摘离子,现在也不过才辰时,怎么就成了隔夜离子了?” 淑妃呵呵冷笑,佯装不解的挑眉:“是吗?本宫怎么记得本宫是昨日戌时就与你说了呢?让你今天早上早点摘取晨露里的离子。”目光下滑,嫌恶的鄙着地上无法描述的场面,再次抬眼:“没想到你竟然带来这种东西。” 姜云妨面不改色的直视她,不打算说什么,毕竟来通知的是她的人,自己就算是说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相信。 淑妃看她不解释,底气更上一份,脚步往后退了一步,更加逼人:“既然姜小姐这般无礼,看来是那日管教不够。既然这样的话,本宫就做个人情好好教教你这宫中的规矩。” 说着面上的表情不善,深邃的笑容拉到了眼帘,双目憋红。 一想到昨日竟然因为这个女人受了那么大的侮辱,整个人都要被怒火包围。那个想来寡然的萧容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泼了自己一身的水,还言语威胁。这口恶气,她要十倍奉还。 “来人,关门。”淑妃大吼,外面的人得命,将大门关上。这下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能帮助她。 忌讳性的看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齐烨,威胁道:“这是本宫的事,还望齐将军不要多管闲事。” 齐烨不语,让人捉摸不透,淑妃全当他默许了。 当下猖狂地指着姜云妨面前的离子,厉声厉色:“把地上的给本宫吃了,一个不剩。” 如电闪雷鸣啪啪劈打在整个青暖宫。 淑妃那一句话说完,整个青暖宫的温度好像被什么法器给抽走了,晨阳的温度丝毫不起作用,整个正厅好像杵在北方的深冬,冷的刺骨,刺骨的寒包裹着所有人,一点一滴的侵蚀着她们的肌肤血肉与骨头。 淑妃瞬间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骨气什么的全数被击破,不暇有点后悔方才的话了。 只是看见姜云妨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她,就在想可能真的是温度降低了而已。 硬着头皮高傲地看着她。身后的妃嫔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里各有想法。 她们都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姜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传言她可是被自己的妹妹给取代了身份,虽然最后还是归了位,但是外人知道的她可全是拖了萧容的福才能回到姜大小姐这个位置。 所以传言中的她很是窝囊。 久久没有回答,更加验证了这个传言。淑妃也一点点拾回了底气,微怒:“怎么?姜小姐是没听清楚?”再次提醒。 齐烨在一旁看着,握着剑柄的手不知不觉握紧,担心的神色在眸中流露,只是片刻又被隐藏。 “呵呵。”莫名其妙的笑了两声,那人眉眼弯弯,双手放在腹前,着得是不卑不亢。要比在场任何人都要高贵的气质完全流露。不畏往前一步,脚却没有踏在离子上,一股压抑的气息瞬间喷涌在淑妃脸上,淑妃本能弯了腰,内心突突跳动。 “淑妃娘娘真是好兴致啊!这个玩笑差点吓到云妨了!不过无心之过云妨倒是不追究,还望淑妃娘娘留点口德啊。” 淑妃被激怒,指着她的鼻子一抬脚往前跨一步,与此同时,姜云妨毫不掩饰的将自己脚下一个离子踢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踩在那离子上,一个不甚,滑了脚心,惊叫一声向后栽去。 砰咚一声,后脑勺着地。那沉闷地一声可谓是打破了现场冰冷的气势。 只是还没完,在她吃痛的半眯着眼的时候,晕晕乎乎看见姜云妨笑得一脸风轻云淡,款款而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太后的惩罚 “你,你要做什么?本宫告诉你,你不要乱来……哇啊……”淑妃吓得直哆嗦。瘫在地上又起不来,更是心急如焚。眼见着姜云妨弯下腰身,将手伸了过来,吓得抬手挡在自己脸前,忍不住尖叫一声。 却没想到只是很平常的抓住她的手腕,那声音温柔的像猝了毒的蜜饯:“哎呀,淑妃娘娘怎么摔倒了啊!”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她的手腕往上提,那纤细的胳膊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然真的把人上半身提了起来。 然而也只是提了一半,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松了松手,淑妃不慎,砰咚一声又砸在了地上,哀叫连连。 姜云妨哎了一声,手还悬在半空中,一脸诧异的模样,而后收了收目光转为失望:“看来淑妃娘娘很是讨厌云妨呢,连碰了下手都这般不高兴。”收回了手,直起腰身,故作委屈抹了抹眼角的了泪花。 一屋子人都是目瞪口呆,对这个大小姐彻底刷新了第一感。 “你你你……”淑妃气得牙床都在打颤,脑袋嗡嗡作响,头痛欲裂,身子像被掏空一般,没了力气,连爬起来都有些困难。 首座的另一个女子总算是有了动静,嘴角擒着温和的笑容淡然起身,容貌端庄秀丽,款款走了,走到了淑妃面前,面向姜云妨,那人拥有一双诙谐的桃花眼,虽然很美,却让人见了生不出好感与坏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朱唇轻启:“大小姐莫要见谅,我这个妹妹就是这样,性子毛毛燥燥的!”宽大的袖子甩在身后,盈盈向姜云妨行了一个礼,而后蹲下身自己将蒙圈了的淑妃给搀扶而起,纤廋的身子倒是看不出力道多大,但是却还是将淑妃这个与自己体积相仿的人给拽了起来。 面不改色,让姜云妨更加注意,上下打量,气势不弱不强,中规中矩的可怕,嘴角的笑很淡,好比降了温的水。眉目间秀气盈盈,瞳仁干净却不明亮,暗暗地感觉。长长地睫毛打下的阴影,将那促狭的眸子更添诙谐。 情绪淡然,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就好像确实是那种神绪一般。单纯的也令人不得不在意。 细想片刻,姜云妨恍然大悟,这宫中的几个风云人物,自己多少有些耳闻,这其中一个让她感到诡异的风云人物便是当朝四妃之一—明妃 “姐姐莫不是明妃娘娘!”话语没有疑问,而是肯定,给人这种感觉的,除了明妃别无他人。 那女子微讶,眼里莫名闪过一丝慌乱,不巧正被姜云妨捕捉到。很快低了低眸,掩在情绪,再抬头含笑:“妹妹识得我?” 姜云妨笑了笑:“明妃娘娘待人温和,美名远播,云妨在外多少也听闻了些。” 想来倒是有趣,这四妃之一,明妃是自己最为感兴趣的一个。 虽然自己前世从未见过这个明妃,但是关于她的传言倒是不少。也全是些负面的传言。 明妃额首,没有说什么,把淑妃扶到座位上。 姜云妨也就与齐烨离开了青暖阁。 出了青暖阁之后,姜云妨本打算像齐烨道谢,然后自己回去。齐烨却先她一步开口:“淑妃娘娘为何要小姐你摘离子?”波澜不惊的眼里难得一见的关怀。 姜云妨许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件事,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与她有些冲突,便带些离子作为歉礼罢了。” 齐烨察觉姜云妨语气不耐,便不打算问下去了,毕竟之前与这个大小姐有过不少纠葛,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敌人,也就压制自己心头莫名的情绪。打算疏远罢了。 “属下还有事,就此告辞,属下先与大小姐找个宫人送小姐回去。”语落,当真要转身去找宫人。 姜云妨赶紧拦下他:“不必了。不劳烦将军了。今日多谢将军帮忙,择日云妨定奉上谢礼。” 齐烨看了她片刻,没有说话,抱拳转身离开了。 桔子已经把早膳备好,在屋子里等候姜云妨回来。敏感的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桔子立刻从座位上跳起,连连跑到院子里,果真看见了姜云妨,高高兴兴的跑去迎接:“小姐,小姐,你回来了。” 但是却看见姜云妨脸色不是很好,又顿了顿,歪头疑问:“小姐,你没事吧?” 姜云妨看了她一眼,淡笑摇头:“无碍,我们进去吧!” 进去之后,姜云妨扫视了眼屋子里只剩下一个篮子的离子,心里明了。许是桔子这丫头把离子送出宫去了,这丫头虽然咧咧的,却也细心,并且是最了解她心思的人。 这还剩下的一篮子…… 想来又开始怔愣,杵在那盯了许久。 “小姐,怎么了?”桔子见她在发呆,用手在她眼前晃了两圈。姜云妨回神,摇了摇头。 “午膳之后,将这篮子离子送到楚王府吧。” 桔子惊呼一声,捂住口鼻,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哎?送给楚王殿下?”而后眼里微妙的暧昧被姜云妨捕捉无疑。知道她定是想多了,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嘴角忍不住含笑,转身坐在桌子上看着一桌子的菜色香俱全的食物,两腮开始泛酸。 桔子一脸迷惘的摸着脑袋。小姐刚刚笑了,是什么意思? 两人午膳之后,桔子带着那篮子离子离开了院子。而后姜云妨找到萧容派人送来的药膏,从中选了一个青瓷色小瓶,在手中端详许久,清亮的眸子神色流转,一抹不明韵意的笑容浮上嘴角。 将药瓶收入袖子,换了一身鹅黄色衣裳着在身上,面上不施脂粉,依然引人注目。而后出了院子。不曾想过的是外面莫名出现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那人毕恭毕敬的向姜云妨欠身:“小姐,太后有请!” 姜云妨哎了一声,道了声知道了,而后无奈只能先跟着这些人去永和宫。 刚到了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的怒喝声,走在自己前方的丫鬟都是一抖,不敢再进中院。姜云妨觉得奇怪,目光拉远,看见门口除了太后的宫女以外,似乎还有其他宫中的丫鬟,其中有一个自己是认识的。 那是淑妃经常唤的香儿。 心中瞬间明了,也不管周围压抑的气氛,大步走进正厅。 到了门口之后,太后的暴喝声更是如雷贯耳,姜云妨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待走进去之后一见,这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太后站在正厅中央,淑妃则是跪在她身旁,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言语。地面上还有茶杯的残渣,屋子内狼狈不堪。 “太后。”姜云妨一边唤道一边走了进去,跪在淑妃后面,行了个礼。 看见进来的人,太后僵硬阴沉的神色蓦然缓和不少,连连化为心疼,弯下腰身将姜云妨搀扶而起:“云妨不必多礼。哀家等你许久了。”将姜云妨搀扶到官帽椅旁,示意她坐下。 “云妨可是受苦了。”太后把她的衣袖撩了起来,手腕上的淤青伤痕还鲜明显露,因为今日一早便没停歇过脚,姜云妨也没有多少时间包扎,只是涂抹了药罢了。 姜云妨感觉有些别扭的收了收手,没有从太后手中抽回来:“太后言重了,云妨并未受苦。” 与此同时察觉地面上惊慌失措的淑妃偷偷抬起脑袋看了她一眼,浑然没了甚气凌人的架势,就像是失宠的小狗般。 太后磨牙,愤怒的瞪着地面上跪着的人,又是一阵训斥:“云妨不必多说,都是哀家疏忽了。” “只是没想到淑妃,你身为四妃之一,竟然如此恃宠而骄,云妨再不济也是姜家长女,岂是粗使丫鬟那般卑贱,如此荒唐的事你也干的出来?” 淑妃不住的磕头求饶,白皙的额头红了一片,鲜红的液体涓涓从额头流出,使得那因惊恐而拧起的五官看着十分狰狞。 “母后息怒,臣妾知错……臣妾知错……” 姜云妨拧了拧眉头,还是站起身子,将太后放在腹前的手臂轻抓,以此平息她的怒气:“太后莫急,淑妃娘娘也是无心之后,此事且缓且轻。” 这话却在太后头上火上浇了油,让跪在地上的淑妃更加难看,撑在地面上的双手紧握成拳,玉白牙关死死咬紧。 这不是铁定了她淑妃确实做过伤害姜云妨的事吗?虽然那的确是事实。 “看来哀家听到的都很真的?淑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太后大发雷霆,将一旁桌面上的茶杯猛然摔碎在地,啪嗒一声,溅开的瓷渣扎进淑妃手背上,留下一道深红色的鸿沟。淑妃吃痛,半眯着眼,手掌都在颤抖。 确实是无话可说。想来这一切都是姜云妨告的状。从姜云妨从自己的阁楼完好无损的出去之后,自己便料到会有现在的场面。 太后气岔,单手撑着抽痛的额头,近日抑郁与心,这心情本就不好,偏生身边的人不给自己省心。现在更是一肚子火。不过也罢。 “来人,将淑妃带到皇后那去,再传哀家旨意,淑妃不识大体,恃宠而骄,欺压姜家小姐,无法无天,该怎么处置还望皇后好生掂量。” 淑妃失神,猛然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决绝的太后娘娘,高高在上,怒气凌人,一身贵气压迫着她。不容反抗。 在领命的人前来押送她的时候,她像是发了疯似得疯狂的挣扎,呼喊。连同咒骂。到底姜云妨给那个老太婆灌输了什么,那老太婆这般决绝。这一次自己到了皇后那,恐怕是轻则降级,重则永生在冷宫不得翻身。 不得翻身,比死还要可怕。 第二百四十二章:结交清妃 尖锐的惨叫声渐渐远去,太后沉重的呼吸声渐渐平缓。姜云妨将人搀扶着坐在椅子上,为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温声细语道:“太后,不要动气,好生休养身子。” 看着这样的太后,像是年迈了几十年华,着实让人心疼。 不过当目光扫视地面上那鲜红的血迹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一片阴霾。这件事还不止这般简单。那个背后的人她一定要揪出来。 太后接过茶水,饮了小口,不冷不热,正过心扉,平息了半点心中的怒气。聊表安慰的摸了摸她放在腹部的双手:“孩子,真是苦了你了。”顿了顿,摇了摇头,又开口:“这深宫如海,哀家看你还是回姜家吧。哀家可以……” “太后,”姜云妨斩钉截铁的夺过她的话,神色认真:“太后,能在太后身边照顾您,是云妨三生有幸,所以云妨是自愿留在太后身边的。”暗了暗瞳色:“至少在太后身体硬朗之后,云妨才能放心。” 她已经不想再看到对自己好的人再有什么不测。 特别是这个太后会让自己想起祖母…… 太后怔愣许久,终是忍不住苦笑出声:“好好好,你个傻丫头!”这个姜云妨还真是很像她呢,没有条件,只是为了她好,愿意心甘情愿的的留在她身边。 姜云妨笑了笑,目光在屋子内游走,倒是看见了门口有一个宽大的脚印,虽然被凌乱的脚印覆盖不少,但是还是能分辨那脚印尤其的大。 从永和宫出来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本在自己的房间用过午膳了,刚在永和宫又与太后吃了些东西,现在肚子倒是有些撑得难受。 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白色的布带,这是在永和宫太后亲自为她包扎的,现在似乎都能感受到一股在布带上流转自己的肌肤血脉中。包裹了全身。 转过来三条宫巷,前方迎面而来的是齐烨将军,两人正好四目相对,齐烨却莫名的避开她投来的目光。 两人正在擦肩而过时,姜云妨低低地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谢谢。”不咸不淡,但诚意还是够味。 齐烨怔在原地,诧异回头看她一直走动的脚步,几乎怀疑方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人已经走远。 没有追究,继续巡逻。但是方才姜云妨的那一声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而这件事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要这般多管闲事。在淑妃宫中发生了那些事之后,看着姜云妨一声不吭的样子,自己却生了别样的感觉。 最后忍不住去了永和宫告诉了太后关于淑妃对姜云妨所做的事,包括早上在摘离子的时候差点从树上摔下来的事。 他知道姜云妨是皇上心中的一个梗,姜家的人他不应该伸出援手,然而却还是犯了禁忌。 一路而来,到了灼清殿,相比青暖宫,这里确实要小的多,而且比较寂寥,门口只有两个靠着门框打盹的小太监,七层石阶上出现了小小的裂痕,从裂痕中正茂盛成长着青色的苔藓。 红木大门泛着岁月的痕迹,颜色脱了一层又一层,时处泛着白旧。 果真是身份不同便是不同的待遇。 没有吭声,轻手轻脚的直接走了进去,门口的两人显然没有察觉,睡到了天荒地老。 院子里焕然一新,青嫩的柱子并排在小道两侧,将半边天空都遮挡,林荫下凉爽不已。两旁竹林中间还有池水的游动,哗啦啦的声响不大不小,透着清雅,令人身心舒畅。 正面不远处则是灼清殿的前厅。不是很大,但也不小,格局大致与其他宫差不多。一条长长地回廊直通后院寝宫。前厅并没有人。姜云妨也直接从回廊往后面而去,只达后殿。 寝宫高耸的大门前有两个丫鬟蹲守,估计是太过安静,连同那两人都坐在门槛上打起了盹。姜云妨走到了面前,才猛然惊醒,勿得跳起。 “谁?”其中一个丫鬟质问,两人将双手伸开,挡住姜云妨的去路。 “还请两位宫娥进殿通报,便说姜云妨来探望娘娘。” 两个宫娥瞪大眼睛,将姜云妨上下打量一番,蓦然恍然大悟,直接将房门打开,毕恭毕敬道:“娘娘有过吩咐,若是姜小姐来了,直接进去便是!” 姜云妨嗯了一声,也没客气,直接走进屋子。迎面而来一股热气,檀香袅袅,香气宜人。屋内古色古香的陈局在不怎么透光的情况下,蒙上一份神秘色彩。 “是姜小姐吗?”隔着一道隔离屏风隐隐看见对面一抹身影缓缓从坐起,掀开了窗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走了过来。 姜云妨应了声,赶紧绕过屏风来到后面,将正要撑着床站起身子的人双手抓住:“别起来了。” 那女子面色白的肌肤透明,再加上单薄娇小的身子,好比风中摇曳的柳条,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枝随风而逝。美丽的双眸神色诙谐,眉睫轻拧,唇瓣颤抖。 被姜云妨触碰到满是冰冷的汗水的手之后,下意识的缩了缩。垂头:“谢……谢。” 靠近了她,姜云妨更能清晰地闻到一股草药的味道,在外被檀香掩盖,靠这么近,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目光拉长,望向她背部,白净的没有沾染其他颜色,看来是包扎过了。 “应该是云妨向娘娘道谢。多谢娘娘为云妨挡了一棒。”说着眼里的愧疚显露:“若不是云妨,娘娘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说着,松开手上轻颤的手,示意人先躺在。 清妃趴在,后背露天,乌黑长发散乱在床铺周围,以雪白的肌肤相衬,娇小惹人怜爱。 清妃拧唇淡笑:“你与清儿也有相助之恩,清儿帮小姐你,也是理所当然!” 姜云妨不说话,从袖子里掏出小瓷瓶放在床头:“这是云妨的朋友相赠的药凝,效果奇佳。不妨给娘娘试试?” 清妃受宠若惊,连忙推手:“不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姐还是自己留着吧。再说,小姐不是也受伤了吗?”说着,目光留驻在她露出的手腕上,那手腕上白净的布袋包扎的密不透风。 “朋友送了不少,我那还有,这些娘娘收下便是。” 清妃犹豫片刻,小指头轻碰床单,碰了又缩。姜云妨将瓶塞打开:“娘娘不必推辞,若不嫌弃,就让云妨来为你上药吧。” 细长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衣襟,滑过脖子上白皙的皮肤,冰冰凉凉的,还有些痒。清妃惶恐,抖了抖身子,这才顺应她将自己的上身往上提了提,让她更能容易将上衣来。 “有劳小姐了!” 给清妃上了药之后,再叙谈了半多个时辰,姜云妨才离开了灼清宫,离走前送给了清妃两瓶药凝。之后相约着每日都来为清妃上药。她姜云妨从不欠别人的,一旦欠下,就算是细微的小事,也要一点一滴偿还。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桔子也回来了,只是不同的是,桔子弓着身子杵在门口,双手放在自己腹前,极度紧张的盘在一起。垂着头看着自己脚尖。 而她周围也有不少丫鬟太监拥在门口,气氛有些怪异。 姜云妨心惊,脚步顿在不远处。心想莫不是萧容找上门来了? 正想着要不要转身离开,避避风头。那屋子里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怎么?你家小姐还没回来?” 桔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小,小姐估计快了。”声线都在颤抖。 这倒是奇了,桔子面对萧容的时候不会如此害怕啊? 那方才开口的女子冷哼一声,目光望向门外,一眼看见一脸疑惑的杵在不远处的姜云妨,眼里一抹狡黠闪过,急步而来,唰得一下跪在姜云妨面前:“大小姐,奴婢见过大小姐!” 姜云妨俯视着眼前一身红色衣衫的宫娥,打扮端庄,气质不卑不亢,不庸俗不高傲。让人不讨厌也说不出喜欢。 姜云妨恍然大悟,半眯了眯眼:“你是?” 那丫头回答:“奴婢是的贴身宫女红眉!” 眉角微微一抖。让红眉先起来,再问:“不知有何事?” 红眉回答:“还请小姐进屋说话。在里面等候!”说着,双手放在腹前,弓着身子挪开道路,为她让了一个道。 姜云妨动了动指尖,还是决定迈开步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结盟 经过桔子身边时,桔子猛然抬头装入姜云妨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差点没忍住叫出声。姜云妨看她苍白的唇色,知道她紧张,淡淡开口:“桔子,去沏壶茶来!” 听到那声音,桔子暗暗吐了口气。欠了欠身。身旁的红眉只是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打算阻止。 姜云妨是看着桔子远去的背影之后才扭头走进屋子内。心情也松懈了不少。既然能允许桔子离开,看来这皇后到来并没恶意! 踏上木廊,从外面看进屋子内,隐隐见到红木圆桌旁坐着一身水兰色罗裙的女子,待进去之后才看清楚那女子坐姿端庄,一身水蓝衣裙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唯有腰间别着一枚上好的凤玉。 青丝挽起,以简单的水粉色牡丹步摇别上,禁锢。两颊垂鬓,一对珍珠耳环坠在白嫩的耳垂上,更衬肤白如脂。 容貌端庄,也很普通,淡施以脂粉,增了气色柔和。 嘴角的笑容,让人觉得她平易近人,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 “臣女见过!”姜云妨小步走进屋子里,提了提前裙,端端正正的跪在她面前,行了个全礼。 刘后半撑着桌面,站起身子,弯下腰身,双手轻轻拖上姜云妨的双臂,轻轻用力往上提:“小姐多礼了,快快请起!” 姜云妨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子,更近更为仔细的端详眼前的当今皇后。在记忆中与现在所见几乎温和。 她出生布衣,相貌平凡,却能登上今日的位置。从某个角度来说她确实厉害。身为,温柔、贤淑而且大气。只是高处不胜寒,就算是这样一个人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姜云妨知道,这个人城府绝对高于那几个贵妃。只是最后还是会葬送在姜云芯手上。倒是有些可惜了。 “谢娘娘!” 站好之后,在刘后的搀扶下,两人相伴而坐。刘后的双手一直覆盖在姜云妨双手之上。气温虽然不低,但是刘后的手一直不冷不热,握着她的手也出不了汗。 那双微细的眸子清澈见底,却并不是很亮,看着干净单一,就好像她本来就是一个温和,没有任何欲望与想法的人。 “小姐初次进宫,本宫想着今日来见见小姐。果真如传闻一样美过天人啊!”激动地神情显露无疑。 姜云妨淡笑:“娘娘说笑了。论起来还是该云妨先去向娘娘请言,只是这些日子有事耽搁了,还请娘娘见谅。”低了低头。 刘后哈哈笑了两声,果真没有身为千金的拘束,姜云妨对此生了好感。 “哪里的话,小姐为母后出策,今日本宫才听闻母后身子好了不少,胃口也开。这都是小姐的功劳啊!本宫自当感谢!”说着,抬头看向门口,唤了声:“来人,把本宫带来的东西拿来。” 门口那叫红眉的女子应了声,从一个丫鬟手中端了三个巴掌长的锦盒小步走了进来,把红色绣着金丝花边的锦盒放在桌子上,在刘后一边说着的情况下打开。 “一点薄礼,还望小姐笑纳!” 锦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通体淡红的玉钗,钗头则是回旋花纹,回旋中央镶嵌着一颗白色珍珠,色泽光滑、白亮。单是钗身都能看出这玉的价值不菲,再加上那颗色泽圆润的珍珠,更是惊人。 姜云妨眉眼微动,起身跪地:“谢娘娘厚爱。只是这礼物太过贵重,云妨只怕是……” 刘后弯下腰,双手托着她双臂,颇有些不耐:“不是说了不必多礼吗?这又不是多贵重的礼物,只是聊表本宫的感谢之意,若是云妨不肯接受的话,那只能说明这钗子配不上云妨。” 姜云妨惶恐,没再跪下:“娘娘莫急,云妨接受便是。” 刘后这才眉开眼笑,命人将东西收起来,放在姜云妨梳妆台上。 桔子将新沏的茶端了进来,动作娴熟的为两人倒上热气腾腾的新茶,屋子内的气氛十分平常,桔子的动作也渐渐放开了不少。 东西上好之后,再偷偷抬眼,正好看见姜云妨看着她的目光。桔子微微点头,弓着身子退出房间。 茶香四溢,将屋子了的冷气散去,两人之间的话题不觉变得凝重。 刘后突然转移话题开口说道:“云妨,母后的身子近日恢复的如何了?” 姜云妨指尖放在杯身上,轻轻摩擦杯沿,隔着瓷器,滚烫的温度爬上指尖。 “太后娘娘积劳成疾,想要真正恢复,只怕还需要些时日。”虽然她的心结已经解开,但是在这深宫中,又能怎样让自己的心情得以释然。 刘后十分担心的模样:“那如果母后开心的话,是不是要恢复的快一些?” 姜云妨点头,收了收手,指腹俨然绯红一片。 “云妨可有法子让母后开心?” 姜云妨沉默不语,目光定格在桌子圆滑的边缘上,外面的光线打在那片圆滑上,透着亮光。 这种事她能有什么办法?若是真想过的快乐,她不用做什么,太后也会开心。若是失去了开心的契机,她就算是掏心掏肺,绞尽脑汁想出的办法,太后也不会真正开心起来。 刘后会意,低着头看着杯子里一片墨绿色茶叶漂浮在水面上,周围流动的空气然那茶叶微微飘动。 想了许久,她才开口:“本宫记得伏月中旬中兰寺有一个庙会,而母后每月都会去中兰寺吃斋念佛,尽佛道。只是近月来却没再去过。而算起来那庙会也只有几日的时间了。若是我们在这个日子上上心,说不定会有法子让母后开心!” 姜云妨眼前一亮,赞叹:“不乏是个好法子!” 刘后暗了暗双眸,幽幽叹息:“不过,说来惭愧,本宫身为皇后,多受母后照顾,却对母后的喜好知之甚少。” 话锋触碰到了敏感之处,姜云妨不打算接下去了,默不作声的触碰杯身,已经感受不到那般灼烫,刚好可以拾起来送入口中。温热偏烫的茶水漫过舌尖,微有些苦涩。 “现在母后不亲近任何人,本宫有些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双手蓦然伸过来,放在姜云妨唯一放在腿上的手,激动的眼眶都大了一圈,眸子里晶光闪闪,不容拒绝:“若是云妨肯帮助我的话,那就简单多了。” 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虽然料到了,没想到真正听来还是会小小的讶异一下。 “娘娘,”姜云妨快速放下杯子,一眼撞进那满是期待的目光中,该开口说的话瞬间被哽在了嗓子眼。那双眸子仿佛一道干净到深不见底的湖底,幽深将自己的神绪拉了进去,无法思考。 那深渊包含的东西太多太杂,自己无法估量,可能是危险的深崖,也可能是清甜的糖浆。 她从不相信有人会有那般独特的魅力,但是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似乎能爬上今天的位置也是有原因的。 自己竟然无法拒绝。 “娘娘需要云妨做什么?”别过目光,压抑着不情愿的想法开口问。 刘后收了收目光,明显一喜:“那云妨可帮我探探母后喜欢吃什么?还有生活上的习性!” 沉默片刻,还是应下了。这杯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刘后作势也快要离去。脚尖刚朝向门口,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她道:“淑妃的事,本宫是严惩不待,还请云妨莫要将那事放在心上。” 眸子瞬间阴暗了下来,嘴角的笑容也变了味:“她这辈子只怕是要在冷宫独过余生了。这样可解云妨的气?” 姜云妨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娘娘为云妨主持公道,云妨定是感激不敬。只是……”食指放在下巴上,欲言又止,眼里的犹豫显露无疑。 “云妨有话但说无妨!”刘后十分大气开口。 “有些事情我与淑妃娘娘有些误会,还请娘娘允许云妨去探望淑妃,好让云妨问个明白。” 刘后细想片刻,从腰间掏出一枚金色令牌放到姜云妨手心,笑容满面:“云妨想去哪就去便是,有了这令牌便可自由出入任何地方!” 说着颇有深意的勾起嘴角,笑容被姜云妨直接忽略。 看着手中闪着金光的令牌,沉甸甸的,做工精细,刻上的凤凰纹路更是栩栩如生。这个令牌是权位的象征。 “这……这么贵重的东西……”姜云妨诚惶诚恐,连着要将手中的令牌送还给刘后,刘后反手握住她的手,神色认真:“拿着,我近日琐事繁多,无法带你去,你便用这个令牌去看看吧,用完之后再还与我就好。” 姜云妨犹犹豫豫的收上,而后送走了刘后。 人走了之后,桔子才匆匆走了进来,看见姜云妨将刘后的茶水倒回了茶壶,那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清冷的眸子十分深沉。 “小姐?”桔子怯怯唤了声,被姜云妨身上压迫性的气息吓到了。 姜云妨正好将茶水倒完,转头看向她:“把这些扔了。”冷冷的语调冻人。 桔子警觉,自家小姐怎么生气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布局 第二日,用了早膳之后,姜云妨派桔子去太后身边伺候着,今日只怕是没有时间去太后身边伺候了。桔子虽然问过原因,姜云妨也只是说了声自己要出宫一趟。那样子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桔子也就不在过问。 按照规矩来说,姜云妨身份特殊,要想出宫必须得先请奏皇上。但是有了的令牌,倒是容易多了。 随意的穿了一身灰白色男装,乌黑长发高高束起,腰间别了一把黝黑长剑。目光冷冽,五官放在一起恰到好处,身子不算是高挑,看起来十分清廋。倒是让人可亲可敬。 到了北门果真如预料中被拦了下来。姜云妨接着去给皇后办事的口号,再加上的令牌,也将从皇宫顺利的走了出来。 凤仪宫 白色的床帐被一只纤细玉白的手掀开。红眉端着金色的磐匜走了进来,放在洗漱架上。一身白色亵裤的刘后已经走到这方的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温热的水流灌入口中,除去口中的干涩。 红眉将打湿的鲛绡递的到她面前:“娘娘,如你所料。她出宫了。” 刘后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接过鲛绡,轻轻擦拭之后从皮肤中排出的汗渍。凉爽的感觉散去湿热。 “好,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通知本宫。”狭细的眸子微微眯起,将那本不大的空间收的更小,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在那眼皮之内。 红眉领命,淡淡的退出了房间。 出了皇宫之后,姜云妨直接去了翠鸣萱。许久没看见这高耸的店门,烫金大字龙飞凤舞,高分三层,挡住强烈的阳光,亭亭耸立,气派不已。 还是一如往日的人来人往,人流不多也不少。却是从未断过生意。 门口面相偏黑廋的男人弓着身子迎接客人,笑容堆在面上,才让那偏黑的面色看起来灵活许多。 姜云妨走了过去,男人见了连忙笑脸相迎:“哟,这位客官里面请!” 姜云妨随着小二走了进去,目光不经意从街道对面的一处巷子口扫过。进去之后,望着一屋子满堂人,生意看来比往日好了许多。 “小二,我要上好的房间。送碟青豆,记得把外面的黄毛去干净。”双目紧紧地盯着小二。 小二先是一脸迷惘,瞬间恍然大悟,模样变得毕恭毕敬,连连弯腰:“是是是,小的立刻去办!” 话未落,人已经先匆匆去了后厨。姜云妨随即转身上了楼阁,熟络的走到第二层楼最右边的第四号房。推门,清香宜人,环境简单、清雅。不俗耐,别致精秀。 坐在房间里等候了许久,这才听见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一道艳丽的红色出现在自己视线中,如正燃烧的大火。 姜云妨颦起眉头,见那人将房门关上,端了一小碟青豆走了进来,心情有些烦闷。加上外面的烈阳如火,更是引得心中。 那人将手中的青花边瓷碟放在姜云妨身旁的桌面上,自顾自的坐在她旁边的席位上,半身依靠着几桌。笑容肆谑的盯着她逐渐冷了下去的眸子。 “怎么?大小姐终于逃出囚笼了?”野狼谈笑风生般说出了这句话。眼前的人不论怎么伪装,自己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许是认知太久了的原因。 姜云妨无奈扶额,挪开目光,将双眼闭上:“樱虞有没有说过,其实你更适合着灰蓝衣裳?” 野狼微讶,这话樱虞倒是对自己说过,但是火色这么热情激烈的颜色,他素来酷爱,想要改过来倒是有点不习惯。 突然来了兴致,笑容别有深意:“为什么这么觉得?”单手撑着下巴,一身红衣将他的不怀好意全数显露无疑。 “如今的你是商家,红衣只会让你看起来不像是好人。”不是好人,谁还敢跟他谈生意? 野狼忍不住嗤笑,果真是姜云妨的人,樱虞给他的理由也大致相同,她觉得自己穿灰蓝色衣裳的时候才像个正人君子。野狼只想笑,她们定是因为看到了自己身为土匪的时候那一身红衣,有了感触,所以才觉得自己红衣一身不似好人。 姜云妨斜视他嗤笑的脸,本是由衷地想笑,那红衣将他衬得轻浮,看起来倒像是调笑。 “说正事。门外的人处理了?” 野狼干咳两声,被她突然带回正题,倒让他为方才的笑感到尴尬。 “小意思。”整理好情绪,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修长的指尖捻起碟子里的一颗青豆,抛到半空中,仰头正好吞入那颗青豆,闭口咀嚼的嘎嘎作响。 “先说你那边的情况。”姜云妨习惯性伸手,一般这个时候桌子上摆放的是自己最喜欢的糕点,但是细看却是青色的小豆豆。撅了撅,收回手,落在另一边的茶杯上,饮着香茶。 野狼没有注意她细微的动作。一边吃着青豆,一边回答:“白老爷子倒是没有怀疑我,这镖局的生意做得不错。看来那廉价的信任手到擒来。” 姜云妨细思片刻:“白瑾妍不可小觑,你万事小心。”再看到那人又要开始抛豆子了,目光猝然冷了下来。 野狼察觉,身子正了正,选择安安生生的吃着豆子点头。 “我要的不是廉价的信任。而是绝对的信任。”姜云妨决绝开口。 目光坚定的让野狼恍惚,指尖上的力道不知不觉握紧。感觉自己正在被一股洪水冲刷,冰冷、惧意都涌了上来。女子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他持续不了下一个动作。 他明白,姜云妨这一次是认真的。 也就不开玩笑了,语调也认真了起来:“自然做到极致。把你的破事结束后,本大爷还想带樱虞小娘子归隐山林呢。”虽然现在还不是娘子。 姜云妨嘴角抽搐,他越是这么说,姜云妨越是觉得自己卑鄙,接着樱虞的头衔抓着野狼不放。 但是为了一些事情,她必须得有这个迫不得已。 “今日来找你还有两件事,第一,帮我查一个人,关于她过去的所有事情都要查清楚。”抬眼看着他:“只给你一天时间,这个人倒是不难查。”说着在袖子里摸索出一叠小纸条递给他。 野狼接过,打开纸条,快速将上面的内容扫视一遍。隐隐察觉的危机感,歪了歪头看她:“你在皇宫真的没问题?” 姜云妨不言。 “前几日收到的消息你是接收到了的。现在你的身边危机四伏,这已经出现了个出头鸟。怕是日后会更难对付。”将手中的纸条收紧,语气颇有些担心:“要不要给你身边安排些人?” “不用。”姜云妨果断拒绝,眸光深沉,淡淡解释:“那深宫不是我们的人能随意触及的范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选择轻装上阵的好。” 野狼还打算说什么,姜云妨又开口截断了他的话:“我的安慰,我心中自有分寸,你将外面的事做好便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野狼也无处反驳,像是吃了一通气般,憋在肚子里,想吐也吐不出来。 “好吧,第二件事呢?”野狼折服。此刻已经在掂量着樱虞那边该怎么撒谎。 姜云妨再次摸索,从腰间取出一块金色的令牌放在桌面上,沉甸甸地一声清响。而后是浑厚的摩擦声,令牌被推到了野狼面前。 野狼疑惑接过,拿起在自己眼前晃悠,端详半天,蓦然大惊,瞪大了眼睛,压抑着激动地情绪,将令牌握在手心,脑袋凑了过去,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开口:“行啊,本以为你只是普通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偷鸡摸狗的事也能做得如此干练!” 姜云妨白了他一眼,语气不悦:“少妄自揣测。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野狼啧啧两声,把令牌收入腰包,笑容满面:“那是自然。明日即可来取!” 事情都交代好了之后,一碟青豆已经消灭完全。野狼也准备离开了。再走到门口的时候,姜云妨忍不住说出了一开始就打算说的话:“下次别带青豆。喜吃,在自己府上好好吃。” 野狼生生僵硬在了门口,一脸懵然的看了看里面望着窗外的姜云妨,再看了看那面前蝶子里只剩下残壳的青豆。久久才恍然大悟。笑着应了两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窗子旁往下看,能清晰见得野狼上了轿子远远离开了翠鸣萱。 姜云妨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出神,细思许久。想着这两日的日子该怎么过,却意外的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 正在楼下方,两个身着灰蓝色布衣的小和尚手中抱着大框小框,跟着一个黄色禅衣的中老和尚在街上走动。 姜云妨蓦然回想起刘后说的那番话。眼前一亮,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第二百四十五章:太后的喜好 “师傅,我们还要买什么吗?”开口说话的名为慧心的一个小和尚,年庚不过十五,容貌稚嫩清秀。而与他并行的则是慧空,模样与年龄相仿。 两人因手上的东西太多太重而累的眯了一只眼。吃力的将手中的东西不停地往上抖了抖,以此缓解手臂上的酸痛。 前方的中老和尚法名清智,下巴上留着白色的长须,身材较矮,却很肥胖。豆大的眼珠子横扫前方的一切。手中的佛珠不停地被自己肥胖的手指摆动:“还差不少东西,你们两个可要加把劲了。” 慧空扁了气息,着脑袋,手上沉甸甸的重量好像一辈子自己身上的大山,挪不开。 走在后方,不免向一旁的慧心抱怨:“你说师傅怎么就不多叫些人来,这么多东西还没搬回山,我们恐怕就先……哇……”话还没说完,肩膀上突然传来剧烈撞击,双手失衡,手中的东西哗啦啦的飞了出去,蹦咚嘣咚几声落了个满地。 慧空也因此一栽在地上。狼嚎一声。 “谁啊?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慧空这边还没开口。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先行响起。 慧空还没反应过来,衣领便被一双粗手拎起,自己的身子本来就不厚重,像是拎小鸡般给踢了起来。双脚跟悬在半空中,脚尖困难的触碰在地面上。 “我说是谁呢,你个小和尚可是没长眼睛?”粗声粗气。 慧空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就撞进了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里。这个人身材魁梧,袒露强壮的胸膛,面上以及身上都带着逼人的煞气。让周围的人都恐而避之。 关键是这人身上带着难闻的臭味,直冲慧空鼻翼,呛的他眼眶内憋满了泪水。 不用想也该明白,自己惹上了屠夫。 “对不起,对不起施主。慧空不是有意的。”慧心连连走过去,抓着慧空高到了自己胸脯的腰肢,想要将他里。 而清智则是礼貌地单掌竖在胸前,向屠夫半拜:“这位施主还请息怒。老衲的弟子多有得罪,还望施主看在我佛的份上,放过徒儿吧!” 儒生儒气。屠夫心生厌恶。粗鲁的将慧空甩开。慧心接住慧空,两人皆是一同栽在了地上。哎呦两声。 屠夫气势汹汹的来到清智面前,将人的衣领拽咋手中,粗鲁的提起。另一只手指着地面上的肉条,怒问:“我放过了你徒儿,那这些肉怎么办?这都脏了,你要老子拿什么给那员外送去?” 清智吓得哆嗦,转头看了眼的肉条,更是心惊回头,低着脑袋闭眼念叨:“我佛慈悲,罪过啊,罪过。” 只是这动作更惹得屠夫大怒,手上的力道更重,将老和尚的脚跟提了起来。慧空慧心见了,连忙哭喊着爬到清智脚下,抱着清智的双脚叫师傅。 周围的人也不敢出手相助。这屠夫常年杀生,身上煞气腾腾,不是好惹的主。 “你们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吗?那我这肉都没了,我拿什么去做生意?不做生意我拿什么养家糊口?” 清智慌手慌脚的,一边叫他冷静点,一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说到肉,他不可能赔偿这个人几条肉吧。若是赔钱,方丈给的银两但是采物就已经使用到了极限。更别说有多余的赔偿人家。 正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多少钱?” “哈?”屠夫怒然转头看去,正是一个衣冠楚楚,面容颇女性化的男子,一身灰白,腰间别着黑刀。那目光十分冷冽,气势泠然,倒是让人心生畏意。 气焰瞬间下了几层,但是语气还是张扬不已:“十两银子。良心价。” 周围议论纷纷。不过是两条肉,竟然要十两银子,这不是为难人? 清智也被这数目吓到了,呆滞当场。 “十两就十两。”那人倒是大气,直接在腰间掏出十两银子扔了过去。屠夫本能反应接住银子,当真是的银子。当下喜上眉梢,松开了清智,把地上的肉条捡了起来,准备送到那人面前。 “大爷好手笔,这肉归你了。” 姜云妨嫌弃的拧了拧眉头:“肉你自己留着,别拿过来。” 屠夫更是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卖笑,提着肉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个傻子,今日的运气当真太好了! 屠夫走后,人也散了。慧空慧心都受了惊吓,抱着清智就是一阵狼嚎大哭。清智相对来说,经历的多了,对这种事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抱着两人轻声安慰待安抚好了两人的情绪之后,才对方才的恩人道谢。 “谢施主相助!” “禅师客气了。”目光游离到地面上的一片狼藉,东西都从箩筐中散落了出来。蹲子将东西装好之后,才又开口:“贵寺不知是?” 清智回答:“老衲乃是中兰寺监寺清智。” “中兰寺。”她低着头细细嘀咕了半晌,嘴角的笑意更加浓烈,面上蓦然浮现激动:“原来你便是清智禅师啊!久仰久仰!” 清智客客气气的说了句哪里哪里。而后没有再说什么了。而两个小和尚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叫了声师傅,准备继续赶路。 清智看了看眼前的人笑意未减,也没打算离开,便开口:“不知施主府上是?” 姜云妨歪了歪脑袋,表示不明他的意思。 “啊,是这样的,方才施主替老衲解围。老衲想择日上府亲谢。且将那十两银子送还与施主。”清智解释。 姜云妨笑着摆手:“贵寺乐善好施,美名远扬。在下这点心意算不了什么。师傅莫放在心上。”顿了顿:“只是,今日在下也正好想去中兰寺祈福。不想巧遇了师傅,不妨让在下与师傅同行?” 清智没有拒绝。觉得是一桩美事,也就由着姜云妨跟着。 走了一个多时辰,几人才总算到了中兰寺门口。这是姜云妨第一次来这个寺院,以往的自己对于佛门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致,也就很少关心这些东西。 但是现在看来,对于面前高耸的白石阶梯,自己却心生了别样的感觉,耳畔传来的钟声没由来的另生风景。鼻尖萦绕的只有烟火的味道。好比檀香袅袅。只有宁人与清幽。 每一个踏上台阶的步伐,都像是得到了生命的救赎。 庄严而又轻松简单。 人来人往的香客形形色色,从未间断过。个个面上都带着虔诚,没有一丝杂念。 那时她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寺院。全洛阳最为出名的寺院。也是许多达官贵人的首选之地。 随着清智师傅进了寺院之后,几人便分道扬镳了。清智与两位小师傅似乎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姜云妨也落了个清闲,在宽大的寺院里瞎逛逛。 这寺院的格局倒是有点像皇宫的正门进去之后的场面,中间是一口三尺大鼎,鼎中巨大的香烛腾升着青烟。四周全是高耸的白石阶梯,阶梯之上是分为几个正祠,正对大门的是首祠,首祠后则是后院,后院里有各种宜人的景观,与厢房。 东厢房是供香客休息与暂住的地方,西厢则是禅师打坐休息的地方。北厢是小和尚休息的地方。 其中东厢无疑是占地最广的地方。陈设格局十分古朴,好比书香之地,是十分清幽的地方。 姜云妨从东厢通过,来到了西厢。虽然没有来过,但是依往日在祖母口中听闻的来讲,这里的老方丈是位十分慈爱、友善的人,但是由于身体不好,便在自己的厢房中建了一个小祠堂,整日在自己的房中打坐念经。 对佛十分虔诚。与自己的祖母和太后交好。 因而这老禅师定是在这西厢某个房间。 到了西院之后,周身的人流也越来越少,时不时会看见几个小和尚经过,但是也只是对她点头而过。没有追究她是谁的话。 前方经过一片高耸的假山,几乎挡住了一面墙。姜云妨从假山洞中钻了过去。赫入眼帘的是一间别致清雅的房间。 里面传来细小的谈话声。隐隐听见一个老人开口道:“这嫩竹是老衲的一个朋友从榆岭送来的,想必太后一定会喜欢。” 听声音与语气,姜云妨便怀疑想这很有可能是老禅师的声音。 “方丈有心了。本王定会转送母后,相信有了方丈的一片心意,母后定会好起来的!”浑厚的嗓音灌入姜云妨的耳蜗。 姜云妨浑身一震,猛然后退一步,躲进假山洞中。猛然跳动的心脏还没得以平复。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怎么就在这个地方这么巧合的遇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屋内的人不是别人,不正是萧容?! 第二百四十六章:哥 老禅师幽幽叹息:“生亦相生,死何相随。人各有命,还望太后能悟出空门。” “多谢禅师教导。本王定会转达母后。” 外面的姜云妨探出脑袋,看向那紧关的房门隐隐有一个黑影站起了身子。连忙将脑袋收了回来,慌慌张张的转头,却撞上了假山洞内的石壁上,砰咚一声,姜云妨忍住惊叫,只是闷哼一声,逃似里跑了。 而这边屋内的萧容明显察觉的外面的动静,目光直视向外面扫了一眼。便向方丈告辞了。随即打门,外面却没有一个人烟。 就好像在偷窥一样,出了那个地方之后,姜云妨尤其觉得心虚。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不少。走出来了西院,到了正祠前方。大概下了七八个台阶,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在叫她。 听声音十分熟悉,是女声。 姜云妨止住脚步,疑惑转头看去。正比自己高三个台阶的上方站着一身墨青色衣裙的女子,裙身没有任何点缀,素衣,布料却十分柔滑。青丝长发半边束在发顶,简单的别上白色珠花。整体装扮简单利落。 眉宇间英气逼人,眼眸却泛着柔光,倒是让人一时犹豫在她是男是女的错觉之间。 姜云妨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确定的乍呼:“云,云峥?” 杨云峥嗤笑出声,从上面三步并走跨到她面前,惩罚性的抬手微重拍在她肩膀上,戏谑的笑着:“怎么,几个月不见就不认识了?” 听这声音和这个动作,姜云妨便确定了这人定是杨云峥,心下喜了又喜:“真是好久不见了。” 杨云峥狐疑的看了她一圈,心中打着咕哝,久久才开口:“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姜家天翻地覆的消息在洛阳传遍了,关于姜家大小姐被掉包的事更是闹得人尽皆知。而眼前的女子容颜未减,却又多出了让她感到陌生的东西。 姜云妨淡笑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疑问:“哎,今怎么也来了这中兰寺?” “啊……”杨云峥莫名的面色一红,神色飘忽不定,破天荒的出现了扭扭捏捏的表情,结结巴巴的久久没有说下去。 扯了许久,讪笑着回答:“祈福。” “求姻缘!”与此同时,姜云妨也开口说道,与她的话并起。却是两个不同的韵意。 杨云峥惊呼一声,脸色更红,明显的被戳中了心事般咋咋呼呼的样子。在姜云妨眼里看来太简单易懂,也十分可爱。 不暇,掩唇偷笑。 杨云峥因为羞恼交加,手忙脚乱的随意挥舞着爪子,忙着解释:“不,不是的,不是的。我……”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双眸都含了雾气。 姜云妨抓住她的手腕,防止她随意挥舞的时候打到自己。干咳两声,稳住情绪,神色认真的开口:“哪家公子?”还记得前世的杨云峥会永留深宫的命运。自己不免担心。 杨云峥着脑袋,羞涩着回答:“一个员外家的公子,”顿了顿唉唉叹息:“只不过他身子向来不好,这几日一直在家中深养。我心中担心,想来这中兰寺祈福,往他能早日康安。” 听到不是皇上,姜云妨也就放心了。但得知那位公子终日躺在家中休养,又担心那人若是有个好歹,那杨云峥是不是难逃命运? 想了想,半眯着眼,询问:“可有些什么症状?” 杨云峥哎了一声,讶异许久,没大明白她这么问的目的。姜云妨没有再开口,目光紧锁着她。在那样的眼神之下,杨云峥莫名其妙说出了情况。 “许郎身子自小便不好,因为出生书本网,很喜欢去各处游玩。终日受尽风寒。身子骨也就更弱。而在几个月前,我被奸人所害落入湖中,是他费尽全力救了我。后面我们两人备受追杀,他因此没有得到及时的诊治,积水与肺,引发恶疾,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说到最后十分愧疚的幽幽叹息,眉头浓愁密布。 姜云妨浅浅斟酌,若只是积水与肺,那叶谦应当没问题。想着又怕不行,还是不要给杨云峥太多希望的好。 想了又想,还是聊表惋惜的开口:“原来如此。相信许公子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杨云峥苦涩的笑了笑,淡淡点头:“希望如此吧。” 而后两人的气氛僵持怪异了。姜云妨望着正上高空的烈日。的气温烘烤着大地,远远看向寺院的屋顶都能看见冒着热气。 看来是时候该离开了:“既然要祈福。云峥快快去吧。” 杨云峥打着哈哈,挠头:“是啊,得快点去呢。”再看了眼姜云妨,有些不舍:“那我们……” “下午我在翠鸣萱等你!你做完事之后可否来与我叙叙?”说是看穿了杨云峥的想法,不如说姜云妨也确实想邀请杨玉峥叙叙旧。 听到这个邀请,杨云峥明显一喜,眼睛都在发亮。连连点头应了。而后十分愉快地去了正祠。 目送着那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姜云妨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殆尽。清冷的眸子暗了一层又一层。 那件事看来越来越有意思了! 从中兰寺出来之后,姜云妨可以确定一件事,关于太后的喜好。倒是让人意外,竟然是竹笋。不过倒是还有些事情想要问方丈,但是由于萧容也在中兰寺,便不方便询问。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翠鸣萱。 也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姜云妨走进翠鸣萱,叫来小二,准备点些简单的菜色,将午膳随意打发打发便好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小二却没有应她的话:“这位公子。已经有人将午膳备好了,正在楼上等你!” 姜云妨微讶,狐疑问:“谁?” 小二眯眼笑了笑:“这个小的便不认识了,公子还是自己上去一看究竟吧!” 姜云妨犹豫片刻,嗯了一声。却没有打算上楼而是打算转身离开翠鸣萱。 小二见此,连忙挡住姜云妨的去路,唉唉两声:“公子公子。你走错地方了。还是在那个房间。” 姜云妨冷眼扫了过去,并不打算听他的话。气势太过强硬,让那小二心中发虚,发抖,虚浮的往后退了一步,放下了拦住她的手臂。低着头,再也不敢多言。 姜云妨收回目光,准备径直而出,楼上一道朗声传来:“妹妹,怎么回来了就要走啊?” 声音不高不低,声线有些喑哑,带着柔气。 姜云妨瞬间僵住身子,诧异回头望去,那楼阁之上,自己记忆中最为熟悉的白色身影映入眼帘。那人身形高挑,白衣如雪,容貌清秀,带着谦谦公子的气息。嘴角的笑意十分柔和,看见姜云妨时,那目光更是发亮。 “哥哥?”姜云妨嘀咕出声。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姜云央。 姜云央抬手摆了摆,笑意浓浓,示意她上去。 姜云妨也十分乐意的走了过去,上了楼,细看姜云央,倒是不比往日那般清廋,红光满面,笑意浓冽。看起来心情飒爽。 “哥哥怎么会在这里?”姜云妨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井菱嫂嫂怀孕的之后,确实能给哥哥带来快乐。这才几日没见,神色恢复的迅速。 那自己的父母也更不用说了! 姜云央熟络的抓着她的手臂,把人往第四间屋子带,一边说着:“来,先进来再说。” 姜云妨顺着他的动作毫不犹豫的跟着。当看见那房门被推开时,神色瞬间呆滞。 只见食香扑鼻的房间里,除了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午膳,那桌子旁竟然还坐着另一个人。 那人一身玄衣如墨,长发高束,有些风情万种的随意的散落在宽阔的肩膀上和背部,尾部些许盘绕在软垫上。璨若星辰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辉,灼灼其华,将目光投向推门的姜云妨身上。 一瞬间好比跌落了星空,周身有星无云,深幽不见底。 姜云央疑惑的扯了扯她的手臂,看她紧盯着里面的人僵动作,疑惑不已:“阿妨?怎么了?” 姜云妨反应过来,莫名而来的心虚,推了推姜云央抓着自己手臂上的手:“那个,哥哥,我突然想起宫中还有事,就先……” 刚脱离了姜云央的手臂,一阵凌风刮来,自己的手臂又被另一双大掌抓住,力道不如姜云央的温柔,本意就是要禁锢她。 “何事比亲人相聚更重要?难得出宫,就叙叙如何?”男子浑厚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直逼的姜云妨连都得小心翼翼。她的心虚好像被那人看了个底朝天。 偏偏这个时候,姜云央又握住她的另一只手,一边笑着附和那人的话,一边把人拉了进来,连房门都给关上了。 “难得出宫,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哥哥有很多话想要与小妹相叙,小妹就别急着离开了。” 就这样被推推搡搡的带进了屋子。姜云妨连自己怎么坐在了席位上的都不知道。一脸懵然的看着现在的情况。 自己坐在正对窗的席位,两旁一边是姜云央,一边是萧容。 偏生姜云央表现的十分开心,而萧容不知吃了什么,神色不善。这饭局说和谐呢?还是奇怪呢? 况且待会还有杨云峥要来,且还有另一个人也要来。那这饭局岂不是愈演愈乱? 第二百四十七章:孝顺 除了姜云央,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在桌子上动筷,好好的一桌子饭菜吃在口里不知是什么味道。 姜云央见姜云妨吃的心不在焉的样子,为她夹了一块清蒸豆腐放在她碗中,眼里满是宠溺:“几日不见,阿妨廋了不少。在宫中可有好好吃饭?” 姜云妨眉眼弯弯,回以他一个自然的笑容:“一切都好。我还觉得自己胖了不少呢!” 姜云央无奈摇头,心里知道她这话的真假,也不好说穿。毕竟姜云妨进宫这件事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转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吃着饭菜的萧容:“臣倒是有一不情之请,不知殿下能否应允?” 萧容抬起眉眼,竟然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无所谓的开口:“将军客气了,但说无妨!” 姜云央为难得看了眼姜云妨,再将目光挪了回去,只是那么一眼,姜云妨便知道自己的哥哥打算说什么。 但是想要阻止已经不可能了。 “阿妨一个女孩子家,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在皇宫多少会受些坎坷。所以臣想请求殿下能多加照应下臣妹!” 姜云妨差点没忍住汗颜扶额。看见萧容嘴角逐渐加深的弧度,感觉自己的前途又陷入了另一个深渊。 萧容十分大气的应了下来:“将军与我国有功,令妹的事,本王自然愿尽绵薄之力。就请将军放心!”一边说着一边将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姜云妨,能感觉方才进来时感受到的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 姜云妨嘴角抽搐,目光拉长,看向窗外的天色,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也就放下手中的筷子,丢弃一碗的米饭,估摸着也只是吃了几颗的样子。 “哥哥,时辰也差不多了,云妨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她还不想让这盘棋乱成一锅周。 姜云央咦了声,烈阳高挂,外面的温度无疑是蒸煮人间。这个时候出去不会太热? 在姜云妨站起身子的时候,姜云央也忍不住站起了身子,连忙抓住姜云妨的手臂:“有什么事推推便是,这外面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自己的妹妹从来都是捧在手心上宠爱,烈日当空,怎么可能只身一人在太阳下走动。 姜云妨为难得看着手腕上的手,抽出来也不是,不抽出来也不是。犹豫片刻,牵强地扯了扯笑容:“哥哥放心。只是妹妹怕耽搁了正事,还请哥哥就放阿妨离开吧!” “关于太后的事?”姜云央疑问。 姜云妨神色恍惚了下,搪塞性的嗯了一声。这也算是关于太后的事吧。 而正做着的笑容眉角却微微抽了两下,似笑非笑挂在脸上:“烈日炎炎,母后会拖小姐做什么事?”语气隐隐散着质疑。 让姜云央听着别扭,但是又想不到话来搪堵这话。顺着萧容的话中之意,自己也察觉了姜云妨说的话着实有问题。 太后那般疼爱云妨,为何在这烈日当空的把人支吩出来做事? 姜云妨磨牙,暗叹这个男人的警觉,一句话都能精心过滤出其中的毛病。 呵呵假笑了两下,回答:“太后近日心情不好。云妨便擅自做主,想要去中兰寺探探太后的喜好,对症!” 萧容别有深意的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理了理裙摆上耸在一起的褶皱,与此同时接着开口:“那小姐是去了中兰寺了?” 姜云妨的心思都被引到了外面,就期望着那两人能慢点到,自是没注意到萧容的话锋突变。本能的应了一声:“嗯。”说完之后便后悔了,连忙接了下去:“还没,这就去!” 神情慌张也只是一闪而逝,姜云央倒是没有听出其中问题。单手宠溺的摸上姜云妨乌黑的发鬓,软软的柔柔的:“傻丫头,这种事你告诉哥哥不就好了。哥哥这就去帮你问问!” 说着就要拉门走出去。姜云妨唉唉两声都没阻止到那个脚快的人。尴尬的是此刻屋子里只有两人。 虽然房门敞开,但只要双脚还在屋子里,姜云妨便觉得前方有一面看不见的墙,将自己和这个男人关在了一起。 背部能感觉被一道的光线直视,那视线如燃烧的箭头,将自己的身躯贯穿。 “竟然都知道了,那这嫩笋你便带进宫吧。”久久萧容才开了口,语气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听着很是正常。让一只戒备的姜云妨也松懈了不少。 转过身子,也不假装什么都不只知道了,客客气气的欠身:“殿下的孝心,云妨一定会转达。相信太后也十分高兴!” 萧容直直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变化。淡淡的嗯了一声。 姜云妨感觉自己的被盯的头皮发麻。厚着头皮走过去,准备收下萧容放在桌子上的袋子。 伸出去的手突然被那人抓住,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手腕处传遍全身,心脏好像漏了半拍。 自己弯着腰身,因为被抓着手无法直起腰肢,脸与萧容相距不远,能清晰感觉到对方呼吸的声音。中间产生的气氛十分微妙。 姜云妨只是诧异的抬头对上那双深幽的眸子,便没了勇气再直视下去,别过目光,吞吐开口:“殿,殿下还有事?” 白净的脸蛋上漂浮着两朵淡淡的红霞。自己近来对萧容是不是太没抵抗力了?这般容易被牵动心弦。 “还有几个月你便十七了?”低哑的嗓音清晰入耳,的气息喷洒在耳鼓上,酥酥麻麻的。撩动耳鬓上的发丝,扫过皮肤,痒痒的。 姜云妨脸色更是红了一层,不觉自己竟然老实回答了:“十月,”又恍悟自己为什么要老实回答,眉头凝了凝,摆动手上的力道:“殿下,放手。” 想要直起腰身都有些困难。 萧容笑了笑:“离子很好吃!”而后松了那双不停摆动的手。 姜云妨脱离了禁锢,还没从他方才的话反应出来,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直直到达了门口,突然又是一个回头:“对了。”而后一边从腰间摸索着什么一边走了过来,在姜云妨疑惑的目光下掏出一样白色的东西,手伸向姜云妨手腕处,将人的手掌拉了过来,把东西放到他手中。 “这个你留着。有危险的时候就找齐烨齐将军。” 姜云妨摊开手心,静静地躺在自己手心的则是一个半圆玉佩,通体白色,隐隐泛着红光,那玉佩身上刻着复杂的花样。 “这是……”姜云妨错愕的抬头与他对视,这不是在叶容那得到的玉佩吗?自从知道了叶容是萧容之后,自己竟然把归还玉佩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萧容手里? “这是你哥哥带给本王的。它本来就该属于你,你好生收着。”这玉佩在上辈子没有送出去,但这辈子机会难得啊。 姜云妨嘴角抽搐,一个想法油然而生。手中握着的玉佩更像是烫手山芋。 这个该不会是一对的吧?她这样想。 但萧容已经离开了房间,也无从询问。 萧容走了之后,姜云妨换了一个房间等候那人的到来。 喝了一杯清茶,房门被轻手推开,记忆中的嫩青色衣衫映入眼帘。清秀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而来。将房门规规矩矩的关上,走了过来:“你找我?” 姜云妨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在桌几上腾出另一个茶杯放在自己的对面,乘满清茶,示意他坐下再说。 人已坐定,姜云妨才直奔主题:“积水与肺可还有救?” 叶谦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将眼前的人上下扫视一眼,关心问:“你出事了?” 姜云妨摇头:“不是我,别人。” 叶谦这才松了口气,小口啄着杯子里的茶水,细想片刻:“那人身体如何?” “自小身虚体弱。”姜云妨淡淡开口。 叶谦皱起眉头,将杯子放回桌面,目光透过姜云妨望向她身后的那剪干枝梅。红色正艳。 “若是如此,只能治标不治本。”姜云妨听闻,想要说什么,叶谦又开了口:“只怕寿命只能维持在十年间。” 想说的话都被憋在了嗓子眼,最好慢慢咽了下去。长长地睫毛微微抖动,仿佛将空气中飘动的白絮都打乱了节奏,四下飞舞。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知不觉中握紧,心里的思绪千变万化。 十年时间太短了…… 叶谦的目光落在她骨骼凸显的双手上,察觉那明显的情绪变化,半试探性的疑问:“可是你的至交?” 姜云妨摇头,没有说那人是谁。半撑着手臂,上身拉长,将目光投向窗外,正看一辆红木马车停在了翠鸣萱楼下。那红色的轿帘被一双雪白的手指掀开,从里方走出来一个墨青色身影。 那人双脚落在地面上,将脑袋抬起,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姜云妨这边,与人相对。四目相对,那人婉婉一笑,对着姜云妨欢快的招了招手。 姜云妨咧嘴笑了笑,将脑袋收了回来,端端正正的坐在席位上。脑袋低着,似在想些什么。每个片刻,再看向叶谦,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虽然希望不大,但是你只需尽力便好。” 说话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第二百四十八章:结不上尾的圆 姜云妨撑着身旁,站了起来,俯视着还在整理她方才的话的叶谦,给予他一个浅浅的笑容:“待会拜托你了!” “还有,上次的药多谢!” 话落,径直走到门边,将木门缓缓推开。一股清风而来,带着腾腾热气,杨云峥带笑的呼唤声传来:“云妨!” 姜云妨笑着把人迎接进来,谈笑两句后走到了屋子中间,这才看见屋子内好有个陌生男子坐在屋子里,连忙敛上脸上张扬不羁的笑容,温雅的勾了个浅笑:“这位公子是?” 姜云妨从后面拉着杨云峥入座,一边把人拉过去一边解释:“这位是叶公子,叶谦。也是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的神医的后代!” 一听“神医”两个字眼,杨云峥瞬间明了,给姜云妨投了个感激的目光。随后三人围坐在几桌周围。开始谈论关于许公子的病况。 在杨云峥的详细解说下,叶谦大致了解了情况,只是说到治疗上,就相对的有些棘手。在叶谦的言语之间,杨玉峥也听出了一星半点,而叶谦却一直没有戳破,杨云峥明白他的为难。从席位上起身,跪在了叶谦面前:“叶大夫,只要有一线希望,云峥都愿意尝试。不论许郎有多少时光可以陪伴在云峥身边,云峥都会觉得满足。” 抬起头的时候,那目光是姜云妨不曾见到过的样子,一双明异的眸子闪烁着如星辰跳跃的光芒,灼灼生辉,迸发的是希望的光芒。 姜云妨不暇都有些感动。在叶谦看向自己的时候,坚定地点了点头。 叶谦明了,伸出腰身,去将杨云峥从地面上搀扶而起:“杨小姐客气了,为医者,救济为怀,叶某定当竭尽全力。为许公子多争取些时间。” 姜云妨当时想,十年光阴对杨云峥会是一个巨大的改变,得到自由的同时忍受煎熬,最起码她最初是幸福的。而若是自己见死不救,她的命运将是永远留在那个枯燥的深宫。 杨云峥感激不敬,神情从未那般激动。连连对叶谦道谢。而后又把目光转向姜云妨,很是感激的向姜云妨准备行跪拜之礼。 姜云妨连忙拉住那人:“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当初你与我多加帮助,我还没向你道谢呢。”当初她还利用过眼前这个人,许是愧疚,许是友谊的趋势,自己只是简单的想助她罢了。 “你我情同姐妹,那时的帮助是自然的!”杨云峥也不跟姜云妨客气了,直起身子,笑意十分纯诚,抓着姜云妨的双手力道不轻不重,丝丝暖意流进对方的心头,融化了太多东西。 “啊,嗯!”姜云妨不自然的别了别目光,脸颊红了红。被那句情同姐妹给抨击了心房。前世的她何等孤傲,竟然没有尝试过这般滋味。 话题到了尾声,时辰也差不多了,叶谦打算与杨玉峥你一同到许员外府上一探许公子的情况。 但此刻还是先回去准备一下改用上的东西。 杨云峥本来打算与叶谦同道去他府上取东西。姜云妨却拦下了她:“道路相反,你就不必劳神陪去一趟了,还是在这里等候即可。” “再者我还有些话与你说!”话落,向叶谦使了个眼色。叶谦会意,也附和姜云妨的话。 “不远,杨小姐在这里等候便是,叶某去去就回!” 杨云峥颇为歉意的笑了笑,对叶谦点头,礼貌性的欠了欠身:“劳烦叶公子了!” 叶谦摆手,离开了房间。 屋子内也就只剩下姜云妨和杨云峥两人。姜云妨出去叫了些饭菜,折腾了一上午,方才因为萧容的缘故也没吃多少,现在也有些饿了。 而杨云峥似乎也没吃饭,正好两人围坐,用着午膳。 吃饭期间,杨云峥突然开口询问:“云妨如今是在宫中侍奉太后对吗?” 姜云妨点头,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全洛阳都知道了,流言蜚语,有人甚至说,这是陛下的注意,只是因为之前对姜家的误会,差点害得姜家满门抄斩,因而怕姜家造反,才将其长女扣押在宫中。 为了便是防止姜家造反。 杨云峥了嘴角上的饭粒,将口中的东西哽中,歪歪脑袋,担心问:“你还好吗?在宫中。” 姜云妨勾了勾嘴角,笑容并不真切,看起来只是简单的扯嘴罢了。 “一切都好。” “喔。”杨云峥继而低头动筷,眼里走神,吃饭的时候都不专心,神情游离。一颗米粒都被筷子翘飞到卓面上。瞬间尴尬的手忙脚乱,到处寻找可以拾起来的东西,然而无果。 姜云妨轻笑两声,抓住她乱动的手,将一块青菜挑到她碗中,无奈摇头:“真的还好!太后十分疼爱与我。与在府上过的无异。” 杨云峥半落了心,但是样子并不像是完全不担心。但是姜云妨的事,一向都不容易问出来。也罢,收手将她挑过来的菜送入口中,香嫩滑口,美味不已。 “其实倒是有一件事,呃……”本着要说什么,突然停住了话,连同手上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姜云妨咦了一声抬头看她看着自己的脑袋又开始神游,疑问:“怎么了?” 沉默片刻,莫名的嘻笑两声,落下一句话:“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便知道了!”然后低头扒饭! 姜云妨被掉起的胃口瞬间没有着落,佯装生气的撅嘴,没有说什么。 实际上她对杨云峥要说的事并不感兴趣。 午膳用过之后。也是时候该说正事了。 小二将卓面收拾干净,再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放在桌子上。为两人倒好茶水,许是新茶,那味道正浓,铺散在四周,清香中带着些许苦涩,那苦并不让人讨厌。 做好一切之后,小二退出了房间。 姜云妨直奔主题:“再之前,你说你遇到了刺杀,这事可有眉目?” 杨云峥没有想到她要问的是这件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然,久久打着哈哈,逃离姜云妨的目光:“这事都过去了,现在说起也没用了。” 从她的回答来看,姜云妨可以肯定她是不知道那刺客是谁。清冷的双眸点点异样的光芒闪烁不停,待停下之后,又恢复如常:“你可结了仇家?” 杨云峥扶额,刻意拒绝谈论这个话题,垂着眼帘没有看姜云妨的目光:“云妨,如今你也是无暇,不必在意我的事,况且这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 算起来这都是半月之前的事了吧。 姜云妨轻笑出声,摇着头,圆润的指尖在桌面上的一滴水上沾了沾,手指伸到了杨云峥面前,指尖落下,那指腹上的水珠亲吻她面前的桌面,随着姜云妨的动作画了一个浅色的圆。没有链接到尾:“接不到尾,便不成圆,那为何这尾巴总是接不上呢?” 笑意浓烈,瞳仁暗了一层又一层,如同深不见底的渊,将她拉进那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无法自拔。 杨云峥整个身子都僵起来,虽然听不太懂她的意思,但是直觉告诉她,姜云妨确实是在提醒她什么。或许那个提醒确实是跟她为什么被暗杀有关。 “云妨的意思是?”杨云峥不暇也重视了起来。若是有人针对上了她们家,那她一定不能放过那些人。自己这个突破口不是那么好拿下的。 “话已至此,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三日后我还会出宫来这个地方等你,到时给你答案!”她现在要做的便是确认自己心里的想法。 杨云峥无语上口,盯着她的眼睛半响,心中没有任何怀疑,坚定点头,又浮生担心:“但是若真有人要对我出手,那近日会不会……”有其他动作? 正在许郎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让她发现了这种事,自己又有什么心思细想? “暂时不用担心。只是有些情意,还请云峥能够看开点。”说到最后,瞳仁一片诙谐。她能做的不多,有些时候害怕的事情莫过于担心的事情要多的多,自己身边的人,她不想再看到有人再出事。 杨云峥是在恍恍惚惚中随着后面到来的叶谦回去的,时辰也已经很晚了,姜云妨打算在客栈暂住,第二日从野狼那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与东西之后,再回了宫。 未归,桔子在屋子里急得焦头烂额,但是也没人知道她没有回来过。桔子看见她的时候,高兴地差点没跳起来,忙忙碌碌的为她准备早膳和洗漱。而后才开始问她昨夜去了哪里。 姜云妨一边宽慰她急切的心情,一边回答:“多日没有回家,便出宫探望探望父母与兄长嫂嫂!” 桔子嘟嘴,鼓起了腮帮子:“那小姐就弃奴婢一人而去了?” 后又开始嘀嘀咕咕:“若不是楚王殿下说你没有危险,现在整个皇宫估计都要被翻个天翻地覆。” “萧容?”姜云妨诧异出声。她记得自己是叫野狼派人通知桔子的啊,怎么成了楚王了? 桔子点头,一头雾水:“小姐不知道?” 姜云妨没有说话,想了想,不言语。而是进了屋子换下昨日夹杂着一身尘土的衣裳,着了一身干净的鹅黄色衣裳,竟然是宫娥装。 再之后将桔子带上准备出院子。 桔子连忙发问:“小姐,小姐,你早膳还没用呢,又要去哪?” “冷宫!” 不轻不重的两个字入耳,桔子还在迷惘之中,那人已经走远了,连连叫唤着跟了上去。 小姐去冷宫作甚? 第二百四十九章:见淑妃 冷宫是皇宫最为残酷的牢笼,虽然外表与寝宫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却比牢房还要肮脏,在冷宫的人会成为众人看不起的对象。凌辱、唾弃,你都不能反抗。唯一的选择便是发疯。 此时才卯时三刻,时辰尚早。 天边泛着鱼白肚皮。冷宫宫墙外,红颜青瓦都显得陈旧,那颜色泛着灰白,与天空相呼应,如同阴雨将至的征兆。瓦檐下是蜘蛛精心编织的陷阱,等候着迷途的蝴蝶落入它美丽的羽衣中。 门口两个中年侍卫靠着陈旧的大门打盹,手中抱着生锈的剑。鼾声如雷。脚下开裂的石阶隙缝中茁壮生长着嫩青色的小草。 本来想着直接推门而入,却看见摇摇欲坠的大门上还被生锈的锁紧锁。着实无奈,姜云妨只好把两个正在打盹的男人叫起。 两人听见呼喊声,点着脑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赫入眼帘的是桔子清秀的容颜,嘴角的银链子愣是收不回来了。 桔子一脸嫌恶,看两人迷迷糊糊的样子,还一脸色迷迷的盯着她,瞬间暴起,双手插腰,大喝:“喂,日上三竿了,还在睡?” 分贝高的吓人,一旁早有准备的姜云妨都觉得耳鼓嗡嗡响了两下,嘴角抽搐,钦佩桔子的大嗓门。 那两人更不用说了,直接吓得跳起,忙手忙脚的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太阳。但睡意全无。怒瞪桔子。 一人抓着手中的剑,轻轻一动,一处刀刃已经出鞘:“哪来的丫头,在这里大吼大叫。” 桔子被那突然晃到自己面前的刀刃吓了一跳,气势妥妥的被胸口。 在她身后的姜云妨把腰间的令牌取了下来,猛然举到桔子耳边,正好被那拔刀相向的人看的一清二楚,寒毛竖起,一脸惊悚的哐当一声跪在地上。 “属下该死。不知是身边的人,多有得罪,还请宫娥息怒。”身旁的另一个守卫也看清了那块令牌,跟着砰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姜云妨行了个大礼。 姜云妨绕过桔子,走到她前方,把令牌收入腰间:“行了,起来吧。我等奉之命,前来探望罪妃,想询问一些事情。” “啊,谢宫娥姐姐。”两人狗腿似地爬起身子,一人哆嗦着双手,连忙把房门上的铜锁打开,陈旧的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一股灰尘肆意分散开来,呛了开门的人。 将灰尘打算之后,才干嬉皮笑脸的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位姐姐请进!” 桔子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满脸黑线。自己明明比这两人小到了哪去了,竟然还被称呼姐姐。 但看了看姜云妨面无表情的样子,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后紧跟着姜云妨进了院子。 院子里杂草丛生,两道并排的花儿长的也杂乱无章,看起来一点也不赏心悦目。假山脱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面上,时不时会看见几只蛐蛐在假山中蹿上蹿下。 但是院子内就异味冲天。 桔子忍不住抬起袖子掩住口鼻,却被姜云妨一个目光收入眼底,当下尴尬上脑,放在口鼻上的手不知是落下还是抬起。 只好尴尬的眯眼笑了笑。 “你就在门口等候,我进去片刻便出来。” 不咸不淡的声音听不出她是什么意思。桔子哎了一声,诧异:“小姐要把桔子一人丢在这?” 姜云妨转过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不是丢,是让你看守。你可别偷懒,不许进来,也不许与门口的两人搭话。”顿了顿,不用回头也能想象桔子此刻激动地表情。 小姐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她?她能不激动? “切记,若是有外人打扰,就进来通知我!”最后这句话倒是没有什么重量,说与不说都一样,但是姜云妨还是决定提醒一下。 桔子点头如捣蒜,被高兴冲昏了头脑,兴哉兴哉的转过身走了两步,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门口。决心守好门。 姜云妨很是满意的笑了笑,径直走进宫殿。 踏上那不高不低的木廊时,陈旧的木板发出吱呀一声,一股冷风从两边高墙交加而来,虽然是仲夏,却还是能感到透骨的寒意。 到了门前,抬手直接推开,如她所料,这房门压根没有办法从里面扣上,轻轻一推便推开了。灰尘与黑暗唰唰唰迎面而来,里面漆黑一片,带着一股浓重的湿气,还有呛人的异味。 隐隐听见嘤嘤哭声从最里面传来,那声音很细,很小,在空荡而又黑暗的房间内回荡而来,显得十分诡异。 姜云妨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一边走动一边在腰间掏出火镰,打开火镰荷包的的盖,从里面取出不大不小的火石与火绒。步伐十分缓慢的在屋子内摸索,光线虽然很暗,但是在房门打开的情况下,至少在门口还是能隐隐看见屋子内的陈设。 顺利找到桌面上的盏灯,上面还有半截白烛,用左手拿着火石,并将火绒火石与手指之间,右手握着火镰的荷包,将镰刃对着火石用力擦拭,反复几次,才将面前的白烛点燃。 跳跃的昏黄色火光许久才稳定了下来,光线四溢,将漆黑的屋子照亮一个小小的范围。 四下寻找,在房屋中段相对应的两边找到了两盏壁灯,走过去将那两盏灯点燃。屋子里才明亮了点。而此时已经没有听见了哭声。 姜云妨定眼看向房间最深处,破旧的床塌旁瑟缩着一个蓝色灰衣的女子,披头散发的将自己包裹成一团,惨白的脸朝向自己这边,阴森森的目光将姜云妨整个团团围住。 姜云妨脚心一凉,也只是那么一下,嘴角绽放起浅浅的笑容:“倒是从未见过这冷宫,看来确实跟想象中的有些出入啊!” 那床边的人抖了抖身子,没有再做任何动作。 姜云妨一步一步的向她接近,一边开口:“自从没有见到淑妃娘娘起,云妨终日寝食难安,有疑惑在心,今日来只是想向淑妃娘娘问清楚。” 越是接近,越是能看见那个女子发青的脸颊,整个人消廋了好几圈。一双眼里没有任何神采。 这才几日没见,那高高在上的人却落得这个下场。 淑妃抱着脑袋,将自己深深埋入之间,不想听姜云妨的声音。但是那声音偏偏清晰入耳。 “我与淑妃娘娘只是这次进宫才相识了,但是为何你要处处针对于我?”从给太后送蝴蝶的那件事开始,初次遇见这个淑妃,她就处处与她作对。 淑妃摇头,一个劲说不知道不知道。 姜云妨也不急,走到她面前,蹲子,没有打算触碰她,只是这样看着眼前的人:“淑妃娘娘可是被人利用了?” 质问的语气,淑妃全身瑟瑟发抖,身子不住的往后退。藏在黑暗的眼看不到神情。 “淑妃娘娘不说话,那云妨就当是默认了。那淑妃娘娘可否告诉云妨,那人是谁?” “是谁?”淑妃僵住身子,细小的声音呢喃。 却久久没有说出下一个字,呆滞地看着缩在自己面前的脚尖,圆润的脚趾泛着青气。 姜云妨眉梢微微皱起,伸出了手,却触碰那缩成一团的肩膀,无意间碰到那肩膀上冰冷的吓人的指尖。那人像是受到刺激一般,哇的一声,碰的一声后背装在床榻上。的推开姜云妨,摆动双手,尖锐的声音灌耳。 “滚开滚开,都是你,都是你。你是坏人,你个杀人凶手。” 一坐在地上的姜云妨,疼痛的嘶哑一声,眉头紧皱,唰的一声跪起,脑袋伸到她面前,抓住那挥舞的双手,力道知道,咬牙:“谁是杀人凶手?我杀了谁了?” 淑妃情绪激动,不停地摆动着双手,眼眶里泪花飞溅,如诀提的河道,哗啦啦流个不停:“放,放手,不要杀我,不要……呜呜……姐姐。”不停地摆动,不停地哭泣,双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反而只会更痛。 姜云妨眉角跳动,死死的盯着那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子,眼里只有犀利,语气猝然更冷,手上的力道收的更紧。 “谁是姐姐?” 第二百五十章:走水 淑妃咬紧青白的唇,只有哭声与颤抖的身躯,就是不回答她的问题。姜云妨失去了耐心,猛然松开她的手,眼里的不耐烦如燃烧的火苗将她吞噬。 她最讨厌被人,还不知道那人是谁。 “你不说是吧,装傻是吧。就算永远在这个冷宫自生自灭也不在乎是吧?”呵呵冷笑一串接着一串灌入淑妃的耳朵。淑妃停住了颤抖的身躯与哗啦啦不止的泪水,迷惘与警惕地盯着姜云妨。 浑然没有方才的傻气,倒像个正常人。 姜云妨眼里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狡黠,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笑意正浓:“怎么?不装了?” “你有办法让我从这里出去?”淑妃扑通一声扑到姜云妨脚下,抱住她的双脚,语气十分激动。 因为那突然而来的力道,身体摇晃两下才稳住身形:“自然。” “只是你要先告诉我是谁指使的你,你口中的姐姐又是谁?”答案在脑海中成了个大概,但是还是有些疑虑,能找到线索的地方只有淑妃这里。 淑妃摇头,带着哭腔回答:“没,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想要报复你的。要不是你,我姐姐也不会死,所以……所以我才一时糊涂……”没想到最后为了报仇连妃位都丢了。 姜云妨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这人冥顽不灵,到现在还想隐瞒。但是她有时间跟她耗。 挑眉,声调往上:“喔?你姐姐是谁?我可不记得有杀过谁。” 腿上的手明显往下松了松,沉默许久,淑妃的回答才在屋子里响起:“予充仪,你还记得吗?” 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记得。”这些野狼给她的消息都有,她已经惊讶过了。那个充仪,曾经在御书房大殿撞死的妃子,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淑妃的表姐。虽然是表姐,但家世与外貌却差之千里,所以地位也差了太多。 但是那两人的关系自小要好,即便是进了宫也依旧没有变淡。因而那时候的充仪胆子才那么大。 淑妃接下来所说的与姜云妨所知道的一样。因而没有任何惊讶。只是觉得嘲讽。竟然是为了这种事一味的报复她,该说她天真还是愚昧。 “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真的没人……指使我。”最后几个字,她明显停顿了一下,但是又快速的带了过去。 姜云妨点了点头,莫名其妙的嗤笑两声,将脚从她怀中抽了出来,蹲子,眼里满是同情的看着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将她迷惘的表情收入眼下:“那件事我只能说是个意外。而后想要澄清几点。” “第一,她是自己自杀的,不是我杀了她;第二,是她先招惹我的,不是我无事生非;至于第三嘛……”又是没忍住嗤笑两声,无奈摇头:“你能坐上今天的位置不知道是靠的什么,但是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你姐姐为什么要招惹我,最后落到那个地步。” 那件事,她是真的没有想过会让一条生命就那样葬送在了御书房。而也是最冷的一次,看见了帝王无情。 淑妃暗暗咬住下唇,怒上眉梢,扭头甩开她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不是她不知道你的身份冲撞了你,你忍不下气把她推下水的吗?然后还陷害她。” 姜云妨真心觉得是个笑话:“只是冲撞而已,就要至她与死地?” 那她也太暴戾成性了。 淑妃咬牙,沉默片刻,终于认真了起来:“你心属陛下,所以想用这个方法引他注目。” 姜云妨收敛上所有的表情,说了这么多,这才是重点吧:“谁告诉你,我心属陛下?” “这还用说吗?谁都看得出来吧。”淑妃怒吼,整张脸扭曲到了极点,后泪水又大颗大颗低落,低下了头:“只是因为这么荒唐的原因,造成姐姐的死亡。我想你也是没想到吧。没想到你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那般重。连满门抄斩都要留着你一人独活。” 晶莹的泪珠落在满是灰尘的木板上,吧嗒吧嗒连贯的声音好比断线的珠子。 姜云妨内心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当真是好一个“分量重”。这种厚爱她宁愿不要。 “你说对了,我确实没想过你姐姐会选择自尽。但是我并没有诬陷你姐姐推我下水。应该说是你姐姐推我下水。”当时若不是萧容赶来,自己不知道死了几个回合了。 “不可能。”淑妃咆哮着反驳。她姐姐的性格那般纯真她还不知道? “不可能?”姜云妨呢喃,冷呵一声:“那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你姐姐冲撞与我,又是谁告诉你我将你姐姐推下了水?你又不在当场,你怎么就笃定那人说的是事实?你确定那个人可信吗?” 一系列的发问倒是让淑妃哑口无言。眼里浮现了怀疑与不确定。事隔这么久,她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这些事。那个人明明与眼前的这个人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但是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么多?让自己陷害姜云妨? 而且那个蝴蝶也是,那些粉末也是那个人给她的,姜云妨并不是用粉末招来的蝴蝶。而是那个人给她出的计策。 说到底她可能真的被人利用了。一味的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落到这个下场。 姜云妨暗暗呼了一口气,看她怀疑沉思的表情,心里也落了个七八分。是时候该结束这里的事了。 “自己好好想想,我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你身上,是要在这种地方孤独终老,还是选择地寻找真相。就看你的胆量了!” 卯正时分,荒凉的冷宫与初生的晨阳相呼应,绽放着绚丽多彩的曼沙朱华。冉冉升到半空的热气,将整个荒凉的宫殿都捂的热气腾腾。蜿蜒辗转的火蛇将红沿青瓦的颜色浸染加深! 而在卯正三刻,冷宫的大火已经被熄灭,宫墙宫殿都已经是残破不堪,好在大火没有延伸到其他院子,只有冷宫在大火中消失殆尽。还有余升的浓浓狼烟,将半边天空笼罩的朦胧。 一行浩浩荡荡的人马匆匆来到此处,为首的正是刘后,虽然衣冠穿戴整齐,但是长发却随意披散在身后,身上还带着没有散去的晨气。双目本还有点迷离,当看到眼前一片狼藉之后,愣是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惊诧。 “这……这是怎么回事?”刘后怒喝,一大早的就发生了这种事,天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看守的两人被那一声怒喝吓得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着地,额头重重扣在建筑残骸中,被残渣扎到了额头,擦破了皮。 异口同声的求饶:“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是属下失职,还望娘娘饶命。” 刘后头痛的按揉着太阳穴,烦躁地将右脚狠狠地跺在地面上:“闭嘴。本宫不想听这些,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低着头面面相觑。一人回答:“属下也没想到,没想到淑妃会放火烧宫。等属下属下反应过来之后,火势太大,已经无法挽救。” 刘后鄙视了两人一眼,目光游走在灰烬之中,在某一处目光突然锁住一个地方,疑惑的走过去,蹲子仔细看来,是一把烧黑了的锁,但那锁却是开着的。 按照那两人方才说的,要不是大门紧关,两人在门外不知里面的动静。要么便是两人在门外打盹,忽略了里面的情况。 但是门开着,相信在走水的情况下没有谁会有心思去开一个破门的锁吧。 那就奇了。 “谁来过?”刘后低低的声音传入两人耳朵。 两人身子一滞,又是面面相觑片刻,一人回答:“回娘娘,是你宫中的两个丫鬟,说是奉了你的命令来问罪妃些事情。”顿了顿察觉不对,又补充了一句:“她们有你的令牌!” 长长地睫毛微微抖动两下,脑海中出现那个女子的容颜。现在倒是明白了为什么淑妃要放火了。 站起身子:“罪妃呢?” “回娘娘,还没进去找。”大火才刚刚灭了,所有人都忙得气喘吁吁,哪还有精力立刻去找淑妃的人影。 刘后挥手,唤人去找淑妃的下落。几人进去之后,找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有了眉头。赫然抬出了一具焦尸。身形上看来较为娇小,身体都被烧得体无完肤、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是不是淑妃。但是从胸上残存的肌肉看来确实是淑妃。 尸首摆在面前,一股煮熟的肉香味到处蔓延,夹杂着焦味。 刘后没忍住,吐了起来。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令牌给了那个女人,她却做出这种事。还以为会做出更有趣的事情,没想到是放火烧死了这个最重要的棋子。 那她该怎么回以她呢?姜云妨! 第二百五十一章:新的眼线 辰时已到,新的晨阳露出了脸面,将的光芒播撒在大地上,为清冷的万物增添一层暖色。 清雅的院子里,微风徐徐而过,将院子里青嫩的小草叶子带动摇曳。不宽不窄的木廊上飘落了一地的,随着风的流动而游走。偷偷滑进房中。 屋子里,细碎的声音很淡,雪白的香肩上青丝风情万种的撩过,滚落后背,突起的肩骨微微滚动,将衣衫提起,挡住的。发丝随着她身上的波动而幽幽摇晃,柔滑如水。美如画卷。 长而浓密的睫毛半敛,将黑亮的瞳仁隐藏在一片林阴之下,眸子里晃动着般的光点。的唇不轻不重的合着,地看起来香甜可口。 青葱般的指尖将腰间白色的腰带简易的扎了个蝴蝶结。不料柔滑如水。 院子里匆匆跑来一个鹅黄色身影,一边夸张的叫着小姐,一边横冲直撞的来到房中,扑到姜云妨面前:“小姐,小姐,不好了。那个冷宫走水了。” 姜云妨不紧不慢的撩了撩耳鬓旁的长发,柔和的发丝从指缝中滑落再被拾起:“嗯。” “嗯?”桔子瞪大眼睛,干裂的嗓子眼使得她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还是没有润到嗓子:“小姐,你怎么不紧张啊?” “那个冷宫里的什么什么妃来着,可是被烧得面目全非了啊。” 姜云妨淡淡地扫视她一眼,如今着装已经整理的妥当。再径直走到妆奁旁,不紧不慢的坐下,望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气色倒是不错。 “过来,今天梳个什么头呢?”完全没有理会桔子方才说的话。 桔子急得跳脚:“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听奴婢说啊。那个妃子死了。关键是在她死之前我们还去看望过她呢。”这样的话,她们肯定会受到牵连的。 虽然在说着这些,但还是迈开脚步走到姜云妨身后,拾起妆奁上的红木篦子为她梳理长发。面上还是很急躁的透过铜镜看着自家小姐,未能捕捉到一丝着急的神色。 “勿躁,不会有事的。”姜云妨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桔子差点没有吐血而亡。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会有事的吧,毕竟是死了一个人啊,再加上之前小姐叫她守门不让她进去的事,她更加怀疑那个淑妃的死和冷宫走火与姜云妨有关。 想想后怕,自家的小姐什么时候学会杀人了? 这些想法也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自然是没有说出来。不过单是看她那表情,姜云妨便知道桔子在想什么。 在心里无奈的叹息。想想也是,自己这般变化,桔子定是接,因而才会生出怀疑。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桔子指尖一抖,冷汗直冒,怎么自己小姐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是我做的,自然不会牵扯到我们身上,所以你放心。” 桔子不言语,这样说有什么用,也只是自己明白罢了,别人可不会这么想。还是不高兴地嘴。 不知不觉总头发已经梳好了,一个简单垂鬓的发式,两畔别着精致的白色珠花,与一身白色素净的衣裙相呼应。甚过白莲的高雅纯洁。 待桔子放下篦子后。每每看见自家小姐在自己的手动下梳好头发之后,就会有种成就感,忍不住感叹这样美丽的一个人竟然是自己的主子。 “桔子,今回姜家,让于怜进宫。你就留在姜家好生照顾母亲。” 姜云妨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将本还满意的露出笑容的桔子表情瞬间僵硬在了脸颊。瞳孔不可思议的瞪大,心中的失落迅速增了上来。 她竟然被小姐赶了? 姜云妨反应过来她那表情的寒意之后,干咳两声,右手盖在那人肩膀上,感受到那单薄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瞳孔收了收,但没有抬头看她。 “母亲拜托你了。姜家最近恐怕会更加不太平。而我这边会好生保重的!” 这话才让桔子释然了不少,但是又有说不出的怪异。 自己个于怜长的一模一样,但是论起谁最有用,看来还是于怜比较能帮上小姐的忙。自己只会给小姐添麻烦。是累赘啊。 心情又开始丢落了。低着的头埋的更深,失落的点头:“奴婢明白了!” 桔子离开后。姜云妨将桌面上金色的腰牌收进袖中,带上萧容托给自己的青笋也出了房门。 永和宫 太后刚刚用了早膳,看见姜云妨的到来,既高兴又诧异,连连起身去把人迎了进来:“云妨啊,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可想死哀家了。” 姜云妨轻笑两声,回手搀扶着太后,把人扶回椅子上:“太后您望了,云妨前日还与您一同用过膳呢!”不过一日未见罢了。 太后哈哈笑了两声:“是啊是啊,你看看哀家,这都糊涂了。” 笑语间,看见姜云妨手中提着一个布袋子,疑问:“云妨这是拿的什么?” 姜云妨回想过来,哎了一声,叫人将东西收起来,而后才解释道:“因太后长期食欲不振,楚王殿下很是担心,便去求得这青笋。因琐事烦忙,所以托云妨为您送来。” 太后缓缓合上嘴唇,垂下眼帘,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淡灰色袋子,眼里看不出在想什么。久久长叹一声,那语气更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容儿有心了,有心了。” 姜云妨也自内心的高兴。 看来真正令太后高兴起来的东西不是什么俗物,而是儿子,只要自己的孩子心系着她,她就会幸福。 毕竟现在的她身边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唯一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可望不可即的君王,一个是奔波万里的楚王殿下。永驻深宫的她真的很孤独。 虽然是低着头,垂着眼帘,姜云妨仍然能想象那含泪的双眸是有多激动。 蹲子,蹲在太后的面前,双手放在她放在腿上的手上,嘴角的笑意十分柔和真诚:“太后,若是可以,云妨有个请求,还望太后应允!” 太后微微抬眼,眼角还有没完全收回去的泪光点点,那眸子因为泪光增添了不少年轻的色彩。看来太后年轻的容貌真的不是容易质疑的。 “云妨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再过几日便是中兰寺的庙会。云妨从未去过庙会。一直盼望着有一日能与祖母一同去看看,可是……”伤神的低下脑袋,嘴角拧成了一条线,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是化不开的结。 太后也不说话。两人沉默许久,姜云妨再继续道:“许是因为太后和祖母关系要好,时常云妨都能在太后身上寻找到祖母的影子。这样说,还望太后见谅。但是云妨真的想……想和太后您亲近亲近。想和太后您一起去庙会,去见识更多祖母知道的而云妨却不知道的人与事。” 语气都在颤抖,头一直没有抬起来,但是太后的膝盖上却没有感受到泪珠的温热。 在她眼里,姜云妨真的是个坚强的女孩。正是这份坚强才更让人心疼。 她何尝不是在姜云妨身上寻找她祖母的影子。被这样说非但没有觉得不高兴,反而有种别样的情绪在流动。再一次衷心的想让这个孩子幸福。 反手抓着姜云妨的手心:“好了,哀家答应你!” 姜云妨大喜抬头,眼里星光闪闪。像个得到糖果后满足而又开心的孩童。天真可爱。真是难得一见的一面。 “对了,”姜云妨起身,手从太后手中抽了出来,转身走了几步,停留在距离太后二尺远的地方,跪在太后面前行礼:“还有一事,这几日云妨因为身子骨不争气,没能时时刻刻留在太后身边伺候,所以云妨寻得一人赠与太后,此人心思细腻,待人温和,定能讨太后喜爱!” 太后喔了一声,兴趣:“是何人让云妨有如此高的评价?” 姜云妨咧嘴笑意绵绵,露出雪白玉石般的牙:“太后见了便知道了!” 话落,轻拍手心,清脆的巴掌声传出殿外,外面的人听到暗号,微弯着腰身踏着小碎步走了进来。色的裙摆随着那小小的动作,微微晃动,如同波动的一江。 一眼网上,妙曼身子,身形较小,鹅蛋形的小脸,肤色嫩白,圆溜溜的眼很有灵光,小巧的鼻与的唇。十分可爱,但是又有些熟悉。 那人走到姜云妨身旁跪子,细小甜美的声音在厅堂内响起:“奴婢锦鲤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圣安!” 声音十分好听,模样也可爱。太后看着一眼倒还蛮喜欢的。再加上是姜云妨推荐的,便更加喜欢:“起来吧。你抬起头来。” 锦鲤得名,缓缓抬起头颅,更仔细清楚地看见,果真是可爱的一张脸,圆溜溜的眼也很灵动。给她一种浓烈的熟悉感,但是也只是一闪而过。 “不错,模样生的巧。那从今以后你便留在哀家身边了!” 锦鲤喜了下,叩首:“谢太后!” 而后才起身,外面又传来到的通报声。锦鲤差点没站稳,身子猛然晃动了下,又跪回了原地。 第二百五十二章:刘后的心思 “到。”声音刚落,门口款款而来的身影被外面的光芒包裹,若隐若现。 走进来之后,刘后着了一身淡蓝色锦绣华服走了进来,容颜端庄,姿容正好。不卑不亢的向太后欠身:“臣妾向母后请安!” 太后正了正色,眼角细微的皱纹暴露了她刚才高兴过的事实,让刘后捕捉到,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下。但看到一旁似笑非笑的姜云妨瞬间明了。 “皇后不必多礼。” 刘后起身:“谢母后!” “母后,恕臣妾无礼,但是此事不得不禀报母后!”刘后的神色认真了起来。 太后也愿意侧耳倾听:“但所无妨!” “今日卯正时分,露清殿走水了,淑妃也……”叹息一声,没有说下去,太后也该明白了,惊诧地瞪大眼睛,坐在位置上挺直的腰背也砰咚一声松懈了下来,后脊骨撞在靠背上。 “这……这怎么会……”才多久没看见,竟遭此大祸? 太后眸子暗了暗。这边的姜云妨也故作惊讶的表情,但是没有开口说话。 刘后暗暗扫了一眼姜云妨惊诧的表情,嘴角在转头的那一刹那拧起一抹深邃的笑容! “母后莫要激动,且莫伤了身子。”刘后担心的往前走到太后身边,为她倒了杯茶水递到她面前,小手放在她后背上,生怕她因为激动过度而咳嗽起来。 太后接过茶水,没有喝,而是放回桌子上。刘后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哎……”聊表惋惜的叹息。说起来近日淑妃虽然对姜云妨诸多刁难,惹怒了太后。但是在太后的印象中,淑妃倒是个好孩子,长的可爱,性子活泼。还蛮讨她喜欢。 只是不想会走到这一步。 “臣妾听闻在淑妃妹妹走之前,姜小姐曾去露清殿看望过淑妃。”话锋突转,刘后的矛头瞬间指向了姜云妨。 刚还留在惋惜中的太后猛然抬头,有些不高兴的瞪向刘后:“你这话什么意思。” 明显的不悦,让刘后诚惶诚恐,连连退后两步,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认错:“母后息怒,臣妾不是有意针对姜小姐,也自知露清殿走水一事不是姜小姐所为。” 太后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鄙了她一眼,没拿正眼看她。 这个皇后虽然表面上做的像那么样,但是许是太过大气与温柔,在别人看来无欲无求,这倒是让太后心里起了疙瘩,总觉得她是个不简单的人,在刻意将自己真是的一面隐藏起来。 “知道便好,云妨的为人哀家最清楚,所以哀家不希望任何人怀疑这件事是云妨做的。”太后下了绞死令,谁还能说什么? 皇后纵然还有话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而姜云妨在一旁看着,找准时机,也该把这事解决解决。 从袖子里拿出那块令牌呈在手心跪在皇后面前,把令牌送了过去,开口解释:“上次娘娘将令牌借与云妨,准许云妨去露清殿向淑妃问清楚了一些事,云妨感激不敬。现在将这令牌如约还给娘娘!” 不知是不是刘后听错了,总觉得姜云妨口中那“如约”两字咬的有些诡异,那面上似笑非笑的样子更是像猫在她胸口抓一般。像鹰犀利又像狐狸狡黠。 她在算计她吗? 太后和众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姜云妨手中的那块令牌上,心中自然是想入非非。 刘后吃了一个当头棒,但是也没表现的太过慌张,而是淡淡的收下令牌:“哪里!问清楚便好!” 这个时候,也要将她带下水,看来当初把令牌给这个丫头也没错,她倒是知道如何利用。这样说的话,若是淑妃一事推到了姜云妨身上,那皇后自然也逃不了罪名。 玉石俱焚啊!姜云妨还心思!刘后心里也多了些欣慰! “好了,云妨身子还没恢复,若是这边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好生休息吧!”太后摆摆手,眼里也浮上了些疲惫。虽然是清晨,但是外面的阳光却烘托得人昏昏欲睡。 姜云妨领命:“诺!”而后站起身子,退到门口,再看向里面的皇后也起了身子。 “那臣妾也先行告退!” 太后点头,挥手示意应允了。 “锦鲤,扶哀家回房。”半眯着眼,懒洋洋的招手。 刘后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还跪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身形和样貌都给她一种熟悉的冲击感。见她颤巍巍的站起双腿,像是故意伪装般,强压着心颤走到太后身边,搀扶上她的手臂,没有看刘后,将太后扶进内室。 刘后没有多想,转身看见姜云妨才踏出门槛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紧接着跟了上去。 出了永和宫之后,姜云妨走在前方,刘后和自己身边的丫鬟奴才走在后面似远远地跟着姜云妨,又好像是本该走这个方向。 绕过长长地宫道,来到一处花园里,周围假山成群,绿叶青葱,百花齐放,碧绿池潭,古风古意的凉亭耸立在小河中央,圆石桌与石凳如洗刷过一般静静矗立在亭子中。 姜云妨直接走进那亭子里,站在亭子边缘往下看,可以在平静的湖面上看见自己的倒影,长发从肩头滚落胸前,行云流水般。 湖上有正盛的莲花雨墨绿色的荷叶,荷叶上聚着水珠,好比琉璃珠子,将天空绚烂的色彩匡入其中。 一道蓝色身影出现在自己身后,调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还真是厉害!” 姜云妨目光未转,淡笑:“娘娘过奖了!” 刘后退后两步坐回亭子里的石凳上,姜云妨所站的位置刚好能沐浴到阳光,那光线太过强烈,让那一身白衣的她染上一层晕光,湖底的水光反射在脸上,更像是一个幻影在那里一般好不真实。 “说吧,为何要杀了她?”在刘后看来,淑妃是个很重要的棋子,死了可算是损失了一枚好棋! “我没有杀她。”顿了顿,转头,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的反射作用,那目光在刘后看来有些迷离,分不清神情的真假:“是她自己不愿意以那样的方式活下去。所以不受控制的棋子就该舍弃不是吗?” 刘后不否决这话,确实没错,忍不住拍手叫好:“所以呢,没了她,你打算怎么做?怎么反咬你那个可爱的妹妹?”瞳仁暗了暗。 姜云妨没有多大的震惊。这个刘后似乎对自己的事很了解。看来姜云芯唆使淑妃的事刘后也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隔山观虎斗,时而做个顺水人情,就好比这次借自己令牌。她肯定以为自己会收买淑妃反咬姜云芯。 但是啊……事情出乎意料了! 姜云妨嗤笑两声,摇着头转了过去,青葱般的指尖风情万种的撩拨着自己胸前长长地青丝。美人如画,笑容清浅:“没用的棋子扔了便是,然后再找个实力相当的填补不就好了!” 说的倒是轻松。只留了半支眼给刘后猜测,那完美的侧颜,让她看着都失神。 揣摩不透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娘娘有注意到那个锦鲤吧!”姜云妨好不遮遮掩掩的开口。 刘后倒是回想到了那个人,自己都感到惊异,竟然一眼就记住了那个女子:“记得!” “那可是个好棋子!”姜云妨咯咯笑个不停,理了理群角,站起身子,转身直视刘后,将她迷惘的表情收入眼下:“她不是太后身边的人吗?” “是我安排的!”姜云妨回答 刘后不知道该夸姜云妨天真还是该觉得这个人城府深到不能妄自揣测的地步她希望是后者,但是可能性不大:“你确定没有安排错地方?” 太后那边姜云妨完全不用担心会有对自己不利的事发生,她却把她口中说的最了不起的棋子放在那个地方,岂不是多此一举? “当然!”偏生姜云妨还十分肯定的点头!眼里的自信连刘后都诧异了。自己竟然有一丝相信她的想法。 “娘娘,要不要和我做一笔交易!”姜云妨的这一句话更是出乎刘后意料之外,她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以本宫现在的身份还需要你帮忙做什么吗?”刘后面上的表情没忍住浮夸了起来,一双狭缝的眼瞪的圆溜溜的。 姜云妨淡淡摇头,侧过身子,目光拉长,那眸子里的光彩渐渐暗了下来,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入她的眼。许久许久才开口:“娘娘贵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确实令人羡煞,但是高处不胜寒,这么好的位置,自然也有不少人窥伺。娘娘是布衣出生,对这么多洪水猛兽能一一接招?” 笑意风生,歪着脑袋后侧着头看向她,那一张本是永远温柔的脸都扭曲到了一起,青了又紫。双手紧紧握住。她的确没有办法挡住那么多。 所以她需要的是头脑与利用。但是姜云妨明显不受她控制。 “你想怎么做?”刘后咬牙,对这个人也不能卖弄小心思了,必须认真起来。 姜云妨咯咯笑了两声,眯眼,眉眼弯弯:“不是我想怎么做,是娘娘你的目标是谁!” 刘后死死磨牙,手心渗出了冷汗,也许,自己是这样想的。也许可以暂时相信这个人,互相利用也不一定是坏事! 想罢,开口轻轻落下两个字:“禧妃!” 第二百五十三章:翻牌子 与刘后达成共识之后,姜云妨能明显感到这个人并不相信自己。当问起她打算如何扳倒禧妃的时候,刘后却是说暂时没有打算。姜云妨也没问。 只要她的目标暂时不是自己,就可以。当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刘后,就怕这深宫的水太深,将自己的思绪打乱,便防不胜防。 至于姜云芯,现在她还不会有何作为,自己只需要多想想如何出宫就好。其他的事来了再说。 想了想杨云峥那里的事,隐隐有些危机感。自己利用了杨云峥,这一次也帮她。 回到自己的院子时,于怜已经进了宫,此刻正在院子里打扫小径上寥寥无几的枯叶。 “来了!”姜云妨一边进门,一边开口唤了声。群角上沾染了水珠,有些湿嗒嗒的,正在淌着水。 于怜转头,行了个礼:“小姐,你回来了。”礼完了之后,才注意到姜云妨群角湿了一大半,连忙将手中的扫帚扔开,匆匆而来:“哎呀,小姐,你怎么了?”一边担心的询问,一边把人往屋子里带。 姜云妨脸颊却莫名的红了一片,为了不让人发现,特意抬起一衣裙挡住半张脸。摇头,道了声没事。 事实上在半个时辰前,与刘后达成共识之后,刘后离开了那亭子。姜云妨本也打算就此离开,不想刚下了亭子台阶就看到一抹玄衣如墨从右手边缓缓而来。 姜云妨见了本能想要逃开,猛然转头就要跑掉,那人却一个箭头冲上来,瞬间抓住她的手腕,把人往后一拖。姜云妨猛然撞到一堵肉墙,呜咽一声,低着头不语。 身后的人阴侧侧的目光落在她头顶,盯得她头皮发麻:“怎么每一次见面你都想跑?”低哑的嗓音传递着微怒。姜云妨只感觉被他紧握的手腕手心都在发麻。 她只是想少一刻面对他罢了。 “殿下多虑了,云妨只是没看见你!”牵强的扯了抹笑容,一个转身,后背脱离了那宽阔的胸膛,手腕处那只手并没有放开的打算。 萧容颦起眉头,看见那假意的笑容脑门都窜上了火,手中纤细的手腕当真是细的吓人:“现在看见了话,本王有事与你说!” 姜云妨汗颜,内心哀嚎,,自己现在可不可以说没有看见呢?除非她吃了雄心豹子胆。 妥协点头,随着萧容的动作又给拉回了亭子中,示意她先坐下,而后自己也坐在她对面:“在宫中诸多不便,你想不想出宫?” 姜云妨诧异的瞪圆了双眼,黑溜溜的瞳仁闪着点点星光,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含笑:“云妨这宫中一切都好,在太后还没安康之前不想出宫!” 客套话让萧容心里不大舒服,猛然伸手抬起她圆润饱满的下颚,四目相对,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之间流转:“不要对本王撒谎。本王知道你想离开。”他也想姜云妨离开皇宫,在这里自己不但做不了多少事,而且也不能常常与姜云妨见面。 但是要免得他人说闲话的,这个流程是要走的! 姜云妨一口气抽到嗓子眼,被那璨若星辰的眸子吸住目光,差点没能挪开。 既然都被看穿了,也无所谓了。勾唇侃笑:“殿下有何妙计?”反正结果一样就行了。既然他愿意帮忙的话。 萧容放下在她下巴上的手指,直起腰身,奔入主题:“你想去庙会?目的不是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是想要母后开心!” 姜云妨讶异,下意识的将目光挪向亭子外面的小径上,方才萧容来的方向好像正是永和宫。这样想想也不诧异了。默认点头。 “既然是要母后开心自然需要好生安排一番对吗?” 姜云妨再次点头,还是盯着他,心里对于萧容接下来要说的话知会了一星半点,但是还是觉得不可行。 “这是个好借口,向皇兄奏明,他会理解的。”还真如姜云妨所料。她也这么想过,但是外面的流言蜚语传的这般凶,相信陛下心中也有了疙瘩,是不会放她出宫的,定会让她把计划说出来,他派人代劳。 得不偿失,说不过去。 “些殿下一片心意,为云妨出谋划策,只是这个法子只怕……”起身,向萧容欠身,准备离开。 萧容不急,语气平缓的叫住她:“皇兄软硬不吃,但是也即软即硬。” 姜云妨顿住脚步,疑惑转头看着他高高束起的长发,比女人的头发还有柔顺,令人羡慕。 “嗯。”应了声,对于这话确实来了兴趣。看来萧容应该有法子帮助自己,不然也不会这么说。而后挪步走到亭子边台坐下,望着清澈透底的湖水,等候他接下来的话。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会帮你的!”萧容站起了身,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可以看出那长长地睫毛像两把刷子扰人心房。 能感觉那人走到了自己身旁,全身的鸡皮疙瘩只是一瞬间冒了起来,很快又被平复了下去。细细捉摸那句话。没想到只是如此啊。又隐隐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想了又想找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好先应下。 “嗯,多谢殿下!”转头温婉的笑了笑。 萧容也十分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目光流转,落在她露在裙外的脚尖,淡粉色的荷花绣花活灵活现。她的腰间别上了那块玉佩。当下更是开心的笑了。 还以她一定不会带上呢。 “这个玉佩很适合你!”突然忍不住冒出这句话。 让本就有意躲避他的姜云妨大脑一炸,慌忙捂住腰间的玉佩。只是想着这个东西可能有别的意思所以才戴在身上,怎么忘了会被这个人看见。 慌手慌脚之下,撑在亭台上的脚猛然一滑,整个人徒然往下落,双脚瞬间沾上湖水中的冰凉,连同裙角都能感受到浸了水。姜云妨惊呼一声,与此同时腋下突然被一双手臂缠住,整个人呈悬空姿势被人从水中捞了出来。 当湿漉漉的绣花鞋落地之后,那双手臂依旧还在自己胸上紧箍着。身后寒冷的气息喷洒从自己后背包裹全身。头顶蓦然一沉。那人尖滑的下颚落在自己头顶。 “殿,殿下?”姜云妨双手悬在半空,因为腋下的手臂而无法放下,这个姿势着实奇怪又尴尬。脸颊上的温度不断增加,双眸神绪千变万化。 “我不会再伤害你,所以求你不要躲着我!”喑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看不到那人的表情,这句话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割在自己胸口。就算很疼,也不忍拒绝。 她曾多次想过前世的萧容与这一世会不会不一样,自己如果真心待他会不会也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可是那只是奢望,她不敢再赌一把,第一把不敢下手,最后一把也不会来临。 “殿下请自重。”慌手慌脚的将人推开,那紧箍的双臂为之动容,缓缓松开。得到机会,姜云妨便跑的没人影了。前方落下浅浅的水印,不像她离开的速度,那么快消失。 回忆结束,现在都能隐隐感觉发顶沉沉的,莫名又红了脸。 一旁伺候的于怜,暗自掂量,不用深想也知道定是见了那个楚王殿下。这两人也着实有趣,一个愿挨,一个还不愿打,想恨又舍不得。 至于为什么生恨她就不知道了。 敬事房 “张公公,您辛苦了。”嫩青色罗裙的女子提着红木食盒跨进敬事房门槛,里面正在繁忙的公公们都把目光投向门口。 小丫鬟一眼将目光停留在右手边一处高桌旁一身黑衣乌纱的老公公,手指正在捣鼓手中的牌子,听见有人了声,转头看向门口。 那丫鬟兴哉兴哉的跑了过去,老公公手中的牌子都吓得抖落在托盘中。连忙迎了过去,面上带着焦急:“哎呀,我说姑奶奶,你怎么又来了啊。” 小丫鬟提了提手中的食盒,暗暗对着他眨了眨右眼,古灵精怪的。 老公公盯着食盒,一时双眼放光,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也只是那片刻,又转头看着一屋子人都盯着他们。 正了正色,囔囔:“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看什么呢。” 一屋子人听到这么所也就回了头,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张公公四下扫视一遍,在确定没有人的目光在自己这般的时候,才放心将身旁的小丫鬟拉出房间。那丫鬟嘴角挂着浓烈的笑意,目光从托盘中的红木片子一扫而过。随着公公的动作出了门。 张公公把人拉到一处无人的回廊,才迫不及待的将小丫鬟手中的食盒抓了过来。坐在回廊上,把食盒打开,金灿灿的鸡肉暴露在他眼下,而后鸡肉旁边是一小碟清炒兔子。香气诱人。 一看便食欲大振。 “哇,这次也这么丰盛啊!”张公公赞不绝口,忍不住一把从鸡肉身上扯下肥美的鸡腿含在口中,的模样,将那张老脸勾勒的有些猥琐。 一旁的小丫鬟笑着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吃:“还多着呢,公公您慢点。” 张公公哽下口中的肥肉,吃的暗红的嘴唇上满是油渍,油腻腻的。同样是油的双手还不停地擦拭嘴上的油光,越是擦越是摸不清。 “你家娘娘这几日都与杂家送东西。可是想让杂家帮忙?” 小丫鬟单手撑着头颅,眯眼含笑:“公公乃是敬事房的执掌绿头牌的人,后宫佳丽三千的命运不都执掌在公公手心里吗?我家娘娘这来孝顺公公自然只是希望得个好彩。怎会劳烦公公帮忙呢!” 张公公歪着脑袋,如狐狸般狡黠的目光把眼前的丫鬟上下打量一下,虽然不可轻信,但是还是佯装不知道,继续啃手中的肥肉,含含糊糊的回答:“这宫中的事杂家见多了。娘娘对杂家还算不错,杂家自然是不会刻意为难娘娘!” 小丫鬟笑着点头:“公公有心了!”那笑容愈发浓烈,眯着的双眼,拧笑的唇,无一不透着阴谋的味道,却不细看仍是看不出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福泽不受 申时二刻,诺大的殿堂内,只有外面稀疏的光芒灌入殿堂中,将黑亮的地板照的更加发亮。 高坐的帝王疲倦的靠在宽椅上眯眼假寐,眉头紧皱是化不开的郁结。一身灰白色锦衣华服,在昏暗的光线下,染上更深一层颜色,将那灰白变得更加深黑。 面前的案桌上摆放着高高一叠奏折,沾染墨汁的毛笔鼻尖黑了一半,因为放在笔枕上太久,那尖头出都已干硬凝结了。 冉冉升起的檀香在屋子里蔓延,淡淡的烟圈将屋子笼罩,仿佛置身仙境。 身旁没有一个伺候的丫鬟公公,整个屋子悄无声息,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地靠着矮榻。 大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约有五六个公公,为首的公公穿的是一身黑色乌纱服,头顶的官帽边缘是绿色的头带。手中捧着方正的托盘弓着身子走了进去。到了大殿中央,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行了个礼:“陛下,时辰到了!” 箫音抬起眉眼,瞳仁黑的深不见底,慵懒的嗯了一声,从矮榻上起身,从高高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脚步停在那公公面前,俯视着他呈上的托盘中整整齐齐放着的红木牌子,每个牌子最圆顶方都有绿色的标记。 这是掌握着宫中妃嫔命运的绿头牌。 抬起的手停在那些牌子上方,久久没有落下去,修长的指尖缩了缩,最后还是随意选择那托盘的左上角,翻开,淡淡的扫了一眼,扔在托盘上。 张公公收回托盘,目光望那牌子上一扫,朱红的两个大字赫入眼帘——清嫔 张公公忍不住诧异片刻,一双狭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很快又平复了下来,对着一旁抱着许多画卷的小公公使了个眼色。 那小公公连忙找出清嫔的画像打开供箫音察看。 画上的女子形态十分柔美,一双一场明亮的双眸仿佛要滴出水一般,五官小巧,像是易碎的樱花朵朵,惹人怜爱。 箫音只是扫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动。淡淡开口:“就她吧。” 张公公领命。正要出去。箫音的脸色唰得一下惨白,脑袋只是那一瞬间嗡嗡作响,疼痛与沉重同时袭来。脚步晃悠两下,单手抱头,又叫住了他。 “等等,推到明晚。” 张公公迈开的脚步瞬间僵住,只是片刻反应过来,毕恭毕敬的回答:“诺!”什么也没说,带着那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殿。 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箫音身子素来不好,许多次翻了牌子之后就会推迟侍寝的日子。 出来了御书房之后,按照原来的习惯,张公公叫人去找太医,而后自己回到了敬事房,把东西放了之后,又风尘仆仆的去往清妃娘娘的寝宫通知她明日侍寝。 不过这件事悬乎了,因为清妃娘娘还受伤在身,这侍寝也落下了金口,若是不从那便是死罪,若是从了,欺君之罪,依然是死罪。 那位娘娘为何给自己找死路走呢?张公公实在是想不明白。 第二日,天色微亮,躺在的姜云妨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耳畔传来窗外争鸣的声音,叽叽喳喳,不是吵人,相反像是迎接晨时来临的早起钟。 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双目刚刚接触到外来的光线与气息,因而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如同含在水中的黑珍珠。 全身睡的酥麻,微微动动的指尖,拾回流失的力气。从落下雪白赤足,白嫩的皮肤好比婴儿。脚心接触到冰冷的地板,睡意也醒了大半。远远看去,房门上映着一个人影,静静地等候在门外。 按揉按揉太阳穴,头上的沉重抛之户外,轻声唤道:“于怜。”这丫头与桔子不一样,在自己的允许下,桔子一般都会辰时才会过来,除非特殊情况。但是这丫头,太过拘礼,卯正二刻就在门外守候。 外面的人动了动身子,轻手轻脚的推门走了进来。房门打开之后,姜云妨只是微微往外一鄙,却看见院子里还有另一个丫鬟,一身青嫩衣裙,跪在院子里,一声不吭。 于怜找来衣裙,为她更衣,外套套好之后,正拾起的腰带准备给她系上。姜云妨在此开口:“外面的是谁?” 于怜双手拿着腰带从她身后绕了过来,与此同时回答:“清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卯正时分就在此等候。” 姜云妨咦了一声,疑惑:“可知何事?”想想今天却是是该去给清风上药,但是要丫鬟这么早来请,倒是第一次。 于怜摇头,应:“不知。”腰带已经束好。乌黑青丝从肩头滚落在胸前,身后披散的发丝好比一袭黑色貂毛披风。 “小姐可去问问,奴婢为你准备热水。”毕恭毕敬的双手放在腹前,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姜云妨也随后坐在屋子里的圆木桌旁,唤了声:“你进来。” 那宫女连忙应了声,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起身,许是跪久了,起来的时候都在打颤,稚嫩的小脸冷汗直冒。那膝盖的衣裙许久才散开。 起身之后,走进姜云妨的屋子,欲要跪在她面前,被姜云妨制止:“礼就免了。说罢,清妃娘娘可是有事?”经过丫鬟方才拘束的表现,就知道清妃定是有事要她帮忙。 当真:“小姐,求你救救娘娘吧。”带着哭腔把这话崩了出来,唰得一下又跪在了地上。 姜云妨猛然起身,惊诧:“清妃出什么事了?” 丫鬟的脑袋都扣在了地板上,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急急噪噪的解释:“娘娘素来不受宠爱,那日受伤之后,自然也是忘了通知敬事房的公公把绿头牌收起来。没想到昨日偏偏让陛下抽到了那牌子。 昨夜陛下有事没来,但是开了金口要娘娘今夜侍寝。可是娘娘现在的身子……”放在地板上的手指弯了起来,指腹紧紧抓着地板。 “但若是现在向陛下禀奏的话,娘娘定是难逃欺君之罪的啊。可要是不说,娘娘恐怕要惹龙颜大怒啊。” 姜云妨为难了:“你先起来。”但是没有说自己会解决这件事。这本来就是后宫的事,与自己无关,若是自己为了这种事去请奏陛下,于情于理都不妥。 可要是自己不去,清妃必定大祸临头。她是因为自己才会有今天的局面,不然放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对她来说是何等的圣恩。 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不该放着清妃不管,那丫鬟也是察觉了她内心的挣扎,叫起也未见起身。静静地等待姜云妨应允。 “罢了,你起来,待我洗漱之后,便去向陛下请奏。”箫音那个样子也不像是执与房中事的人。 小丫鬟大喜,唰得一下抬头道谢,后兴哉兴哉的离开了院子。 而后在姜云妨洗漱之后,便带着于怜去了御书房。但是箫音还在早朝,便在门口等候。 空着肚子大概等了半个时辰,才听见殿外传来的声音。大殿房门被打开,一束白光照屋,两道硕长的影子被拉到姜云妨脚边。刺眼的光茫让她看不清门口的人的模样。 只听见外面有细碎的对话声,不用细听也知道是在说什么。 于怜在门口,她在殿内。箫音也该知道她在里面等候。 而后细碎的声音没了之后,那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哐当一声,大门紧紧关上,伴随着沉重一声,姜云妨也僵直了身子,低着头面对门口缓缓而来的人。 在感受到气息接近,才跪子行礼:“臣女参见陛下。” 盯着地面看见接近自己的明黄色靴子旁边明显还有一双黑色长靴。看来还有一个人? “免礼。” 走过她身旁的时候同时出声。姜云妨抬头,忍不住瞟了一眼另一个人是谁,却看见一身紫色乌纱官府的萧容。霎时惊得心脏猛然跳动两下,与此同时低下头颅,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再敢抬头。 箫音坐在高台上,萧容则是站在高台之下,距离姜云妨不过三尺远。 “姜小姐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坐定之后,直奔主题。 第二百五十五章:上位 “陛下,虽然此事不应该由臣女来说,却是因臣女而起,还请陛下恕罪。” 箫音挑眉,目光挪向萧容,他却低着头,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作过。从早朝后一直跟着他来到御书房,到了御书房就看见了姜云妨,这两个人没有猫腻,他不相信。 “说来看看,是何事?”心里有些不悦。看着眼下的女子白色的着装有些醒目。 姜云妨犹豫片刻,咬咬牙开口:“前些日子,臣女与淑妃娘娘有些冲突,淑妃娘娘给予臣女杖责,正巧被清嫔娘娘娘撞见,便为臣女挡了一棒,昏迷多日,如今才醒过来。却得知陛下翻到了她的绿头牌。清嫔娘娘着实高兴,却又怕惊扰了龙体,因而这侍寝之事……” 说到这里最后,声音愈发的小,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线到底有多低颤。莫名觉得羞耻,感觉别人夫妻要同房,自己做了个棒打鸳鸯的主。 更何况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说同房的事不太好吧? 话落之后,萧容微微抬头看向她,一时不解。还以为她今天来要说那件事,怎么谈论到这个问题。 上方的箫音差点没忍住嗤笑出声,不用看那下面的人的表情,都能想象,定是红的滴血般。不过自古以来胆敢管皇上房中事的女子恐怕只有姜云妨一人。虽然底气不足,但至少说出了口。 轻咳一声,缓解尴尬。箫音佯装正经质问:“那她为何事先不通知敬事房?”想了想姜云妨说的与淑妃之间的冲突,应该指的是上次淑妃来找自己的时候。 只是一棒子就把清嫔打得下不了床,看来这淑妃是有意向把姜云妨置于死地。一想到这里莫名的心中一凉,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徒升后怕的心境。竟后悔当初下的决定。 姜云妨强压着乱成一锅粥的心情,将一片空白的大脑填上了些东西:“清嫔受伤之后一直昏迷不醒,也是近来才醒了过来。而殿中皆为清嫔的身子担忧,便将此事忘了。说来也是怪臣女牵连了她,还请陛下责罚。” 砰咚一声,一个响头扣在地板上,额头渗出点点细汗。 箫音沉默许久,浓眉拧了起来,姜云妨越是这么说,自己就越是感到深深的罪恶,追根究底都是因为他下了那样的命令,姜云妨才会受到责罚,虽然一直以来自己都对这些事情佯装不知道,但是姜云妨在宫中经历过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精锐的目光鄙见她手腕上包扎的白布,心脏像是受到撞击般,丝丝疼痛传来。 听人来报,当时的姜云妨可是受了不小的屈辱啊。 “唉,罢了,此事朕不追究。清嫔只好生养伤便是!”不想再提此事,总是撩拨自己的心弦,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感到不安。 姜云妨心里这才疏了口起,准备挺起腰肢谢恩。不想前方的萧容突然向陛下请奏:“陛下,恕臣弟说一句不敢当说的话。这姜小姐乃是辅国公的大小姐,却在宫中受到杖责。清嫔只挨了一板子便昏迷多日,那姜小姐可是挨了多少板子?此事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传入辅国公的耳朵里,这摊子恐怕不好收吧。” 姜云妨猛然收紧双拳,感觉周身的氛围完全变了个模样,抬头看去时,萧容正与高堂上的君王四目相对。 两张神似的容颜却给人特别分明的不同,萧容眉宇间带着英气逼人,一双眸子显露的是泰山不移,毫不畏惧那上座的君王。语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这边的姜云妨倒是能清晰感受到那隐隐的怒气。 箫音拧着没有,面色苍白,眼里一闪而过的无措。很快又敛了下去,因而没有来的怒气让他的语调变得生硬:“昨日朕听闻淑妃已入冷宫,且冷宫着火,人是没能幸免。这样的代价难道还不足以弥补对姜小姐的亏损?” 萧容挪动步子挡在姜云妨面前,挡住了姜云妨正要开口的欲望,冷笑出声,反问:“难道发生这些事情是姜小姐的本愿?”公然挑衅。跪在他身后的姜云妨都感觉膝盖与地面扎了根,怕是再也不敢起来了。 不想萧容为何一定要这样袒护自己。这样说了又有什么用,该受到的责罚都已经受过了。 箫音咬牙,怒气暴涨,放在扶手上的双手青筋暴起,目光犀利的将萧容贯穿,胸腔怒火重重。 “依楚王所言,朕当是给姜小姐一个合理的交待?”人都死了,他要怎么给交代? 萧容抬头抱拳,又变得守礼:“陛下圣明!” 差点气死箫音。虽然气,但又觉得惋惜,现在的萧容身上浑然看不到小时候的影子,她有时候都在怀疑这真的是与自己从小长大的弟弟吗?小时候的他那般怯弱,但是又有孩童天真可爱。 可是自那时开始,他与他的距离已经拉到了无法逾越的地步。他越是看不透这个人了。 不知道他可有想要保护的东西,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心无心。 憋了一口气在胸口,久久无奈的吐了出来,无奈摇头叹息。颇为乏累的说道:“如今淑妃已经不在,朕若是想要给姜小姐一个交代已经不可能了。那不如就做些事情来弥补吧!” 话到此,姜云妨才恍然明白萧容为何一定要将这件事摆在箫音面前咄咄于此。 当真下一句话已如她所料:“不知姜小姐可有什么想要的?” 萧容对这话十分满意,半低的脑袋下,那凉薄的唇缓缓勾起一抹翘楚的弧度。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皆是一闪即逝。 姜云妨张了张嘴,前方的人挪开了身子,光线再次打到自己身上,那高堂之上的人清晰入眼。他是那般的高贵,有足够的权利决定这个世界上多少人的生死。正是这样的权利让多少人磕破脑袋都想要接近他。 姜家也是,妃嫔也是。 张开的唇缓缓合上,一旁的萧容脸上的表情缓缓凝重了起来。 怎么还不开口? 久久,那人终于开口了,却是出人意料:“臣女没什么想要的。只求陛下多予清嫔一些宠爱。”清嫔的地位低下,人又怯弱,在这龙潭虎穴中无疑是待宰羔羊。 自己不能帮助她,难得的金口自然要好好珍惜。 箫音萧容同是一张惊异的表情。萧容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只是片刻,心里明了了什么,神色别样的复杂。 难得的机会却给了别人,看来她重生之后性子再怎么变,本性还是如此。 箫音笑了起来,不知是嘲讽还是感动到了。笑过之后,竟然真的应了姜云妨的话:“好,依姜小姐所言。” 顿了顿,分贝蓦然提高,将外面的一个公公唤了进来。那公公扭动着腰肢走到正殿,向箫音萧容行了个全礼,静听箫音吩咐。 “淑妃这个位置空着也不是事。李公公,传朕口谕,清嫔性善,品德贤淑。提封四妃之一,赐宫淑琦宫。” 李公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被唤进来还以为什么事,竟然是提妃,真是百年难得一见,近年来皇宫可是少出提妃之事。 呆了片刻,连忙领命,退出了御书房。 这方的姜云妨心里的大石才算是彻彻底底的落了下去。效果跟自己预想的一样。 箫音捕捉到她面上松缓了许多的表情,也跟着心情好了不少。猛然发现自己的心理,又是一惊,连忙压下那种奇怪的感觉。 正色询问:“姜小姐对朕做出的决定有何异议?” 姜云妨叩首:“回陛下,没有!” 箫音笑了笑摆手:“若是没别的事你便退下吧。” 姜云妨没有起身,继而请奏:“陛下,云妨还有一事相求。” 箫音果断拒绝:“你的愿望朕已经帮你实现,这次说的事朕可不能应允。”他可不想让自己看来太纵容这个女子。 “陛下,此事关乎太后,还请陛下听云妨细说。”姜云妨抬头看着箫音,语气颇为急切,那认真的模样也不像是要退缩的样子。 “你说。”被那认真的表情感触到了,竟然想听听是什么事。 姜云妨心中喜了喜,半低着头回答:“太后劳郁压身,这心病久治不愈,除非能让太后真正的开心起来。云妨现在有一想法能让太后开心。但是奈何一些原因无法实施。” 懒懒的挑眉,不暇询问:“什么原因?”她不是厉害的很吗?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她受阻。 下面的人沉默不语,静静地模样似乎在沉思,在沉思中挣扎着要不要开口。许久之后,看着身旁不远处的香炉里缓缓升起的檀香渐渐断了后路,唯有先前的烟雾袅袅还在空中蔓延散去。 香气似乎淡了不少。 第二百五十六章:失算 箫音等的颇为不耐烦,坐在软垫上的身子动来动去,双手放在扶手上也不舒服,放在桌子上又有些乏累。桌面上堆成小山的书卷放的虽然整齐,但看着仍旧觉得不顺眼。 烦躁之下从桌面上拿起一本蓝皮书卷在手心翻开,放在眼前。没有打算看书。而是隔着书本打量下方许久不语的人。 “怎么?不说?”分贝提高,很不耐烦的韵味。 姜云妨抖了抖双肩头埋得更深:“回陛下,此时怕陛下介意。” 优柔寡断?箫音捕不免这样的想。果然还是女人啊,断不了这个性子。 “先说。”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开口,脖子向后扬了扬,听见了自己骨骼卡擦一声,整个大脑都舒畅了不少。 “有些事情需要出宫办理,所以臣女想要陛下批准臣女出宫。”这一句话倒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出了口。让箫音捉摸不透她方才在犹豫什么。 而那时的姜云妨只不过是暗中在观察萧容的面色,想着这事要是不成功,这一次这个人会帮自己吗?可是他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自己也看不透他的心思。也就罢了,硬着头皮上便是。 箫音眉角抽出,握着书本的手猛然收紧,骨骼凸显,深幽的眸子暗了下去。 决绝开口:“此事交由宫人做便是。” “若是可以云妨交由宫人做便是,但是此时关乎太后,不可疏忽,有些东西还是臣女自己来的好。”姜云妨不紧不慢的回答。心中却捏了把冷汗。 上方的人禁了声,手中的书本突然放在桌面上,那力道不轻不重,但是沉重的声音却清晰入了姜云妨的耳。姜云妨自知不妙。 当真如:“姜小姐是觉得朕宫中的人笨手笨脚,做不好你交代的事?” 低压的气息瞬间袭来,姜云妨全身好比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下方,喘不过气,也不敢动作:“臣女不敢。” 失了气焰。果真觉得这个方法不行。看来还是得想其他法子。虽然出宫是小事,但是要个长久出宫却不是容易的事。 “皇兄,听见姜小姐这般说定是有些不好开口的事情需要自己亲手做。皇兄又何必曲人本意呢。”萧容开口帮姜云妨回驳了那句话。 一时让箫音十分难堪。愤怒拍上案桌。 估计今日是撞了鬼了,这萧容跟着自己的来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看来,先前就该把人赶走。各种挑衅自己,当真以为自己是他的弟弟,就敢肆意妄为了? “那你告诉朕,到底是什么事非得你亲自做不可?”箫音怒气勃勃,身体严重向前倾,一双眼睛死死地顶着下方跪着的姜云妨。 姜云妨没有打算回答。侧耳倾听萧容为自己辩驳:“看着样子应当是母后托给姜小姐了些事,需要姜小姐代劳。” 箫音冷笑,别过头:“是吗?那朕为何没有听说。”这话才刚落,外面正好传来禀报,说是太后宫中的贴身丫鬟求见。 箫音瞬间升起不详的预感,让那人进来,是一个中年公公。弯着腰进来行了个礼:“陛下,太后口喻。” “说。”烦躁开口。公公起身,小步走上高台,到了他身边,压低了声音细细语。话语落了之后那人的面色明显青了一片。怒气勃勃的目光落在依旧一脸镇定的萧容脸上。挥手,旁边的公公退出了大殿。 这早不到晚不到,偏生这个时候到口喻倒也是有点意思。 呵呵冷笑两声,目光落在下方人身上,两人之间,不断游走,越看越是刺眼。 “既然太后都已经说了,那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 姜云妨聚精会神的听着,被这突然而来的变化弄的心情难以压制的喜。 “外面的谣言,相信姜小姐也知道一星半点。那么也该知道朕的忧滤。” 姜云妨不语,不过是一个谣言罢了,身为君王的他会在乎一个谣言?定是有所想法。 “你要出宫朕允了,但是只能做关于太后的那些事,至于回到姜家,现不做考虑。朕的要求很简单,出宫的你不能以真身份示人,也不可让辅国公知道你已经出宫。事情办完之后定要回来。” 眯了眯双眼,气压紧促往下:“若是你不守约,那就休怪朕不客气。” “臣女定当依照陛下所言。”她没有一丝犹豫的应了下来。本初出宫也不打算让家里人知道。而且自己不见,不代表不可以通过别的方式知道家里的情况。 不想姜云妨答应的这么快,箫音瞬间觉得自己可能失算了什么。又或者是姜云妨没有听清楚什么? 这样无依无靠的在宫外游荡,她的性命还不是手到擒来? 正在预谋着要怎么让出了宫的姜云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时候,一个不巧的人又开始发话了:“陛下,姜小姐身为女流之辈,一个人出宫,又不得回姜家,无依无靠,岂不是危险?” “朕定会派人保护好她。”箫音敷衍性的回答。 “母后托姜小姐办的事情定是有些隐秘,若是皇兄派人保护她,那她所做的事岂不是都要被外人知道?这样不妥。” 这下倒是让姜云妨觉得奇怪了,明明已经帮助自己成功说服了皇上,怎么这个人又闹起事来了,这样下去的自己说不定连出宫都要被收回旨意了。 然而箫音确实是打算收回之前的旨意,却还没开口,萧容又开始发话堵住了他的嘴:“臣弟倒是有一想法,不如让姜小姐随臣弟出去,入住臣弟家中。一来臣弟可以保护与她,二来母后的秘密也不用担忧暴露出去。这三来,” 顿住话,眼里闪着灼灼光辉,投向箫音:“臣弟与皇兄是至亲!” 最后一句话颇有深意,虽然意思没有表明,但是谁都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既然是至亲,自然可以帮着陛下防着姜云妨通会姜家,防止姜家起兵造反。 这话表面上听着可行。但是箫音知道自己的弟弟根本就是心向姜家,让她管姜云妨跟没管有什么区别? 他会纵容她。 犹豫、烦躁与不信任全部涌了上来,嘴唇长了又长,合了又合,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落下尾声。他是该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萧容锐利的目光仿佛能把那人看透,一句话点破了僵局:“莫不是皇兄不相信臣?”颦着眉头,眼角眯了下来,夹杂的韵意让人浮想联翩。 箫音吃了鳖,有种被人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而姜云妨更是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她好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但是事件太大,自己的脑子不够消化啊。 “谨之是朕的至亲,朕怎会不相信你呢!”牵强的扯动嘴角,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可言。完全被这个男人给带动了,连拒绝的话都没有理由说出口了。 “哎?”姜云妨恍然大悟,错愕的张口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人却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抓住自己的手臂臂弯,往上一拎,一边还开口谢恩:“臣弟定不负陛下所望!” 转头,颇为深意的目光撞入姜云妨惊慌失措的眼中,让她半句话都不敢开口。 就这样被人抓了起来,手臂上的温度足以冰凉了她整颗心。 “那这人臣弟便带走了。”难得的笑了笑,却是让人心颤的笑意。 在萧容危险的半拖下,被带出了御书房。 箫音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可能是后悔了吧。 出了御书房之后,在萧容丝毫没有停歇的拉扯下到了御花园一处假山后面,能明显感受到那双放在自己手腕山的手力道松了不少。 姜云妨连忙甩开他的手臂,就算是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这么久,这一次自己也装不下去了:“殿下什么意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一些。 萧容转过身子,盯着她的发漩,那人半低着头只能看见颤抖不止的睫毛与紧缠一起的双手:“方才在殿内你没听明白?”反问,语气不咸不淡。 她听明白了而且听得很明白,这一切就像是串通好了一般,等着自己往下跳,从萧容举荐自己来到这个宫中开始,一切的一切戏剧化的前推到了此处。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想把自己锁在身边,到底有什么想法。 “云妨是未出阁的女子,待在王府只怕是不妥吧。”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想要换一个方向问清楚萧容的想法。 “此时也只会你知我知皇兄知道。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就算有了什么,本王大可向辅国公提亲。这样说云妨可会满意?”脑袋突然压了下来,他的气息喷洒在了她的发旋上,冰冰凉凉的,说不出的舒服。 姜云妨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脚步下意识的后腿一步,感觉被人调戏了一般,由于对方是萧容,忍不住炸了毛,猛然抬头直接撞入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到嘴边的话迟疑了下才脱口而出:“殿下,请自重。” 什么叫有了什么,她不想与他有什么。更别提什么提亲,跟他成亲,太过危险。 第二百五十七章:意图不轨 萧容瞪大眼敛,久久才收了些瞳孔,轻叹息一声。抬起头,落下一句话,转身继续走在前方:“先回你的院子,交代一声,再随我出宫吧。” 姜云妨应了声后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随着他回到了自己院子。 到了门口,萧容便止步不前,说是让她自己先进去交代一声,他在外等候便是。 姜云妨走进屋子,过了门槛之后,一眼看见院子里一个丫鬟杵着一个丫鬟,细看正是早上从清妃宫中而来的丫鬟。 那丫头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一个红色方巾,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鼓鼓的。只是轻扫一眼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于怜在院子里一边整束院子里的花朵一边与那丫鬟谈着什么,时不时几声欢声笑语在院子里响起。虽然于怜那笑容何等敷衍,但是姜云妨却鲜少见她咧开过嘴角。 慢步走了进来,那丫鬟也察觉了动静,两人的目光同时拉向门口,看见姜云妨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连忙跑过去迎接。 将姜云妨上下打量一番,她膝盖上的裙角褶皱的厉害,即便是从御书房回来到现在,那膝盖上的褶皱也丝毫不减。看起来十分碍眼。不用想也知道她跪了多久。 “小姐,你没事吧?”于怜担心询问,伸手把人的手臂搀扶在自己手心,带动她的脚步屋子,安抚坐下,再倒上温热的茶水递到她面前。 姜云妨手心放在杯身上,拒绝了她递过来的茶水。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丫鬟:“清妃娘娘已经没事了。” 那丫鬟感激地跪在地上,把手上的东西呈上:“多谢小姐向陛下求情。娘娘说她能有今日的位置还多亏了小姐你的提拔。这是娘娘的一点小心意还请小姐笑纳。” 姜云妨嗯了声,没有伸手接过那东西,而是站起身子走到内屋找了些什么,许久才拿着两个青瓷小瓶走了出来,放在那丫鬟手上的托盘中。丫鬟虽然低着头,也依然能感受到她的动作。心下疑惑。 只听她细细解释:“接下来的日子,我恐怕不能去淑妃娘娘那里,这两瓶药还请淑妃娘娘勤用。至于这心意,云妨心领了。身外之物,带着怕浪费了。” “小姐。”丫鬟连忙抬头看着她,急切的目光希望她能收下。 “与你家娘娘说,我过几日便去看她,这些日子好生养伤便是。”完全带过了礼物这一回事。小丫鬟也不好再提及。只好把手中的东西放在自己怀里,遵命。而后回去了。 小丫鬟走后,姜云妨颇为急切的走到书桌旁,一边找了张宣纸一边让于怜研磨。纸张放在桌面上时,于怜已经将沾好墨汁的毛笔递到了她面前。姜云妨接过在上面写着什么,写了许久之后,将它叠了四格。交由于怜。 沾了墨汁的笔尖已经失了水,毛尖都开了茬。放在笔枕上,去衣橱找了身陌青色男装。一边快速把自己头发上的发钗取了下来,一边开口:“一会若是找上门来,那信便交由她。” 于怜收好信纸。过去整理帮她更衣:“小姐要出宫!”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从桔子被换了出来后,自己就能猜到姜云妨的下一步。 姜云妨嗯了声,任由她为自己宽衣解带,脱去身上白色衣裙,将那束手束脚的男装着在身上。整理腰间的时候,随随便便的把青丝长发挽了起来,由墨青色的布带高高绑起。 “而后还有事托付于你。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你能做到。”姜云妨坐在床边,于怜蹲在了她面前,为她穿上黑色长靴。这些东西都是一直备着的。 “小姐请讲,奴婢定当竭尽所能。” 姜云妨身子前倾,压下自己的脑袋,顺势落在于怜耳畔处,低声细语,说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来,模样十分认真:“这事要以桔子的身份去办。不用在意之前如何,只当你知道她的身份,以我的命令拜托她做事即可。” 于怜眼里闪过一丝钦佩,没想到这棋备到了这个地步。姜云妨的思想还真是不容易揣摩。她是每走一步,都会把一万种可能列入脑海吗?这般谨慎,倒是让人觉得可怕。 “奴婢定当谨慎处理!”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白瑾妍是遇到了劲敌了,这场棋子,究竟谁是赢家,有待分晓! 鞋子也已经穿好。着装大变。一身墨青色为她增添了些许儒雅,五官长得巧妙,竟然让人不会深想她是男是女。脸上还有未散去的稚嫩,简单的布带束发,更是将这稚嫩与儒雅相并。 大有书本网刚进门的小学生之态。没过雕琢,却自带文雅之气! 要出房门的时候,姜云妨再次对于怜叮嘱,不可让别人知道她出宫了,但是别人也不会追究她的去处,若是说有人会追究,那也只有皇后一人。 对付皇后那封信足够了! 午时正,姜云妨与萧容出了皇宫,从那一刻开始姜云妨在外已经算是萧容的贴身书童。但是萧容似乎多想了。 因为一出宫姜云妨便申明自己要去翠鸣萱吃饭,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早就饿得。 萧容想的是回到王府在一起用膳。然而姜云妨却坚持要在翠鸣萱用膳。无奈之下,只好把人带到了翠鸣萱。 马车缓慢停在了翠鸣萱门口。今日的天气比较阴沉,灰蒙蒙的天空上没有一丝红光,只有无边无际的灰云。但是却不是下雨的征兆,只是太阳不曾露面。 在仲夏,这样的天气很是讨人喜欢,不是很热,也不是很冷。街道上的人群也是熙熙攘攘。整个翠鸣萱的客人更是进进出出,永无止境。这几日的生意大好! 姜云妨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马车,因为是男装,自然不在乎那么多繁文缛节。动作也大了些,却把马车内的萧容吓了一跳,惊慌下探出头去,却看她安全着地,这才放心了。 紧接着自己也要下车。姜云妨猛然把冷凛的目光投向他:“殿下可以先回府。” 说这话的原因在于方才萧容在车上硬是要说回王府用膳的话,姜云妨估摸着他在王府可能有别的事要处理。 萧容完全忽略她的眼神,不紧不慢的从车上走了下来。抬头望着头顶的房梁,从里方飘散而来的是一股宜人的清香:“本王无事,陪你便是!” 姜云妨汗颜,那人却直接进了翠鸣萱。没办法自己也只能跟上。 进去之后,小二笑脸相迎,显示看见了萧容,嬉皮笑脸的欢迎:“哟,客官,里面请!” 萧容准备上楼,姜云妨为难的拉住他的衣袖。这人在这里自己能做什么事? “怎么?”萧容转头看着她为难的表情,淡然开口。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自己也不会离开。 “你真的可以先回去。我也一定守承诺回王府。”压低声音开口。这样明显的意思,萧容应该知道的吧。 然而:“本王就在这里吃!”在她手中的衣袖继续上楼。 姜云妨当场石化,一旁的小二笑嘻嘻的询问:“小姐?不知你要点点什么?” 姜云妨无奈扶额,让人把叶谦叫来,再随便上些小菜。而后跟上走远的萧容,熟络的之前来过的房间。 不大不小的屋子内只有两人对坐,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坐在对面的萧容偏偏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静静地喝着手中茶杯里的水。却没注意自己小小的一杯茶都喝了许久许久。 姜云妨正襟危坐,虽然膝盖放在软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柔软,更像是跪坐在针毡上。 碗筷端上来时,赫然是三幅碗筷。姜云妨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能感受到萧容直勾勾的盯在自己脸颊上的目光。意味不明。 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你不用在意我。”萧容突然出声,于此同时拿在手心的杯子终于见了底,且放在了桌面上。 她的脸色因为紧张太过苍白,且冷汗淋淋,不得不让萧容在意。 姜云妨收紧手心,强装镇定:“只要一会王爷当作未知未闻未听即可!”目光直视,强装轻松。那面色也是可爱。 萧容同意了。 而不久,房门被打开,从外面的正是叶谦,今日却是一身白色素锦,发丝半束在脑后,温文儒雅。 当进来的时候脸上本来还有些笑容,关上门转身一看,姜云妨身旁竟然还有个萧容,脸色瞬间青了上来。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气氛怪异的很。 “坐!”姜云妨开口。桌子上的饭菜也是刚刚上齐。 叶谦坐定,看着自己面前也摆了一副碗筷,眼中一时柔光闪过。 姜云妨轻手为他的杯中添上热茶,但没有要开筷的打算。 “事情怎么样?” 完全像是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萧容当真是眼不见耳不听心不闻。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拉向窗外人海如潮的街道,有意无意的啄着杯子里的茶水。 叶谦神色一凛,回答脱口而出:“那个许公子不对劲。” 第二百五十八章:渣公子 姜云妨竖起眉头,眼角微微眯起,的唇瓣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弯度尚浅:“说来听听。” 叶谦思绪拉长,回忆起昨日随杨云峥去往那个许员外家的时候,一切事情的经过。 …… 许员外的家境在洛阳来说算是小富偏中,不大不小的许府坐落在洛阳城边,家道前是护城河。整个护城河旁边约摸八里的地段都是许家的产业。 那府上十分平凡,既不气派也不俗气。 院子内的建设整体采用山水为主,不宽不窄的道路两旁翠竹密布,的好似一个小林子。 许公子的房间在西苑,那里环境清雅,山水环绕,绿竹尤其茂盛。高耸的竹竿因为叶子繁茂被房顶,随着清风而过,那竹子也会在房顶晃动,与青瓦摩擦,发出唰唰唰的声响。 烈阳火红的光芒完全不会影响这里面居住的人。有茂盛的竹子遮挡,自然而然把的温度散了不少。进屋之后一片清凉。 杨云峥身为女流之辈,且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只能在门外等候,由叶谦在下人的带领下屋子。 这屋子里除了一股凉气入骨,便没了其他味道。整体陈设也十分简单,墙壁上挂有字画,方灯上也正是一副莲花丹青。诗情画意,古色古香,清新儒气。 “叶公子应该是初出茅庐的小大夫吧!”为叶谦引路的是叶家的管家,一个中年老人,长的一副鼠目寸光的样子,一身灰衣,布料却是中上品。笑起来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心中有所图谋的感觉。 叶谦应了声:“前不久才从师傅那离开。”一边回答,一边饶有兴趣的把目光投向屋子里最里方的床帐上。心下奇怪。 不是说自小身子不好吗?那定是食药为膳,可是这清凉的房间里并没有一丝药味。那的人还传来平稳的鼾声。说是因为疾病昏睡,不如说是贪恋睡意的死睡。 脚步在离床边还有三尺远的时候,身边矮了自己半个脑袋的管家猛然伸手挡住叶谦的去路:“叶公子稍等,容我去叫叫少爷。” 叶谦点头应了声。 管家放下手,径直走到床边,用微胖的身子挡住叶谦的视线,把床帐拉开。只有上方的空隙能看见里面另一头的床壁,却看不见的人。 管家细小的声音叶谦听不得多少。含含糊糊的,过了半响。床帐放下。那的人动了动身子,传来翻身的声音。 叶谦都没看见的人的表情,管家已经转身走了过来。向着叶谦拱手,客客气气的行了个礼。而后在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张银票,偷偷摸摸的拿过叶谦的手,放在他手心。 叶谦惊诧,连忙想要收手:“这……” 管家紧抓着他不放,硬把银票塞在叶谦手中。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意:“叶公子,这是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你可别拒绝。” 一边说着,罅隙的目光拉向门里焦急的转来转去的身影。杨云峥在外等候的也有些焦躁。 叶谦循着他的目光望向门上的身影。心中突然浮生了一个想法,这种事似乎很是常见。不想今日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若是叶公子把这件事摆平了,那我家公子必定会好好感谢你的!”笑意深幽,弯起的嘴角拉到了两腮,脸上的肥肉因此被堆上了眼帘,将那双眼挤压的更小,几乎看不到一点缝隙。 粗矿的手轻轻拍打放在叶谦手心的银票,那数目一见当真还不小啊:“叶公子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叶谦愣了半响,看着手中的银票,再偷偷的把目光投向床帐后面的人。难怪没有药味,看来这人压根就没病。是装病骗杨云峥的感情?但是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想了许久,也跟着假意的呵呵笑出声来,把银票悄无声息的收下:“当然当然。公子有何吩咐,小人定当协助!” 看到叶谦妥协了,管家才真正的松了口气。熟络的把手搭在叶谦肩膀上,将他的肩膀沉下,踮起脚考进他耳边,开始说明自家公子的意思。 “是这样的。只要你出去给杨小姐说我们家公子病情很重,而你束手无策,只怕是时日无多就好了!” 叶谦咋咋呼呼的连忙拒绝:“不不不,不能这样直白。” 管家生气的瞪了着,目光挪到他胸前,方才放银票的地方:“难道你不想要那张银票了?” 叶谦惶恐捂着胸口嘟着嘴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出自风信子门下,所以才会被杨小姐找到。若是我这般容易的说束手无策,那岂不是要被杨小姐怀疑?若是闹到师傅那,岂不是拆穿了?” 风信子也算是一代神医,虽然没有他爷爷那般厉害,但是也小有名声,曾经与他父亲师出同门。这件事确实是真的,但是送他到风信子那学医的是姜云妨,这却是只有她与他知道。 “风信子?”管家呢喃,脑海中飞速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确实是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艺术似乎很是高明。想了想觉得叶谦说的有礼。 “那你这事到底干不干?”烦躁询问。既然找了个神医的弟子。那杨云峥可真是上心啊。 叶谦猛然点头如捣蒜,捂着胸口里面的银票,爱不释手的样子:“干干干,肯定的。只是此事勿要操之过急。我倒是有一计!” 管家喔了一声,洗耳恭听! “不如我就先说公子的病情可以一拖,在拖病期间先观察观察,说不定什么时候寻到了办法。但也可能寻不到。这样的话短时间之内杨小姐竟不会找其他人来给贵公子看病,也不会想到叨扰我家师傅!” 想来这个许公子没病装病,总不可能是长久之计,定是短期内对杨云峥有所图谋才会如此。自己这样说也算是正中他的下怀。 管家深思片刻,的人并没有反驳的意思。管家也就应了:“那便依你所言。” 而后叶谦也确实遵守约定对杨云峥撒了谎。杨云峥不安担心的表情全浮现在了脸上。叶谦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人。 她美丽的眸子仿佛要淌下泪水般,眼眶红了一圈,只是紧紧地攥着双拳,不让自己哭出来。 “劳烦叶大夫了。”这一句话听着十分平缓,但是其中包含的感情,叶谦竟然能够清晰体会。因为颤抖而带着浓厚的鼻音,如同沉重的锤敲在自己胸口。 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他只有愧疚。 欺骗杨云峥也是仗着自己是姜云妨的人,那么杨云峥单凭这一点便会无条件的相信自己。 回忆结束,叶谦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姜云妨。而后从胸前掏出一张银票递个姜云妨。姜云妨鄙了一眼,接过银票,当场撕的粉碎。 一双眼睛闪烁着消消火焰,紧攥着银票的手青筋凸现。仿佛手中捏的不是银票的残渣,而是那个许公子。 叶谦察觉,不忍她紧握的手伤到自己的手心,想要伸手放到她拳头上松缓那力道,却突然从另一边伸过来一只手挡开他的手掌,顺势把姜云妨手边的筷子拾起递给姜云妨:“吃饭,你不是饿了吗?” 姜云妨冷冷的瞟了眼那双筷子,心里的怒气难以平复。虽然猜测过那个许公子有问题。但是没想到这么恶劣。装病把云峥锁在自己身边,把人当作上钩的鱼。什么意思?他想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接过筷子,却又放到碗上。没有胃口动手:“你做的很好!” 细细回想叶谦装做贪财的那个样子定时难得一见的风景,想来心情也好受许多。 叶谦颇为哀怨的瞪着萧容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自己被他撞开的手现在都还有些疼,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那接下来怎么做?”暗自与萧容流动着硝烟弥漫,表面上仍旧无动于衷的回答着姜云妨的话。 姜云妨被叶谦方才的话吸引,压根没注意这两人之间的电光火石。 细想片刻回答:“如你所说的那样做便好。好生观察下那位许公子。他想做的事情一定不简单。”这是场阴谋,而阴谋的根本是什么,姜云妨一直在寻找那个契机。 叶谦应下。脑海中对于杨云峥强忍着痛苦的容颜一闪而过,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不放,闷闷的疼。 那是个好姑娘,自己却还要一直欺骗她。 “好了,这件事先放着,是时候该吃饭了。”不然菜就要凉了。她的肚子也咕咕响了千百个回合。 说着又拾起筷子,忘掉烦劳,食欲涌了上来。是第一个将筷子落在面前的清蒸豆腐上的人。 其他两个大男人却互相盯着没有动作,姜云妨这才察觉气氛不对劲。 看来这顿饭又吃得不安生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漏口 清嫔升妃的事情很快在皇宫传的沸沸扬扬,本以为淑妃娘娘的位置空了出来,众人窥伺着,认为自己会有机会,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么快那个位置便落到了清嫔手上。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如何,众人也是知道的,对于这个姜小姐心里也起了疙瘩。 陛下未免太听她的话了! 诸多妃嫔上门庆贺,都被这清嫔拒之门外,原因在与她带上在身不易见客。但是这一动作让那些眼红的人见了自然心里过不去,妃嫔们便聚在一起向皇后请见。 刘后再这些人来之前便知道了这件事,听了妃嫔们的哭诉之后,仍旧一脸温和,带着浅笑宽慰众人:“既然清妹妹有伤在身,你们便过几日去问候罢了!”这话堵塞了所有人。 心里对刘后满是鄙视,也不知是不是出生布衣的关系,脾性怎么看都觉得低人一等,对于清妃上位这件事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态度。 她们真心后悔来向这傀儡皇后哭诉。 满怀期待的请见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 众人走了之后,那刘后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阴沉,眼里闪烧着熊熊烈火。玉葱般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咬紧朱唇,恨恨地自嗓子眼出声:“姜云妨。” 一字一顿,包含愤怒。 而后带着众多丫鬟风尘仆仆的前往姜云妨的院子。 姜云妨不在院子里,整个院子更加冷清。于怜本就是不爱开口说话的人,这一个人在院子里也只是无聊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翻阅古书,面前摆放着笔墨纸砚,抄写着什么。 阵阵凉风从身边穿过,将桌面上的书页悄无声息的多番了几页。 认真抄阅的于怜放下手中毛笔,抬起手指去将方才的那一个页面又重新番了回来,手指还没放下,门口便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于怜循声望去,院子里的大门砰咚一声被人踹开,扬起尘埃。 “姜云妨,”刘后愤怒的吼叫一声,把踹开房门的公公一把推开,自己大步凌云的走了进来,裙角在她大肆的动作下仿佛被翻搅过的坛中水。绵延起伏弧度颇大。 一看那人一身桃红色牡丹锦服,身后跟着一大批宫女公公,声势浩大,气场更是逼人。聪明的于怜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小跑过去。但是看来这位刘后十分生气,不敢靠的太近,远远地跪在地上向她行礼:“奴婢参见。” 刘后四周寻声,视线定格在于怜身上,这个丫鬟她认识。 “姜云妨呢?”冷声冷气,脸上浑然没有招牌笑容。 “小姐还没回来。不过小姐知道娘娘会来,因而让奴婢与娘娘一封书信,娘娘看了便会知道。”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呈在手心供上。 刘后以眼神示意周身的人去将那纸张拿了过来,动作粗鲁的打开,里面细小而整齐的一排排字迹劲道柔美,看在眼里也是赏心悦目。 看了许久才将那封信全数看完,抓着信纸的双手猝然收紧,眼里是怀疑与愤怒。但是落下尾声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将书信紧紧握在手心,眯眼半晌。抬眼把手中的信纸扔到于怜面前。 “你知不知道你家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上面的内容她总是抱着怀疑的心态,这种事情连她一个宫里的人都不知道,她一个宫外的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于怜低着头看着自己膝盖前方的鹅卵石地面上,一只乌溜溜的蚂蚁艰难地攀爬着那小小的石头,爬了许久才爬上顶峰。 “小姐的心思奴婢不敢妄自揣测!”声音极其寡淡,波澜不惊。 刘后盯了她许久,没了兴趣扭头。这个丫鬟跟姜云妨一样无趣。 “本宫暂且信她便是。回头告诉你家主子,若是她敢欺骗本宫,本宫定让她死无全尸。”放下狠话,决绝的带着众人离开。 于怜心里战战兢兢,那些人走了之后,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起身。许久,抬了抬眼,看着地面上被后的纸张,终是忍不住好奇心去拾了起来,打开查看里面的内容。 看到最后,一头雾水。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内容,为什么皇后的面色这般愤怒? 与萧容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繁华的洛阳红灯万里,将整个半空照亮了一半,高耸的王府大门两侧挂着共四盏方灯,橘红的光茫照亮面前的石阶道路,将大门上的红色渲染的更加鲜明灵活。 时而一阵冷风而过,那灯盏中的烛光随着风而摇曳着身子,斜下来的影子都在颤抖。 萧容走在前方,光线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时分深沉。越过门槛,进入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自己的思绪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周身悄无声息,只有他们走动的脚步声。 最先到了前厅,进去之后,萧容径直坐到高坐上,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姜云妨规规矩矩的站在厅堂中心,低着头看着自己陷入阴影下的脚尖,黑色都泛着红光。 “你过来。”萧容淡淡开口。那凉薄的唇因为喝了茶水而泛着点点亮光。看起来水嫩水嫩的。 姜云妨魔怔了般,迈开步子走了过去,但是还是停在距离他一尺远的地方。 这距离不是很远,萧容能看见她低着头的半颜。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放在前方纠缠的双手显露了她的紧张。 “从今天起,你便住在灼夕阁!” “嗯?”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抬头出声。这个名字好生耳熟。不是前世嫁到王府之后自己住的阁楼吗?但是记得那个时候灼夕阁还不存在的,只是后面萧容才修建起来的。 一抬头装进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里,萧容不语,便是最好的回答。 姜云妨连忙低下都,躲避他的目光。心里对于住进那个阁楼有些反感。况且自己这些日子会有许多事要做。萧容在自己身边会很不方便。 因而:“其实,殿下帮助云妨出宫,云妨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再叨扰殿下。还请殿下放云妨出府。” 萧容眉角,放在几桌上的手徒然握紧,双眼危险的半眯而起。喉结上下滚动,表示着在强忍着怒气。 “你再逃避本王?”一语道破。这些日子姜云妨总是会找许多的借口来避免与自己接触。这做的未免太明显了。 姜云妨食指微微一抖,面上没有显露一丝表情,还是规规矩矩的站着:“殿下多虑了。” 不咸不淡,疏远的语气。 萧容忍者一肚子火,终于是爆发了,手掌徒然拍在桌面上,那声音却十分轻闷,像是极力压制后的结果。人也因此站了起来。姜云妨全身抖擞,惊得连连后退。那人却是一个箭头冲到自己面前,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有机会挣脱。 “本王曾无数次想,继续这样任由着下去,本王会得到宽恕吗?也无数次的想,此生你会不会因为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而抛开一切。可是,现在连我都迷茫了。” 他有愧于她,但是他深爱着她,为之疯狂。重生之后他唯一想要见到的人是她,想要全部占有她。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一切都要慢慢来。但是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她的速度确实快的惊人,最后回神看来,两人之间已经多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他感到害怕。 抓着自己的手,让自己的手腕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姜云妨额头渗出了点点冷汗,不敢抬头看他愤怒的目光,也无法挣脱:“殿下,放手。” 她的语调还是那般疏远。一口一个殿下,他们经历了这么多,连一个温柔的语气都换不到吗? 然而萧容当真松了松手上的力道。想来是自己太心急把她吓到了。 “阿妨啊阿妨,你知道吗。本王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过来的。本王欣喜着能再次见到活生生的你,却伤怀着你视我与素昧。” 这话说的姜云妨一头雾水,她不记得自己与萧容在自己重生之前有什么交集,为何萧容要这样说? “殿下,你冷静点,我想我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姜云妨放缓了音调,企图平复萧容此刻激动地情绪。 萧容当真顿住了口中滔滔不绝的话,但是双手没有打算松开。沉默片刻,语气变得十分奇怪:“没错,是误会,这个天大的误会,让我们落到这般田地。当初要不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你也不会带着怨恨而去。” 姜云妨猛然瞪大眼睛,勿的抬头看向那半垂着眼帘的双眸,瞳仁黑沉的不见一丝光亮。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表情映入眼帘,把她的思绪拉到了另一个噩梦。 那不堪的前世,让自己无力的怨恨的前世。 难道萧容是知道的? 第二百六十章:夜市 可怕的想法灌入脑海,让她一直脑子一片空白,目光呆滞久久。 萧容整理好情绪,想来现在这个情况,也许自己可以说出真相。种子埋在心里太久,若是强压着不让发芽,可是会捂死的。 “阿妨,其实我……” “不要。”姜云妨失控的大喊,额前细碎的刘海挡住了面上的表情。肩膀止不住颤抖。 吓到了萧容,手不由自主的松开,抬起,悬在半空中,犹豫着要不要抓住那单薄的肩膀。 “不要,不要说,求你,求你了。”隐隐听见了哭腔。 姜云妨抗拒的心理显而易见,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身子不断地颤抖又瑟缩在了一起,双手抱着双肩,仿佛要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坚硬的茧中。 萧容的手悬在半空中,再也没有勇气放下去。神色复杂。 “阿妨,我……” 姜云妨尖叫着将面前的人推开,猛然转身,逃似得跑出了王府。 萧容连忙去抓,却落了个空,那人已经跑出了王府。 夜风在耳畔呼啸而过,风雨中似乎夹杂着别样的味道,呛得鼻子有些酸涩。街道上人流如水,两边的房屋高高挂着火红灯笼,让热闹的集市看起来更加热闹繁华。 像是失了魂一般,在这夜市中游走,将自己淹没在茫茫人海中,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如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该多好。 脑海中回忆起萧容那黑沉的瞳仁,心脏仿佛被一双小手揪起,疼痛与沉闷一同弥漫心间。 冷静想来,萧容的话确实有很多端疑。这端疑自己在很久之前便有所察觉,但是本能忽略了这些细节。 若真是如自己现在所料,那她该怎么面对萧容?上一世自己到死都想再见一次那人,可是一直到最后都只能无尽的寒冷包裹着她。 她提了绝笔,不想有来世,不想与这个人再有纠葛。可是却屡次出现在她身边。像是早有预谋般不断的帮助自己,接近自己。 难道他是想再一次将自己于股掌之间? 一想到这里,姜家悲惨的下场,萧容决绝的背叛就涌上了脑海,自己如同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深渊,滚滚江水不断地涌入身体,渗透每一片肌肤。 双手徒然握紧。她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在夜市上逛了一圈,自己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方迎面而来的三人,远远看着,其中两人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熟悉。待那三人走近之后,姜云妨才看清楚,原来是一身黑色男装的杨云峥和嫩青色衣装的叶谦。 两人中间的男子是她不曾认识的人。那男子的身子不是很高也不是很矮,模样长的十分秀气,面色在火红的光线下看着都有些苍白。薄唇与肌肤的颜色几乎同出一辙。一身淡紫色着装,长发半绑。 温文儒雅,充满了书香之气。 只是一个大男人却是由叶谦搀扶着走动。 杨云峥看见了人海中的姜云妨,惊了一下,连忙叫唤着跑到姜云妨面前:“云妨云妨!” 姜云妨附和的笑了笑,应了声:“怎么在这里遇到你了,真是好巧!” 杨云峥瞧了瞧后面而来的两人,这才回答:“因为叶大夫说许郎的病情不是很稳定,所以需要出来透透气比较好。但是白天的浊气太重,所以选在晚上出来逛逛夜集!” 话音落,从后而来的叶谦两人走到了杨云峥身旁,那许公子彬彬有礼的向姜云妨拘首,姜云妨淡笑回礼,也做了个拘首。 目光在这许郎身上打量一番,看外表却是是个纤弱公子,长的人模人样,气度看着也十分儒秀。不像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 “那云妨这么晚了为什么在这里?”杨云峥疑问询问。 在她四周环顾了下,确实只有姜云妨一人,还是这一副打扮,方才差点没认出来。 姜云妨淡然回答:“夜市繁华,出来逛逛罢了!”也没想过会遇到这两人。 杨云峥喔了声,目光逐渐认真了起来,将姜云妨上下打量了一个底朝天,抓住她的手臂,姜云妨蓦然激动地推开她的手,神色游离,有一时的惊慌失措,很快变为不自然。 显而易见,被杨云峥一览无遗,神色猝然紧张了起来:“云妨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她能感觉到她在害怕。 姜云妨勉强的扯了扯一抹淡笑摇头:“没事,估计是手上的伤还没好吧。”那受伤的手还被萧容抓着不放过,现在都能感受到丝丝灼烧般的疼痛。 杨云峥紧张的抓着她的手臂,把人的双手抬了起来,果真看见那双手手腕上被白色的布带包扎了。眉头都拧成了一条结:“是皇宫有人欺负于你?”毫不掩饰的直接开口。她当真没有口忌。 “不是,小意外,已经上过药了,无碍。”姜云妨推开她的手,眼神无意间瞟向叶谦,看他冲着自己眨了下右眼,心里明了是有事了。随之神色又恢复如常,主动地抓住被自己拉开的手。 笑嘻嘻的开口:“不如让我们一起逛吧!” 杨云峥被她的变化弄得措手不及,茫茫然的喔了两声。随后四人一同逛这洛阳夜间的繁华。 戌时三刻,那位许公子已经撑不住这样一直走下去。不暇走着走着咳嗽了起来,满头大汗,面色更加苍白。 杨云峥看着心疼,带着人走到护城河边的一处凉亭,与叶谦的共同作用下让他坐在凉亭里的亭台上,手放在他背后为他顺气。 许公子咳嗽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熟络的抓住杨云峥的小手,一脸愧疚的抬起头看着她忧思满面的容颜,道:“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这般不争气,你们还可以多逛一会。” 杨云峥紧紧地回抓着那只手,双手将它包裹在手心,摇头:“不是的,你的身体最重要,待你身体好了,我们想逛多久就逛多久。” 夜晚的护城河流流动的悄无声息,两岸边的红灯笼排成了一条长长地火龙,蜿蜒曲折,联汇贯通。一盏盏一颗小火苗倒影在水中,形成小小的光斑,可比夜空中的万千星辰来的美丽。 两人相对的身影打在水面上,化成了凌光微微晃动。 姜云妨和叶谦站在这方,看着两人又不能开口说话。 叶谦偷偷瞄了一眼姜云妨出神的目光,抬起手指轻轻触碰她垂在两侧的手,那手背冰冷的吓人。 姜云妨转头迷惘的看着他,叶谦也只是担忧着张了张嘴,虽然没有声音,但是看唇形也知道他再说:“你怎么了?” 姜云妨轻轻摇头,目光移开,看着这边的杨云峥不断地为许公子顺气。倒是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亭子外的小道上有许多乘凉观河的人,自然也有许多孩提互相打闹玩耍。 一个穿着色衣裙的小女孩嬉笑着追着自己面前绕圈圈的小男孩,那男孩手中拿着金丝糖人左右跳蹿,时不时向那小女孩做了个鬼脸,模样实在是调皮可爱。 “啊,哥哥,你再捣蛋,我不理你了。”小女孩气得两腮鼓了起来,嘟着嫩的唇,乌溜溜的大眼闪着光芒。 小男孩当真以为她要生气了,连忙听了下来,小脑袋凑了上去,却没想到小女孩突然一个袭击,乘机将他手中的糖人一把夺过,笑嘻嘻的了一口,一脸满足。 小男孩不敢相信的哇了一声,没想到自己手中的东西被人顺手牵羊了,当下一边囔着一边过去抢:“好啊,小蝶,你竟然耍你哥哥。”虽然如此,稚嫩的小脸上却带着笑容扑了上去。 小女孩哇哇叫着东躲,向凉亭跑去,砰咚一声正好撞到姜云妨左臂,姜云妨失衡,往右边倒去,叶谦顺势一拦,将人抱在了怀里。 而小女孩的脚步并没有停止,被欢喜冲昏了头脑,向更里面而去,完全没有看到坐在亭台上的许公子,一个失手将许公子撞了下,那人就这么顺利的掉进了护城河中。 与此同时,杨云峥反应了过来,伸手抓住了他,因而也只有脑袋与被抓住的手臂没有泡在河水中。 小女孩当下才发现自己闯祸了,哇的一声差点哭了出来。那小男孩见到自己的妹妹这般,二话不说跑了过来,拉着自己的妹妹说了声对不起后便逃之夭夭了。 杨云峥死死的抓着许公子,感受到河流的湍急所带动的力道让许公子在自己手中摇摇欲坠的感觉,让人心慌。 姜云妨刚要推开叶谦去帮忙,却突然感到自己耳畔一道凌厉的狂风而过,那在水中的许公子便被一人直接提了起来。哗啦啦的水声让杨云峥与此同时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在地面上,与被救起来的许公子相对。 这边的姜云妨和叶谦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突然出现的玄衣男子已经站在两人对面,目光冷到了极点盯着两人相拥的身子,眸子仿佛要迸发出火来,一双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姜云妨手心一麻,大脑仿佛被雷电劈到了一般,嗡嗡作响。一双清亮的眸子瞬间扩大到了极点。 萧容—— 第二百六十一章:嫉妒蒙蔽了眼 “许郎,许郎,你没事吧,许郎?”杨云峥跪在地面上,双手抓着许公子的肩膀,那人浑身湿透,滴滴答答的淌着水,将这地面周围的颜色都加深了一圈又一圈。 他低着头,右手捂着嘴巴,剧烈的咳嗽着,湿嗒嗒的发丝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 姜云妨收住看着萧容的目光,从叶谦怀里脱离出来,连忙绕过萧容,准备到杨云峥身边,却在经过他的时候被人紧紧抓住臂弯,那力道大得吓人,姜云妨吃痛,身子都随之缩了缩。 叶谦尾随其后,只是淡淡的扫视了眼两人,而后去了许公子身边,为他听脉。 还没追个究竟,那人直接咳出了血,鲜红的液体从手心四处滴落,滴落在裙衣上,让那一身紫色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仿佛阴间盛开的彼岸花。 杨云峥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面前正开得鲜艳的花朵,大受打击,整个直起的腰背瞬间瘫了下去。 叶谦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混乱的现场,站起身子:“杨小姐,借一步说话。” 杨云峥仿佛听到了噩耗的降临,失魂落魄的点头,准备起身。许公子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那满是鲜血的手在她的衣袖上映下深深地五指印:“等等,就在这说。我想知道。” 叶谦为难的看了眼杨云峥,杨云峥则是看着手臂上的手,沉思久久,淡淡收回欲要起身的起始。不用说也知道了。 而后叶谦将目光挪向这边僵持的两人,虽然很不想开口但是还是选择说了出来:“那两位可方便回避下?” “方便。”萧容瞬间接住他的话,那速度快到叶谦都惊讶了。 姜云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被人拖出了凉亭。随着萧容粗暴的动作,一路前行,都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周围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 “殿下,殿下,很疼,放手。”直觉告诉她,萧容现在的心情十分糟糕,如果再跟着他走下去,会发生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毕竟自己可是见过他这样一身阴沉,直言不语的样子,而后自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想见到那样的萧容。 萧容完全忽略她的话,像一头蛮横的牛,一个劲的往前走。 姜云妨干脆心一横,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推开他,忍不住大吼一声:“萧容,放手。” 萧容当场震住身子,紧握着她手臂的手缓缓被松开。 河道上的晚风是最凉爽的风,从两人周身吹拂而过,带走了不少两人心中的燥热,一切冷静了下来。 连同萧容。见他转身,那目光都缓和了许多。 甚至说他好像有点高兴。 是多久没有听见姜云妨叫自己的名字了。 姜云妨紧拽着拳头后退一步,咬紧牙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殿下恕罪,云妨失态了。” 又是这疏远的语气,方才的高兴瞬间被冲淡,面上浮现不悦:“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他本来要说了,想要把前世的误会解释清楚。但是为什么姜云妨不给自己机会。 “殿下什么意思,云妨不明。”她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道破的好。他们现在面前隔着一层危险的纱帐,若是掀开后不是自己想见到的样子,那便是粉身碎骨。 萧容的耐心彻底被击破,双手突然伸了过去,紧紧抓住那双肩膀,手上的了力道尽量不要太大,以免伤到了她:“前世,我没有负你。真的,你要相信,一直以来本王只有唯一的挚爱,那便是……” “殿下,”猝然响起的声音阻断他接下来的话,一如之前的低着头,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殿下可是喝多了?什么前世?云妨不明白殿下要说什么。”虽然早已料到,但是亲口听他说出来,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以为重生的是自己,那为何萧容会知道前世的事?难道他也重生了?为什么重生了?因为死亡? 太多的疑问都推到了脑海,但是没有办法问个明白。 萧容咬了咬下唇,她的表现太多镇定了,连截断他的话的时候都插的巧妙。那么她是知道了他要说的? 想来嘲讽,今生的姜云妨何等的聪明,怎会不知道,自己之前几次表现的那般明显:“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对吗?” 沉默许久,点头:“有些事情不要道破的好。所以殿下不要再谈及此事了。”她真的没有勇气听下去,没有那么宽厚的等待着别人撕裂自己的伤口。 萧容一时高兴了起来,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还是有一定作用了。姜云妨的话不就是想要抛开过去,只着重现在吗? 然而,事与愿违啊:“前世都是过去,今生才是最重要的。云妨得以重新开始的机会,自然要选择正确的道路前行。所以前世留给殿下最后的信笺,那内容殿下可还记得?或者说殿下都不屑一看吧!” 话锋越说越嘲讽,那人竟然低笑了起来:“不过也没关系,以前的云妨还太小,不懂事,许多事情看不透,才会一直纠缠着殿下到了最后。但是现在,云妨不会再耿耿与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殿下也不必觉得苦恼。” 她的心已经输不起了。 萧容双手的力道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姜云妨不停地表现出她爱着自己的时候是过去式,那如今的她心在何处? 这个时候脑海中偏生浮现出在之前看到她与叶谦抱在一起的画面,眼角便隐隐作痛,太过刺目。 “那位大夫可是你现在的心属之人?”毕竟在自己看来,姜云妨曾多次帮助过叶谦,而且对叶谦十分纵容与温柔。现在也多出了依赖,那么她是喜欢那个人? 姜云妨不语,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一时流动在自己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低沉的气压压得胸口发闷。 他沉默的那一段时间,姜云妨好像经历了天荒地老。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你根本不知道,你也根本没听明白。自顾自的说知道我要说什么,这种结果……”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情绪涨了上来,萧容着了魔似的,突然将人抓了起来,整个人腾空被拦进他怀里,不顾及她的反抗,自顾自的挪动了步子。 姜云妨大惊,不停地挣扎:“萧容,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萧容。”心里后怕,怕那黑暗的过去再一次发生在自己身上。 萧容却突然变得温柔了前来,面上带着自己熟悉不过的微笑,半带着哄诱的味道开口:“乖,别闹。与本王回王府。否则随本王去见见那位杨小姐,将你们做的事告诉她如何?” 这点出奇的变态,姜云妨竟然无言以对。也放弃了挣扎,作势要豁出性命的样子,反正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死了不过是什么都没有,落了场空也好。 姜云妨终于乖乖的窝在了自己怀里,萧容本就愤怒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一边走着一边淡淡的开口解释所有的一切:“你嫁与我,我却并未对你做过什么,让你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我只能留你一人。想要与你脱离整个皇家的掌控,归隐深山,过那男耕女织的生活,但是却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瞒着你另纳白瑾妍是我不对。皇兄与我约定,只要我能利用白瑾妍的聪慧壮大我国,击败敌国。便让我与你归隐深山。然而却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得到的便是你的一纸绝笔。” 包含深情的目光落在姜云妨惊诧的小脸上,自己的心仿佛被旭阳暖化一般。现在想起来,当年的一幕幕仿佛还映入眼帘。当时的自己也痛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与优柔寡断。若是能早点说清楚,自己也不会失去眼前的人。好在现在怀里的人还是个有呼吸有心跳的活生生的人。 “在母后的帮助下,我认识了一位大师,是他再一次给予了我弥补的机会,得以重生后,我等你了两年,终于等到了你。当知道你回来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但是还是会愧疚害怕,害怕你会不会原谅我,我想如果重生是上天乞怜,那与你在一起定是命中注定!” 可是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是不是正确的。 姜云妨沉默了,陷入了一直以来最大的谜团里。 自己上一世真的误会了他吗?白瑾妍优秀她自是知道的,但是却是因为陛下的一个命令做了这么多事,总觉得有点疙瘩。 自己究竟该相信前世所看到的,还是相信现在他所说的?稍有不慎便会落下千古恨。 “如果可以,你愿不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哀求的声音,这是他这辈子以来觉得最难开口的话。但是说出来之后确实轻松不少。 姜云妨没有迎上他的目光,转过脑袋,将头朝向闪闪发光的河道,半眯的眼帘缓缓合上。不愿意说话。因为她也迷惘着。 萧容不打算逼迫她。默默将人抱着向王府而去。 期盼着,也许一觉醒来,会看到不一样的结果。 第二百六十二章:密布前戏 自昨日萧容说了那些话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至此姜云妨变得更加冷淡。见人视若无睹,闻声,如所未闻。成了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萧容似乎因为什么事情开始忙碌了起来,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管这些事,总想着她可能需要点时间适应与消化下。殊不知造成了更大的隐患。 出宫的第四天,自从那日萧容将她带回王府之后,姜云妨一直没有再出过王府。像是被恶意关在灼夕阁,门口有人守候着,也不能出去。 万般无聊之下,姜云妨打算跟萧容聊聊,门口的侍卫却说萧容一直都没有回来,若是想要出去,只能等到萧容回来之后才能出去。 姜云妨失了耐心,转身走进灼夕阁,站在门口,将屋子内的陈设上下扫视一遍,目光定格在书桌上。 她不能止步不前,也不能为这些早已认定的小事烦恼。 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收起,脚步走到书桌上,将砚台中的墨汁研磨均匀,提起笔架上的毛笔,白色的笔尖在魔汁中浸没,染上均匀的黑色,提笔在砚台边缘把多余的墨汁抹掉。再落笔在宣纸上。 “今夜子时,王府相见。”简单的八个字落下之后,放下毛笔,将那卷信纸卷进一个小小的信筒中。走到后院,尽量离门口的侍卫远一点,在后院里吹响哨子,唤来信鸽。 这只雪白色的信鸽是樱虞一直放在自己周身的鸽子,就是为了预防姜云妨发生不策的时候由她通风报信。但是口传信鸽的话,还要转告樱虞,樱虞再告诉野狼,这样太过麻烦,因而姜云妨还是选择用信纸的方式。 将装有信纸的竹筒绑在鸽子右脚内侧,动作轻柔的抚摸它柔顺的羽毛:“去通知野狼。” 小鸽子得了命令,扑腾着双翅,转即飞出了王府。 天色十分阴凉,灰蒙蒙的天空中,白色的鸽子是十分醒目的,飞出王府后不久,一道凌厉的箭头飞速向那鸽子而去,白鸽乌溜溜的双眼察觉危险来临,扑腾着双翅连忙闪躲,那箭刃就从自己的爪子边缘擦过。 虽然受了点皮毛小伤,但是脚上绑着的信筒却掉了下去。白鸽叫了一声,身子向下,准备去拾,却又出现了多个箭头,白鸽连连躲闪,待得以空隙的时候,下方已经有人把那信筒捡了起来。 白鸽放弃了去抢信,扑腾着双翅很快消失在了天空。 下方的人将信条取了出来,缓缓打开,里面的内容暴露在眼下,嘴角上的弧度蓦然翘起:“这倒是有意思。去,通知小姐!”一边说着一便把信交给身旁提着金弓的男人。 男人接过,转身离去。 皇宫 永和宫外,一道鹅黄色身影在墙门外向里方探头探脑,当身边有人经过的时候,又佯装在走动的样子,人走了之后,又跑了回去。 等候许久,终于见到一个小丫鬟从永和宫中走了出来,那人连忙迎了上去,不由分说的把人的双手抓在手里:“姐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小丫鬟吓了一跳,还没把面前的人看清,身体突然被人往前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拉出永和宫,来到了外面一处大鼎后面,躲躲藏藏的。 认真看来,眼前的人不是姜小姐身边的丫鬟吗? 她记得叫什么来着:“桔子姐姐?”迟疑的唤了一声。 于怜应了声,庆幸找的是一个认识桔子的人。 “你能帮我个忙吗?” 小丫鬟尴尬的抽抽手,她与桔子没什么交集,只是单纯的因为她是姜云妨身边唯一的丫鬟,所以才会认识而已。 “桔子姐姐有事请讲。”客套两句。眯眼假笑。 “你能把你们宫里的一个叫锦鲤的宫人叫出来下吗? 那丫鬟歪了歪头,疑问:“为什么?”锦鲤是最近才出现在太后身边的丫鬟,但是那人心里手巧,脑子灵光,深得太后喜爱,几乎这几日都是由她伺候在身边。至于这人是从哪来的,都没人知道。 于怜将脑袋凑到她耳边,低声细语:“其实是我家小姐有东西想要给她,是上次太后娘娘拜托我家小姐带来的。” 那小丫鬟瞬间明了,心里羡慕太后与姜小姐之间的关系。但是不是嫉妒:“知道了!姐姐等等便是!”说完转身跑进了永和宫。 于怜在此处等候许久,终于看见门口出现了一个十分娇小可爱的宫娥,随着刚才那个丫鬟指着的方向望去,正看于怜。 说着知道了,然后那丫鬟离开了永和宫。 这边锦鲤小步走到桔子面前,将自己的身子也藏在大鼎后面,拧着眉头,语气颇为急切:“这么多天了,你家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才来。” 于怜安抚这人,悄悄地打量,模子长的不错,虽然是一身宫女装扮,但是那双纤细的手白皙而又粉嫩,一看就不是当丫鬟的命。应该更高贵一些。 看来这的确是姜云妨所说的人了。 “小姐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是问你可做好的准备!” 锦鲤翻了个白眼,右手激动地拍打胸脯:“早就解决了,所以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于怜四处看了下,无人。这才让锦鲤先等一下,而后自己快速踮起脚尖,身子往上一窜,便跳了起来,抓住身边的大鼎边缘,整个人落入鼎中。 锦鲤压着嗓眼惊呼一声,吓得双手捂住嘴巴。却见那消失在大鼎上方的人突然身形一跃又从里面跳了出来,落在她身边。 而本来空无一物的手上多了一个淡黄色麻袋,里面似乎装了什么。 “你……真的是那女人的丫鬟?”锦鲤狐疑的询问,桔子她是见过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武功的人,而这个“桔子”就另当别论了。 于怜微讶,而后咧嘴一笑,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你多虑了,我就是桔子啊。” 神态之间倒是看不出端倪,锦鲤散去心中的怀疑。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有连个桔子! 接过袋子,疑惑的打开,里面竟然是新鲜的竹笋,之前是有过好好的保存,上方还有水珠子晃着点点亮光。 “这是什么意思?”抬头看她,一头雾水。是要给她吃吗? “小姐让你帮这个用来做一道菜给太后食用,然后……”嘴巴在她耳边细细呢喃,说到中段,锦鲤整张脸都变了色,瞳孔逐渐扩大,猛地伸手推开她:“什么?你家小姐在想什么?这怎么可以,我不要。” 别过脑袋果断拒绝,脸色都气成了猪肝色。 于怜轻手整理被她抓乱的衣襟,漫不经心的回答:“小姐说,若是你还想反击的话,这个缓解是必不可少。你必须去皇后身边。” 锦鲤哑然,咬紧红唇,握着麻袋的手收到了极限,神色复杂。 她就是被那个皇后害成这样的,还要让她去那个人身边,她若是漏了马脚,还不得被千刀万剐了? 可是若是不拼一把,自己或许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想来想去,确实觉得姜云妨出的注意可行。对着于怜一声冷哼:“既然如此,那我听她的便是,若是失败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于怜的面色猝然一冷,眼神十分阴沉的瞪了她一眼,是警告的意思。偏生锦鲤还被那目光给吓到了,身形一抖,心虚的别过目光。 “小姐不会失败,一切都与你安排好了,只要你不要搅局便好!”语气突然变得强硬,没有了之前那般客气。让锦鲤感到压抑,又不想低人一等,只好愤愤然的回去了永和宫。 看着离开的背影,于怜缓和了面上的表情。她只是不希望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威胁姜云妨,却怀疑她,虽然自己之前也是这样的。但是她清楚那个人的为人,看起来聪明睿智、城府颇深,且冷血不近人情,但是内心只不过是想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的老好人罢了! 戌时时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如既往来灼夕阁给姜云妨的丫鬟十分准时的来到了她的院子,将空荡荡的桌子摆满,一桌子菜香味俱全,膳食好到胜过皇宫所吃的东西千百倍。然而却丝毫提不起她的胃口。 坐在桌旁就看着那丫鬟忙忙碌碌的为自己准备。 一碟青椒肉丝上了上来,姜云妨盯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问:“王爷还没回来?” 那丫鬟手指轻轻抖了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好像这里坐着的不是人,而是豺狼虎豹:“回,回小姐,还没。” 抖动的原因那碟子才放在桌上的时候,声音都比之前响亮许多。让她慌了慌,偷偷瞄见姜云妨面不改色的模样,才松了口气。 姜云妨收回目光,站起身子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昏暗的景色,心里难以言语的压抑。 萧容啊萧容,这样子到底算什么? 第二百六十三章:危险的预料 “小姐,小,小姐,该用晚膳了!”桌面上的菜已经上齐了,香腻的味道在四周蔓延,随便一个人只怕是要馋的流口水,然而她却觉得那味道像沉重的大石胸口。 “你下去。” “是。”小丫鬟应了声,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瞟了一眼,看到的竟然是那闪着忧伤的光芒的模样。一时连自己的心脏都被揪了起来。 小丫鬟出去之后,姜云妨并没有进去吃晚膳,而是走下木廊,来到院子里。夜晚的凉风正好从四面八方而来,贯穿自己麻木的身子。 绕着灼夕殿来到左方,记得在前世的时候这边有个可以直通房顶的楼梯,前世的自己很是顽皮,当发现萧容会轻功的时候总是会闹腾着想要爬到屋顶看星星。 虽然在整个荀国,最好看星星的地方是皇宫的摘星台。但是那时的自己认为只要有心爱之人的陪伴,在哪看都是最美的。 后面萧容渐渐地忙了起来,没有多少时间陪同自己上屋顶,因而找人修了一个楼梯,可以直接通上房顶,就算没有他在,她也可以安全爬上去。 当走到这边时,没想到还真看见了当初那个攀墙楼梯,蜿蜒曲折一直到达了屋顶。真的是与前世所见一模一样。 心下有所感触,姜云妨缓缓爬上了屋顶,在上方,更冷感受到清凉的风从自己周身蹿过,凉凉的。 万里无云,倒在房顶上只需要一抬眼,便能看见诺大一片星空,空中的星辰分布的不紧密也不稀疏。时而会有几颗星辰的光芒异常闪亮,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自己前世喜欢这个,不就是因为它很像萧容的眼睛吗? 璨若星辰,灼灼生辉,一个目光可以让她感觉飞上了天,也可以让她跌入地狱的深渊。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意袭来,没过多久,姜云妨陷入了沉睡之中。 睡意蒙蒙,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见了周身弥漫,火红的海将眼前的宅院吞噬,在春风中振颤着双翅,的气息仿佛要将这片大地彻底消失殆尽。 耳畔似乎听见了谁在呼叫,那大火茫茫的深处有什么在涌动,声势浩大的向自己袭来。 定眼一看竟然是如龙般的大火哄哄而来,速度极快的向自己袭来,要将自己吞噬,那的气息将自己全身包裹,压抑着身子,完全没有办法动弹。 “阿妨。”在大火到来的同时,感觉撕心裂肺的叫声如雷贯耳,自己的右肩被人猛地一推,身子瞬间飞出了几丈远,砰咚一声砸在地上。 狼烟四起,侵入肺腑。激烈的咳嗽着。耳边却是怆天呼地的尖叫声。 滚滚狼烟灌入自己的眼睛,呛得她泪水直冒,心中莫名的慌乱,双手不停地挥散自己身边的浓烟,费劲全力爬起身子,向那声音而去。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哥哥被巨大的火龙身上的场面。 那全身火气疼疼的龙将自己哥哥的身子紧紧缠绕,跳跃的火焰极度兴奋的爬上他的身子,每到过的地方都会成为一堆焦土。 哥哥悲痛欲绝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姜云妨这边,不停地呢喃,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能感受到他在让她快逃。 可是自己该怎么逃? 想要过去救他,但是周身的火势越来越大,不断地阻扰这自己接近,心脏难受到了极点。 “哥哥,哥哥,不要伤害他,哇……”挣扎之下猛地起身,额头砰咚一声撞到了什么。 随后是姜云妨的痛呼声,和另一个男人的闷哼声。 全身已是大汗淋漓,心脏狂跳,仿佛要破体而出,一双眼显露的是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周身没有跳跃的火焰,只有一片寂静的黑夜和徐徐而过的清风。 虚浮一把额头的冷汗。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一个梦。 双目猝然瞪大,猛然转头:“谁?” 果真看见自己身旁多了三个黑衣男人,都是蒙着面,但是感受不到恶意。其中一个还抱着额头强忍着不痛呼出声。姜云妨才回想起自己醒来的时候似乎装到了什么。 看了看周围的夜色,皎洁的圆月已经高挂当空,清洁的光芒洒在周围,把周身的事物照的十分明亮。 “小姐,小姐,我们是来接你的!”三人同时单膝跪地向姜云妨行礼。 姜云妨这才想起来,原来已经到了子时了! “起来吧,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回答:“刚到,看见小姐似乎在做噩梦…小姐你……没事吧?”只露在外面的眼确实显露着担忧。 姜云妨淡然摇头,目光定格在自己前方的青瓦上,在夜间,那青瓦的颜色偏向黑色。 回想起那梦境至今如同在眼前发生,心脏始终没有松缓剧烈的跳动,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到底怎么了?现在十分想要见到哥哥啊! “小姐,我们走了吗?”看见她在发呆,一人忍不住开口。将姜云妨的思绪拉了回来。 姜云妨猛然回神,最后一眼扫视一旁不远处的楼台。 心里下定了决心,她不该被一个梦境所阻挠。已经到了这种时候。 “走吧。”一边回答,一边站起身子。 其中一个较为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姜云妨蹲在他面前,姜云妨面不改色的爬上他的后背,双脚落空,身体被人背了起来。而后几道黑影在灼夕阁上发越过,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出了王府之后,整个心也跟着空了,所有的思绪都稳定了下来。看门口倒是有不少人等候,想来萧容是还没回来。 背着自己的人与其他两人带着她在房顶上跳跃了许久,虽然这个时候街道上确实没人,四周安静的出奇,但是姜云妨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感觉太过安静了。 “回姜家。”姜云妨淡淡说了声背着自己的人却没有回答,隐隐让姜云妨感到不对劲,虽然是晚上,但是这个方向根本是往城门而去。 “你们……”心下怀疑,背着自己的人明显透出了寒气,两侧臂弯的力道也随之加重,分明是为她的挣扎做准备:“你们是她的人。”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那人猛然在一处房顶上刹住脚步,从房顶上跳了下去,好不怜香惜玉的将背上的姜云妨摔在地上。 砰咚一声,粉嘟嘟的跟着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姜云妨只觉得自己的要四分五裂了一般,痛呼一声。迎在面上的月光被人挡去,自己陷入了一片阴影。 环顾四周,隐隐看出这是一处巷子里,四周应当无人。看来自己又有得罪受了。 “你倒是挺激灵的!”看样子应该是方才背她的人。三人把她围在中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自己。 姜云妨拍了拍上的灰尘,不惊不恼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腰背挺得挺拔:“我猜猜,信鸽被你们截获了?” 她的处事不惊倒是让三人惊异了一把,但是待宰羔羊,他们也生不起惋惜之情。 “自然是。”他们可是盯了王府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才逮到了从里方飞出的信鸽。 “那鸽子你们吃了?”姜云妨歪着脑袋再问,竟然是问的毫不相关的事。 三人一脸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这是哪跟哪? “吃了吗?”姜云妨再问,脚步往前,身上没由来的压抑,一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倒是让那人吓到了,连连后退一步,别过目光:“怎么可能,它那么聪明,早就跑了。”突然发觉自己为何要给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些无关的东西,一阵恼怒,变了脸,把姜云妨狠推一把。 纤弱的身子又栽倒了地上。 “比起鸽子,你不该关心关心自己?”他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姜云妨呵呵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只不过完全没有从她身上看到畏惧。 “哥,跟她少废话,直接废了吧。”其中一人忍不住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将鞘去掉,里方闪着寒光的刀刃出现在月光下,与月光相呼应,光芒更加森白。看起来有些可怕。 蒙着面也能听见森森笑声,仿佛从地狱而来。 高高举起,眼见着就要落在她头顶,却不知从何方而来一道凌光,将那即将落下的匕首打开,哐当一声被撞飞了出去。 那人握着匕首的手也见了红,啊呀一声缩回手。匕首却哐当几声落在不远处,与它同时落下的还有一把长剑,看样子方才而过的正是那把长剑。 “谁?”三人警惕死亡。从前方黑暗中缓缓出现一身白衣如月的男子,长发披散在身后,脚步稳重,脸色却涨的通红,时而喘着粗气。 “哥哥?”姜云妨忍不住惊叫出声。本来以为出现的会是野狼他们,没想到是自己的哥哥?而看那慌慌张张的模样,已经散乱的长发,应该是慌张之下来到了这里,还在气喘吁吁。 第二百六十四章:极端 “大胆狂人,放开她。”姜云央急步而来,气势汹汹的样子,让这边的三人浑身颤抖,那锋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三人,好像要将他们撕碎。 一人猛然反应过来,快跑到身后捡起姜云央丢过来的长剑,连忙搭上姜云妨的脖子:“站住,你再过来,就等着跟她说永别吧。” 姜云央一怔,脚步再也不敢迈前。 冰冷的刀刃靠在自己皮肤上,姜云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现在的情况看来有些不妙啊。 “对了对了,这就好了嘛!”拿着剑的那人突然兴奋地笑出了声,蹲子,右手绕过姜云妨的后脑勺落在她的下颚,将人的下巴粗鲁抬起,指腹指尖用力挤压,让两腮的皮肤被按捏了下去。 姜云妨吃痛,半眯着眼,死死攥紧拳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看吧,你心爱的妹妹就在这里,但是怎么办呢?我们不能放她走,你就不会放我们走。你说我们是同归于尽呢?还是做个顺水人情送你们两个上路?”目光阴晦,靠在她脖子上的刀刃更用力一分。 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利刃给割开了一道小口,脖子上一热,涓涓红色的液体顺着刀刃淌下滴落在自己衣裙上,墨青色被染的发黑。 姜云央心急如焚,连忙伸手:“住手,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要伤害她。” 那焦急的表情映在她的眼里,脑海中却突然浮现方才梦中被火红的龙吞噬的姜云央,心脏突突跳动,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 那梦莫不是一个征兆? “干什么都可以?”身边的人沉厚的声音响起,姜云妨眉头猛然竖起,不详的预感更加深刻,干脆心一横,忍痛张开大口,将自己两腮下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人吃痛哇叫一声松开。 姜云妨乘机躲过她手中的长剑,一脚踹开身后的人,连忙跑向姜云央。 另外两人快速反应了过来,伸手想要抓住她,不想不知从何而来了一人,飞快三两脚把另外两人给踢倒在地。 姜云妨听闻身后的动静,顿住脚步转身看去。正看双目泛着红光的萧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发了疯似得将地上的三人打得鼻青脸肿。 姜云央欣喜,连忙跑了过来,抓住姜云妨握着长剑的手臂,担心的上下查看姜云妨的情况:“云妨,云妨,你怎么样?” 那模样急得仿佛要哭了般。 姜云妨安慰他:“没事,皮外伤。哥哥不用担心。”面上挂着嬉笑,她承认,看到萧容来的的时候自己莫名的安下了心来。 只是没有想到,拽在自己手中的长剑在下一刻突然转向自己哥哥的胸膛,扑哧一声,至亲的鲜血溅在了自己脸上以及手上,滚烫的血液好比高山淌下的岩浆,着自己肌肤。 更为的是自己手背上宽厚的手掌。 场面瞬间凝固了气氛,耳畔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远离了她的大脑,只有嗡嗡作响的声音,似乎还有自己哥哥呼唤自己的声音。 她这时候才明白自己梦中的场景究竟是什么意思。 双目也充了血,猛然脱开自己握着剑的手,就算被剑身伤了手心,也要拖开,愤怒、不可思议与伤心同时涌上了脑海:“萧——容。”撕心裂肺的叫唤出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将自己身后的人猛地推开。那人只是晃动了几子便站定在自己一尺远的地方,双目充血,却诙谐一片,右手还沾染了自己至亲的血,乌黑的碎发贴在额头,说不出的陌生与诡异。 “哥哥,哥哥。”不去看他一眼,连忙转身接住摇摇欲坠的姜云央,那胸膛插着的剑是自己亲手去的。嘴角溢出的血很是刺目。 随着姜云央的动作,她也跪在了地上,将姜云央紧紧抱在怀里,眼眶的泪水像是断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淌落,滴落在他逐渐染红的胸膛上。 “哥哥,哥哥,你不要有事啊,哥哥。”心里容不得她想半点其他,只有心急如焚,看着哥哥惨白的脸,自己的生命都仿佛在流逝。 姜云央咳嗽两声,鲜血溅出,身上的刺痛让他拧着眉头。目光瞟向一旁呆滞的萧容,再艰难的移向姜云妨,缓缓伸出手,颤巍巍的落在姜云妨脸颊上,那滚烫的泪水源源不断。 “别……别哭。阿妨,啊,他,他,咳咳……不对劲。”说到最后,双手已经丛她面上滑落,双眼也是缓缓磕上。 姜云妨充红的双眼,泪水模糊了视线,紧紧拽着窒息的胸口,再也忍不住嘶叫出声。 从黑暗中匆匆赶来一群浩浩荡荡的蒙面人,连忙将姜云妨两人包围。 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姜云妨知道为首的正是一直没有出现的野狼,当他看到如今这一幕时,也是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唰的一下蹲在姜云妨面前,探了探姜云央的鼻息,连忙叫人把人抬走。 姜云妨失了魂一般看着姗姗来迟的人,面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抬手一巴掌落在他的面上。力道不是很重,那面罩只是偏了一下,便没有其他,声音也十分低哑。 野狼怔仲,没有发话,默默承受了这巴掌。 也只是一巴掌而已。 姜云妨摇摇晃晃的起身,身上被鲜血浸染,面上的表情冷的好比地狱里的寒冰,深入骨髓,不觉抖擞。 野狼准备去搀扶,却被冷冷推开。 她站起了身子,腥红的目光落在呆滞的萧容身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沉重的脚步往前,不断地接近,却被一身白衣的女子挡住,将姜云妨与萧容之间的视线隔断。 “你干什么?”那女子毫不畏惧的目光迎上姜云妨。 姜云妨却是震住了脚步,瞳孔扩大,看着眼前五官端庄的女子,不是白瑾妍是谁? 一时间好比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姜云妨感觉自己是从头冷到了脚尖。彻底的心灰意冷。 双脚颤抖,呵呵嘲笑出声。 什么相信,什么前世,什么爱着她。都是假的,都是措辞,把自己留在府上就是跟这个女人幽会,然后逮到机会便致人于死地。既然萧容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也不排除白瑾妍也知道前世不是? 她真傻,竟然会相信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心生,不过是萧容精心计划的再一次凌辱与罢了。 笑着笑着咬紧了下唇,鲜血从嘴角淌下,眼里的神色十分复杂,浑浊的犹如狂沙走石,不能平息。 眼泪再也流不出来。 “你们真好!真好!追了我这么久都不打算放过我?你们是活的太久,闲的没事干吗?还是要将我弄的体无完肤再从这个世界上抹去?”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如雷声在这寂静的夜中化开。 她的一切情绪都包含在了这一声声中,无助、痛苦、愤怒,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两人给她的。 白瑾妍听得一头雾水,却感到身后的人突然把自己推开,那充血的眼恢复了些神智,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女子,心里抽搐着,难受的好比枯竭的花。 “云,云妨?”眼里是迷惘与心疼。 她的身上都,全是鲜红的血打一身,浓烈的血腥味在周围蔓延。 缓缓接近她:“你怎么了?你受伤了?”浓眉拧成了千千结,双眼黑幽黑幽。 姜云妨咬着下唇,死死咬紧牙关,身子往后一退,躲过了他的触碰,暴喝:“滚开。” 萧容震住身子,收回手,眼里的不可置信表露无遗,前后差别太大。 “你,还在生气?”他以为这些日子姜云妨应该想开了,可是她为什么要逃出仿佛?用这么危险的方式。 姜云妨呵呵冷笑,丹蔻钻入手心,再如何疼痛都不及胸口的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为自己曾经的动摇感到不值,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愤怒,想要死去,想要从这个世界上永久的消失。 “萧容啊萧容,放过我吧,你是我最大的魔怔啊,你放了我,我就不会受伤,不会生气,甚至会比现在好过千百倍,你知道吗?”扭曲的五官,颤抖的语调带着祈求,瑟瑟发抖的身子缓缓缩成一团。 她是恨这个人,可是却没有勇气下手杀了他。 老天也真是会开玩笑。 萧容紧攥着拳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说,不是都说过前世的事是误会吗?她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没听懂? 想到这里,突然上前抓住姜云妨的手臂,把人往上提起:“你跟我回去,我们回去后再说。” 姜云妨拼命挣扎,抓着自己的手比火石还要,就是那双手方才握着自己的手把长剑没入了自己至亲的血肉中。 好恶心。 “放开,放开。”挣扎不休,却没有任何结果。情急之下,姜云妨从头上拔下唯一的钗子,扎进他的肩膀,萧容吃痛,松开了手,姜云妨一个踉跄,扑在地上。双手被地面摩擦,渗出了梅红。 第二百六十五章:残存的关心 乌黑的长发散落周围,的手掌涔着鲜血,从手心传来的痛意一直抵达了心中,心脏要窒息到了极限。 白瑾妍慌张搀扶住萧容摇摇欲坠的身子:“殿下,殿下。” 萧容拧着眉头,捂着鲜血外淌的伤口,眼里神色复杂。半眯的眼看见倒在地上的姜云妨被野狼扶起,那摊开的手掌,横七竖八的擦痕遍布手掌,丑陋的伤痕触目惊心。 猛然推开白瑾妍,恍恍惚惚的跪在姜云妨面前,满是鲜血的手轻轻抓住姜云妨的手掌,连自己肩头淌着血都浑然不顾。 “你怎么样?” 姜云妨浑身一颤,激动地拍开他的手,一掌打在他的胸膛,把人推开,砰咚一下倒在地上。 白瑾妍怒气勃勃,连忙过来,愣是要给姜云妨甩个巴掌,那巴掌却稳稳地落在萧容手中。阴晦的目光将她穿透。一时逼得她说不出话。 姜云妨看着自己方才碰到萧容身体后手掌上的血,那颜色在月色下更显深红,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她。 那是她做的。目光挪向地上静静躺着的钗子,上面还残留着没入那个人血肉中的痕迹。脸色阴沉了下来,长发从肩头话落胸前,挡住了那面上的表情。她沉默许久,抓住野狼的手臂,摇摇晃晃起身。 没有对萧容任何停留,依靠着野狼:“我们走吧。”而后一行人缓缓消失在了夜幕中。 隐隐让萧容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也是永远的失去了。那钗子是姜云妨的,而自己的伤口是她给的。可是她的样子好像不对劲。 来不及深想,整个人脑袋一阵眩晕袭来,身子重重地倒在了白瑾妍怀里。 白瑾妍望着萧容脚边不远处的一淌乌黑的血洼,嘴角拧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随着映入云层的皓月消失在了夜里。 叶谦匆匆赶到江府的时候,姜云妨瑟缩在门边,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在之间,乌黑长发散乱四周,将她小小的身子好像包裹在了一件黑色貂毛披风中。没有任何声音与动作。 野狼在门口守着她,屋子内灯火通明。 “在里面。”看见叶谦来了,连忙做了个请的动作。 叶谦点头,迈着步子准备进去,裙角却被人扯住,迫使他停下了动作,低头看去,正湿那垂着头的姜云妨。抓着自己裙角的手都在颤抖。 “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救哥哥,只要哥哥醒来了,我发誓一定不会再任性了,一定不会,不会犹豫不决……”没有抬头,肩膀却抖动不停,声线也在颤抖,隐隐听见了哭声。 “一定,一定不会再妇人之仁。”就是因为她的动摇的心,才会有现在的结果,她不想再看到哥哥在自己面前再死去一次,这一次还是自己亲手将那匕首送了进去。 好痛苦。 “放心吧。”叶谦轻声应道,那手也缓缓松开。而后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姜云央躺在不省人事,面色惨白如土灰,胸口上的伤口明显被人简单处理过,至少没有再流血。 叶谦简单的查看了下伤势,紧拧的眉明显的松了一下,还好是刺的心脏另一边,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流了不少血,可能会虚弱些。好在姜云央底子不错,是武生,这点伤害不足为惧。 一屋子忙忙碌碌的,一直到天际初露鱼白肚皮,才松缓了许多。端出断进的血水也慢慢变成了清澈透底的白水。 野狼和姜云妨一整夜都在门口候着,天亮时,两人顶着厚重的黑眼圈示面。姜云妨眼圈又红又肿,一双眸子里布满血丝,脸色也不是很好。 看见叶谦满头大汗的走出房间时,连忙激动地站起,已经麻木,猛然站起,脑袋眩晕,发麻,叶谦连忙接住她,见她面色吓得心头一惊。 “怎么样?怎么样?“满怀期待的死死的盯着他,许是因为双眼通红的缘故,那模样看起来有些瘆人。 叶谦轻轻抓着她的肩膀:“没事了,已经脱离了危险!” 听到这话,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了,还在打颤。 勉勉强强的笑了笑,是安心的笑容。 “你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我带你下去休息。”说着准备弯腰将她抱起,姜云妨连忙推了推他:“等一下,”低了低头,脑海中回忆起萧容淌着血的伤口上插着自己的发钗的场景,胸口莫名揪了起来。 “再拜托你一件事!”低低出口,声音飘飘忽忽的,听着好不真切。 叶谦盯着她的发旋,忍不住伸手她后脑勺上的发,柔顺至极:“你说。” “去看看那个人,他……”抬头,眼里一片浑浊,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心情:“他也受伤了。我亲手……”造成的。 叶谦瞳孔扩大,眼神瞬间冰冷了下来,在她发丝上的手僵硬的脱离开来,渐渐紧握成拳。牙关紧咬几乎是从牙缝来的声音:“如果我没听错,是他伤了你哥哥吧。难道这样你还担心他?” 被他的话戳中要点,紧握的双拳青筋凸现,尖锐的丹蔻深入手心,痛意远远比不上心上。 “我不会忘记,”眼神出奇的坚定,夹杂着恨意,在充血的眼中绽放属于地狱的花朵:“不会忘记他伤害了哥哥。但是他帮过我,这一次是措手,下一次我一定好好的还报回去。所以,这不是担心。” 叶谦呵呵笑了两声,松开了她:“好吧,我去。”话落,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那一刻觉得姜云妨可真厉害,什么时候都那般镇定,连说谎都说的冠冕堂皇。不过看在他帮过姜云妨的份上,自己便去看看吧。 荒无人烟的别院里,枯枝烂叶凌乱的躺在黄土上。晨起的冷风嗖嗖而过,将落叶卷起,在地上翻滚。干枯的树枝上摇摇欲坠的黄叶跟着那风劲,一同掉了下来。 残破的大门摇摇欲坠,的门洞被蜘蛛网包围,黑黝黝的蜘蛛正在上面小憩待食。 院外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沉重发旧的声音,表明那门的岁月悠久。 黑色的靴子摇摇晃晃的踏进门坎,滴答一声,从他身上掉落一滴红色的血珠子,啪嗒一声,与地面厚厚的土灰相融合,失去了血液原有的明艳。 “小,小姐?”握着胸膛,嘴角挂着血痕,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压低声音四处呼唤。 “怎么这么慢?”下一刻,从院子后面走出一个人影,绕过残损的墙面出现在那人眼前。 “小姐,小,”看见那人之后,他摇摇晃晃的向前两步,脚下留下一个个浅浅淡淡的红印子。扑通一声滚在地上,双手抱着那双白色打底的绣花鞋,双手上的血渍将那干净的花鞋染上了点点梅红。 “我们失败了。”下巴的青茬又是血又是口水,看起来恶心极了。 女子杵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睛没有看他,而是拉向远方,越过院墙,看着外面的一刻歪脖子树上争食的。 “为什么?”淡淡开口。 声音十分平缓,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莫名压抑感袭向地上的人,那人不寒而栗,抖了抖双唇,回答:“是白瑾妍,是她带着人……” 如果说是姜云央,那他们漏风这件事让这位小姐知道了,必定会死无葬生之地。反正白瑾妍也带着萧容出现过,这也不算是背黑锅。 话音刚落,那女子猝然握紧双拳,牙关死死咬紧。从牙缝中那三个字:“白瑾妍?” “废物。”怒喝一声,把脚边人的猛然踢开。那人吃痛,狼狈的翻倒在地,扯动伤口,剧烈的咳出鲜血。 还没反应过来,那女子的面上突然浮现诡异的笑容,见她小巧的手掌中突然出现一把金丝镶边的匕首,闪着寒光,把黑衣人因恐惧逐渐扭曲的容颜映射在光华森冷的刀面上。 随后荒无的院子里传出一声惨叫,叫声渐渐淡去,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楚王府 门外的嫩叶在枝头随着清风微微摇曳着身子,金色的斜阳洒在那大片叶子身上,镀上点点金光,仿佛金子般闪闪发光。红色的瓦檐被嫩绿的新叶轻扫,灰尘散去,焕然一新。 下方房门口丫鬟随从跪成两排,将中间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腾了出来。院门口一抹竹青色身影缓缓将竹青色长靴踏了进来,乌黑长发随着大肆的动作微微荡漾。一双漆黑的眸子扫视当场。 身后跟随的侍从连忙走到他身侧,做了个请的动作:“叶公子,殿下正在屋内。” 叶谦淡然点头,大步顺着小径踏上木廊,走进了那屋子。子里方灌来一股浓烈的药汤味,其中夹杂着血液的腥味,远远看去,嘴里方乳白色珠帘纱帐里透着微微隆起的身影。且自那身影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已经处理过了?”叶谦微微歪头询问身旁的人。那人毕恭毕敬的点头。 想来也是,萧容是王爷自然是一回来就处理了伤口。自己所做的便是找到萧容为何伤害姜云央的原因。 隐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一双眼黑了一圈又一圈。那面上一时的僵硬一闪而过,随后半侧身子,向身旁的老奴拱了拱手:“还请将此事交由在下,在下医治的时候不喜旁人看着或是打扰。” 那人瞬间明白,同样回礼,而后带着人退出了房间,并将房门关上。 门外的光线在那一刻被隔绝在了门外,屋内的视线一时暗了些许。 第二百六十六章:私心 没有风的流动,没有阳光的渗入。房间内很快积聚了檀烟袅袅,将视线变得朦胧。 走至他床边,伸手刚触碰的珠帘,里面一道极淡的声线传了出来:“叶公子。” 叶谦的手在那一刻顿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后继续掀开珠帘系在床柱上,再将里面乳白色的床帐拉开,一边应下他那一声。 视线豁然开朗,里面的人正躺在,双手隔着被褥覆盖在腹上,一双颇有些诙谐的眸子盯着出现在眼前的叶谦。苍白的唇轻轻合着,长发如墨,铺散在软枕四周。美的出奇。 那眉宇间因为虚弱而失去了阳刚之气,换而而与之的是一股阴柔。 倒是有种女子孱弱的美。 “看样子,殿子硬朗的很。”叶谦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意。每每看到这张脸便发觉自己的不足,他与姜云妨站在一起才会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而与自己相比,自己差之千里。 萧容苦笑一声,淡淡的合上双眼,眉宇间竟显疲倦:“她恨我了?”因为什么呢?每每想到这里,便觉得头痛欲裂,再睁开眼里,眼里竟是迷惘。 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布满岁月的痕迹的双手手掌似乎沾上了谁的血,即便是现在看来上面只有一片均匀的小麦色,但是脑海中会浮现斑斑点点的血红。 叶谦咬牙,双手猝然拍在床沿上,愤怒逼得他双目通红:“是你对吗,是你想要杀了姜云央对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以为萧容爱着姜云妨,一切都会为了她好,可是为何,为何要在姜云妨面前对姜云央出手? “姜……云央?”萧容诧异的看着他,手指徒然一震,迷惘浮上面上。 什么姜云央?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什么时候想要杀姜云央?那可是姜云妨的哥哥啊。 脑袋上似乎有一根弦突然收紧,一阵刺痛传来,漆黑一片的脑子里突然晃过一个场景。 在月夜下,他似乎看见有个白衣男子跑到姜云妨身边,抓住姜云妨手中的长剑,想要杀了姜云妨,他焦急愤怒,果断而去,借用姜云妨手中的长剑将利刃没入那贼人胸膛。 是贼人?记忆闪退,片段而过,又似乎出现了姜云央不可置信的容颜,他的血溅在自己手上脸上,以及姜云妨的身上。 怎么可能? 萧容痛苦的捂着脑袋,侧过身,蜷缩了起来,眉头拧的紧凑,玉白的牙齿紧咬下唇。好痛苦,那闪现的记忆,姜云妨呆滞的目光,姜云央不可置信的表情。 原来自己借用了姜云妨的手亲手杀了姜云央?! 叶谦看着他反常的动作,一时疑惑且动容了起来,迟疑的伸手用食指和中指覆盖在他显露在外的脖颈上。萧容只是颤了颤身子,没有反抗。 探知许久,叶谦不可置信的快速收手,几乎是震惊出声:“曼陀罗?” 萧容捕捉到这的字眼,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猛然起身,抓住叶谦的双臂:“曼陀罗?你是说的曼陀罗?是不是本王中了曼陀罗?” 叶谦回过身来,连忙他:“就算是这样,你伤害了姜云妨和她的哥哥,这是事实。”即便是被曼陀罗的所控制,他也不该对姜云妨的至亲出手。 萧容身形恍惚,瘫倒在,由于方才的动作太大,这时肩旁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浸染了用来包扎的白布,透过外面穿着的白色。 叶谦头痛的扶额,再用手给他探了探脉象,许久之后,脸色猝然惨白,神色复杂的看向萧容。萧容察觉之后,把在他指腹间的手收了回来,继而放在自己腹前,别过他探索的目光。 叶谦沉默许久,脑海中飞速闪过那高耸的宫墙,冷冰冰的瓦檐。嘲笑两声,无奈摇头:“自来听闻陛下与楚王殿下兄弟情深。从不为皇位而相互忌惮。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萧容眉头微微,长长地睫毛轻轻抖动,许久极淡的声音才在屋子内响起:“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 叶谦直了直腰背,眼里没有兴趣:“殿下放心,此时叶谦定当守口如瓶。”再看一眼男人深灰的双眼,别过脑袋:“殿下还是好生养伤的好,这个时候你去给她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不如由我先向她解释清楚,等她相同了自然会找你才是。” 萧容不太相信的看了他一眼,那人别过了目光,对不上眼神,但是神色颇为认真。 他说的也极其有理,说不定是可以相信之人。毕竟曾经与自己也有过交集。 想来便应了声。闭上双眼假寐。 随后叶谦出了房门,到外面时,特告外面的侍从再进去给萧容重新包扎,而后再说了些注意的地方,便离开了王府。 离开王府之后,叶谦莫名觉得自己胸口压了块大石,闷闷的,无法抛弃。回想到自己在萧容面前说的话,神情都不知不觉的凝重了起来。 自己要怎么给姜云妨说?说了之后姜云妨会原谅萧容吗?如果原谅了是不是自己真的没有机会了?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江府门口,看着门前两尊威严的石狮子屹立不倒的杵在大门两侧,两旁且是绿树成荫,阳光透过的树叶,光线变得斑斑点点播撒在石阶上与石狮子身上。 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只要踏步往前走到姜云妨身边向他说明萧容是因为中了曼陀罗才会误伤了姜云央,那样的话,姜云妨会为了伤害萧容而愧疚,然后去找萧容。 一想到这里,胸口的石头压的更重,隐隐觉得传来阵阵闷沉的刺痛。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大门口出现了一身灰蓝色衣裳的野狼,一身难得的除了红色以外的颜色发冠高束,皮肤偏黑,眉宇硬朗,看起来大有武生的朴实与睿智。焕然一新的感觉。 那人走了出来,看见叶谦驻步在门口,疑惑的走了过来,看着他望着门槛在发呆:“她刚刚睡下,你要去看看吗?” 他的声音将叶谦唤醒,猛然回头看了眼野狼,眼前一亮,眸光闪烁,连忙掩住慌乱:“啊,不了。睡了就好睡了就好。改天再来给她说正事。” 说着挠着后脑勺讪讪然转身,野狼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离开,没有多想,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曼陀罗……啊。”幽幽的长叹十分轻盈,轻到随着风吹向了彼方。 一辆朱红色的马车碾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缓缓而行,咕噜噜转动的声音响的十分沉重。车帘上挂着白色的珠帘,那一颗颗白色的珠子皆是上好的珍珠所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车声停止,豪华的车辆停在了楚王府大门口。那车内的人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指将门口的帘子,青葱般的手指与那珍珠帘子相融合,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 掀开之后,一抹淡黄色的身影从里方弯着腰缓缓走了出来。乌黑的长发顺着肩膀流云似水般话落胸前。白色的长筒靴从木板上踏了下来,动作轻柔的落在地面上,没有溅起一缕灰尘。 一身束手衣裳,长发以银色羽冠高束而束,手中一把白色的折扇时不时拍打宽松的胸脯。 清澈的眸子将大门上黑色的牌匾映入眼帘,几个烫金大字在金阳下闪闪发光。 门口其中两个红衣侍卫见这人仪表堂堂,模样端正,气宇非凡,连忙跑了过来迎接:“不知公子是?” 那人打开手中的折扇,上面绘制着山水画,栩栩如生,还有诗题,字迹龙飞凤舞,一看是出自名人之手。 轻轻在胸脯出扇了扇,徐徐清风荡起耳鬓两边的碎发。 只见她淡淡开口:“劳烦两位进去通禀殿下,在下乃是白家人,在此探望。” 那两人相视而对,再仔细看来眼前的人,与昨日上府把受重伤的王爷交给府上的那位姑娘十分相似,在看她平坦的喉结与若微凸起的胸脯,瞬间明了了下来。 原来这位是女扮男装的白家小姐白瑾妍。 想来也对,身为大家闺秀自然不能真面上男子府上,会被说闲话。这样装扮自然不会有人知道她是女子,也避了闲话。 想罢两人点头:“还请公子在此等候。”话语尽,人转身走进了府内。 没一会里面的出来后,恭恭敬敬的对白瑾妍施礼:“公子请随属下来!”说着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白瑾妍礼貌性的点头,随着那人走进了王府。心情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摊牌 清水叮咚,院子里几棵花树红艳艳的花朵随着和煦的暖风动作轻柔的掉入水中,荡起一层层涟漪,但是却是无声。 水流叮叮当当的敲打着石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以及水流哗哗声。 白瑾妍绕过蜿蜒曲折的一条条石子铺成的道路,不觉地上的石头咯脚。 来到了后院,青瓦红檐赫入眼帘,高耸的两层楼阁在阳光下颜色如新的一般,青瓦在金色的笼罩下闪闪发光。 远远觉得房顶上的颜色有些朦胧。 “公子,殿下就在屋内。” 身边的侍卫为她引路,走过中间的前院,来到长廊上,饶到了后面的内院,到了萧容的房间门口。那门口两侧站满了待命的侍卫和丫鬟。 半弯着身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算听闻这边白瑾妍的动静,也没有一人抬头查看。 “公子请。”侍卫做了个请的动作,已经杵在了院子中间,没有打算进去。 白瑾妍点头,径直走了过去,踏上木廊,脚步十分轻盈的走到了门口,看着眼前高耸的大门,红的发亮,已黑金色渡边。 “进来。”里面传来沉厚的一声。白瑾妍抖了抖唇瓣,推门走了进去。而后身边的丫鬟知礼般将房门关上。 里面一股药草的味道与淡淡的檀香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奇怪,但是也不是难闻。 越过眼前的红木圆桌,远远的看向里面的床帐静悄悄的。 在门口行了个半礼:“殿下,身子可安好?” 里面的人淡淡的嗯了一声。 白瑾妍轻轻勾动了嘴角,一边接近床边,一边在自己袖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步步轻盈的走向床边那乌黑的檀炉。 “姜云妨伤了你,殿下不打算追究?”话语没有杀意,更像是谈笑风生。脚步一点一点的接近了那炉子。 乌黑的炉子上有无数个小孔,呈梅花状,那徐徐升起的轻烟,有点接不上的感觉,断断续续的腾升着。 “这是本王的事。”又是一身淡淡的回应。 白瑾妍没有发现,那的身影明显的动了一下,乌黑长发从四周向脑袋处收回。 只执着于手上的动作,将小瓶子上的瓶塞轻轻拉开,轻到悄无声息。听到萧容这番话,那本没有一丝波澜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了别的什么。 “是吗?”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里有更多的是失望。 嘴角的弧度突然家大,抬起玉白的手臂,见手中的小瓶子放在檀炉上方,动作缓缓倾斜。 “白小姐,小心引火自焚啊!”突然传来的声音没有了隔阂,清晰入耳。 致使白瑾妍突然停下动作,猛然回头看去,什么时候那躺在的人已经站在了床边,衣冠整齐,正黑着眸子看着她悬空的手。 白瑾妍心中一惊。什么时候?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那人起床了? 不是有珠帘吗?为何掀开的时候都没有声音? 也只是微微慌乱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十分真诚:“又不是什么火药,怎会引火自焚,殿下多虑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动作更加倾斜。嘴角的笑意未减。 萧容眉头确实松缓了些,看那瓶中细雪般的粉末马上就要从瓶子里流了出来,脚步微微一动,瞬间来到了白瑾妍身边,在白瑾妍诧异的情况下,顺着她的手,将她手中的折扇打开,接住了那淌下的粉末。 一滴不漏。 “殿,殿下?”白瑾妍诧异,他的动作好像一阵凌厉的风,竟然在一瞬间将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与此同时那草药味与淡淡的血腥味传来鼻翼,竟然有些呛人。 此时萧容正握着她拿着折扇的手,宽厚高大的身子正在她身后。属于男人的气息瞬间包裹着她,惹得心脏扑通直跳。 “白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没有时间眷恋,身后的体温转瞬即逝。萧容顺势从她手中躲过那把折扇和另一只手的瓶子,放在手心摆在白瑾妍面前,面色徒然冷若冰霜。 白瑾妍怔愣片刻,巧笑嫣然:“这是瑾妍在西域得到的奇药,只要点上吸入肺腑便有安神之效,而且能加速伤口愈合。”不同的是,它若是跟其他东西混合了,便能控制人的心智,让人产生幻觉? 萧容低眸,看了眼眼前白色的细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出声:“曼陀罗!” 白瑾妍整个身子猛然一滞,唇瓣因为惊讶而缓缓分开,久久之后拧上唇瓣,淡笑:“这不是曼陀罗啊,殿下,瑾妍只是一片好意。” 说着颇为委屈性的半垂了头颅。 萧容未被这人的情绪影响。挪动脚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黑红色的桌面上,恍若一片的桌面将那两样东西倒影了出来。 “本王没有说这是曼陀罗。”背对着白瑾妍开口,目光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变得深沉,瞳仁渐渐黑了下来。 那边的白瑾妍还为此松了口气,谁知道他的下一句话,彻底让人提心掉胆。 “之前你对本王用了曼陀罗,本王才会产生幻觉,伤害了姜云央。”不是疑问,他是肯定。过于平淡的语气,让白瑾妍不寒而栗,的双手猝然握紧。 牙关紧咬:“殿下多虑了,瑾妍不知道曼陀罗是什么!”垂下长长地睫毛,将眼里的一丝慌乱完全掩盖。 萧容不耐烦的挑眉,猛然转身,那目光如冰锥,仿佛要将眼前装傻的万箭穿心:“本王不外乎其他,只是不能原谅任何人伤害姜云妨及她所爱之人。包括本王自己。白小姐可明白?” 聪明如他,就算白瑾妍不承认那是她做的也无所谓,因为萧容是认定那是白瑾妍所为。 聪明人面前不必说其他。白瑾妍是这么认为,听了萧容的那番话彻底恼怒,双目缓缓布上怨恨的红色,丹蔻深入手心,几乎是从牙缝来的话:“那瑾妍也是一样,不允许任何人夺走殿下,哪怕那个人是殿下自己。” 即便是殿下自己将自己封藏了起来,她也要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 萧容呵呵冷笑,觉得眼前的女子可笑。她的执着在哪?前世被他利用,到最后还自认为她爱他是理所当然。难道她就不知道自己与姜云妨也是何等的相爱,何等的痛苦吗? “白小姐这番话说出来,恐怕有辱白家颜面了。”哪有女子这么强势的在男子房中告白。 白瑾妍却不在乎,笑得风轻云淡:“只要殿下不说出去,这颜面也不会丢!” 略带了威胁的味道。 萧容直接忽视:“本王与你无话可说。只要记住,以后这种小聪明还是少耍,玩火自焚的话,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综合来说,白瑾妍确实是个好女人,聪明、情真意切。但是太过自私、高傲,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会不择手段,这种逼梁上架的气势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白瑾妍咬牙,感觉脚底灌铅了般,挪动不了分毫:“殿下,你会接受我的。”放下最后的狠话,从萧容面前擦身而过。 嘴角的弧度愈发的深邃。 只要他还爱着姜云妨,她就有办法让萧容接受自己! 皇宫 永和宫中热闹的很,前厅中的饭桌前,两个姿容华贵的夫人相对而坐,其中稍微年迈一点的正是太后娘娘,而对面容貌颇为平凡,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得女人则是刘后。 面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连菜式的模样都做的径直到了极点,颜色鲜明,看起来便引人食欲。 “皇后今日来找哀家聊天,哀家真的很高兴!”太后笑得十分慈爱,那眼角的皱纹都被拉了起来。 刘后也跟着应和:“在民间算来,臣妾也是母后的媳妇,媳妇给婆婆叙谈自然是合情合理的!”眉眼弯弯,目光扫视太后身边,暗中观察。 太后颇为满意的点头,抬手动了动面前玉白的筷子,准备开动,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停住动作,转头看向身旁的丫鬟,问了声:“锦鲤那丫头怎么还没来?” 那丫鬟压低声音解释:“可能是还在准备之中。” 太后了然点头,面上的目光明显比之前柔和了更多。她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刘后却是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随即不着痕迹的继续看着太后谈笑风生。 正在两人说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衣裙的丫鬟,手中带着一个托盘,盘中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待走进之后,刘后才看清楚,这是上一次来太后这里告姜云妨的时候看到的丫鬟,因为长得可爱,很容易被人记住。而且还总是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 那丫头笑着走到太后身旁,微微俯了俯身子,说话的声音都是甜甜的:“太后,来了!” 太后摆摆手,问道她手中盘子里的香味,眼前都是一亮。看见那小丫鬟将手中的碟子端了出来放在太后面前的桌面上,上面赫然是青嫩的竹笋罢了。 颜色十分青嫩,几乎发白,看起来十分圆滑。好像一节节玉柱子。 “不错不错!”太后赞口连连,但是卖相都让人赏心悦目。 而后迫不及待的拾起筷子,动了手,挑了一小节送入口中,芳香四溢,软到了心窝里。更是赞口连连:“这厨艺不错啊!” 锦鲤一旁欢喜,连忙欠身:“谢太后妙赞!” 刘后将一切映入眼帘,瞳仁闪过一抹精光:“母后,午膳后,要不要和臣妾出去走走?”弱弱的请求,今天的气温不是很高,阳光也正好。 太后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应下:“那便去走走。” 想来这么好好相处,这个刘后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之前她是对她太苛刻了。毕竟是自己儿子的皇后,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第二百六十八章:调换 用完午膳之后,太后当真履行承诺与刘后一同到御花园走走。 没有浩浩荡荡的随从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踏着步伐在青石小径上。两道百花争艳,假山绿树,青葱欲滴。 清澈的湖面上倒影了两人的身影,灰蓝色衣裙与金色华服在水面上颜色变得要暗沉一些。 锦鲤搀扶着太后的人,几人动作十分缓慢的在路上走着,犹似踏青。 刘后向自己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瞬间明白,弯着身子,悄无声息的推开了人群,将身子最后淹没在假山后面。 人走了之后,刘后的脚步才瞬间迈开到了太后身边,好像是熟络的浮上太后的另一边空着的手臂,笑容满面:“母后,您看这水中的莲花开得多美啊!” 说着伸手指着湖水的湖面上浮着的几夺淡粉色的莲花,至极,沾染水珠之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后那光芒有些刺眼,但是更增加的莲花的神秘感。 太后淡笑点头,心里没有任何感觉。觉得这场游走简直枯燥。 嘴角上虽然是笑意绵绵,但那眼中波澜无惊,平淡的恍若一滩死水。 刘后拧了拧唇,身子往太后身边松了松,让四周而来的清风从她们之间而过。目光飘向不远处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在路上看来很是碍眼。但是偏生在刘后的指引下,太后丝毫没有注意。 “母后,母后喜春竹?”话锋在变,眉眼处十分自然地弯了起来,看着眼前虽老去风韵犹存的太后娘娘。若是自己这平凡的容貌再老几年,只怕是连太后的风姿都比不上,这便是天生丽质跟平凡人的差距。 太后目光挪向她,微讶:“皇后好眼力!”虽然那已经不足为奇,竟然她说到了此处,还是夸赞两句罢了。 正说到这个时候,太后迈开的脚步突然撞到了坚硬的东西,痛呼一声向湖边倒去。眼见着闪着亮光的湖水将要淹没自己的身子。而手臂处轻挽自己的手突然的把自己拽了回来。换而而与之的是眼前一抹灰蓝色身影闪过。 还没有稳住身形,就听到扑通一声,温凉的水珠子溅了起来,打落在自己脸颊与衣裙上。 身子被锦鲤连忙稳住,而后尖叫声刺耳。 太后瞬间反应了过来,自己差点掉下湖水中,而拉了自己一把的正是刘后,但是此时刘后扑腾到湖水中,长发上的发饰随着她挣扎的动作全数散落,乌黑的长发在水中散开,随着灰蓝色的衣裙一起在水中上下起伏。 那张痛苦的容颜也是与湖水争斗,上下起伏着,双手不断的拍打的湖面,想要起身,而然并不可能。 “快,快来热,救皇后。”太后大惊失色,连忙大吼,从周围迅速赶来巡逻的侍卫,其中两人扑通一声跳下水中,将皇后的身子往上提了提,才免得她脑袋继续泡在水中,大水珠子大肆的从完美无瑕的肌肤上滚落,乌黑的发丝黏在脸颊上,竟给她平凡的容貌增加了一丝妩媚。 人被顺利救上来之后,刘后一直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咳嗽不止,吐出了不少水。身上湜嗒嗒的,从额前衣身上哗啦啦的滴落大颗大颗的水珠子,叮叮咚咚的打在鹅卵石上,溅起美丽的水花。 长发披散,模样十分清丽。 太后急得心惊肉跳,连忙蹲子,为她拍后背顺气,担心询问:“怎么样?要紧吗?”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唤人找御医,且找来两个丫鬟把刘后搀扶而起。 她是被刘后方才舍身救己的精神给感动了,因而带人回了皇后宫中的时候,自己也跟了去,坐在刘后的床头,听御医接下来的说法。 御医看了又看,皱起眉头,再将手从丝帕中抽了出来,而后又觉得不对劲,跟着又隔着白色的丝绢,将食指中指放下去,沉默许久。 这便的太后看着心急如焚,那的刘后虽然一直再说没事,但是脸色明显的苍白无力。 “啊,”御医一乍,猛然起身转身跪在了太后面前,喜上眉梢的说道:“恭喜太后,恭喜。皇后这是喜脉啊!”双手撑在地面都因为高兴而哆嗦。 这便的太后如听到了惊天大喜,瞬间怔愣在原地,的皇后更是将本不大的眼睛睁的圆溜溜的。不敢相信。 自己不过是跌了个水,怎么喜脉都跌出来了?完全不在预计之中啊。 “哀家要有皇孙了?皇孙?”太后瞪着大眼吃惊于惊喜一同袭来,双手放在胸前,因为太过高兴那面上的容颜都变了色。 “回太后,只是方才娘娘跌水受惊了,日后得小心调理!”御医回上太后的话。 太后高兴地抓着刘后放在腹前的双手,眼睛里是刘后从没见过的欢喜与柔和,嘴角的笑意十分真实:“皇后啊,真是苦了你了,为了救哀家受了那样的罪。” 刘后淡笑以另一只手覆盖在太后的手上,语调十分柔和:“母后哪里的话,不说儿媳救婆婆本是应该的事,单是说若是没有发生此事,臣妾怎么知道臣妾原来怀了陛下的孩子!” 而且还是整个皇宫第一个孩子,他若是儿子,日后定是这片江山的主人,若是女儿,她照样能在这后宫抬起头来! 太后欣慰的笑了笑,想起御医方才说的话,吩咐下人,日后刘后的一切生活起居都要好生照料。而后再询问刘后:“你救哀家有功,身怀六甲更是莫大的功劳,你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哀家都应允了!” 皇后眼中神不知鬼不觉的亮了亮,眉眼弯弯:“臣妾没有什么想要的。” 这点更是惹太后欢喜,果然是皇后,这气度当真是不二人选。但是因为她救过自己,太后若是不赏赐点什么,总是心里有些疙瘩。 随后佯装生气的威胁:“皇后这是不给哀家面子?”但是没有一点恶意。 刘后微讶,嘴边的笑容无限扩大,但是看起来十分柔和:“母后严重了。既然这样,那臣妾可否问母后要个人!” 太后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而后皇后开口了:“臣妾想要母后您身边的锦鲤。” 说道这里,太后双手徒然僵硬,面上的表情也瞬间凝固。这些完全印在刘后眼里,收了收唇边的弧度,连忙解释:“只是几天而已,这几天让锦鲤为臣妾做几道菜便好,方才在午膳上见她做的极好!” 察觉刘后的激动,太后双手轻轻压了压,嗤笑两声:“皇后不必惊慌,哀家又没说什么。你要便借你几天罢了!” 她方才只是在想,这锦鲤是姜云妨的人,若是自己送与了皇后,哪天姜云妨来找自己要人怎么办,但是听见刘后只是借几天,便放心了! 刘后点头,笑意盈盈。果然只能从太后身边借走这个丫头,看来当真如姜云妨所说,这个丫鬟对太后意义非凡。 放出那封信说过,要她将太后身边的丫鬟锦鲤想办法讨到自己宫中。因为那锦鲤据说曾经是负责太后膳食的丫鬟,她做的菜太后十分喜欢。后来因为太过喜欢便把人留在了自己宫中。 自然这丫鬟知道太后不少事情。抓住了太后的胃,再讨太后喜欢,那样自己的前途会顺利许多。 姜云妨的计谋确实妙到其处。但是刘后起初并不相信。所以派人去御膳房问了,但是得到的回答含含糊糊的。说是太后之前确实有个亲管膳食的丫鬟,后来那丫鬟去了哪便不知道了。 刘后觉得其他地方找不到突破口,便今日上太后宫中,亲眼验证事实,结果表明,确实如姜云妨所说。 虽然很好奇姜云妨为什么知道太后这么隐秘的事,但是后面想来,太后那般宠爱姜云妨,知道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太后从皇后宫中走了之后,把锦鲤留在皇后宫中。 刘后遣散所有人,独让锦鲤留在房中。那丫头不卑不亢的站在不远处,低着头,看似毕恭毕敬。 刘后躺在招手:“你过来。” 锦鲤应了声,走了过去,跪在床前。 走来之后,刘后认真端详着丫头的面貌,长的十分可爱,圆溜溜的大眼很是讨人喜欢。这样的丫鬟也难怪太后喜欢。看着就是一尘不染,天真无邪。 “娘娘。”锦鲤偷偷唤了声。知道刘后在打量自己。 刘后嗯了一声:“你叫锦鲤?” 第二百六十九章:折回 锦鲤抖了抖单薄的双肩,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自己膝盖上,乖巧的应了声:“是!”头低得更深,浑然察觉不到她眼下的情绪。 刘后只当她害怕,轻声说道:“这几日就拜托你了。”语气十分平缓客气。 这个丫鬟出奇的,这个时候还是先让她放松警惕,再之后熟络了,再问她关于太后的事好了。 锦鲤惶恐,连忙把脑袋叩到了地面上:“娘娘言重了,伺候娘娘是奴婢的职责!” 恪守本分,是个聪明的丫头。这点让刘后很是喜欢,看来这人不是那么难攻掠,只要再亲近一点,时间再过去一点,早晚会成为自己的人。 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锦鲤得命,毕恭毕敬的起身退了下去。不知那转身后的一瞬间,那圆溜溜的大眼里一丝狠厉闪过。放在腹前的双手紧紧纠缠在一起。 她终于来到了这个女人身边。 刘后望着乳白色的床帐,随着微风轻轻摇曳。那床顶上的结花也跟着微微晃动,让眼前发昏。 干脆闭上眼睛,轻轻的隔着被褥自己的肚子。那里面将会有个小生命的诞生。既然如此,她已经有足够的筹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那为什么还要依存姜云妨的交易呢? 隔山观虎斗才是最能明哲保身的。但这需要一个契机! 姜云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的伤心欲绝,的绵延起伏,的只眼未合,让她身子彻底虚脱,一直到了现在睁开眼时才算是恢复了元气,双眼再次拾回了亮光。 睡梦期间她想了很多。现在的自己面临了太多未知的危险,想要保护自己所爱之人,她必须毫不犹豫的勇往直前,就算是萧容也不该动摇自己。毕竟前世自己已经看清了那个人的面目。 即便是他解释了,但是那都是谎言罢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姜云妨转过脑袋,隔着白色的床帐看去,看见门口一抹鹅黄色身影轻手轻脚而来,不用多看,姜云妨都知道是谁。 转过头,面向天花,闭眼淡淡出声:“樱虞,鬼鬼祟祟的想要偷自家屋里的东西!”调笑。 樱虞的脚步瞬间制止,没有因为姜云妨话语中的字眼而不悦,反而傻笑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脚步落了个实,走路的声音不轻不重,很有实在感。 “还以为你还没起来呢,想来看看你!” 话说完了,人也到了床边,掀开床帐,看清了里面躺着的女子,那面色红润了不少,绝秀的容颜再次出现,让樱虞松了口气。 把床帐系好之后坐在床头,那人虽然恢复了元气,但是眉头处又开始打结了。物甚多,特别是这血灵芝极其罕见,而且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是在前世,最后的结果,却出乎人意料之外! 想到这里,嘴边的笑容有些神秘。抬眼对上叶谦毫无防备的目光,叶谦本能快速逃离。姜云妨没有察觉,说:“我知道了,看来这人有点意思!要么是皇宫的人要么是另有图谋。” 就是不知道他要血灵芝干什么。而且偏生找上了杨云峥。 总让姜云妨觉得其中微妙的阴谋。只怕是不简单! 叶谦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我要回去!”姜云妨下定决定开口。 这边的叶谦突然激动了起来,猛然起身,直视了姜云妨:“等等,你要回哪?”姜家?皇宫?或者是王府? 姜云妨回答:“皇宫。” 得到这个回答,叶谦才明显松了口气,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安涌上了心头。 看着姜云妨起身,准备离开的样子,叶谦连忙叫住那人:“姜云妨。” 姜云妨停住脚步转头看他:“嗯?” 叶谦张了张唇,欲言又止,眼睛不敢看那双迷惘的眼。挣扎许久,笑了笑:“记得擦药。还有在皇宫万事小心!” 姜云妨淡笑两声,点头:“放心,我记得了。哥哥就拜托你了!” 得到叶谦的回应,姜云妨也算是安心的离开了江府。好在现在自己是自由身,而起关于太后的那件事也已经准备过了。现在回皇宫,第一件事便是弄清楚关于血灵芝的事。 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与酉时二刻,姜云妨回到了皇宫。这几日不在,于怜还是将自己的院子打点的与走之前一样,干净整洁。 入了院子的门的时候,即将落入山头的夕阳十分鲜红,红艳艳的光芒照射在院子里,将一院子的青葱绿叶渡上淡淡的金色,如少女羞红的脸,青涩而。 面前的鹅卵石小径看起来一尘不染,披上霞衣,呈现了橘红色。 房门大打而开,里面隐隐可见转来转去的身影。 姜云妨的脚步很轻,走过石路子,还没踏上木廊,里面人便察觉了动静,连忙跑了出来,一手上还抱着书本,一手拿着掸子,广口袖子被扎了起来,不是那么碍手碍脚。 看样子是在打扫。 于怜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恍惚两下,连忙跪在地上激动地行了个大礼:“小姐,小姐你回来了!” 动作过大,手中的书本都甩了出来,甩到姜云妨面前的木廊上。 姜云妨无奈的笑了笑,拾起书本:“不用多礼。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算起来她一共离开了十天左右,事情应该进展的很顺利!毕竟于怜还完好无损的在这里! 于怜在姜云妨的搀扶下起身。与此同时四处观望,确定没人之后才压低声音回答。 “一切如小姐所料,锦鲤被要去了,已经在身边待了六日左右!”这几日的关系看起来不错。 停顿了下,继续说下去:“而且在锦鲤的帮助下深得太后喜爱。只是……”垂了垂眼,这件事没在姜云妨意料之中啊。 第二百七十章:连环阴谋 于怜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古怪,欲言又止。让姜云妨不免都心上不安,提高音量询问:“只是什么?” 于怜收紧双手,紧握着手中的掸子回答:“有喜了。” 姜云妨手臂剧烈颤抖了下,连忙收紧双手才免于手中的书本话落,黄昏下那张美丽的容颜渐渐阴沉了起来。 出乎意料之外啊,看来这颗棋子掌控不了了。 想来嘲讽的笑了笑,轻声呢喃:“果然连老天都与我作对。”这种关键的时候偏生出现了不该有的喜事。 于怜担心的从姜云妨手中接过书本:“小姐,起风了,先进屋吧。” 触碰到那手时,又发现她手掌上又多了包扎的白布。眉角跳动了两下,假装没有看见。 “你去将锦鲤叫过来,我有事问她。”她又恢复了冷静,淡若止水的表情不外乎出现在了脸上。这样子让于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应了一声:“喏。” 而后把人搀扶进了屋子,再行离开。 姜云妨坐在屋子了里,缓缓拆下手中的白布,的手心上满是横七竖八的伤痕,一道道不深不浅的擦痕因为结了痂,呈暗红色,伤口又是参差不齐,看起来十分狰狞。 轻轻握了握手心,她果然感觉不到疼痛了。手上只有抓着一根钗子的感觉,那感觉若即若离。 回想起萧容那痛苦与惊诧的表情,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揪起一般。 对谁都可以快速下定判断,唯独对那人。 不管前世今生,自己都无法放下他吗? 想来想去,最后果断回神,起身走到洗漱架旁,将自己的手没入清水中,感觉无数条虫蚁在自己手心的伤口四下乱窜,痒痒的也有些疼。 脱出水之后,磐匝里的清水随之晃动,由于光芒的而晃着凌光。 净手之后再找出叶谦给自己的药,一点一点的涂抹在伤口上。上好之后,手心冰冰凉凉的,没有了其他感觉。 而后再找了个干净的布带将自己手上的手缠绕,但是由于两只手都受伤了,包扎起来较为吃力。但还是很快弄好,扎起的样子也不是很好看。 算是把时间耗费过去了,夕阳西下,该来的人才算是来了。 于怜带着锦鲤出现在大门口时,姜云妨正闲得无聊在屋子里看书。听见动静放下书本,抬起头来,直接将目光投向几天未见的锦鲤。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纯可爱的样子,只是似乎廋了一点,难道刘后宫中的膳食不好? “来了,坐吧!”没有客套话,锦鲤也毫不客气的走了过去,直接坐在她对面,两人围着圆桌对视。 于怜识相,走过去,把早已冷了的茶水换了下去,准备给两人沏壶新茶。 于怜走后,房门也被关上,房间的光线有些昏暗,跳跃的火光将两人脸上的凹凸刻画的更加精致。 “这几日过的可好?”姜云妨笑着,语气略有些嘲讽。 锦鲤冷哼,一想到刘后竟然是那种人,便觉得心生厌恶:“托你的福,我知道了还不少。”成为刘后身边的人,认清她的为人之后,同时知道了还不少。 姜云妨拾起书本,漫步经心的道了声:“是吗!” “真是没想到那女人平日里一副亲和近人的样子,看起来就是那样纯真的一个人,想来是因为她是布衣出身,没什么小聪明,只求实在,不想原来是这样的人。笑里藏刀,背地里算计别人倒是有点心机。你知道吗,她的下一个目标是禧妃耶,就她那样想整禧妃。” 说着一脸轻蔑,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眼里浮现担心:“只是如果那样做的话,恐怕禧妃真的要败了。” 总算是捉到了字眼,姜云妨挑起眉头,认真的看向她,疑惑:“怎样做?” 禧妃比皇后聪明,这是不争的事实,要算计她,只怕不容易。 锦鲤兴致勃勃的把脑袋凑到姜云妨耳边,压低声音开口:“我听说禧妃娘家有个妹妹,与她关系十分要好。然后这事被皇后知道后,打算从她妹妹身上下手。” 说完,收回脑袋耸耸肩,撇嘴:“斗不过人家禧妃,就对妹妹下手,这皇后就是粗俗。” 姜云妨眉眼跳动,禧妃的身世她不是很了解,但是颇有兴趣:“所以皇后是打算绑架禧妃妹妹,以此威胁?” 进来啧啧摇头摆手:“没那么简单。这点我倒是觉得皇后用的巧妙,在宫外都能牵扯到宫内。那小小姐可是前任护国大将军的女儿,哪那么容易绑架,就算是绑架了,还不得被找到,找到发现是皇后干的,她得不偿失。” “所以呢?”姜云妨歪了歪头,外面有出现了一抹人影,跪在门口候着。是于怜。 “所以啊,就利用那小小姐的情窦初开呗!”锦鲤蓦然笑了,有点坏坏的味道。 姜云妨则是听得一头雾水,这前者后者不着边啊。不过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经,或者说这点她感到熟悉。 锦鲤看姜云妨困惑不解的样子,模样故作老沉:“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皇后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感觉自己的能力被质疑了,让姜云妨握着书本的手徒然抖了抖,随即笑得和煦:“或许吧。” 她确实不够聪明,所以才屡次着了萧容的道。 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这锦鲤又开始说了下去:“事情是这样的。买通人手去刺伤那个小小姐,然后故意失败,让小小姐被一位公子所救,当然那公子也是皇后的人。然后呢两人相处暗生情愫。只是这位公子的设定是个病入膏肓的男人,时机成熟之后,这位公子会对小小姐说需要传说中的血灵芝才能救他一命。” 血灵芝的字眼灌入姜云妨的耳蜗,几乎还没过脑子的时候,手上的书本瞬间拍打在桌面上,面上的表情变得青黑。 锦鲤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她突变的脸色:“你怎么了?” 将所有的事情连串起来,思绪也就豁然开朗。 “可知那小小姐是谁?” 锦鲤摇头:“那将军退职之后,带着小小姐四处游完,多年未向外透露关于小小姐的事情,就是怕仇家找上门来。所以小小姐的身份较为隐秘。” 姜云妨点头,想了片刻。整件事情算是明白了。只差一个验证。 而锦鲤还没从方才的长篇大论走出来,作势要继续说下去。姜云妨连忙阻断她的话:“所以说,皇后这般设计,就是想让小小姐偷偷拜托禧妃偷取皇宫的血灵芝对吗?” 锦鲤撅嘴已经表明姜云妨猜对了。 看来这小小姐跟禧妃的关系深厚。而皇宫的血灵芝不可能赐与禧妃,唯一的办法便是偷。 姜云妨莫名其妙的笑了。果真是当皇后的人,真是费尽心机啊。 “若是没猜错,你这边也该露馅了。而且现在的局面,你与皇后没有多大的用处了。所以明便向太后请言,把你带回来。”姜云妨说着接下来的行动。 刘后私心破重,不喜与人分担功劳,所以事成之后,恐怕药对锦鲤下手,毕竟别人的人曾经做过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是她都回忌惮着。 好比门口的人。 锦鲤点头,想了想再开口:“那我的事怎么办?”她可不是白白给姜云妨当劳工的。 姜云妨了干裂的唇,笑意绵延:“时机未到,你先敬候佳音。” 必须一件事一件事处理,不然会乱了大局。 锦鲤咬了咬下唇,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收了收,许久又松开了。长叹一声:“你要好自为之,若是不遵守诺言,那在冷宫烧死的人将会变成你未来的下场。”不管她的身份如何,反正锦鲤已经了。 话落起身,姜云妨送走了她。打开门时,外面跪着的于怜才站起身子,将新沏的茶水送到房中,为她倒满整个杯子。 抬手慢慢饮进,看着于怜的手指,淡淡开口:“你做的很好。”平淡的声音,听不出夸奖的意思。但是就是让于怜高兴了一把,眉眼弯弯,似乎笑,似乎没笑。 “这次出宫碰见了白瑾妍!”又是淡淡一声,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定格在了于怜脸上,将她惊诧的目光收入眼帘。 于怜在那直白的目光下忍不住心悸。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回来的姜云妨,目光变得犀利了些,时不时对身边的人会充满怀疑,连同她一起。 “嗯。”于怜只能应一声,感觉多说一句就要被质疑。 然而姜云妨不打算让她含糊过去:“依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她姜云妨这么一大块肥肉被禁在宫中,蠢蠢欲动的人也该有所动作了。毕竟姜云芯可都是耐不住性子出了手! 第二百七十一章:确认 于怜抿了抿唇,端端正正的站在原地,而后又跪在了她面前,低着头,作势十分真诚:“奴婢拙见,奴婢认为白瑾妍必定不会亲自出手,这后宫深不可测,估摸着会后宫争斗,从而将小姐陷入不义。” 这是白瑾妍一贯的手法。 姜云妨眼里多了些赞赏,面对自己满是威胁与怀疑的语气还这么从容镇定,不知她是假装不知,还是适应力太强。她选择相信后者。 这时的神色才松缓了不少,弯下腰把人从地上搀扶而起:“所见甚好。所以你回去吧,有些事情需要你办。然后让桔子进宫。” 被搀扶而起的同时,于怜心下才暗暗松了口气,谁也没有发现她后背一大片,因为那人的一句话才停止了冷汗直冒。 “喏。”恭恭敬敬的拱手,退在一旁。 目光瞟见姜云妨手中的布带实在是包扎的凌乱,无奈叹息,伸手为她带子:“小姐以后不要一个人做这些事。”一个人操纵,就好像在自残。 她的动作十分轻柔,轻柔的好比一波清泉漫过自己的心,将所有的烦躁压了下来。也许真的是自己太过了,这世界上不一定一个人背叛了你,所有人都会背叛你。 “待会与我去个地方。”看着于怜一边认真的处理自己的伤口一边开口道。 于怜应了声。手上的动作不停。没过多久,伤口再重新包扎下,比之前看着顺眼了许多。而后是伺候姜云妨换了身着装,跟随她去了她所说的地方。 眼下正在禧妃大门口,天际完全黑沉了下来,门口的四盏火红灯笼将周围的风景照射的若隐若现。门口守门的四人还依然炯炯有神的平视前方,身子正立。 姜云妨与于怜而来,于怜上前向门口的守卫说明来意,其中一人小跑进去通知。两人在外等候。 现如今的气温是越来越了,连同夜半从身躯越过的风都是的。身衣单薄,却隐隐有些热烫。抬头望向诙谐的天空,没有星辰,只有乌云茫茫。看来明日要降温了! 她这样想着。里面通报的人在这个时候出来了。毕恭毕敬的将两人迎接进去。 夜晚的院子里只有几盏半亮不亮的灯光照射着周围的风景,看不出环境如何。但是四周徐徐而来的空气倒是夹杂着清甜的味道。十分舒服。 随着守卫的带临下,两人来到了前厅,里面灯火通明,跳跃的烛光将坐在桌子上翻阅古束的女子包裹,将她的五官棱角分明,凹凸有致,脸线柔和,五官精致。静静地样子引人注目。 于怜在外等候,姜云妨一人走了进去。到了那女子面前,微微欠身。她方才沉浸的模样倒是让姜云妨看到了几分杨云峥的影子。 禧妃摆手,身旁的丫鬟得命般,端起茶壶倒满了一杯热茶,放到姜云妨面前的桌面上:“姑娘请坐,姑娘请用茶。”模样十分乖巧,语调也甜甜的。 姜云妨坐下,目光在禧妃低垂的面上游离,想要寻找更多关于杨云峥的影子。这个答案现在想来恐怕已经明了了不少。 “娘娘的娘家有一个妹妹,侠肝义胆,身为女子,武艺却不低于男人。重情重义,待朋友如同姐妹。娘娘可真是好福气啊!”知道禧妃不会搭理自己,姜云妨干脆先行开口。 那女子手指微微一抖后,再恢复如初,淡淡的嗯了一声。 姜云妨微微挑眉,转为疑惑:“云妨也有这样一个朋友。倒是像极了娘娘的妹妹!” 禧妃眉角,那手上的青筋瞬间暴起,抬了抬眼眸,神色有些冰冷:“像?”她重重咬出这个字。 当看到姜云妨疑惑的目光时,又收敛下眼中猝然的冰冷。化为无奈:“本宫的妹妹闺名云峥,芳龄十六。曾是书院学生。” “真的是啊!”姜云妨抿唇笑了笑。自己从没想过杨云峥的家世如何。不想自己身边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禧妃放下手中书卷,拾起茶杯放在唇边小啄了一口,道:“这件事嫌少有人知道。但云峥经常与我说起你的事。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以为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想看你现在的模样,云峥定是没有说起过此事。” 姜云妨低低眼:“我对云峥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此事也是顺风耳染。便摸清了你与她的关系。看来确实如此了!” 禧妃抬眼,警惕了起来:“顺风?从何顺来?” 她张了张唇,却欲言又止,后拧紧唇线,嘴角勾起一抹翘楚:“这边不方便透露了。但是我与禧妃你并无恶意。” 禧妃没有再追问。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相信还是怀疑。只是过了片刻,古里古怪的吐出这句话来:“云峥生性单纯,与你这样的人做朋友真的不适合。”会被利用吧。毕竟这个女人是利用过云峥的。 姜云妨呵呵巧笑两声,不恼:“可能是吧,但是白帛染上了其他颜色,说不定会有另一番风情呢!” 她不后悔结交杨云峥,相信杨云峥也不后悔结交了她。 禧妃怔诧半天,咬了咬下唇。 “那个清妃,不是善类,你少被她利用了。”突然转移话题,听语气与意思,倒是比之前缓和了些,对姜云妨的成见也放下了不少。但是她没有看她,姜云妨也看不出她现在的心境。 只是回忆起那个清妃娘娘,现在她的伤应该好了一些了吧。 “是善是恶要做了才知道。不过多谢娘娘提醒。”姜云妨倒是觉得那个清妃不错。还是头一次遇见一个陌生人为自己挡刀。不过她也不会完全信任,让她登上今天的位置也完全是为了还报她的恩情。 至此之后,若是做了害她之事,姜云妨还是一样不会心慈手软的。 听了姜云妨的话,禧妃颇有些怒气腾腾的架势,将手中的杯子重重落在桌面上,唰得一下起身,背对着姜云妨:“小儿,送客。本宫累了。” 语气秒变不善。 身旁的丫鬟遵命,转即客客气气的对着姜云妨微笑。姜云妨从容起身,向着禧妃的背影欠身:“那云妨先行告退!” 话落,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禧妃看着那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之中,无奈的叹息一声,一双精亮的瞳仁不时也黯淡了下来。 真不知道那人是隐藏的太深了,还是只是表面上那样,随波逐流。 于怜静静地跟在姜云妨身后,在微弱的红灯光线下,看见那女子面无表情的容颜,被渡上一层红光,却丝毫不会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柔和。 回想起刚在外面等候的时候还听见里面的拍桌声与禧妃生气的声音。她在想这个人没事吧? 出了禧妃的院子之后,姜云妨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际,没有星辰与皓月。只有无边无际的深渊。 于怜看着她的背影不曾吭声,直到她亲自开口:“到处逛逛,再回去。”今晚的风很是暖和。 于怜应了一声,还是静静地跟在她身后。随着她往自己院子相反的方向而去。 看来心里真的憋了事,不然以往她根本不会有闲心到处游走散心。还是在这丝毫提不起闲情雅致的无月无星之夜。 夜太过寂静,悄然而过的风都不曾一丝声响。于怜感觉自己后背渐渐升起汗水,大片衣襟,额头的汗珠也开始一颗一颗顺着脸颊往下掉,嗓子有些干涩。 “小姐,”于怜忍不住叫了一声前方不打算停下脚步的人。今夜的气温着实有些高了。在这样走下去,大晚上的都可能染上暑毒。 姜云妨放慢脚步,与她并起:“怎么?” “小姐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前方的道路蜿蜒曲折,越是远处越是看不清道路,道路两旁是即亮即暗的宫灯,加上高耸的竹子与假山打下的阴影,光线实在是弱的难以看清。 姜云妨垂了垂眼帘,这才发现都快子时了,时光如梭,不知不觉已经过了那么久。 “是不早了,回去吧。”姜云妨淡淡应了声。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假山后面有细碎的动静。连忙抓住于怜的手臂,在她面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在于怜疑惑之下,自己挡在她前方,向假山后面靠近,再靠近之后。感觉到脚下的泥土有些湿润,便不打算继续前进。 视线从脚底而上,湿漉漉的草地,再往前是一片小溪,在几盏若隐若现的宫灯下闪闪发着如星辰的光辉,再之后对面有一座凉亭,亭子下方的倒影明显有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就算是荡漾不稳的溪水,也未曾让他们的倒影产生分开过的错觉。 姜云妨拧起眉头,微眯起双眼,定定的把视线拉了过去。在他这个角度刚好能把那两人看个一半,另一半则是被亭柱挡了去。 遥遥看去,那轻爬在男子宽厚的肩膀上的女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虽然淡却很是满足。但是眉头却紧拧成了郁结,半垂的眼帘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感情流露。 那人不正是明妃? 姜云妨诧异,身子猛然一滞。原来前世所知道的事不是谣传,她最初以为是哪个妃嫔陷害明妃,不过现在看来分明是她自掘坟墓。 正思此间,于怜在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压低声音开口:“小姐,有人来了。” 姜云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正看自己身后的小路不远处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在微弱的光线下,为首的正是刘后。 第二百七十二章:爱人绝对忠诚 前面是明妃私会,后面是刘后捉奸。姜云妨只叹这预计的巧合让人无语凝噎。 “小姐,我们要躲起来吗?”于怜问了一声,因为看见姜云妨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躲起来的样子。 姜云妨淡淡的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于怜的话,而是在下一刻自己的脚突然在淤泥上滑了一下,身子猛然向后倾,在于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砰咚一声掉入水中。 于怜失声大叫:“啊,小姐。” 这一声砰咚声与惊叫声把两边的目光都收留在了这边。 于怜在岸边左右为难,大肆呼唤:“来人啊,来人啊,救救我家小姐。” 姜云妨在水中不断地扑腾着双手,想要浮起身子,那无力的手臂好像蝴蝶柔软的双翼,被溪水冲刷的显得无力。 刘后止住脚步,带临着一群人而来,看见水面上痛苦挣扎的姜云妨,也没有闲心管什么捉奸了,连忙叫身后的人下去救人。 而后又是扑通几声,被冰冷的水冲刷了大脑的姜云妨在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托起之后,才下意识的睁了睁眼睛,目光从未这般清醒的递给对面亭子上的两人。 明妃迅速从惊愕中回神,看着身旁的男人,赶紧抓着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刘后接应着托着姜云妨上岸的几人,当把姜云妨托上岸之后,姜云妨咳嗽几声,把口中的水基本吐出,再迷迷糊糊的睁开满是水珠子的眼睫,诙谐的眸子将刘后又气又急的样子收入眼帘。 “我……”声音嘶哑的开口,于怜瞬间扑了上来,哭的梨花带雨:“小姐,小姐啊,你没事吧?” 抓着姜云妨的双肩,哗啦啦直流的泪水打在姜云妨面上,与雨水相溶。都分不清是溪水还是泪水。 姜云妨眯了眯眼,让眼睫毛上的水珠子滚落之后,再睁开眼睛,才算是视线开朗:“我,我怎么了?” 刘后气急败坏,一边吩咐人去对面和四周查看,一边与姜云妨怒目相对:“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要不是这个女人出来瞎搅和,自己今夜便可以除掉明妃。 姜云妨挣扎着想要起身,背后湿漉漉的淤泥让自己很不舒服,于怜连忙把人搀扶而起,主子与仆都狼狈到了极点:“,我,我刚刚是掉水里了?” 明知故问,刘后恼怒,不问姜云妨了,改为瞪着于怜:“你说,你家主子怎么掉水里了?你这个奴才是怎么当的。” 于怜惶恐,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努力压制着自己啜泣的声音,开口解释:“小姐今日从宫外回来之后,心情一直不好,然后晚上带着奴婢出来散心。结果在路边看见了一条小蛇,吓到了所以才跌入水中。” 这个季节有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前后看来对的上。刘后也不再多问,只是冷眼扫视了一眼看样子还没从惊吓中回神的姜云妨。 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了,以后若是想不开,记得找个远离皇宫的地方。别脏了陛下的地方。” 撂下狠话,人已经浩浩荡荡的远去。 于怜收住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转头时,姜云妨也散去了眼中的盲眼,化为一江波澜不惊的水洼。撑着于怜的手臂缓缓起身。 身上湿嗒嗒黏糊糊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不舒服。 “回去吧。净净身。” 于怜没有多问,搀扶着她回去。 换下一身的泥泞,抱在温暖干净的水中,然后感受着鼻尖萦绕的香气怡人,姜云妨从未感受到如此舒服过。 屋子内藤升着雾气袅袅,弥漫在身边,将那女子雪白凝脂般的肌肤笼罩的若隐若现,浑身散发着白蒙蒙的光晕,仿佛将要随着轻烟升华而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浴桶身后,柔顺如水,直直拖到了满是水气与花瓣的地面上。 女子愤怒的指尖轻轻拂过面颊,顺着光滑的肌肤一路往下,到了嗓子眼突然停了下来。 轻轻闭上的眼帘,长长地睫毛抖落上面的水珠,缓缓睁开眼帘,因为水气的缘故,那眸子底蒙上了淡淡一层水雾。目光拉长到屏风后面。 门吱呀一声推开。于怜缓缓走了进来,手中的托盘放在桌面上。而后把里面青玉小碗捧在手心端进屏风后面。看着浴桶里的美人泡的舒爽,没由来的嘴角也跟着有了笑意。 “小姐,喝完姜汤吧。”于怜将手中的碗递了上去。 姜云妨从水中提出雪白的双臂,由于破水芙蓉。美得不可方物。 结果青玉小碗,与白嫩的肌肤相对,一个细节竟然都可以吸引她的目光,再也挪不开。 听见姜云妨小喝了一口轻轻的吞咽声,于怜才回过神来。她面色红润,完全不能回想到方才在水边姜云妨那狼狈的模样。 一想到那个时候,她心里起了疙瘩,语气带着温怒:“小姐下一次可不能做这样危险的事了。”她不能想象若是刘后没有救姜云妨,那她在那个时候是不是就这样完了。 姜云妨把碗中的姜汤喝了一半,然后送到于怜手中,双手再一次浸泡在水中,闭上眼帘,这才不紧不慢的回答她的话:“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于怜皱眉,看着碗中还有一半的汤水,犹豫着要不要再递给她。可是看她的样子也不打算再喝。想罢,还是去把姜汤放在外面,走的时候还疑惑着姜云妨那番话。 她是料定刘后会救她? 放了东西之后,再转回来为姜云妨按揉肩膀,触碰到她白嫩的肌肤,总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真是个完美的人。她这样想。 “皇后贵为皇后,没有靠山不不可能登上今天的位置。之所以能有今天,都是因为那个高高在上的陛下。但是陛下会选中她没有看其他,只是因为皇后爱他。而且皇后没有其他背山可靠,所以皇后的一切都是陛下。她绝对忠臣,绝对不会做害陛下的事。 所以我若是在宫中溺水而死,她见死不救,那陛下会承担姜家的愤怒。” 话说到此,于怜又觉得奇怪,想要开口说什么,姜云妨截断她的话。 “但若是把唯一的证人,也就是你一同处理掉的话,那更愚蠢。主仆两人双双而亡,姜家不会起疑?我在这宫中宫外的死法千千万,她没必要为了其中一个对自己稍有不利的千千万而尝试着冒险,杀你或者是收买你。” 刘后是聪明的。这点毋庸置疑。 于怜敬佩,姜云妨的心思缜密,不由得咋舌,默许点头。所以才会有刘后最后的那一句话。若是刘后没有被于怜看到,姜云妨恐怕真的就葬身在水底了。 只是还有一事她不明:“后宫争斗本与小姐无关,小姐为何要以身犯险护着那明妃?” 明妃与姜云妨应该没什么交集。 “明便知道了。”姜云妨淡淡回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疑问:“你怎么知道她是明妃?” 于怜见过吗?好像连桔子都没见过吧。 “以往随白瑾妍进宫的时候对那人有过一面之缘。”那个时候她的模样还是以前的样子,之后为了完成白瑾妍的计划永久的换上了桔子的模样。不过现在的状况于怜也很满足。毕竟姜云妨这个主子是真心为了她好。 姜云妨淡淡的喔了一声,继续享受着漫长的净身。 第二日,姜云妨正在用早膳的时候,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此人正是昨日才见过的明妃。只不过不同的是,明妃乔装成了一个丫鬟的样子随着与姜云妨送早膳的人一同混进了姜云妨院子里。 桌子上菜色上齐之后,明妃本来是打算随着上菜的侍女一同出去,却不想被叫住了:“稀客啊,不留下来一同用膳?” 明妃的脚步就僵硬在门口,还没跨过门槛,于怜在外便将房门关上。 “只留你我二人,就不怕我做些什么吗?”明妃抖了抖双肩,似乎在隐忍笑意。 既然被拆穿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姜云妨坐在桌子上,依旧不紧不慢的拾起筷子挑桌面上的食物,放在口中细细咀嚼:“我与你算是半个救命恩人了,莫不是娘娘喜欢与救命恩人做些什么?” 明妃收紧双手,转过身子,径直走到她面前,见她还在悠哉游哉的吃着桌面上的食物,冷眼扫视一眼,心想姜云妨也不过如此,说到底还是蠢得可以。 “昨夜你为什么帮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云妨舔了舔香嫩的下唇,将口中的食物咽下之后,再挑了一筷子嫩豆腐,准备送入口中。作势不理睬明妃。 明妃眉头拧的更紧,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紧紧握在手心,惊叹她的手腕如此纤细,握在手中好比握了一块轻棉。 “解药呢?”姜云妨抬眼,直视着她,目光无阻无惧。 一时竟让明妃诧异了。原来她知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替死 明妃松开了她的手,身子向后退了退,轻笑两声,佯装不懂:“什么解药?” 姜云妨放下手中的碗筷,动了动方才被那人握的生疼的手。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子,走到那人面前,那人竟然比她高了小半个脑袋。 莫名嗤笑一声,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事情,不知该叹天下痴傻,还是叹为爱献身的精神可歌可泣。 “公子这装傻的本事倒是不小。不过若是陛下真找上门来了,你这装傻的工夫要怎么用?” 如果没记错,明妃是前任丞相的独生女,在丞相为国捐躯之后,皇上把明妃收纳后宫,是第一个成为后宫四妃的女人。 男人背脊一僵,唰的一下伸手扣紧她纤细的脖子,微微用力,姜云妨面色瞬间惨白,因为吃痛而半拧着眼。但是目光丝毫没有畏惧的直视着眼前的与女人无异的脸。 “你怎么知道?”没有伪装后的声音恢复了沉厚、低哑。男人手上的青筋都开始跳起。 姜云妨勉强扯出一抹冷笑:“你若是再不放手,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在一起。”她感觉自己大脑的空气都被抽离,脑子越来越晕眩,眼前的事务都开始扭曲,变暗。 男人手上的力道猛然紧了一份,最后咬住牙关,狠狠地把人甩了出去,姜云妨受力,身体不断的王后退,最后抓住桌面边缘才稳住欲倒的身子。 拖着胸口,咳嗽。把遗漏的空气全数吸入干涸的肺中,才得以缓解窒息感。 “说,把你想说的,与我不知道的全部说出来。”男人不看她一眼,狠狠撂下这句话。在这深宫中,还是头一回被这个只见了一面的女人识破了身份。 “解药。”姜云妨开口没有说出他想听的话。而是问这个人要解药。 男人咬牙,不耐烦的从腰间掏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扔给她。姜云妨接住,不紧不慢的服下,然后坐在凳子上缓过情绪。 “你应该知道这饭菜我下了药,为什么还要吃?”男人磨牙,觉得自己被人了。为此气恼。 姜云妨呵呵笑着,笑得森冷可怕:“不这么做,哪能让你有成就感?不这么做,哪能让你发现我足够聪明?”足够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被她利用的聪明。 男人哑然,看着眼前的女子,就好像在看怪胎一样。 “说吧,别给我废话。”男人把目光别开。强压着自己内心不安与愤怒。心心念着在明妃宫中等待着他的人儿。 “今夜把明妃送出宫。然后你代替明妃留下来。所以说,这是你们的计划吧?”姜云妨嘲笑。觉得这个办法愚不可及。 男人咬了咬下唇。没有反驳,只是很惊讶的看着她。 事实上昨日在凉亭的时候他们正在告别,本来打算那个时候把爱人送出宫,自己垫后,没想到遇见了姜云妨这茬事,计划颠覆了。 “你有什么本事把她送出宫?又有什么本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姜云妨毫不含蓄的讥讽眼前的男人。 在上一世自己听见的传言便是明妃欺上瞒下,以男儿身皇宫,在皇宫潜伏了这么久。要不是箫音身体不好,本就不心属明妃,他早就被发现了。然后后面被刘后戳穿,明妃祖祖辈辈都被挖了出来鞭尸,族谱被归平民,永世沦为贱民。 这是他们浮躁之举换来的结果。想来前世真正的明妃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定是悲痛交加,最后自刎而死。他们的爱情也没得过善终,还成了整个家族的千古罪人。 想来与她姜云妨的结果差不多。她是出于同情呢?还是出于其他原因才想助他们? 男人被戳中要害,低头不语。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 这些他都知道啊。可是他想,只要有一线希望都想和自己所爱之人厮守到老。 姜云妨哎哎叹息:“我可以让明妃顺利出宫,不被人察觉。但是你必须留下来善后。” 男人诧异抬头看她,一脸不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先说明白,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明妃?你怎么就觉得明妃另有他人?”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他是男伴女装故意潜入皇宫做了妃子的吗? “第一次见到明妃的时候是在淑妃宫中。她不急不躁,神态自若,看起来是个如水般的女子。但是你与我的感觉却是浮躁好动,如阴火般的人。”虽然表面上模仿的很像,但是稍微一个有心人仔细注意一下,都能发现这个人与明妃不一样。 关键是姜云妨拥有前世的记忆,自然就猜测了这个可能。 男人折服:“如你所说,你为什么我们?我们与你不过是陌生人。” 姜云妨嘲笑,拧嘴不语,她又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帮助他们,只知道控制不住想要伸手罢了。 “难倒有人帮你们你还不高兴?”实在是找不到话可以说,姜云妨只能这么回答,眼里闪着暗暗地光芒,看着眼前的人,身段和模样与女子无异,看来这人可能是个文弱小生。 男人还真无话可说。嘴角抽搐。这事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被陌生人帮助,除非是老天开眼了。 姜云妨细细观察他的神情,知道自己这样做确实惹人生疑,不由得想了想,随后开口:“太后的庙会只有两日,今夜送走明妃之后,你便留在宫中善后。待太后的庙会时,我有一事请你帮忙。” “作为报酬。”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男人的神色才松缓了一些,干笑道:“说来听听。”果然天下没有天下掉馅饼的事。 “庙会当天,局势有点乱,倘若有人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我恐怕也是防不胜防。所以当定是凶多吉少。” 顿了顿,再看男子眼里跳跃的光芒,拧起嘴角落下最后几个字:“我要你替我去死。” 男人手指微微抖动,长长地睫毛唰的一下翘起,一双眼瞪圆,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而后失落的低垂。 “这样也好……”他轻轻呢喃。说到底还是要一命换一命。但是之前的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保护明妃出宫,但是现在有了姜云妨的帮助,明妃定能安安全全的出宫,而自己就随姜云妨所说,替死也不错啊! 姜云妨伸手点了点他的胸膛,怒起眉头:“别曲解我的意思。既然有胆量带明妃逃跑,就该有本事对付敌人。在宫里的敌人你对付可能有点吃力,但是至少有七成的把握才感做。那么宫外的那些蝼蚁,难道你连十成的把握都没有?” 那样的话,她姜云妨可真是高看了这个男人了。 男人诧异地盯着她,瞬间明白她的话外之意,是要他借用宫外未知的事件,让拥有“明妃”这个头衔的人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想来这个女子可真是不可思议啊! “那这几日倒是要好好和你相处相处了!”不然无故替死,端倪就太多了! 姜云妨眉眼弯弯,默认点头。 “但是不是现在。还需要些火候!”神神秘秘的笑着。目光拉长,越过紧闭的房门,似乎就能看见外面的风景。 男人虽然不懂她的意思,但是还是点头。随后和姜云妨达成共识之后,男人离开了姜云妨的院子。 于怜则是冒了一身的冷汗走进屋子,看着一屋子的狼籍,桌面上许多美味佳肴都散落到了地上。 方才在外面那么大一声响,看来是争斗过了。 “小姐,你怎么样?”于怜目光停留在姜云妨脖子上的淤青,不用细想都知道方才都发生了什么。 姜云妨触及她的目光,伸手拎起衣领,挡住脖子山的淤青,淡淡开口:“无碍。很快就会消失了。” 于怜不再多问,默默收拾屋内的狼籍。 与午时末,姜云妨带了些离去与于怜一同去了刘后寝宫,不如之前去那般畅通无阻,两人在门口便等候了许久。说是刘后还在,一直过了半个时辰才将人迎接进去。 好在今日的天气比较阴凉,这半个时辰出不了什么岔子,只是走动的时候,姜云妨都感觉自己头重脚轻。 脚步有些虚浮。进去之后,刘后正侧躺在太妃椅上,一副慵懒的架势,动作娴熟的叼着一旁丫鬟手中的水果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听见姜云妨进来的脚步声之后,未曾转过来看一眼。 姜云妨让于怜把手中的礼物拿过来,然后进去行了个礼,把手中的东西呈上:“昨日多谢救命之恩。还有听闻娘娘身怀六甲,可喜可贺。今日云妨既是来道谢也是来为娘娘庆贺的。” 说到这里,看见皇后把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礼物时,又继续开口:“时间有些匆忙,没准备多大的厚礼。这是早季的梅子,酸甜可口。还望娘娘喜欢。” 第二百七十四章:崩裂 刘后轻轻挥手,身边的一个丫鬟走过去,把她手中的礼物接过,放到刘后眼下。刘后伸手掀开那篮子上方的白绢,里面暗红色的果子呈现在眼下,颗颗均匀饱满,看样子嘴边就开始发酸。 “这梅子不错!”刘后赞了一声。在宫娥的搀扶下从太妃椅上起身,步履缓慢的走到姜云妨面前,面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 然后绕过她走到她身侧,与此同时开口道:“这宫中夜半蛇蚁不少,你这不熟悉门路的小姐就少走些夜路,免得出了什么岔子,要陛下白白担罪。” 话语里的警告与嘲讽丝毫没有掩盖,那面上的表情还是初衷。 姜云妨命白她的意思,微微欠身:“娘娘教训的是。”她今日的表现异常温顺,身上连之前见面时的煞气都没了,多的只有缓流的水。 刘后的笑容逐渐拉伸,看来姜云妨这次前来是探探门道,知道她的心思了,那她也就不必隐瞒了。 “之前与你说的事,小姐就不必放在心上了。本宫想通了。万事皆有命,勉强不得,所以还是随波逐流好了!”在她身后说了这话,除了当事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其他的人根本无法揣测。 姜云妨没有惊讶的表现,神情自若:“在民间的说法,娘娘这般作为,算不算是应了‘过河拆桥’这个词?” 刘后的脸色瞬变,发了青,待转身的时候又是一贯的温柔。走到姜云妨面前,只视着她。差不多的身高,互相对望,不显困难:“小姐这话说来本宫就不爱听了。本宫与小姐达成过什么共识吗?怎么就叫过河拆桥了?” 没想到的是,刘后竟然死皮赖脸了,看样子是要假装那件事不曾发生过。当时说这些也只有两人,姜云妨就算道出来,刘后否决,也就没人相信姜云妨的话了。 这一切都是利用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才敢说的话。 “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姜云妨面不改色的欠身,面上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刘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单手搭在她的肩头,只是轻轻用力倚靠了下。姜云妨便觉得力不从心,双腿直发颤,脑袋晕呼晕呼的,下一刻身子猛然向后踉跄了几步。 让支撑着她肩膀的刘后措手不及,唰的一下落了个手空,身子恍惚两下,差点栽到。好在身旁的丫鬟搀扶住了她。 反应过来时,姜云妨面色惨白,连忙跪在地上:“娘娘恕罪。” 刘后惊魂未定,双手捂着自己微鼓的肚皮。刚才差点就跟肚子里的孩子说再见了。刘后这样想着。 觉得是下面跪着的人是故意的,更是一副怒了脸的样子:“你……”而后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想着自己不该生气,便强压着怒气:“罢了,起来吧,别出现下一次。” 她现在有孕在身,可不能动了胎气。 姜云妨应了声,恍恍惚惚的起身告退。 出去之后,于怜察觉她的脸色不对劲,连忙搀扶住摇摇欲坠的人。那张面在早上还是红光满面,现在已经白的几乎透明。 “小姐?你怎么样?”于怜担心的询问,感觉她眼中的亮光比之前暗了许多。握着她手臂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觉透心的凉。 姜云妨定了定神,把眼前的事物拉了回来,由模糊变为清晰。而后才回答:“没事。我们去永和宫。” 时间不等人,她现在的每一刻钟都是弥足珍贵的。 于怜担心,但没反驳她的话,听从,搀扶着人向永和宫而去。 到了永和宫之后,门口的丫鬟远远看到是姜云妨,连忙跑进去通报。因而在姜云妨两人走到门口时,那丫鬟刚好从里面走出来,连连把人迎了进去。 人还没走进屋内,便听见了太后欢愉的声音。姜云妨远远看去,太后的笑开了花,模样看着比之前见得要年轻了几十岁,看来有了孙子她也就有了盼头,这才心情欢愉。 只是一想到这,姜云妨莫名浮生罪恶感。 为什么偏生怀上龙种的是啊,这个人留不得,那那个孩子自然也…… 不敢想下去,走过去,对着太后欠身行礼:“太后娘娘圣安!” 太后收敛上微笑,细细观察姜云妨的面色:“云妨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前几日姜云妨在宫中没什么消息。 派去的人说姜云妨身体不舒服回姜家修养了。奇怪今天怎么又回来了,还以为她病好了呢。 姜云妨微微笑了笑,轻轻摇头:“多谢太后关心,云妨无碍。”说着因为腰痛,脑袋又是一阵眩晕,身子往后踉跄了一下。于怜连忙拖住她。 太后惊了下,本能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一股冰凉传来。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进屋去。 说着就要叫太医。姜云妨连忙阻止:“太后,云妨已经看过大夫了,真的没事。” 于怜面上的表情忽忽一闪,很快掩了下去,没有说话。 太后还是担心的坐在她对面,握着她冰冷的手有些担心。 “生病了就在家好生休养,你怎么又跑哀家这来了?”太后佯装生气,眼里的心疼丝毫没有掩盖。 一股暖流趟过她的心头。脑海中迷迷糊糊的出现了老祖母的模样。那年她还不懂事的时候,生了病却要跑到老祖母面前,让老祖母喂自己喝药。老祖母虽然无奈,但还是温柔的哄着她,安慰着她。 不想的是,如今…… 想着想着,半垂的眼帘内的眸子暗了暗神,不暇闪过一丝狠厉。她一定要把还老祖母的凶手揪出来。 “太后息怒,云妨今日来是有事拜托太后您老人家的!”姜云妨勉勉强强的扯出一抹微笑,那笑容跟哭了一样。 “何事要你亲自来一趟,托人进宫带话给哀家不就好了?”太后轻拍她的手背,想她跟姜家的交情,这又有什么。 姜云妨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反驳。后停歇片刻,才开口:“太后记得上一次那个叫锦鲤的丫鬟吗?” 太后指尖微僵,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哀家的记性还没那么差!那丫头心灵手巧,倒是不错!” 姜云妨拧唇,张了张嘴,有一会没有说话,而后太后问了一句:“怎么了?” 她才继续开口:“是这样的,那丫头有一个治风寒特别灵验的方子。上一次给我后,我不小心弄丢了。这次是想让她再把方子写给我一份。” 说着,双眼里的光彩又暗了暗,一张惨白的小脸几乎透明,不用想也知道她感染了风寒。 太后凝眉,握着她的手又收了收:“前些日子皇后喜欢那丫头做的菜,所以哀家把那丫头许给皇后了些日子。你现在这般,哀家待会直接叫人把锦鲤带到你院子。你把她带回去吧。好好养好身子。” 她这么说,姜云妨诚惶诚恐,连忙站起身子,扑通一声跌跪在地面上:“这……既然喜欢便让她留在那便好,云妨只要个方子好了。” 太后饶有些不高兴的起身,把人从地上扶起来:“那丫头本来就是你的。再说那方子她熟,自然是由她亲自过手才好,单是交给你方子,哪能做到极致。所以就让那丫头回去伺候你身边。” 反正宫中的御厨多的是,少了锦鲤,她还不相信皇后不吃东西了。 姜云妨感动点头。而后由于怜搀扶着回去。太后随后派人去宫中请锦鲤回来。 然而那个时候的刘后才发现整件事情的巧合到了极点。刚和姜云妨决裂之后,身边的锦鲤便被太后召回宫中。自己身边少了一个依靠,这虽然不影响大局,当她派人去打探太后为什么要回锦鲤之后的原因时。 竟得知了锦鲤原来是姜云妨身边的人,当下涌升了危机感。原来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危险。 在第二日想要再找姜云妨谈合的时候,竟然传出明妃与姜云妨关系要好的传言。她本人也被拒之门外,原因在于,明妃正在和姜云妨在屋子里喝茶。 刘后惶恐,回到自己的宫中,便失了风度,大发雷霆,把屋子里能摔的东西全部砸的粉碎。外面的丫鬟何曾看过这样可怕的皇后,纷纷瑟缩在门口,不敢进去。 刘后紧咬着下唇,想着自己之前还那么信任锦鲤,估摸着她知道自己不少秘密。没想到今日就着了姜云妨的道。 想来那晚姜云妨落水,也定是知道明妃在幽会,所以才袒护明妃,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所以说,姜云妨其实一直在假装求和,其实她一直是明妃身边的人。只是在算计自己,让锦鲤在自己身边,知道些自己的把柄后,然后威胁自己? 刘后攥紧双拳,心里咕哝,右手拇指指尖放入口中撕磨。 姜云妨究竟从锦鲤哪里知道了自己什么秘密? 这是她唯一恐惧而迷惘的事。 第二百七十五章:另寻其他 刘后从姜云妨的院子气势汹汹的离开之后,明妃才敛上脸上的笑容,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女子。还是忍不住开口:“谢谢了。” 姜云妨抬了抬眼,睨了他一眼,撑着脑袋的手放下:“你叫什么?”毕竟眼前的人是个男人,总不可能真把他当成明妃娘娘吧。 男人迟疑片刻,吐出两个字:“凌段。” 姜云妨暗暗思忖这个名字,没什么影响。看来是个无名小辈。无名小辈感为爱进宫冒险。想来这个明妃真是好福气。日后定会比他人过的还要幸福。 “明日便是庙会,你做好准备。”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我已经吩咐人把明妃娘娘送到城外的一出竹屋里。到时候你随着我的人去便是。然后后面的事就靠你们自己了。” 凌段点头,站起身,由衷的向眼前的女子拜首:“多谢小姐相助,此恩,凌段此生无以为报,来世为你做牛做马,心甘情愿。” 姜云妨摆手谢绝:“凌公子的好意心领了。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谈不上大恩。”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凌段明白。姜云妨是有意帮助他们,不然一个替死鬼多好找,还需要他?只是给他制造机会罢了。 “不过明日局势险恶,我也顾不上公子。所以还得看你自己了。”姜云妨放了话。凌段也明白。只是不知明日动手的会是谁。他现在的能力,若是碰上了麻烦人物,只怕,真的成了一命换一命了。 “小姐提醒的是。凌段明白!”说着点头。语气里的敬意显而易见。 姜云妨点头,目光拉长,望着门外颇为明亮的天空,今日的天色也不怎么样,没有看见太阳的影子,倒是看见了端着药碗而来的于怜。 随着她二来,一股苦涩的味道在房中散开,姜云妨颇有些不舒服的拧起了眉头。看着乌黑药汁摆在了自己面前,眉头拧的更紧:“不是说不用药的吗?”姜云妨不满的推了推碗。 从重生以来,自己几乎是把药当成了三餐了快。现在看见这乌黑的汤汁,舌根都范上了苦。 “小姐你染了风寒就要喝药。”于怜语气笃定。看她不动,再把碗向她面前递了递。 姜云妨躲避性的身子后倾,别过脑袋:“不是说是装的吗?我身子好,不用了。”她是真不想再喝这些东西了。 “小姐莫要开玩笑了,是不是装的,奴婢还不知道?”全身冰冷,冒冷汗,头晕目眩。这样她还敢说自己是装的? 姜云妨深刻明白自己身边的丫鬟越来越大胆了,大胆到敢质疑她的话了。无奈扶额,欲哭无泪:“我现在没事了,真的,所以能不能拿开。” 苦涩的味道就在鼻子下方,呛人啊。 这边的凌段看了都忍不住笑。还真是难得一次身边有了活跃的气氛。想来自己以后与爱人在一起之后,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光景。 想到这里,不免暗了神,又忍不住笑了笑。 还是先听过这几日再说吧。 “明妃娘娘!”被逼的无路可走的姜云妨只好猛然晃到凌段身后,单手顺势抓住他的衣袖。 可能是衣服与模样都是女子的样子,姜云妨便不觉得亲近不妥。 熟门熟络的扯了两把他的袖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坏好意的笑:“你看我与你的关系如此要好,不如今夜便允了云妨在明妃娘娘宫中叨扰吧!” 于怜和凌段当场僵硬在原地。目瞪口呆。 凌段当场吓得猛然起身,连连后退,摇头如摇拨浪鼓:“不不不,不行,不行。”之前有明妃在的时候还好,这明妃不在,孤男寡女的不妥当。 姜云妨嗤笑出声,不紧不慢的折回去,看于怜呆滞在原地,顺势快速从她手中夺过药碗,不紧不慢的走到一旁不远处的盆栽上,把药汁全数倒进盆中。 后知后觉的于怜赶过来时,碗里已经见了底。 姜云妨把碗送到她手中,轻笑道:“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药深毒也深。能不用就不用。我身子已没了大碍。不用担心。”她不想成为泡在药罐子里的小姐,她可是要担当重任的人。 于怜虽然失望,但是对于她这话,眼睛都发亮了。猛然点头。转身兴哉兴哉的离开了房间。 而后凌段还沉浸在姜云妨那番话中。思索着怎么拒绝。这时候姜云妨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他耳边,细细嘀咕了一句话。凌段才明显松了口气,但是又转为担心:“没问题?” 姜云妨嘴角勾起一抹连翘:“自然!”她信心满满。 凌段不好反驳,只好点头:“那好吧,今夜你便在梵承宫住下吧!” 是夜,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却唯独不见雨水滴落。闪电将天极照亮了半边,高耸的宫墙布上一层冷青色。树荫飒飒,斑斑点点的阴影落在墙面上。随风舞动,好比夜中悄然涌动的暗兽。 静寂的宫殿里,烛光微软的跳跃着。红衣宫女为的人捏好背角,将床帐掩上,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房间,连带着房间里微弱的光芒一起在房中退散。 未到子时,皇宫已经寂静的只有时而的电闪雷鸣。 “今夜是你在皇宫的最后,也是最不安生的。我们要做好最后的防御。所以让我去你宫中住下,你就在我宫中一直待到明日。” 这话是上午姜云妨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至今萦绕耳间。 躺在的凌段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不是因为有姜云妨女儿的香味,而是担心姜云妨发生不测。外面视断时续的雷鸣声,敲击着他心中的不安。惨白的电光从外面照来,将不大不小的屋子照射的深幽,有些恐怖。 他一个男人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多次保护,是不是不太妥当? 他这样想着,最后还是没能耐住性子坐起身子,外室的于怜听闻动静,唰的一下从柱子上跳起身子,抬手就要把屋子内的灯芯点上。 凌段连忙阻止:“别点。” 于怜停下手中的动作,黑漆漆的房中能感觉那人起身走了过来。 “小姐说,您今夜要在此处待到天亮。”于怜提醒道。 凌段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模模糊糊看到一个黑影站在自己面前:“难道你就不担心她吗?自己一个人在那个宫中。”他每每一个人在那宫中都会提心掉胆的。 于怜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个男人,他一直以女声示人,女貌示外。但现在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除去黑夜,总有种奇妙的感觉。 她想自己是不是睡着后,的人被换了?! “担心。”漫不经心的吐出这两个字。但是也只是如此。因为她担心也没用。 “那就去看看啊。”凌段汗颜,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疏冷疏热的主仆。 “小姐的话,于怜只要遵从就好,不想做多余的事。”于怜回驳。 外面清冷的电光投来,将她面无表情的容颜照的彻彻底底。这种事她已经习惯了。 凌段不解又莫名愤怒,攥紧双拳,嗤了一声。绕过她准备出去:“你是她丫鬟,我不是。再说这本来就是我的事,要她一个弱女子挡刀,我做不到。” 一边说着一边脚步稳重的往外而去。当房门轻轻拉开的时候,外面一阵冷风而过他只有单薄的一声亵裤,发丝随意披散身后。一张清丽的容颜在电光下棱角可分。 这张不属于他的脸。 前脚跨出门槛,肩上突然一沉。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于怜将轻薄的白色披风搭在他的肩上,淡淡开口:“小姐让我保护你。” 凌段愣了片刻,忍不住咧了咧嘴角。没有说什么,与于怜一同没入了夜色之中。 空空静静的房间中,窗子处徐徐灌进一股浓烟,白色的烟雾涌进屋子内,很快便将后室笼罩。空气中带着腻甜的味道。 朦胧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窗沿越了进来,脚步轻缓的不如一根羽毛而落的声响,渐渐接近床边。 开了窗,外面的冷风嗖嗖灌入房中,将白色的床帐撩动,缓缓舞动,如潺潺溪水。也将屋子内的轻烟缓缓冲淡。 视线好比方才真实了许多。那人拉开床帐,轻轻拍打着熟睡的人的侧颜。没有得到回应。这才毫无顾忌的掀开她的被窝。将人直接从抬了起来,架在自己肩膀上。 肩膀上的人轻如薄羽,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带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了房中。 出了房门之后,不望把窗子关上,再大肆从正门而出。门口守夜的宫女早已睡得熟沉。连颇为厚重的脚步从自己身边而过都不知道。 到了院子之后,身形瞬间晃上房檐,如跳蚤般灵活的在房顶上跳跃,向西方而去。 电闪雷鸣也丝毫没有顿住他的动作,肩膀上的人经历着寒风的洗刷与人的颠簸,颇为不舒服的拧了拧眉头。 第二百七十六章:前来搭救的人 两人加快脚步往梵承宫而来,只觉得一股强风袭来,乍眼看去时那房檐之上一抹黑影拖着一身白衣女子飞速越过。 凌段猛然刹住脚步,啧了一声。于怜随着他的目光寻去,正看那人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心中徒然一惊。 “奴婢去追,娘娘先进宫等候。”正说着,要提起前脚,身边的人却先她一步突然跃上房檐,唰唰两下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而去。于怜诧异片刻,紧接着跟上去。 原来这人也是会武功的?! 凤仪宫 红烛燃半,古色古香的房中冉冉腾升着轻烟。内室,白色的珠帘因为清风而过,摇曳起舞,相互碰撞,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一只修长的手指将那珠帘,系在床头。动作十分轻柔。白衣染雪,青丝高束,宽厚紧绷的腰身微微向前,将熟睡的人儿脸颊上散乱的发丝轻轻撩过,露出那张红光满面的容颜。 的女子因为那细微的动作,微微动了动睫毛,许久缓缓睁开眼帘。眼睛狭长,黑色的瞳仁闪着朦胧的光。 当看到眼前熟悉的俊颜时,诚惶诚恐:“陛,陛下?” 连着慌手慌脚的欲要起身。 箫音连忙拖住她的后背,把人从轻轻扶了起来。与此同时制止她即将下床的动作:“皇后不必多礼。要好生护着身子。” 刘后嘴角咧起温和的笑容,眉眼弯弯,含笑点头。 “这几日,朕公务锁身,没能早日来看望皇后,皇后莫生了芥蒂。”箫音一边说着,一边将宫娥递上来的红色软垫放在刘后身后,隔着床头,让她舒舒服服的依靠在软垫上。 “陛下言重了。陛下日理万机,为天下百姓。臣妾身为女流之辈,不能与陛下分忧解劳,已是愧疚。”幽幽叹息,低下了头。双手轻放在腹上,这些日子每每抚上这微隆的肚皮,她就觉得无比幸福。 箫音目光停留在她的双手上,也是伸手轻轻盖在她的手背上。 “皇后贤淑,朕有你这份心意便够了。”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眉眼处却是化不开的郁结。瞳仁有些黯淡,看起来十分疲倦。 刘后眼底的温和逐渐变得凝重,感觉覆盖在自己手上的双手十分,灼烧着她的肌肤,几乎都要融化了般。 “皇后有什么想要的?” 刘后思量片刻,目光拉向外面的漆黑的院子里。电闪雷鸣,已经压了不少,只是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发白的雷电在天际闪烁。被屋子内的烛光远远地隔绝在屋外。 “臣妾别无所求,只愿君长安!”陛下就是她的天下,没有陛下她什么都不是。 箫音最满意的便是她这一点,听了这话,眼里的柔光更为明显,轻握着她的手力道紧了紧。 而后叙旧叙的差不多了,箫音将人扶着放倒在,整理好衣裳:“你好生修养。朕还有事处理,改日再来看你。” 刘后眯眼含笑点头,目送着那人远去的背影。随着房门轻轻被关上的声音,那原本温和的眸子瞬间凝固成雪,目光挪向缓缓向自己床边走近的丫鬟:“怎么样?” 那丫鬟凑到床边,跪在她面前,压低声音回答:“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刘后眯了眯双眼,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微微点头:“去,跟着他。有什么变故要立即来报!” 丫鬟额首,缓缓起身,脚步匆匆退出了房间。连带着屋子里唯一的烛光一同带出了房间。 空旷的宫殿彻彻底底陷入了夜色之中。 迷迷糊糊中,身子被重重摔在了地上,右肩与冰冷的地板相接触,若不是地面上还有干草铺面,只怕身子骨要遭些罪受。 黑衣人将人端端正正的摆正之后,目光在女子脸上游走,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模样。那人伸出布有老茧的手根据自己的感觉扶上女子面颊,手感细腻,嫩爽。那眉眼处能摸到长长地睫毛十分密集。 而后是柔和的脸线,凹凸有致的五官。虽然看不到容貌,但是微微一摸,便能感受到女子娇容如月。 心跳逐渐加速,手掌缓缓下移,接下来便是那张红唇。 素来听闻后宫佳丽三千,这皇帝的四妃之一,容貌定是绝色。 那那颗朱唇也一定柔若天鹅绒。 狠狠地滚动着喉结,手满是期待而后激动地往下。姜云妨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脸颊上游走的糙手,蹭蹭的感觉,很不舒服。带着的气息也是那般陌生。手指微微抖动。 正要忍不住抬手阻止那人的动作,一声房门被打开的吱呀声止住了黑衣人的动作。 外面亮起一道昏黄的光茫,能照亮的范围也只有那个持灯的男子。一身灰蓝色衣裳,穿的侍卫装,五官姣好,在橘红的灯光下漆黑的瞳仁闪烁着胆怯的火光。 “来了。”黑衣人淡淡开口,恋恋不舍的把手从姜云妨脸上收了回来。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把他手中的灯盏夺过。而后又转身走到姜云妨旁边,把灯盏放在她脑袋旁边。 微弱的光照射在那张侧颜上,轮廓分明,五官精致。长长地睫毛如两把小扇子在跳跃的火光下抖动着阴影。 甜睡的模样仿佛置身世外,美得窒息。 黑衣人和门口的人同时倒抽了口气,被这惊艳愣的一口气在嗓子眼久久咽不下去。 有什么光芒在两人眼里闪烁着,渐渐隐入了黑暗。 “你过来。”黑衣人一边开口一边伸手去解姜云妨身上的腰带。 许是被方才的惊艳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有细思本该在寝宫熟睡的女子为何是和衣而眠。 腰间白色的腰带缓缓被拉开,带着手指与布料之间的摩擦声,细微撕拉,将气氛都提到了微妙。身后的另一个男人也聚精会神的盯着他她腰带的动作,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外面雷鸣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殆尽。 腰带滑落,接下来是外衣。女子睡得似乎并不舒服,手指抖动着,时而会翻动着身子,让黑衣人倒是愁着什么时候继续下手。 外衫很快被拨开,白色的里衣出现在两人眼下,薄薄的衣料紧贴着肌肤,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总能隐隐看见那白色里衣下淡淡的红色,那是每个女子最后的防线。 黑衣人不暇激动了起来,手指都在抖动,眼里的光芒闪烁的厉害。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手指放在那女子的衣襟处,眼下便是了。 姜云妨暗暗咬紧了牙关,身上被的气息喷洒着,却丝毫没有感到暖和,反而一股恶寒包裹着全身,本是晕晕乎乎的神态,现在都全然清醒了。 双手也不知不觉收紧,隐忍着动作。现在还不行,她必须得忍。 然而那手却并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停下动作,衣襟被了一小块,露出白嫩的锁骨,因为橘红的光茫而泛着红,如摆在桌面上香醇的食物。引人入胜。 再往下,胸脯都能感到一股股冷风滑过。姜云妨想着自己恐怕了。 “还以为皇宫是多干净的地方呢,没想到出来散散心都能看到这般令人作恶的事。” 正在此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道讥笑的声响。打断了黑衣人拉着那到了胸口的衣襟。两人猛然一惊,唰得一下回头望去。 那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位水蓝色锦服的男子,那人羽冠高束,容貌清柔,五官好比女子一边柔美,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若不是双眼折射的寒光让人不敢靠近,与那沉闷的嗓眼。当真会让人恍然一位是女子。 “你谁?”黑衣人单手撑地,气势汹汹的站起身子,不过是一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罢了,看着人比较纤细,弱不禁风的样子。让黑衣人未生丝毫畏惧。 反而更加嚣张的走到他面前,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比自己高了一个小指。正方被居高临下的看着,倒是生了寒意。 强压着矮了一截的气焰,凶神恶煞的瞪着眼前纤细的男人,喝了一声:“臭小子,你敢坏大爷的好事?” 男子眼里波澜不惊,沉默片刻,竟轻笑一声,双手环上胸脯。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莫不是这皇宫是你的天下?他人还做不得不安事的主了?” 黑衣人语塞,磨起了牙棱。骂了句脏话,就要抬手给眼前的人抡上一拳。拳风凌厉,却端倪四起。男子顺着他的拳风,反手抓住人的手腕,微微用力便把人拖到自己身后,反身一脚踹在那人上。 人哀叫一声,身子猛地飞了出去,砰咚一声砸在昏黑的院子里。夜中黑衣人咳嗽几声。隐隐外面却来了动静。他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内滚动一圈,嘴角浮现诡异的笑容。 而后黑衣人连忙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脚底抹油般的落荒而逃。 里面的另一个人看来,眼睛都愣直了,看见男子阴鸷的目光嗖嗖落在他身上,全身寒毛瞬间乍起,吓得骨头都。 “对,对不起……”抖抖嗦嗦的吐出这几个字,便埋着头从男子身边擦身而过,头也不敢回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屋子内昏昏暗暗的烛光随着冷风闪烁跳跃着。男子目光留在最里面那衣衫不整的女子身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还是看不清面目。但是那锁骨处大片泛红的皮肤引人注目。 男子暗暗滚动着喉结,自己的外衣走了过去,衣服用双手撑开,当正要全数搭在那女子身上时,目光却因为那张绝艳的容颜而呆滞了,动作一时僵硬。 不敢相信的出声:“姜,云妨?” 第二百七十七章:名声不重要 漆黑的宫墙被匆匆而来的火光照亮,一群浩浩荡荡的人群停留在了这荒芜的院子门口。为首的箫音轻轻摆手,身边提着灯笼的小公公弯着腰走了过来。 箫音把他手中的灯笼拿了过来,大步凌云的跨进院子里,身后的人是一脸迷惘的跟上去。 进了残破不堪的院子里之后,所有的随从都分为两拨,站在小道两边,手中持着灯笼,将整个院子都照亮了。 里面的人听见外面的动静,手指一抖,连忙把书中的衣服落在姜云妨身上,而后转身看去。正好撞见迎面跨进屋子里的箫音。 箫音也是诧异:“淮南侯?你怎么在这?” 说此间,目光又移到他旁边躺着的一个人的身上,瞳孔扩了扩。 躺在地上的姜云妨正思量着什么时候起身,当听见淮南侯这三个字时,心脏猛然沉了下去,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紧张的神情也一点一滴从她身上消散。 陈景洲唰的一下由蹲转跪,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臣见过陛下。”顿了顿,发现箫音身后缓缓又进来了一个人,连忙又低下头,身子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想要挡住身后的人。 再低低开口:“见过楚王殿下。” 蹲着的腿不暇贴近了姜云妨的小腿边。当自己低低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他明显感到身旁的人身子一抖。 低着头的陈景洲瞳孔瞬间扩大,脑中的一根弦好似被崩断,嗡嗡作响。 今夜是不是要摊上不得了的事了? “景洲多礼了。在私下,就不用如此拘礼小节。”箫音面色突然一变,笑着走过去,顺势搀扶上陈景洲,目光则是抛向他身后,正看的是乌黑的长发散乱在草垛上。面容被水蓝色衣衫遮了一般,但看身形与感觉,应该是个女子。 陈景洲起身,估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箫音又先行开口了:“这后面的姑娘是?” 装睡的姜云妨忍不住暗暗咬了咬下唇。努力平复自己波涛汹涌的心情,隔着陈景洲的衣服都能感觉两道如炬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似乎要把自己灼烧融化。 从来没想过这个结果啊。 陈景洲额头冒着虚寒,细想了片刻,才开口回答:“臣夜出散心,在外听见这屋子里有动静,便进来看了看,却看见有两人在对这姑娘无礼。所以便出手相助。” 箫音喔了一声,没有追问是谁干的,而是佯装好奇的把脚步往前一步。陈景洲本能反应挡住他的去路。别过目光,脸上浮现可以的绯红:“笔下,怕有不妥。” 箫音顿住脚步,狐疑的看着他,神色突然变得奇怪:“这皇宫的女人都是朕的人,有何看不得?” 陈景洲想都没想便反驳与他:“不,陛下,现今的皇宫只怕有一人还不是您的。” 说了这话的时候便后悔了,眼角都能捕捉到门口的萧容一脸阴霾的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然后移到姜云妨身上。 箫音也起了疑,迟疑片刻,恍然大悟。 正要说什么,气氛却突然凝重了起来,身后突然大步而来一人,猛然从箫音和陈景洲中间擦身而过,直接走到了姜云妨身边。 姜云妨心惊胆战,感受到自己脸上的衣服被人拉开了,毫无隔绝的视线如火灼烧在自己脸颊上。 脑海中瞬间浮生一个想法,自己完蛋了。但是转念一想。萧容与自己又没有关系,为何要有心虚感。这才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了许多。 姜云妨的容貌暴露在在场三人眼下,气氛也更加低沉,那掀开衣服的手明显收紧,紧紧地攥着衣服,布料嘶啦嘶啦的声音响起,显得特别诡异。 箫音收回目光,向后退了一步,这确实是个棘手的事呢。 各自都在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两个不速之客。其中一人身穿亵裤,由身上的披风把整个身子包裹。面上带着焦急,不顾周身人的阻拦快速跑进屋子里。 却因为看见屋子里的情况而把脚步顿在了门口,当箫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才恍然警觉,猛地跪子,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身后而来的于怜同时跪在他旁边。 箫音拧了拧眉,见这女子的模样倒是眼熟,想了下,才想起来这人是明妃。 “起来吧,这么晚了,明妃到这里来是因为什么?”荒无人烟的小院子里,倒是热闹了啊。 明妃连着起身,于此急急忙忙的回答:“回陛下。今夜臣妾与姜小姐在寝宫休息的时候,遇到了贼人,将姜小姐掳了去。臣妾是想请陛下帮忙寻找,所以才……” 一边说着一边目光游离到了陈景洲身后,那双白色的绣花鞋,与白色的衣裙,一见便不是丫鬟能穿的。再往上,那人的容颜映入眼帘。当下心一凉。 也不管周围的人,连忙跑过去,蹲在萧容对面,抓上姜云妨的肩膀,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只是能感觉到起伏的胸膛,还是松了口气。 箫音轻笑两声,双眼微微眯起:“想不到朕的皇宫会发生这等事。看来朕需要好好处理处理了。” 视线再次落在陈景洲身上,笑容莫名诡异了起来:“好了,明妃,你把人先带回去吧。接下来朕会处理。” 话落,转身,跨过门槛之后,身子又滞留在门口,没有侧头,不轻不重的声音却传进屋子里:“谨之与景洲,随朕回御书房好好聊聊!” 没由来的一股冷气将夜幕中闪烁的火光都冰封了发冷。 人走了之后,萧容也只好起身,冰冷僵硬的目光落在姜云妨脸上,没有说什么,而后转身,与陈景洲擦肩而过,那与他摩擦的肩膀都好比被锋利的刀刃划了一刀,火辣辣的疼。 陈景洲欲哭无泪的跟上。虽然不后悔做过的事,但是这下子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所有的人走了之后,箫音留了两个丫鬟帮助明妃。 几个丫鬟的搀扶下,把姜云妨安安稳稳的带回了梵承宫。人刚刚躺下,凌段准备叫人叫太医,的人却突然开口阻止。 一脸心急如焚的凌段和于怜齐刷刷的诧异回头,看见的女子睁着迷迷糊糊的双眼,看着两人。悬在半空的心才松了下来。 “你们都出去吧。明妃娘娘还希望你留下!”姜云妨咧起干裂的唇,眯眼笑了笑。 凌段全身打了个激灵,反手指着自己,哑口出声:“我?一个人,留下?”不太好吧,虽然外貌和声音是女子,但是姜云妨是知道他是男人的。 姜云妨点点头,瞳仁暗了暗,仿佛深不可测的深渊,将他的神智都拉入其中。 “嗯,你们都退下吧!”凌段整理好情绪。恢复平缓端庄之态,遣退所有人。然后屋子里只有她与他两人而已。 “你没事吧?”凌段走了过去,杵在窗边,没打算坐下。他可是看见了,姜云妨衣衫褴褛,也不知道自己没出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姜云妨摇头,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眼,瞬间变得干净透彻,没有一丝迷雾,清冷的好若冬雪:“放心,他也没时间做什么。”她的意思清晰传达到他耳边。 凌段也算是彻底放心了,后又有些生气的瞪了她一眼:“我与你的交情也就那样,你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们?连……连名声都……” 名声对女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她却为了他不被陷害而搭上了自己的名声。 姜云妨没有笑,神情之间一直那样淡若止水。 “不是说了互相利用吗。名声有命重要?”前世的她失去的可是比名声还要重要的东西,还会在乎这些?现在对她来说,为了利益,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她只希望自己所爱之人能永远平安。 凌段语塞,更认真的直视着眼前的女子,好像看见了一个瑟缩在九重天的凤凰,等待着展示翎羽的那一刻。 真是个奇怪而又善良的人啊! “罢了,总而言之,这种危险的事还是不要再做了。这一次还是谢谢你了!”凌段别过话题。言归正传。 不得不说,若是这一次躺在梵承宫的是他,说不定自己现在男人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了,迎来的结果,可不是他能想象的。想想便心悸不已。 姜云妨淡淡的嗯了一声,从坐起,双手都在颤抖,因为方才被那黑衣人那样架在肩膀上,然后还一路颠簸,自己的胃都揪起来了,身体不是因为药物而头晕,而是因为颠簸的太厉害了而。 凌段上去帮忙,拖着她的手臂,顺着她的动作,带动起身:“你药性还没过,就别起来了。” 姜云妨呵了一声。没说话。 她现在若是不起来去解决陈景洲那件事,只怕这一次要连累一个无辜人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赐婚吧 阴沉了许久的老天终于落下了今夜的第一滴雨,滴落在宫门口的台阶上,冲刷着这几日来的灰尘。啪啪几声响,雨幕渐渐拉开,银丝串串,连续不断的为黑夜织上一层凉而薄的帘子。 高耸的宫门上挂着的红灯随着风声摇曳起舞,吱呀吱呀作响。树荫飒飒,万物都在起舞。连那火光都忍不住摆动了起来。 这却是这年仲夏最平常的一场雨罢了。 诺大的宫殿内,在尽头光线明亮许多,三个男人在大殿上沉默不语。橘黄的光线将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拉出了沉默。 箫音坐在上方,拧着眉心,单手支着案桌,撑着眉角,颇为乏累。 自从姜云妨进宫开始,他几乎没有一天不心惊胆战。这个丫头是天生霉运还是怎么地,在宫中宫外同样会坏事不断。宫外就罢了,宫中的话,他这个皇帝当得,可是要负全责的。 上一次出了那样的事也就罢了,这一次竟然是关于名声…… ……棘手 感受到下面一道尤其诡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觉得后脊发毛,到底还有一个比姜家还难摆平。 陈景洲一直半低着头,一边等待箫音审问,一边捉摸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又回想到那女子突起的锁骨处泛着红光的肌肤,如同鲜甜可口的蜜桃。 一回神自己想到了这点,面颊上便泛起了可疑的绯红。因为橘红色的烛光被掩盖了下来。 “景洲,虽然你之前是有所解释,但是你说的外人,朕与楚王可都没看见啊。”箫音开了口,但是整个人的动作完全没有变动,唯一变化的是,眼睛不知何时盯上了陈景洲。 他的语气带着疲劳,倒是听不出是怀疑的意思。 陈景洲应了声:“那两人看着不像是宦官。”再者说,更不像是宫中的人,这句话陈景洲没有说出口。 实属不敬,诺大的皇宫竟然是外人行凶,若是让外人知了去,他箫音的权威会被质疑吧。 语落了没多久,又补上一句:“有一个好像是宫中的侍卫。” 那灰蓝色衣衫,应该是品阶比较低的侍卫。 箫音挑眉:“看见模样了?” 陈景洲想了想,点头:“其中一个,但是臣不确定是帮凶,”他所看到的是黑衣人在行凶,而那个侍卫在那黑衣人身后。 若是真对姜云妨图谋不轨,黑衣人的装扮还能想通,但是那侍卫的装扮,若是他是帮凶,为免太过大肆了,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有胆子的人。 箫音抬起撑在手上的手,直起身子,半身依靠在身后的靠背,目光没有离开下面的两人身上,更多的是暗中观察萧容的表情,他几乎都是冷着一张脸,让人看不透。 “有意思,明日是庙会,朕会在此之前,让齐烨把宫中所有侍卫带到你面前,由你一一确认。” 身体突然前倾,双手的手肘砰咚一声砸在案桌上,十指相扣,拖着自己的下颚,一脸老沉:“但是啊,景洲。今夜那姜小姐可是衣衫褴褛,而只有你看见了。所以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他们私下的关系还算交好,没有朝堂上的威严,这话倒是更像询问朋友的意见般。 陈景洲看了一眼萧容,萧容面无表情的盯着高堂上的箫音,实在是看不清表情。 “此事……臣想,身为七尺男儿,做的事就该付出责任所以,”唰的一下跪在地上。 正在说下一句话的时候,门口传来:“陛下,姜小姐来了。”这话正好淹没了陈景洲刚才的话。没人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容眼里总算起了异样的神色,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门口。看见熟悉的身影小步而来,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不已。 箫音笑意浅浅的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兴趣高涨。看来上一次把姜小姐带出宫的萧容,与姜小姐发生了什么啊! “臣女叩见陛下。”姜云妨淡淡正正的跪在地上,叩首。身上已经不是方才的白衣,而是一身浅紫色罗裙,长发简单的束在身后,唯一的头饰也只有两鬓边垂着的银色流苏步摇。 箫音从位置上起身,大步走了下来,手触碰到姜云妨的手臂上。只是一时隔着那衣料感受到此人身子冰冷的吓人。让他的身子僵了一时,很快捕捉痕迹的收缩扩张的瞳孔,把人搀扶而起。 “让姜小姐受惊了,快快请起。”而后叫人赐坐,温柔带人坐下。 “多谢陛下关心。”姜云妨点头,目光淡淡扫过场上的几个男人,当触及到萧容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时,胸口不听使唤的抽痛了下。下意识的躲避他的视线。 “问句不该问的话,姜小姐可还记得方才发生的事?”箫音走到陈景洲和萧容中间。 姜云妨点头:“回陛下,记得。但是云妨并不只带人面目。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侯爷确实对臣女有救命之恩。”再抬头看向陈景洲,目光如同一洼清泉,漫过他的心头:“因为迷迷糊糊中,臣女确实听见了侯爷与歹人争斗的声音。” 她的目光没有任何阻拦,直接贯穿了陈景洲的心底。那精致的小脸表情柔和如绒,深深地刺痛了萧容的眼。 原来姜云妨的温柔从来是给任何人都不给他。 陈景洲仿佛被摄了魂的傀儡,怔怔的看着她挪不开视线。 箫音轻笑一声,看见萧容阴沉可怕的脸,兴致更深:“朕知道了。但是有一个不更的事实是,关于小姐的名声问题,”欲言又止,一个目光丢给陈景洲,等于把问题丢给了陈景洲。 姜云妨嘴角微微,本来想的是一群歹徒把自己当成明妃绑架了,然后被箫音撞见,也只会杀了那些歹徒并找到这幕后主使者。 千算万算没想到被陈景洲给搅合了。这一搅合,自己不但得考虑怎么解决名声的问题,还要考虑关于那些歹人的问题。 白忙活了。 “其实陛下……” “陛下,”陈景洲突然一下叫了声,截断姜云妨的话。认真的目光从姜云妨身上一扫而过,落在箫音期待的脸上,请奏:“若是姜小姐不嫌弃,景洲定当以十里红妆,绫罗万段,璇玑千斤与姜府迎娶小姐。” 看着姜云妨的目光闪烁着异样光辉,灼灼生辉,模样十分认真,找不到任何一丝开玩笑或者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痕迹。姜云妨当场怔在原地,目如铜铃,圆而大。 箫音早已预料,并没多惊讶相对的萧容目光唰的一下变得阴厉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姜云妨的埋着的头。好像想把那脑袋打出个洞。 姜云妨唰的一下站起身子,这还是头一次自己接触自己的婚事,面上自然是忍不住红了些许。 “这,侯,侯爷……”结结巴巴半天,硬撑着头皮躲避萧容的视线。 “本王不同意。”萧容却再也忍不住的大吼出来。脸上有诧异与愤怒。他没想到姜云妨竟然还没有开口拒绝。 大步凌云走到姜云妨身旁,夹带着沉闷的低气压而来,压制着两人不敢抬头。 “谨之,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你介入好像不太好吧。”箫音收敛脸上的笑意,走过去,准备拉一把萧容。 萧容夺过他的手,身子直接贴近姜云妨的肩膀,强壮的手臂熟络的从姜云妨后背缠上她的另一个肩膀,宽大的手掌将她圆小的肩骨握在手心,力道之大,好像要把她骨头捏碎一般。 姜云妨皱起眉头,微微探头看身边的人盛怒的表情,又像是在隐忍。心里别样滋味。 垂在两侧的手也忍不住收紧,暗暗磨牙。 或许这是个好机会呢?拜托萧容的好机会,也让自己飘忽不定的心彻底凝固的好机会。 “呵,殿下。此事是关云妨的终身大事,殿下莫不是想替云妨做主?” 说来做主,这个男人确实有那个权力,但是她姜云妨偏生不让他做主。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明显松了松。萧容瞪大眼敛看着眼下人耳鬓的流苏都在抖动。她的身子在颤抖。 “我……本王……”萧容不知该收手还是继续。她似乎没有原谅他伤害了她哥哥的事。他很纠结,这样能待在她身边吗? 啪…… 姜云妨毫不犹豫的排开萧容的手,身子往后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时,又是一副温和的表情,只是那眼底的冰冷是化不开的山尖雪。 目光越过萧容,直接落在箫音身上:“陛下,此事能容云妨考虑一下吗?今日也不早了,明日是太后的庙会,云妨想早点休息,明日尽心为太后做准备。还望陛下应允。” 款款欠身,中规中矩。 越过了这个话题。 三个男人于此是不同的感想。 第二百七十九章:心属的人 于卯时二刻,姜云妨被房门推开的声音吵醒。虽然声响不大,但是自己的睡意过浅。 想来之后,望向方才推门而入的人,那人捕捉到这方的目光是吓了一跳:“啊,小姐,你醒了啊。” 姜云妨淡淡点头,撑着床沿,从爬起身子,坐在出神。 “小姐,今日庙会,小姐想穿什么花样的衣裙?” 她的眸光闪了闪,思索片刻回答:“桔子觉得水蓝色如何?” 桔子放在衣橱上的手抖了抖,嘴巴的笑容逐渐扩大。歪了歪头,在衣橱门上露出半张脸,看着看里面的女子,回答:“小姐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 姜云妨呵呵笑了两声,将床帐拾起,欲要系在床头。 这方的桔子一边翻找着衣裳一边开口问:“小姐,奴婢和于怜长的不像吗?”她发现从来没有人能一眼识别她们两个谁是桔子,但是小姐只是朦朦胧胧一眼便能认出来。 一边的床帐已经系好,她的身子又转向另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长的像,但你们是两个人。”在她眼里,看到不不会是样貌,而是神态。 桔子抿了抿唇,将一条水蓝色的衣裙从里面取了出来,那衣摆追着雪莲,颜色浅浅的,仿佛置身在雾中。 提到姜云妨面前,为她更衣,然后洗漱。 收拾了半个时辰之后,永和宫派人来接姜云妨,一同在南门相聚,再之后一同去往中兰寺。 今日六月十九,全洛阳热闹不已,平日了在皇宫也只有太后才会去中兰寺吃斋念佛。今年的庙会却有所不同。 当姜云妨在宫娥的带领下到达了南门的时候,场面浩大,整整齐齐的七顶大轿排在南门场地上,轿子两旁齐唰唰的站着宫中的宫娥公公与侍卫。人山人海,却没有多大的声音。 人几乎都到齐了,还有箫音与萧容未到。 姜云妨到来时,正看的是太后与刘后在聊些什么,笑容满面。两人皆是一身素色衣裳,服饰却依旧繁复,不过比平日里好了许多。 清妃远远看见了姜云妨,高高兴兴的快步上前,顺势挽住姜云妨的手臂,举止亲昵:“云妨,好久不见了。” 她今日是一身浅黄色罗裙,腰间挂着梨花玉饰,乌黑柔顺的长发难得一见的盘起,以白色丝带缠绕固定,还挂着玉白珠花。很是简单的装扮,却更为那张可爱的容颜增加灵气。 姜云妨淡笑向她欠了欠身:“清妃娘娘,您的伤?” 清妃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嬉笑回答:“已经无碍了,还多些云妨你的药。” 因为那亲近的称呼与举止,不免让姜云妨皱了皱眉头。她已经很谨慎的处理了与清妃的关系,怎么还会变得如此亲近? 而这方的刘后与太后也注意到了姜云妨的到来,太后面上慈祥的笑容更加柔软,轻声唤了声姜云妨。姜云妨也应了下,走过去,对着两人分别一个礼,而后平起身子,目光淡淡从刘后身上一扫而过。 她似乎还是以往那个永远只有一脸温和的皇后。 几人洽谈,姜云妨才注意到明妃似乎不在。而禧妃本来就不苟言说,自是杵在一旁默默的等候,时不时太后说句话,她也随便搭上两句。但是面上毫不掩饰的正气,着实让人不会想到她是在故作高冷。 过了许久,明妃也到了,随着他一起来的是皇上箫音和楚王萧容,几人缓缓而来时,箫音面上还带着笑容。看样子心情不错。 刘后在那时却僵身子,目光看着随后而来的明妃,瞳孔扩大,转即突然捕捉到姜云妨在看她的目光,那目光毫不畏惧,直接望到她眼底深处,似乎带着挑衅的味道。 让刘后心头徒然一惊,掩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收拢,浅色丹蔻入手心,丝丝痛意掩盖了心中的慌乱。 “母后,儿臣来迟,还望母后莫要怪罪啊!”箫音浅笑着走向太后。在场所有人一同向高高在上的天子行礼。 声势浩大,声音撑开了苍穹。那宫墙外的高树上几只鸦雀都为之飞离枝头。 “都起来吧。”随后一众人谢恩起身。 太后连着伸手去拉萧容箫音两人,笑容温和如正热的水:“来了就好,哪会怪罪!” 两人同时回笑。在一同展颜的那一刻,不得不说两人眉眼处当真一模一样。 因为昨日的事,现在不由得有些尴尬。 姜云妨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又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忍不住抬头,却一不小心撞入那漆黑的瞳仁,仿佛落入深渊之中。 猛然一滞,飞速的垂下头,躲避那目光,连着头皮都在发麻。 一旁的太后见了,轻笑了下,松开了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好了,该走了!” 箫音点头,一瞬间眼中的僵硬飞速闪过,不容察觉。 随后:“那出发吧。”一声命下,众人纷纷走上马车,而后浩浩荡荡的人马开始出宫。 风声呼啸,那宫墙之上的红木房檐挂着的占风铎,乘着风发出叮铃铃的清响,那声音在高空中随着轻风渐渐相溶消散,最后不着痕迹的消失在了半空中。 雷雨之后,雨水将青石道路洗刷的焕然一新,新叶葱翠欲滴。路边积起的水洼,如同一面,将湛蓝的天空倒印,美如画卷。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今日的天气不是很炎热,也不冷。相对而来时分适宜外出。 一大群人马浩浩荡荡而来,沉重的轮子轱辘在地面上碾压,踏过水洼,将清澈透底的水从中破开。 街道上的人群见了纷纷让开中间的青石道路,由一群人马从中而过。街道两旁,红绸百里,铺面喜庆,无一处不透着热闹。 姜云妨与太后同坐一顶轿子,轿子内的空间很大,以红色花绸铺壁,臂下坐着的软垫则是上好的鹅绒制造的花样软垫。门口珍珠帘子透着水润光泽,闪闪发光,相互碰撞,清脆的声响好比泉水叮咚。 “云妨啊,有一话,哀家知道不当问,但是云妨可不要瞒着哀家啊!”坐在她旁边的太后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眼底都是深深地暖意。 “太后,若是太后想知道什么,云妨自然是不会有所隐瞒!”姜云妨回以她一个微笑。 心里估量着太后想要问什么。莫不是关于今天庙会的? “云妨,觉得哀家的容儿怎么样?” 姜云妨心底一沉,悸悸低下头,晶亮的瞳仁暗了暗。没有多做停留,沉着回答:“殿下自然是好的!” 语调比起方才淡了不少温意。 太后将她的情绪收入眼帘,嘴边的笑容也收了收,表情十分认真:“那云妨可欢喜容儿?” 她是看到了,方才萧容也是看着姜云妨,那面上难得一见的笑容也是一闪即逝。 她收了收指尖,沉默片刻,咳得一下笑道:“殿下人中龙凤,岂是云妨能奢望的,自然不敢妄自欢喜!” 她似乎不是很意外太后会这般问话。 毕竟萧容护着姜云妨这件事,整个洛阳传的沸沸扬扬。特别是上次姜家差点满门抄斩后,更是笃定了萧容心意姜云妨。太后知道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开口问姜云妨的态度了。 看来果真是到了该成婚的时段了。 太后怔仲半晌,没想到姜云妨会这般回答,随即嗤笑出声:“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你也不必这般搪塞哀家。论起般配,以你的出身容貌,还配不上容儿?” 无奈摇头,忍不住伸手摸上姜云妨耳鬓上的乌发,连同那白色的步摇也一同包在手心。 这女子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若是其他人,萧容这般细心相待,早就倾心,偏生这女子并不以然。 姜云妨拧唇,淡淡点头。 不一会功夫,也就到了中兰寺门口。 此时已经到了巳时一刻。中兰寺门口人山人海,红色的绸布挂在房檐上,火红的灯笼布置在每个道路两畔。远远看去,寺院里有青烟袅袅,腾升在半空中,被不烈的阳照射,好似七彩祥云寺院头顶。 中兰寺的建寺院元而来将皇家的人迎了进去,进去之后先是到了厢房,在厢房里四大家族也来了不少人在此等候久久,包括姜家也来了,只不过只有王氏与姜云芯来了。 在厢房里,众人寒暄一阵,再一起去正庙上香祈福,由太后带领。 折腾了三个时辰,祈福才算是结束,结束之后,各自分散,然后午时在西厢院用午膳。 “啊,总算结束了。”桔子脱离了苦海之后,现在基本上都是在厢房休息,而桔子好像得到了天大的救赎般,感叹连连,猛然将自己摔坐在凳子上。 这里的屋子不比宫中院子,相对来说,这厢房陈设十分简单,能摆放的东西都不多。 姜云妨也跟着走进去,坐在她旁边,桌面上的茶壶里的水还是热的。桔子连忙为她倒满一杯放在她面前。 姜云妨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才轻笑一声说道:“这才只是开始。”说结束太早了。 桔子脸色瞬间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坐着。撅嘴。 蓦然想到什么,双手放在桌子上,身子猛然向前,将脑袋突然凑到了姜云妨面前,姜云妨惊了一跳,喝在嗓子眼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见她认真的盯着自己,突然那唇角拉开了一道深邃的弧度,一双眼眸闪着别样的光芒,看着有些暧昧。 “小姐,奴婢在来中兰寺的路上,听见了些闲言碎语。这此想问问小姐真假!” 第二百八十章:不是任何人 姜云妨身子不自然的后倾了几分,嗯了一声:“说来听听。” “宫中的丫鬟说,昨日小姐你遇到了意外,淮南侯本是打算到姜府提亲的,但是楚王殿下阻止了,是这样的吗?” 双眼冒花,直勾勾的盯着姜云妨,那目光别样的暧昧。 前脚在地面上蹬了一下,凳子与地面摩擦,吱吱作响。于此已经和趴在桌面上的桔子拉开了距离。顺势站了起来:“那确实是意外。”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小姐,对于侯爷与王爷,小姐你更看好谁?” 姜云妨的身子瞬间僵硬在原地,沉默不语。门外而来的脚步声也顿时停顿,墨色衣角露在么门口,随着风时而飘忽过户。 她的眼角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直直瞟了一眼,隐隐发现门后面有一个高挑的身影杵在那一动不动。 “小姐?”桔子收回前身,直起身子,疑惑的呼唤了一声。 她知道今日这样问确实大胆了些,但是她很喜欢小姐,所以想要知道小姐的心思,想要预防小姐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而毁了自己。昨日那便是最好的证明。 姜云妨扭头,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的回答:“两人都是人中龙凤,可望不可及,但是说中意谁,”说到这里,音调徒然拖长,让听着的两人都提起十二分精神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淮南侯,待人温柔,至善至情。倒是个不错的人。” 话音落,门口的人双手徒然握紧,青筋瞬间乍起,骨骼咔嚓咔嚓作响。 “姜云妨。”就在下一刻,门口已经出现了他的身影。高挑的身子将外面的光芒挡去了不少,一片阴影播撒在屋子里,将姜云妨整个人覆盖,好比一块巨石了姜云妨身上,一时沉闷不已。 屋内的两人同时望向门口,桔子呀了一声,惊吓的后退一步,而后连忙跑到姜云妨面前,将人挡在自己身后。身子却忍不住发抖。 门口的人面色青黑,一双漆黑的眼里迸发着火焰般炽热的光芒,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犹如地狱索命的恶鬼。气场渗人。 姜云妨把挡在前方的桔子拉开,毫不胆怯的直视眼前的人,冷笑着欠身:“云妨见过王爷。”语气一如既往的疏远,只是这一次的开口却比往日要冷了千百分。 萧容撕磨着下唇,一腔怒火被这如冰的语气冻结三四成,眉头不由得拧成千千结。 本来是要发怒的,但是此刻却怎么也无法对眼前的人生气。 愤怒转为了悲伤:“你当真不原谅本王吗?”那日的事,天知道自从叶谦说会给姜云妨说明之后,他一直在等姜云妨的回应,可是这人却一直没有来找他。而再一次见面竟然是看见她在别的男人面前衣衫褴褛。 对于她的愧疚,他强忍着怒气,一直到了现在。 姜云妨嗤笑一声,不紧不慢的回答:“殿下指的是什么事?” 神态自若,让萧容捕捉不到一丝别的情绪。 “……你哥哥的事,还有以往我们的事。”他哽了一下才说出这话,想要挪过目光,却又害怕错过了一丝救赎的表情,硬是将目光死死的扣在姜云妨身上。 以往他们还是夫妻时的事,他对不起她,也解释过了,可是她的态度实在是难以摸透。 “殿下做什么都是对的,云妨能说什么?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我……你真的要这样吗?”这般疏远,对姜云妨来说,他萧容已经不能是熟悉的人,也不能是陌生人,连仇人都不算啊。他对她是不存在的人吗? 姜云妨转身:“殿下,该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你该走了。” “你……”萧容气结,吐不出任何一句话。看来自己真的是不得眼前的人好啊。 无奈只能怀抱着复杂的心情转身而去。 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姜云妨仿佛身体的空气都被抽干一般,身子突然下来,差点栽到在地,桔子连忙搀扶住她:“小姐,你怎么样?” 她刚才转身后说的话,谁也没看见那张脸的表情,此刻,桔子才看见她深锁的眉头,与复杂的眼神,都在发抖,身子软若无骨。 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搀扶着她坐下,为她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姜云妨却挡住杯身,摇了摇头:“许是身子不舒服,腿。没事。” 她的面色又恢复如常,恍若方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桔子抖了抖双手,拧紧唇瓣,她多想说,小姐方才的表情有多难看啊,可是却说不出口。 “那奴婢去把膳食带来。” “不用了,休息下,我们也该去了。” 桔子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快要接近午时的时候,纷纷都往主院而去,吃素斋。 出了厢房之后,要穿过一条长长的水廊,在水廊上可以看见下方清湛的湖水,水中莲花正艳,荷叶嫩绿,叶子中心积着水洼,不大不小,犹如一颗颗透明的琉璃,折射着温阳的光芒,散发着独特的光线。 各种各样的鱼儿在水中嬉耍游荡。把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层接着一层的涟漪。 走到了水廊中段,迎面看见凌段急步而来,停在姜云妨面前:“今夜会回宫。” 姜云妨绕过他,继续前进,与此同时回答:“嗯。” “那我们的计划什么时候实行?”回了宫他就再也别想出来了。 “快了。”而走在自己旁边的人却没有看出一丝慌张,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娘娘,今日早上,你是与陛下一同来的。” “路上碰的面,不过他应该没有发觉。”凌段回答,不暇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胸脯,有些不舒服。 “嗯,那便好。”姜云妨不假思索的松了口气。脚步始终没有放慢。 不一会便过了水廊,前方是一条十字路口,正巧看见王氏与姜云芯。多日不见,王氏的面色红润了不少,与姜云芯边走边聊,样子看起来十分开心。 姜云芯神色不巧瞟上这边的姜云妨,啊的叫了一声,面上一时间的僵硬,随机笑靥如花的快步走到姜云妨身旁,熟络的挽住她的手臂:“姐姐,好巧啊!” 王氏也看见了,眼里流露出激动地神色,伸出双手被姜云妨拉住:“阿妨啊,可想死为娘了。”激动地一把抱住姜云妨,那廋小的身子当真是更加清廋了,抱在怀里都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姜云妨挽住她的腰,熟悉的气息灌入鼻翼,温暖又令人安心:“母亲进来可好?” “好,母亲什么都好,就是阿妨你……更廋了。”摸上姜云妨的脸庞,那小巧的脸蛋上少见红光,双眸也没有以往的明亮,看起来多了很多复杂的东西。 仔细看来,眼角还有些许黑灰,是太过疲劳了吗? 姜云妨笑了笑,摇头:“女儿很健康,母亲不用担忧。” “哎,都在啊。”正在姜云妨与王氏叙旧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道男音,几人循声望去,在一旁的小径而来是箫音等人,除了太后与王白两家的人,基本上所有人都在此处聚集了。 连同淮南侯。 姜云妨的目光第一时间捕捉到萧容,他却是看着其他地方,像是感受到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随即将目光也递接过来,姜云妨在那目光即将相撞的一刻,连忙把目光挪开,抛向箫音另一边站着的淮南侯身上。 那人浅笑着迎接她的目光,淡淡点头。不由得让姜云妨红了红脸。 “陛下,殿下,!”这方的四人异口同声的逐一向迎面而来的几人欠身行礼。 “既然都齐了,就一起去主院吧。” 随后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向主院而去。 今日中兰寺的香客多不胜数,路上人来人往,多是不知道这方人的身份,自然不会留目。 去往主院需要经过一个宽阔的院子,那院子中心有个巨大的铜鼎,鼎中插着红香,燃烧而出的轻烟徐徐升起散去。 围着铜鼎有不少人磕头插香,人声鼎沸,热闹不已。不时有几个顽童在当地嬉笑奔跑,玩耍的不亦乐乎。却没有注意到这方而来的一大群人。 嘭的一声,一不小心撞到箫音身上,箫音正在与萧容陈景洲闲谈,却猛然受了这一击,颤抖,身子往后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却是痛苦的捂着胸口,嘴角溢出血痕。 萧容搀住他:“皇兄?” 他低着头,乌黑的长发顺着头骨散了下来,挡住面目。痛苦的表情不容察觉。 第二百八十一章:放弃了吗 顽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由于个子比较矮,一抬头便看见嘴角上淌出血迹的箫音的面容,吓得脸色大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哥哥,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呜呜……”脏兮兮的小手不停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却越抹越脏,一旁跟着他玩闹的几个小孩子都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边的动静迎来了不少人瞩目,议论纷纷。 箫音牵强的笑了笑,抬手向孩子的脑袋袭去,顽童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迎来了头上一沉,只是温柔的抚摩,并不痛。 “没事,没事,不哭啊。”他的声线极小,动作温柔的摸着小孩的脑袋,身上没有感受到一丝煞气。 小男孩被他的动作安抚,平静了下来,脏兮兮的小手准备去抓他的裙摆,却因为那裙摆的布料看起来丝滑、干净,而停了手,最后把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紧攥着,身子不动。 “可是哥哥流血了。” 这话让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萧容猛然抓着箫音的肩膀,往后一压,箫音顺势抬起头,嘴角上确实溢出了血。 姜云芯慌忙掏出白色的手绢伸过去,动作轻柔的擦拭着他嘴边的血痕,擦了之后,又发现几道如炬的目光停在她身上,面色一红,连忙收手,白色的娟子由箫音顺势拿了过去。 “陛下,你怎么样?”刘后走到他身旁,隔着姜云芯插空在两人中间,双手抚上箫音手臂,一脸担心。 箫音咳嗽两声,用娟子挡住嘴唇,白色的娟子已经染红一片,面色惨白到发青,眉间的虚弱深浓。 “无碍。” “陛下。”凌段从旁边绕了过来,来到箫音面前,抬手一挥,右手食指与中指猛地落在他后颈上,箫音因此猛烈呛了一下,一口黑血吐在手绢上。 刘后大惊,气愤将人推开:“你干什么?” “陛下,陛下?”神色极度紧张的四下查看箫音的状况。 然而那发青的面色总算是缓和了许多,也不再咳嗽,松开握在嘴上的手帕,上面一滩黑色的血迹。 看样子是没事了。 “明妃知道朕是因为什么而如此的?”箫音诧异的看向凌段,到现在脖子上都还有他那一下的触感,闷痛闷痛,不过胸口舒畅了许多。 凌段浅浅俯身,回答:“陛下是该适当休息下了。”因为过度劳累,再加上身体本来就不好,如今身子一日大不如一日。心积血,受了重创会呼吸困难,咳嗽口吐鲜血。 箫音赞赏性的点了点头,想不到自己后宫还有这等人物,只是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情况与病因,今日还多亏了这人。 “明妃有功,当是要赏的!”浅笑上脸,惹得一旁的众妃嫔红了眼。谁又真正看过这般真实的笑颜? 凌段再行了个礼,婉拒:“陛下安康便好,臣妾别无所求。” 箫音难得的哈哈大笑,连说三个好字,对明妃的印象也加深了不少。 “好了,已经没事了,不哭了!以后别乱跑乱撞就好了。”温笑着安抚孩童,那孩子这才展颜欢笑,点头如捣蒜。随后与其他几个孩子连连跑开了。 孩子走了之后,众人又继续穿过院子向主院而去,主院在正祠后方,也是几个院子的交接处。是二层高阁,建筑十分气派,高大。房檐上挂着火红的灯笼与绸布,将整个阁楼陷入了一片喜庆的红色之中。 木廊上一共八根红木柱子,渡着金边,色泽光滑匀称。 太后等人在门口迎接,进去之后是宽阔的殿堂,中间红毯铺成小道,小道两边皆是矮桌软垫,正中心尽头是一个高阶,阶梯之上的位置自然是太后与陛下刘后的。 场面不失在皇家宴会的排场,几乎让人产生在皇宫坐宴的错觉。 在箫音的带临下,众人走了进去,而后是入座。 坐定后上菜,全是清淡素食,不过也是色香味俱全,难得一次尝鲜,也是别有一番风韵。 没有丝竹之声,没有余兴舞乐。像是一个大家族在此俱谈,只有谈笑声。 宴会到了一半,明妃借着身子不舒服的借口离开了宴席,准备先回厢房休息,等待结束之后再回皇宫。 在各自相谈的时候,话锋突然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太后与监寺在谈及到日后关于婚事祈福的事之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太后身上。 太后笑着开口:“音儿哀家倒是不担心,就是容儿年龄也不小了……”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投向下方首排上的萧容,只是若有若无的喝着茶水,好像那杯茶是香醇可口的清酒。 监寺轻摇晃着脑袋:“殿下人中龙凤,太后也不用担心。” 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明白的很,这个王爷早已行了弱冠之礼,现已二十有余,却还没有一个妾室。陛下赐婚,也只是淡然拒绝。 才貌都是上品,却淡漠寡谈,虽得不少女子喜欢,却也是个让人不敢接近的人。 所以他的亲事到现在的都未能所成,不是没有人看上,而是他自己拒绝了所有心属于他的人。 太后唉唉叹息:“哀家担心的,容儿应该明白。”虽然聊表忧伤,眼眸里却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似有似无的落在萧容和姜云妨身上。 虽然不知道这俩人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的儿子再这样下去,她这个做母后的恐怕死了都别想看见小儿子成家。 萧容放下茶杯,与姜云妨隔了三个人的位置,那落下茶杯的声音不大,却清晰落入姜云妨的耳朵。身子也跟着轻颤了一下。没有抬头,向着萧容的面颊却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炽热。 “母后说的是,但儿臣已心有所属,因而这亲事强求不得!”不知是不是姜云妨听错了,他的语调十分欢快,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未能察觉意思阴沉。 说的坦坦荡荡,让场上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太后眼前一亮:“喔,那容儿中意的可是哪家千金?”笑意浓烈。 王氏悄悄附上姜云妨放在膝盖上的手背,她的身子在轻轻颤抖着。 对面的白瑾妍面色都黑沉了下来。而陈景洲箫音同是聚精会神的盯着萧容,心中各怀鬼胎。 萧容轻笑一声,食指覆上杯沿,转了一圈,长而浓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隐藏了眼中的异色:“儿臣心意之人……”从来都只有一个啊。 这样想着,拖长了音调,在众人期待之下停下转动杯沿的手,再一次抬头,依旧一脸平和:“此事强求不得。因而还望母后莫要问了。” 这话让在场的许多人都聊表失望,但是有人松了口气,也有人心中纠结了起来。 难得一次得到萧容亲自认肯的机会,他确实这般一笔带过,一时萧容心意之人成了众人心中已知却未能确定的谜。 太后叹息,没有强求。 姜云妨的手这才稳了下来,轻往上抬了抬,放在衣裙的位置已经湿了淡淡的五指印。王氏也收了手,不经意看了眼她的神色,虽然松缓了许多,却多了更多阴云。 敏感的话题刚刚结束,姜云妨便找着不舒服的借口离开了当场。走出宴席之后,那脚步都是几个漂浮,晃悠悠的在院子里渡来渡去。 桔子尾随跟了出来,忙搀住她:“小姐,你没事吧。” 姜云妨抬起胳膊:“你回去,伺候好母亲。我自己可以。”面目冷若冰霜,桔子怔在原地,手僵硬在半空中。 不敢再上前。只能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出了主院,心情也平复了不少。脑海中时不时回荡着萧容最后一句话。心里别样难受。 不由得浮想联翩,萧容当时的意思是放弃她了吗?是在向她示威吗?觉得自己不原谅他了,不喜欢他了,所以就要离开了吗? 就要不喜欢她了…… 这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胸口这般窒息着、疼痛着。 “姜小姐。”手臂突然被人抓住。姜云妨顿住脚步,一回神已经走到了水廊上。 “叫了你好久,你怎么了?”身后的人气喘吁吁的绕道她面前,却在看到她的脸庞时,整个人都呆滞了。 那张清美的容颜,晶亮的眼中哐着水花,两行干净清透的水痕从眼眶中滑落、流淌。黑溜溜的眼干净的彻底,粉嫩的唇蒙上了雾色。好像即将破碎的琉璃珠子。 “你……”凌段脚跟猛然后退一步,双手脱离了她的手腕。那一丝震撼难以从脸上抹去。 “你不舒服吗?”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别的女人哭,就在他眼前,就算是自己心爱的那个人也很少在自己眼前哭过。 “唔,嗯,没事。”姜云妨抿了抿唇瓣,从腰间抽出丝绢抹去脸上的泪水,小巧的鼻子泛起了红色。一时的慌张被人一览无遗。 “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准备一下吧。”泪水被抹的一干二净,也只有眼眶和鼻子泛着红,才能表明她方才确实哭过了。 凌段喔了一声,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心乱如麻。不是因为接下来要发现的事,而是因为她方才的神情,被吓到了,也被震惊到了。 果然这个女子还是挺危险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找 午膳用过之后,箫音下命在申时回宫,而后的时间都是在寺院里游玩闲聊。然而在人群快要散完之后,桔子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王氏面前,一瞬间泪流满面:“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姐被绑架了。” 如同一颗巨石砸在当场,没有离开的人纷纷把目光落在这个小丫鬟身上。 王氏好似晴天霹雳,惊叫一声,一瘫坐会席位上:“你说什么?” 桔子抓住她的裙角,哭声更加惨烈:“本着小姐在回去的路上却突然遇到了歹徒,将小姐绑架了。奴婢势单力薄,所以这才回来告诉夫人,求夫人救救小姐。” “在哪?在哪被绑架的?”急促的声音在桔子耳边炸响,手臂被一双铁钳般的手禁锢,猛然往上一提,桔子惶恐回头看去,正是面色阴沉而又焦急的萧容。 吓得心里咯噔一下,怯怯回答:“回,回院子的那个水廊……奴婢……” 还没说完,萧容猛然松手,被提起的桔子也因此瘫坐在地面上,一副怔仲的模样,看着萧容狂奔出了厅堂。 这方走下台阶的箫音皱紧了眉头,犀利的目光扫视当场,面若冰霜:“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犯事。” 而后吩咐跟随而来的侍卫四下寻找姜云妨的下落。 这边又安抚好王氏。再之后自己也准备去找人,却被刘后拉住:“陛子还没好,还是去厢房休息,等待消息吧。” 箫音看了眼她,沉默片刻,点头:“嗯,此事不要让太后知道了。”好好的一个庙会,目的是让太后心结,偏生发生这种事。好在方才太后已经跟着监寺离开了,去了方丈院子里。 刘后点头,吩咐下去,不准走路风声,而后带着箫音下去休憩。 箫音睡下之后,刘后才匆匆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厢房,遣散身边的丫鬟,坐立不安。等了许久,终于看见一个女子悄悄走了进来,人前脚还没跨进来,便被直接抓了进去,刘后神色紧张的询问:“怎么样?” 那女子眼底绽放着诡异的笑容,戚戚点头:“一切顺利。只是过程有点不对。” “什么意思?”这让刘后警觉了起来。 那丫鬟抬起脚跟,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而后才落下脚跟,观测刘后千变万化的容颜。 最后化为一波温水:“无碍,竟然目的达到了便好!”唇边的笑意温和,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嗜血。 这一次她一定要掰回一局! 中兰寺后山 草木丛生,树木,挡住微弱的阳光,的林子里的光线有些灰暗。将青葱绿叶布上一层深色。 一道身影落在萧容身后,悄无声息:“殿下。” “怎么样,找到了吗?”他额头密布大颗大颗汗水,顺着脸部线条缓缓滑落,原本璨若星辰的眸子只有一片深沉的黑色,脸色不是很好。 “找了,但是……”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一个但是就让身前的人散发着浓重的杀意,吓得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继续说。” 那人酝酿许久才戚戚开口:“没找到,但是找到了熟人,殿下恐怕认识。” 萧容转身,深深的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王妃身边的人,那个山匪。” 江野狼?! 萧容眼前一亮,面上的表情缓和了些,突然绽开的笑容深了又深:“是吗?走。” 他倒要看看,这一次又是什么事。 那人起身,身子一晃,越上树梢,轻如鸿雁的向前而去,萧容也紧跟而上。 不一会功夫,随着那人来到了后山的西边,那里有一道很深的沟壑,水流湍急,水色呈泥土的颜色,浑浊不已。而正在那沟壑上方的山岸上,约摸十多人正扭打在一起。 其中一方是黑衣人,个个训练有素,功底不弱,而另一方的装扮则是随意的多了,一介布衣的打扮,蒙着面目。以打斗的方式看来也很是随意,但是却凌厉十足,像是个个身怀绝技的架势。 而其中最为显著的是在他们打斗的地方一颗树下正坐着一个女子,穿着与姜云妨一样的水蓝色衣裙,却不是姜云妨。 那女子全身被五花大绑。远远看来她并不害怕,相反很是平和的坐在树下,以被绑在身后的手握着一把小刀用力的摩擦绑着自己的绳索。 “殿下,那女子殿下可认识?”身边的人询问,在考虑要不要过去帮忙,但是虽然那些打斗的人中有姜云妨的人,但是绑架的却不是姜云妨。这点着实奇怪。 萧容没有说话,站在原地看向那边正在奋斗着解绳索的人,眼里若有所思。而后手中突然多了一件利器,二话不说直接甩了出去。 化为一道凌厉的白光猛然蹿向那女子身后,咔嗒一声,不偏不倚的把绳子割开了。连那正在奋斗的人都惊愕了。 连忙散落的绳索,看向自己旁边的一颗树上钉着的飞镖,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 他刚刚是不是差点死了?但是再转头看去罪魁祸首时,瞬间抹灭了那一闪而过的想法。 那人是萧容。 顾不上认真看上一看,连忙自己身上的绳索,站起身子,将繁琐的外套,露出里面束手束脚的黑衣,而后快速加入打斗之中,许是这般让那些黑衣人没有想到,一时间措手不及。 而那女子的武功也不差,力道也极为强悍,不一会便与野狼等人,把黑衣人全数杀光。妥妥的扔下河水中,随着湍急的河流消失的没有一丝痕迹。 一切很快结束,萧容也正在此时走了过去,认真的看了眼那所谓的女子,疑惑:“明妃娘娘?”不确定的叫了声,虽然是女子的装扮,却感觉哪里不对劲。 凌段浅笑,拍了拍手掌心,再将地面上的衣服拾起放到野狼手中,而后对着野狼等人真切的拱手:“此事拜托各位了,替我转达对姜小姐的谢意,他日若她有事,便来找凌某,凌某也自然会竭力相助!” 话落,再向萧容作揖,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跳下了深厚的河水之中,落下一只小巧的绣花鞋,人已经随着河水远去,消失得没有任何痕迹。 萧容身旁的人看的一脸莫名其妙,这人都跳河了,怎么没人阻止? 野狼拉下脸上的面罩,唇边挂着笑容看着同样看着他的萧容,双手环胸:“怎么?殿下有何指教?” “人呢?” “什么人?” “姜云妨人呢?”萧容加深了语气,眼里已经有了不耐,看来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不是被戏耍了就是被算计了,不论哪一个都不是他想知道的。 “无可奉告。”野狼鄙夷了他一眼,语气充满了恶意。一想到萧容借姜云妨的手伤了姜云央,心里对这个人的态度更加恶劣。 他早就知道萧容不是好人,心狠手辣,上次抓了他也是一样的毫不留情。 萧容咬牙,大步跨前,直接走到了野狼面前,比起野狼,他的面貌相对要柔美些,却有着野狼还要渗人的气焰。直逼着野狼后退一步,莫名生了怯意。 “说不说?”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怎么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她在哪?难道你还想伤害她吗?”野狼嘲讽,死撑着面子直视着他。 “伤害?本王自始自终都没想过要伤害她,”虽然有些事都是无意的。但是那不是他的本愿。 野狼冷呵一声,侧过身子,躲开他的目光。心里止不住的嘲笑。还真是个光鲜的人,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想伤害她。 “要想知道自己找,我也是很忙的。”气势汹汹的把手上的衣服紧握手心,而后带着自己的人沿着山岸走去。走到一半时,又突然转过头,看向那上方的人一直盯着自己,终究是无奈的叹息了。 “她不会有事,但是她现在在哪,我真的不知道。”说完之后人已经上山离去了。 人走了之后,萧容站在原地四处望了望,沉思许久,没有说话。身旁的人怯怯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打算,那人却思索许久没有开口。 不暇身旁的人硬着头皮开口:“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阳光隐入云层,那山头更加阴黑,站在湍急的河岸上,能看见不远处山峰乍起的群鸟。 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径直往山林深处而去:“找,翻了整个洛阳都要找。” 第二百八十三章:消失的人 箫音睡了不过半个时辰,最终还是起身,坐在院子里的凳上,心神不宁的看着古书。 在之前自己本能反应要去找姜云妨,连自己的不知道为什么。要不是刘后一句话,他回醒了过来,日后还指不定要传出什么关于他的流言蜚语。 但虽然如此,自己现在也不安心。 “陛下,来了。”身边的丫鬟一边伺候着他喝茶,一边小声提醒道。 箫音听得,微微放了放书,转头看向门口。正看刘后匆匆而来,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向着他款款欠身:“臣妾见过陛下。” “你来了,坐吧。” “陛下,臣妾有一事,不知该怎么拿主意的好。”刘后神色紧张,目光怯怯的对上箫音的眼。没有听他的话过去坐。 箫音放下书,右手手臂也顺势放在书本之上,半侧着身子转头看则她,淡然开问:“何事说来听听。” 刘后犹豫不决,看了眼箫音身旁的丫鬟,似有顾及。箫音会意,向着身边的丫鬟挥了挥手,那丫鬟赶紧利索的离开了院子。 如今院子内也只有两个人而已。 刘后再没顾及的开了口:“姜小姐如今下落不明,但是臣妾知道姜小姐与明妃关系要好,在午膳的时候,明妃也有早退,所以臣妾想,会不会明妃知道姜小姐的去处,便去了明妃那,可是臣妾却看见明妃妹妹一个人去了后山。” 时不时向箫音瞟了两人,他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只是静静地听着。 说完之后,他也是没说什么,刘后便稳不住了,继续煽风点火:“臣妾多嘴了,这明妃妹妹在后宫有不好的传闻,顾及皇家颜面,臣妾想还是谨慎些的好。毕竟今日的人多了些。” 她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人多嘴杂,若是明妃当真有什么苟且之事,被哪个市井小民看见了,也会十传百,百传千,给整个皇家抹黑。 箫音眉角微微跳动:“也许是皇后你多虑了,这还是未定之事。”总不能没有证据就敲定一个人的罪名吧。 刘后再次俯身:“臣妾愚钝。”而后思索片刻,再次开口:“可是,此事怕与姜小姐失踪有关,陛下可否派人去看看明妃妹妹在作甚?” 狭细的双眸眼角翘了上去,带着精算的异光。人还是端着端正大气。 一听到与姜云妨有关,箫音也就坐立不住了,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站起身。几乎是下意识的走过刘后,于此开口:“那便去看看,皇后带路,朕亲自去看看!” “诺!”身后的人微微俯身,背对着他,笑容无限扩大,弧度深邃。 在刘后的带领下,两人一同来到了后山入口,此处有一个高高的门洞,两旁还有四个小和尚看守。 两边的垂柳,将后山的风景挡了七八分,只隐隐看见那高耸的山峰一片静寂,静寂到了诡异。 四个小和尚看见迎面而来的两人,连着挡住他们的去路,一人开口:“前面是后山,不能再走了。” 箫音十分有礼的点头,拱了拱手:“不知几位师傅可曾见过一名女子从此路过?” 四人面面相觑,回想了一番,那方才开口的和尚继而开口:“女子倒是未曾见过,但是男子倒是有一个。” 箫音笑了一声,再问:“那为何我们不可?” 那人语塞,停顿片刻,回答:“后山山土松弛,容易发生山流,所以外人少得入内的好。施主可明白?” 这意思便是方才进去的是寺院里的人?! 箫音额首,没有再做纠缠,转身准备离开,跟在身侧的刘后,压低了声音开口:“陛下,臣妾不知道此处不通。” 箫音不曾看她,但是语气却不是很好:“那你为何说看见明妃去了后山?”这不是戏耍与人? 刘后惶恐,赶紧回答:“不是的,陛下,臣妾是看见明妃走的其他地方,但是那个地方有点……所以没有带陛下去。” 箫音猛然停下脚步,感觉落入了一个笑话,自己竟然在这里跟一个女流之辈晃着,还听信她拙劣的措辞,只是因为被一个“姜云妨”的名字而迷惑的鬼迷心窍。 一想到这里,怒气更冲:“你这是在戏耍与朕?” 刘后惊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却依旧端正:“陛下息怒,臣妾没有他意。只是觉得陛下贵为九五之尊,不应当去那个地方,所以才带陛下走了正门。是臣妾愚钝,不曾想过那正门无法。” 从她下跪的那一刻,箫音便心。毕竟还带着他的孩子在腹中,这怎么说跪就跪了。不免还是心疼那腹中的胎儿。因此弯腰,恢复如常的温和,把人搀扶而起。 “是朕欠缺考虑了。误了皇后一番好意。” 刘后摇头。最后还是带着箫音去了她所说的地方。 那是围绕了方才那高耸的门洞周围的高墙而过,绕着那一堵墙来到了的大树面前,刘后带着箫音绕过大树来到树后,后面光滑的墙面上正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洞口不是很整齐,像是被敲开后的结果。 洞口不是很大,但是一个身形不胖的人都能穿过去。 箫音站在此处,不暇青了脸,也难怪刘后没有带她来这里,原来是狗洞。 刘后一旁观测他的表情,心里有些慌乱的开口:“陛下,就是这里。” 箫音点头,亦然转身出了大树,刘后还以他要放弃了,连忙跟了上去,那人却是走出大叔之后,便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眼前的高墙,不是很高。 “皇后先行回去吧,你的身子不方便,朕过去看看。” 说着脚尖微动,刘后连忙抓住他的衣袖阻止:“陛下,您要一个人过去吗?”这是她的计划,但是没有想过那边会容易发生流山,若是箫音一个人过去,出了什么好歹,她可怎么办。 箫音点头,手放在她放在自己衣袖上轻颤的双手上,淡笑:“无碍,你先回去。” 不做多说,抓开刘后的手,轻身一跃,便越上了高墙,白色的影子在下一刻消失在了高墙,也提起了刘后的心惊胆战。 希望一切顺利! 中兰寺后山东边 一处的树林中间,有一处空地,空地上两方对立,一方共有六个布衣装扮的男人,皆是蒙着面。看不清容貌。 而在这中间两人架着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同样是带着白色的面纱,容貌若隐若现,双手被麻绳捆绑在身后。睁着明亮的大眼看着对立的另一方。 另一方只有一人,一袭灰蓝色锦绣华服,长发高束,容貌柔美,甚似女子。身子也较为萧条。 那人正是陈景州,手握成拳,怒目看着对方一众人。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干这等恶事,简直胆大包天。” “你是个什么东西,大爷们的事也敢管?”对方回叱,语气轻蔑,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 陈景州咯咯磨牙:“佛门圣地,尔等行事晦气,语气粗俗,就不怕扰了佛祖清静?”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群人中的女子,那女子不停地对着他眨眼,却不像是求救的意思。 “呵,大爷不与你这儒生做唇舌之争。想英雄救美就拿出真本事来。” 其中一人恼了上来,食指交叉,相互按压,骨骼咯咯作响。狭小的双眼带着杀意与不怀好意。步步向陈景州紧逼。周身的几人也一同上前把陈景州团团围住。 陈景州收了收目光,手掌张了又合,几乎在下一刻,便与几人打了起来。他武功也不弱,以往因为妹妹的事没少打架,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对方几人的功底也不差。几经周折,已经处了下风。 对方拿出了长剑,刀光剑影,没片刻,陈景州右臂上已经见了红,浸透衣赏,将灰蓝色变得更深。 这方被绑着的人轻咒一声,在架着她的蒙面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突然松开了绑着自己双手的绳索。 猛然给架着自己两人一人一脚踢在上。两人哇的一声狼嚎,捂着,身子弓了起来。在原地哇哇跳动。 这边打的水深的几人听见动静,转头看来,就看见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向他们奔了过来,还没看清楚,一阵白灰撒了过来,迷了几人的眼,刺痛在双眼蔓延。 陈景州惊诧之下,感觉慌乱之中,被人抓住手腕拖着就跑。那力道很重,但抓着他的手腕的手却很小,很软。 逃出白烟滚滚后,身后的人穷追不舍,陈景州看了眼身后,再看自己前方带着自己狂奔的人,手一翻,反手抓住她。 “等等,这样跑太慢了,我带你走。”说着弯腰把人一把抱了起来。 扯痛了伤口,嘶哑一声抽了口冷气。 正要踮起脚跟时,一双手却猛然扣上他的脖子,抓住他的衣襟,重重往下一扯。 与此同时,低沉的嗓音传入他的耳蜗:“不能跑太远,放我下来。” 陈景州僵住动作,瞪圆了双眼:“为什么?”现在不是该逃命吗?她的意思为什么感觉另有它意。 怀里的人从他身上挣扎着下来,准备脱离开来。陈景州本能扣上她的腰身,往自己身上一览:“等等,走路会被抓住的,还是我带你……” “闭嘴,谁要你多管闲事?”一声怒吼打断他的话。 陈景州身子一滞,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怒瞪的眼。一时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呵,看来本王不来,你也依然有人相助嘛。”正在此时,两人身侧不远处却响起了一道冷厉嘲讽的声音,将两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失控 两人暧昧的姿势收入他漆黑的眼,将那一切都深深的放入眼中深处。 萧容咬紧牙关,见两人慌张分开,没有多做询问,便突然拦下追逐两人的几个男人。一脸阴沉,杀气腾腾。 俊美的容颜紧绷。凉薄的唇拧成了一条线。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追来的众人猛地刹住脚步,互相面面相觑,还没等问出这人的来意。萧容已经冲了过去,气势汹汹的快速而过,从一人身上夺过长剑,刀光剑影,招式狠辣,犹如血尖上耸立的恶鬼。 “萧容,你……你快停手……”姜云妨心急如焚,擦过陈景州肩头,跑到打斗的一旁,看见蒙面人一个个倒下,心都慌了。 他若是杀光了,做得这些不都白费了吗? 眼见着最后一个活口都要葬身在萧容剑下,姜云妨一声尖叫,划破了半个苍穹。那人锋利的刀刃正停留在蒙面人脖子上,刮了了个细长的血口,却不是很深。 动作止住了,久久萧容收了手中的长剑,唇边紧拧的线松弛了下来。 那蒙面人这才放下耸在嗓子眼的一口气,整个人虚脱了般瘫坐在地。 萧容扔了手中带血的剑,转身看向她,她带着面纱,明亮的眼满是愤怒,直勾勾盯进他深不见底的眼中。一双小小的手紧握成拳,恍若炸毛猫。 “怎么?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萧容挑眉,大步走了过来,目光凛冽的瞟向她身后怔仲的陈景州。只是一眼,冷若冰霜,锋利如刀,吓得陈景州心中一悸。 迎面袭来强烈的压力,姜云妨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怒气减退,变为不安。 “殿,殿下。”目光逃开。 “我承认,我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都是无心之过,你要怎样报复我都无所谓。但是唯独不能再次离开我。你知道吗?” 声音越来越软,最后走到了她面前,双手覆盖上她的肩膀,能感到那一刹那,她颤抖了。 “殿下的意思,云妨不是很懂。但是云妨知道,殿下与云妨也不过泛泛之交罢了。”面对他,她除了刻意疏远,便没了其他。 “你……”萧容气结,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 陈景州突然来到两人身侧,抓住萧容的手臂:“殿下,还是当下事要紧。” 萧容放下了手,退到一旁,双手环胸看着低着头的姜云妨。 毫不掩饰开口:“方才在另一边,本王看见了明妃与你的人。” 姜云妨抖了抖唇,没说话。 萧容继续道:“本王很好奇,这种情况下,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她的计划被打乱了。 陈景州听得一脸茫然,探索性的看着姜云妨。莫不是她被绑架还有隐情? 事实上之前在水廊看见姜云妨与明妃有在前方,自己本来打算去叫住姜云妨说说昨日的事。然后人已经进了院子。出来时两人互换了衣服,还带着面纱。但是以陈景州对姜云妨的了解,一眼便认出了较矮的那一个是姜云妨。 当时没有深想。姜云妨和明妃各走一边,陈景州自然想要追上姜云妨,却看见她被人绑架了,带到了寺院后山。之后就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经过萧容一说,陈景州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然而姜云妨也只是淡淡俯身:“云妨已经没事了,多谢殿下与侯爷相救。” 陈景州笑了两声,观察到萧容愈发深黑的眼。这表情他可不多见。 “然后?”萧容音调提高。 “云妨还有事,还请殿下和侯爷先回去。”说到这里,还能平静如常,不得不让萧容佩服她的装傻能力。 “待我们走后,你是打算故伎重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一时间让姜云妨感到无地自容。怒目抬头盯向萧容:“殿下说话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殿下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您是要在陛下面前参云妨一本,扯上整个姜家呢?还是要以此威胁与我?” 几乎要失去理智般,对着他冷嘲热讽,语气尖酸,大有豁出去的架势。 “我……”萧容语哽,双眼瞪大到了极点,她这是多么极端的想法啊。在她眼里,自己已经成了什么样的人了? 他只是希望她能在这一刻依靠他一下罢了。为什么会演变成这般局面。 “呵,殿下,云妨没有所求,这件事如殿下所见,明妃不想待在皇宫,云妨与她要好,只想帮助她。若是殿下想在陛下面前拆穿云妨,云妨也不会怪罪与您。若是……”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打断她的话,那份刻意的讽刺。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姜云妨轻咬下唇,不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一旁一脸恍然大悟的陈景州。 “侯爷,侯爷可否卖云妨这个人情?”现在只有这个人知道事实却默不作声。 陈景州感到惊异,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女子布的局,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是何等的深沉。 “若是我不卖这个人情呢?”他莫名生了怒气。此刻竟然这般明白萧容那种无力而又气愤的感受。 姜云妨神色暗了暗,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声线低了低:“若是如此,云妨只有得罪了。” 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锦囊,那里面是叶谦给她防身用的药末。 陈景州瞳孔扩大,很快又收了下来。闭了闭眼,无奈叹息:“姜小姐的事,在下怎有不帮之礼。家妹受过你的恩惠,就当是还个人情吧。” 听到他的回答,姜云妨才松了一口气。将锦囊收了起来。而后言归正传,盯着地上的蒙面人,走了过去。 这才发现他上有明显的踢痕,难怪方才这么多时间没有跑,原来是脚废了。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蒙面人慌慌张张的靠着手撑在地面上的力道,连连后退,不住的摇头,眼里的惶恐流露了出来。 姜云妨蹲子,蹲在他面前。把萧容方才丢下的长剑拾起,毫不犹豫的对上那蒙面人的耳朵上,顺势往下,落在他的肩膀上,离脖子最近的距离。剑刃上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皮肤滑落,衣襟中。 蒙面人吓得一动不动,她眼里冷艳与绝情,没有一丝怜悯:“不杀你,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只要不杀我,叫我做什么都可以,都可以。”蒙面人连忙准备起跪,无奈身子一动,那刀刃就割上自己的血肉,致使他只好乖乖的瘫坐在地。 “行,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蒙面人犹豫了,眼神有意飘开,张了张嘴,准备出声的时候,姜云妨手中的力道突然加深,眼里满是狠辣:“警告你,实话实说。” 许是这样的姜云妨不曾示人过,身旁的其他两个男人皆是一脸惊诧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子,蒙着半脸,身上却散着戾气。着实有些可怕。 蒙面人吓得撑着地面的手臂都在颤抖:“是,是皇后,是皇后。”急促的吐出这句话。 姜云妨轻笑一声,不为惊讶,这方的陈景洲却惊诧的瞪大了眼。怎么姜云妨还招惹了皇后? “有意思!”轻快的嘀咕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颗黑豆般大的药丸,粗鲁伸手将蒙面人脸上黑色的面巾扯了下来,露出里面平庸的脸。猛然抓住他的两腮,微微用力,让他被迫张开嘴,那颗药丸就准确无误的扔入他口中。 姜云妨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从他脖子后面重重一拍,蒙面人已然把药丸吞下。 吞下之后,控制自己的人已经起了身,他连忙爬在地上剧烈咳嗽,想要把刚才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然而无果。 “警告你,要想活命,一会嘴巴放伶俐点。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若是你敢有所隐瞒,便让你死无全尸。” 恶狠狠地落下威胁,那人身子打颤,点头如捣蒜。 药已经吐不出来了。 人已经答应了,姜云妨却突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完全忽视了这边看戏的两人。 见她突然倒下,纷纷跑过来查看,她拧着眉,却没有意识。是晕倒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箫音突然从后面快速而来,三步做两步并走而来。正好看见萧容将地面上的人抱起。那脸上的面纱已经落下,挡不住原本的容颜暴露在外。 “怎么回事?”箫音横扫周围,一片狼藉,尸体横在四周,鲜血染红了黄土。 “还有一个活口。”萧容落下这句话,便抱着人离开了现场。 第二百八十五章:背负罪名的皇后 由于姜云妨这方出了茬子,回宫的时间向后退了两个时辰。但是太后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相对而来也只有当事人知道原因。三个大男人在姜云妨门口等候着她醒来。 经过大夫查看只是晕倒了而已,却睡了一个时辰才醒过来。 桔子在一旁伺候着,以白色的鲛绡浸染清水为她擦拭身上流淌的汗珠。渡来阵阵清凉。 朦朦胧胧的醒来,第一时间看见的是桔子倾上来的脸,冰冰凉凉的鲛绡覆盖在自己脸颊上,动作轻柔的擦拭着。 “啊,小姐你醒了!”桔子惊喜,乍乍乎乎的叫了一声,连忙跑出房间,向外面坐在石凳上沉默的三人喊叫:“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三人面无表情的容颜同时波动了下,转头看去,一同起身。走进屋子时,姜云妨已经起身,坐在,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板上,出神。 当看见三人出现门口时,突然起身,大步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箫音面前:“陛下,陛下,求求你,救救明妃娘娘,求求你。”脑袋连续不断的磕在地板上,声音沉重响亮。 三个男人同时惊讶现在的局面,谁也没想到刚进来看到的是这一幕。 箫音一时措手不及,而后反应过来,蹲,扶起她:“你慢慢说。” 扶起来之后,才看见姜云妨已经是泪流满面,眼眶红了额一圈,好似施上了妃色。明亮的眼增上朦胧,美得摄人心魂。 三人同时感觉心脏漏了半拍。 “明妃娘娘为了保护云妨,只身一人把他们引开了。现在也不知道明妃娘娘如何了。”嘤嘤哭泣,眼眶中的泪花如断线的琉璃珠子,一颗颗不大不小从眼眶中滚落。 “当真如此?”箫音挑眉,压下心中的异样,视线稍微从她身上偏离,他恼怒自己面对姜云妨时那一刻的动摇。 姜云妨轻轻点头:“云妨是得殿下与侯爷相助,但是明妃娘娘至今也不知情况如何。” 说着哭的更加伤心。箫音抬手准备覆上她的后背,萧容在一旁突然开口:“本王已经派人去找了。” 不高不低的音量,让箫音顿住了将要放上去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收了回来:“你先别急,冷静下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朕没记错,你今日穿的不是这身衣服。”这是明妃的衣服,而在之前明妃帮助他应急的时候,他就刻意注意了下。 姜云妨点头:“回陛下,云妨与娘娘在那水廊上的时候分了路,但是云妨在走了没几步的时候遇到了歹人,被绑架到后山,中途中,云妨幸得机会逃离了,却在路上遇到了明妃娘娘,她说看到我被人绑架,所以才跟上了看看的。 娘娘为了争取云妨逃跑的时间,因而与云妨互换了衣裳,引开那些人。所以……都是云妨的错,云妨不该把娘娘拖下水的。” 说着说着,哭的更凶,单小的肩膀抖动的更加厉害。 箫音为止动容:“姜小姐不必自责,且说来听听绑架你的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姜云妨止住哭声,身子一滞。吞吐的开口:“不,不知道。” 眼神也开始游离,一看便被戳破了。 箫音拧起眉头:“姜小姐不说,朕也知道。”说着唤人把那最后一个活口带了上来,带到院子里。 那人跪在院子里,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求饶:“陛下饶命,饶命啊,小的什么都招了啊,饶了小的一条性命吧。” 箫音侧过身子,将中间的视线给姜云妨放开,让她可以看见地面上跪着的人。 “把你方才招供的再说一遍,是谁拍你绑架姜小姐的?” 那人呆滞片刻,瞪圆的双眼,在地上磕头:“不,不是的,小的们没有要绑架姜小姐的意思,是误会,误会。” 箫音冷了一张脸,音调突然提高:“那你方才说的实在戏耍与朕?” 那人摇头如抖筛:“不不不,不是。是是,是让小的们绑架明妃娘娘的,没有要绑架姜小姐。” 突然出口的话,箫音陈景洲迷惘了。细想之前蒙面人所说的是皇后指使的,但是却没有说绑架谁,这般问来,再看姜云妨显露的容颜,瞬间明了。 感情这人是绑错了? “你们在绑人之前都不看清对象吗?”箫音扬起下巴,面色阴沉了下来。 “皇,只说,小的们要绑的人会出现在那个水廊上。小的们也只是看见了那里有一个人所以才……”他不知道,后面姜云妨也提前出了主院,与凌段同行。 一切串联起来,总算是真相大白了,是绑错了人,但是真正的目标却是真的落入了虎口,至今下落不明。 “皇后为何要绑架明妃?”箫音再问,怒上眉梢,阴阴的有些可怕。 “这这……娘娘说只要带着明妃娘娘到后山制造明妃娘娘与人幽会的假象便好,其他的小的真的不知道了,还请陛下饶命。”重重地响头磕在地上,额头的皮都被石子擦破,鲜血滚滚。 箫音双手徒然紧握,双眼眯了眯。难怪刘后会把他带到后山,还说看见明妃一人过去了,原来是想让他亲自去看她制造的假象。本以为这个皇后足够让自己省心,没想到最后还是善妒的女人。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啊?! “来人,把皇后带过来。”咆哮一声,脸色唰的一黑阴黑,嘴角紧绷成线。 外面的人得命,匆匆离开了院子。 “殿下,找到了。”方才的人刚刚出了院子,紧接着又匆匆跑进来三个小厮,进了院子之后,看见门口的几人,跪下行礼,而后起身,把手中破破烂烂的衣服呈上,那水蓝色的衣裙上沾染了诸多泥泞与血渍。 另一个人呈上的是一只脏兮兮的绣花鞋。 “只有这些?”萧容挑眉,偷偷瞄见姜云妨突然变得惨白的容颜。 姜云妨几乎是失控的从萧容与陈景洲中间去,疯了一般抓住那双绣花鞋与破破烂烂的外衣,眼眶更加红肿。 “这,这是明妃娘娘的,明妃娘娘她……”青葱般的手指颤抖着捧着手中脏兮兮的东西,明亮的双眼有蒙上了水雾,泪珠唰唰滚落。 “这是在哪找到的?”萧容询问。人已经走到了姜云妨身侧,轻轻揽上她颤抖的肩膀,一时感受到她的身子僵下,但是没有推开他。 “是在后山西边的一个河道下游找到的,找到那里的时候只有这件外衣,而鞋子则是在后山西边的上游河岸上找到的。属下听说那下游一段经常有野兽出没,而外衣所在的地方有一大片血迹,属下顺着血迹找到了森林深处,却没看见有人,只怕是……”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姜云妨已经哇得一声痛苦了起来。 箫音脸色变得惨白,想来对那女子的第一感不错,怎么遭遇这等不测,死得尸骨无存了? “荒唐,荒唐,这个皇后简直无法无天。”竟然是因为皇后一人的私欲,造成这般严重的后果。若是他没记错,那是前任丞相唯一的女儿,最后竟然惨死于此。 “到。”外面传来通报声,箫音的愤怒更是腾升了起来,气场压人。 刘后小步走了进来,神色平缓的走到院子里,向着前方的陛下欠身,目光瞧了瞧周围,局势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当看到上方院子里抱着脏兮兮的衣鞋痛苦的姜云妨时,目光一时呆滞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然:“皇后来了正好,朕有一事想问,皇后可要老实回答。” 刘后低头,应声:“陛下有何事要问?臣妾定当如实回答。” “皇后与明妃可有过节?” 刘后睫毛微微抖动:“回陛下,明妃温和待人,臣妾与她怎会有过节!”不祥的预感如浓雾慢慢袭来。 “那你为何要如此歹毒的,致人于死地?”箫音一声咆哮,吓得刘后与此同时瘫跪在地上。 “死,死地?不,陛下,臣妾不知陛下何意。”茫然抬头,是真心的迷惘。 箫音冷呵,大步走到姜云妨面前,丛她手中夺过那些东西,粗鲁的扔到刘后面前:“这些是什么?你不会不明白吧?” 这些东西本该是姜云妨的啊。 刘后脑子是一片混乱,看了看哭红了眼的姜云妨,和她身上的衣裳,再看面前勉强能看清款式的水蓝色外衫。 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不知道说什么了?那朕来问你,你为何派人去绑架明妃,还要制造她与人幽会的假象?” “不,臣妾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明鉴,臣妾真的没有派人做过这些事。”刘后快速回驳,一洼泪水已经憋在了眼眶中。 箫音愤怒:“休要狡辩,证据当前,你还想脱罪?” “证据?”刘后环顾四周,除了看见这一地的狼籍以外,还看见自己一旁不远处跪着的男人,低着头瑟瑟发抖,面色青了一片,不敢看刘后投来的目光。 第二百八十六章:疯狗咬人吗 刘后认不得那人,但是隐隐感觉与那人有关:“陛下说的证据是指?” “此人是你的人吧?”箫音指向那个男人。 肯定了刘后的想法,刘后脸色白的好似透明了般,惶恐低头叩首:“陛下明鉴,臣妾不识得此人。还望陛下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谗言,你可知道这事关乎于明妃与姜小姐两个人的性命,朕会视为儿戏?” “臣妾妄言,陛下息怒。只是臣妾真的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刘虎飞速在脑海中整理思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没看见明妃?而且为什么姜云妨会与明妃的事搅合在一起。 之前探子来报,说是将明妃绑架了,但是在路上却遇到了另一方的人搅合,但是另一方好像目标是姜云妨,把蒙着面的明妃当成了姜云妨,所以才纠缠了些时间,但是好在最后两方都抓到了自己的目标人物。 当时的刘后只觉得这件事很正常,因为姜云妨难得出宫只身一人,想要置她与死地的人蠢蠢欲动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是现在看来,事情远远超乎自己想象。 “,明妃娘娘待人不薄,却落到了惨死的下场,不觉得心中有愧?”姜云妨一边哭着一边痛斥刘后。 一句明妃惨死瞬间敲响刘后警钟,身体比冰雕还要僵硬。她不记得自己叫人杀了明妃啊? “不可能,不是的,陛下你要相信臣妾,臣妾没有派人杀害明妃,没有啊。”刘后情绪激动了上来,完全乱了阵脚,这一切肯定有蹊跷,她中套了。 “没有?那你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箫音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刘后的信任,若不是刘后现在怀有六甲,他早就将人乱棍处死了。 “臣妾,臣妾,”吞吐半天也没想到个理由来,却再次被姜云妨的下一个动作个敲定了罪名。 “陛下,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也莫要怪云妨不人不义。这是云妨从绑架云妨的那群人身上无意间扯下来的东西,还请陛下过目。”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递到箫音眼下。 金光闪闪的令牌赫然映入众人眼下。 刘后的目光也被此吸引,当看到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恐慌瞬间袭来,脑袋嗡嗡作响,事情总算是明白了些。她是被姜云妨给将计就计了啊。 “这……皇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箫音脸色大变,抓起令牌就粗鲁的扔到刘后面前,哐当一声闷响,那东西已经完完全全的出现在了刘后的眼下。 “这个令牌只有你一个人有,你别告诉朕,这么贵重的东西你都能弄丢,然后被奸人拿去利用,以此将罪名推给了你。”嘲讽,没想到他的皇后是个这样的人,果然女人都是一样。 刘后呆滞摇头,神色恍恍惚惚,她是把这个借给姜云妨用过的。所以,所以为什么姜云妨还有这个? “不是,这个,臣妾曾经借给姜小姐用过的。” “她没还吗?”萧容反问。他讨厌有人把罪名扣在姜云妨身上。 “还,还了。”这两个字轻到了极点。脑子里的思绪渐渐凝结了起来。在得到可能的真相的同时,又觉得后怕。 那个时候是她有意试探姜云妨才把令牌给了她,但若是真的是那个时候姜云妨做了手脚,那便是在那个时候姜云妨便算计到了她吗? 为什么? 想来后面姜云妨又没怎么接触过自己,而自己一向谨慎,怎么会让姜云妨偷了自己的令牌。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个时候姜云妨用自己的令牌做了什么。 这是一个布置了许久的局啊。 “呵呵……”刘后失笑出声,冷冷的目光落在姜云妨身上。虽然知道姜云妨聪明,但是不知道她是这样丧心病狂的人,没有任何纠葛的人都算计上了。疯狗咬人,恐怕只有这个能形容那个女人了。 “好心机啊,姜云妨啊姜云妨,本宫今日落到你的手上,他定会不得好……”死字还没说出来,一个响亮的巴掌便落在她的脸上,把那个字都打掉了。 刘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打了自己的箫音,他脸色气得通红,双目燃烧着熊熊烈火。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箫音生这么大的气。 “陛——下。”她还有孩子啊,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荒唐,口无遮拦,心如蛇蝎。自己犯的错,莫不是要强加于他人身上?”现在姜家可也是在中兰寺,若是被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些委屈,那还不得翻天? 但是发火更多的是出于私心吧。 “陛下息怒,臣妾有罪,但是臣妾确实没有派人杀害明妃娘娘与姜小姐,还请陛下明鉴。”莫须有的罪,她不背都不行。 “没有?是,你只是派了群蠢奴才绑架明妃,才会错上加错,得了这样的结果。”阴差阳错,难以想象,若是明妃没有出现,是不是姜云妨会像昨夜一样,差点名节不保。 刘后无路可以解释,只好磕头认错:“臣妾知错,还请陛下饶恕,臣妾还怀着陛下的孩子呢,求陛下开恩。”脑袋一阵一阵的磕在凹凸不平的石子上,鲜血都流淌了出来。 箫音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而是反复压制自己一腔怒火。与公于私,他需要慎重考虑。 门口又匆匆而来了一个小厮装扮的公公,小步跑到箫音面前,跪下:“陛下,太后派人传信,说是什么时候回宫?” 箫音深呼吸一口气:“现在回宫吧。” 那公公领命,出了院子。 这方的事情却还没结束。 箫音长吐一口浊气,开口:“今日之事暂且不提,等今日之后再做惩罚。皇后你回宫之后便呆在自己的宫中好生思过,明日朕自会定夺此事。” 他还不想因为这些事情扰了太后的兴致。目前为止太后还是挺欢愉的。 说了之后看向姜云妨,声音柔软了许多:“还请姜小姐为今日之事暂且保密,莫要扰了母后雅兴。” 姜云妨额首:“臣女明白。” 一片狼藉而过,众人收拾着,浩浩荡荡的回宫,一切都与来的时候一样,但是唯独少了明妃一人。 天色暗沉了下来,今夜的风有些冷冽,瑟瑟而过,高墙上的吱呀唰唰摇摆,几片嫩叶而落,正好落入墙角的积起的水洼中,不轻不重的荡起涟漪阵阵。 宫墙上落着整整齐齐的一排排不知名的鸟儿,栖息在黄昏。余落的斜阳将它们的影子拉到墙角。 暗暗地宫灯燃上了红光,照亮若隐若现的道路,将没有光芒的地方与此划为两个不同的风景。 占风铎叮铃铃作响,声音比早上的还要清亮。 今夜的皇宴上,人多如潮,四大家族该来的人都来了,还有许多达官贵人也来了。 宴会上皇后没有在此,太后虽然问起过,箫音也只是说她有孕在身已经回凤仪宫休息了。太后没有起疑,反而觉得是件好事。 太后今日的心情确实比往日好了许多,在与中兰寺的方丈闲谈之后,有些事情也看开了不少。再加上今日在方丈房中听说萧容在她没有去中兰寺的期间一直代替她给中兰寺上香捐贡。 一切都如太后之前做的事一样。而名义上是说太后身欠安,不方便来中兰寺,便由萧容代替。 太后知道后,很是感动。也察觉自己的不开心会造成两个孩子的烦恼,便想着放开心结,好好的面对事实。也许日后的情况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火热的宴会过了中段,箫音坐在高坐上已经有些乏累的不停地按揉眉心,脸色也不是很好。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太后察觉,悄悄问了句他是不是不舒服。 箫音只是淡笑着摇头:“母后不用担心,儿臣没事。” 太后知道,箫音向来身子不好,便想着今日又奔波劳累,恐怕是体力不支了。 “音儿先回去休息吧,要保重好身子。”她才会有更多的皇孙! 箫音犹豫片刻,额首:“那这里拜托母后了。” 太后点头。箫音在嘈杂之中,悄悄离开了宴席上。从侧门出去。 许是脑袋有些昏沉的缘故,无意间撞到了一个人,感觉到一股浓烈的香味直冲鼻翼,虽然那味道令人心安,却使得脑子更加昏沉。 “陛下?”柔柔软软的呼唤声在耳畔响起。箫音迷迷糊糊看见了一个女子搀扶着自己,那腰间晃荡的玉佩很是惹眼。但是是谁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扶朕回御书房。”箫音抓着她的手臂开口道。视线模模糊糊的,脑子也不清醒。 而后感觉在人的搀扶下离开了喧嚣。向一个方向而去。 夜风瑟瑟,有些发冷,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一星半点,看到的却不是会御书房的路。一下子便怒了:“朕说回御书房你没听到吗?” 搀扶着他的人,双手一抖,连连道是,而后转了一个方向,向御书房而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迷情 宴席上除了热闹了些,对姜云妨来说着实有些无聊,这时已经犯起了困色。连续打了几个哈,身边的王氏低声问她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姜云妨摇头:“可能是今日舟车劳顿了,母亲不用担心。”她的上眼帘都在打架中,昏昏欲睡。 “今日可是与我一同回姜家?”王氏问道。 想来姜云妨是到宫中侍疾的,现在太后已然安康,应该可以回去了。 姜云妨点头,想了想又摇头:“还是明日与太后皇上说一声,再回去吧。”说是现在回去也是可以的,但是刘后的事还没解决,想想还是等等。 王氏额首,收回目光。耳边又连续听见姜云妨几个哈声,而后又把脑袋凑了上去:“要不你出去吹吹夜风?”她倒怕姜云妨真这样在宴会上睡着了。 姜云妨点头:“那女儿失礼了!”在软垫上侧过身子,向王氏拜首。 得到王氏认肯,才悄无声息的退出席位。 退出之后有了许久,姜云芯拿着茶杯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又觉得有点蹊跷,便放下杯子,向王氏额首:“大伯母,云芯想要出去吹吹风,散散困意。” 王氏嗯了一声,没有在意,允许她出去了。 回到御书房后,箫音瘫坐在榻上。如今不止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连身子都有了奇怪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所发出的,像一团团火气包裹着自己。 “陛下,你还好吗?”柔柔软软的嗓音在自己耳畔响起,那声音都酥到了骨子里,没有的让箫音听着舒服。一双小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带来的冰凉很是让人眷恋。 鼻尖萦绕的香气一点一滴的冲刷着自己最后的理智。 微张了张眼,模模糊糊看见自己面前的香肩蹭到了自己的唇瓣上,触碰到那丝冰凉,好像上了瘾,忍不住将人一把抓入自己怀中,抱着才能缓解自己的难耐。 “陛下!”甜甜的唤了一声,修长白嫩的手指搭上他的脖子,惹得他一阵激灵。 狠狠地摇头,认真看清眼前的人,却似乎看见了姜云妨的脸,那张美丽的容颜带着甜蜜的笑容看着自己,撒娇,嬉笑。 这是他认识的姜云妨? 恍然觉得不对,再次摇头,眼前模模糊糊是另一张面孔,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不是姜云妨。 箫音凛神,一把推开坐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站起身子,咆哮:“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滚?” 那女子吓得抖擞,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走之前还隐隐听见哭声。 箫音瘫坐回榻上,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火灼烧一般,难耐。连同呼吸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 实在是折磨,箫音拼命地跑出御书房,夜风瑟瑟,冲刷了不少热气,舒服了许多。 没有多做停留,想着去找一个有水的地方,冲冲体内的。却还没走几步便倒在了地上。 “陛下?”远远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耳边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很轻。 姜云妨走到箫音面前,仔细瞧了瞧,确实是箫音。 再看了看四周无人,心里有些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表情。 想来是不是犯病了,便蹲子触碰了下他的肩膀,滚烫的温度灼了她的手,吓得猛然抽手,却在半空中被箫音擒住。 “你是……谁?”箫音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眼,宫灯的照射下,姜云妨的轮廓分明,清冷的眸子带着一丝慌张。 这才是姜云妨该有的反应啊。他这样想。 “陛下,你没事吧?”姜云妨皱起眉头,感觉抓着自己的手如烧烫的铁钳,又坚硬又滚烫。 箫音绯红的脸色很是不正常。 他脸贴在地上,没有说话。 姜云妨却为难了,若是这个时候不管他,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还得担待。想来想去,用力抽手:“陛下,放手,臣女去叫人。” 然而那人却突然抬起上身挂在了姜云妨身上。 滚烫的气息突然将姜云妨包裹,重力袭来,使得她一栽坐在地。全身的鸡皮疙瘩的冒了出来,不论如何用力都推不开。 无奈,只能架起好比一座山一样沉的人,步履艰难的往御书房而去。 好在这御书房离这里不是很远。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御书房,身上的人也松开了对她的禁锢,突然一下从她身上滑落,砰咚一声倒在大殿中央。 姜云妨惊呼一声,蹲子摇他的肩膀:“陛下,陛下,醒醒,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臣女扶……啊……”还没说完,躺着的人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将姜云妨整个人翻倒在地,而后一个翻身骑在了她身上。 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脑袋就在上方,鼻中散发着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长发如墨而下,零零散散的落在她耳朵旁,扰的耳朵阵阵痒痒。 反应过来的姜云妨,一睁眼便看见那散发着如火焰般光芒的双眼,差一点便以为是萧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被箫音了身上,脸颊腾的一下涨红,双手抵在他的胸口:“陛,陛下。” 然而怎么用力都推不开。 箫音呵呵笑了两声,完全陌生的气息让姜云妨感受到了无力与恐惧。 “云妨,你是云妨啊。”他神智不清的嘀嘀咕咕,眼神迷离了起来,脑袋里只有姜云妨那坚毅的模样。孤冷而又高贵,胜过天人之姿,气势与众不同。是容易上瘾的毒。 “陛下,你醉了。”姜云妨别过脑袋,想要逃离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心中只有恐惧。 “你为什么不看朕,是朕比不上你的萧容?所以你连一个目光都不愿意给朕吗?”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由心的脱口而出。 姜云妨脑子一炸,偏生在这个时候想起萧容,她能怎么办? “陛下,请自重。”姜云妨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把身上的人推开。却成功的引起了他积压许久的怒气与不甘。 啪的一声,抓住她抵抗的手按她头顶,如今是真的动弹不得了。 姜云妨吃痛嘶哑一声,长长地睫毛抖了抖,半眯着眼看着几乎失去理智的箫音。暗知不好。 “你知不知道朕对你的心意?你知不知道朕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可是你为什么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声音逐渐沙哑,将脑袋埋在姜云妨的脖子处,呼吸着属于她的味道,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腰间,扯掉那鹅黄色的腰带。慢慢拉开她的外衣,露出里面雪白的香肩。 姜云妨打了个冷颤,咬紧牙关,努力挣扎,他却是大山不移,怎样也推动不开。 “陛下,您清醒点,放开我。”强装镇定。那脑袋又从脖子上挪到肩膀,似惩罚性的咬了一口。 姜云妨失声哇了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往上一手,膝盖撞到他的下方。 箫音身子一悸,收了压制着姜云妨的手,姜云妨一脚将人踹开,翻过身子,拾起衣服,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御书房。 箫音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去抓,到了门口,迎面撞上一个女子,神情激动的把人抱在怀里,紧紧地禁锢着:“求你,不要跑了。不要拒绝朕。”略带祈求的开口。 怀里的人僵硬的身子下来,玉臂缠上他的腰。箫音仿佛惹起了一身的火,再也没了理智,将人横抱而起,抱进了御书房中。 狼狈的逃出来之后,一路跌跌撞撞,尽量往黑暗的地方而去,挡住自己此刻的狼狈。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却没有泪水,白牙拼命地撕咬着下唇,双手握着被扯掉的衣带,好像握着滚烫的石子。那般烫手。 盲目前冲,却砰咚一声撞到了一堵肉墙,姜云妨哇的一声身子往后仰去,却在下一刻腰肢又被一只强硬的手臂拦住,往对方一带,整个身子都被包裹在对方怀里。 熟悉的怀抱,带着清清凉凉的感觉,散去因为箫音而弄的。也平缓了她狂乱的心脏。 “云妨?”头顶传来熟悉的声线。 姜云妨身体一僵,本能抬手想要推开他,却没能推开,只能将头埋的更低。 而憋在眼眶中的泪水与时俱下。 萧容探索性的伸手触碰了下她颤抖的肩膀,那里衣衫散落,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肩膀:“云妨?”还是不确定自己怀里的人是姜云妨。 把衣服拉上来之后,手上的力道更重的扣住她的双肩,企图把人的脑袋从自己怀里抬出来。 姜云妨死死的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就是不愿意抬头,那人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慌张之下,姜云妨连忙伸出双臂死死的缠住他的后背,紧紧地窝在他怀里。 她不想,不想被这个人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第二百八十八章:阴差阳错 萧容停止了动作,手上的力道变得轻柔,也只有姜云妨才会有这般别扭的性格了。 虽然此刻更加气恼的是谁把姜云妨变成这样的,但是怀里的人儿却颤抖的厉害。无奈之下,只能轻柔的把手放在她的发顶,摸着那已经散落在身后的长发,轻轻顺毛:“没事了,没事了。阿妨不怕!” 他记得以前云妨对他说过自己的祖母是经常这样安抚她的。一直想要试试,但是却没了机会做这些看似简单的事情。 前世留下了太多遗憾。 果然起了效果,怀里的人像是被安抚的小猫,慢慢地松懈了僵硬的身子,也缓解了发抖,然而紧紧缠着他后背的手却始终没有放下。 “殿下,你曾经是云妨的依赖,后来成了云妨的唯一,那你可知道?”她想这个时候应该不能说这些,但是自己害怕的心却一直没有被安抚下来。 不暇想找个什么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要什么话题呢?她没有想到。 萧容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一直慢慢地持续着:“知道。”她的一切他都知道,他也希望她能知道他的所有。 “可是整个唯一最后成了害死云妨的毒,殿下说云妨怎样才能不伤心?”慌乱的心情,说出迷乱的话。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脑海中将以往的一切伤痛又回顾了一遍。 想着今夜在宴会上为了让自己散去睡意,她似乎喝了不少的酒。难道是酒意上脑了? 萧容顿了顿手,单手把人抱在怀里,脑袋抵在她的发顶,眸子暗了暗。想要安抚她的伤口。 第一次这般强烈的想要看一看以往那个天真懵懂的少女。明明想好的不管怎样都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姜云妨。 “殿下为什么要让云妨重生?因为愧疚,想要弥补云妨?还是因为恨,想要再一次狠狠伤害云妨?” 说到恨,萧容怎么会恨她?他又有什么资格恨她啊? 那个时候,他见到慧文大师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再一次见到那个女子,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至于处于何意才会想要云妨重生,只能说他都没想过自己也会跟着重生到了这段年华。他只是想让她开开心心活着而已。 沉静许久,拧了拧唇,没有开口。 “云妨真的看不懂殿下,所以不想要接近殿下了,不解殿下了,云妨只是,只是想……”哽咽一声,声音沙哑而又细小:“只是想保护前世没有保下的人罢了。” 可是她的思绪一次次被这个人打乱。他现在的性格越发让人琢磨不透,看不清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萧容心中动容,放在他发稍上的手渐渐收紧,抵在发顶的头落在她的肩膀,深深埋在上面。却闻到了另一个不属于她的味道,不免皱起眉头。 只停留片刻,突然一下将她紧抓着自己后背的手拉着过来。身上的外套同时搭在她身上,紧紧将人包裹在那一身黑衣里。而后横抱而起。几经折腾,在房檐上跳跃,向宫外而去。 皇宴在子时才算是彻底结束,太后逐一送走了各位达官贵人与四大家族的人之后,准备回永和宫休息去了。不想在宴会上喝了些酒,也不知地上是谁扔了个酒杯,一不小心踩了上去,脚底打滑,始料未及,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身边的丫鬟妃嫔吓得花容失色,蜂拥而至,把人从地上搀起。 太后嘶哑一声,手掌下擦脱了一层皮,滚滚红珠子从里面溢出。让周身的妃子们更加激动的惊叫,纷纷询问太后的情况。 太后摆了摆手:“没事没事,都散了吧,哀家回去找御医上上药便好了。”她今日心情甚好,听见妃嫔们奉承的关心声,也不觉得讨厌。 “母后,这可不行,受了伤要立刻处理才好。”一身淡黄色罗裙的女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白绢,自顾自的夺过太后的手轻轻擦拭她手上的血迹。 “母后忍着点。”说着盖上伤口,太后嘶哑一声抽了口冷气。这才反应过来她手上的娟子沾上了酒水。 倒是个反应快,又细心的丫头。细细看去,模样十分清秀,柔柔弱弱的样子,小女儿家之态完全刻在了骨子里。 “你是?”太后疑问,对这个女子倒不讨厌。 那女子认真的盯着她受伤的手,为她清理伤口,于此回答:“臣妾清嫔。” 太后点头,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因为姜云妨的缘故而成了四妃之一的清妃啊。 这般看来,也难怪姜云妨会帮她,倒是个面善又细心的人儿。 想来对这清妃徒升了好感。 伤口清理干净之后,清妃又在自己袖子里翻出一个青瓷小瓶,在太后面前打开那红色的瓶塞,开口道:“这是臣妾上一次受伤时,姜小姐送与臣妾的,说是对擦伤有奇效,臣妾用了一瓶,确实不错,这一瓶便与母后用用。” 太后点头,同意了,而后清妃为她上药,丝丝凉意蔓延在手掌,散去伤口上的。十分舒服:“不错不错,上了之后很是舒服。” 连连赞叹。 而后药上好之后,由清妃包扎,一切都做到完美。 而后身边的人也该散则散。清妃临走前还将这瓶药送与太后,太后欣然接受了,想着事后再给这清妃点赏赐也就罢了。 当姜云妨泡在温热的水中时,才恍然醒悟,身旁陌生的丫鬟在为自己清洗肩膀与脖子,水雾袅绕,将整个屋子布上一层朦胧。而不大不小的浴桶旁边竖立着四扇屏风,隔着屏风可以看见外面若隐若现的人影。 姜云妨面色腾的涨红,这才回想过来自己被萧容抱回了王府,之前神智不清,现在被这水与鼻尖萦绕的清香冲刷了所有朦胧之意,脑袋清醒的比还要透彻。 一回想到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还紧紧抱着那人的腰身,说着迷迷糊糊的话,脑袋便腾的一下更加。 忍不住哗啦啦两下将脑袋埋下水中,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盯着周围。为她沐浴的丫头都吓了一跳。 哎呀呀叫了两声,连忙抓住她滑溜溜的肩膀,想要往上提:“王,小姐,你不能再下去了。”差点随口叫了王妃。虽然这女子成为王妃是早晚的事,但是现在还不能这样称呼。 不过更棘手的事情是,她再下去,就真的要淹没在净身水中了。 “醒了?”外面听见动静的萧容淡淡开口,直挺挺的站在屏风后面,与里面的人只隔了一个屏风。 姜云妨不语,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干了多么丢脸的事。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干的了吧?”一路上带她回来后,倒在浴桶里的时候都是迷迷糊糊的,自然是问不出是哪个该死的对姜云妨做了这样的事。 姜云妨咬了咬下唇,脑海中浮现与箫音在一起的画面,觉得又可耻又肮脏,更多的是气恼。不暇脑袋更加下埋,水面已经到了她的下眼帘。 将那丫鬟吓得一个抖擞,哇哇叫着把人往上提:“小姐,小姐,你不能再下去了。”她的都在水中许久没呼吸了,水面上不时都鼓起了水泡。 萧容眉角抽搐,知道她开始闹别扭了,无奈之下,一把搭在屏风上的外衫。大步凌云绕过屏风走到里面,在两人惊讶的情况下,突然一手抓住她泡在浴桶的手臂,用力往上一提,哇啦啦的水声掩盖了浴桶中的人惊呼声。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顺势盖在她身上,把人整个包裹起来,从水中捞了出来。只露出那湿嗒嗒的脑袋。 一旁的丫鬟强忍着想要惊呼出声的,瞪圆的大眼看着眼前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动作,在触及到萧容一个冷眼飘过来时,恍然回神,识相的离开了房间,并将房门轻轻关上。 姜云妨脸颊红的好似要滴出血了一般,想要伸手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包裹在衣衫里,根本不可能伸出来。 萧容没有说话,抱着怀里被裹成一团还不忘挣扎的女子绕过屏风来到床边,放在,动作十分轻柔的抹了抹她湿漉漉的发:“现在可以说了吧,是谁干的?” 姜云妨缩了缩脖子,身子蜷缩成团:“我的事与你无关。” 萧容哑然,一把抓上她身上盖着的衣服,恶意性的往下扯了扯,让姜云妨寒毛都竖了起来,双眼像警惕的猫一样瞪圆了眼。 “本王的耐心有限,说不说?”他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姜云妨,不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姜云妨强忍着心脏的狂跳,直觉告诉她不能再惹怒萧容,不然那紧抓着自己唯一遮体的衣物估计就要飞走了。 想了想低声回答:“陛,陛下。” 话音刚落,萧容的杀气已经腾升了起来,犀利的目光勿的一下望到姜云妨眼底。那一瞬间让她生了不详的预感。 第二百八十九章:太后病变 战战兢兢过了之后,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当窗外响起雨水哗哗的声响时,姜云妨才真真正正的睡了下去。身边抱着她安眠的人却睁开了眼,瞧着身旁的人安心的睡颜,瞳仁暗了暗,嘴角挂着淡笑,更紧一份的搂着她。 真希望这个时候能一直维持下去,虽然怀里的人的心还没有回到自己身上。 眯眼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萧容睁开眼,动作轻柔的从起身,为姜云妨盖好被褥,而后走到房门口,轻轻打开门,见外面的小厮向自己行了个礼,放低了声音询问。 “何事?” “回殿下,宫中传来消息,今日寅时太后病变,现在……都在等候殿下你进宫见太后最后一面。” 萧容瞳孔扩大,脚步一个不稳,猛地向后踉跄了几下,却碰到了一个软软的身子,诧异回头,发才还睡得熟的姜云妨不知何时披着被褥站在自己身后,一双眼眸黑的像像个无底洞,盯着门口来报的小厮。 “你,你怎么起来了?” “终于来了。”姜云妨似嘀嘀咕咕道出这四个字,而后抬头看着他,眼里出现了诡异的光彩:“我的衣服呢?” 萧容恍惚了下,随后吩咐门口的人去把他昨日给姜云妨准备的衣裳带来。 吩咐之后,再对姜云妨说:“你现在王府住下,等我回来,我还有事。” “带我一起,我要进宫,他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姜云妨抓住他的袖子,不打算放手。 萧容凝了凝神,认真问:“母后病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姜云妨低头,躲避她探索性的目光,选择不说话。越是这样越是加什么萧容的怀疑,激动之下双手禁锢她的肩膀,音调加高了些:“这不是儿戏,母后病变你到底知道什么?” 万恶的直觉竟然驱使着他怀疑姜云妨与太后病变有关系。因为最近姜云妨的所作所为他越来越看不清楚了,本来是自己算计她进宫的,可是到头来却让他觉得姜云妨是自愿进宫在算计什么。 姜云妨嘶哑一声,抽了口冷气,缩了缩肩膀,刺痛刺痛的:“殿下,放手,太后病变与我无关。” “只是,这可能与云妨祖母的死有关。”说着,泪眼朦胧的抬头,让萧容为之动容,松了些手上的力道。 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你……” “殿下,衣服。”萧容想要说什么,那去拿衣服的小厮已经出现在了门外。打断了萧容想说的话。 姜云妨还等着他下一句话,可是人已经松开了她,转身出了房门:“我在正门等你。”一边落下这句话,一边离开了院子。 那略微萧条的身影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他只是想让姜云妨开心轻松地过个美好的人生,但是许多时候又发现她所受的痛苦,自己却不知道,也不会被他知道。 一知道这一点,萧容恨不得变成姜云妨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的彻彻底底。 收拾好东西之后,姜云妨十分诧异自己的这身衣裳,整体纯白罗裙,裙摆处坠着淡粉色的百褶花边,水袖染着淡淡的粉,胸襟处垂挂着白色的弯月流苏坠,腰间挂的是金丝铜陵,以金丝勾勒出的是并蒂莲图样。 纯白天真懵懂都体现在了这身衣裳上,那是她前世第一次见到萧容时穿的衣裳。那时她本就懵懂,性情像风中飘泊的莲,受不住别人的话,才会被姜云芯姜云柔和白瑾妍戏耍了大半个人生。 那是她后来最恨的自己。 如今着了这一身,厌恶的感觉更加强烈,但是现在没时间纠结这些了。而后长发只是单纯的用白色布带绑了耳鬓两攥发便没事了。 到了门口时,萧容当真在门口等候,他如一一身玄衣如墨,长发由羽冠高束,挺直了腰背坐在黝黑的骏马之上,远远地,那冷峻的容颜有些阴沉的气息。 当触及到门口出来的人时,脸上才浮现别样的神情,那是惊讶,也只是惊讶。 本以为她穿上那身衣裳,他就能看见最初见到姜云妨的模样,却不想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同样的衣服,同样的样貌,却是不同的感觉。 只见她脸上未曾施以脂粉,面上没有任何笑容,清冷的目光好比山尖化不开的雪,干净的发冷。再加上简单利落的白衣胜雪,更是将她那份孤冷给衬托的淋漓尽致。让人挪不开眼,却又不敢深看,仿佛看久了便要被她由内而外的冷气给冰冻千万年。 “过来,马车太慢,骑马。”回过神来,看见她杵在门口四处张望,想来是找马车的。 姜云妨神色微动,停顿了片刻,没有回驳,走了过去,搭上萧容伸过来的手,只是轻轻用力一拉,人就被拽了上去,稳稳坐在他身前。 马儿长嘶,踏着湿润的地面向宫门驶去。 皇宫中,红绸还没撤下,宫内就已经出现了灰丧之气,每个人的表情都凝重到了极点。 而在永和宫外跪满了宫娥与公公,整整齐齐的分为两道跪在院子里与门外,就算是雨水由小变大也不能颤动一下眉角。 箫音站在门外来回跺步,脸色铁青,双眼盖着重重地黑眼圈,眉头有些发青。 不一会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青色乌纱的老御医,手中提着沉重的药箱子,勾着身子退出房间,退到箫音面前,跪在地上:“陛下,臣无能为力了。” 箫音瞪大双眼,怒拍身侧的房门:“废物,都是废物。” 那老御医吓得跪在原地瑟瑟发抖。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脑袋便要远离脖子了。 然而他的担忧是正确的:“连太后都看不好,朕要你们何用,来人,拉出去砍了。” 怒气冲冲,只差没把整个房顶都掀了。 一声命下,老御医的半个魂都没了,连忙磕头求饶,却还是被拉出了永和宫,哀嚎声随着雨幕渐渐远去,直到消散。 “来人,再去找太医。”箫音死死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房门上,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身边的丫鬟公公惶恐退缩。他已经杀了三个太医了,这再去找,不是要把整个太医院个屠了啊。 “怎么?没听见吗?”看见周围的人都没打算动作,箫音怒了脸,咬牙切齿,凶狠地好比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你还要杀多少人?”而在此时,门口传来的声音解救了处于水深的宫娥了太监们。 箫音循声望去,正看萧容只身一人走了进来,发丝凌乱,额前零零散散的碎发已经湿的不成样,湿嗒嗒的紧贴在脸上,淌着水。 “你来了。”箫音整理好情绪,收了放在门板上的手,正起身子,气色却显得更差。语调听起来十分疲惫。 萧容大步凌云走了过来,双眼微微眯起,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被额前的湿发与朦朦胧胧的雨幕挡去。待走进时又恢复如常。 “情况怎么样?”目光挪向屋子里,隐在广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看见眼前自己的兄长,便怒从心生。 “会好的。”箫音似乎没有察觉萧容的杀意,淡淡回应他,却没有任何底气。 萧容嗯了一声,想了想,道:“知道病变的原因吗?” “中毒。” “什么时候中的毒?” “可能是昨日。” 萧容沉思片刻后,才开口,道:“还是先找找中毒的原因吧,恐怕是有人故意所为。” 这话提醒了箫音,一大早被吵醒之后,就听见母后病危的消息,自己也是过于焦急才只想着赶紧治好母后,而不是想着让人去查找中毒的原因。 当然更多的还是回想到昨夜的事,有些心神不宁。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堆积上脑,现在脑袋都是阵阵抽痛。 “你陪着母后,朕去去就回。”箫音开口说着,转身疾步浸没在了绵绵雨幕之中。 进了皇宫之后,姜云妨第一时间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到了门口正看桔子坐在门槛上,侧身倚靠着门框,打着盹。 姜云妨走了过去,推醒她。 “下雨了,你在门口干什么?” 桔子揉了揉朦胧的眼,迷迷糊糊看见面前站着的一身白衣,恍恍惚惚两下彻底清醒了,唰的一下蹦起:“小,小姐。” 脸上的焦急在一瞬间浮现,抓着姜云妨的手就不愿意放开:“小姐,你去哪了?急死桔子了,小姐,你有没有事啊。”昨日她也是玩的开心过头了,送着王氏之后,再去找姜云妨,却一直没有找到。 所以才在门口蹲守了。 “我没事,快进屋吧。”姜云妨皱起眉头,反手拉着抓着自己的手,冰冷的吓人。 令人进了屋子之后,桔子为她打了些热水,洗去早上在外染上的雨水。那脖子上的红印子却浮现在了桔子眼下,疑惑了下,忍不住开问:“小姐莫不是在野外留宿了?这蚊虫把小姐的脖子留下了这么深的痕迹。” 姜云妨身子一僵,从浴桶中捧出一波水,盖上那难以言喻的红印子,瞳仁森冷森冷:“照老办法出宫,出去把于怜换进来,再把叶谦叫上。记得让叶谦伪装下,别被识破了身份。” 话锋突转,桔子消化了半天才点头,而后离开了屏风后面,熟络的在屋子里的一个木箱子拿出一块金色的令牌,装入袖口中。 脚步刚买过门槛,里面的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那个东西用完了之后记得好好处理掉。” 桔子额首,说知道了,而后关上房门。 第二百九十章:龙颜大怒 整个皇宫来了个浩浩荡荡的大扫荡,箫音性情大变,到处派人将后宫昨日在太后身边待过的人都带到了御书房,逐一审问昨日是谁对太后下的药,但是都说不知道。 如今御书房门口下的石坝上跪满了各宫妃嫔,天空飘零的细雨越来越密集,高檐上的占风铎平静的好像静止了般,没有风声,只有肃杀般的沉寂。 时不时会听见从御书房里传来女人的哭声,而后看见的便是哪宫的妃子被侍卫粗鲁的拖了出去,妃子的哭声与求饶声无疑是刀刃划过下方跪着的每个人的心。 高坐上的箫音咬紧牙关,双拳砸在面前的案桌上,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来人,下一个带上来。” 他是铁了心要把后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对太后下手的真凶。 传唤的奴才抖着身子跑出去传唤,那奸细的嗓音都在抖擞。 下一刻被传进来的是梨嫔,如封号一样,是一个如梨花般柔美的女子,当听见自己的名字时,那人的身子都软了下来,还是靠侍卫连拉带拖地带进御书房的。 一进去之后,像是失了控一般,跪在地上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妾就算有百个胆子也不敢向太后下药啊。” 如今是哭得楚楚怜人,却不得上坐的君王欢喜。 “那你告诉朕,不是你,那是谁下的药?” “臣,臣妾真的不知啊。” “带下去。”箫音脸色唰的一郁了下来,猛然挥手,外面便大步走进来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那两人的衣袂上还沾染着血渍,脸上的冷硬,让人看了心生后怕。 梨嫔吓得脸色几乎透明,挣扎着想要爬开,却还是被轻易地擒住,往门口拖。 梨嫔失声痛哭求饶,泪水如止不住的泉水,哗啦啦直流。 眼见着上半身已经到了门槛,吓得用力挣扎,像鱼一般从侍卫手中挣脱,连滚带爬的爬进殿内:“殿下饶命,殿下饶命,臣妾知道了,臣妾知道是谁了。” 箫音眼前一亮,挥手制止正上前要抓住梨嫔的两人。抬起黑沉的眼,淡泊开口:“说。” “是清妃,是清妃的。”梨嫔失控了般大喊。 箫音眉角抽搐,一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想到了姜云妨,那个清妃可是依靠着姜云妨才坐上四妃之一的。 “有何证据?”可能是因为那女子与姜云妨交好,他倒是并不相信这事是清妃干的。 “昨夜宴会散去的时候,太后不小心摔了一跤,擦,擦破了手,是清妃给太后娘娘清理的伤口,还,还给娘娘用了药。臣妾想,想可能是那个药的问题。” 因为其他地方,太后所吃过的东西,大家都是吃过的。唯有那一点太后是特别的。 这般说来,箫音倒是起了疑:“你可记得那是什么药?” “清妃说,那是姜小姐给她的药,对擦伤很有奇效,所以才给太后用上了,还独自给了太后一小瓶。” 箫音冷笑,一拳打在案桌上,上面唯一的一本奏折也掉落在了地上。下方的梨嫔整个寒毛都为之竖起。 “荒唐,既然是姜小姐给清妃用的,清妃自然是用了,既然用过了都没事,怎么证明那药有问题。”他第一想法既然不是清妃自己对那药动了手脚,而是为姜云妨辩解。说完这话之后,他便后悔了,自己今日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梨嫔也捕捉到箫音这话的问题,不敢质疑姜云妨,惶恐回答:“清嫔说姜小姐一共给了她两瓶,她用了一瓶,另一瓶送给了太后。” “陛下,臣妾句句属实,还望陛下饶了臣妾吧。” 身边的李公公也看不下去箫音再把妃子拖出去斩首,也开始劝导:“陛下,若是想证明梨嫔娘娘的话,可否去永和宫找到清妃娘娘送给太后的药,让太医一看究竟?” 箫音镇定了下自己的情绪,细细想来确实有理。也就暂时放过了梨嫔。而后起身,走到梨嫔面前。 梨嫔身子瑟瑟发抖,感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更是吓得往旁边一倒。 箫音嗤笑一声,笑意却冷的渗人。他一把拎起地面上的女人,往自己身上一揽,黑沉的眼将她惊慌的脸收入眼帘。长的倒是不错:“梨嫔对吧。随朕一起去永和宫,若是你说的是真的,那朕自然会赏赐你。” 梨嫔忍不住红了红脸,但是那眼实在是不敢直视,有意躲闪他的目光,心脏慌张的砰砰直跳。 “但若是你说的都是废话,什么下场,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磨牙出声,揽着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将她更紧一份的贴近那宽大的身躯,却紧到了窒息。 将梨嫔连拉带拽地带到了永和宫后,萧容正在床边守着床上的太后。听见门外的动静,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而后起身,弯腰为太后捏好被角。 当站起身子的时候,箫音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查到什么了?”萧容问道,瞟见门外一个小巧的少女哭红了眼。 他不会觉得那门口的人是幕后凶手的。 “有点。”箫音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本来是打算叫醒太后的,但是看见床上的人沉睡的样子,也就放弃了。而后再房间里翻找着什么,动作不大,声音也不是很大。不过片刻,在一个木箱子里面找到了一个青瓷小瓶。 拿着瓶子走到门口,递到梨嫔面前问:“是不是这个?” 梨嫔认真看了两人,点头如捣蒜。 箫音磨牙,把太医叫了过来,让他验证下这瓶子里装了什么。 那太医左看右瞧了半天,神情突然慌张了起来:“回,回陛下,这本来是治擦伤的药,但是里面混合了少许的婴栗,所以恐怕是……不治之毒。” 说到最后,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见,外面的雨声更大,将他的声音冲散了不少。 “什么?”箫音忍不住咆哮一声,难以言喻的感觉袭上胸口,一股腥甜冲上嗓眼,下一刻便吐出阴红的鲜血。吓得所有人心惊胆战,李公公连忙搀住他。 “陛下,保重龙体啊。” 箫音死死的抓着李公公搀着他的手臂,目光从面无表情的萧容脸上一扫而过,而后开口:“来人去把清妃带来,”顿了顿,声音没有方才那般凌厉:“再去把姜小姐也带来。” 萧容扩了扩瞳孔,心生不安。 在自己的院子里用了早膳之后,于怜也已经来到了院子里,而她身后多了一个面容儒秀的丫鬟,那丫鬟一身青色罗裙,眉清目秀,长发简单的做了个发式,一双相比其他女子要小一份的眼瞳截然是淡泊的目光。 面上施上了妃色,掩盖了本就不多的男气,现如今只有一种软软的美。 “小姐,来了。”于怜携带者他走了进来。 里面的姜云妨正在衣架子上整理衣物,虽然那衣服确实让她难受,但是还是舍不得扔掉。 听见门口的动静之后,停住动作,转身看了过去。她很好奇叶谦会以什么装扮进宫。 没想到看见于怜身后明显高了半个头的丫鬟时,惊讶的她眼珠子都要掉了。那身姿高挑,容貌儒美的小丫鬟,就好像山中坚韧的竹,有种难以言喻的美。 一时惊讶的失了声,那方的叶谦别扭的捏了捏自己的裙衣,脸色泛红,没有直视姜云妨的脸:“别看了,已经怪不好意思的了。”他本来不打算装扮成这样,是桔子说宫中忌讳陌生男子,所以才让他装扮成女子要方便且容易进宫的多。 姜云妨忍住翻江倒海的笑意,稳住步子走了过去,别有深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挺好看的,不会被认出来。”谁会想到他是女子? 由于年龄尚小,那身板还不是很宽大,身高相对女子而言只是颇为高了一点。容貌别又不是英气,难得的男气都被脂粉掩盖。因而现在的叶谦是绝对不会被怀疑成男子的。 叶谦怪异的抽了抽嘴角,瞅见她隐忍的脸色,心里感觉怪怪的。 “姜小姐,”正在此时,门口小步而来一个撑着白色油纸伞的宫娥,来到院子里向站在门口的姜云妨行了个礼:“姜小姐,陛下有请,还请姜小姐随奴婢去永和宫面圣。” 姜云妨眯了眯眼,回应:“知道了。” 而后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叶谦和于怜说道:“一会,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什么都不要说。叶谦只需看看太后的情况便好。” 两人额首,跟在她身后随那宫娥而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转让的罪 永和宫中的院子里,雨水冲刷着地面上的鹅卵石小道,干净的没有半点泥泞。低洼处积起的水洼,恍若一面被打算的明镜,被低落的雨水冲打得斑驳流离。 清妃跪在院子里,身上稀少的衣裳已经使得透底,额前乌黑的碎发湿湿嗒嗒的黏在额头,顺着光滑的肌肤躺着水。她身旁的丫鬟也一同随着她跪在地上,纹着并蒂莲的油纸伞被放在一旁随风逐流。 正对而上的木廊之上,年轻的君王阴沉着脸看着下方的人,手中紧攥着那青瓷小瓶:“你说这是姜云妨给你的?” 他还是不敢相信的再一次确认了番。 清妃柔柔点头,没有多余的惧色:“回陛下,当日姜小姐给了臣妾两个,臣妾只用了一个,这一个臣妾未曾动过便给太后用上了。” 箫音拧了拧唇,又是一片寂静的沉默。里面守在太后床边的萧容清晰听见门口的动静,面色阴晴不定。回想到早上的姜云妨,心里七上八下。他只希望这件事与姜云妨无关。 就好比姜云妨护着她的家人一样,他萧容一样护着自己的母妃。 哪怕两方都会轻易地因为至亲而反目。 “人还没来吗?”箫音不耐烦的催促,怒气蓬勃,院子外面的守门人吓得哆嗦,连连回答:“来了来了。” 正说着,遥看院门口,果真看见了姜云妨的身影,隔着雨幕,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有那一身白的几乎透明的衣裙摇曳而来。 越是走近,越是能捕捉到她面色的苍白与尴尬的神色。这点让箫音这边也慌了神,竟有种不敢直视她的感觉。 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撑着的淡粉色的油纸伞,伞上绘的是黄莺戏柳图。 行了个礼,声音相对平缓:“陛下,您找臣女可是有事?” “这个可是你的?”箫音把手中的东西递到她面前,在那一刻,手下意识的抖了抖。 姜云妨瞧了两眼,疑惑:“这种质地的小瓶子不少,臣女无法辨认是不是云妨的。敢问陛下在哪得到的?”歪了歪眼,抬起了眼帘,看上箫音盯着自己的目光,那人说话的时候都不走心。 箫音慌乱了神,在迎上她的目光时,下意识的退回目光,转向另一方跪着的清妃:“清妃说这是你当初给她的创伤药。” 多余的没有说,是故意钓她的话。 “嗯,臣女确实给了清妃创伤用的药。用这种小瓶子装的。” “可是两瓶?” “是。” 真相已经浮现,箫音却不愿意接受,错愕的应对快速的姜云妨。难道这样的明显的意思她都不懂?若是确实是她给的药,她也应该否认才是。今日的姜云妨怎么感觉不是那么聪明? 沉顿许久,箫音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昨夜你没回院子?”疑问的意思不是很深。 姜云妨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咬住下唇,低着头沉默不语。缠放在一起的双手勿的得收紧。 细小的动作被箫音捕捉无疑,这一下他便可以确认了,昨晚上的确实是姜云妨。 “清妃,这东西可是经过你的手,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多事,这点你可有话说?”他这是明显的偏袒了姜云妨,转即想把罪名加给清妃身上。 那地上地上跪着的女子身子猛然颤抖了一下,唰的一下抬头,面色惶恐:“陛下,陛下明鉴,臣妾就算有百个胆子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毒害太后娘娘啊。” 那一瞬间,身旁的于怜徒然扩大瞳孔,忍耐不住抓上姜云妨的衣袖,扯了扯。 姜云妨以为她是担心她,睨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于怜这才放下手,目光至始至终没有从清妃脸上挪开。 “那你的意思是这毒是姜小姐下的?”箫音几经咆哮的声音出口。 让清妃哑然,像是焉了气得茄子,青紫着脸垂下头,声音弱了几分:“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姜小姐纯真善良,帮助过臣妾多次,怎会是这件事的主凶。” 箫音冷哼一声,想着她知道便好。 “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这药是从你手中拿过来的,你告诉朕,究竟是谁下的药?”眸子里突闪着异光,语气咄咄逼人,就是希望她亲口承认。 清妃咬着红唇,放在腿上的双手死死的纠缠在一起,一双泪花花得眸子几乎要急出水来:“臣,臣妾真的不知。” “陛下,这件事恐怕与清妃无关,请陛下明查。”姜云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地面山的水洼里的水都溅了起来。 箫音青了脸,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在给她找后路吗?这件事清妃与姜云妨必须得有一个人背罪。 “陛下,这件事绝非娘娘所为,奴婢斗胆,不是诬赖姜小姐的话,但是奴婢在此之前确实听说过姜小姐与皇后关系甚好,但是后来出了些事,姜小姐又与明妃交好。”清妃身边的一个丫鬟突然跪了出来,张口便是控告姜云妨的话。 为了聊表自己的说话的真实性,还不忘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清妃气红了脸,轻声呵斥:“闭嘴,休要胡说八道。”而后又看向上方的陛下:“陛下恕罪,是臣妾管教不严,让一个婢子胡说八道。还请陛下降罪。”深深地叩首,脑袋再也没抬起来。 上方的箫音一听到关于皇后与明妃的事,当下起了别样的感觉,面色阴沉的看向姜云妨:“她说的可是真的?”若是这样那很有可能姜云妨与皇后做了交易,打算毒害清妃,却阴差阳错的害了太后。 “嗯。”姜云妨还真是老实的点了头。 里面的萧容也觉得晴天霹雳,再也坐不住的冲了出来,死死的瞪着姜云妨,咬牙切齿:“你在说一遍?” 姜云妨不敢恭维那怒气冲冲的目光,低着头:“云妨最初确实与皇后交好,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与皇后有了隔阂,自而同明妃关系密切。” 萧容勃然大怒,伸手将下方站着的人衣襟抓住,一提而起,撑伞的于怜反应不及,伞骨撞到姜云妨的脑袋,嘭的一声吓得她松了手,油纸伞也因而飞了出去,落在脚边,随着风旋转了几圈。 人被大力提起之后,脑袋离着那张盛怒的脸十分贴近,脚跟着不了地,脚尖都十分吃力的触碰的地面。 “那你为何帮她坐上四妃的位置?”他希望能捕捉到什么,希望能找到一点关于姜云妨不是这件事的参与者的痕迹,然而那女子却出奇的老实。 “那是在与皇后交好之前的事。” 这句话已经摆明了意思。 皇后善妒,想要除去四妃,而清妃又是姜云妨提拔的,若是拉拢姜云妨,那掰倒清妃轻而易举。两人结了盟,后面定是出了岔子,分了手。姜云妨才寻了明妃。 哪怕这件事只是意外,本来是要害清妃的,但是却无意间害上了太后,他萧容都不允许。 “你究竟都干了什么?”萧容磨牙,眼里的痛楚显而易见,一双眼眸几乎要充血了一般。心里火烧般的难受。 姜云妨却沉默不语,平静的看着他,不解释也不肯定。 箫音抓住他青筋暴起的手:“现在事情还不一定,你先松手。” 萧容冷冽的目光瞬间瞟向他,平日里最希望姜云妨出个什么好歹,然后吞了整个姜家的男人,今日却处处偏袒姜云妨,比他还要希望姜云妨是清白的。 这点让萧容很是恼火,因为他知道箫音是因为昨夜的事情才会忍不住想要护着姜云妨。 一想到哪件事,双眼更红,戾气大涨,难得一次箫音看见他会忍不住心颤。 但他还是松了手,整理好情绪,紧紧握着双拳:“陛下,这件事的真相已经很明显了,姜小姐自己不是也没否认。” 背过身去,姜云妨只觉得自己面前那高挑的背影尤其孤凉,却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 箫音不语,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而自己的心态也越来越不平稳。自己最初的意愿不就是希望这样吗?可是为什么到了这点的时候,偏生无法开口下旨。 挣扎到最后,还是无奈开口:“这件事暂且放一放,暂且将姜云妨收押大牢,待太后醒来之后,再由朕仔细查明真相,” 目光一转,看向清妃:“至于清妃,尚且有嫌疑在身,也不可姑息,暂时禁足宫中,待真相查明之后,再做定夺。” 给姜云妨的责罚不重,这嫌疑还不够清晰的清妃自然也不能给太重的惩罚,因而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吩咐下去之后,清妃被人带走。这方的姜云妨僵在原地,看着箫音:“臣女斗胆,臣女可否见上太后一面?”面上带着祈求。 萧容愤怒转身,瞪她:“见?这事不是你希望的吗?还想看到什么?”他想逼迫她否认这件事情不是她所为,哪怕是谎言也好。 然而姜云妨的沉默却打碎了所有的期望。 第二百九十二章:纳妃的意愿 女子低着头,用沉默模糊了真相。萧容的目光渐渐暗沉了下来,颤抖着手指伸到她头顶,那湿漉漉的发正在淌着水。 心里急切的想着,若是姜云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情不是她所为的话,他就相信姜云妨,哪怕所有人都认定她有罪,他也会相信她。可是她却依旧没有说话。 箫音在一旁看着那手即将接近那发顶,胸口一抽,几乎不过脑子的开口:“进去吧,别太久。” 姜云妨嗯了一声,巧妙地躲过悬在自己头顶的手,带着叶谦走了进去。 太后静静地躺在,双目安详的闭着,面色泛起不正常的青色,嘴唇也有些发紫,耳垂下方浮现不易察觉的褐色斑痕。 屋子内只有姜云妨两人和一个太后,叶谦大可放肆的上前仔细瞧了两眼,神色凝重了起来。而后片刻点了点头,姜云妨才带着他离开太后的屋子。 没有任何停留的随着箫音派来的人离开了永和宫。 萧容很是失望,身体的气力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向箫音行了一个礼:“臣弟先行告退。兴许外界有办法能治好母后的病。”但是内心却知道找到那种神医是不容易的。 说起神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说不定有办法,但是那是姜云妨身边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出手相助。 箫音疲倦的摆手:“那边拜托谨之了。” 萧容点头,退出了永和宫。 身旁的随从为他撑着油纸伞,那雨点嘀嘀哒哒连续不断的搭在伞上,声音尤其的沉重。仿佛无数个铁锤敲在他胸口,难受到了窒息。 他突然停下脚步,隔着雨幕,望着前方朦胧的道路,两边高耸的宫墙没有来让人觉得压倒性的窒息。 身边的小厮疑惑的问:“主子要不要去看看王妃?” 萧容睨了他一眼,凉薄的唇紧绷成线:“你先回去。”没有回答他方才的话。 身旁的小厮应命,将伞递给他。萧容却没有接:“走。”冷厉开口。小厮抖了抖手,连忙离开了。 没有遮挡物,雨水哗啦啦的直流,快速将他整个人浸湿。原本干了的发,如今又湿成了一片,发丝紧贴着额头,挡住那黑黝黝的眼。 “你觉得她是下毒之人?”身后传来一道沉闷的女声。 萧容转头看去,不远处的女子打着淡粉色的油纸伞站在原地,她身旁还有另一个人,但是却被伞沿挡去了大半容貌。可以确定的是,两个人都不是姜云妨。 “你不相信她?”见萧容没有回答,于怜再一次开口询问。 “若是她说什么,本王都会相信。”但是无条件的相信一个人,神仙都做不到,何况是经历了这么次离别的萧容,他已经不相信姜云妨对他还是如初,他也不相信现在自己所看到的姜云妨会是以往那个缠着自己叫着自己名字的女子。 她的初心被利益掩盖了。 “那你该知道,她可没说那药是她下的。”但是同时也没说不是她下的。所以真相被模糊了。 “本王自会找到真相。”萧容咬牙,心里气氛自己的无能,气氛看不透姜云妨的自己。 于怜呵呵笑了两声,觉得这两人当真可笑:“若这件事是小姐干的,王爷又能怎样?”她与姜云妨待了些时日,虽然之前听闻萧容伤害了姜云央,但是她听了过程之后便看透了真相。 萧容与姜云妨是真心,不然也不会让白瑾妍抓狂。但是虽然是真心,两人之间却有一道怎么也越不过去的屏障,那屏障向对方隐藏了真实的一面。 萧容握紧双拳,没有挺稳多久,果断开口:“那便一起共赴黄泉。”反正不能在一起,那便一起死吧,他们两人的羁绊也只能到这个地步。 不能容忍自己恨姜云妨,也不能容忍姜云妨离开自己。 于怜身旁的人浑身一抖,一双眸子惊诧的瞪圆,这是个多么可悲的人啊。 “是吗!”于怜点头笑了两声,抓着身边的人转身离开了。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知道姜云妨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她其实更期待白瑾妍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这盘棋,白瑾妍不论做什么都注定输的彻彻底底。 与午时三刻,太后的情况更加恶劣,几经在抽搐不停,吐了许多黑血。在永和宫收了几个时辰的箫音急得几乎要跳脚。 最后一个来看望太后病情的御医又是差点惨遭毒手,被箫音下旨拖出去斩首。那御医抓着门沿不放,一口一个求饶。慌乱之下,突然说有办法救治太后。 箫音拾得希望,挥手遣散拖着他的两人,让他继续说下去。 “太后的毒过烈,以老臣们的医术定是不行,但是老臣却听说多年前番邦曾进贡给了先皇一样灵,医名——血灵芝。若是用这个,定能解太后之毒,还能强健身体。” 箫音眉角抽搐,皱起眉头:“你说什么?再说一次?”音调也挑高了不少。 那老御医察觉箫音颇为不爽的气息,哆嗦着再重复了一次:“只,只要有血灵芝,太后一定……” “滚,都滚出去。”话还没说完,箫音已经发怒,大吼着将人撵了出去。人坐在床边气得发抖,双手撑着床沿,眼中一片腥红。 为什么偏偏是血灵芝啊! 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箫音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为太后捏好被角。方才吃了药,现在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但是面上的青色俨然发展成了青紫色。 “母后啊母后,若是儿臣当初死去是不是要好一点?”箫音咬了咬下唇,语气中的无力与悲痛全部流露了出来。 的人没有动静。他无奈起身,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殊不知那人的眼角淌出了泪水。 出了永和宫之后,他没有叫人跟随,而是径直向大牢的方向而去。 来到牢狱门口的时候,满是杂草的地方积起污秽的水洼,一脚踏上去鞋袜已经湿透了,还沾上了杂乱的枯枝烂叶。 “陛下。”门口的守卫连忙向箫音行礼。 “姜云妨在里面吗?”箫音开口问。 “刚送进来。” “带朕去。”而后在守卫的带临下了牢房,经过一条脏湿的小道,两边的铁架子闪着冰冷僵硬的光芒,时不时传来滴水声,潮湿到发臭的味道铺天盖地的包裹着牢房。 走到中段,与右手边的一个牢房中,白衣胜雪的女子正靠着墙壁坐在满是杂草的炕上,闭眼假寐。 许是累极了,现在正睡得熟沉。 命人打开牢门之后,那些人便离开了此处。 箫音轻着步子走了进去,相对其它房间来说,这里还算干燥些,味道也不是很重,那铺在炕上的杂草干硬的扎手。 箫音但是坐上去都觉得不舒服,这金枝玉叶的大小姐竟然还睡得熟沉。 这倒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想了想昨夜发生的事,不由得面色红了一圈, 她熟睡的模样看起来与平时没有多大的区别,因为平时的她也一样安静。只是少了那份凌厉的冷气,但是看着可爱了些。长长地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的垂着,打下的阴影,折射在白净无暇的皮肤上,好像茂盛的森林。 美的不可思意。 不暇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碰这么美好的人,手指还差一点即将触碰上去的时候,那熟睡的人儿却突然睁开了冷若冰锥的眼,冰冷的视线直接望进了他迷离的眼中,散去那眼中所有的雾气,转为一时的惊慌。 箫音尴尬的连忙收手,干咳两声:“你醒了。” 姜云妨动了动僵硬的身子,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好比沉睡了许久一般。 “陛下怎么来了?”反正也是在牢房里,姜云妨干脆懒得起身行礼。 “嗯,方才的事,真的是你做的?”箫音问,没有看她。 “陛下以为呢?”姜云妨笑了笑,有意往旁边挪了几步,与箫音的距离拉开。 她可没忘记昨夜发生的事,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箫音不说话,感受到她可以的疏远,虽然平日里她对自己也是疏远,但这一次除了疏远的气息还有害怕与冷意。 “昨天,”顿了顿:“昨天的事,对不起。”这是他一身第一次向女人道歉。 姜云妨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朕会负责的。”再开口,认真的目光对上她冷静的好比深山里的潭水一般的眸。 姜云妨冷笑:“陛下为何要负责?”本来就是还没成功发生的事情。 “这……”箫音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毁了你的清白是朕的不对,所以朕自然是要负责。若是你想,这贵妃之位……”他还没善意到给她皇后的位置。 那个刘后是废了。只要孩子生了下来,皇后之位一定空悬。 “陛下,陛下再说什么臣女不懂,但是臣女并没有想要入宫为妃的意愿。”姜云妨扭过头,不想看他的脸,每次看着都想起了那个人。 箫音哑口无言,很是为难:“但是……” 想要说什么,姜云妨却突然转移话题:“还是先担心太后的情况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做交易 “娘娘,你不能进去。”大牢外面,禧妃被门口的侍卫拦下去路。 “放肆,这宫中还有禧妃娘娘不能进去的地方?”禧妃身旁的丫鬟一声呵斥,那拦着的两人气焰被浇灭了半分。 一人为难的开口解释:“娘娘息怒,不是属下不让娘娘进去,而是陛下还在里面。”陛下能遣散所有人出来,定是想一个人在里面与那姜小姐说些什么,若是他们放了别人进去打扰,他们几个脑袋也不够掉啊。 禧妃挑起眉头:“当真?” 几人见此,点头如捣蒜,期望着她能离开。然而却被突然一把推开:“那正好,本宫有事与陛下说。”说着也不顾门口的人阻挠,大步走了进去。 门口的人被禧妃所带来的人拦住,不得打扰禧妃大牢。 …… 箫音笑道:“这事不用担心,太医说了,只要有血灵芝便可治好母后。所以现如今朕只想知道你的心意,愿不愿意入宫为妃?” 箫音铁了心想要把她收入宫中,出于什么情愫他并不知道,只是想发生了做天那种事,若是姜云妨还拒绝进宫,时间久了,运气好只怕是就过去了,运气不好,姜云妨若是怀了他的孩子,恐怕要带着球来找他麻烦。 他讨厌拖泥带水。 “陛下为何执意要云妨入宫?”姜云妨嗤笑出声,反问。想着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只要谁也不说,这件事情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抹去的。 再者说到血灵芝,姜云妨不免嘲笑了:“而且陛下真的确定有血灵芝救太后的命?” 被戳中了要害,箫音的神色徒然一僵,目光深沉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有办法救太后。”顿了顿,目光瞧见外面突然僵在原地的身子,被灰黑的牢房掩盖了身形,看起来也模模糊糊的。 “只要陛下给臣女三天自由时间。” 箫音牵强的扯出一抹泠笑:“这药果然是你下的对吗?” 她还是沉默了,不回答,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透。 “朕凭什么相信你。你该知道朕皇宫可是有血灵芝。”他相救便救,还需要姜云妨帮忙?笑话。 姜云妨嘲讽着摇头,讥讽:“当真有?数年前,陛下失足落入塘池,高烧几天几夜,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知为何又恢复了生气。这其中只怕是大有玄机啊!”歪了歪头,那带笑的眼似乎能把箫音看的透彻。 “你……”箫音惊诧,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只有太后和他以及先皇知道,即便是萧容也不曾知道。这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姜云妨了干裂的唇,笑而不答。 “是,这灵芝在那个时候确实给朕用上了,那又如何?朕现在照样可以威胁你给太后治病,若是你不从,那边屠你姜家满门。”说着双目充血,嗜血的眸子死死的瞪着她。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容小看。 姜云妨神态自若,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似乎已经预计他会这么说。 “臣女劝陛下冷静想想,若是与臣女硬碰硬的话,臣女也会不惜与陛下来个玉石俱焚。有太后陪葬,整个姜家都值了!”决绝的话怎么也想不到是从一个未满十七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的。 就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神态自若,气定神闲。 一瞬间激怒了箫音,怒得从炕上站起,猛然伸手抓住她纤细的脖子,把人往墙壁上一推。脑袋撞在墙壁上,砰咚一声,让她头颅嗡嗡作响。 “姜云妨,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箫音咆哮,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竟然听见这个人说要太后陪葬。 大不道,大不忠,大不义。 好歹太后对她姜家有恩,还与她姜家的老祖母交好。 姜云妨感到脖子上的力道几乎要把自己捏碎,空气被那只手隔绝在外,无法呼吸,面色都涨红了。 却始终没有屈服的意思。 箫音沉静了下来,松了手:“罢了,朕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太后若是好了,朕就放过姜家,但是你必须得为这句话付出代价。倘若太后没有好,你与你的姜家便别怪朕无情。” 冷冷的落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气愤的连门外某漆黑的一角有一个人影都不知道,径直离开了。 姜云妨虚脱的在炕上,大口大口的,摸着自己的脖子,上面的痛感还没有散去。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牢房外面径直走进来一个人,那人神色复杂的看着里面的女子,心里的。 姜云妨笑了笑,盯着灰黑的墙壁,回答:“娘娘怎么有空来看云妨?” 禧妃咬牙,大步走了过来,一脚抬到炕上,动作极为粗鲁,绣花鞋直接落在姜云妨耳边,身子前倾,脑袋挡住姜云妨的视线:“为什么不告诉云峥?” “说了有用?”姜云妨反问。 禧妃磨牙:“至少打破这个幻想也行,你这是在给她没有结果的希望。” 姜云妨歪头,朝向墙壁:“不对,这件事不该这样告诉云峥,她好需要看清楚一些事情。” 比如那个许公子,接着情拖着杨云峥的心。 禧妃不解她的意思,困惑问道:“你是不是又在计谋着什么?” 姜云妨嗤笑一声:“云妨从来不会还对云妨好的人。只是云峥此刻被人蒙蔽了心智,云妨想着能有什么办法让那个男人露出原形!” “你的意思是?”禧妃警觉,她知道杨云峥是因为什么想要血灵芝,在不久杨云峥也带信给她过,说明了意思。 但是拿到血灵芝谈何容易,她本来是打算偷偷打听血灵芝的藏身之处,然后偷出来。没想到一直都没得到结果,今日却被她听见了血灵芝已经不在了的消息。如晴天霹雳。 姜云妨点头,看向她:“所以这件事你别告诉云峥,我有办法帮她。” 禧妃沉默片刻,还是点头。收回了脚,直起身子,又深意的鄙了她一眼:“太后的毒是你下的,恐怕天都能塌下来了。” 姜云妨惊诧的瞪了瞪眼眸,忍不住嗤笑:“还劳烦禧妃娘娘扶云妨起来一下。” “哼,”禧妃佯装冷哼一声,把人扶了起来,又忍不住吐槽:“早跟你说了,不要接近那个清妃,她就不是省油的灯。” 姜云妨不言语。在她的动作下,起了身,随后与她一同出了牢房。 回到自己的院子时,于怜和叶谦都在等候,外面的雨小了不少,房檐上却还在滴滴答答连续不断的淌着水。 回来的姜云妨可谓是狼狈到了极点,已经湿透了全身,长发散乱,没有任何装饰,好比水出芙蓉。 “小姐,你回来了。”于怜远远地上去迎接,里屋的叶谦随后也走了出来,手中带着一块干净的长布,一大到姜云妨面前,便将长布盖在她身上,连同脑袋一起盖住:“我去打热水。”而后准备离开院子。 姜云妨赶忙拉住他:“你知道在哪吗?让于怜去吧。” 叶谦尴尬折服。还是由于怜去打热水。由叶谦带进屋子。 “怎样,太后的情况?”刚刚坐定,便开口询问。 叶谦为她倒上一杯热水,回答:“不是很好,相对有些棘手。” “那便不是没救了。”姜云妨嘀嘀咕咕,放下心来,喝了热茶后,感觉一股灌溉了整个身子,暖洋洋的。 叶谦点头,复杂的神色落在她身上:“这样真的好吗?不解释,所有人都以为是你做的。包括那个人。” 回想到之前萧容说的话,他莫名有种罪恶感。 “怎么不好?真相只会有一个,在于个人怎么想罢了。别人的想法现在还对我造成不了害处。”相反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至于那个人,这点完全被姜云妨忽视过去了。 “其实……”叶谦突然提高音量,刚要开口,又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姜云妨歪着脑袋抬头看着他犹豫、为难的表情,问:“怎么了?” “其实他不是故意伤害你哥哥的。”压低了声音回答,不敢直视她的眼,会被看透。 “嗯?”姜云妨疑惑的嗯了一声,想要探寻的更深,但是叶谦已经不再回答。 “没什么。”可能是出于私心,他难以启齿,对于那件事。 当初的他只是想让姜云妨憎恨萧容,这样的话,姜云妨才有可能成为他的所有。但是自己良心受到了谴责,也明白了萧容对姜云妨的执着,单是这份执着,不管姜云妨愿不愿意,她也只能会是他的人。 明白这点的时候,叶谦便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是没有结果的。 想要告诉姜云妨关于伤害姜云央的实情,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因为怕姜云妨怪罪自己的隐瞒。那样自己是不是就不能呆在姜云妨身边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杨云峥的抉择 申时二刻,姜云妨等人出了皇宫,没有人阻拦。 出了皇宫之后,几人要分道扬镳。于怜要回玉芗楼,而叶谦同样要回自己的医馆,那是不久前姜云妨让他开的医馆,近来已经小有发展。 姜云妨直接回了姜家。姜府上下知道她回来之后,高兴地气氛活跃极了。 姜云妨先去看望了王氏与姜桓,两人在书房谈事,听见门口的动静之后,高高兴兴的寒暄了两句之后,姜云妨才离开。 太后的事情外界还不知道,这消息被隔绝在皇宫,只因为给了姜云妨三天的期限。 而后再去看望井菱,姜云央还没回来,她曾托野狼给姜家送信,就说姜云央在外办事,要些时日才能回来,实际上是还在江府养伤。不过过了这么久,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井菱的肚子明显的大了起来,算起来也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面色红润,还屯了不少肉肉。却依旧那般美丽。并没有因为不能说话而灰丧了精神。 笑容满面的拉着姜云妨在自家院子里坐了大半个时辰,才把人放走。 走了一转之后,姜云妨才回到了许久没有见到过的承欢阁,别样的情绪在心底萌生。虽然离开了大半个月,但是承欢阁却一点没变。 连房梁上都一尘未染。青瓦红岩经过与谁冲刷后,干净的发亮。攀附着墙壁而升起的藤蔓花枝都积起了水珠子,闪闪发光,更显色彩。 桔子与几个丫鬟在屋子里打扫,听闻门口的动静,连忙放下手中的掸子,高高兴兴的跑了出来:“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上午还听见姜云妨说要把于怜换进去,以为姜云妨有什么重要的事,恐怕又得好久才出来一趟,没想到下午就出来了。 姜云妨点头,走进屋子,一股淡雅的香味侵入肺腑,醒神安神。 “你们都下去吧。”将屋子里其他丫鬟都遣退之后,姜云妨才颇为乏累的把自己甩在,长呼一口气,不管在哪,不管经历多大的风浪,在家里才会是最安心的地方。 虽然昨夜自己在萧容那里也得以安心,但是那份安宁不能成为她的长久,所以只能舍弃。 “小姐,你累了?”桔子狐疑的靠近床边,为她鞋袜。 “有点,”姜云妨应了声,将的双脚收入被褥之中:“最近姜家有发生什么吗?” 难道姜云芯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这她就不相信了。 桔子想了想:“三小姐最近特别得老爷夫人的喜,自从二小姐……三小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特别乖顺。” 姜云妨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因为姜云柔的死可是给她敲了一大个警钟,这个时候还以为她姜云妨是以前那个任由她们摆控的人,那就太傻了。所以她自然也要整束下自己,才能更好的做自己的对手。 “啊,对了,”桔子的手放在她的腿上,为她按捏:“今日奴婢去后井打水的时候听到了不好的谣言。” “什么谣言?” 桔子神神秘秘的靠前压低声音说道:“是关于三小姐的。说是有人在寅时看见三小姐偷偷摸摸的从后门回来,当时还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据说当时为她打水沐浴的丫鬟还看见她的衣裙上有血迹。但是不多,而且那血所在的位置有点……” 越说声音越小。让姜云妨提起了兴趣:“继续说下去。” “有人说三小姐昨夜跟男人发生了关系。” “嗯?”姜云妨瞪大双眼,脑海中莫名浮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她昨夜从箫音那里逃出来之后,似乎撞到了一个人,那人身形小巧,是个女子。由于当时夜色很黑,再加上自己已经惊慌失措,所以没有看见那人的模样。 现在想来倒是有点像姜云芯。 莫不是那个时候? “但是后来这消息被三夫人封锁了,知情的下人也不敢开口再提。”桔子撅撅嘴,聊表惋惜,她其实是想多听点关与三小姐的这件事,说不定能找个麻烦给三小姐。结果却先行被禁了口。 也不知道那个跟姜云芯发生关系的人是谁。 “小姐?”回过神来又看见姜云妨在发呆,桔子呼唤了声,她才收回神智:“这不关我们的事,便不要追究了。” 桔子咦了声,哑口无言。若是被姜云芯逮到这样的机会,指不定要怎么诋毁她家小姐呢,这到了小姐这里,竟然就不当一回事了。 桔子此刻在想,自家小姐是不是太善良了? “那个东西你处理了吗?” “嗯,按照小姐吩咐,绝对不会被人找出来。”桔子笑道,一股没有来的成就感。 “那便好。”姜云妨眯上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那块令牌,曾经是皇后给她的那一块,后面是她叫野狼照着那个样子重新打造了一块,本初没有想过会成为对付皇后的证据,只是想有了令牌便可以随意出宫,为于怜和桔子相互转换而行个方便罢了。 没想到刘后竟然算计上了她,还成了最强硬的绊脚石,那也只能除掉,让她失去兴风作浪的双翅。 “对了,明日早起,陪我去个地方。”姜云妨又开口道。 为她捏腿的桔子顿了顿手上的动作,额首:“喏!” 楚王府 昏黑的房间里,摇曳的烛光显得十分惨淡,将会白的宣纸染上红光,却并没有让人察觉一丝暖意,那上面是深深浅浅的墨迹,状若字体,又若黑莓。 萧容头疼的靠着圈椅上,双手按揉着太阳穴,神态疲惫极了,正在自己脚边的是刚被这段的毛笔,笔尖沾染的墨汁洒落一地,将褐色地板染上一副梅花枝丹青图。 房间内悄无声息的多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跪在他身后,禀报:“殿下,事情大概有了眉目。” “说。” “此时恐怕与白家小姐有关,王妃恐怕不是下毒的人。”那人回答。 “不是啊,”萧容叹息一声,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就算不是姜云妨所为,但是姜云妨知道会发展成这样,所以他一样不能原谅坐视不管的姜云妨。 实在是太过冷血。 “殿下,还有叶公子拒绝进宫医治。”后面这一话说的极轻,生怕萧容为因此暴起,然而却没有看到,他似乎很少会表现情绪失控的一面。 这样的人太会隐忍,伪装,让人捉摸不透,深沉的可怕。 “知道了,去安排安排,本王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萧容直起身子,双手轻轻放在桌面上的宣纸上,细细的摩擦那黑色的痕迹,沾染了指尖。 眼眸黑的深不见底,没有一丝光亮。 只希望他的信任不会落个空。 笠日 经过昨日的雨,今日的阳光尤其的,不过才辰时,地面上已经没了昨日雨后的痕迹,干燥的好像几天几夜没有受过雨水恩泽。 一辆朱红色的马车盯着烈日缓缓向洛阳西边而去,马车轱辘压过土灰色的道路,留下深深的两道轨迹。 约摸行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才缓缓停在了一座宽大的宅子外面,两边高耸的大树挡住强烈的光芒,将斑斑点点的阳光播撒在地面上,打在马车上。 光点闪闪,美极了。 马夫跳下马车,对着里面唤了一声:“小姐,到了。” 里面的人应了声,桔子先行从马车内跳了出来,再伸手去接里面的人伸出的手,拉着姜云妨走下马车。 一阵大弧度的跨越,那两鬓上摇曳的步摇,相互碰撞,发出乒乓响声,清脆的响声。 一身水兰色衣裙随着她的动作摇曳向前面色白的几乎透明,虽然美,却有种无力的美色。娇弱、柔软。 “云妨?你怎么来了?”刚要出门的杨云峥在高台上便看见迎面而来的姜云妨,连忙小跑下来,抓住姜云妨的手。 她的手十分冰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眉眼处显露着淡淡的忧思。 “云妨?你怎么了?”杨云峥关切的问道。 方才随着她一同出府的几个随从也跟了上来,其中一人捧着一个红色的锦盒来到杨云峥身后。 姜云妨扫了那锦盒一眼,唉唉叹息:“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道别?”杨云峥迷惘的嘀咕一声,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姜云妨抽回自己的手,伤感的低下头:“其实,这一次我们姜家恐怕是逃不了了。” “怎么回事?”杨云峥拧起眉头,手上空空落落的感觉不是很好受。 “其实今日太后病情恶化,与我沾上了关系,我被指控是对太后的主谋,但是皇上开恩,说只要找到血灵芝便放过我们姜家,只是那血灵芝在之前便不翼而飞了。想来我是找不到了,所以……唉。” 又是深深地叹息一声,无奈的摇头。 杨云峥僵表情,下意识的把目光送到自己身后那人手中捧着的锦盒上,咬紧下唇,憋红了一双眼,却没有要哭的意思。 “恐怕是要满门抄斩了,这一次逃不过了,所以我是来与你道别的。” 姜云妨说着,痛心疾首的转身,双拳紧紧攥住,痛苦的闭着双眼。 第二百九十五章:值得的人 “等等,云妨,”杨云峥快速抓住姜云妨的手,制止了她的离开。 姜云妨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杨云峥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转身,快速从那仆人手中将锦盒拿了过来,塞到姜云妨手中:“这个,你拿给皇上。” 姜云妨眸光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紧紧抓着盒子,佯装不解:“这是什么?”说着将要打开,杨云峥紧紧抓住她的手:“血灵芝,别打开。这个很贵重,姐姐说打开后可能会跑掉。”毕竟是有灵气的东西。 姜云妨在内心轻笑了两声,没有打开。这话是她跟禧妃说的,实际上这里面只是个空盒子罢了。 而以杨云峥的性子肯定会无条件相信禧妃,誓死不会打开盒子,而是交给叶谦,所以不论她姜云妨有没有赶上杨云峥,这盒子都不会到许公子手里。 “可是你为什什么有……” 杨云峥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抓着她离开人群,这才警惕的小声说道:“其实这是我拜托姐姐在皇宫拿出来的,我不知道是偷的。但是是不是偷的都不重要了。你拿回去救你家人吧。” 一边说着一边暗了神色,恐怕是心理有了打算。 “但是你要血灵芝干什么?还有你姐姐?”姜云妨疑惑询问,虽然都知道了,但是还是要走走形式。 “啊,我忘了,我还没跟你说呢。上次说的给你个惊喜就是我姐姐其实是宫中的禧妃娘娘。至于为什么要血灵芝你就别管了,反正不重要就对了。”勉为其难的笑了说道。 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苦涩。却还强忍着内心的翻腾说出这话。 这杨云峥当真可以用心结交啊。 姜云妨紧了紧手,咽了口气,惊诧地笑出声:“哈哈,是,是吗。真没想到啊!” 两人相视而笑。 “对了,刚才看你要去哪。我正好没事,陪你一起啊。”姜云妨转移话题,笑容满面,像是因为什么松了口气后的释然。 杨云峥脸色一僵,久久没有说话,竟然还发起呆来了。直到姜云妨唤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唇道:“没事,我哪也不去。你还是先带着东西回去交给皇上吧,以免他改变主意。” 姜云妨想了想,点头,向她道了谢之后,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杨云峥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由衷的笑了笑。 她总算是帮了她一次。 “小姐,还去吗?”身边的小厮提醒了声,并不知道那盒子里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那是小姐拿去救许公子性命的东西,却给了姜云妨。 杨云峥红了眼圈,久久摇了摇头:“暂时不去了,容我想想。”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宅院,那背影即便是金阳笼罩,也升不起一丝暖意。 马车摇晃着,外面的珠帘晃悠不停,哐哐当当的声音形成一道十分有节奏的旋律。 桔子坐在她旁边,不暇偷偷看着她紧抱着手中的红色锦盒。那是杨云峥方才给她的。 “怎么?感兴趣?”姜云妨挑眉,捉住她好奇的目光。 桔子讪笑两声,点了点头。 因为一大早的到杨府装模作样,就是为了这个一个盒子,很好奇里面装了什么。 “那就打开看看。”姜云妨随手扔到她手中,而后闭眼假寐。 “哎?可以吗?这个不是杨小姐……”桔子惶恐,像是摸了烫手山芋,不敢正式的拿着。 “不想看,放哪。”姜云妨打断她的话,眼皮都懒得抬。 桔子撅嘴,犹犹豫豫的观察这个盒子,最后还是决定打开。本来还是期待的目光,瞬间变成了失望。 “什么啊,小姐大早上的就要了个空盒子?那杨小姐是不是在小姐啊。”桔子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姜云妨轻笑两声:“这个朋友交的值!” 桔子哑口无言,只觉得那一刻小姐的笑容是那么欣慰,那么柔软。融化了她的心。她想既然是小姐以为的,那便另有玄机。 也跟着高兴。 “那小姐接下来是去看大少爷?”桔子了嫩的唇瓣,将脑袋凑了上去,嬉笑。 “就你知道。”姜云妨睁开眼睨了她一眼。暗叹自己的小心思这丫头怎么总是那么明白。 桔子嬉笑,得意洋洋。 又是行了半个时辰的车程,到达了江府。 门口的守卫看见跳下马车的桔子,便知道是谁来了,连忙从高阶上小跑下来,搀扶姜云妨下马,并向人行了一个礼。 “怎么样?”姜云妨目光直视那高耸的大门,烫金匾额在烈阳下闪烁着金光,十分刺眼。 “小姐放心,这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不会有人跟踪。也不会有人怀疑。”那搀扶着他的小厮咧嘴笑道。 “嗯。”姜云妨点头。自知从出了宫开始自己就被人跟踪着,对方是什么人,不用想也知道,要不是箫音的人,要不是白瑾妍的人。但是早在之前,每一次来江府,都会在三十里设些人暗中看守,解决那些跟踪的人。 “老爷今日去了镖局,小姐若是要看大少爷,请随小人来。”那小厮一边说着,一边在前方领路。 姜云妨和桔子在后面跟着,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那院子里一个池塘中的莲花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艳丽,算起来已经巧月中旬,莲花该是到了败落的时候了。 “你家夫人回来了吗?”姜云妨在后面问道。心里对那些古人十分想念。 “前些日子回来过,但是和老爷吵了一架,又走了。” 姜云妨忍不住轻笑两声,颇为兴致,问:“吵什么?” 那小厮脚步踉跄了下,没有多做停留,而后回答:“就是大少爷受伤那次,夫人听说小姐你也受伤了,便怪罪老爷,老爷脾气不好,所以两人就争执了几句。” 姜云妨怔了半天,才艰难的嗯了一声。 她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向樱虞好好说说,其实野狼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实际上他已经帮了自己够多了。而且现在她也放心了,野狼这个人,与樱虞在一起,定是不会亏待她的。 走了每个片刻,已经到了一个院子的大门口,那小厮停下脚步,做了个请的动作:“大少爷就在里面,小姐请。” 姜云妨点头,带着桔子走了进去,院子里环境清幽,正右手边有一个小花园,花园内放置着圆形石凳椅,就在那旁边高耸着一颗茂盛的大树,挡住了烈阳,将那块地方空成了一片好乘凉的宝地。 一身白衣胜雪,公子如玉的男子正坐在那方,惬意的吃着水果,时不时低头钻研古书,时不时抬头看树上的斑斑点点,不知在想什么。 桔子准备开口叫他,姜云妨却突然抬手制止了,迈开步子走了过去,脚步很轻。她虽然不是武林高手,还是会些拳脚功夫,走路的步伐也极为轻细。 但当离那人还有远远五步的时候,那人已经察觉,轻笑出声:“阿妨?要吓哥哥,可还需要练练哟。”谑笑着转过头来。 他还是那般儒雅的模样,红光满面,恢复的不错。 “哥哥还是那么厉害啊,明明受了伤的人。”姜云妨嬉笑着走了过去,毫不客气的坐在他对面,抓着一个苹果便开始啃。 “听说昨日的庙会很顺利,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回姜家了?”姜云央宠溺的抹上她的发顶,许久不见,清廋了太多。 “嗯。所以哥哥也要快些好起来,好回姜家看看嫂嫂,嫂嫂这几日可想你呢!” “本来就已经好了,不是你让江老爷不放我走的吗?”姜云央埋怨性的嘀嘀咕咕。他在这个地方待的都要发霉了。 姜云妨嘟起红唇,上下扫视他一眼:“不行,你这个样子还得再养几日,待过几天,我在来接你回去。” 这几日是紧张时期,她不能给哥哥徒增烦恼。 姜云央无奈摇头,他能说什么?既然姜云妨都回来了,自然也不用担心姜家出什么事,因而也就迎合姜云妨的意思。 “对了,上一次你有好好找王爷说吗?那件事情定是有什么误会。”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却没想到,姜云妨松了口,眼见着要咬掉的苹果也不愿意吞入口中了,而是放到了桌子上。站起身子,侧面看起来冷到了极点:“哥哥,有些人还是早些看清真面目的好。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不是哥哥所认知的楚王了。” 姜云央一脸迷惘,看来是姜云妨还没那件事的疑团:“阿妨,不是哥哥说你,楚王他……” “哥哥,”姜云妨突然转身,笑容满面的看着他,说道:“云妨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眉眼弯弯,没有个姜云央说下去的机会,转身离开了院子。 人刚刚走后,从屋子里却突然出现了另一抹玄衣如墨的身影。 姜云央转即望去,收住急切的目光:“殿下想说什么?” 第二百九十六章:虚情假意 萧容望着那道姜云妨方才跨过的门槛,眼里若有所思,而后看着姜云央:“你相信本王对你出手不是出于本意?” 姜云央疑惑点头,心想他作怎么可能相信萧容故意伤害他? “奇了。”萧容叹息。为什么偏偏只有姜云妨不相信? 而且叶谦不是给姜云妨解释过了吗?为什么她还是对自己怀有成见。 “我看云妨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你的苦衷,你告诉过她了吗?”姜云央问道,回想到姜云妨那一时的冷意,自己到现在都感觉全身毛骨悚然。 “那日本王是被白瑾妍下了曼陀罗,产生了幻觉,把你当成要伤害她的人,所以才下了手。” 愧疚上眼,不管怎么说,他下了手是事实。 姜云央聊表惋惜的叹息摇头:“原来如此。” 想了想:“这样的话,阿妨应该会理解殿下的,殿下可给她说了?” 萧容沉默片刻,摇头又点头:“最初叶谦说帮本王告诉她,本王怕亲自告诉她会惹她不快,可是一直到现在她似乎都没有原谅本王。” 像是察觉了什么,姜云央与萧容同时对上了眼,双眼瞪大:“莫非是?”两人异口同声,总算是发现了问题所在。 出了江府,姜云妨盛气冲冲的上了马车,尾随其后的桔子察觉她面色不对,又不敢开口问。只看见马车行驶的方向并不是姜家的方向,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暇掀开车帘问起外面的马夫。 “这是去哪?你是不是走错了?” 外面的马夫朗声回答:“是小姐吩咐的,却城边,许员外家。” 桔子疑惑着缩回脑袋,想着许员外是哪号人物,但是姜云妨闭着眼,面无表情的样子又很是吓人,因而也不敢开口问。 只能抱着疑惑的心情随波逐流。 第二次来到许府。姜云妨与桔子下了马车,那门口的守卫进去通报,这方的姜云妨吩咐马夫带着马车先离开,一个时辰后再过来。 两人被迎接进府,姜云妨暗中嘱咐桔子一会不可多嘴,最好是一句话都不要说。桔子见她严肃的表情,自然是答应了。 一直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随着带路的小厮来到了上一次来过的院子,姜云妨站在门外与里面的人对话。 “许公子,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唐突,但是请允许我进去与你说上两句,事关重大。” 未出阁的女子来到陌生男子的房间本来是禁忌,但是这事也是迫不得已。 里面没有任何响动,过了许久,才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将房门打开,细小的眼睛带着诡异的笑容:“少爷说,姜小姐请进便是。” 姜云妨额首,让桔子从后门先行离开,而后径直走了进去。 中年男人也走了出来,把房门关上。 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青草香的味道,在最深处的床榻上可见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坐在床头,隔着灰色的纱帐。 “姜小姐,失礼了,请坐。”里面传来一道温文儒雅的声音,听声音倒是好听,让人觉得舒服,应当是个好人。 姜云妨找了个凳子随便坐下,遥遥的看向里面的人:“许公子,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实际上这几日发生了不少事情。” “姜小姐但说无妨。” “前些日子太后隐疾犯了,需要血灵芝医治,但是血灵芝却无故失去了踪迹,我姜家上下被人陷害,差点落了个满门抄斩的地步,是禧妃娘娘降血灵芝拱手相让,给了陛下,陛下才饶了我们姜家,可是禧妃娘娘可能会被满门抄斩。 这事现在还没传出来,不过已经成了定局。” 能看见里面的人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姜云妨继续开口说下去:“所以我希望许公子能带着云峥远走高飞,作为她的好友,不希望看着她命丧午门。” 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对着里面的人行了个礼:“还请许公子理解云妨的一片心意,请带云峥离开吧。” 许公子沉默不语,过了许久许久,才沙哑着声音开口:“这种事不是我能决定的,姜小姐请会吧。” 姜云妨冷了眼:“许……” “杨小姐,你不能进去,杨小姐,你不能进去啊。”门口突然传来喧嚣的声音,的人瞬间激动了起来。 姜云妨连忙跑进内室:“许公子,暂且镇定,我先在你这里躲一躲,待你们的事情处理之后再出来。”说着也不管许公子愿不愿意,直接钻进了床边一个屏风后面,将整个身子都掩盖在屏风后面。 与此同时,房门被突然打开。杨云峥的身影快速走了进来,也不管女儿家矜持不矜持,直接将的纱帐掀开:“许郎。” 的男子一脸诧异的瞪圆了双眼看着她,跟受了什么惊恐似的。 “云,云峥?”连忙整理好情绪:“你怎么来了?” 杨云峥红了眼眶,突然一下子扑了上去,将的人紧紧地抱着,搂着他的脖子,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处,泪水如潮水般涌了出来:“许郎,许郎,我们成亲吧。” 许公子身子僵硬,双手悬在半空中,搂也不是,不搂也不是,一时间不知所措。 “怎,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对不起,对不起。”杨云峥抬起泪眼朦胧,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脸上没有任何英气,只有一片女儿家的忧思,看起来别有另一番风情。 “我没能把血灵芝给你带回来。所以我们,我们成亲吧,只要是有你,即便是在一起的时光只有一刻钟,我也愿意。所以求你了。” “不……”许公子突然激动地把人推开,想说的话哽在嗓子眼。 杨云峥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被推开的身子,眼眶里的泪珠刹那间滚落:“许郎?你怎么了?” 许公子别过脑袋:“我不能和你成亲,不能。” 杨云峥咬了咬唇,身子再往下倾,却怎么也压不下去,那看似细弱的双手,抓着她的肩膀的力道却不小。这倒是惊讶了杨云峥。 不是身子弱吗?怎么有这么大的力道? “为什么?”杨云峥疑问,想了想,像是明白了什么,轻笑了两声:“其实我不在意的,就算是你离开了,我也会跟随你一起,黄泉路上我们还是夫妻不是吗?” “你是不是傻?你想与我做亡命鸳鸯,我还不想。”许公子就好像找了魔一般,面目突然狰狞了起来,突然一个起身,把人推了出去。 杨云峥始料未及,被推了个踉跄,向后栽了几下,砰咚一声摔坐在地上。惊呼一声,看着自己在地面上擦伤的手。 隔着那摇摇晃晃而挡住里面那人面目的纱帐,投向困惑的目光,在摊开自己的手,满是擦痕,滚出了血珠。 “许,许郎,你这是干什么啊?”杨云峥憋着胸口窒息般的疼痛,双眼里的泪珠像是断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滚落,滴答滴答搭在自己受伤的双手上,与血液融合。 许公子没有一丝怜悯的眼神就算是隔着厚重的纱帐也能看清那目光,像是在看地沟的老鼠一样嫌弃。 “干什么?你还不明白吗?像你这种既野蛮又愚蠢的女人,本少爷也不过玩玩而已,你还当本少爷是真心喜欢你?”许公子一边嘲笑着一边从走了下来,步伐稳妥,面色正常,这般模样怎么像是病入膏肓的人,分明的正常。 “我……我是不是幻听了?”杨云峥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赤着的双脚走到自己面前,蹲在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颚,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嫌弃与讽刺。 “现在好好给小爷听着,杨云峥,小爷不过是利用你拿到皇宫的血灵芝才想着跟你在一起的。现在既然你没拿到血灵芝就有多远滚多远。” 咬牙切齿,字字如锋利的刀刃从杨云峥身上划过,将她割的遍体鳞伤。 双眼好像被抽空了一般,不敢相信,也不甘心:“不可能,你一定是不想与我成亲才这么说的。你不可能骗我。你可是冒着生死救了我啊。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能拿到血灵芝?所以一定是你撒谎骗我的,你想让我离开你。” 她不甘心的猛摇脑袋,希望能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然而一个清脆的巴掌终于把她打回了现实:“醒醒吧,笨女人。小爷一开始就知道你有个禧妃娘娘是姐姐。骗你那血灵芝,就是让你姐姐去偷血灵芝,偷了之后,再去告诉皇上,抓住你姐,你们全家就玩完了。” 说完还忍不住一阵狂笑。 “所以说,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你是皇后的人?”杨云峥红了眼眸,抖着双唇,含泪抬头,对上他嘲讽的眼。 他挑了挑眉,冷哼,没有再说下去。 “啊,你个骗子。”杨云峥疯了一般,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猛然上前一把推向他,将人猛地推到床沿上,许公子不慎,一哉坐在地上,脑袋撞在床沿嗡嗡作响,看着那女人疯了般冲出去,忍不住痛骂一声:“疯女人。” 第二百九十七章:道出实情 “啪啪啪啪……”屏风后面传来一阵鼓掌声,许公子刚反应过来就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刚要起身,肩膀上突然一沉。又被压回床沿上,后背撞到床沿,疼的抽了口冷气。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响亮的巴掌抽了了他脸上。 许公子怒火中烧:“谁啊。”看清楚的时候,自己眼前正出现了一张放大型的绝美容颜,惊得他抽了一口气在嗓子眼,久久不能松下去。 “疼吗?”姜云妨的一只脚他的肩膀上,另一只脚蹬在地上,弯腰凑到他面前,一只手拽着他额前乌黑的发,眯眼含笑的询问。 身上的冷气像无数把尖刀从他身躯上嗖嗖而过。 “姜,姜云妨。你干什么?”许公子怒斥,想要起身,可就是站不起来,肩膀被压制的地方,压得巧妙,偏生让他浑身使不上力气。 又是一个凌厉的巴掌甩在他脸上:“你们这棋用的,不得不称赞,从宫外也能联系到宫内,有谋,佩服啊。” 许公子憋红了脸,双目圆瞪她:“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当今皇后的人,小心惹急了小爷,让你们整个姜家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才刚落,姜云妨几个响亮狠辣的巴掌又啪啪落在他脸上,明明是个男人,却细皮的,一巴掌下去红肿一片,现在都快被打成头了。 “我姜云妨平日里最恨疯狗乱咬人,算计谁不好,偏生算计上本小姐的人,别说你,就算是你那个,她也别想好过。”说到这里,突然阴森森的咯咯发笑,脸色一沉:“喔,我差点忘了,你的现在恐怕是连凤仪宫都出不来了,她以后只怕是都出不来了。” “你……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许公子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就算是身体没了力气,还依然强烈的挣扎着想要起身对姜云妨动手动脚。 姜云妨死死的压制着他,眼神森冷的吓人:“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你与她的关系,看样子估计是你爱慕的人吧。” 呵呵冷笑,觉得好笑。一个心有所属的人,为了自己的爱人去伤害一个正处花季的美好女子,这算什么?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会不会太无情了。 那个刘后,明明自己也有所爱之人,为何一定要吊着这个可悲的男人不放? 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许公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姜云妨觉得无趣,将人一脚踢开:“以后别接近杨云峥,否则本小姐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那个皇后,她爱的人只有那个深宫里的人,你乘早死心吧。” 冷冷的落下这句话,绝然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那个男人一脸呆滞的瘫坐在地面上。 出了许府之后,桔子正焦急的在门口等候。姜云妨快速跑到她面前问:“看见云峥去哪了吗?” 桔子急急忙忙指着一个方向开口:“方才看见杨小姐哭着跑了出来,往护城河边去了。她的样子好像不对啊,唉,小姐,等等奴婢。” 话还没说完,姜云妨已经撒,向护城河边的方向跑去,心里只期望着杨云峥不要出什么事,不然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天色暗了下来,明明才刚到午时,天色却阴沉的好比已经到了晚上。 护城河边吹着强烈的河风,将衣裙吹动的嘶啦嘶啦作响。姜云妨步履蹒跚着前进,风沙眯眼,自己喊叫的声音都被淹没在了风声之中。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更别说看见杨云峥的人影。 “小姐,这风势太大了,河水恐怕要上涨了,我们回去叫人帮忙吧。”桔子在后面困难的跟上姜云妨的速度。脑子被吹得晕乎晕乎的。 这个季节总是会有那么一两天,护城河中的水位上升,河水湍急,河风强烈,一般这个时候护城河边都不会有人。 “你先去江府叫人,我在找一找。”也只有江府距离这里比较近。 桔子怀疑自己被风声灌耳了,不确定的啊了一声。姜云妨再次重复一遍,桔子才确定她的意思,连忙摇头:“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离开小姐。” 不愿不近的看着前方的姜云妨被吹的嘶啦作响的衣衫,她都怀疑是不是下一刻她快要被这强劲的河风给带走。 “你去不去?”姜云妨站住脚步,猛然转身,目光凌厉的看着她。 “去。”桔子下意识的答应了,没办法,还是折服了,自己一人离开了护城河。 好在没一会,风声小了许多,前方的路也能看个清楚,姜云妨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河道上的亭子里看见了杨云峥的身影。她就站在那亭台之上,靠着黑木柱子,盯着脚下湍急的河流,双目呆滞,仿佛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云峥。”姜云妨警觉,快速冲了上去,一把把人从上面拉了下来,杨云峥直接将人给了亭子内的地面上。 砰咚一声撞到了脑袋。 “云,云妨?”杨云峥回神,眼里出现了一些亮光,惊异的看着自己龇牙咧嘴的姜云妨。连忙想要起身把她带起来。姜云妨却是下意识的伸手禁锢她的后背,紧紧地缠绕让她不能起身。 “不行,不行,你不能跳下去。”姜云妨惊慌摇头。一想到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就感觉自己身体里所有的空气都被冻结了一般。 杨云峥唉了一声:“不是,云妨,我没打算跳下去啊?” “那你站那么危险的地方干什么?”姜云妨狐疑的盯着她,没有松手。 杨云峥轻笑两声:“就是有点受伤吧,想要吹吹河风冷静冷静。”实际上她方才为什么会站在那上面她自己都不知道。 姜云妨半信半疑的松了松手。杨云峥也因此离开了她身上,坐在她旁边,低着头,久久开口:“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姜云妨还躺在地上,刚才那一摔,可是把自己脑袋撞的星光闪闪。 “血灵芝,若不是我向姐姐要,姐姐也不会偷血灵芝,更不会牵连到你们姜家。”她没有说出这件事是因为许公子,只是单纯的以为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 姜云妨拧唇,摇头:“此事还没有结束,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若真要说对不起,那该说的也是我。” 杨云峥一脸迷惘的看着她,不解。 “算了,日后禧妃娘娘会告诉你的。现在跟我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姜云妨起身,拍上她的肩膀,两人互相依偎着起身,随后离开了护城河,回去了。 把杨云峥送回去之后,姜云妨还特意与她约定三日后在翠鸣萱相聚。杨云峥答应了,向杨府进去的时候,那背影让姜云妨看着却是千疮百孔。 再来护城河边,正撞见桔子带着一众人在护城河边寻找她们的下落,看见姜云妨的身影时,大家才松了口气,把人接回江府,野狼也回来了。 都坐在一起吃了个午膳,而后姜云妨道了别,与桔子去了叶谦的药馆。 叶谦正在准备给太后治病的药,连同姜云妨两人什么时候进去的都不知道。 他看药的样子确实是十分认真。时而到书桌旁列写方子,时而跑到药架子上查找药物,忙忙碌碌的样子看着着实赏心悦目。 晃荡了几圈又发现不对,这才看见门口杵着的两人,哎了一声:“你们怎么来了?” 放下手中刚执起的笔,把两人迎了进来。 今日是为了专心为太后开方子,所以连药房都没开门。 自然是一个客人也没有。 “进展如何?”姜云妨问,随着他的带领下,找了个长凳坐下。目光向那纸上瞟了两眼,写了一半的字。 “快了。”叶谦一边执笔写着一边回应她。目光十分认真。 姜云妨淡淡点头,盯着药架子发呆:“你吃了饭了吗?” 叶谦顿了顿,点头。 “桔子,去翠鸣萱带些午膳过来。” “哎,我吃过了。”叶谦猛然抬头,对上她清亮的眼,又慌张低下头。 “去,桔子。”姜云妨丝毫没有把叶谦的话听进去。他这样子,吃没吃还看不出来? 桔子轻笑着应下,转即离开了药房。 两人沉默,叶谦却再也无法沉静在写方子上面,感觉姜云妨落在他手上的视线都好像火炬般。的他心慌。 “姜云妨,问你件事。”叶谦开口问道,没敢抬头,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 “若是有人对你隐瞒了什么,你会恨那个人吗?或者是,”渐渐抬起头,探索性的目光对上她的眼:“把这个人赶离你的身边。” “为什么这么问?”姜云妨反倒是反问了他,让叶谦都不知所措了许久。 才棘手的对答:“其实上一次给萧容看病的时候,他是中了曼陀罗,才会产生幻觉,把你哥哥当成了要伤害你的人,所以错手伤了你哥哥。” 好像是使用了全身的气力才将这话说出口,难以言喻的困难。说完之后,他竟然莫名觉得解脱,神清气爽。 第二百九十八章:定罪 “你……没事吧?”叶谦狐疑地看着她异常冷静的样子,表情几乎看不出任何波动,但是也不说话,沉寂的可怕。 姜云妨摇头,拧了拧唇:“明日一早记得到姜府找我。”不着痕迹的竟然就拉开了话题。让叶谦察觉不到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看待他方才说的话,是原谅自己了,还是记恨了下来? “嗯。”应了声,桔子已经带着午膳走进药房。 姜云妨让桔子再次伺候着叶谦,可以的话明日再与叶谦一同回姜家。桔子最初还不满的嘀咕了好久,后面被姜云妨强硬的态度所折服,只能乖乖的留在叶谦的药房中。 目送着姜云妨离开。 若是他能好生看一看,可能会发现那女子走路的步伐都有些飘忽。 月上云稍,难得下午吹了狂风,晚上还能看见弦月高空,虽然不是整体的圆,却依旧明亮,皎洁的光芒洒在青瓦之上,好比蝶粉飘落。 寂静的院子里,灰黑一片,屋子里面传来平静的呼吸声,冉冉升起的檀香,香气宜人。 房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又悄无声息的关上,一抹高挑的黑影脚步轻稳的走进房中,一直走到那床边,掀开床帐,将身子没了进去。 “谁?”姜云妨一声惊呼,连忙想要起身,身体却突然一沉,一双如铁钳般的手臂缠着自己,将自己稳稳地压回。 那人靠着自己脖子上,呼吸匀称,身子有些冰凉,正好散去夜的炽热。 “殿,殿下?”姜云妨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夜幕中脸颊好比烧了起来一般。身旁的人那股气息,她昨夜深刻体会到了。 “云妨你,你知道我那日为什么伤害你哥哥吗?”萧容低沉着嗓音问道,微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子上,痒痒的。 姜云妨挣扎了下被禁锢的双手,最后放弃了:“殿下,男女授数不清,还请殿下离开。” “你我在前世可是夫妻,何时这般避嫌?”萧容嗤笑反问,反而抱得更紧,一个没忍住,在她脖子上轻啄了一小口,发出啵的一声。惹得姜云妨小小惊呼了声。 若非夜色,现在的脸一定是红的滴出血了一般。 “殿下,请自重。”挣扎完全没有效果。 “云妨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呢。”萧容颇为生气的声音响起。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对她来说都一样,不管如何,过去的就是过去的,现在懊悔也改变不了一切。 可以的话,她尽可能不想接近萧容。至于为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总觉得有一道坎,是她跨不过去的。 黑夜中,萧容睁开眼眸,瞳仁一片暗沉:“既然知道,也不原谅本王?” “殿下有什么需要云妨原谅?殿下不要忘了,云妨可是向太后的……唔。”话还没说完,勿得被两片湿凉的软物堵住双唇,那吻十分的急促着碾压着她的唇瓣,略带惩罚性的嘶磨,惹得姜云妨感觉唇上阵阵发痛。 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眼前一大块黑色的人,双手被胸前,像被五花大绑了般,动弹不得。 久久,唇瓣上又感受到一个湿软的东西划过自己的唇缝之间,像是在试探性的探路,姜云妨大惊,死闭着双唇,却被粗鲁的抓住两腮,微微用力,迫使她张开了嘴。 那湿软之物如蛇一般灵活的钻进自己口中,浅唱着,过贝齿,留下一道道爱的痕迹,帘卷起自己的一同舞动,摇曳在无声之中。 甜到让人眷恋,又让人害怕,那感觉若即若离。 渐渐地放弃了挣扎,仿佛陷入了那片温柔乡之中,无法自拔。直到自己将要无法呼吸,那强势的一切才脱离了自己。 两人相对,姜云妨轻轻:“你……你……登徒浪子。”好不容易说出这话,又是一个铺天盖地的热吻而来,几乎不给她考虑的机会,三两下占据了主带位置,将她所有的思绪抽空。 宽大略有些老茧的手覆上她的腰间,有些不老实的开始她的衣带。 轻轻的撕拉声,竟让姜云妨回过神来,下意识想到了与箫音的那晚,恐惧袭来,挣扎也瞬间增强,一个没忍住重重地咬住自己口中肆意掠夺的主谋。 萧容闷哼一声,松了口,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抬起脑袋,隔着夜幕看着的人。即使看不到模样也能感受到她惊慌的样子。 “对,对不起。”尝到自己口中的腥甜,姜云妨便知道自己刚才咬了这个人,莫名生起了心疼。 萧容心,翻过身子,把人抱在怀里,柔声道:“望了吧,望了那晚。望了以前的种种,从现在重新开始好不好?让我来保护你,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好不好?阿妨,不要离开了,真的不要再离开了。” 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她祈求她,希望能得到她的应肯。 他真的很累,整日想着如何才能与她在一起,真的很累啊。 姜云妨心都,但是要想忘记真的可以吗?要再次相信这个人又真的可以吗? 第二日,天还没亮,萧容便离开了,屋子里未曾留下一丝关于他来过的痕迹,唯有她口中为散去的那股香甜才能证明他确实来过。 桔子也早早的回来了,第一眼看到的姜云妨是坐在床边发呆,脸颊上浮现可疑的绯红,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般模样桔子倒是从未见过,不由得慌手慌脚的跑过去,手心盖上姜云妨的额头:“小姐是不是受了寒了?”昨日的护城河边吹了许久的冷风。还在之前淋了那么久的雨。 可是摸着额头也不是很烫。 姜云妨回过神来,身子往后一仰,躲开她的手:“没事,叶谦来了吗?” 桔子不放心的上下看了她两眼,点头。 总觉得小姐有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药带上了?”姜云妨再问。 桔子点头。 而后与她更衣洗漱。整理好之后,再把叶谦叫到自己的院子用早膳。正在用早膳的途中,姜云妨嘱咐接下来的计划,叶谦是定逃不了穿女装进宫的命运。 吃了早膳之后,姜云妨去往书房,拿出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书信然后交给叶谦,千叮咛万嘱咐,进宫万事小心。 而后并没有带着桔子进宫,而是带着于怜叶谦,共三人再次宫中。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箫音果真派人去请了姜云妨,不一会,姜云妨已经跪在了御书房大殿上。 高高在上的箫音看着下方的女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着。而自己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也只是说她回了趟家,然后四处随便走了走,便没了其他。 真不明白她药去哪取得。 “姜云妨,时限已到,你现在可有话说?”箫音挑起眉头,那眼圈一周都是黑青一片,眼里难掩的疲劳,可想他几夜为眠。 “回陛下,药方已经交给了清妃娘娘,现在恐怕已经给太后用上了。” “清妃?”箫音皱眉:“为什么要给她?”他没记错,清妃现在是禁足之中,交给清妃会不会太不方便了。 “陛下想要明白的话,不妨看下去。便知道因为什么了。”姜云妨还是维持着低着头跪在大殿上的姿势,腰板挺的很直,好像风雨中屹立不倒的松柏。 箫音沉默片刻,突然怅然的叹息一声:“姜云妨,朕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愿不愿意入宫为妃?” 这真的是他最后一次开口问她这个问题,也是他最后的底线。这几日他想了好久,果然自己还是无法对那件事忘怀。 姜云妨磨了磨下唇,想起关于姜云芯的那个谣言,只需要一句话证明证明便可知道真相。酝酿片刻,姜云妨开了口:“陛下觉得有了男女之事,就必须成婚?” 这话问得唐突,但是她眸子却异常清亮的盯着上方慌了神的帝王,仿佛说着事不关己的事情。更像是在说很普通的话。 箫音没有想到她会这般直白的开口,一时心脏都漏了半拍,老脸没由得红了一圈。 尴尬的咳嗽两声:“那是自然。” 姜云妨眸子暗了暗,想着果然如此啊。那夜的是姜云芯而不是她,可是箫音却错以为是她。 若是姜云芯知道了会如何呢? 没有再说话,而是低着头等待着什么。每个片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通报声:“不好了陛下,不好了。” 外面的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还没到箫音面前,人已经扑通跪在地上,顺着光滑的地面,滑了几丈远,啪嗒一声五体投地:“陛下,不好了,太后,太后突然大吐血,情况更加糟糕。御医说,御医说只怕是没办法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什么?”箫音腾的一下起身,一脸惊愕的瞪大了眼,直愣愣的看着地上来通报的人,而后又把目光挪向另一方的姜云妨,几经咆哮出声:“姜云妨。”于此同时将案桌上的奏折全数横扫到地上,片片断断的散落声,比沉重的铁锤敲上来来的瘆人。 “你怎么解释?”箫音大步走下阶梯,气势汹汹的跨到她面前。粗鲁而又蛮横的抓住她廋弱的肩膀,把人往上一提:“这就是你的解药?你是真不怕死还是以为朕不敢杀你?” 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没有那份阴柔。 “云妨为何会认为陛下不敢杀?”姜云妨直视着他反问,没有一丝惧意。 箫音语塞,莫名的心虚感浮上心头,不是她认为他不敢杀她,而是他自己潜意识不想杀她,当意识到这一点后,更加憎恨自己的优柔寡断。 猛地一推,把人重重推开,姜云妨失衡,因外力而驱使,整个人摔趴在地面上,额头撞在干净的发亮的地面,闷重一响。 “来人,暂且把姜云妨收押大牢,听候发落。”决断放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御书房,往永和宫的方向而去。 天色明朗,高高挂起的金阳没了昨日的炎热,相对而言,光线十分柔和。 宫墙上茂盛的大树打下的阴影斑斑点点的折射在地面上,金光灿灿的斑点十分漂亮。 永和宫中充斥着压抑的气息,暖和的光线丝毫不能影响这院子里的冷寂。 从大门口一直到院子里,整整齐齐的跪着一排排丫鬟公公,没有一人敢开口说话,更是加强了此处的死寂。 箫音脚下生风般,快速走进永和宫内,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当上了木廊之后,却突然被萧容拦住:“皇兄,此时还不方便进去。” 箫音担心的看着紧闭的房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公公即可回应:“回陛下,方才药膳房送来了一副药,说是姜小姐给太后娘娘的解药。奴才们也没多想便给太后娘娘用上了,可是不想还没多久,这就……” 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改为嘤嘤抽泣了起来。 而箫音的脸色也是更加阴沉,一把拎起李公公的衣襟磨牙:“告诉朕,现在母后怎么样了?” 李公公双脚直哆嗦,慌慌张张的回答:“神医,神医还在诊治之中,现在恐怕不方便进去。” “神医?”箫音迷惘,下意识的看向萧容,见他点了点头,才想起他之前说的回去宫外找找奇人来解太后的毒。 看来这神医就是他所说的人了。 冰冷的牢狱里,潮湿到发臭的味道直冲鼻翼,外面的好天气完全被隔离在外,地沟里的老鼠偷偷摸摸的探出脑袋,乌溜溜的大眼在黑夜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水兰色裙角动了动,那老鼠惊吓之下,快速钻回属于自己的黑暗。 姜云妨理了理裙角上的枯草,站起身子,嘴角噙着似笑非笑。隔着冰冷的铁门,看见一抹月白衫悄悄走了过来,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猛然跑过去,抓住铁门,剧烈的晃动:“娘娘。” 那悄悄而来的女子显然被她突然而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得全身抖擞,转即细看两眼,才看到姜云妨一脸焦急的看着她,双手紧紧抓着冰冷的铁门。 “娘娘,救救我。不是我干的。”姜云妨泪眼朦胧的将眼前女子的容貌映入眼帘,那被蒙上水雾的眸子,也同时模糊了本意。 “云,云妨,我……”她慌乱的后退一步,毫不掩饰的抬起长袖掩盖自己的口鼻,精致可爱的容颜上出现了明显的嫌弃。 姜云妨神色一滞:“你,你这是在嫌弃我?” 直白的问出口,让对方反倒尴尬了一下。 姜云妨呵呵冷笑着,如同被抽取了灵魂般,恍恍惚惚的后跄几步,张了张苍白的唇,而后又闭上,紧绷成线。 “你说有东西给我,是什么?”清妃奔入主题。 就在不久之前,当她听说姜云妨已经被陛下定罪时,没过多久,姜云妨的贴身丫鬟便找上门来,说姜云妨有事找她,她本来不打算过来,但是那丫鬟说姜云妨有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决定过来看看。但是由于被禁足,只能偷偷摸摸的来看她。 姜云妨咬了咬下唇,沉默片刻,问道:“是你做的对不对,你换了我的药?”她的目光十分精明,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让清妃都由得感觉到了一股压抑感。 清妃别过目光:“你说什么呢,我也是被怀疑的人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呵呵笑了两声,漫不经心的感觉。 “是吗?那你觉得我们两个现在的下场,谁的更惨?”姜云妨讥讽,她若是担下这罪名,可是会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清妃所受的惩罚远远比不上她所受的伤害。 清妃闭口不语,侧着的容颜留给姜云妨揣测。 “你从什么时候算计上我的?第一次见面吧,你怎么就确定我会给你药?你为什么一开始就不把太后毒死?还要拖到现在。”姜云妨一边说着一边阴测测的瞧着她,仿佛要把人盯个窟窿出来。 语气十分坚定,没有一丝迟疑。她是认定了。 “你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明白。”清妃转过头来,看着她,笑意绵绵。仿佛真的与她无关一般。 “是这样吗?你还想骗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抓着我不放?我不是帮你走上了今天的位置吗?为什么你不感恩戴德,还恩将仇报?” 姜云妨的情绪突然波动了起来,猛然冲过去,抓着铁杆,用上全身的力气摇晃着铁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她双目充血,目光是怨恨与森冷,绝美的五官拧在了一起。 “呵,感恩戴德?”清妃表情突变,摊了摊手,嘲讽的瞪着她无助的样子,觉得好像:“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不就是一个妃位吗?还要感恩戴德,我可是为你挡了一板子,难道你就不知道知恩图报?” “我本以为你帮了我,我可以与你深交,而你却屡次陷害于我,究竟是为什么?”姜云妨眯了眯双眼,眼里的冷意与时剧增。 “都说你一年前性情大变,冷傲而又机警,没想到还是与往日一样愚蠢,就一点示好,便想与人深交,活该落到这个下场。”清妃嘲讽,眼里浮现的更多是洋洋得意,她最初还想这个人会有多难对付,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所以这般说来,一开始你便是算计我才与我示好,想要让我相信你对吗?” “你还不算太笨。”清妃呵呵两声,回想到当时被打了那一板子,现在都觉得后背有点生疼。 “所以那一杖也是你为了博取我的信任才为我挡下的,因为如此,你怀恨淑妃,在她冷宫放火,活活把人烧死。而后又听说我与皇后交好,怕对你不利,便买通太医,谎称皇后怀有身孕,让皇后觉得自己不必要依靠任何人,便与我分了手。在庙会的时候,你料到皇后会对明妃出手,便想乘乱将我一起带走,然后置于死地,再嫁祸给皇后身上,之后再对付明妃。 我说的对不对?”姜云妨咬着牙关,咬牙切齿,双眼迸发着寒意,将一脸惊讶的女子那张容颜收入眼底。 在四妃与皇后之后,最容易对付的也就是淑妃,而后便是明妃,明妃本身就存在问题,只要接着她的幌子,灭了皇后,明妃那便是如手中的蚂蚁,随便一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呵,想不到本宫还小看你了。竟然知道这么多,现在还中了本宫的圈套,估计是才知道吧。可惜了。”虽然这般说,却没有一点惋惜,相对的对眼前的女子生了些兴趣。 也难怪那个人会忌惮这个女人,不惜一切想要杀了她。 姜云妨扯了扯嘴角,继而开口:“你一开始就打算毒害太后,然后嫁祸给我,牵连整个姜家对不对?只是因为后宫深不可测,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动手,便想接着我的手除掉后宫四妃与皇后。你做到了,现如今实际成熟,便拿出上次给你的药,借花献佛,害了太后,但是为什么没有一招致死?” 所有的一切都被姜云妨说中了,这也是那个人给她的计策,那个人告诉她,只要接近姜云妨,便可以利用她帮自己上位,除掉一切障碍,在之后除掉姜云妨也是易如反掌。现在她确实做到了这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没想到的是,姜云妨看穿了一切。 “呵,你那么聪明,不妨猜测一下?” “因为你自己吧。毕竟药是你给的太后,若是她当即死了,你恐怕还来不解释就要成为出头鸟,先来个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你需要一个过渡期,在这个过渡的时间内,想尽一切办法把罪名推给我。 而太后真正死去的那天,便是我姜家天翻地覆的转折。” 清妃忍不住拍手啧啧感叹:“你果然没让她失望,是个聪明的人,虽然对付上来是棘手了些,不过现在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你和你的姜家已经难逃罪责了。” “她?是谁?”抓住一个敏感字眼,姜云妨瞬间激动了起来,大步上前,双眼死死的盯着她。 第三百章:转折 “你现在不配知道她是谁。不过你该知道你已经输得彻彻底底。”清妃冷嘲热讽,冷眼鄙视着她。 虽然在肮脏而又杂乱的牢房里,却依旧不被周身的脏乱影响,她仿佛置身世外,惊艳丝毫不会被掩盖。 这样完美的人,却愚不可及。还真是可惜了。 “是吗?确实呢,把解药给你的时候,我便想到了这个结果,没想到你还真是抓着一个机会便利用了起来,也不知道吃了不好的东西可是会有反效果的。”她突然低着头,笑了起来,双肩不住的抖动,笑得发颤。声音更是咯咯的吓人。阴森森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清妃脑袋一嗡,没有明白姜云妨的意思,瞪圆的大眼,看着她站在里面笑到发抖的样子。 不安像浓雾一般弥漫而来。 “我承认,在一开始确实不知道你算计上了我,太后第一次中毒也不在我的预想之内。 而第二次把解药给你的时候,不过是给你一个心想事成的机会罢了。你还真以为本小姐真的笨到上了一次当还不长记性?” 半抬起头,露出森冷的目光,而后又将目光移向她身后,笑容更加深邃。 清妃警觉,勿得转身,没想到背后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为首的两个男人正是萧容和箫音。两人面色几乎是一样阴沉,相对而言箫音眼中多的是惊讶。不敢相信眼前一向柔弱无骨,温静如水的女子,竟然偷偷计划了这么多。 “陛,陛下。”清妃脸色唰的一下白到了透明,猛然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冰冷的地板上,沉重的响声散发了出来。 “清妃,你方才说的话当真?”箫音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颤抖的女子,心里冷的好似深冬的冰。 “陛下,臣妾惶恐,方才姜小姐所说的都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臣妾对那些事情是不知情的。”到这个时候还依然镇定的说着瞎话,这倒是让姜云妨为之佩服。 “你当朕是聋了还是瞎了?”箫音咆哮,怒气冲冲。 “臣妾不敢。”清妃惶恐,跪在地上仿佛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既然如此,你可认罪?” “臣妾,臣妾并没有给太后下药,请皇上明鉴?”清妃惶恐着,想要在自己方才与姜云妨的对话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能够澄清自己不是犯人的事实,然而到头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这才心慌了,原来自己刚才一直在被那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箫音勃然大怒,一把提起眼前女子的长发,动作粗鲁,将她满头珠钗全数抖落,长发如倾流得瀑布般,散落在她身后,像一个貂毛披风,包裹着她廋弱的身子。 清妃吃痛,咬紧牙关,被迫抬着头与他对视。 “你还欺骗与朕,心思深沉,竟然算计到了太后身上,胆大包天。” 清妃红了眼眶,泪水滚滚而落,知道自己已经解释不得了。眼角的余光偏生看见姜云妨似笑非笑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细想而来,姜云妨虽然是把自己的话套出来了,而且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加上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姜云妨一早便算计上了她,所以才会在箫音面前套路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姜云妨什么时候怀疑她的?什么时候确认是她下的手?她不是隐藏的很好吗? “陛下明鉴,臣妾纵然罪无可恕,但是最后的解药是姜小姐给臣妾的,陛下就没想过姜小姐给的是假药,为了与臣妾玉石俱焚,才把药交给臣妾的吗?” 最后一件事她方才似乎没有承认是她做的。正好可以借着这一点托姜云妨下水。她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箫音冷哼,一脚踹开她。清妃措手不及,小腹一痛,身子急促飞了出去,猛地一下栽在地上,腰背与脑袋再加上小腹,撕裂般的疼痛。 “胡言乱语,姜小姐为什么目的要害太后?”他根本不相信清妃的话,因为听到清妃亲口承认第一次害了太后之后,他便彻彻底底的相信了姜云妨。 出于私心也好,公证也罢。他觉得姜云妨绝对不会害太后。 清妃暗了暗眸子,嘴角溢出鲜血,顺着嘴角滑了下来:“陛下如此相信她,是为了什么?陛下可别忘了太后现在中着毒,回天乏术,只有我有解药可以救她。” “你在威胁朕?”箫音挑眉,阴气沉沉的看着不远处半躺在地面上的女子,那嘴角带着惨淡的笑容,因为此刻嘴角上的鲜血,显得更加惨淡。 她垂了垂眼帘,睫毛颤抖着:“臣妾不敢,但是陛下若是想要救太后,臣妾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箫音磨牙,紧紧攥着拳头,青筋浮现。本就不好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 他竟然被自己的妃子威胁了。这后宫里的人简直无法无天。 “忘了方才陛下所听到的事,按照最开始的事情发展下去,定姜云妨的罪,抄了姜家。”咯咯笑了两声,歪起了脑袋:“这不也是陛下想要的吗?” 她也知道他忌惮着姜家,巴不得找个理由,将姜家满门抄斩。 这么说来,箫音沉默了。姜云妨不安的拧紧嘴角,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偏生最有利的证人是自己的对头,也是所有事情的主权人。 “皇兄,此事恐怕不妥吧,黑白分明,相信母后也不会想要看到那种结果。” 不知道是不是几人的错觉,总觉得萧容这话略带威胁,却又听不出哪个字眼是威胁的意思。只是那双深沉的眼眸黑到了极点,嘴角的冷意透彻骨髓。 箫音睨了他一眼,再看里面异常平静的姜云妨。这两人是铁定了他不敢应清妃的要求? 想了许久很是无奈:“太后的毒是谁给你的?”这话含糊了他的意思,倒是像给清妃机会,他是想要应了清妃的意思吗? “陛下,”姜云妨抢先开口,阻断清妃预要开口的话:“陛下,太后已经没事了,大可不用什么解药。” “怎么可能,那要可是……”清妃激动之下,差点将重要的事情脱口而出,而后立刻哽住未出口的话,迅速改口:“其他人不可能有解药。” 说着又心虚的低下头。 姜云妨窜到铁门上,紧抓着冷硬的铁杆,死死盯着清妃:“药是谁给你的?”她虽然猜到了那个人是谁,但是现在还不能直接说出口,需要这个女人亲口承认。 但是清妃却闭口不言,眼里满是坚定,看着箫音呵呵冷笑:“不答应我的要求,太后也只能给臣妾一同去阴曹地府聚聚了。” 箫音嘶磨着下唇,正在犹豫要不要答应清妃。这确实是个好机会,知道真相的也只有在场的人,他是陛下,他有权力让他们开不了口,还能名正言顺的除掉姜家。可是为何,自己迟迟下不了决心? “不要浪费时间,解药太后根本不需要,你所谓的毒现在恐怕还静静地躺在你的花园里。”姜云妨嘲笑道,根本不屑一顾。 却是让清妃和箫音当场怔愣在原地。 “你什么意思?”清妃狐疑,她确实是吩咐了自己的心腹去换了姜云妨给的药方上的药。 “清妃娘娘使唤本王可使唤的好?”这个时候萧容也站了出来,勾起神神秘秘的笑容盯着清妃。两人似心有灵犀,对方想得事情都是一件事罢了。 “到底怎么回事?”箫音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清妃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一脸呆滞的瘫坐在原地。 在姜云妨诉说今日卯时的事情的时候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卯时正,清妃正在自己宫中睡得香熟,殿门却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清妃起身去开门,看见一个丫鬟带着一个高廋的男人站在门口,那男人弓着身子,低眉顺眼的向清妃行了个礼。 “什么事?”目光拉向她们身后,太色还是很暗,周身吹拂而过丝丝冷气。 视线因此暧昧了不少,但是能看见门口的人是她平日里最信任的两人,小丫鬟是从她入宫之前的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小品,高廋的男子则是他父亲派在宫中帮助她的小太监——小立 不过今日看来总觉得小立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 “娘娘,姜云妨托人给你送来了解药,她在牢房不方便拿这东西,因而托丫鬟给你送药方过来了。”小品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方子递给她。 清妃狐疑的接过,瞧了两眼,看不是很懂,但是是药方确实没错:“为何要给我?” “姜云妨怕别人拿了会心怀不轨,便托娘娘你把药煎好之后给太后送去。只有太后好了,她才能被赦免。” 清妃却并不知道姜云妨从箫音哪里争取了三天自由身。一直以为她还在牢狱里受苦受难。 这样说来清妃也就打消了疑虑。 想来自己与姜云妨同样是被人怀疑的对象,换一句话来说,姜云妨最相信的会是自己,所以把这东西交给自己也不足为奇。 “罢了,我知道了。小立,东西交给你了。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本宫说了吧,记得处理干净点。”清妃懒懒散散的把手中的药方扔给小品,只是轻轻一瞟,便发现他接住药方的手异常宽大、有骨感。 倒像是个极有力气的人。 但是也没多想,便进了屋子。 人进去之后,小品睨了眼身边的小立,熟练的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他:“这次换上这个药,记得用了处理干净,可别连累了娘娘。”小立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第三百零一章:冤冤相报 回忆结束,清妃才痛恨自己,明明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当回事,当时夜色又黑,再加上小品一切正常,便没有生多大的疑虑。 “你……你是小立?你们竟然算计了本宫?”清妃抖着双手,已经彻底心灰意冷。现在的局面已经不用多想了。 她吩咐人换药的一切都被萧容从头看到尾,这样一个有利的证人站在这里,自己能够质疑吗?没想到的是堂堂楚王竟然为了澄清一个女人的罪名,伪装成太监跑到自己宫中,看清真相。 她失算了。 药到最后也没被换。 “这般说来,太后现在是?”箫音恍恍惚惚,还没回过神来,觉得像做梦一般,方才还以为要与母后天人永隔,没想到现在却听见了这样的消息,也难怪方才在永和宫萧容不让他进去。 “陛下放心,太后已经无碍了。”姜云妨淡淡应道。 随机再触碰到萧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好意思的躲避他的眼神,但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对于亲自到清妃宫中做人证这个决定还是昨夜萧容与她同眠的时候提出的,他选择无条件的相信自己,这点确实让姜云妨感动了。得萧容顺水推舟的帮助下,这次自己可以完美的收场。 箫音松了口气,看见那眸光涌动的两人,心里浮生别样的感觉。 为了散去那种感觉,转即对着清妃就是一阵咆哮:“清妃,这次你还有话可说,若是你说出是谁给你的药,朕自会从轻发落。” 清妃整个身子都已瘫软,怔怔的躺在肮脏的地面上,鼻尖萦绕着潮湿到发臭的味道,却也没有转移她此刻绝望的心情。 她失算了啊。 呵呵嘲笑两声,嘴里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萧容大惊,快速上前捏住她的两腮,可是已经看见那眸子渐渐失去了焦距,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她的眼角带着诡异的笑容,仿佛在说一切都还没结束。 “可恶。”萧容叱了一声,甩开手中的脸,站起身子,神色复杂的看向牢房里的姜云妨。她沉默的像一座冰雕,不知道在想什么。 “罢了,此时到此为止,来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并传报下去,清妃欺上犯下,毒杀太后,陷害辅国公之女,烧杀淑妃,且买通宫人,谎称皇后有孕,胆大包天,罪无可恕,先已畏罪自杀,念尚书年迈,便革去官职,请他告老还乡罢了。” 众人遵命,跪命。 姜云妨却暗暗咬紧了牙关,这便是帝王,若是她姜家担下这些罪名,满门抄斩是铁定的惩罚,可换成了她清妃偏生轻了这么多。 只是因为她背后的靠山吗? “姜云妨,你的事情,朕还没跟你算,待太后醒来再与你说。现在你先回你的院子等着吧。”阴沉的瞪了她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感受,是矛盾,是舒心,还是可惜? 说完之后,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萧容走进牢房,把人搀了出来,她的身子还在轻轻颤抖着,有些发冷:“怎么样?这里很难受,我带你出去。”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准备抱起她,姜云妨连忙抓住他的衣襟,僵硬着身子,摇摇头。 她只是被箫音的冷血给吓到了而已,经过这件事,她深刻体会到了,自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抓住姜家的一点把柄,不然这无情的帝王一定会抓住一点将整个姜家连根拔起。 “清妃是白瑾妍的人。”身边的萧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她离开了牢房。 他不是疑问,而是确定了。 “嗯,几天前在太后第一次中毒的时候,我便知道。”那个时候于怜反常的抓着她一下,回去之后便开始马不停蹄的说着那清妃娘娘是白瑾妍的表姐,曾经她与白瑾妍进宫的时候就是为了见这个女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云妨吃惊不已,她进宫之前得到野狼通报,知道白瑾妍打算在她进宫之后,设计通过她的手害死太后。但是那个楔子是谁她还不知道,本初便是怀疑刘后,因为淑妃实在是造成不了威胁。 没想到自己的方向竟然错了。好在知道的不完。 不过想想还是惊险,幸亏清妃与自己在同等地位上,同样被人怀疑,否则也不会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而暂时没有杀了太后,不然太后只怕那一次便死了。 “下次危险的事情,能躲便躲吧。”萧容没有追问下去,他知道姜云妨也不会说的。 只是这件事告了一段落,他也就放心了。 姜云妨没有回答。 两人相互依偎着回到了姜云妨的院子,然后萧容便离开了。 不久后,太后的病情稳定了下来,从早上进宫后便把叶谦安排到了太后身边,此时叶谦的任务也完成了,便回到了她的院子。 于怜则是带回来了不少消息。清妃是主谋,刘后没有怀孕,这些事情都不是秘密,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想来刘后若是听见了这个消息,估计是备受打击吧。 在院子里洗漱一番之后,换了一身男装。再用了些午膳,也差不多午时三刻了。姜云妨带着叶谦偷偷出宫,由于怜守在院子里,应对箫音的来临。 出了皇宫后,叶谦回到了自己的医馆,而姜云妨则是去了翠鸣萱。 太阳高照,翠鸣萱人山人海,却清静的很,周身飘荡着茶香,清新淡雅。时不时传出丝竹之声,声声悦耳,使人悠闲自得。 小二眼尖,小跑到了门口,正看眼前面容俊俏的小公子,一身白衣如玉,清冷的目光携带着自然而然的冷气。 “公子,老地方吗?” 姜云妨点头,横扫一眼翠鸣萱内的所有东西,才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淡淡开口:“容小哥将在下的故人也一起带来。”说着熟门熟路的向楼上走去,还是去了楼梯右手边的第二个房间。 进去之后,等了没多久,房门便被人推开。一个清秀可爱的姑娘大步走了进来,并把房门关上。 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神色却复杂的恍若理不清的线团。 顿在门口,看向里面坐着的姜云妨,低低问道:“为什么是这样的?” 说完之后,才迈开步子,走到姜云妨面前,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 “你指的是什么?”姜云妨的目光没有从窗外的喊卖冰糖葫芦的小哥身上挪去,焦距拉长,似乎又不像是再看那个小哥。 “还用说吗?当初想在冷宫烧死我的不是皇后?而是清嫔?”女子失控的一拍桌面,清丽的小脸有疑惑,也有愤怒。 卸下所有伪装后,她在只是一个平凡人,以前是淑妃,从冷宫死里逃生之后,她是锦鲤,完成姜云妨所交代的任务之后,她来到民间静静地等待姜云妨的回应。 “你打了她一板子,差点玩完了她的命,你觉得你在冷宫中不会被报复?你都已经是冷宫的人了,刘后杀不杀你又能怎么样?她不是一个做多余的事情的人。”但是清妃就不一样了。这点姜云妨没有说出来。 想来当日与淑妃在冷宫谈和的时候,她本来是要考虑考虑的,结果没想到姜云妨刚走,淑妃便被人打晕,冷宫着火。姜云妨觉得不对劲,偷偷派人回去瞧瞧,就看见刚从冷宫升起的火。 姜云妨的人把清妃救出来之后,淑妃知道了自己差点死在冷宫很是气愤,以为是刘后所为,最初的姜云妨也是这样认为的,以为刘后是白瑾妍的人,知道了自己想要拉拢淑妃,便先下手为强。 幸运的是,淑妃想要以牙还牙,报复刘后,便与她合作。她也做过顺水人情,把人安插在太后身边,在找个机会让刘后要了锦鲤,这样一来刘后就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而淑妃也是绝对的依赖她。 果不其然,锦鲤在刘后那里得到了不少好消息。 实际上她是可以找自己的人代替淑妃安插在太后身边,最后去刘后那里。但是这个任务太过危险,自己的人去了若是暴露了,只怕是自己也会被牵连。但若是淑妃去了,就算被发现了,要赖到她身上,她一个罪妃的话,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这种只会有利,不会有害的棋子,为何不用? 第三百零二章:担心 淑妃觉得有理,长谈一声十分感叹。看来自己确实是被一些事情给迷惑了。 不过姜云妨虽然帮助了自己,自己也不是白白要了这个帮助,一想到这里,淑妃冷了冷脸,开口道:“这件事情你我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但是我姐姐充仪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咬牙,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姜云妨嗤笑出声,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你太天真了,你到现在还以为是我害了你的姐姐?” “不是你是谁?” 实际上淑妃确实是怀疑的。觉得姜云妨虽然聪明,深沉的可怕,但是她不是个善妒、阴险的人。关于她姐姐那件事分明只有卑鄙小人才会干的事。可能真的不是姜云妨也说不定。 “此事我大概有些眉目,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到了,再告诉你。” “是谁?你现在就告诉我?”淑妃冲了起来,突然一个起身,上半身伸到姜云妨面前,脸也凑了上去。看起来很焦急。 姜云妨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你惹不起的人。” “你……”淑妃小脾气又冲了上来,正要发火问她到底是谁的时候。姜云妨眼神猝然冷了下来:“多问无益,要想知道,不如我们再做比交易?” 淑妃心悸,怯生生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她眼中一时的阴冷已经散去,但是看着还是有些可怕:“什,什么交易?” “呵……”姜云妨笑了笑,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淑妃面上没有多大的表情波动,待她说完之后,她只觉得嘲讽,冷哼着瞪了她一眼。 “你就不怕我背叛你?”这个女人是利用她利用上瘾了?她虽然不比姜云妨聪明,但是还是个有脑子的人,不至于看不出被人利用这点。 姜云妨漫不经心的咧了咧嘴角,没有说话。她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任何人都值得利用。 “啧,真是个怪人。”淑妃嘀咕了一声,扭过了头。心里暗自消化方才听见的事。 事情解决之后,姜云妨回到宫中,正好碰见前来通报的李公公。带着她去了太后宫外,箫音一直待在永和宫,中途中太后醒来了一次,箫音才放下心来。 这方姜云妨到了之后,箫音也没有多为难,让她给太后告个别,而后准许她回到姜家。 于当天酉时正,姜云妨带着自己的东西和人回到了姜家。 姜家上下欢喜不得,一家人坐在一起絮絮叨叨了一个下午。 姜桓和王氏也已经听说了姜云妨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很是担心,问了姜云妨事情的原由,姜云妨也是简单明了的解释了下,重要的部分还是隐藏了下来。 虽然对家里人不用那般防备,但是单说明妃那件事就觉得自己有够乱来,也不好说出口让家里人担心。 王氏感叹劫后余生,说姜云妨好福气,但是却多灾多难,想来那日在中兰寺没有好好带着姜云妨祈福,定是菩萨怪罪了。 便打算择日带着姜云妨去中兰寺好生向菩萨还愿。 姜云妨为告他们安心,也就答应了。 捉摸着明日把哥哥接回来,再去阿岚府上看看她的情况。毕竟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过了,想来现在的肚子应该又大了一圈了。 笠日 姜云妨被王氏叫到正厅用早膳,姜桓有公事要处理,天还没亮便离开了姜家。 如桔子那日所说,如今的姜云芯看起来确实收敛了不少,坐在圆木大桌对面的时候特别,衣身不暖。 无忧无虑多好。 “好啦,饭菜都要凉了,”王氏打断这方的嬉笑,给姜云妨碗里挑了一块红烧肉。 姜笙卉嘟起粉唇,向王氏做了个调皮的动作,而后才从姜云妨身上滑下来,爬回自己的位置上。 高高兴兴的用了早膳之后,王氏突然向姜云妨说起了一件事:“你哥哥只怕是又要去边疆了。” 姜云妨刚用了最后的清汤,一口香醇可口的汤汁差点哽在了嗓子眼,惊愕抬头:“为什么?嫂子不是还怀孕在身吗?”这个时候还以为姜云央会被特例允许在家侯在井菱身边。 王氏摇头,伸手帮姜笙年拿起他正费力想要拿的糕点,放入他手中,宠溺的摸了摸那小小的脑袋。小男孩咧嘴天真的笑着将糕点送入口中。 “你父亲说,最近边疆战事不断,你哥哥只怕是在家里待不了多久了。” 姜云妨收了收手,一双清冷的眸子闪过诡异的光芒,一闪即逝之后,才笑道:“那哥哥再次回来的时候,就该直接抱孩子了!” 王氏随着她轻笑,知道她在转移注意力,也就没说什么。 这次姜云央一出去,回得来还是回不来,都不一定。 早膳之后,姜云妨带着桔子又是一身男装去了江府。 今日的天色与昨日差不多,阳光不是很烈,但是足以让人感到丝丝炎热。 野狼一早便出了门,据说最近的镖局事情比较多,生意做得倒是不错,而且,在白家的帮助下更是蒸蒸日上。这也是姜云妨想要的结果。 看来白家的人也更加信赖野狼了。 姜云妨没有要人带领,而是自己一个人去了姜云央的院子,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因为里面传来的声音而止住了脚步。 “你与云妨解开了误会自然是好的,但是云妨这丫头,为了让家人放心,不知何时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感情,她的心思,让我这做兄长的也揣测不透。对此殿下估计还要用点心。” “此处本王是明白的,姜兄不怪罪本王上次伤了你,本王已是感谢。对于云妨的事,也多谢姜兄出谋划策。” “哪里,为兄长,希望妹妹能过得幸福,殿下人中龙凤,痴情与小妹一人,云央感到放心。交由你自然是没错。”顿了顿:“只是这云妨如今的态度不知道是?” 萧容叹息:“误会虽然是解开了,但是好像有些地合不上来,只怕是要些时日与精力才能让云妨真正的相信与我。” 姜云央点头。萧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是开口:“对了,此次在宫中……”说到这里又突然没有说下去了,像是想了许久一般,才继续开口:“本王想找个良时去姜家提亲,姜兄觉得如何?” 姜云央手指一抖,手上紧握的茶杯随着他的动作猛烈动荡,里面墨绿色的茶水也是跟着涟漪阵阵。 门口的姜云妨险些没有咬到自己的舌根,耳朵竖的更长,想要听清楚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这……这事恐怕还要殿下询问下小妹的意思,毕竟是终身大事。”看着杯子里的水,老脸也红了一圈。 “嗯,本王想这几日与云妨说说这件事,本王想来定下这门亲事也可。来年开春再成亲也不迟。”这么长的日子够姜云妨适应了。 而且他们前世也是在姜云妨过了十七岁生辰之后才成亲的。这也算是应了上一世的梗了。 而门口的姜云妨却是担心了起来。来年开春啊。 第三百零三章:定情信物 从姜云妨重生到现在,基本上与上一世经历的事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主要的事情还是在继续,只有可有可无的人会栽在她手里。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姜云妨总有一种预感,自己和萧容的成婚必定象征着什么。 若是成婚了她会不会重蹈覆辙? 姜家的命运,与她的命运真的会被改写吗?还是至始至终就是注定的,终究会落到那个下场? 想到这里她徒然心凉了半截,后退一步,想要离开这里。里面却已经出声:“谁?” 无奈,姜云妨只好和桔子走了出来,盯着发麻的头皮走了进去,佯装笑容满面:“哥哥,妹妹如约来接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去,到了萧容面前又客客气气的行了个礼,却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正眼看过萧容。 姜云央面上的表情微微僵片刻,看见姜云妨一如往常的模样与气色,想来方才他们的谈话她可能没有听到。也就松了口气:“这个时辰才来,看来阿妨对哥哥也不是很上心啊!” 姜云央假装生气的调笑,见她干干净净的一身,心里都暖了大半截。 “哥哥哪里的话,阿妨也是与母亲聊了几句后,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哥哥都不夸奖妹妹,反倒怪罪起来了。”这时又嘟起了粉唇,佯装委屈。 萧容一旁看着都忍不住嗤笑出声,那笑声因为隐忍而低低的,略带磁性。让这方的姜云妨听了个正着,就好像小猫撩拨了心弦,痒痒的,又红了脸。 姜云央哈哈连笑,起身:“好啦,这也没多大点事,是哥哥的错,不该怪罪妹妹。呐,我的好妹妹,是不是该带哥哥回去了?”他这几日可想死井菱了。 “嘻嘻。”她嬉笑两声,明眸皓齿,美得不可方物。像天底下最干净的最冰冷的水,可望不可即。 “那殿下……”姜云妨为难的看着萧容,难道把人丢在这里?总不可能带走吧。 “我也一道。”萧容站起身,丝毫没有脸红的说出这话。 而后跟着两人一起出了江府,见姜云妨坐上了一辆马车,又厚颜无耻的钻入那马车内。 姜云妨吓得哆嗦,见他倾身上来,连忙伸手他宽阔的胸膛。车内的空间不大,这样更显暧昧、尴尬。 “殿,殿下,还是与哥哥同坐如何?”为难的恍惚目光,这本来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坐的马车,空间不大,这萧容一个大块头钻进来,马车内莫名升起了压抑。 萧容握住她放在她胸前的手,姜云妨本能一个激灵收手。萧容却趁机一坐在她旁边,还有意往她身上一靠,直接把人挤在车壁和他之间。 姜云妨脸色腾的一下乍红,正襟危坐,手都不知道放哪。 里面没了闹腾,马夫才拉动马屁,马车行使了起来。 车内狭窄,偏生两人又埃的紧,呼吸相互交接,不免让姜云妨模糊了脑子里的思绪。 “你这样坐不舒服。”萧容十分关切的把手臂绕过她背部,宽大的手掌瞬间盖住她另一边圆润的肩骨。那里因为马车的颠簸一只在撞着车壁,真的是坐到了最靠边了。 本来就僵硬的身子,因为他这个动作变得更加、僵硬,差点没有忍住从坐位上跳起来,却正中了萧容下怀,更是顺势一提,把人直接给往他身上拉了过去,问问的倒在萧容怀里。 “乱动什么?”萧容好笑。手臂像铁钳一样紧紧的禁锢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再也挣脱不开。 熟悉的气息滚滚掺入自己的鼻翼,慌乱了姜云妨此刻的心跳。挣扎不得,也就半将就了。毕竟比自己靠着车壁舒服的多。 两人半搀半拥的在车里面过了一半的平缓路程,气氛淡淡的,淡到姜云妨几乎放下了警惕,将要昏昏欲睡的时候。萧容突然开口打散了她刚安宁下来的心。 “来年开春……” “殿下,殿下待会是打算进府上坐坐,还是直接回去?”脑子瞬间敲响了警钟,姜云妨打断他的话。神态已经自若,没有看出一丝慌张。 “你要邀请本王?”萧容调笑,怎么想都不可能。斜眼看见她轻颤的睫毛。他心里才算是明白,原来方才在江府里与姜云央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啊。 “殿下若是想去的话,不用云妨邀请。”这话的意思有点微妙,让萧容哑然了片刻,在心里发笑。 感情若是他去了,那就是他不请自来了。 “其实……”萧容又打算说些什么,外面的马车突然停下,一阵踉跄,萧容反应过来,连忙抓住窗沿,将姜云妨抱紧,这才免于从里面飞了出去。 “你什么人?”车门外传来马夫的声音。里面的两人也稳定了下来。 “淮南侯陈景洲求见姜小姐。”门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嗓音。 里方的姜云妨唰的一下把刚才因为踉跄埋在萧容胸口的脑袋抬起,明亮的眼瞪的又圆又大。这陈景洲怎么找上门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鲁莽,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再次拦车。 “不许去。”萧容拉住她的手腕,看她起身准备出去的样子,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姜云妨回头瞄了他一眼,外面的陈景洲又是开口重复了方才的话。门口的马夫不暇轻轻敲了敲车门,唤了姜云妨一声。 无奈之下,姜云妨还是决定挣扎自己的手腕,转即从车内走了出去。车门没有拉多开,只要自己可以从里面钻出来便好。 因而外面的陈景洲也并没看见她车里面的萧容。 从马车上跳下来之后,环顾了下四周,如今正处于一个小巷子,巷子宽阔,周围也会有时不时过路的民众。而陈景洲一身淡蓝色衣衫站在马车面前,只身一人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侯爷。”姜云妨客客气气的向这个人欠了欠身子,低下眼眸便瞟见他垂在两侧的手中似乎握着一个东西。 陈景洲三步做两并走而来,抓住姜云妨的手,将手中一块白色的翡翠玉镯放到她手心,那玉镯色彩亮丽,线条柔和,光泽更是圆滑到发亮。 “这是……侯爷这是什么意思?”姜云妨慌忙反手想要把手中的手镯还给陈景洲。那东西价值不菲,若是她猜的没错,是定情信物。 陈景洲红了红脸,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没能让她把手镯还回来:“这个是前菜。我会亲自去姜家提亲,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过门。”难得的面红耳赤,还强压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让语气听来平缓。 “不,不是……”姜云妨很少为难,她好像还没答应他的提亲吧,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你不用说,我懂。你放心,你过门之后我必定一心一意对你。” “我……”姜云妨觉得苦不堪言,什么话还没说,他懂什么?这是要强娶豪夺?! “只要你愿意,我陈景洲哪怕是一辈子不纳妾都可以,只真心与你一人。”毫不掩盖的告白,周围一片唏嘘。为了表示真心,他还不忘抬起右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然而并没有给姜云妨任何开口的机会。 姜云妨脸色因为气急涨成了肝色,手中的玉镯好比烫手山芋。 得想个办法拒绝啊。 “侯爷的真心还是留给别人吧。”萧容不紧不慢的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声音先灌入两人的耳朵,后才看到那一身玄衣如墨的身影缓缓出现。从马车上轻身越了下来。几乎没有多做停留的晃到姜云妨身边,熟络的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动作亲昵。 而后又把她手中的镯子取了出来,送还给陈景洲,笑意正浓:“上次就该和侯爷说明,姜小姐与本王早已情投意合,私定终身。正琢磨着近日找个好时机向陛下请婚。” 突然的宣言把陈景洲和姜云妨都怔愣在了原地,后方的车辆里的姜云央更是觉得五雷都打到了头顶。又暗自担心,萧容这样说会不会惹怒姜云妨。为此捏了把冷汗。 陈景洲和萧容关系不错,曾经也是知道萧容只欢喜姜云妨一人,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在做事。所以这次他也不会示弱。 抬手就是抓住姜云妨的手腕,速度很快。萧容也连着紧抓住他伸过来的手,三人对立,硝烟弥漫。 “这事恐怕殿下说了不算吧。不知姜小姐可认可殿下说的话?”他对这两人的事情太清楚了。姜云妨压根不是很接受萧容。更别说私定终身的话。 姜云妨转了转头,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心里的,不管应了谁都不好。 “云妨。”萧容突然叫了声。姜云妨本能抬头看去,眼前却是一张放大性的俊颜,下一刻唇边传来柔软又有些冰凉的感觉。 只是亲亲一吻,在场的所有人身子都呆滞了,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听见萧容大声宣告:“这样,侯爷可明白?” 第三百零四章:折腾 姜云妨唰的一下低下头,面上看不清表情,但是什么都没说。反正都被亲了那就利用好了。 陈景洲神色复杂的看了两人几眼,久久才憋出一句话:“我不会放弃的。”而后转身离开了。 萧容明显的松了口气,看一旁的姜云妨低头默不作声的样子,觉得奇怪。正打算说些什么缓解下气氛,那女子却突然抬手把自己搭在她身上的手挪开,古里古气得嗓音传来:“还请殿下随意。云妨有事要离开。” 说着也不打算坐马车了,叫了声车后面跟着的桔子,头也不回的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萧容失落的看着那冷寂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巷子口,心里别样滋味。难道是讨厌他刚才的作为? 那也是不得已的,他不想她对陈景洲有一丝犹豫不绝的意思。 绕过巷子之后,姜云妨紧绷的表情才松缓了许多,大口大口的着平复自己的心情,一想到方才蜻蜓点水般的吻,脸就跟灼烧起来一般炽热。大庭广众下都下的去口,也只有萧容了。 上一次是在野狼的山寨。 桔子跟在她身后,不小心听见她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像是懊恼的呢喃声。桔子就忍不住偷偷发笑。姜云妨一个眼神瞪过去,这才止住笑声,憋得小脸通红:“小姐你,还在想刚才?” 一语戳中,姜云妨闹起了别扭,假装正经:“瞎说什么。” 桔子捂了捂嘴,没有戳穿她:“小姐,我们接下来是去看阿岚吗?”说着突然严肃了起来。桔子的眉头轻轻皱起。 “嗯,怎么了?” “不瞒小姐,小姐在宫中的这几日,阿岚那边似乎发生了些不寻常的事情,这几日阿岚几乎都是躺在,未曾出过屋子。”越是说下去,眉头也是皱的更深。 姜云妨没有多在意,想着她怀有身孕也有七个月左右了,不躺着还能健步如飞?虽然阿岚身手不错,健步如飞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孟青玄也不允许不是! 桔子知道自家小姐没有在意这话,便没说什么,而是默默的跟上。 两人步行走了段时间,前方有个商铺子,门口堆满了一众人在争吵着什么,争执之下的有一方情绪突然激烈了起来,抄着手里的家伙便跑到铺子里闹了起来,到处砸坏东西,从里面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将大门上金色的片额都砸了下来砰咚一声响,将在场喧闹的气氛告了一段落。 “刘小二,你不要欺人太甚,那块地是少东家盘下来的,你凭什么闹上门来。”一个嘴边留着小攥羊的中年男人瞪着豆粒般大的眼睛盯着对方闹事的头目。那头目体型宽大,一身土花色的锦衣华服,嘴边有一圈的络腮,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就好像戏里的钟馗。 “杨老头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说瞎话就不脸红啊?这方圆十几里的百姓,谁不知道我刘小二想要那块地?等了那么久,结果竟然被你少东家给带了去。兄弟们说说,他们是不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粗着嗓子给那杨掌柜吼了回去,再一问身后的兄弟,那众多拿着家伙的兄弟们随着他一声吼叫也更着附和。气得这边杨掌柜等人脸红脖子粗。 他们本来就是文生,卖的是笔墨纸砚,跟这些糙汉子讲理讲不通,动武又打不过。这就为难了。 “不知刘员外所说的见不得人的手段是什么手段?我孟某还想请教请教。”正在愁苦的时候,两拨人身旁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嗓音,带着浓重的儒气。 转眼看去,正看一个身穿墨青色长衫的男子,身形萧条而又高挑。儒秀的容貌上带着一贯风轻云淡的笑意,似乎夹杂着更多的邪气。 由姜云妨这方看来,中间隔的是闹事的人。而她就在那出现的男子对面。 桔子一喜,低声问道:“小姐,要不要去叫孟公子?” 姜云妨提手制止:“暂时看看。” 孟青玄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姜云妨,目光一直停留在刘小二身上,相对那个粗壮的男人来讲,他显得太过萧条了,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样子。更是让对方生不起惧意。 刘小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人从头到尾扫视一遍,冷笑:“呵呵,想不到孟公子终于出现了,还以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之后,成了缩头乌龟了呢。” 杨掌柜涨红了脸,粗着脖子给他讥了回去:“粗人,有你这么给我们少东家说话的吗?”说着,又看向孟青玄,气焰柔和了许多:“少东家,你不是在陪少奶奶吗?怎么出来了。” 孟青玄眼角的青筋抽了抽,摆出自己手中的红木折扇:“这不来看看,指不定出什么岔子。” 杨掌柜会意点头,向后退了几步。选择让孟青玄冲头峰。 刘小二看着这两人交头接耳的,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当下怒火中烧,紧抓着自己手中的铁锹,一把插在地面上,震荡出哐当一声。 “喂,姓孟的,别以为有个院长做父亲的就无法无天了,那块地说什么你也得让出来。” “刘员外这话便不对了。我与那老伯是按了手指印的,还给了他钱,才拿了地契,按理说,我已经是那块地的主人了。怎么就该让给你这个毫无关系的人?”孟青玄轻笑着,浑然不惧对面那男人身上散发的浊气。 刘小二咬了咬牙,上前就粗鲁的攥起孟青玄的衣襟,咬牙切齿:“真是不知好歹,老爷我瞧上那块地许久了,那老爷子也不肯卖给我。你倒是后来得了个果,你还说你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鼻哼出声,把人往前一推,孟青玄只是踉跄了几下,稳住身子之后,再慢条斯文的打理掉自己衣襟上沾染了刘小二的气息,嘴边的笑不曾淡去。 “刘员外,这里可都是明眼人,谁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大家可是有目共睹。你可别含血喷人啊。若是不行,自可找上那老伯,咋们当众对峙?” 这个刘员外蛮横无理,平日里就喜欢良田,无恶不作。不得百姓欢喜。就算是不对峙,别人也会完完全全相信孟青玄的话。 孟青玄这么一说,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自然也就议论纷纷了起来,有多难听的责斥声都传入了刘小二耳朵里。 刘小二面子上挂不住,碍于人太多,不好发作,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气岔,怒摔手中的铁锹,狠狠地瞪了眼全场所有人,再瞪了眼孟青玄:“你给老爷我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嘴角突然浮现一丝诡异的笑意。因为是转向姜云妨这边,自然是被姜云妨看了个正着。那刘小二也看见了姜云妨,不免收紧了笑容,对姜云妨侧目留意了几分,才携带者一身的浊气大步离开。 人走了之后,看着刘小二离开的孟青玄也正好看见了茫茫人海中脱离出来的姜云妨。最初看见她一身男装没有太注意,又觉得眼熟,便把收回的目光又放了过去,一脸惊诧一闪而过。随即笑着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的扇了起来,迈开步子走了过来。 “怎么,今日这么巧?”那他就不信了。 姜云妨心里感叹,看着他身后的铺子被破坏的惨象,忍不住讥讽他几句:“这段时间不好好留在家里照顾阿岚,偏生要在外面惹事生非,是什么意思?” 她把阿岚交给孟青玄可不是让他对阿岚不理不睬的。 孟青玄眼角的青筋又是一番激烈的滚动,片刻后平静了下来,合上扇子:“她现在一个人在家,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难得的脸上看不见了笑容,那模样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但是却故意转移了话题中心,姜云妨也就没有追问,淡淡的点了点头。孟青玄才转身店铺,没有打算招呼姜云妨两人。 姜云妨扭头,看了眼刘小二方才离开的方向,眼里若有所思,而后带着桔子径直向孟府而去。 走到门口,门口看守的侍卫把姜云妨直接带到了内院,而后离开。 姜云妨来这地方熟门熟路,自然径直找到了阿岚的院子。到了院子门口,里面寂静的没有一点声响,只是时不时可以看见进进出出的丫鬟。那六个丫鬟个个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蹲守在房门口。 每个人眼中都有明显的红血丝,像是过渡疲劳之后的结果。且是每两个轮流跑进房中,再隔了许久才会一脸疲倦的走出来。 而在门口蹲守的其他四人便是借机偷闲打盹。 这风气倒是奇怪。 姜云妨带着桔子走了进去,门口的四个丫鬟有气无力的起身准备行礼,姜云妨摆手制止了,瞧着紧关的房门,问道:“怎么回事?” 一人半睁着眼皮,恍恍惚惚的回答:“夫人已经几天几夜没安生过了,奴婢们也是轮流进去照顾夫人,时时刻刻警惕着,几天几夜没能敢合眼。” 姜云妨疑惑:“为什么?”怀孕的人不是有时候特别嗜睡吗?怎么一个人把六个丫鬟折腾成这样? 那四个丫鬟东倒西歪着,没人正经的回答了她。 姜云妨表示无奈,只能决定亲自推门而入,瞧个究竟。 第三百零五章:做客 打门,一股浓重的香味铺天盖地而来,帘卷着细小的尖叫声包裹着进来的两人。 姜云妨连忙捂住鼻子,颦起眉头,眼前的事物被一层薄雾包裹,烟雾袅袅,这已经不是置身在仙境了,更像是在一间升腾的炉子里,还热气腾腾。 姜云妨不满的嗯了一声,对桔子使了个眼色,而后两人分开,分别把房中两边的窗户打开,里面的热气腾腾和浓重的香味仿佛冲破了某种束缚,大量的涌了出去。 久久屋里内的视线才清晰了许多,原本因为屋子里的气息有些晕晕忽忽的姜云妨和桔子也清醒了许多。 这才听见内室里传来惊叫声:“不要叫了,求你们了,不要叫人,啊,来人啊,来人啊,快把窗子和门关上,好吵,好吵啊。” 几乎接近崩溃的声音,姜云妨抱着疑惑悄悄接近内室,隔着屏风,可以看见里面的床铺上挣扎的身影。 “夫人,夫人你不能乱动啊,夫人。” “夫人,这样会伤到孩子的,夫人冷静下来。”一旁伺候的两个丫鬟手忙脚乱的压制阿岚的四肢,一边压制着一边呼唤着她。 她却是紧闭着双眼,四肢不停地挣扎,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唇瓣上是被摩擦出来的伤口,口中不停地呼叫。仿佛被什么东西折磨着。 床铺乱到了极点。 姜云妨连忙走了过去,摸了摸她滚烫的身子,在去探她的额头,一片冰凉。 急切之下,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这才多久不见,怎么变成了这样?眼前憔悴到了极点,黑眼圈浓重,似睡非睡,苦不堪言的女子真的是那个不苟多言,沉着英勇的女子? “这奴婢们也不知道啊,夫人从三天前便一直这样了,这几天来她一直说着耳边有万马奔腾的声音,吵得她头疼。还有晚上能看见有人东西一直缠着她。老爷找大夫看过了,只是说夫人是劳累过度。也没发现什么病况。” 姜云妨喔了一声,看着阿岚不停挣扎的样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锦帕,而后又在上面倒了些什么,搓揉许久,毫不犹豫的放到阿岚的鼻子上。 阿岚不停地挣扎,姜云妨就越是按的紧。没了多久,她挣扎的动作也慢了下拉,不少片刻,身子也松懈了下来,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了下来。 身边的两个丫鬟好像快虚脱了一般,这才在地,每个几下,闭眼睡死了过去。这几日可是把人劳累的。 桔子瞧了松了口气的姜云妨,在看她手中满是褶皱的锦帕,知道她方才用了:“小姐,阿岚怀孕在身,用了会不会不太好?”她忍不住提醒了声,说完就后悔了。 “那你觉得她这般不消停很安全?”姜云妨反问,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额头也是大汗淋漓,她是被吓到了的。 桔子不说话。姜云妨却开口说道:“你出去叫她们几个下去休息吧,就说这里我来照顾着。” 桔子领命,退了下去,向外面的几个丫鬟说明,那几个丫鬟听了之后压根没有精力再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就在外面靠着门沿睡得东倒西歪。 桔子轻笑了两声,看来阿岚的破坏力还真不小。 进去之后,姜云妨正在小心翼翼的为阿岚整理的床单与被窝。而后让桔子打了盆清水,亲手为她擦拭身子上的汗渍,而后换上一身干爽的亵裤。 整理好之后,两人也是累了不把,瘫坐在床坎上,等待着阿岚醒过来。 “小姐,你说阿岚怎么会变成这样?”桔子大口大口的着,一想到方才自己见到的阿岚还心有余悸。 姜云妨想了想,开口道:“不是被鬼上身就是有鬼作祟。” 桔子啊了一声,一脸茫然,脑袋靠着床沿,转过头,侧着看着自己身旁姜云妨的侧眼,因为方才的劳累,现在那白皙的小脸上晕开了绯红,看起来十分美丽。 “小姐这话什么意思?不是一个意思?”都是鬼干的?她心里打颤,虽然听过被鬼上身的说法,倒是没见过。 姜云妨嗤笑一声,淡淡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一会,你休息好之后去杨府,把杨小姐带来,就说我有事找她帮忙。” 这次又有新的东西可以玩了!姜云妨这样想着,心情都澎湃了起来。难以压抑的激动。 桔子领命,没有多问,但是看着自家小姐深意的笑容便有了预感要发生什么。 桔子走了之后,姜云妨也算是缓了过来,坐在屋子里的圆形木凳上喝了些茶水,的阿岚才动了动手指,而后发出轻嗯。 姜云妨放下茶杯,走了过去,坐在床边,看着的人渐渐睁开了眼,才欣喜的咧开嘴角:“醒了?” 阿岚迷迷糊糊看见姜云妨似笑非笑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又闭上眼睛。放在被窝上的手却突然被握住,让她警觉,又是快速睁眼,定定的看了许久,才确定自己眼前的就是姜云妨。 “小,小姐?”阿岚惶恐,正要起身,姜云妨按压着她的肩膀,阻止她:“你现在的身子不是很好,要注意休息。还有一件事,” 停顿了下来,目光落在床头不远处的黑铁制造的檀炉上,到现在还徐徐冒着细长的白烟。 “你知不知道点这么多安神香对孩子不好?”亲叱一声,眸子又是心疼又是埋冤。虽然她刚才还给她用了迷香呢。 阿岚闭口不语,沉默了许久,才无奈的叹息开口:“不是这样的,这几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总是有万马奔腾的声音,吵杂不已,脑袋疼的厉害。不能安眠,普通分量的安神香根本不管用,所以我只能……” 也是很愧疚的摸上自己高耸的肚皮,里面的小生命尤其的安静。 “我知道你的苦衷。不妨今夜我与你,再看看有没有声音?”她就不信了还真有鬼找上门来了。 阿岚惶恐,连忙摆动双手拒绝:“不不不,不行,小姐你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在奴婢这种地方过夜,而且还是与阿岚一个婢子同睡,不行。”这些她想都不敢想。 姜云妨拧了拧唇,佯装不高兴的开口:“这是命令,你听不听?” 阿岚无言以对,只能弱弱的点头。 而后姜云妨做了些准备,把屋子彻彻底底的清扫干净,而后将香炉里的灰烬也吩咐人打扫干净。两边的窗户都被打开,外面温暖的光线折来,将整个屋子笼罩在一片暖洋洋的气氛之下。 阿岚难得一次好好的在睡了半天。一直到月上云稍才缓缓睁开了眼,正看的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正在用打湿的鲛绡给自己擦拭额头。 “唔,你,你是?”阿岚含含糊糊的出声,看了眼房中闪烁着微弱的烛光,想来一定是到了晚上了。 却没有看见姜云妨的身影。 “你不记得我了?”那女子歪了歪眼,没有怪罪的意思。 “嗯?”阿岚仔细瞧了两眼,这才看清楚女子颇为英气的容颜,震惊的长大了嘴:“啊,杨,杨小姐。”阿岚惊呼。动了动身子,又要起身。 杨云峥拦下她:“你现在有孕在身,不方便就不用起来了。” 阿岚感激的点了点头,目光在房间里搜寻,确实没有看见有姜云妨的身影,不免担心:“小姐呢?”悄悄嘀咕了一声。 杨云峥回答:“估计快回来了。”却没有说姜云妨现在是去哪了。 正说着姜云妨的时候,果真看到门口出现了姜云妨的身影,还带着桔子,而桔子手中则是提着一个红木饭盒子,将盒子放在桌面上,把里面美味晚膳全数端了出来,放在桌面上。 由于阿岚太过劳累,不好进油腻的食物,便给她特别空出了清粥,由桔子喂她用膳。 而后晚膳过后,桔子带着东西退出了房间。几人开始按照原计划各自准备着。 阿岚还是躺在,本来就是双人床,阿岚只是往里面挪了挪,姜云妨睡在外面。而杨云峥武功不弱,直接飞到了房檐上,靠着房檐,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闭眼假寐。 桔子为的两人放下床帐,而后熄灭灯火,退出了房间。一切归于夜幕之中。 夜色寂静无声,高挂在空中的弦月渐渐隐入厚厚的云层之中,让寂静的宅院变得更加黑沉诡异。 那树荫瑟瑟,浓密的影子突然突出了一个漆黑的一角,随即随着摇曳的风,好像吹落了那一片黑影,一晃而过,没入了阿岚房外的院子里,与更浓的黑夜相交融。 “不,不要,不要吵,我不要听,啊,求你们不要叫了。”本来还安睡的阿岚突然躁动了起来,不停地在挣扎。 第三百零六章:破坏 一旁的姜云妨瞬间睁开双眼,瞧了眼周围。外面惨白的月光少数点点透进屋子内,将整个漆黑的房间增加一点点光亮,周身的风景也只是依稀能够看个模模糊糊。 鼻尖萦绕着一股浓烈的甜腻味,却没有看见是由哪个地方发出来的。 姜云妨掀开被褥,赤着双脚,走下床来。身旁的阿岚还在噩梦中无法自拔,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不停地呼叫,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姜云妨用力压制推了推她的肩膀,轻声呼唤,却怎么也入不了她的耳朵。而房梁上的杨云峥也没有任何动静,不免让姜云妨起了疑。 走到杨云峥对应的房梁下方,叫了两声,没有反应。再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反应。久久却听见杨云峥哭泣的声音,那声音极其的小,还有小声的呢喃:“许郎,许郎……” 由于声音的细小,而被阿岚的声音个概括,因而要仔细听来才听得见。 姜云妨瞪了瞪双眼,用长袖挡住自己的口鼻,感觉周身甜腻的味道让脑袋晕晕忽忽,眼前的风景都在扭曲转动。 姜云妨恍惚着步伐悄悄走到窗子边,拿出支杆,准备将窗子打开,却不想刚把窗子支起,门外一晃而过的黑影,吓了她一跳,定眼一看也只有空旷的草地,与不远处高耸的院墙,那院墙外树荫瑟瑟,被清风携带,舞动着身姿。 夜又黑又寂静,寂静的诡异。 姜云妨灌了两下外面的凉风,脑子清新的很多,但是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在外面瞧了两眼之后,又听见里面的床塌上传来翻腾的声音,姜云妨猛地一个转身,瞧着灰黑的,似乎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床内,阿岚的身上,伸出长长地指甲,抚上阿岚的脸庞。 姜云妨倒抽了口冷气,再一眨眼,那白茫茫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床榻上的人似乎也恢复了平静,周身静悄悄的,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 背脊一阵恶寒,姜云妨下意识回头看去,却看见窗子边扶着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乌黑的长发盖住了容貌,嘴里发出咯咯笑声,森冷惹人发寒。 那女子咔嚓一声,一个偏头,姜云妨似乎都能感受到她脖子在那一刻掉了下来。当下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还没惊呼一声,人已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不知过了多久,耳畔才传来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小姐,小姐?醒醒,小姐?” 姜云妨动了动身子,后脑勺一阵刺痛传来,她下意识的拖住自己的后脑勺,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见长而黑的发丝撩上自己的脸颊。当下没有忍住,一阵惊叫。身子本能往后退了,却嘭的一声撞到了床头。 桔子吓了一跳,连忙按揉住姜云妨撞到的脑袋,轻轻:“小姐,冷静点,是桔子啊。” 听到桔子两个字,姜云妨才镇定了许多,缓缓睁开紧闭的眼帘,试探性的看了眼眼前担心的桔子。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抱着脑袋的手,心脏还是狂跳不止,没有从方才的惊恐走出来多少。 “小姐,你怎么样?”桔子一边问着,一边为姜云妨按揉脑袋,将她从床头搀扶起身,拿了个软垫垫在她背后,让她可以舒舒服服的靠上去。 姜云妨轻轻摇头,环顾四周,似乎之后桔子一个人,这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东西摆放的也不是很多。看样子应该是客房。 “我是怎么了?”她努力回想着,又想到了最惊恐的一幕,那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似乎脖子在她面前断裂了,然后掉下来了? 胸口突然又是一窒,姜云妨连忙拖住自己狂跳的心脏,瞳孔扩大,那个梦自己曾经做个无数次,在前世的时候,自从看见姜家满门抄斩之后,时而都会梦见自己的家人在自己面前被人砍掉脑袋,那些毛茸茸的脑袋淌着鲜血向自己滚来,滚到她脚边,面目狰狞。 他们狰狞的笑着,咬住她的身子,问她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起摘掉自己的脑袋。 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被困在这个梦魇中。后面时间久了,也就因为一些原因淡忘了。却没有想到今日却看见如此相似的一面。 桔子发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忙抓住她冰冷的指尖,更加担心:“小姐,你们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看见了不好的东西,可不可以给桔子说说?” 姜云妨张开粉唇,深呼吸一口冷气,感觉大脑的每一根弦都是紧绷状态:“我不知道,不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就是看见了……脑袋……掉了?” 她想要镇定下自己的情绪,可是不论如何都没办法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她竟然看见了自己最害怕见到的东西。 桔子嘴角抽搐,想了想,收紧了手,认真说道:“小姐,你确定你没看错?什么脑袋掉了?人的?” 姜云妨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抱着脑袋,蜷缩起整个身子,将脑袋埋进了臂弯,想着许久,才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由于埋在臂弯之间,出口的声音都有些喑哑:“桔子,我是怎么到这个房间的?我晕倒后发生了什么?” “昨夜奴婢不放心小姐们,便在子时左右去阿岚房门口听见里面阿岚的声音,怕阿岚动作之下伤害了小姐,便自作主张进了屋子。正看见小姐你站在窗子边,奴婢唤了你几声,你也不答。本来想看看小姐你在看什么,但是阿岚情绪不太稳定,奴婢只好去安抚阿岚。接着就听见小姐倒地的声音。奴婢过去的时候,你已经晕倒了。 奴婢叫了人,连杨小姐也一直做着噩梦,昏迷不醒。不过方才已经醒了。” 姜云妨眯了眯双眼,没有抬头,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才测:“桔子昨夜穿的白衣?” 桔子歪了歪头:“嗯,因为奴婢没有穿外衣便去了阿岚房间啊。”那个时候她只穿了白色的亵裤。 “你很急着来看望我们?”姜云妨抬了抬头,露出半只眼睛,清亮的异常,紧紧地盯着桔子,仿佛要将她看透。 明明不确定姜云妨等人是不是有事,只是因为不安才来看看,怎么连外衣都不穿? 桔子没有察觉姜云妨的语气别扭,真切的回答她:“因为奴婢在休息的时候,听见院子里有细微的声音,有点刺耳,但是又有点低沉。听着不是很舒服,所以奴婢才担心小姐你出什么事,就慌慌张张跑到阿岚房间里了。” “刺耳?低沉啊!”姜云妨低声呢喃,露在外面的眼又重新收回了自己的臂弯之中。似乎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松开了手臂,直起身子。 “洗漱,一会去见见云峥。”如果她没猜错,杨云峥昨夜也是噩梦缠身。 洗漱一番之后,姜云妨和桔子一同出了小院。门口还有守候的连个丫鬟,当看见姜云妨出来之后,向她行了个礼,说是孟青玄请她去正厅用膳。 姜云妨没有拒绝,想来杨云峥肯定也被请去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只怕是在整个孟府都穿了个遍。 走过一条长长木廊,院子里的盛开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桃花,粉色像一条明艳的轻纱铺在地面上。绕过后花园都能听见泉水叮咚的声响,从一个假山山洞下钻过去,是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小路两边则是从石缝中流淌出的跌水。十分小型,声响也很是清脆。 清澈见底的水底戏玩着红鲤,与跌起的水珠相互玩斗。 过了水石上的小路之后,再饶了一个回廊便是正厅的大门口,来到门口可见不少的丫鬟手中捧着托盘,整整齐齐的走了进去,那盘中全是上等美食,色香味俱全。选用的解释青花瓷盘乘用。 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音。门口的丫鬟看见姜云妨的到来,连忙把人迎了进去,一边进去一边对里面的人通报:“老爷,姜小姐来了。” 姜云妨的视线第一时间定格在突然迎上来的孟青玄,一身青衫,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对姜云妨客客气气的做了个请得动作。 虽然这些举动很正常,但是这一次给姜云妨的感觉却不一样。他会不会太规矩了点? 正想此间,目光便被里面坐着的一身灰蓝色衣裳的男子吸引住。 那男子如刀削般的容颜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双璨若星辰的眸子蒙上了雾色,宽大的手掌放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十分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被花色桌布给隔减了音量。 “快进来坐。”孟青玄知道她在发呆,便开口提醒了下。而那的圆木桌面上还正坐着杨云峥。看见了姜云妨先是松了口气,而后从位置上站起身子。但是没有说话。 姜云妨反应了过来,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向孟青玄点头,走了过去,而后礼貌性的向那男子欠了欠身,唤了声:“叶公子!” 第三百零七章:闹事的人 阿岚有孕在身,昨夜又经历了一场噩梦,因而如今是在自己的房中修养。桌面上两男两女静静的享用早膳,尴尬的气氛却从姜云妨和对面那人中间划开。 孟青玄瞧着两人尴尬的样子,便开口解释:“姜小姐,此事恐怕你不知道,其实叶容他呢……”他想解释叶容便是萧容的事情,然而还没有开口说完,姜云妨一句话打断了他。 “我知道,玉芗楼也是。”在花灯节的时候萧容是叶容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然而萧容与孟青玄的事情是上一次去了玉芗楼找孟青玄帮忙的时候察觉的,但是没有确定。现在看来是确定了。 玉芗楼名义上可能是孟青玄的,但是实际上的话,不用想也知道。 萧容和孟青玄同时惊讶了下,没想到连玉芗楼也被她知道了。 “云妨,我其实……”萧容想要解释什么。他觉得帮助姜云妨是理所当然,但是姜云妨那个却不这么认为,所以他怕姜云妨为因为这件事而怪自己。 姜云妨快速挑起一块白嫩的豆腐送入口中,眨了眨眼,口中划开了一股酸酸的味道。让她拧了拧眉头。 就这个动作也让萧容没办法再说下去。 “那个时候我确实是形单影只,许多事情多有不便,也对你有些成见,所以你那般帮助我,我已是感激不敬。”这是她的真心话。 碍与杨云峥在这里,她也没道出萧容的身份。而且他以叶容的样貌示人,一定是要做什么事,只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是怪罪的话,萧容本来是该高兴,却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又被疏远了。 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四人把早膳解决了,然后开始奔入正题。 姜云妨坐在杨云峥对面,萧容和孟青玄则是坐在主厅最里方的高堂上,屋子内的丫鬟已经被遣退出去。 “阿岚的情况相信姜小姐也已经明白了。而昨夜,孟某这边也出了问题。”孟青玄先是开口,脸色阴沉,气氛突然而来的凝重,如同大山压咋大家的身上,呼吸困难的感觉。 “那些人又来闹事?”姜云妨反问,觉得这件事不关自己的事,她只是想搞清楚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还有解决阿岚的问题。这样下去,阿岚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保不住了。 “可能不是,昨也知道我盘了一片地,依叶公子所说在上面种了些东西,但是昨夜却传来消息,那些东西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守农的人说看见了一个白衣女人在那块地上哭泣。” “白衣女人?”姜云妨扩了扩瞳口,脑海中回想起昨夜见到的画面又是一阵恶寒。 杨云峥此时双手抱上自己的肩膀,缩了缩脖子,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慌:“白衣的女人,我昨天也看见过。” “阿岚也说看见了白衣女人,我昨夜也看见了,看来这个女人有点意思。”姜云妨拉下眼帘,细细的嘀咕。现如今整件事情串联起来,已经起了一个谜。 “没有查清楚?”萧容似乎有些顾虑,瞧了眼孟青玄,再看在场的两位女子,各自表情都不相同。 孟青玄摇头:“阿岚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先前几日,我已经派人查了这件事,却没有找到半点端倪。而后这几日外面的铺子一直遇到刘小二的破坏,还有些不明人的小动作。我也是分身乏术。” 而之前是因为萧容顾及姜云妨的事情,孟青玄也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萧容或者是陈景洲。现在姜云妨的事情解决了才告诉了萧容,萧容也来到了自己府上。但是没有想到姜云妨还在自己府上做客。 早上回来的时候听说姜云妨与杨云峥作夜在阿岚的房中晕倒之后,他与萧容便在正厅等待姜云妨的醒来,然后再讨论这些事情。 “这意思便是说阿岚看到的是一个无形的人?”姜云妨拉高了音调。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可能真遇到鬼了吧?还是妖魔鬼怪什么的? 孟青玄青了脸,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还是实话实说:“恐怕八九不离十,昨夜那块地发生那种事之后,我也派人去找过,意思蛛丝马迹都没有,那土地里的东西就是莫名其妙死了。” “不以为然。”萧容冷哼,轻轻勾起了嘴角,闪亮的光芒折射到姜云妨身上,将她深思的表情收入眼帘,又继续开口:“去看看再说。” 孟青玄赞同点头,自己的意见总没有大家的意见齐全。 而后看了眼姜云妨和杨云峥,像是在征求她们的意见。 “我也去吧,说不定与阿岚的事情有关。” 见姜云妨已经答应去了,杨云峥也连忙开口:“我也去,我倒要看看谁在装神弄鬼。”说着脸色都黑了下来。 想来昨夜她确实是叫了许公子的名字,这些日子杨云峥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以什么心态接受那个现实? 姜云妨满意的笑了笑,四人已经达成了一个约定,就在当天晌午时分出发。 出发之前,孟青玄的母亲回到了从书院回到了孟府,说是听说阿岚最近的情况,所以回来看看。正好书院里的也没有事情,想来回来帮帮忙。 当听说阿岚的一切情况之后,也是一脸阴色。守在阿岚床边照顾她。 而后晌午用了午膳之后,姜云妨等人坐上马车去了城外的一片农林,诺大一片森林中间有一处露天空地,那空地被一道圆形的田沟给圈在中间,田沟中还有未满的清水,而中间诺大一片土地上分路整齐,泥土呈现着土黄色,看起来肥沃至极。在露天土地右手边搭建着一个规格不大的稻草屋。 屋子里也只是简单的摆放了一些常用的东西。空间大小来看也只是足够一个人住的地方。而这里也只是守农人住的地方。 但是从现在的角度来看,那片空地上的土壤十分正常,并没有看到死去的农作物。 今日的阳光不是很大金色的光芒十分柔和的从高空坠落。守农人拿着镰锄在土地上挖出没用的种植物,泥土一翻,里面土黄色的土壤中的种子已经在腐烂长虫,似乎是因为丢在潮湿的地方而发臭到腐烂一般。 但是这方的土壤并不是很潮湿。 萧容等人审查一番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周围几乎除了守农人的脚步,便没了其他痕迹。 这周围的农户相隔的都比较远,根本不可能会触及到这方的田地。 守农人放下手中的镰锄,在对面向这边招了招手,而后抬起步子往这边而来。 “少当家,你怎么来了?”守农人是一个中年男人,身形较矮小,皮肤偏黑,豆粒大的眼睛将这边的几位小公子都扫视一遍,当落到萧容身上时,脸色大变,诚惶诚恐。 连忙抱拳行礼:“主子。” 萧容摆了摆手,一眼将眼下的田地全部收入眼帘,淡淡开口:“怎么样,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死的吗?” 为了保持原型,即便是出现了这种事情,也没有叫人来帮忙,为了就是不让闲杂人混入其中。 那守农人恭恭敬敬的回答:“还不清楚,但是种子都是发了潮,冷热交加而枯萎的。” 像是这么好的田地,四周环树,说热也是不可能太热,水源充足,但是又没有河流,说冷说潮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因而确实蹊跷。 萧容想了想,淡然点头,随即看了眼孟青玄再把目光移向姜云妨。而后才再次对守农人说道:“昨夜你见到什么了?” 守农人脸色大变,拧了拧唇,低下脑袋回答:“一个白衣女子,披头散发的,就站在田地中间,就在那里哭,哭的可惨了,”说着说着情绪激动了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田地中间,而后脸色惨白,瞳孔扩大,再也收不起来。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哪里也是没有什么异常,连同多余的脚印都没有。 “可是有声音,你听了什么声音是吗?”姜云妨突然开问,什么紧张。 她昨夜是没听见声音,但是桔子听见了。 守农人摇了摇头,而后眼前一亮,又猛地点了点头:“好像鸟叫声,尖锐的那种,然后又有些低沉。还有就是……昨天晚上很热,躺在炕上睡觉的时候很热。” 所以他才出去走走,没想到看见一个白衣女人站在那里哭。 姜云妨咬紧下唇,一口敲定:“就是这个。” 其他几人都是一脸迷惘的看着她。萧容走到她面前,浑厚的气息瞬间压了下来,他微微弯起身子,目光一直在姜云妨脸上,认真问着:“昨夜你看见那个白衣女人干了什么?” 竟然能吓得晕倒,萧容都感到惊异。现在的姜云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何等的厉害,还会被吓晕? 姜云妨不自然的别过目光,没有说话。 “呵呵,看来你们也是遭到报应了啊!”而此时,不远处却传来另一道声音。语气带着嘲讽,脚步声更是杂乱而来。 第三百零八章:鬼? 而就在几人对面,隔着诺大一片田地可见对面有一大群人悠哉游哉而来。为首的正是昨天在铺子里闹事的男人刘小二。 粗糙的大手撩拔着自己的络腮,笑眼的绕着圆形田地向他们而来。 “你们来干什么?”孟青玄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那方而来的众人。一看便是找事的主,还带着这么多人而来。 刘小二哈哈大笑两声,轻蔑的睨了他一眼,脚步没有停止:“孟青玄,小爷今日可不是来闹事的,就是来给你提个醒罢了。” 说到这里,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对方身后站着一大群的汉子,个个身材魁梧高大,面目凶猛,喘出的气息都十分浓厚。 一股没有来的其实铺天盖地姜云妨等人的上空。 “呵,你不就是想打这片地皮的主意吗?带这么多人不就是来威胁我?”孟青玄嘲讽,脸上挂起了一概漫不经心的笑容,手中的折扇再次打开,在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煽动。 刘小二红了红脸,怒斥:“孟青玄,你别不识好歹。若是之前老子可能是冲着这地皮而来。但是昨日小爷可是听了不好的事情,所以这地你还是留着自己守老吧。” 孟青玄怔了怔,狐疑地看着他,不解:“什么不好的事情?” “之前嘛,本来是要告诉你的,但是现在小爷反悔了,不过你跪着求求小爷,小爷兴许能告诉你。不然……” “你就说你说不说!”萧容冷声冷气的插了一句话。他可不像浪费时间。 刘小二见自己的话突然被打断,对方又一个生面孔冒出了这话,瞬间惹怒了他,一个怒眼瞪过去,却第一时间被姜云妨的脸给吸引了目光,当下狠厉的目光转为迷离。 “哟,这不是昨天那位?我们又见面了。”脸色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笑眯眯的接近姜云妨。 她如今依旧一身男装,绝美的容颜,圆溜溜的眼里一片清冷,腰身挺得笔直,没有一丝畏惧,就像是山尖的一簇雪。 萧容身形一晃,挡在姜云妨面前,隔绝刘小二别有深意的目光,瞳仁黑了又黑,不由得让刘小二顿住脚步,那目光仿佛要见他碎尸万段一般,吓得他不觉抖了抖身子,脚步后退一步。 讪笑道:“都是兄弟,别见外。” 一边说着一边还偷偷的看向萧容身后的姜云妨,变得特别温顺。 “兄弟?那你说,什么不好的事情?”孟青玄嘴角抽搐,钦佩他的瞬间变脸。但是察觉到萧容隐忍的目光之后,也该知道自己应该乘热打铁。 果真,那刘小二美色熏心,竟然就乖乖的说出来了:“昨天我听说,这块地皮曾经死过一个女人,那女人是一个员外家的丫鬟,后来成了员外的同方丫鬟之后,被员外夫人活活打死,扔在这里,把这片土地养的肥肥的。” “但是若是这块地的使用人图谋不轨,那他必定遭到报应,还会种什么都不会有结果。”想对而来,以前在这块地种植的老伯,每年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成,所以这块地才会被许多人窥伺上。 “怎么可能。”孟青玄不以为然。这么玄乎的事情,怎么偏偏到他就发生了。 刘小二翻了个白眼,耸耸肩:“你爱信不信。我是听说在之前也有人盘了这块地,但是那人家中整日闹得鸡犬不宁,不久前还出了人命,那人的娘子还怀着孕就活生生的被折磨死了,” “你什么意思?”孟青玄猛然上前攥住刘小二的衣襟,把人猛然提起,力道虽然不大,但是刘小二也是极为困难的惦着脚尖,迎合他的动作,对于他突然变化的脸色,显示一怔,后嘲笑出声。 “怎么,我记得你家中也有个怀孕的娘子?” 这话让孟青玄的脸色更加青紫,没忍住一拳抡在他脸上,把人打了个踉跄,而后双肩气得直发抖:“满口胡话,我孟青玄身为书本网的人,自问问心无愧,怎的要有个鬼怪谴责?还降罪到我家娘子身上?” 那他就不信那个邪了。 “你先冷静下。”杨云峥看不过去,拉住冲动的孟青玄。 姜云妨本来是要从萧容身后走出来问一些事情,无奈突然被萧容抓住,那一个凌厉的目光瞪向她,瞬间不敢动作。 他是吃了火药了? “既然如此,那你今日还敢到这的地方来?是想见识见识那个传言是真是假?”萧容问道。明显的不相信。 刘小二鄙了他一眼,语气不善:“我只是来提个醒,可没其他想法。”说完,最后瞟了眼他身后的姜云妨,而后侧过身:“好了,今日的话我该说的也说了,便先告辞了,希望几日子后还能看见孟公子依旧如此神采奕奕。” 别有深意的落下这句话而后就离开了,却是走的从姜云妨身边擦身而过,过去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摔了个踉跄,刘小二咋咋呼呼的稳住身形,而后愤怒的瞪着自己面前的地面,怒气冲冲的踩了两脚。 而后尴尬的鄙了这边看着他的几人,讪笑两声离开了。 “切,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孟青玄暗暗嘀咕。双拳紧紧攥在了一起,眼里闪烧着熊熊烈火。 “我觉得那个人有点奇怪。”杨云峥周皱起眉头看着刘小二离开的方向,说道。 萧容总算是松开了姜云妨的手腕,大步向刘小二方才险些摔倒的地方而去,像是在看什么,而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短剑,毫不犹豫那泥土中,往上一挑,刀刃上土黄色的泥土却出现了少许白色的粉末,那粉末更像是白色的烟灰,星星点点,数量不是很多。 大概是与泥土相溶了。 几人也跟着走了过去,瞧见之后,姜云妨几乎是脱口而出:“迷香?” 而后歪着脑袋看向身后的守农人,那守农人触及到她的目光之后,眼神微微闪烁了下,而后摆头:“不知道,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对气味并不是很,每天农作那么多,闻得味道也是各种混合在一起,早就不会细心分辨了,更别说香味了。” 顶多以为是花香,不会在意。 姜云妨戚戚然,点头。 萧容倒掉短剑上的泥土,站起身,望着当空的烈日,细思许久。 “先把坏掉的种子挖出来,再种一次。” “嗯?可是已经坏了一次了,若是下一次也……”守农人不懂萧容的用意,只是想若是再种一次还被破坏了,那成本太高,会亏损很多。 哪知萧容只是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不为所动,果断下命:“这地皮不错,不能丢。在赌一把。是人是鬼都阻止不了。” 说是鬼干的,这里的人又有几个相信? 守农人无奈之下只能遵命。而后再带着几人在这里转了两圈后,才把人送走。 姜云妨也没再去孟府,而是带着桔子准备回姜家。中途中,想着带杨云峥去翠鸣萱聚谈,萧容却也跟了上来。本来想着还是下一次带杨云峥去翠鸣萱,可是萧容却反说要请两人去翠鸣萱。 杨云峥自然是答应了,那姜云妨也定是被杨云峥连带着带到了翠鸣萱。 熟悉的房间,依旧的席坐。房中的几支干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茶烟袅袅,升在半空中而后消散。 杨云峥与萧容谈的甚好,杨云峥本就不似普通女子那般拘束男女之间,倒有男儿几分傲然之态。因而与萧容完全没有隔阂,相谈甚欢。 相对而言,姜云妨只是在一旁有意无意的略苦的茶,有半点闷闷不乐,还有的是浮想联翩。想着在孟府到现在发生的事。 “哎,原来叶公子与云妨是这种关系啊!”杨云峥咋呼一声,一脸不可思议,而后扯住姜云妨的衣袖,表情极其暧昧的凑上去:“想不到云妨还瞒了不少嘛!” 姜云妨啊了一声,一脸迷惘。再看萧容似笑非笑的模样,隐隐觉得奇怪:“什么?” 杨云峥撅了撅嘴,没有回答姜云妨的话,而是等了片刻神色凝重了起来:“说实话,云妨为什么要叫我去孟府?” “没什么,只是觉得事情有趣,想让你开心开心。”漫不经心的回答,却是实话。不论昨天晚上姜云妨看到了什么,她也依然觉得这事有趣。 “为什么有趣?”杨云峥歪起脑袋疑惑的看着她。 “白家的门槛最近可是快踩踏了啊!”姜云妨莫名其妙的冒出这句话,而后把别有深意的目光投给萧容。 两人目光相对,生了别样的情愫。 萧容也只是浅笑一声,点头:“她已是碧玉年华,提亲之人多不胜数,自然是门槛都快踏破了!” “哎?那我就不明白了,云妨你怎么还能这么悠闲?”杨云峥几乎是不过脑子冒出这句话,说了之后便后悔了。 因为两人的脸色同时大变,气氛瞬间微妙了起来。 第三百零九章:道士 杨云峥打着哈哈,打算转移话题:“对了,你们说她白家的门槛快烂了,跟我们经历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想知道?”姜云妨挑起眼角,狡黠勿的从她眼眶里流露出来。坏坏的韵味,也凸显了少女般的纯真可爱。 这方的萧容脑子里瞬间萌生了一个想法,随即忍不住轻斥:“云妨,这不是儿戏。”他似乎有捡了与云妨还是夫妻时的那一套。 姜云妨身子滞了滞,嘴角的笑容都僵起来:“呵呵,白小姐对那些提亲人的看待也是儿戏罢了,但是若是有些人去提亲的话,说不定结果就不一样了!”顿了顿,满是酸味的继续开口:“如此聪明又漂亮的娘子,到哪去找一个啊!对吧!” 萧容这就后悔了自己刚才的话,一句话而已引了她这么多不满,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 杨云峥在一旁偷笑,忍不住凑到萧容面前,低声开口:“你刚刚说了她胡闹了,她生气了。你得多夸夸她!” 本就是无心的玩笑话,却清晰地传入了姜云妨的耳朵里,从而引发了她的自尊心。前一秒还不接受人家,这一刻就开始闹别扭了,她姜云妨是什么人。 当即拉下脸,在萧容还真以为杨云峥的话是真的的时候,人已经突然站了起来,冷沉这脸,将两人一眼扫过,冰冻了两人:“你们要说什么我不管。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们做不做?” 反正也是玩玩而已,目的就是让杨云峥高兴。 “做什么?”萧容问。 “抓鬼。”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孟府 孟青玄回去之后已经酉时正,金色的阳落在西山头,热光被远远的拉长。整个孟府也冷了下来。 门前的石狮子上挂着红色的绸缎,绸缎末端是金色铜铃,随着轻细的风偷偷而过而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不仅门口的石狮子上,还有屋子里,大门上也同样挂着黄色绸缎,在两扇门上还贴着黄符,符纸上是朱红色的字迹,不知道画的什么。 “这是什么?”孟青玄走到门口,怒气冲冲的瞪着门上的黄符。这感情是认定了自己的家里有鬼了? 门口的侍卫见他脸色不对唰的一下跪在地上,但是在孟青玄准备去门上的黄符的时候,又连忙阻止。 “少爷,这是老夫人吩咐的。不可以拆。” 孟青玄僵住手指,但是只是停顿了片刻,又是毫不犹豫的把那黄符给扯了下来,紧紧地攥在怀里,怒气冲冲的样子:“母亲在哪?” 他倒要看看是谁怂恿自己的母亲,贴这种东西。 好歹也是书本网,怎么能忌讳鬼怪之事。 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中院,还没入院子,便随着风儿来一股烟灰味,抬头一瞧那院墙上还高高挂着黄色绸缎,随着狂风摇曳,盖了半分里面的嘀嘀咕咕念咒声。 孟青玄大步凌云般跨进院子,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幕瞬间撞入他的眼中。 只见如今宽阔的院子中间摆放着一张三尺高桌,桌面上盖着黄色绸布,而在那之上还摆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香炉与黄符,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杂碎的东西,太极八卦、白玉碟子、桃木剑与米,降妖除魔的道具应有竟有。 而使用这些东西的人是个艾服老道,下巴留着山羊,身板很廋,手指骨骼凸显。双眼下窝,眼圈周围浓重的黑气沉沉。嘴唇泛着乌紫色。就像根杵在那的竹竿。 手中拿着桃木剑捻着黄符念念有词,身形也跟着自己口中吐出的频率不停地抖动,就好像在狂风中寻找平衡的竹竿,狂摇却不倒。 那香炉里升起的烟雾直接将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白雾蒙蒙之下,气味十分呛人。 除了老道和他身边的童子在院子里装神弄鬼之外,其他一律人等都在木廊之上胆战心惊,其中也有孟老夫人。 “都在干什么呢?啊?”孟青玄突然的闯进,瞬间打破这香烟迷蒙的气氛。老道手中刚才还叮铃铃响的铜铃此时此刻已经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纷纷被他一进门的那一声所吸引。 孟青玄大步走到祭台上,二话不说直接一脚将三尺桌台踹翻,上面的东西哐当哐当散落一地。的米粒也是滚在地上,晕开了一朵白色的花。 木廊上刚还紧张的坐着的孟老夫人,脸色大变,唰的一下起身,从上面急步走了下来:“青玄,你干什么啊?” 孟青玄一脚踩在那米粒之上,用脚旋了一圈,将那原本类似的花朵仿佛碎开一般。 老道瞪着豆粒大的小眼,气得脸红脖子粗,紧握着手中的桃木剑,抖着双手:“你你你……老夫人,这活贫道可是接不了了,这二话不说的打破贫道施法可是会折贫道修为的。” 孟青玄还没发话,那老道反而向走过来的孟老夫人诉苦,一脸心疼的从地上托起自己的香炉和被毁的不成章元的黄符,痛心疾首。 “十两银子够打发你了吧?”孟青玄说话尖酸了些,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捡一地杂乱东西的男人。心里满是厌恶。 他不是不信道家,可是这家伙怎么看都不是得道高人,一副骗吃骗喝的伪善样子,令人作恶。 “你你……你说什么?”老道颤抖着手指指着他,粗鄙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大口大口的着似乎要吐血了般。他身旁的徒弟也是蹲在他面前,为他扶背顺气。 “孟青玄,哪有这么跟道长说话的?”老夫人叱责孟青玄,转即又小声安抚那人。 “道长息怒,道长息怒,小儿年轻气盛,不懂事,还请道长多多谅解,莫要计较。”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定银子,弯,塞在老道的手中:“这法事还请道长继续。” 老道紧了紧抓着银子的手,眼里千变万化,而后豆粒大的小眼黑了黑,把钱又给老夫人塞了回去,佯装无奈叹息的样子:“罢了罢了,贫道云游四海,本就是为了积德行善,这桩事既然被贫道碰见了,自然不能视若无睹。贫道就做下去吧。” 拍了拍香炉上的银白色的灰烟,在自己的徒弟搀扶下起身。着的是一副大义禀然的架势。倒是让孟青玄都没想到,也是惊讶了一下。 莫不是他脾气太冲了,冤枉了好人? 这方想着,语气也缓和了些,但是也并不是待见:“做什么事?捉鬼?你看我府上有鬼?” “少当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是不是鬼怪作祟,贫道还要等待施法之后才能辨认,辨认之后也是要分清事情原委才能得知这鬼怪是好是坏,若是好自然可以将和,若是坏,贫道定当竭尽全力降服它,还府上一个安稳。” 说的是头头是道,人尽意至。在场不少人都为之敬佩。偏生孟青玄觉得哪里怪怪的。 “要多少钱?”他就不信做这么多事他的物价还低。 哪知那老道轻笑两声,抓了两把自己的山羊,枯枝一般的手指抬了出来,比出了一个一的动作道:“只需要一文钱,成功一文钱,不成不收。” 这话让孟青玄是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就算是骗吃骗喝的道士也太没功底了吧,一次法事一文钱,连路边的一个都买不起。他怀疑自己要不是被算计了,要不是这个老道有问题。 总是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 “姑且相信你一次。你就做做看。”孟青玄让了步。一旁的母亲为难的表情时刻在攻击着他,他总是要给自己的家人一点脸面。若是对方是骗吃骗喝的,等发现了再说也不迟。 孟老夫人总算是眉开眼笑,当即对老道点头,请他再次做法。 这一次孟青玄也在一旁观测。 他就在院子里神神叨叨了许久,周身的浓烟起的更大,就好像在一个密封的空间里,那一串串浓烟怎么也散不去。大烟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让人感到窒息,窒息过后脑袋也开始晕眩了起来。 但是到达晕眩的程度期间过程较为漫长,孟青玄都没在意这点,只是觉得太色渐渐暗沉了下来,今日的余晖都未见到。 老道手中的铃声与大门口传来的铃声相互交融,而后包裹在在场所有人的大脑中,隐隐看见院子里蓦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跪在了老道面前,哭泣着什么。这边的众人见了脸色大变,却发现自己仿佛被定住一般,不说动作,据说出声都发不出来。 孟青玄也是一样,只能愣生生地看着那方的白衣女子渐渐地消散在白烟之中。 老道用桃木剑从桌面上捻起一张黄符,扔在自己面前的铁帛之中,噌的一下燃气了大火,大火散去之后,周身的烟雾也紧跟着渐渐散去。 视线豁然开朗,脑袋上的晕眩感也逐渐消散,而后身子似乎也能动弹。 老道收了东西,转身看着木廊上呆滞的众人,向孟老夫人做了个揖:“老夫人,结束了。” 老夫人张了张嘴,从惊愕中回神,改为惊喜,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那老道面前开口问:“道长辛苦了。结果怎么样?” 第三百一十章:与鬼讲和 老道神色严肃,不像是得到了喜讯的样子。而后唉声叹息着久久才开口回答:“恐怕不是很理想。” 老夫人也跟着凝重了神情,请他接着说下去。 而回过神来的孟青玄,也跟着走到老夫人身后,听解老道的话:“这事只怕是不妥,虽然对方不是恶鬼,但是也不是善茬。” “恕贫道直言,老夫人,少当家最近可是了良田?”既然用了两个字,孟青玄的第一反应便是脑子一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田地是我从一个老伯手中盘下来的,没有用任何手段,名正言顺的归为我孟家的东西,怎么就成了?” 说起那个词,倒是让孟青玄想到了刘小二。这莫不是刘小二的阴谋? 老夫人是相信自己的儿子的,听他这么说了,也就一脸迷惘的再次看着老道,希望他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老道掳了两把山羊,黑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转了几圈之后才停下来,继续说道:“那就奇怪了,方才的女鬼说自己以前的尸首埋在了那块地里,但是她也没有恶意伤害开地的人。只是这一次的主是强行盘下那块地的,所以惹怒了她,她想让少当家让出这块地,让给一个好人。” “好人?”孟青玄嗤笑,散去自己方才还积心头的阴云。这话说到这里了,他就相信这个老道是刘小二的同伙。没什么可说的。 想来又恢复一贯漫不经心的笑,折扇有意无意的向胸前渡风:“那道长觉得的好人是不是刘小二那种?” 老道挑起浓眉,摇了摇头:“少当家多想了,莫不是以为老道是那刘小二的人?” 孟青玄没有回答,便是默认了。 老道无奈摇头,回答:“非也非也。方才的女鬼说,那刘小二曾多次为了夺取那块地皮对前主大打出手,由于那刘小二把子硬的很,所以没能伤他分毫。倘若这一次你要让地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让给他,不然她会一直缠着孟府。” 这话让孟青玄失策,手中的动作也为之顿住。心中茫然,既然不是刘小二,那是谁?莫不真的有鬼魂作祟? 一下子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玄儿啊,我们还是让出那块地吧,可不能把阿岚的命当儿戏啊。”老夫人见孟青玄一直没有说话,以为他不打算让地,因而劝解。 而孟青玄这下是为难了。这地是萧容让他盘的,怎么这女鬼偏生找的人是他家的人?还有,这地是萧容盘的,那自己自然是不能随便让出。 而且自己也不见得做过那老道说的那种事啊,怎么就被记恨上了。 “施主,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做那种事的人,莫不是你与那女鬼有什么误会?”老道正说了孟青玄此时在想的事。 孟青玄点了点头:“可能是。”又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老道牵引了,连忙正了正色:“此事我觉得不可信,我并未做过良田的事,那女鬼怎会不知?” 既然是鬼,还看不清楚事情真相,那就太做作了。 老道白了一张老脸,试着向孟青玄解释:“施主,话不可笃定的太早,若是施主敢相信贫道一次,贫道倒是有法子,让你们解除误会。”而后怕孟青玄拒绝,又补了一句:“毕竟这是关于少夫人与腹中孩子的安危。” 恐是最后一句话最有影响,孟青玄为之所动,孟老夫人也在劝解他。 最后还是自己的良心挣扎,他选择先问问老道那个方法是什么。老道回答:“今夜子时让少夫人坐在那地皮中央,只需要等候一个时辰便可出现结果。” “不行。”孟青玄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说他,孟老夫人也不赞同。毕竟阿岚已经怀孕七月左右,大晚上的坐在那个地方,受了风寒会怎么样。 老道一眼就看出几人的担忧,企图打散他们的忧虑:“老夫人少当家大可放心,贫道算了算,少夫人的身子骨不弱,是个练武之人,因而一个事成不是事,而今夜的气温也不是适宜,不会出什么事。再者要讲和,不是得拿出诚意?” 歪起他狭小的眼,有着高深莫测的味道。 整个孟府最在意的莫过于阿岚一人罢了。 老道说的一字不差,让孟青玄都有些相信了这人。想来今夜自己也去亲自看着阿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总比看着阿岚整夜茶饭不思,噩梦缠身的样子好。 因而也就答应了。 当夜,月上高空,正圆,正亮。 七月中旬,星空万里乌云,正空上的圆月好比一颗的夜明珠,放射着自己皎洁的光芒。将大地照耀的恍若白日。万千星辰,在这光芒下都显得黯淡失色。 树荫瑟瑟,贯穿在森林的风都是暖呼呼的,暖风从两边向中间聚拢,让最中央的良田受到最细心的照顾。 森林里的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火光,因为月光的缘故,那光线都被染上了清冷色。 几抹清晰地影子从森林的那方缓缓向中间而去,挺着大肚子的阿岚坐在轿子里,为了缓解马车的颠簸,由孟青玄轻轻的拖住后背,将她揽在怀里,半靠着的姿势。让她半靠着睡得舒缓。 “其实这样睡也挺舒服的。”阿岚轻声开口,忍不住勾起嘴角,睡得十分安稳,而且脑海中没有任何杂念,更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整个人的思绪都被身后宽阔的胸膛给牵引。 孟青玄从身后拉着她的手放在她高挺的肚子上,轻轻摸了摸,似乎能感受到那里面的小东西在动来动去的。 “是因为我在才会睡得舒服吧!”调笑一声。车内的光线不是很强,因而也看不清孟青玄现在的比表情,但是他确实没有在笑。 阿岚红了红脸,脑袋向他的胸膛轻轻砸了一下,似惩罚:“瞎说什么呢!” 孟青玄咯咯直笑,凑上脑袋,凑到她耳边,对着她的脸颊轻咬一口,声音沙哑了下来:“最近真是辛苦你了!阿岚。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带你出去走走如何?” 阿岚轻声嗯了一下,满脑子被幸福给填的满满的。她觉得他们若是能走到天荒地老,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对了,小姐和王爷的关系怎么样了?”阿岚突然想到了那两个人,没由得心疼,好好的两个人若是能好好的在一起该多好。 “担心他们干什么?即便是你家小姐不愿意,也没办法逃开那个人。所以我们就不瞎操心了。”孟青玄轻声呢喃,语调有些喑哑了,的气息喷洒在阿岚的耳蜗子,痒痒的。但是也只是在她脖子上轻嗅了两下而已。 阿岚无奈摇头。对于孟青玄的话无条件赞同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门被推开,外面传来马夫的声音:“少爷,到了。” 孟青玄应了声,轻手推起阿岚,而后先行走出去,跳下马车。而后阿岚也动作艰难的走到车前的踏板上,把手交给下方孟青玄。孟青玄微微用力,人已经安安稳稳跌入他怀中,打横抱。 身旁的老道咳嗽两声,吩咐人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而后邀孟青玄带人到田地中央。那里刚刚才放了一张长长的桌子,桌面上摆放着黄色的被褥,压上去很是软和。 “少当家的,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少夫人会不舒服了吧!”老道把人迎到这里,指着身前长桌道。如不是那高度,还真以为是个床榻摆在这里。 孟青玄点头,把人放上去,轻轻安放好,正好可以让阿岚完完全全的躺在上面,只要不乱动是不会掉下来的。 “好了,接下来怎么做?” 老道从自己的徒弟手中接过一串用红色线条串起的黄符,把整张桌子围住。而后再桌子旁边撒上米粒。这才算是结束。 “还请少当家的跟贫道出去,这里只能靠少夫人一人了。” 孟青玄担心的看着躺在桌上的阿岚,月白的光芒洒在她浅绿色的衣裙上,透成了白色,乌黑的长发温顺的散乱在身侧,肤如凝脂,虽不是绝美,却也有让人移不开眼的感觉。 阿岚对他淡淡的笑了笑,回以他安心的笑容。而后孟青玄还是被人拉走了。 众人一直退到了田沟之外,翘首望着那中间,等候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月已经上了正空,子时已到。不知是不是错觉,周身穿堂而过的暖风似乎冷了下来,上方也渐渐积起了云层,把强烈的月光挡去了大半,周身的风景也黑了大圈,连同周身什么时候起了雾都不知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洞口惊险 还是如白日所有的感觉一样,随着浓雾而来的还有一股难以言语的味道,似乎甜味,似乎怪味。总是会让脑袋晕眩了起来。 孟青玄猛然觉得自己四肢又无法动弹,心下觉得不妙,赶紧乘着自己最后的理智,敛声屏息,尽量少呼吸这种空气。虽然是个书生,但是在萧容身边的人,没有武功怎么可能,敛声屏息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他们站着的后面一片茂密的森林里,不远处,六道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状况,结果却起了雾,那雾倒没有蔓延到这边,因而这边是察觉不到怪异的地方。 “看不清楚。”杨云峥拨开自己眼前的吱呀,费劲全力都看不清楚前方的状况。现在月光也暗了不少,更是阻碍了视线。 “算了,还是过去看看。”萧容也放弃了继续躲在草丛里观测,把蹲在地上查看的姜云妨提了起来。 猛然起身的姜云妨身子摇摇晃晃的两下,萧容本着是打算拖着她向前,姜云妨却突然抓住他提着自己手臂的手:“你们先等等,你们看看,那是什么?” 手指指着自己左前方浓烟中一晃而过的白色,似一个人的身影,又似其他的东西。也只是一晃而过。 萧容睁大眼睛,二话不说把姜云妨拦腰抱起:“过去看看。”而后迈开飞速的步伐向那一晃而过的东西而去。 一脚踏进烟雾之中,便察觉不对,萧容又跳了回来,放下怀里的人:“不行。你……”他倒是没什么,但是姜云妨一个弱女子只怕会中招。 “把人丢在这里你放心?”杨云峥在这边提醒道。 姜云妨还没说什么,萧容也就不听她的说辞,直接又把人捞起:“晕了也罢,最起码是跟我在一起的。”若是放在这种地方不管,他才不放心。 姜云妨汗颜,抓了抓他胸前的衣服,脸色阴沉但是也难掩红了一圈:“叶谦给了我药。”简单的小毒还是可以解决的。说着从腰间掏出一颗黄豆般大的黑色药丸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吞了下去。 一股凉意从心底直冲脑门,刚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 萧容怕姜云妨反应过来自己还挂在他身上,当即不做停留,把人抱着没入浓雾之中。 进去之后,视线受到了阻碍,又不能开口说话,因而很快与杨云峥走散了。萧容两人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很快混到了孟青玄左后方,隐隐看见前面有白色的身影恍若,随后烟雾渐渐散去,那白色的身影也跟着烟雾一起快速离开。 萧容两人快速跟上去,不远不近的跟着那抹白影离开了人群。这方的孟青玄马不停蹄的跑向中间,当看到阿岚完好无损的躺在中央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月光又豁然开朗,月光照亮所有的道路。前方的白色身影就恍若一缕轻烟,快速绕道一个断崖下,没三两下身影便不见了。 萧容停在那断崖之上,犹豫片刻,还是跳了下去,正看下方断崖上有一个幽深的山洞。洞中深不见底,没有一丝光亮。 而从里面吹出徐徐冷风,灌过身躯,阴森森的冷。 “进去吗?”萧容看着怀里的姜云妨,她也在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山洞,沉思着。 “进去吧。失不再来。”她想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之后会后悔莫及。 萧容听从她的意见,没有一丝犹豫,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到她怀中,一股清幽的蓝光从怀里折射出来,定眼一看,正是一个小小的夜明珠,一只手便能握住。 夜明珠虽小,光芒却不减。从进入山洞之后,手中的夜明珠已经亮到了极致。将周围的风景几乎照亮了大半。里面的空间不是很大,一道长长地隧道,道路两边的石壁上是坚硬的石头。脚下的泥土也是干燥的,并没有看见脚印。 萧容两人继续往前走,越是往前越是能感受空间的变大,而里面也是一股热气腾腾迎面扑来。 走了走着萧容突然停下脚步,猛然一个回头,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五六个黑衣人,手中拿着长剑,杀气重重的看着萧容两人。 姜云妨心中一悸,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手中的夜明珠,把光芒掩去了半分,洞内的视线瞬间暗了几分。 拖着她腰背的手微微用力,姜云妨反应过来,迷惘的看着萧容点头,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安下心来。而后萧容抱着她步子瞬间急促往洞内深处而去。与此同时姜云妨用衣袖瞬间掩盖住夜明珠的光芒。周围一片漆黑。她只知道抱紧萧容,相信他便是。 但是没想到的是,跑了没多久,萧容被迫刹住脚步,姜云妨瞬间感觉一股寒气扑来,萧容抱着自己的力道收紧,周身的声音仿佛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怎么了?”姜云妨小声问道,一道刺眼的光芒突然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萧容像是碰上了什么,灵敏跳开,一颗断裂的咯噔一响,瞬间是天崩地裂,耳边是巨石砸落的砰咚响声,鼻尖萦绕着灰土的味道。 由于地面振动,连同姜云妨手中的夜明珠都掉了出来,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碎裂成几块几块,也像是碎裂的月亮一般,散落在地,光芒散开,把周围的风景都照亮。 周围的声响似乎停止了,姜云妨才怯怯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埋在萧容的怀中,像被圈养在怀里的小鸡,受到了最安全的保护。 仅仅缠着他脖子的双手尴尬的松开,连忙要推开他,却听见他嘶哑一声,倒抽了口冷气。姜云妨便猛然停住动作,看着眼前的人缓缓抬起脑袋,面色已不知什么时候一片惨白,那额头上还滴滴答答的下淌着鲜红的血,炽热又似冰冷的落在她眼角,顺着她脸上的轮廓渐渐往下,如同一滴血泪从眼眶淌进了发隙。 “你你……你受伤了。”姜云妨激动了起来,连忙在自己腰间掏出自己的白绢,轻轻擦拭他额前滴淌的血,目光却被头顶上悬空的铁锅子给吸引了。 萧容松开了手,动作轻柔的方下她,姜云妨这才发现自己和萧容此时正站在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上,而这石头周围也有不少碎石子,更得是红的发亮的碳石。把脚下石头下面的水浸透的发热,徐徐蒸腾着热气。 而方才的动荡是因为方才过来的路如今被杂乱的石子给堵的严严实实的。 方才是发生了坍塌? 姜云妨张大了嘴,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一瞬间发生了这么事,要不是脚边夜明珠的碎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被困住了。”萧容十分冷静的说,手伸到自己面前下方的水中,只是轻轻一碰,便收了手,那手指指尖瞬间红了一圈。 姜云妨连忙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取出少许的药凝,轻轻擦拭在萧容烫伤的手指上,动作轻柔。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一边为他包扎,一边开口问道。但是自己心里明白,从看见被封的道路,以及一会流淌的水源之后,自己心里已经慌张了,但是为了缓解气氛还是选择用一个话题带过自己的注意力。 萧容扫视周围,只有头顶上掉着的诸多铁锅,那铁锅中时不时会掉下来一个红的发亮的碳石。这也是这个地方为什么气温如此之高,连同下面的水都沸腾的原因。 “这里恐怕是那片地的下面。”萧容笃定道。从走位来讲,却是是绕回了那地的下面。 姜云妨诧异了片刻,没有说什么,而是环顾四周,在再一次没有找到出口的情况下感到失望。却并没有觉得害怕。 “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四周看看。”姜云妨拍了怕裙角,站起身子,环顾四周,准备找个落脚的地方过到对面,看看那坍塌的洞口是否有路出去。 萧容连忙抓住她:“不行,这里的情况不是很好,随时有可能连上面的都回塌陷,你别乱来。” 而下面踩着的都不见得安稳,若是乱走,难保石头晃动,姜云若是身形不稳,落入这水中,只怕是要活活死在水里。 “那我们这样又能怎么样?”姜云妨无奈的看着抓着自己的手,想要依赖,但是潜意识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放任自己。她必须坚强起来,读过这个难关。 “你在这里,我去。”萧容果断把人拉回自己身上,从她身后扣紧她的双肩:“求你了,这个时候都依赖依赖我也好!” 他很害怕,方才到了这里的时候,之所以停下脚步,是因为这里面也有人,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了,一个人的剑就架在姜云妨的头顶,随时都有可能往下。而后好不容易逃脱了,却被困在了这里。 他莫不是真的要失去姜云妨了吗? 姜云妨心脏突然漏了半拍,别样的情愫如同一股暖流在自己心间流动。她为之动容,一个转身,保住他宽厚的腰背,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那宽厚而又熟悉的胸膛。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拥抱了,那就不要在意其他了,如何? “那我们都呆在这里,谁也不要离开这块石头,好不好?”姜云妨轻声呢喃。紧紧地抱着眼前的人,想要把一切都与他的情感融为一体。 第三百一十二章:冒险 萧容没有回应她的话,但是也是将手伸了过去回应她的怀抱,将自己的脑袋她的发顶:“你知道上一次我以为你与母后被的事情有关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杀我吧。”姜云妨轻笑一声。但是却没有细想那个时候的事情,只记得当时萧容痛苦而又愤怒的表情,纠结与挣扎刺痛了她的眼。 “可能是吧。有人问我若真的是你对母后下了药,我会怎么做,你知道我的回答吗?” 姜云妨沉默,这她还真不知道。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从来没有想过与萧容变成敌人的话,或者是互相残杀的事情。 就算自己恨过他,恨他薄情,恨他伤害自己所爱的人,但是却从没有想过与他刀刃相见。 “我说,若是如此便与你共赴黄泉。不管是经历了什么,即便是你亲手杀了我的至亲,我也是这个回答,我不会恨你,但是也不会放过你。死也要与你一起。所以你问我为什么让你重生。我想应该是,我只是想与你共赴生死,齐头并进。” 姜云妨紧抿着下厨,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心脏了波涛汹涌,最后还是忍不住双手缠上萧容的脖子,猛然踮起脚尖,将自己的红唇送了上去,紧贴那凉薄的唇瓣。 柔软与凉凉的感觉在自己唇边蔓延。她其实早就对萧容没有任何意见了,也知道萧容对自己自始至终都是真心的,但是自己却执着于世俗恩仇而不能划开郁结,既然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用担心自己和萧容在一起会伤害到姜家,那为什么还要压制自己的感情? 萧容许是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把自己送了上来,瞳孔瞬间扩大,那璨若星辰的眸子染上一层雾气,缠绕着她腰肢的手臂逐渐收紧,的舌尖试探性的弄她的唇瓣。 那唇极其配合的开了一条道路,让他得以趁机从哪小小的道路中钻了进去,的舌触碰到蜜罐里的香甜,不免激动了起来,狂热具有轻掠性的撩拨那片温暖,与之,希望能得知更多,能感受更多。 姜云妨勉勉强强的配合他的动作,在那片炽热之下,软化了自己的心。 久久,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姜云妨连连,粉粉的小手从他的脖子滑落他的胸膛,不好意思抬头,只能垂着脑袋。 萧容一个浅浅的吻落在她的发顶,细小的声音从他口中:“若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那样做啊!”轻声叹息,姜云妨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脖子上突然一痛,待反应过来之际,脑子一个晕眩袭来,下一刻便晕了过去。 萧容拖着怀里软绵绵的人儿,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而后在石头上轻步跳跃到那坍塌的地方,堆积成山的沙石实在是看不到任何缝隙,想来是没有出口。而后又转即目光,瞧着自己头顶上摇摇欲坠的铁锅。 只是看着也能感受到那蒸人的热气腾腾。 四周都没有找到出口,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上面的一层也塌下来,只有上面那一层才是最稀薄的。周围都是石壁。 再找了找周围,在面前堆积的山石中,找到了一个支架,那两块石头架在一起,将中间空出了一个空间,空间不是很大,但是装一个姜云妨是足够的了。 没有多想,直接将姜云妨那个空间之中。藏好之后,又觉得不是太安全,再搬了一块石头发在两个支架下方,让那支架更加牢靠。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萧容找了一个离姜云妨比较远的地方,轻身一动,踏着岩壁,踏上那顶方,把自己的外衣缠在自己手上,隔着布只是轻轻一拽那掉在上面的铁链,便把东西给扯了下来,而后那泥土松动了两下,垮垮作响。 再次落地,方才被自己拽过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窝动洞,但是并没有看见外面传来的光线。 萧容再一次从地上找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用力往那个方向砸去,正中那个窝洞,用力之猛,嘭的一声,整个上方的顶都晃动了起来。而后自己砸中的地方窝洞更深,从那里似乎掉下来了什么东西。 萧容快速晃了过去,接住那东西,摊在手心一看,是一颗小小的玉米种子,但是已经发黑发霉了。 当下欣喜,果然这里便是出口。 一想到这里,萧容更加坚定的看了眼姜云妨的藏身之地。双手紧握成拳,最后忍不住走了过去,从口探进头去,感受她浅弱的呼吸声,深深地在那的脸颊上印上一吻:“如果我们出去了,你一定要接受我。” 那梦呓中的人儿,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声音与气息,竟然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萧容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如同燃烧的团团烟火,信心满满的离开了这个地方。目光停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一颗大石上,那石头好比两个姜云妨那般大,看着却是不是很重,但是若是抬起来往上扔,常人一般是做不到。 即便是练家子,也一样不可能保证抬起往上扔十丈远。 萧容停顿片刻,还是毫不犹豫的将手放在那石头上,轻轻用了用力,试试手度,而后咬紧牙关,手上的青筋凸现,而后石头晃动了起来。再往上,果真已经把它生生的抬了起来。 他一声大吼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的石头抛了出去,与此同时一直手臂明显卡擦一声。他却依然面不改色的把手中的石头丢了出去。砰咚一声砸在原先开了路的地方,瞬间将那个地方贯穿。 就在下一刻,那石头已经从上方飞了出去,把原来的位置给贯穿透底,外面皎洁的月光在那一刻透了进来。然而还来不及感到欣喜便听见外面砰咚一声响,上方的土质松动,连同那吊着的铁锅都在晃动,里面滚烫的火石从里面毫无节奏的掉出。 萧容脸色大惊,连忙跑到姜云妨所在的位置,打算伸出右手拉她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右手一阵刺痛传来,使得他脸色大变,手在那一刻无力的垂下。 没有多做想法,改为左手把人从里面捞出来,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周身即将坍塌的时候,飞檐走壁接住里面凹凸不平的墙面,从那个洞口翻了出去。不想最后关头竟然有一架木板倒了下来,砸向姜云妨这边,萧容没做考虑,直接埋头,挡住那重重一击,脑袋也是一阵眩晕,视线被红色模糊,只是依稀看见一群慌慌张张的人站在不远处惊呼。 而后身体在接触到结实的地面的时候,才安心的任由自己的意识远去。 …… 阵阵清风从自己的左耳穿过,从右耳。湿热的感觉在自己脸颊上流淌。 姜云妨动了动手指,身上一股子酸痛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散架了一般,她倒抽一口冷气,怯生生睁开眼帘,眼前一边昏黑。再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才看清楚眼前一张放大型的脸,大颗大颗滚落的泪珠滴落在自己脸颊上。 “唔,疼。”姜云妨打算伸手擦掉盖在自己睫毛上的水珠子,却没想到手上也是一阵酸痛传来,让她忍不住痛呼一声。 “啊,小姐,小姐啊,你终于醒了哇。”桔子欣喜的扑了上去,压制不住翻腾的心情,抱着几乎要瘫痪的姜云妨,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了。 姜云妨抽了几口冷气,叫了两声疼,身上的人才松开了她。眼泪汪汪的看着眼下的人,耸着红彤彤的小鼻子。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可把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少奶奶急坏了。连杨小姐都差点晕了过去,现在整个姜家都乱了。” 姜云妨迷惘的望着自己床帐上粉色的结花,脑子里一片空白,也并没有接收到桔子所说的话。她似乎有什么忘记了,又似乎有什么没有做。是什么呢? “我是怎么了?”恍恍惚惚开口。 桔子所有的絮絮叨叨都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止住,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瞬间纵成了一团,渐渐地渐渐地更加委屈的嚎啕大哭。 “哇,小姐啊,你不记得了吗?你和楚王殿下从地下突然冒了出来,你受了重伤,都已经昏迷了了七天了。姜家上下都担心死了。” “楚,楚王……”姜云妨眨了眨迷惘的眼睛,所有的记忆如洪水般涌来,在自己脑海中渐渐形成了记忆的洪流。她想起了一切,虽然被萧容打晕了,但是还是能清晰地知道他干了什么。 “萧容,不行,萧容怎么样了。”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突然一下从仰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辞世 桔子心疼的搀上姜云妨的手臂,劝解她好生躺下,这人却硬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也要下床,桔子无奈,之后开口述说萧容的情况:“殿下也受了伤,被送到皇宫养伤。但是殿下终归是男儿,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听说在昨天已经醒来,坚持要太后送他回王府,现在估计在王府静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姜云妨长舒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的感觉。狂跳的心脏在这一刻也安抚了不少。但是一想到自己晕迷的时候,萧容何等的乱来,便生了气,但是更多的还是心疼。 桔子也跟着她的模样又哭又笑,而后神色突然凝重了下来:“小姐,还有一件事,” “阿岚她,阿岚她,可能是生了。” “生,生了?”姜云妨一脸错愕,身上的疼痛现在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脸上却并没有出现欣喜的表情,而是深沉,深沉到了极点:“然后呢?” 桔子不断地打颤,没有说下去。 “然后呢?说啊?”姜云妨暴呵,心里又急又怒。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桔子被她那一声吓得直接软塌塌的跪在地上,浑身仿佛被抽干了气力一般。一双红肿的眼眶更加红肿。口齿不清的吼叫了出来:“阿岚她,她,因为失血过多,没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云妨脑子里没有任何思考,只是当场眼前一个晕眩,人已经砰咚一声倒回,重重地,仿佛倒向了另一个深渊,永不自拔。 沉寂久久,她只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这条命是因为什么才换回来的。 而就在当天醒来之后的第三天,姜云妨总算恢复了些生气,呆滞的目光拾回了一点点光亮,干裂的唇瓣在浸染到桔子递过来的水的时候,才蠕动了两下。 几日下来,整个人都更加削廋,容颜依然没了之前的冷眼,只有无尽的疲惫。 桔子含着眼泪,一口一个小姐才把碗中的清粥送入她的口中。 “小姐,院子里的桂花开了,你要不要起来看看?” “小姐,荷塘里的鲤鱼已经好些天都没有喂食了,你要不要起来去给它们喂东西啊?” “小姐,阿岚如果泉下有知也会想要再见见你的。所以,所以……她的丧事你要去看看吗?” 一口一句艰难的哽出这些话,说到最后,姜云妨长长地睫毛才有了颤动了痕迹,诙谐的眸子出现了亮光。许久之后她转过头看着桔子,嘶哑着声音询问:“今日是阿岚的丧期?”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都第八天了啊。 桔子咬住抖动的唇,点了点头:“因为孟公子说他舍不得阿岚,所以才想多留留她,但是现在他已经想通了,想要好好的送走阿岚。” 这是骗人的,事实上,是因为孟夫人强行要求把阿岚入葬,毕竟烈日炎炎,若是尸体放久了,只怕是要出现味道。 姜云妨咯咯轻笑两声,有气无力。从缓缓爬了起来,支撑着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一副要哭的样子,却并没有看见眼泪淌在,那眼眶明明已经红的发亮。这几日却都没看见她哭出来。 “那要去看看,最后一次了,要好好送她离开。”就好像那一次送她去孟青玄身边的时候。这一次她也要好好地送走阿岚。 桔子知道她身体勉强,但是没有开口阻止,反而迎合着她穿衣洗漱。穿了一身干净的白衣,略施粉黛,让面色看起来红润一些,长发挽了个简单的发式。正体简素,容貌虽然还是那般的美丽,眼中却没有一丝神采,她已经失去了那光彩照人的一面。 只是像易碎的瓷娃娃,惹得人心疼。 樱虞和于怜都在外面等候,桔子把人交个了她们两个,而后回去了。她就算去了也没用,于怜和桔子只能去一个,还是于怜可靠一些。 三个女子坐在马车内,樱虞把姜云妨抱在自己怀里,轻轻摸着她的脑袋,为她顺去心里的痛苦。但是怀里的人儿自始自终都是这个模样。 今日的天色十分阴沉,万里阴云,没有一丝温度的天气。 马车停在孟府后门之外,由于几人是以好友的身份前来,并没有直接走正门,而是在后门。 后门的房门口结着白色的结花,纯白的好像一朵盛开在山间的雪莲。却是透着丧痛之气。 三人从后门走了进去,在门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阿岚曾经待过的地方。外面的宾客是由孟夫子招待,后院的孟老夫人照看小孩。据说这是阿岚很用心生下来的孩子,是阿岚唯一的儿子。 近看有圆溜溜的大眼,眼中似乎能看见阿岚淡若止水的神采,又似乎能看见她坚韧不拔的那份精神。胖乎乎的小男孩,皮肤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水嘟嘟的甚是可爱。 “这孩子倒是像极了阿岚!”姜云妨难得的出口赞叹了一声。这是几日来她第一次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声音十分嘶哑,小的几乎听不见。 孟老夫人逗弄着小孩子的胖乎乎的小爪子,咯咯咯的惹着那小孩子哇哇咿笑。 “是啊,不过还没有名字呢。这几日也没人有心情给他取名。阿岚那孩子唯一喜欢的就是你,还经常与玄儿说,若是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一点要认你做干娘。但是,她又怕自己配不上!” 姜云妨咬了咬下唇,哽咽两声摇头:“怎么会。这样我会很开心的。有这样可爱的孩子作干儿子,我真的很开心。”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她更多的觉得是艰难,她想的本来是阿岚生了孩子之后,便带阿岚回姜家,作为自己的结拜姐妹也好。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那你给他取个名字吧。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有什么能做的,最起码能完成阿岚最后的愿望,她大概也会希望是你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因为姜云妨对阿岚来说,是个好小姐。 姜云妨惶恐,坐在凳子上的唰的一下脱离:“不,小辈受不起,这事自当由长辈来决定。” 孟老夫人笑了笑,倒是无所谓:“无碍,以你的身份,若是给这孩子取个名字,那也是他三世修的的福气。哪有受不起的道理?” 姜云妨诚惶诚恐,正在犹豫要怎么解决,孟老夫人已经把孩子送到了她怀里,那孩子亲热的很,瞬间像个八爪鱼一样把她抓的紧紧的,在她怀里翻滚。笑得天真可爱。即便是还不能说话,也像是在黏着自己的母亲一样。没有一点生疏。 姜云妨为之动容,雪白的小手摸了摸孩子的眉眼,真的好像阿岚啊。那个曾经拼死保护自己的阿岚。这一次是不是该换做她保护好这个孩子了? “守生,孟守生,阿生,因守护而生。夫人觉得这个名字如何?”姜云妨抬头看着老夫人满意的点头,心里也想受到宽慰一般,高兴而又雀跃。 “这几日,府上的事情比较多,我看姜小姐喜欢这孩子喜欢的紧,若是你不嫌弃,可否把这孩子带到你府上住上一小段时间。带阿岚的事情办完之后,我再派人去府上接阿生!” 孟老夫人本来也是才半老徐娘,最近阿岚的事情发生之后,整个人都颓废了一圈,两鬓浮现银白,好似老了几十年有余。眼里满是疲惫,看来确实是累到了。 “老夫人客气了,既然阿生认云妨为干娘,到云妨府上自然是名正言顺。云妨也会好生照顾的!”扯动干裂的唇瓣,笑了笑。两边都乏累到了极点。 而后孟老夫人送走了姜云妨等人,至于阿岚的丧事也就在今天而过。 与七月下旬末,阿岚辞世。 第三百一十四章:逝去的真相 回到姜家之后,王氏看见姜云妨怀中的孩子高兴极了,硬是要抱着不撒手,但是当跑到她的怀里之后,那孩子又是哭闹不停。没办法只能让姜云妨一直抱着。但是姜云妨自身并不是很会照顾孩子,连同什么时候要如厕,什么时候用膳都不知道。 王氏担心姜云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接下来的几天都一直跟随着姜云妨,时间久了,那孩子也不免疫王氏抱他。 而后姜云妨才得以喘了口气,因为多了个守生,自己的生活也忙碌了起来,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缅怀与阿岚的伤怀之中。 姜云妨觉得也许这是阿岚留给她与许多因为她离开而耿耿于怀的安慰。 姜云妨想着自己也许可以大胆的常识一下,对于萧容的事。是该好好的面对了。 因而在八月四的时候,姜云妨整束好自己的心境,着了一身浅色男装,长发高竖,又恢复如常,清冷的目光中多了一点黑暗,那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暗色。 在桔子的陪同之下来到王府门口,却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看见门口还停下了另外一辆马车,那马车整体红木,车帘子用的是上好的华料,颜色鲜艳。华贵大气。 相对而言,姜云妨不打算引人注目,所以只选择了一辆小型的马车,用的是黄木,车帘也是素色绸布。外层挂着白色的珠帘。 “小哥,麻烦通报一下,姜府二公子来访,求见殿下。”姜云妨客客气气的向门口的几人拱手。那几人互相瞧了一眼,不用说也认出了姜云妨,没有多说直接把人迎了进去。 这几日萧容等的也是姜云妨,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来。 带着姜云妨去了萧容所住的楼阁院子外面。那院门口除了王府的丫鬟还有几个生面孔,那些丫鬟身穿的是浅蓝色单裙,着装的形势看来并不是王府的人。 姜云妨在守卫的带领下院子,而后他才离开了。桔子在外面守护,姜云妨一人。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殿下,再吃点吧,你这样身子会吃不消的。”这声音语调平缓,亲切温和。不用猜都知道是白瑾妍的声音。 姜云妨的脚步也因为这一声而生生的僵硬在门口,没有跨进去。 “白小姐,这几一直都跑到本王的府上,是不是不太妥当?”萧容疏远而又冷淡的声音让门口的姜云妨松了口气。却是提心吊胆的听着两人传来的动静,希望能分辨出两人在里面干什么。 “殿下,瑾妍的心意,殿下是明白的,这几日连续前来自然也是因为那个,殿下不会不理解吧?”白瑾妍毫不羞怯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坐在床榻上的身子往里面挪了一步,把手中的清粥舀了一勺递了上去。 萧容拧起浓厚的眉头,别过脑袋,不打算喝那粥:“白小姐,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日回去吧。” 白瑾妍子再一次僵住手上的动作,怒气勃勃的把手中的勺子放回碗中,一脸不高兴:“殿下这么早送客是不是不想让那姜小姐看见瑾妍在这里?”而后冷嘲热讽的笑了两声:“殿下还真是情真意切,这么多天了她都没来,难道今日会来?” 萧容不言语,但是也不会为之所动。他相信姜云妨会来。 但正是因为这股子相信才惹怒了白瑾妍:“殿下姜小姐恐怕是不会来了的,殿下还不明白吗?姜小姐所在的位置太过危险,而殿下更是能引发这危险的人。所以殿下若是执意与姜小姐在一起,只会害了她。” 不得不说白瑾妍确实说出了姜云妨的心声。她也是觉得自己与萧容在一起是一个隐患。这样只会让箫音更加忌惮姜家,从而急于找到抄姜家的借口。但是之前自己确实是这样想的而且还害怕着,但是现在她不会再逃避了。 萧容完全不在意她说的话,在她说完之后,冷冷的鄙了一眼,淡淡开口:“说完了?说完了请回。” “你……”白瑾妍语塞,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不识好歹的男人。一时也找不到话接下去。在触及到男人冷厉的目光时,也只好愤愤的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怒放在桌面上,而后大步走出了房间。 放看见姜云妨站在门口的时候,一双眼瞬间瞪圆瞪大,不敢相信。 但也只是惊讶了片刻,便敛上面上的表情:“呵,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姜云妨也回她一记冷笑:“让你失望了!” “失望?”白瑾妍挑眉,随机嗤笑两声,走到姜云妨身边,一手搭上她的肩膀,从那上面滑过,来到她的背后,压低了声音开口:“恐怕你还沉溺在喜得干儿子与孟夫人的死之间吧。” 姜云妨浑身轻颤,没有转身,却暗暗握紧了双拳:“是你干的对吗?阿岚被噩梦缠身的事,还有装神弄鬼的也是你干的对吗?”为了不让里面的人察觉,她一直强忍着破口而出的冲动。 白瑾妍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竟然捂着嘴巴嗤笑出声,笑得双肩都在发抖:“我?你既然把责任推给了我?” “你真是太好笑了。你难道不知道阿岚那条命有多值吗?她一条命换了两条人命和一个新生孩子!” “你什么意思?”姜云妨突然转身,不接的看着她,发现她脸上满是憋笑,似乎真的遇到了可笑的事情。 “想知道,跟我来啊。”白瑾妍咧了咧嘴角。转身离开了院子,姜云妨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桔子见到白瑾妍的时候先是十分震惊,而后看见自家小姐竟然跟在了白瑾妍身后,随着她离开了,不解的唤了一声。 里面的人似乎听见了有人再唤小姐,凭直觉认为是唤的姜云妨,连忙从翻床,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却看见门口并没有姜云妨的身影,连同白瑾妍的影子也没有。 看来自己真的是太想见姜云妨了,所以才会产生幻听。而后有些失落的折了回去,继续躺在等候每一个下一刻。可能就是姜云妨来的时候。 随着白瑾妍出了王府之后,姜云妨当真是跟着白瑾妍进了她的轿子,白瑾妍也十分诧异,看着外面进来的人,面色沉稳的坐在自己旁边,怔仲许久开口:“你就不怕我伤害你?” 她背地里做了这么多陷害姜云妨的事情,姜云妨不会没察觉自己一直在敌对她。 姜云妨懒得看的她,淡淡回答:“我可是在楚王门口上了你的轿子,这么多人看见了,你想对我做什么可先考虑下怎样才不会牵连到自己。” 白瑾妍哑口无言,这女人倒是真有一套,也难怪萧容会钟情与她。但是她也不是个柔弱的女人。 “说吧,你都知道什么?我在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白瑾妍双手环胸,靠着车壁,闭眼假寐,听姜云妨的解释。 “提亲的人都该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我不得好过。那些人其中一个是刘小二。而他也只是个得了利的人,恰好知道孟家与我有关系,便想通过孟家把我引过去。但是又怕我会很快察觉到他,所以叫人伪装了这些怪事。用迷香迷惑心智,用声音让人深陷不拔。这种不属于中原的操控人心的方式,也只有你那里有。 如果没记错,第一次我与杨云峥产生了错觉也是因为烟雾和那个尖锐的声音吧。之所以没被发现,那是因为出的是内鬼。那块地的内鬼,大概就是那个守农人吧。”当然这也只是才侧,因为那块地上也只有受农人一人的痕迹。 白瑾妍呵了一声,有些失望的摇头:“一半一半,你也不过如此。”她还真以为姜云妨能把所有的事情猜出来,没想到结果并不是如此。 姜云妨歪头:“那你说是为什么?”她才没心思猜测这些,她只想知道阿岚是怎么死的。 白瑾妍摇了摇头:“还不能说,你自己去找找真相吧。不过看在你猜了一半的份上,我就告诉你,那个孟夫人为什么死的这么值得!” 笑嘻嘻的接近姜云妨,将她逐渐慌张的模样收入眼帘:“你可知道殿下炸开那块地的时候,阿岚正在上面走过,就因为你们从里面跑了出来,她在上面才会受到惊吓,并且因为土质松弛,摔了一跤,差点掉到你们落下的那个坑里。 而后呢,人是爬起来了,但是却出了血,就在那样的地方生下了孩子,也是在那样的地方死去了。” 一字一句,残忍的好像锋利的刀刃,从姜云妨胸口上一刀刀而过,瞬间身子僵硬的如同一块冰雕。眸子里的光彩瞬间暗淡了下来。 她没有想过,真的没有想过阿岚在那里。那天晚上她以为是孟青玄在捉贼,也只是以为只有孟青玄等人。可是…… “也就是说,你们生,是她的死,殿下是为了你才这么拼命,追根究底,你姜云妨是最大的罪人。若不是你去了那个洞,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白瑾妍不住的嘲讽她,打击她,直到看见了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才开心了一把。 也没了什么话说,把人推了推:“知道了就出去,我还有事。” 姜云妨神情呆滞的从里面爬了出来,却在木板上的时候绊倒了自己的右脚,从上面直接摔了下去,桔子哇了一声,连忙接住她,一个重力压下来,俩人双双倒地。 而白瑾妍的马车也在此刻扬长而去。姜云妨失魂落魄的从桔子身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上了马车。桔子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却没有说什么,还是跟着上了马车。 “等一下,去孟府。”车走了一半的路程,姜云妨却突然开口要转弯。马夫也只好转即向孟府而去。 桔子则是担心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有些可怕,轻轻的唤了一声:“小姐,我们却孟府干什么?”直觉告诉她,一定不是好事。 第三百一十五章:罪人 姜云妨别过脑袋靠着车壁,闭上了眼帘。没有回答桔子的话。浓密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纤细的眉不知不觉中皱在了一起。 桔子哑然,闭上自己的嘴巴,静静地待在一边。 平日里半个时辰就能到的孟府,今日却像是走到了天荒地老,过了许久许久,姜云妨才听见马车轱辘缓缓慢了下来的声音。而后马车外面的马夫一声:“吁。”从口中滑落,姜云妨也随之睁开了眼睛。 神色复杂到了极点,手指缓缓收紧。也没有要起去的动作。 外面的马夫叫了两声,她才动了动前脚,起身,从里面打开车门,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阿岚的丧事已经办过了好几日,如今的孟府却并不像是从悲伤中拔了出来,虽然门上白色结花已经不见了,但是却有一种无形的惨淡感。 “小姐,”桔子在后面叫了声她。姜云妨径直走上高高的台阶来到门口,与门口的人说了两句,那俩人便让她们进去。 姜云妨客客气气的道了谢,桔子在后面也准备迈开步子跟上去,那上面的人却发话了:“桔子,你在外面候着。” 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让桔子止住了动作,站在下面,应了声喏。果真没有再跟上去了。 姜云妨走进孟府,熟门熟路的绕过一条条小路,来到中院,除了路过的丫鬟和小厮以外,并没有看见当家主人。到了中院,那房门都是紧闭着,门口上上了两把铜锁,就好像这样便能把前尘往事永远尘封在里面。 找寻不忘,姜云妨选择到书房去看看。却也没有看见孟青玄的身影,倒是看见了孟老夫子和老夫人在书房商议着什么。 孟先生坐在书桌旁的圈椅上,手中执着毛笔,笔尖未曾沾染墨汁。孟夫人则是站在他身旁为他研磨墨石,那砚台中的墨汁几乎要浓稠了起来。 “此时恐怕不妥,即便是发生了这件事情,我们也不应该离开的。”孟夫人神色凝重的开口,在孟先生的笔尖正要压上砚台的时候,这话让他的动作停止了。 身子一滞,无奈的叹息:“此事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孩子都已经这样了,留在这里只是徒增忧伤。” “可是……”孟夫人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手中紧捻的墨石突然一下掉进砚台。话还没有说出口,孟先生的目光突然转向了门口站着的姜云妨,几乎在下一刻轻咳一声,制止孟夫人继续说下去。 “姜小姐,快快请进。”孟先生站起身子,瞬间绽开笑颜,走到门口客客气气的迎接姜云妨。 “先生,云妨贸然上门,唐突打扰了。”姜云妨欠了欠身子,当目光触及到里面两人的时候,突然有意的躲闪了两下,放前的双手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小姐客气了。不知小姐今日前来是?”孟先生十分和气,长的也是一副善像,身子不高不矮,较为清廋,一身灰色长衫,儒雅风气。眉眼之间与孟青玄较为相似,却没有孟青玄一贯的不正经。 “嗯,云妨想见见孟公子,有些话想与他说。” “原来是来找玄儿的啊,”顿了顿,回首望了望屋内的夫人,而后开口:“玄儿他……哎,小姐还是请回吧。”孟先生无奈摇头,疲倦的眼皮子下的泛着黄的眼里黯然伤神。 “嗯,那云妨便回去罢了,还劳烦孟先生转告孟公子,云妨每日午时会在翠鸣萱等他会面。”淡淡然的语气,是在掩饰自己真实的感情。 孟先生额首:“姜小姐放心,老夫自会转告。” 姜云妨看了两人片刻,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却没有说一句话便准备离开了,孟老夫人赶紧叫住她:“姜小姐,” 姜云妨回首,见屋内两人的神情十分凝重,隐隐觉得不安。 许久孟夫人低头,在她面前欠了欠身:“守生拜托小姐照顾了!” 姜云妨还没来得及细细咀嚼这句话,人已经转身背对着她,不打算继续解释这话的含义了? 无奈,患得患失的离开了孟府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脑子里混乱不已。桔子已迎了上来,拉住姜云妨的手臂,神情满是担忧。 “小姐,回去吗?”桔子怯生生的问道。 姜云妨望了望不远处迎来的乌云,好比她此时沉重的心情。许久之后,才悠悠叹息:“把马车带回去。我想走走。” 桔子得名,转即向马夫表达她的意思。马夫听了,拉着缰绳,带着马车缓缓而去。 而后姜云妨步行原路返回。 天色阴沉了下来,万里而来的乌云黑压压的上空,仿佛下一刻天都要塌下来了。周身徐徐吹起了南风,帘卷起一地杂草,在空中飞舞,形成混沌。 风窜过身躯,有些。风中夹杂了难以言喻的味道。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桔子的话说出了姜云妨的心声。她也是这么想的。 正在此,全身一个激灵,猛然回首,身后隔着几个巷子可以看见不远处腾腾升起了狼烟滚滚,与万里而来的乌云相交相容,彼此难分。 烟雾之中冒着火花飞溅。 “那个方向……”姜云妨嘀咕一声,脑海中飞速一闪而过之前和白瑾妍说的话,她说自己猜了一半一半,那么另一半呢?还有孟老夫人和孟先生的对话,以及孟老夫人最后的话,那是诀别的话吗? 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般,姜云妨瞳孔扩大,眼里布上了血丝。双手勿的紧攥成拳。 她现在才明白白瑾妍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她啊,是她高估了白瑾妍的耐心,那样一个的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啊,小姐,你干什么去?”桔子正在思量那边升起的是什么,身边的姜云妨已经迈开了急促的步伐往那个方向而去。桔子连忙叫唤着拔腿去追。 风声如雷贯耳,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脑子之外。 姜云妨大口大口的往孟府的方向折回,在一个巷子的转弯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热气突然迎面扑来,姜云妨咋呼一声,赶紧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和眼睛,待习惯了那股热气的时候,再放下袖子,定眼看去。 眼前方才还冷冷清清的孟府俨然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飞升的烟火,将整个孟府笼罩在火红的海洋之中。却并没有热情洋溢,只有冷的发抖。 “……不不不可能……”姜云妨的想要冲过去,那扇孟府的大门已经被大火覆盖,可以看见那扇门上挂着沉重的铁锁,里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与呼救声,随着的大火与风淹没在里面。 凄厉无比。 “小姐,小姐,你不能去啊。”桔子从后面赶来,看见自家小姐作势要冲上去,连忙抓住她的手臂,不管姜云妨如何挣扎如何捶打她,她也死死的抱着这个人纤细的腰肢。心里满是恐慌与难过。 她也不想看见孟府吞噬在火海之中,但是若是小姐过去了,必定难逃一死。所以她宁愿自私一点。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他们,那是阿岚的家人啊,放开。”姜云妨用力挣扎,想要用力的推开腰间的人,却无能为力。想要抓挠她,又下不去手。又焦急又憎恨这样的自己。 她已经害了阿岚,还要害了孟家? 桔子用力摇头,哭的梨花带雨:“不要,不要,放了小姐,小姐会死去的,不要。” 于此同时,正在她眼前熊熊燃烧的大门与孟府高墙在那一刻砰咚一声坍塌,随着烈火华为灰烬。连同里面的痛苦哀叫声也随之烟消云散。 姜云妨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一般,浑身松懈了下来。桔子因此松了一点力道,那人便像断线的风筝一般软软的探到在地,跪在了地上,双眼中失去了光彩。只有目瞪口呆的看着在自己眼前华为虚无的一切。 “姜小姐?”身后传来探索性的声音。而后便是嘈杂的脚步声,突然而来的诸多人员开始极力抢救这场火灾。 “侯爷。”桔子回首看见是陈景洲,连忙跪子行礼。又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姜云妨,眉头拧成了千千结。 “起来吧,你家小姐她……”话还没说完,那跪在地上的人却是突然倒在了地上,陈景洲和桔子同时大惊,惊呼一声,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奔向那人。待桔子抱住了姜云妨之后,陈景洲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而后尴尬的收回了手。 “小姐?小姐?”桔子急切的呼叫,没有的到她的回应。 陈景洲蹲子,看了看那张脸几乎白的透明,眼里不知不觉中浮现了心疼。 “还是先带回去吧。”陈景洲说道,触碰姜云妨的肩膀,桔子便顺势把人交给了他。陈景洲愣了下,没说什么,而是得她的意思,把人抱起,转身离开了茫茫祸害之中。 ——这一切的罪人都是你 姜云妨的脑海中恐怕只有这一句话。 第三百一十六章:谣言四起 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的身子在轻微的晃动,鼻尖萦绕着陌生的气息。姜云妨忍不住颦起眉头。不是那气息难闻,只是陌生的气息会让自己感到不安。 “侯爷,你回来了,这……”小厮在门口迎接陈景洲,当触及到他怀里抱着的姜云妨时,微讶了下。 陈景洲刻意提了提手,让怀里的人儿的脑袋深深埋在自己怀里,从而挡住了她的面貌,让外人不能看见。 “侯爷,老爷在……等你。” “父亲?”陈景洲浑身一僵,前脚刚跨进门槛又硬生生的停住,拖着姜云妨后背的手明显收了收力道。脸色不是很好。 门口的守卫见了不明白的叫了两声。谁知他收回了在门槛内侧的脚,毫不犹豫的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想还没走一步,里面一个威严的声音截断了他欲要起步的脚。 “洲儿,回来了怎么又要走?” 陈景洲迫不得已回头,看院子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身形高大,浓密厉眼,精明的黑瞳一眼定格在陈景洲怀里的女子,微微闪过一丝精光。 “这位公子是?” 陈景洲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色正常,淡淡回答:“没什么,只是前方走水了,孩儿是在那里看见她晕倒了便救回来了。” “这样啊。”陈老爷咕哝一声,看不出相信也看不出怀疑,而是更近一步走到陈景洲面前,目光死死的定格在那人身上,随即轻笑一声:“既然如此,这种事情怎能由你亲自来做,你们两个,把这位公子扶进屋。” 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周围守门的两人。 “不不,不用了,父亲,只是一段路而已,孩儿抱进去即可。”陈景洲慌忙后退一步,躲过伸手过来的两个守卫。要是在陈老爷面前暴露姜云妨,只怕她少不了皮肉之苦。 殊不知这般更是让陈老爷狐疑了起来,目光不暇变得更加犀利:“荒唐,你身为淮南侯,堂堂男子汉,怎能光天化日之下抱着一个男人到处招摇?” 厉声一吼,让晕晕乎乎的姜云妨都随之抖了抖身子,乱七八糟的脑子里浮现了一丝光亮。却懒得抬起精神。 “男子?”陈景洲小声嘀咕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姜云妨穿的男装,这只怕是更增加人的误会。 “来人,把这位公子从侯爷身上带下来。”陈老爷青了一张脸。偏生陈景洲又不说话。更是惹怒了陈老爷。 陈景洲慌了片刻,躲闪过来的两人,准备拔腿就跑:“抱歉,父亲……”慌乱之中落下这句话,拔腿就跑。刚跑了十个台阶,那上面的陈老爷厉声一吼,止住他的脚步。 “那是姜家的人对吧。” 陈景洲手足无措的回头,看见自己父亲阴沉的脸色,后脊一阵发寒。他不擅长撒谎:“对不起,父亲,我,我不能把她交给你。” “你个逆子,糊涂啊,你明知道我与那姜家之间的恩怨,你的弟弟他……他……你竟然还这般执迷不悟。一心向着这姜家的人。”陈老爷气得脸色青紫,在上面忍不住直跺脚,对下面自己的儿子又气又急。 陈景洲惭愧的低下头,拖着姜云妨后背的手却没有放松的打算:“父亲,孩儿从未忘记那件事,但是终究是姜云捷的错,不能因为他是姜家的人就牵连整个姜家啊,至少她是无辜的,” “荒唐,无辜?你弟弟不无辜?洲儿啊洲儿,为父以为你已经长大了,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不想你与萏儿一个性子,冲动、无知,你让为父好生失望。”陈老爷一边说着一边走了下来,来到两人面前,目光也随即变得阴郁。 “父亲。”陈景洲后怕的后腿,收紧双臂,想要紧紧护住怀里的人,但是面对自己父亲的压迫感,又让他不敢逃开。 陈老爷瞪了瞪眼睛,久久无奈叹息一声,转身往上,不再逼迫他:“最后一次,别让为父知道你与姜家人有纠缠,否则下一次看见姜家的人,为父便不会手下留情。” “特别是那位姜家大小姐。”最后一句话几极为沉重,走在上方的陈老爷微转过头看向陈景洲怀里的人,眼中迸发着杀意,双眼布上血腥的红色。 陈景洲一个激灵,浑身僵起来,一句话都不敢说。 目送着陈老爷回去了。他才松了口气。 “谢谢你。”怀里的人暗暗道了声谢,把脑袋从他怀里抬了出来,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瞳仁暗淡五色,像是失了色的珍珠。 陈景洲微讶,脸色突然红了下来,手上拖着她的力道都松了不少:“你什么时候醒的?” 姜云妨不言语,推了推他的胸膛,从人身上起身,挣扎着要下来。陈景洲附和她的动作,把人放了下来。本以为她还没缓过方才看到的一起,可能会腿软,却不想她站在地面上站的笔直。 脸上的表情又冷又暗,让人捉摸不透。 “那边应该已经没办法了。”他指的是孟府那边。 姜云妨呵呵冷笑两声,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的。既然那个人要至孟家与死地,自然是不会留活口,这个时候恐怕都化为灰烬了。 一切都是她的错。 “要去看看?”陈景洲再问,企图从她脸上找到别的表情,这种又冷又暗的表情看了让人直觉得有些可怕。 姜云妨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对着陈景洲行了一个礼:“多谢侯爷相助。云妨已经无碍。先行告退。”即便是去了也是徒增烦恼,这个时候她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这件事的原尾。 陈景洲没办法阻拦她,目送着她单薄的身影在狂风之中摇曳而去,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 他不能上去帮忙,因为院子里的父亲正在看着他,若是他再踏出去一步,姜陈两家便真的要刀刃相见了。 姜云妨不知是什么时候回到的姜家,只是躺在狠狠地睡了一觉之后,已经是第二日的卯时二刻。 她是在门口急促的敲门声下被吵醒的。 “小姐,小姐,不好了,你快起来去看看啊,小姐。” 桔子的声音如雷贯耳,虽然她此刻站在门口的敲打着房门,这般远的距离还是让姜云妨觉得那声音如同在耳边响起。 吵得头痛欲裂,无奈之下起身,去把房门打开。门外的桔子吓了一跳,一阵倒抽气,瞪圆了双眼看着自家小姐站在门口。 那双眼周围染上了淡淡的黑色,黑白分明的眼中没有多余的亮光,阴暗的有些吓人。 “小姐?小姐?”桔子低声唤了一声,又发现不对,紧接着底气十足的叫出口。那一瞬间她竟然以为这不是自己认识的姜云妨。 “什么事?”姜云妨淡淡开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还是那般灰暗。 “呃……孟府,孟府昨日……”似难以启齿,吞吐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在姜云妨直视不讳的目光下,更是让她不知该怎么开口。 “烧光了,对吧。”姜云妨脱口而出,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话,像是在说家常便饭的话一般。 她的烧光是连同人一起。 桔子微讶,泄了气一般垂头,轻点:“但是孟公子似乎没有在那场大火,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孟公子的下落。” 姜云妨身子一滞,长长地睫毛抖了两下,嘴角在那一刻勾起了一抹深邃的弧度,而后收敛下来,又恢复如常。 “是吗?那正好。”落下一句另桔子捉摸不透的话,而后转身又钻进房中,并把房门带上。 门口的桔子一头雾水,听到沉重的关门声才回神,连忙拍门:“不是不是,小姐,奴婢不是要说这个,是姜府,是你出事了。” 姜云妨杵在门口,顿住脚步,没有说话。外面的人继而继续开口:“现在好多人都在姜府外面要姜府给个公道,要老爷夫人把您交出去。因为不知是谁传言,还阿岚死亡与孟府走水的人是你啊小姐。” “怎么可能是我。”姜云妨忍无可忍的一个猛转身,把手重重地拍在房门上,雪白的小手在那一瞬间手掌心红了一圈。 她拼命地咬紧牙关,双手撑着房门,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板,干净的恍若铜镜一般把她扭曲的面目映照无遗。 桔子在外面抖着,眼眶里的眼珠子仿佛要因为惊吓而夺眶而出,不停地抖动转动。 “小,小姐,您息怒。夫人让奴婢带小姐先去外面避避风头。毕竟这一次没了的是孟家的人。孟先生是个好夫子,深得人心。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他们是不可能放过小姐您的。” “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姜云妨嘲笑,眼里溢上了红色血丝,双手紧握成拳。 她没有想到,那个女人这般歹毒,一箭三雕?最开始以为她的目的是自己,孟府失火之后,她以为白瑾妍是想一步一步毁掉萧容。可是现在看来,她是想把她与萧容还有孟家一起毁掉。 多么的人。她竟然感到无力追寻这件事的真相。因为阿岚的死确实是因为她姜云妨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抓人 桔子咬咬红唇,双手放在腹前,紧张的纠缠在一起:“就是昨日,小姐在孟府去的时候被人看见了,然后小姐一走孟府便失了火。而且上一次在那个地方,阿岚出事的时候小姐你……都被人看见了,然后传了出去,虽然奴婢知道小姐是冤枉的,但是……” 她刻意回避阿岚的那件事,因为那确实是姜云妨一手造成的。但是她也相信自己的小姐会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一辈子。 姜云妨缓缓磕上眼帘,身子乏累到了极点。她的精神也疲惫到了极点。 越想越不明白,老天爷要她重生干什么? 尘归尘,土归土。多好,无忧无虑。为何要活的这般累?害人害己。 桔子还在掂量姜云妨到底作何打算,院子外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跌跌撞撞的扑腾到了桔子面前,腾出一只手抓住桔子的裙角:“桔子,桔子,那群人要搜府,桔子快带小姐走啊。” “你,你先起来,这里是姜府,怎么能说搜就搜?”桔子赶紧搀起地上的人。 那人反而抓住她伸过来的手,不打算松开,更不打算起身,眼眶里滚滚落出泪水:“不是的,是陛下,陛下觉得这件事该查,便让白家的人带人来搜府,带小姐走。” 顿了顿,眼睛惊恐的瞪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哽咽:“还说,还说要带着孟少夫人的孩子,他们……” “守生?”姜云妨在里面嘀咕了一声,双目瞬间睁大。 而后哐当一声打门,冲了出来,果真看见了那小厮怀里的孩子,正是孟守生。 “小姐,小姐,你快走啊。”小厮看见姜云妨突然出现,喜极而泣,抓着她的腿便不放,急促而又慌张。 姜云妨蹲,从他怀里结果孟守生,看了眼怀里酣睡的小孩,心里涌现了一股,让她感觉暖暖的。那一刻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问你,白家人是要带走守生和我吗?”姜云妨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人。磨牙切齿。双目凶狠。 那人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怯生生的低下头,轻点:“是的小姐。” “该死。”姜云妨咬牙,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她怎能让孟家唯一的孩子就这样落入白家人的手中。白瑾妍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孩子。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因为她出生在了一个不适合的时间段。 “桔子,准备东西,我们离开姜府。” 桔子大喜,高高兴兴的钻进屋子,没一会便拿出了一个包袱递给姜云妨。姜云妨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你不跟我一起?”反问一声,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 桔子抿了抿唇,裂开红唇,笑嘻嘻着把包袱挎在姜云妨身上。而后手指碰了碰孩子灰蓝色襁褓:“小姐要好好保重,桔子在姜家做内应。期盼小姐回来的那一天。 姜云妨瞪了瞪眼,没有说什么,带着孩子迈开步子离开了院子。 不想那院子里的池塘中最后一朵莲都已败落。 姜府门口 白老爷带着一群人在门口与姜家的人激烈争执。 姜桓正对着白老爷,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瞪着他,脸色铁青:“白老爷,说什么我姜家也不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你这样带着鲁莽的闯进来,到底把姜桓置之何地?” 白老爷冷哼,鄙视了他一眼:“国公,不是白某无礼,这陛下都下旨要带走姜小姐配合调查,还请姜老爷不要让白某难做啊!” 说着,紧紧抓了抓自己腰间的腰带,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姜家人,也是觉得棘手。这样拖下去可不行。 “这个时辰,小女定是在早睡,你带着这么多人直接去小女闺房不觉得不妥?还是由姜某派人通知小女的好。” “那可不行,这也难保国公会作私。要是抓不到人白某可就不好做了。”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姜桓是那种徇私舞弊之人?” 白老爷嗤笑,铁足了气焰:“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点白某可不敢妄自估量!” “你……姜桓气青了脸。双手紧握成拳。磨了磨牙,侧身让开了一个道。 “你给我记着,若是小女是无辜的,今日的无力,定要你付出代价。” 白老爷勾了勾嘴角,身上蒙上了阴色:“还望国公清楚,这是陛下下的旨意,与白某无关。莫要迁怒他人。” 而后也不再废话,带着一众人冲进了姜府。马不停蹄的向承欢阁而去。姜桓和王氏等人紧跟在后,心里自然是的。 比起被抓,还真是不如让姜云妨背上畏罪潜逃的罪名。至少再坏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再好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倘若被抓,那真的是着锅不管愿不愿意背都得背着。那样必定难逃一死。 很快来到了姜云妨的院子门口。白老爷直接命人把房门踹开,动作粗鲁,像是真正的在抓捕犯人一般。 那姜桓和王氏整个人脸色都黑了。好歹也是女子闺房,老大不小的男人们了还这般莽撞的闯进去。若是看到不该看的他们打算怎么办? 冲进去之后,白老爷的人迅速把整个承欢阁都包围了,待包围之后,白老爷才跨进门槛,先是在正厅找了一转,没有看见人影。而后才绕过长长地回廊来到后面的闺阁。 正在门口的时候便看见一男一女倒在房门口,房门敞开,却没有姜云妨的踪影。 白老爷惊觉不好,派人去找姜云妨,却把整个承欢阁找遍了也没找打姜云妨的身影。只有两个昏睡的仆人。 “来人,把这两人叫醒。”白老爷咬牙切齿,双手成拳,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怎能说溜就溜了? 身后的人得命,上前泼了两人一盆冷水。现已是仲秋,在辰时天气会微凉,一盆冷水下去,自然是让躺着的两人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的睁开带着水珠的眼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 视线最后定格在在她们面前的男人身上,那男人锦绣华服,浓眉上挑,下凹的眼睛里带着狠辣,乌紫的嘴巴拧成一条线。 “说,姜云妨呢?”白老爷瞪着地面上瘫坐的两人,火气在胸口噌噌上窜。 “小,小姐?啊,小姐,老爷,小姐她跑了,老爷。”桔子惶恐,连滚带爬的爬到姜桓面前,抓住他的右脚大呼小叫。 “跑了?”白老爷提高音量,本来不大的眼睛瞪的又圆又大,黑眼珠子显得更小。 桔子抖了抖肩膀,叩首:“奴婢,奴婢本来是想通知小姐去前厅的,但是小姐却突然将奴婢们打晕,然后跑了。” 姜桓还没说什么,白老爷反而怒火中烧般,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一手提起桔子的长发,让本来束缚着她长发的发带因此而后,长发披散了下来。加上一身的水,看起来狼狈极了。 “少在老爷面前耍花样,说,姜云妨在哪?”白老爷压根不相信姜云妨会弃姜家而逃。 桔子痛呼,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停直腰背:“不,不知道,小姐真的跑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白老爷啧了一声,一手推开桔子,顺势甩了她一记耳光,啪嗒脆响,激起了姜桓的不满,怒瞪与他。 “白老爷,我看你是奉旨而来,礼让三分,你这般在我府上为所欲为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白老爷双手插腰:“姜桓,你看清现在的情况,交不出姜云妨,我就当她是畏罪潜逃,你们整个姜家都难逃其咎。” 放下狠话,姜桓语塞片刻,冷笑:“是吗?难道人不在了就一定是认罪了吗?白老爷可别为了一些原因就这般认定一个人的罪啊。” 白老爷与他怒目相对,暗中硝烟弥漫。事情也愈发棘手。 “白某只负皇命,前来捉拿姜云妨而已,还不打算牵连整个姜家。”白老爷暂且后退一步,不想在这个时候激怒姜家的人。有些东西要慢慢来,姜家他迟早吃掉。 “如此甚好。”姜桓哼唧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白老爷接下来会怎么做。 “说吧。”白老爷命人把另一边的小厮从地面上拽起来,拽到自己面前,犀利的目光直视着他,仿佛能将他看透:“说,你家小姐去哪了?” 小厮哆哆嗦嗦,摇头如抖筛:“不不不,小的真的不知道。” “混帐,还不肯说实话?”白老爷噌起浓眉,又是一个巴掌甩在那人的脸上,瞬间浮现五个阴红的手指印记。而后还是打算从女子手上下手。转即把目光落在桔子身上。 阴测测的笑了两声:“这小丫鬟长的不错,对主忠诚。只是这忠诚恐怕会害了你的主人。所以老爷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姜云妨是不是你们藏起来了?” 桔子红了眼眶,在那阴晦的目光下。偷偷扫了眼周围神色各异的人们,她明白这一次恐怕是逃不掉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绝望的人 “说啊,是不是藏起来了?”白老爷暴吼,还以为今天会特别顺利,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白瑾妍不是说姜云妨是不会逃跑的吗?为什么还是跑了? 桔子趴在地上,身子吓得,连腰背都不敢直起半分,犹豫许久,才吞吐的回答:“小,小姐是,确实是……她,我……”已经语无伦次,说了半天白老爷也没听懂。 而后失去了耐心,上前便是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一个用力,桔子便吃不消的翻起了白眼。 “一个贱婢,无视老爷的问话?你说不说?”步步紧逼,他今天说什么也要得个答复。 挣扎之下,桔子心一横,抬手用自己的手指用力抓伤抓着自己脖子的手,如失控的顽猴,又在白老爷因疼痛而逃离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两口,血珠子在她口中蔓延。 白老爷惊慌失措,一脚踹到她,把人踹开。 桔子狼狈的栽倒在地,嫌弃的吐出自己口中的鲜血。那是白老爷的血。长发湿嗒嗒的黏在自己的脸上,脸色苍白,双目猩红,满是憎恨。 在她冷笑的时候更是增加了悚意:“呵呵,想知道小姐在哪?我就不告诉你。”再歪了歪头,苍白的唇被口中溢出的鲜血染红,妖艳妩媚。 “你说的没错,小姐确实是我藏起来了。那样一个好人被那你们这般诬陷?我会做事不理?不过小姐可不是畏罪潜逃,莫须有的罪名永远不会扣到一个清白的人身上。” 史无前例的模样与语气,桔子如今仿佛复仇的鬼女,在绝望之中选择妥协,却也想要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不要命的一般冲撞了白老爷,让在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表情大同小异。最为惊讶的还是姜家的人。为之后是对她胆量的倾佩。 姜桓和王氏目光交替,同时神色复杂。但是也没说什么。 “……你……你个贱人,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白老爷暴跳如雷,拳头握的咯咯作响,气势汹汹上前,一拳落在桔子的脸上,只听扑哧一响声。桔子随之吐了一口鲜血,脑子嗡嗡作响。 随即耳边是惊呼声,若有若无的灌入桔子的耳朵。 她红了眼眶,晕晕乎乎的倒在地上。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沉的落下。 她好痛,好难受,但是她保护了小姐,所以,她觉得好幸福啊! “白老爷,一个丫鬟而已,不必如此动怒吧。”白老爷还准备再上一拳,姜桓实在是于心不忍抓住白老爷欲要下去的手,睨了眼地上躺在血泊中狼狈的小丫鬟。心中揪疼。 白老爷强压着心中的怒气,收了手。勉勉强强的给了个好脸色:“看在国公的面子上,白某便不计较了。只是这丫鬟对白某言语中伤,还私藏姜云妨,白某只怕是要带她回去好好审问审问了。” 姜桓细思了下,无奈叹息:“依白老爷所言便是。” 从姜府跑出来之后,姜云妨尽量往城门而去。不想人还没到城门口便看见一群官兵往城门的方向而去。还在各处贴了关于姜云妨的令。在一个时辰之间,她姜云妨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成为沦落天涯的犯。 身上穿着黑色的斗笠,怀里抱着守生,姜云妨绕过集市,打算从巷子里绕过,到玉芗楼寻求帮忙。怀里的孩子睡得异常安稳,一路不哭不闹的给姜云妨省了不少麻烦。 玉芗楼刚刚被搜过之后,艳儿送走了官兵。对着远去的官兵做了个白眼,而后着腰枝准备进屋,自己的衣裙却突然被抓住。 艳儿回首,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那女子穿着黑色斗笠,藏住了那张脸。 “带我去。”姜云妨压低了声音开口。 一听声音艳儿便知道是谁,先是愣了下,而后看见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集中在她两身上。咬了咬舌头,当下欢喜着搀住她,哈哈大笑:“哎呀,原来是许老爷啊,不是都说了吗?这孩子还是你自个留着吧,奴家萱萱啊还要接客呢。” “妈妈你不明白,有了孩子,我与萱萱怎能断的开啊。”姜云妨压低了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低沉沙哑,听着倒是男女音不辨。却足以让周围的人放开了奇怪的想法。 推搡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断不断的开那是你们的事,这卖身的钱你可是收了,萱萱就是我玉芗楼的人了!”再加把劲的扯谎。身边的人注意力也转变了。 原来是负心汉为了一己之私把自己的媳妇卖了,然后又到带着孩子耍无奈,难怪穿的神神秘秘的,是不敢见人了吧。 姜云妨不言语,手却再一次抓上她的袖子。圆润的指尖微微颤抖。 艳儿瞧了她两眼,无奈叹息:“既然这样,就让你最后一次见见萱萱吧。老娘也算是通情达理的人。” “谢妈妈。”姜云妨赶紧点头。语气听着都欢快了些。 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招呼周围的人:“都散了吧,散了吧,负心汉而已,不值得一看,大爷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周边的人也随之渐渐散开而去。 在的带领下上了二楼,而后转了一个弯,来到二楼右侧最深处的一个房间,再把人带进屋子里,轻轻关上房门。本来还风情万种、神态自若的女人瞬间鳖了气。弓起了身子,抓着姜云妨的手臂,表情跟要哭了一样:“我说小姐啊,你怎么这么大胆,直接光明正大的从正门啊。” 她难道不知道走后门?方才看见她引人注目的时候,艳儿的胆差点吓破。还好机智。 姜云妨抬起头,斗笠沉的脸让艳儿瑟缩了下肩膀。不敢吱声,久久才尴尬的放下抓着她的手。 “后门有官兵。只能赌一把。”淡淡开口解释。解释之后,径直走进屋子,把怀里的孩子放在,为他盖好被子。 “现在全城都在搜捕我,他们却不知道我带了个孩子,所以因为这孩子这一路顺利的多。”站在床边的她,眸光十分柔和。看着孩子酣睡的小脸,嘴角的笑容却苦涩至极。 “那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艳儿问道,又开口:“要不要叫于怜。” 姜云妨转身,抬手:“不用了。”眼里一贯的清冷,却多了诙谐,看起来暗暗地颜色。 “姜府怎么样?有没有因为我的事受到牵连?” 艳儿摇头:“白家的人带着人离开了姜府,而后只是放开消息到处找你。并没有要惩罚姜府的意思。但是姜府的人都被禁止外出。除了老爷和大少爷以外。整个姜府都被监督了。” 姜云妨额首:“看来,这一次若是找不到我他们可无能为力了,若是找到我,想连姜家一起受点牵连啊。” 若是她远离姜家,离开这个纷争的杂世,是不是一切都会结束。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只要她不在了,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会正常起来。 艳儿发觉姜云妨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向前走了两步,看见她黑色的瞳仁暗沉深幽,好像万丈深渊,把人拉进去之后再也没有见到光明之日。 “小姐,你,你打算怎么做?”想问她怎么了,却没有开口。 “我会一封书信告诉哥哥关于你们的存在。你们日后要好好保护姜家。守护姜家到最后。”她累了,放弃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不想再看到所有人都离自己而去。只要有守生,只要守生一个人,她便觉得幸福和满足。 因为这是阿岚和孟青玄的孩子。 “不,不是,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艳儿翘起红唇,快步走到姜云妨面前,想要再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她却平静如水,虽然以往也是那般平静,但是以往的她像是的冰,即冷即热,让人想依靠,想保护,也想要远离。 但是现在的她好像栖息在黑夜里的鸟,把自己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再隐藏在黑夜之中,本来惊艳,却偏生让层层黑幕掩去自己的光彩。 说是低调,倒更像是失去活下去的的人。等待生老病死带着自己离开的绝望之人。 姜云妨淡淡扭头,走到书桌旁,研磨,铺纸:“待我与守生离开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了。不管姜家能不能走到最后,你们也要守护到最后。至此之后我也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都没有关系。” 她只有一个人和一个孩子。永远的生活在没有纷争的地方。 “小姐,你想要逃避什么?小姐你觉得自己离开了,一切都会结束?小姐你要舍弃所有吗?”艳儿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人,最初的惊艳都被现在绝望的她所掩盖。这还是那个燃烧不息的姜云妨吗? 姜云妨提起毛笔,笔尖落在宣纸上,摇了摇头:“两世愁别离,一世怨脱生,一世苦无能……”她本以为自己能守护那么多,但是力不从心啊,一个人做不了什么,也许这是命。 “无能?你哪里无能?”正在此时,房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大门猛然被人一脚踹开。 那一声瞬间惊醒了躺着的守生,几乎在下一刻屋子内更大的是守生尖锐的哭声。 第三百一十九章:劝告 屋子内的两人同时把目光转向门口。而此时的门口站着一名男子,身形高挑,一身灰蓝色衣裳,料子不是很华贵,却也不粗糙。灰蓝色的布带将那乌黑长发高高束起,没有留一丝发丝,那俊冷的容颜完全暴露在人的视野之下。 璨若星辰的眸子深不见底,幽远之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殿,殿下?”艳儿认得自己以前的主子,出于本能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这方的姜云妨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径直走到床边把苦恼的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动作轻柔的摇晃着孩子小小的身子,嘴里唱出她从未说过的儿语。 久久,孩子总算从惊慌中缓过神来,渐渐安稳,睁着明亮的大眼,一脸无辜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砸吧着嘴巴。可爱极了。 “你不打算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你想逃避吗?”萧容冲了进来,语气虽然急促,但是已经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些,免得惊扰了孩子。 他走路的时候稍微有点跛脚,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神色复杂极了。上一次受的伤可不轻。 “保护?我姜云妨有什么本事可以保护他们?我姜云妨都是依靠着别人的死才存活下来的。我这般无能,这般的……残忍,有什么资格说保护他们?”她咬紧下唇,从牙缝中这些话。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知道自己抱着孩子的手在颤抖。迎面而来的气息让她感到窒息。 萧容顿下脚步,眸光暗了暗。向着艳儿摆摆手。艳儿知命一般,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出了房门。并把门紧紧地关上。又不放心的在门口踱步。 这一次的姜云妨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若是她真的逃避了一切,那一切真的完了。想了想还是觉得往于怜的房间而去。说不定她有办法挽留姜云妨。 房间里两人的呼吸无比的沉重,怀里的孩子咿呀咿呀笑着,却不知道抱着自己的女子心情有多复杂。 “你恨我?”萧容的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语气不轻不重,嘴边拧成了一条线。 姜云妨愣了下,摇头。 她没资格恨。毕竟萧容也不知道阿岚在上面,他为了救自己拼了命从地面冲出去。她应该感谢他。 可是也是因为他做了那种事,阿岚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你喜欢我?”萧容再问,声音暗哑了一点,语调虽然柔和却充满了不满。 姜云妨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看向他,触及到那不满的目光之后,下意识的躲避。 不知怎么回答,因而也没回答。 萧容轻笑一声,拖着受伤的身子走了过去,伸出手,眼见着要触碰到那雪白纤细的手指,那女子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躲避了他的手。 “算了。”他叹息一声,收了手。 他本来就不擅长表达与解释。 “这件事,你应该明白了不少。事情还没结束,如果你选择离开,有没有想过后果?” “要留下来吗?留下来给白瑾妍一个理由,一个毁了姜家的理由?”姜云妨嘲笑着反问。怀里的孩子渐渐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酣睡之中。 萧容咬牙:“不是让你回姜家。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跟着我。”感觉与现在的她交流,有些吃力。 “不劳殿下费心了,云妨心意已决。”她知道,萧容会帮她,可是问题不会有多大的改变,他的帮助只会加速姜家的覆灭。唯一的办法便是消失,只要她姜云妨消失了。就好了。 萧容感觉被人打了当头一棒,脑子嗡嗡作响。不敢相信。当下怒了,上手就抓住她的手,力道尽可能忍压了些许。不至于弄疼她。 “若是我现在把你抓回去,交给白府的人呢?” “那云妨现在便可以下去向阿岚赎罪了!”姜云妨眉眼弯弯的面对着她。本是威胁的话,这般说出来却像是漫不经心出口的话。 “你在威胁我?”萧容诧异的瞪大眼睛,若是平日里,她肯定会闭口不言,今日竟然还利用上了他对她的感情。 看来在她心里她很明白他的心意了! 这个时候她反而不说话了,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熟了。 两人僵持许久,姜云妨把孩子放回,拍了拍裙角上方才逃跑时染上的灰尘,而后走到萧容面前,抬起那斗笠下的小脸,黑白分明的眼柔柔的盯着眼前的男子。 “殿下,既然殿下已经来了,那便托殿下把这孩子带给孟公子。这个孩子的名字……算了,他没有名字。还劳烦殿下了。”客客气气的欠身。 她确实是想把孩子带走,但是孟青玄还生死不明,若是还活着,孩子会是他唯一的依靠。但是孩子的名字说到底还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取名比较好。她不过是一个带着罪的外人。 说完,她站直了身子,准备绕过他离间。萧容惊悟,紧接着晃到门口,背靠着房门,双紧握成拳,不打算放姜云妨出去。 姜云妨刹住脚步,很是为难。 “这孩子只怕是你得养一辈子了。他现在……”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手却不由自主的抓上姜云妨垂在右侧的手,紧紧地将其包裹在自己手心,对方的温度有比自己的冰凉,手心冒着冷汗。 “在墓地我找到了他……他走了。” “走,走了?”姜云妨惊愕的瞪大了双眼,在萧容手中的手唰的一下抽了出来,不敢相信的退后一步,眼珠子恍恍惚惚。 她以为听见孟青玄踪迹不明就会看到希望,可是这都是注定的。孟家所有人都死了,因他们而死。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你。”萧容知道她接这件事,精神看起来都不太正常。紧接着迈开一步,抓住她颤抖的肩膀,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道安抚她的颤抖。 “不是因为我?”姜云妨讥笑,眼眶红了一圈,蒙上一层水雾,却并没有看见泪水的涌落:“怎么可能不是因为我。每一次都是,都是因为我,我身边的人总是会发生不好的事。为什么她前世今生都不放过我?为什么?” 上一世她没有和白瑾妍争任何东西,也没有与那个人有任何冲突,这一世一样。却在一开始那个人就不放过自己,不放过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萧容唇际紧绷成线,眼里流露心疼的光芒。眼前的女子在绝望中寻找让自己满意的理由。痛苦的让人心疼。 将人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缠绕在自己的臂弯之下,两幅紧挨在一起。仿佛这样便能分担那份令人心碎的痛苦。 “别想了,别想了,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一次我……”我可以保护你啊,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东西。 然而,这话还没有说出口,怀里的人意外的倔强,猛然推开他,力道之大,几乎使出了她九牛二虎之力。萧容措手不及,砰咚一声撞到身后的门板上,后脑勺咯的刺痛。 门口刚刚走过来的两人吓了一跳。倒抽了口冷气。怯生生地盯着门板上的人影。两人面面相觑。 姜云妨喘着粗气,低着头,看着自己抖动的双手。咬紧牙关:“哪里不一样?这一次走的比上一次还多,那都是无辜之人。都是因为我的改变才会害了他们。若是我不在就好了,不在的话,一切都是定数,他们两个说不定会有个美满的结局。也不会死于非命。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萧容怔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胸膛,方才被推过的地方,正是胸口的地方。好像被人用铁锤敲打过一番,疼痛的火辣辣的。 他能怎么做?怎样才会留下她,还是跟着她一起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厮守终身?这是他所愿的,但是此刻他却不想了,他想让姜云妨留下来,留下来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然后有个完完全全令她开心的坏境。 “于怜,这可怎么办?”艳儿在外面着急,双手不停地互相拍打。听里面的情况,看来萧容是更加激怒了里面的人。 于怜静静地站在门口,望着门板上的人影,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里面的人,看她现在的表情与心情。 “是!”萧容突然怪异的吐出这个字,嘴边竟然勾起了一抹笑容,突然大步跨到姜云妨面前,姜云妨始料未及,吓得倒抽口冷气。还没反应过来,腰间一紧,身子猛然上升。 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萧容环住腰肢,压迫性的整个人提起。目光冷硬的盯着她,一眼望到了低。俊冷的五官如冰雕,冷到了极点。 一股压迫寒冷的气场将她紧紧包裹,喘不过气来。 “怎样,你是希望听到这些吧。是你的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的出现,若不是你的存在,你周围的人也会安然无恙。如果你不存在了,他们会过得很好。” 第三百二十章:长久之计 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姜云妨整个人的神情都呆滞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脸的人,冷若冰霜,让自己看了都觉得浑身发冷,目光却不能移开。 心里不甘心,也好恨。但是更多的是尴尬。 “但是,你要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逃避也好,后悔也好。都无济于事。事情还在继续发展。你即便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白家的人也会想方设法的让姜家受到牵连,然后除掉姜家。你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一针见血。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说起狠话来有模有样,竟然让她找不到一点反驳的机会。 仔细想来,自己确实是个棋子,白瑾妍是什么人,本来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姜家,不是单指她一个姜云妨。她即使是死了,姜家依然难逃命运。 这只是让白瑾妍逞心如意罢了。 捕捉到她眼角上闪过一丝迟疑,萧容冷硬的表情悄悄缓和了些许。缠着她腰肢的手也松了点点力道,但是与方才的架势没多大区别。整个人依旧冷若冰霜。 “现在明白了吧。你该做的,能做的,只有好好的留下来,见招拆招,想方设法除掉所有的绊脚石,而不是怨天尤人,妇人之仁。这样只会害死更多的人。”句句凌厉如刀,姜云妨内心动摇。 他说的是她的初衷,自己重生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想要除掉所有的绊脚石,好好保住姜家,不能重蹈覆辙。可是现在自己在做什么? 想了想,转过头,目光拉长,看向睡得并不安稳的孩子。姜云妨感觉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她害死了那个孩子所有的家人,让那孩子一出生就孤独在世。她却说什么要带着他离开世事纷争。这样真的好吗?她良心会被安慰到吗? 若是孩子长大了,问起他父母的事情,她要怎么回答?若是孩子要报仇,她把自己的命给他,那他又能得到满足吗? 一开始她就差点给了一个孩子虚幻的未来。她是罪人,差点一错再错。 “我反悔了。”下了很大的决定才把这话说出来。 萧容和外面的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于怜和艳儿推开了房门,看见屋内贴的亲密的两人,脸颊一红,同时抬起袖子挡住自己的眼睛。 姜云妨这才发现自己与萧容如此亲昵的贴在一起,脸颊跟着一红,快速推开他后退几步,表情极度不自然。 “想好怎么做了吗?”萧容完全沉浸在姜云妨振作起来的喜悦之下,并没有在意自己与她相拥的场面被人撞见,更不曾想过姜云妨那一闪而过的羞怯从何而来。 姜云妨缓解好自己的情绪,脑海中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集中起来,拼拼凑凑也就大概知道了这件事的原委。想了想,一脸深沉的开口:“大概。这件事情是我失算了。我以为她只是针对于我。没想到她对你的感情也是这般脆弱。” “错了。”萧容斩钉截铁的否定她的说法。这般听来白瑾妍的目的不就是他萧容了吗?他可是比姜云妨还要了解那个女人。 “什么意思?”她诧异抬头,不解的望着他。难道不是吗? “她的目的从来都是你和姜家。只是她的为人来讲,可以丢弃的会毫不犹豫的丢弃。所以我只是个在计策之中可得可弃的存在。”萧容一点一点的分析事情的真实情况。 在记忆中,往日奔驰沙场的那个女子,虽然不武,却是多谋,一点一点的拆穿了敌人的计策,在计策中不管牵连了哪些人,只要是对自己稍微不利的,不需浪费时间查明真相,杀之痛快即可。 那个女人冷血,坚强如磐石。信念坚定到泰山不移,只要是她想好的了的,确认了的,就算是放弃所有,她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人最为可怕,没有一点人情味。但是唯一好的地方便是痴情。 也是这个痴情,让他利用了这么久,但是最后失去了姜云妨。 “可得可弃?”姜云妨轻声呢喃,这个词用在白瑾妍对萧容的感情上,总是那般摇摆不定的感觉。那个女子是真心喜欢萧容,在前世,她偷偷看见那么一个容貌端庄、贤淑聪明的女子为了一个男人披甲上战,吃了多少苦都没有说忍不下去的话。 这是一个对可丢可弃的男人的态度吗? “呵,从某种地方来说,你确实让人不敢相信。”她嘲讽道,在这一次真心有点同情白瑾妍了。 虽然她应该为此窃喜,可是做不到。 萧容哑然,瞳仁暗了暗。久久呢喃:“前朝往事,已是浮梦一场。今非昔比,你要知道每个人都会改变,她也一样。” 这话让她无言回驳。 就好比她姜云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好了,这些事情先不提,还是先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吧。现在满城风雨闹得沸沸扬扬,都在寻找小姐,只怕不久便会再找上玉芗楼。”于怜出面打断两人之间僵持的气氛,从中劝解。神色焦急。 说话间,摆摆手,招呼艳儿先退出去。而后把房门紧紧关上。 “这个孩子,暂时放在玉芗楼,不能被白瑾妍找到。”姜云妨顺从她的意思,转移话题,最先指着酣睡的孩子。 小孩的童颜总是这般甜美。 于怜点头:“奴婢会好好保护他的。” “那么接下来,你陪本王演出戏?”萧容轻笑,绕过她身边来到她身后,双手抓伤她的肩膀,举止亲昵。 “你想怎么做?”姜云妨警惕,耸起肩膀,暂时习惯不了被他突然间的亲密触碰。 他凑了上去,嘴巴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许久,笑意也十分浓烈,眼中却浮现出熊熊烈火般的杀意。额头的青筋暴起,说到最后咬起去了牙关。 姜云妨浑身打颤,后脊发凉。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已经的退开他的怀里。目光异样的打量眼前的人。虽然那番话与他的性子相符,但是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不做?”萧容挑眉,质问她。他自认为自己的计策天衣无缝,不但能一举拿下白家,还能为孟家报仇。 但是需要的是无条件的依靠他。 “疯了。”她低着头,脸色极度阴沉的吐出这两个字。 没停顿多久,勿得抬起脑袋,愤怒的瞪着他:“这就是你的作风?一举解决?不顾别人的眼光?太乱来了。” “哪里乱来?你不是恨她吗?她做了那么多害你的事情,为什么我不可以那样做?”真正被逼到绝路的不是她姜云妨,而是萧容啊。 她不明白了,这个人到底在急什么?急切地想要看到什么? 姜云妨晃了晃脑袋,抓住他右手手臂,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去做方才说的那种事情。 “不行,还有其他办法。不能这么直接的做出这种事。我想想……”她慌张的样子暖化了萧容的心,浑身的僵硬松弛了不少。 见她许久之后灵光一闪,嘴里已经吐出了想好的计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就从最开始来吧。” 说着,向两人,招招手,嘀嘀咕咕的道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目光也因此犀利了起来,寒若山间雪,绝美的五官在那冷厉的目光下,更显姿色。水润的红唇闭闭合合,如裹蜜。 说完之后,脸上可怕的表情也随即消散,恢复一如往常的清冷如冰,静静地观察两人的表情。 “有些事情你的人不一定方便做,还是我来吧。”停顿半响,似乎斟酌,目不转睛的看着姜云妨探索的目光,再开口:“至于入府,太过危险,还是交给别人。” “殿下觉得我现在的情况还不够危险?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样做有什么不好?”姜云妨温怒,就知道在这个环节萧容不会同意自己以身犯险。 本来还笃定不让她做那件事的萧容被她这话打击的哑口无言。其实有很多方法可以让她安安全全的躲到事后,但是那样做,姜云妨只会活在愧疚之中,还不如让她动起来,让复仇填满她此刻空无一物的脑子。 “好吧。只是之前与孟青玄调查过,那个刘小二十分。你不能以这个面目进去。” 姜云妨疑惑的望了望自己一身的装扮,并没觉得不妥。勿得想到萧容不会以为自己要这样进去吧因而开口:“乔装打扮下即可?” “不是。这样太慢了,还是换成他较为信得过的人,容易且安全些。” 姜云妨思量片刻,同意了他的话。 第三百二十一章:还有一颗棋子 一大早闹腾了半天之后,白老爷已经筋疲力尽,踏着金黑皮靴回到自己府上。门口的丫鬟小厮赶紧忙活了起来,为他准备午膳与热水擦脸。 弄完一切之后,清爽了不少,坐在圈椅上,把自己身体所有的力气都椅子上,身子倒是比较枯廋,却还是让椅子吱呀吱呀响了几下才安静下来。 外面的天色阴了下来,如今的气候也快入秋,院子里的几棵大树叶子泛起夕阳黄。 “老爷,小姐来了!”橙衣丫鬟乘上一盏清茶,放在他手边。毕恭毕敬通知一番。 仰着脑袋的白老爷睁开假寐的眼,叹出一口浊气,摆摆手:“让她进来。” 在外面一袭白衣入眼时,他直起僵的骨头,双眼圈下是浓浓的黑色。 白瑾妍睨了他一眼,径直找了张椅子坐下,坐姿端庄,大气,神态自若。模子虽不是绝色,却姿容端庄,看着舒服。 “爹爹可把人抓了?”淡淡开口。玉兰指尖捻起自己胸前一攥青丝,细细环绕指尖。 暴风雨前来的宁静。白老爷抽了抽眉角,静了半晌。似乎是在集中自己因为疲惫而涣散的精神。 许久之后,猛然一掌拍山案几,声音波涛汹涌而来:“抓了?哼。都是你说的,你不是说她不会跑吗?我去了之后,人早就不见了,你作何解释?” 她转动发丝的动作停止,淡淡挑起眼帘,眸中一闪而过的鄙夷。一闪即逝:“父亲何必动怒。你抓不到人,还要迁怒与我?” 她没有诧异,因为已经诧异过了。在满城姜云妨的时候,她就耳染了消息。 还以为那个女人会跟姜家共进退,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选择跑了。虽然是明智的选择,却更让白瑾妍感到心慌。隐隐地不安。她怕像姜云柔那一次,姜云妨依旧会准备齐全,卷土重来。 “你……哎,罢了。”白老爷想要动怒,还是恹恹地压了下去。铁拳放在案桌上,脸色阴沉。 他现在需要白瑾妍的协助。不能反目。 白瑾妍吐了吐气。站起身,挪到白老爷身侧,为他按揉肩膀。一副好女儿姿态。嘴边挂着温和的笑:“父亲莫急。我们还有机会!” 白老爷拾回信心,小心翼翼地对上她的眼睛,不像是说谎。 “什么意思?” “听说父亲带回来了个有趣的人!”白瑾妍笑道,双眼眯起,狡黠从眼中流露。 “你是说那个死丫头?”白老爷讶异,似乎明白了白瑾妍那番话的意思。 白瑾妍浅笑点头,以此表明意思。而后徐徐道:“那是姜云妨最为信任与喜爱的丫鬟,她不会见死不救。若是说她真的铁石心肠也无碍。我们还有一颗棋子还没用呢!” “谁?” 停了许久,不轻不重的三个字从口中:“刘小二!” 第二日,卯时一刻。街道上蒙上了一层水雾,街边稀少有人早卖。天边露出的鱼白肚皮都显得不是很真切。 刘员外的府邸处于城西边缘处,地段不是很繁华,但是宅院倒是非常大,青瓦红岩,门头大气、繁复。门口的两个家庭坐在台阶山叨唠着什么。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灰衣白面小厮,瞧了两眼门口蹲守的两人,淡笑点头。 守卫也回以一个笑容,见他勒了裤腰带,腰带上的荷包看起来鼓鼓的,便打趣的问了声:“小千哥,你这是给老爷去买美人呢?” 被称为小千的小厮嘴角抽搐,讪笑着摆摆手:“说什么呢,还是老样子,那姑娘……唉,罢了,我还是去处理下这件事吧,免得冤家找到老爷身上。” 话语间,两位守卫的脸色都青了,呵呵假笑两声,送走了他。 素来这刘员外好与美色,良田,强抢民女这些事做的多不胜数。但是也会有誓死不从的,因而下场可能会很惨。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这个下人便起了作用去解决。 而正在昨天晚上,许是刘员外近日心情不好,一个错手,把城西一个小商人家的女儿玩没了。今日他小千就要按照老办法去解决这件事。 刘员外府上离城西不是很远。他自小是个粗使仆人,腿脚利索,这三十公里的路程不在话下。走了一个半时辰的样子,便到了目的地。 如今身处较为偏僻的巷子内,两岸没有嫩叶的柳絮忽悠忽悠的晃荡,撩拨一江绿水,涟漪循环递减。 眼前不是很高的院墙耸立在他面前,还能看到半截院子内的青瓦红岩。不是什么大气人家,这门头自然十分简单。门口也只有一个半老仆人抱着双臂蹲在门口打盹。大阴天的鼾声如雷,可见庸俗。 “哎,醒醒,老管家,该起来了。”小千推了两把那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也就罢了,杵在那琢磨了片刻,悄悄凑到他耳边,声音不大,却极为尖细的叫了一声:“哎呀,谁掉钱了,十两银子呢,谁的啊!” 这话才吼了一般,刚还鼾声如雷的半老老头,猛地睁开豆粒小眼,四处乱飘,乌紫的嘴里嚷嚷道道:“在哪在哪?是我的,是我的。” 人跳起来时才看见自己面前何时多了一个清廋的白面小子。 “哎,终于醒了啊!”小千嗤笑,轻蔑的瞧着他手忙脚乱时那般滑稽的样子。 管家这才发现自己被人了,一时间尴尬不已,而后讪讪道:“如果没记错,你该是刘员外身边的人吧?怎么今日来找我家老爷的?” 小千收敛上轻蔑的目光,偷偷摸摸的凑到他耳边,手上还一边动作,去把管家的手拉到自己面前,放了一袋银子。沉甸甸地相互碰撞还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事是这样的,还劳烦管家转托你家老爷,你家小姐呢深得我家老爷喜欢,过几日打算送小姐出城,去一个世外桃源游玩,只怕是暂时不会回来,所以老爷吩咐我给你家老爷敬敬心意。让你家老爷也放放心。” 老管家细细咀嚼他的话,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手上的重量已经把他的理智冲刷了七八分。当即也没怎么在意,手下了银子,笑嘻嘻的回答:“刘员外真是客气了,小姐有刘员外照顾,我们家老爷一定放心!” 小千呵呵两声,没有说下去。寒暄一阵之后,也就道别了。没有打算进去亲自见见这院子内的老爷。 离开那里之后,小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老管家的视野,他随着灰蒙蒙的天色陷入了另一条巷子之中。走着走着,啧啧两声,拍了怕自己的手心。那上面没有什么脏东西,却让他露出嫌弃的表情。 “切,老东西,见财眼开。连自己家的小姐都不看看就相信别人的话,蠢货。”忍不住谩骂几声,才通了自己的气。 他不喜欢刘员外,但是也不喜欢其他人,人对他来说就是虚伪的,可信的时候则信,不可信的时候则不信。 “哎,唉,小哥,请留步,小哥。”正在他想入齐齐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急切的呼唤声。 小千停下脚步,转头循声望去,是一个与自己身形相仿的少年小跑而来,手里似乎攥着什么。 那孩子唇红齿白,模样生的清秀。跑来的时候,那整个眼睛似乎都在发光。声音也比较纤细的感觉,若不是一身男装,他当真以为是个女孩。 “小哥,小哥,你的东西掉了。”那孩子跑到他面前,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并把他手中紧攥的荷包递到他眼下。 小千这才回神,在自己腰间一阵摸索,确实不见自己的荷包。诧异之下感激的接过东西,并道了谢。 “哈哈,还真是我的东西,多谢你了兄弟。” “小哥客气了。只是方才小弟听说小哥是刘员外的人?可是真的?”那孩子呼吸平缓了下来,用脏兮兮的袖子擦拭自己额头上冒出的细汗,天真而又好奇的开口问。 “是啊。”小千脱口而出,又停住接下来的话。他为何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一个孩子的话?想即,打算离开,那孩子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 “哎哎,小哥,等下。其实吧小弟一直很喜欢刘员外的,所以若是小哥是刘员外的人,不知能不能给小弟讲讲关于刘员外的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好像都在冒光,让小千挪不开目光。 “不行,我们下人是不能透露老爷的事的。”小千拒绝。奈何是抓不掉在自己衣袖上的手。 那孩子看起来有些失望,唉声叹息了半天也没放手,过了许久之后,又来了精神,笑嘻嘻的差点没跳起来:“那小哥可不可以告诉你关于你的事?你和员外肯定有很多开心的事,这样不算是在透露刘员外的事了吧?” 小千疑惑,上下打量了下这孩子,看着天真无害的样子。但是动机让人浮想联翩啊。 “你为什么对老爷这么感兴趣?”他可不记得刘员外是个好人。正常的人一般都会避而远之。这个孩子有点奇怪。 第三百二十二章:乔装入府 那小孩毫不避讳他的目光,眉眼弯弯,嬉笑道:“因为几年前,刘老爷对我有恩,所以我很想了解他。” “有恩?”小千猛地嗤出声,觉得好笑。刘员外不害人就不错了,还会对别人有恩? 小孩看见他似乎在怀疑他的话,乌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转了一圈之后,继而开口:“嗯,刘老爷可能不知道,他当时打了几个人,那几个人那段时间经常欺压与我。若不是刘老爷,只怕我已经被那些人折磨死了。” “额,这样啊!”小千额首,这样说来也不是不可能,刘员外打了不少人,害了不少人。也许就是无意中做了那些事之后,被这孩子以为是救了他罢了。 “那种事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好了我还有事,就不跟你说了。” 眼见着小千转身要走,那小孩瞬间慌了,迈开步子跟在他身边,与他并走,嘴里还絮絮叨叨的问个不停:“那小哥可否告诉我,刘老爷有什么爱吃的东西没?或者是特别喜欢的东西?” 小千眉角抽搐,但看在这人方才帮过自己的面上还是回答:“没有,他没有特别喜欢与特别讨厌的东西,我们家老爷最喜欢的就是钱和美人,你给的了?”鄙夷的瞟了他一眼。他倒是想这个孩子是不是思绪太过单纯,刘老爷那样的人都喜欢。 不想刚看到他的时候,却看见那孩子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已经落后自己五步的样子,低着头沉思许久。看见他的目光投过去,才莫名其妙的展演欢笑:“这样啊,那就放心了!” 说话间,笑声突然变得阴森森的,面色完全没有孩童那般单纯,倒是有种坏坏的感觉。 “那样太好了,小哥,虽然不好意思啊,但是你可能要受些苦了!” 小千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不知从何处突然蹿出来两个人影突然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口鼻将人拖到这条巷子深处。 小千惊恐,抓着勒着自己脖子的手臂,那人的力气大的惊人,三两下把他拖了进去。他这才发现方才与那孩子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中被带到了没有人的巷子口。 身影陷入一片阴影之下,小千被人拖进一个废弃的小屋里,里面干草杂乱,鼠蚁成群,听闻有人进门的动静,三两下跑的没影。 砰咚一声,人被摔在地上,小千脑袋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靠着墙壁坐着咳嗽。脖子方才差点没被勒断。 “哎,小姐好。人已经带到了!” 缓过神来的小千刚刚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一片阴影覆盖着自己,周身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陌生人,其中两个便是刚才绑架自己的男人,身影不是魁梧,相比较为正常,但是手上青筋十分明显,一看便是很有力气的人。 还有一个是方才那孩子口中的小姐。那人十分廋小,一身水蓝色男装,长发高束,被外面的光线所覆盖,那容貌看不是很真切,但是那清冷绝伦的目光却像最的火烙印在他心上,让人移不开目光。 “你们是谁?”小千只是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不想的预感浮上心头。 …… 北上赌场离刘员外府上不是很远,处在比较繁华的地段,这个赌场的规模在洛阳也不是很大,但也绝对不小。每日的客人也都是些糙汉子,赌场里拥的人是人山人海,叫赌的声音自然是如雷贯耳。 这也是刘员外其中一家比较大的产业,由他几个兄弟一起建起来的。从开业以来生意都十分好。因为在这个地方若是敢闹事,那刘员外和他几个兄弟也绝对不是吃软饭的。因而信誉方面是合的过去。 但是今日此时却有所不同,赌场内的人都集中在屋子里,将中间让出一块空地,而那中间则是站着一位玄衣公子,那公子手中摇晃着镀金折扇,眉宇俊朗,表情十分淡漠。气定神闲般瞧着对面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 相对下来那男人身材魁梧,衣着打扮都十分简陋与粗鄙。模样一般,身上包裹着一身的戾气。再看这边风度翩翩的淡漠公子,两人相对,这方的看起来都虚了气势。但是他却一脸无谓。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赌场,敢在爷爷这闹事?”汉子呵斥一声。眼里是轻蔑,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自然是知道才来。今便是要来告诉刘小二,别以为他做的那些事天衣无缝,没人发现,他若是不给个交代,我便带他见官。”那小子面色淡然,好不畏惧,连手上摇晃折扇的频率都没有轻微中段。 汉子狠狠地啧了一声。刘小二信任他,他自然是知道刘小二近日做了什么。但是可不记得招惹过这个模样的人。 “小子,你爹娘没教你怎么说话?无头无理,我家老爷清清白白,他做了什么了,嗯?” “呵,那块田你们倒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抢到手啊。前几日……”正说要点,他突然卖起了关子。睨了眼周围眼睛都在发亮的客人,再看眼前的汉子脸色一青。 见着就收了接下来的话,转即变为另一番话:“这些我都不说了。现在我的田都没了,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那田不是孟家的了吗?我家老爷可没争,这些大伙可是知道的。再说了那田没了,关我家老爷什么事。” “我与孟青玄情同手足,我两人合伙买了那块地。你说不管你老爷的事,可是想睁着眼睛说瞎话?”男子脸色勿得阴沉了下来,明明身形比周围的许多人看起来都要纤细一些,却没由来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在场的所有人都压低了声音开始议论纷纷。 汉子也是被那眼神直视着,心里发虚,却是硬着头皮反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没有证据,怎么就说我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证据!”男子嗤笑一声,啪嗒一声合上扇子,指着折扇的手举到头顶,不轻不重的一挥手,外面突然陆续闯进来一众男人,个个身高体壮,动作粗鲁有规律的把挡路的人推开,闯到那男子身边。 “砸。”男子淡淡出口。他身边的人得命,毫不犹豫四下分开,把赌场内可以砸的东西通通砸在地上,声音洪亮,尤其刺耳。惊得众人瞠目结舌。 汉子也是没想到会有人这般胆大的在他的赌场闹事,一时间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叫人阻止,而后自己又抡起拳头砸向男子。 男子身子快速一晃,那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后,手肘跟铁拳一般砸在他背上,感觉骨头都要断裂了。只是一击都差点让那汉子站不稳脚尖。 恍惚几下,不服气的转身想打回去。那人却十分悠闲的躲避他的招式,还时不时偷闲给他几个重击。没两下,他就已经鼻青脸肿,胫骨松弛,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男子冷硬着一张脸走到他面前,汉子吓得哆嗦,连忙抬手护脸,求饶。他今日可真是遇上对头了。 “呵,这一次就放过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明日午时二刻,玉芗楼见。我叶容等着他,若是他敢不来,就等着一无所有吧。”他放下狠话,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浑身散发着冷气,连呼吸似乎都是冷的。 周围的人皆是一片哗然。那爬在地上的汉子则是倒抽一口冷气。脑海中快速搜索关于“叶容”这个人的信息,却找不到一丝痕迹。这个男人并不出名,为何有这么大的架子? 狠话都放了,叶容也就带人离开了北上赌场。 出了赌场后,遣散身边跟着的所有人,自己只身向玉芗楼而去。 未时正,阴沉沉的天空散去,万里无云。空中悬挂着清清冷冷的太阳。气温也升了起来。 刘员外与几个好友叙旧之后,这才回到自己府上,用着午膳。 正厅里除了他一人以外,还有一个老妇人,见他进了屋子,瞬间眉开眼笑,站起身来:“小儿回来了!”老夫人衣着华贵,看着已过虚华。眉眼处流露着慈祥。 刘小二搀住她的手臂,招呼着她先坐下来:“母亲怎么坐在这里,吃了饭了吗?” 老夫人淡淡摇头,皱纹颇多的手抚上他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背:“等你一起。你也是,老大不小了,就该找个媳妇好好成家得了,整天还望外跑。” 话语间带着轻叱,但是没有恶意,只有微微担心。 刘小二呵呵傻笑了下,吩咐下人准备午膳。而后讪讪回答:“母亲担心什么,时候到了,儿子自然给你带个好媳妇回来。我们先吃饭!” 嘴边上的络腮翘了起来,像极了温顺的老虎。 老夫人无奈摇头。最近这孩子在外面也不知道做什么,每次谈及这事,他就会这么回答。她倒是担心这个孩子一向乱来,会不会整出个幺蛾子出来。 没多久,桌面上已经是菜色齐全。刘小二为自己的母亲夹了一块,目光十分柔和。又与自己的母亲有一点没一点的聊起些东西,又一次温馨的饭局就这样过了一半。 而正吃到劲头的时候,门外院子里小步走进来一个白面小厮,走进来之后向刘小二抱拳,然后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刘小二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番眼前的人。心里浮升一种怪异感。 “小千啊,你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谢老爷。”‘小千’嘶哑着嗓子道谢。那刘小二疑惑更重,在看见小千即将出门的时候,突然叫住她。 “等一下,小千,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怪怪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下马威? ‘小千’顿住脚步,转身,疑惑开口:“没有啊,老爷您多虑了!”看模样笑得倒是自然,却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刘小二在商场上打滚这么多年,对这些事情自然是了些。从小千靠近他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你声音怎么了?” ‘小千’摸了摸嗓子,她方才出的声音确实嘶哑了些,感觉像是压抑着什么。 “没事,就是可能染了风寒,嗓子有点不舒服!”她敷衍道。脚后跟不知不觉中脱离了地面,随时准备着离开的样子。 刘小二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还是有些想法。身边的老夫人则是轻松地笑了,扯了扯他的衣袖:“菜都快凉了,你在怀疑什么啊,那不就是小千吗?” 刘小二点头,再深深地瞧了一眼她,没有再多想:“你下去吧。” 小千应了他的话,退了下去,出了厅堂之后,整个人的身子微有些松垮下来的感觉,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还以为刘小二真的这么聪明会发现自己的存在。 绕过院子,找到后门。她走了出去。后院外面是一条无人的巷子,空间不是很大。门边有一颗高大的歪脖子树,垂阴簌簌,斑斑点点的光点包裹着她。 一阵清风而过,她的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不高不矮的黑衣男人,男人蒙着面,身形强壮。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面前后,跪在地上行礼:“小姐,殿下那边已经办妥了。” 她点了点头,目光焦距拉长,直直的望向眼前巷子深处,那边泛着白光,有些刺眼。 “你好好看着那边的情况,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向我禀报。” “是。” “好了,退下吧。” 然而他却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低着头,只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才开口:“小姐,真的不用派人跟着您吗?这刘小二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眼睛精明的很,只怕会……” 他的担心,她是知道的,方才第一次见到刘小二的时候就被怀疑了,若不是脸上这张皮,她心虚的表情便被那人一览无遗了。 但是:“不用,接下来他也不会有时间与精力注意到我是不是小千这件事。”她会让刘小二忙到连的时间都没有。然后一举攻破这个男人,再让白瑾妍付出代价。 伤害孟家与她的代价。 男人还想说什么,但是这话却让他把想要说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不再出声。身影一跃,黑影一闪即逝,人已经在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小二用了午膳之后,赌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狼狈不堪的跑回本家,对刘小二一阵哭诉,将萧容那一番作为无线夸大。让刘小二心里都有了疙瘩。再看眼前鼻青脸肿、体无完肤的男人,也就真的信了他的话。 男人更是夸大其词的哭诉着让刘小二给他做主,不然这赌场可开不下去了。 但刘小二的想法则是对这么大胆的男人心有余悸,而且对方虽然抱了名字,但是他却查不出这人的来头。只是叶容和孟青玄关系要好这件事倒是查的明明白白。 本身孟家的事情与他有关,这孟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叶容找上门来,他还是有些心虚。 “老爷,依我看啊,这叶容也是撑个排场罢了。您看,孟家都没了,他一个不知来头的毛头小子算什么,所以老爷也不用有所顾虑。”汉子刚夸大了叶容的凶猛,这时又开始贬低他。 不过这话还是戳中了刘小二的心,划开了他不少的顾虑。 见到刘小二动容了,那汉子继而继续说下去:“老爷,您若是实在是担心那小子的身份,其实也是多虑了,那小子再怎么大也大不过四大家族不是。依老爷您与那白家的关系……那还不是游刃有余?” 嘿嘿咧出一抹奸笑,后面的话压低了嗓音。 刘小二觉得这话有理。这才松缓了紧张兮兮的面色。双手背在身后,撑着自己的腰板,挺得铁直。嘲讽道:“你小子这个时候脑子这般灵光,怎么还会被那人打成这样?” 汉子哈哈讪笑,竟无言以对。 笠日 刘小二带了一群人到翠鸣萱赴宴。进了那间房子之后,他才相信,这个叫叶容的人当真是如大汉说的一般,看起来不是很厉害的角色。那张脸长得十分好看,身形也是较为普通形的,很是高挑。 但是长的不壮实,却能把大汉打成烂泥。 叶容坐在里面的席位上,神态之间淡定从容。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望着窗外的眼转即流露到门口。那双黑幽的眼将门口的许多人收入眼帘。 “来了,请坐。“里面的人淡淡开口。目光从他身上挪到他身边的‘小千’,眼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刘小二招呼身边的人在门口等候。而后自己带着‘小千’房间。 房门关上,里面的桃木香味更加清晰入鼻,那窗边的人的容貌也更加清晰映入他的眼帘。 总觉得有点眼熟。他这般想着,走过去,找了个席位坐下。目光至始至终没有离开他身上。 “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了。这次的损失你打算怎么赔偿我?”手中的镀金折扇似乎是有意打开,扇面上是一幅娟秀的山水画,笔法出神。扇叶都是用上好的香木所做。再加上从容不迫的架势,和一身上好布料的选手衣华服。 四处透着贵气。 “叶公子,我想我们不应该先说这个吧,你大概不知道,对于破坏你家田地的事,我是真的一无所知。”刘小二的语气还算客气,私下里偷偷打量眼前的男人,希望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些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但是除了知道他有钱﹐贵气逼人以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那这般说来,刘员外准备赖账了?”他似乎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入耳朵,而是认定了他家的田地就是他破坏的。 刘员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过了许久才呵呵讪笑道:“叶公子哪里的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叶公子认定了刘某是那个犯罪之人,那刘某又能怎么说?” “好!”一声出口,与此同时啪的一下合上折扇,身子已经利落站起。 这下可迷惑了刘小二。不解地抬头望他。看他弹了弹裙摆上的灰尘,身子飒飒而立,步伐沉稳挪到门口,又站定,转了半个头,睨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的刘小二,勿得绽开一抹诡异到极点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叶某也与刘员外无话可说。那我们接下来官场上见。” “喔,忘了说了,就刘员外这样的身份,倒时候估计谁也不会为了得罪与我而袒护你吧。” “你在威胁我?”刘小二恼羞成怒,拍案而起。脸涨成了肝色。 叶容嗤笑出声,背对着他,高挑的背影透着阴色。 “威胁?这不是你常干的事吗?孟家也是,孟家上下数百条人命,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员外陪的来?” 刘员外脚步几个不稳,后退几步,心里咯噔咯噔的响。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众所周知那孟家是姜家的人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许是太过紧张,说话时牙床都在打颤。 这话才刚落下来,现场的气氛猝然冷了下来。那人背对着他,却在无形中散发着压抑的冷气,让刘小二不寒而栗。 “有些事情我们心知肚明。你要相信对付你绰绰有余。明日这些话你就留到衙门上说吧。”叶容没有打算跟他废话,不管是方才关于良田的事,还是孟家的事情,他都没有给刘小二解释的机会。 自然也没表示有何证据证明刘小二是这件事的真凶。相对的他语气十分笃定,而且自信满满的认定刘小二是凶手。这样刘小二本人也浮生了危机感。 莫名的危险潜周围,他如溺水的鸟,只能在恐惧中等待死亡。 叶容除了房间之后,刘小二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而门外同时也传来几声巨响与哀嚎声,刘小二赶紧和‘小千’跑出去,一瞧门外方才带来的人已经横七竖八的倒在门外,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叶容是一个人来的吧? 如今门外除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几个汉子以外,哪还有那个人的身影? 刘小二猝然握紧拳头,紧咬牙关,眼里是憎恶与恐惧。 这是叶容再给他下马威啊。 “该死,当我刘小二是什么人?不知好歹的东西。”暗暗嘀咕,转即把目光送给一旁同样惊诧的‘小千’,吩咐道:“小千,你去送信给白小姐,我就在这里等她。” ‘小千领命’,转身离去,那嘴边浮现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第三百二十四章:内讧 ‘小千’从楼上下了楼。此时的翠鸣萱座无虚席,人流如潮,一拨接着一拨。她本就娇小的身子一下去,几个乱窜便不见了身影。 她悄悄绕到了翠鸣萱的后院里,瞧着前方假山旁边露出了一块玄色衣角。笑了笑走了过去。果真看见了那人侧身靠着假山,双手环胸,闭着眼眸等候着什么的样子。 “你怎么没走?”淡淡开口,声音也不再隐藏,恢复了她一如往常轻细的声音,柔柔的又感觉气势很足,十分好听。 “等你,我想你应该不会真的去白府吧!”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对,再补充一句:“至少现在!” 她额首:“先回玉芗楼,我想去看看守生!”提到守生,眸子里的光线都柔和了许多。 萧容点头,缠在胸前的手放了下来,直起身子向往前继续走。姜云妨在后面跟上。疑惑他是要去哪?难道也是玉芗楼?但是也没问。 “对了。”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住脚步。姜云妨猛然站住,头还是轻微的撞了上去。别样的情愫在一眼中一闪而过。 只见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件白色莲蓬衣,突然盖在她头顶,为她遮住半个脑袋,细心的为她将脖子处的绳索系起,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般遮住里面的容貌与所有,看背影到真分不出是男是女了。 “我自己来就好了。”姜云妨暗暗嘀咕了一声,那人靠过来的时候,微凉的气息喷洒在她身上,如二月春风般包裹她的身躯,说不出的舒适。 也正是这舒适让她感到别扭。 “谁来都一样。”萧容低低回应他,但是心里却想着她竟然害羞了,以他的角度看来,那女子带着别人的脸皮,但是却拥有着自己那般明亮﹑清冷如雪的眼,所有的羞怯与扭捏都映在了那眸子里。 长长地睫毛如鹅毛般扫过下眼帘,压制自己的害羞。 “好了,走吧。”蝴蝶结已经系好了,他才念念不舍的转身,似乎顺势携住她那躲藏在斗笠下的手,温热温热的,手心都出了汗。 姜云妨如触电般抽手,又发觉自己的动作太大了,迎上那人诧异的回头后,尴尬的笑了笑:“不方便。走了。” 而后也不给萧容说话的机会,径直迈开步子。 两人同路走在街道上,倒是不惹人注目。乔装打扮之后,两人在茫茫人海中也算是普普通通的那种。 这还是这么久来,两人第一次单独走在街上,一时间气氛莫名的微妙了起来。萧容故意落后半步,让姜云妨走在前面,有意无意的瞧着她廋廋小小的背影,在人海中穿梭,与人擦肩过背。 “从翠鸣萱到白府至少也要一个时辰,从翠鸣萱到玉芗楼来回也才需要一个时辰。”他在后面嘀嘀咕咕的,声音不小,却好像是故意要让姜云妨听见。 瞧着前面的人儿点了点头,他才把步子迈的大了一点,与她并肩而行:“不如,我们先逛逛?” 姜云妨身子一滞,停下脚步。斗笠下的容颜看不清楚,掩藏了她现在的表情。 许久:“我没那么多时间在此处停留。”她宁愿把多余的时间拿来陪伴孟守生,也不要再这个时候,顶着尴尬的气氛陪萧容逛街。 “那今晚,你出来吗?”再问,脸色似乎没有方才的好。隐隐黑沉了下来。 她继续前进,与此同时摇了摇头。视线拉长,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飘散,并没有落在任何一个视点上。 萧容没有再说话,静静地与她同行。 两人即将走到玉芗楼时,正在不远处一座桥上,桥下右手边有一个摊位,摆放着各种精致的饰品。摆卖的人是一个中年妇人,慈眉善目,那些饰品也是美极了。 姜云妨站在桥上瞧了许久,但是没有走过去。萧容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轻笑一声,想罢,携着她走了过去。 “想买什么?” 姜云妨挣脱他的手,目光一直瞧着那上面摆放的一个银色长命锁,那锁子上带了三个小铃铛,十分好看。 色泽光亮,在不大的阳光下也是闪闪发光的那种。 “公子,看看吧,喜欢什么?”中年妇人笑嘻嘻的等待俩人开口。 萧容循着她的目光捕捉到那长命锁,微诧:“你喜欢那个锁?” 瞬间被戳中,姜云妨拧了拧唇,压低声音只供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开口:“只是想送给守生。”希望他能长命百岁,一声安康。这是她的愿望,不想看到一个孩子陷入纷争之中。 “这个长命锁,我要了。”萧容立刻将那长命锁买了下来,交到她手心,寄予一抹宽慰的笑容:“下次想要做什么就做吧,别等了。” 姜云妨羞了羞脸,瞬间把脑袋埋的更低。她刚才犹豫只是因为怕自己没有资格祈祷孟守生长命罢了。 但是当看见自己手中闪着白光的长命锁,她意外觉得有一股暖流淌过心间。 两人进入玉芗楼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孟守生,那孩子在于怜的怀里睡得十分香甜,于怜则是在案桌上一边哄着他一边算数记账。 看见姜云妨两人进来时,把毛笔放在笔枕上。 “小姐,你来了,事情顺利吗?” “嗯,阿生睡了?” “是啊,也才刚刚睡着,这孩子昨日离了你之后,闹腾了许久呢!”笑意绵绵,抱着阿生来到姜云妨面前,粉嘟嘟的小男孩长着樱桃小嘴呼哈呼哈着轻气。 “他是孟家的最后一人,出生的时候极少有人知道,毕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孩子出生的喜讯都不能公布,满月酒自然也不会是父母办了。所以白瑾妍很可能不知道他的存在,若是知道了,只怕是会想尽一切毁了他。” 姜云妨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掏出方才那块长命锁,放在指尖细细摩擦。眸子里的情绪千变万化。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小姐还是小心的好。”于怜忍不住提醒,她很清楚白瑾妍的为人,那人任何关于自己敌人的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并想方设法的估量接下来怎么对付。 “是啊,没有不漏风的墙,”姜云妨呢喃,将长命锁小心翼翼的挂在孩子的脖子上,十分宠溺的摸着孩子才出青茬的脑袋。 “那么接下来,有很多地方可能需要牵制白瑾妍,但是对她确实有点棘手,所以,”她看向萧容,欲言又止。 “殿下前几天说的我,可还算话?” 萧容拧唇:“自然。你说我需要做什么?” 姜云妨应了声,压低了声音说出接下来的计划。而后一切准备完成之后,姜云妨才离开了玉芗楼,借用小千的容貌继续回到了刘小二身边。 玉芗楼 刘小二等了许久,都不见得小千回来。在屋子内坐立不安,干脆站起来来回跺步。一想到那个叶容把门口自己的人打得那么惨,就一阵心悸。还有关于孟家的事,他有自知之名。那件事虽然与他没多大的关系,但是也是他直系造成的。 若是上了衙门,他就死定了。 “老爷。”姜云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还是那般嘶哑。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外面的仓皇而来。 “老爷。”她眼圈有点红肿,眉头焦急。 刘小二激动之下又觉得不对劲,疑惑问:“怎么了?情况怎么样?白瑾妍呢?” 姜云妨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抓着他的长摆,哭诉道:“老爷,白小姐她,她把我拒之门外了,而且还派人将小的打了出去。” “什么意思?”刘小二懵然,弯腰搀住她的手臂,真的是纤细的不像话。 她低下头,哽噎出口:“小的本来是要去她府上找她,却被人拒之门外,而后小的说有事找白小姐,也确实是见到了她,可是当小的表明要白小姐帮忙时,白小姐却拒绝了小的,她似乎,似乎不想帮忙。” “不想帮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能不帮忙?”刘小二不敢相信,向后踉跄几步,失了魂一般。 “难道是?”刘小二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目睁得的。思绪被牵引着回到了之前,在姜云妨从姜府跑了的那天下午,白瑾妍上门找过他。 当日白瑾妍找上门来,说着姜云妨跑了,没有抓到人。也不知道姜云妨的下一步是怎样的,希望刘小二先下手为强,去公堂上指证姜云妨。但是那样的话,刘小二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也是因为如此,刘小二拒绝了她。但是白瑾妍并没有放弃,她说不能忽略姜云妨会反咬他的可能,所以,安全起见,希望刘小二第一时间指证姜云妨是主谋,他是同伙。这样姜云妨逃不了,而她白瑾妍会暗中将刘小二救出来。 这样的计划,刘小二自然也是不乐意,自己认了罪,老母知道了,会怎么想? 最后白瑾妍劝他无果,愤然离开,走之前还给他放下狠话。说希望看到他想通的那天。若是执迷不悟,最后他会怎么样,她都不敢保证。 第三百二十五章:被绑架的母亲 回忆结束,刘小二不禁长长感叹,一张糙脸都拉了下来,面色阴沉:“我就知道,一定是她想逼我。” 姜云妨歪着头,眼里有一丝情绪一闪而过。 “可恶,敢不帮我,好啊,好啊。到时候她可别怪我。”刘小二磨牙,死死攥进拳头,目露凶光。 气愤的长叹一口气,把桌面上冷的彻底的茶水一饮而尽:“等着瞧,看谁先求谁。” 喝完之后,猛地把茶杯摔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她心里敲响一计胜利的钟声。 “罢了,我们走,” 姜云妨跟上他的脚步,因为小千是他的心腹,这人对小千毫不避讳,连同出门,都会与小千同坐一辆马车,也觉得没什么。 此时车内只有刘小二与姜云妨。刘小二听了姜云妨方才那番话之后,此时此刻脸色阴沉的下人,本就长的一副糙样,面色阴沉下来更是像个恶鬼般。 “老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姜云妨小声开口,想要知道他接下来的计划。 刘小二敛上方才阴沉沉的表情,化为深思熟虑,想了许久,才开口:“待会,我回去准备一下,你也去准备一下,我们出城,离开这个地方。” “哎?离开?”姜云妨佯装小小的惊呼了声,圆亮的大眼瞪得更大。 刘小二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冷哼:“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你不该猜到了吗。这个时候,那个叶容铁了心要整我,白瑾妍又不帮忙,我不跑,留在这里干什么?” 姜云妨呵呵笑了两声。心里想着这个男人看着一副铁汉子的样子,却真的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白瑾妍也只会利用这样,胆小却有野心的人。但是这种人往往有个弱点,那就是多疑啊。 “你下车吧。”刘小二不知何时把马车停了下来,吩咐她。 姜云妨额首:“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眼前是一处不大不小的钱庄面前。那高挂的乌金匾额晃得眼睛刺痛。 刘小二掀开车帘,鄙了眼背对着他的姜云妨,心里一闪而过的奇怪。但也是转瞬即逝:“你知道该怎么做,做好之后到后门接我。” “是!”姜云妨应了声。跨着步子进了钱庄。 而外面的马车也在下一刻哐哐离去,落下一袭风沙。 刘府 “老夫人,外面有人想要见你!” “谁啊?” “他说好像是老爷的朋友。” “你跟他说老爷不在,让他明日再来吧。”刘老夫人躺在软榻上,十分悠闲的望着窗外渐渐飘落的树叶,那树叶本该是新绿色,如今也是染上了夕阳黄,在清风中摇曳而落,最后的残喘从树枝上脱落的时候已经落下了帷幕。 身边的丫鬟为难的瞧了她片刻,低低开口:“可是,那人说想要见的人是您,他想和你说什么。” 老夫人喔了一声,撑着自己一把老骨头从软榻上起身,骨头僵硬太久,这时随着她的动作卡擦卡擦作响。一旁的丫鬟连忙跨步过来搀扶起她。 “带我去看看。” 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正厅,屋子内一个高挑的男子站在里面,背对着她。听见门口跨门的声音他转了过来。面上带着黑色的面纱,挡住了原来的容貌,只有一双冷厉的眼露在外面。 只是一眼便震慑了进来的老夫人。 “老夫人,安好!”男子冲她点头,黑色瞳仁隐在长长地睫毛打下的阴影之下。 “是客人啊请坐。”老夫人的步伐不是很平缓,相对下来走的时候踉踉跄跄的感觉,有种力不从心的样子。 那人顺着她的意思坐在她下方的圈椅之上,斜目望着老夫人坐在正堂上方。 “老夫人,晚辈突然造访,是有事与老夫人相商。”男子不含糊,直奔主题。 老夫人点了点头,摆手遣散身边的丫鬟与仆人。 听他说话。 “其实老夫人可知道刘员外在外做了什么?” “小儿是个正正经经的商人,做的当然是生意啊。”老夫人轻笑,目光却从没停止打量眼前的男子。 他的目光十分冷厉,眸光晶亮。看起来不是恶类。身材高挑、身形匀称,衣冠楚楚的,倒是个正人君子的样子。 “老夫人倒是个风趣的人。但是在这种地方,会做正经的生意的人恐怕屈指可数啊。据我所知,你家公子在外的名声可不是很好。” 老夫人脸色一变,狐疑:“你真的是小儿的朋友?” 男子神态自若,对她探究与怀疑的目光毫不避讳:“自然,正因为晚辈是他的好朋友,所以才不想看他误入歧途。老夫人,晚辈来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希望老夫人帮晚辈劝劝刘兄,他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若是说出实话,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老夫人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缠着满是皱纹发黄的手指,指着眼前的男子,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什么走头无路,一线生机,你在诅咒奴家小儿?” 男子挑眉,眼帘翻上,很是轻蔑:“诅咒?老夫人,你太看的起晚辈了,晚辈一介布衣,哪有本事诅咒贵公子。” “相对的,”眼角突然眯起一条缝隙,狡黠从里面流露出来,如带刺的水铺天盖地的向老夫人袭去。人也在那一瞬间来到了她面前,更近一步望入她愤怒的眼底。 “若是贵公子,别说诅咒别人去死,就算是随随便便杀一个平明,估计都得是一生的秘密。”讽刺的话如刀般刮着她的胸口。 老夫人怔仲,缓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小儿在外面杀了人?” 男人没有说话,也没点头,退后几步,把遮挡的光线还给了老夫人。昏暗的光线包裹着那个妇人,将她的脸色显得极黄。 “小儿是个善良的孩子,对我也是极为孝顺,怎么会杀人?”老夫人沉浸在震惊之中,喃喃自语,回想到自己的孩子是如何如何的孝顺自己,想到这些便觉得这个男人说的话不可靠。 “老夫人,晚辈的话就说到此处了,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但是晚辈若是预料不错,待会贵公子可能会回来接你!” “接我?接我干什么?”老夫人疑问,一头雾水。 “因为仇家已经找上门来了,刘兄想要借你离开这个地方,他想要逃避。” 老夫人哑然,神色有些呆滞。 “当然,因为刘兄也是被人利用,所以我才想助他。他现在走投无路,若是还不认错的话,恐怕最后他会承担所有罪名。”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响,似乎明白了什么,连着要找那人问清楚,却看见他转身就走,慌忙迈开步子去追,身体却是力不从心,跄了一步,就咳嗽不止:“你什么意思,喂,站住,咳咳,回来说清楚。咳咳……” “老夫人,老夫人,公子回来了。”没有拦住那人,却迎来了迎面扑进来的小丫鬟,差点没有刹住步子与她迎面撞上。 丫鬟警觉,仓皇措身,险些是顺手抓住了老夫人的手臂,这才得已稳住她。 等到她稳定了下来,她才跪在地上求饶,额头大汗淋漓,也不知是因为方才的奔跑还是因为差点撞到老夫人而出来的虚汗。 “老夫人恕罪,奴婢该死。” “娘,娘,”老夫人没有注意到小丫鬟,而是瞬间被门口传来的刘小二的声音所吸引,提着碍事的裙角跨过门槛,看见自己的儿子风尘仆仆而来,忙搀住他伸过来的手,苍老的手攥紧他。 “儿子,娘问你,你是不是……” “哎呀,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先随儿子走吧。”刘小二十分慌张,打断自己母亲的话,因为母亲攥着他的手力道太过,让他也没办法反握带她离开。 “走?去哪?”这个时候,方才那男子走之前说过的话清晰在脑海中回荡。莫不真的自己的儿子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刘小二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母亲有所异样,但还是回避她的目光随口应和:“没事,就是约了几个朋友去外地做生意,想要带你一起去,然后车都在门口了,急着走呢。” 老夫人唉唉叹息一声。推开他的手,转身:“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而后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子离去。 她是刘小二的母亲,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每一次撒谎的时候,一个神情一个动作看着都不对劲。她身为人母,却未能尽其责任,实在是有愧刘家。 现在是与儿子逃出洛阳也不是,这叫助纣为虐。不逃,难道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 老夫人拿捏不大把握,想来还是找到方才的那个男子,也许能有办法。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从后门偷偷出了刘府,整个人跟虚脱了一般,扶着墙壁气喘吁吁。还以为能走多远,不过走到门口就不行了,老夫人靠着屋边的一颗柳树准备歇息一会。不想后面院子里已经传来刘小二的呼唤声。连忙提着脚加快速度离开。 走到前面一个拐角,突然一个踉跄,待到反应过来时,不知从何处而来三个蒙面人,瞬间抓住她的手臂和双脚,把人腾空抬起。 老夫人大惊,惊叫声刚刚出口,口鼻立刻被一块布捂住,一股香甜的味道让她脑袋昏昏沉沉,没多久,沉沉睡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小道消息 “老爷,老爷,快来这里,快来啊。”中年小厮杵在一只绣花鞋面前大呼小叫,另一边后门门口的刘小二神色紧张而来,第一眼循着那人的指向,看见地面上红白相交的绣花鞋孤零零的落在那里。 而后沙土中还有许多杂乱的脚印。 “娘,娘,是娘的鞋子,娘啊,你在哪?”刘小二十分激动的捡起绣花鞋捧在手心呢喃,四处张望,并没有看见自己母亲的身影。心慌意乱之下,朝着那杂乱的脚印而去。身后的众人赶紧紧跟上去。 几乎把周围可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母亲的身影。最后是在护城河边停下急促的步伐,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气喘吁吁。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芒将护城河的水染红,恍若娇艳的花朵,美不胜收。湖面上微微荡起的凌光,如同花朵晨时上的露珠。 “老爷,老爷,歇一会吧,都找遍了,没有看见老夫人啊。”后面尾随而来的随从们,已经是筋疲力尽,个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追上他的脚步。 刘员外被汗水模糊了视线,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湖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若是不快点找到他母亲,明日说不定会被叶容抓去见官。 “不行,等再去找。” “老爷,要不我们还是保管吧。”不知那个小子突然冒出这句话,瞬间戳中刘员外现在最为担惊受怕的东西,当下脸色都青了,怒瞪了他一眼,咆哮:“不行,找给老子找,翻遍整个洛阳也要找到老夫人。” 这一声足以将现场的所有人都吓得心脏突突跳,如同即将破体而出。 所有人惊慌失措,作散。人刚走了之后,身后又传来一人唤他的声音,刘小二本就心情不好,当即没忍住转身就是一个咆哮,吓得后面没有心理准备的人浑身一僵。 “啊,小千啊,你怎么了?”连忙整理好自己凶恶的表情,恢复了些平日里看待他时的和气。却瞧着眼前的小千满身泥渍,脏兮兮的,衣衫褴褛,好像经过一场恶战般,眼里竟是疲惫。 明亮的瞳仁也黑的深不见底。 “老爷可是在找老夫人?”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苍白的唇抖动着,都怀疑那些话本来就在嘴边,不费吹灰之力便滑了出来。 “你刚才看见了?” “不是,小的是在一个巷子里看见有人绑着老夫人出了城,小的紧接着跟了上去,却被发现,险些被杀,这才逃了出来,见到老爷您。”姜云妨一边徐徐道来,一边低下眉眼,掩住眼中闪过的诡异光明。放在身侧的手都在抖动。 “城门?出城了难道?”刘小二忍不住惊吼,而后猛然抽了一口冷气。黑色镶着金边的长靴用力踹到自己面前的石坎上,又因为吃痛,五官都拧了起来,那脸上的络腮瞬间耸到眼帘。 他冷哼一声,微胖的手紧攥成拳:“肯定是有人蓄意而为,为何要绑架母亲?”细想片刻,又恍然大悟:“难不成,是叶容?” 姜云妨深刻钦佩这个人的智商,一口气就认定是萧容。不知该说他聪明还是愚笨。 “不,小的倒是觉得,这件事可能与白瑾妍有关。”她抬起右手,食指摸上自己的下巴,但是举止之间有些僵硬,这是那个小千一贯做的动作。她姜云妨不太会学。 “怎么说?”刘小二反问。听她说起白瑾妍,自己也开始怀疑,然后在白瑾妍和叶容之间犹豫了。 “那位叶公子与老爷并不熟悉,而老夫人腿脚不利索,是不会单独一个人出门的。那老夫人很有可能是在本府被人绑架的,在本府短时间帮人并不被发现,除非那个人对本府很是熟悉,而且还是府上认识的人。方便她自由。而绑架老夫人,恐怕只有威胁老爷一个目的,有这个目的,且符合熟悉府上这个条件的只有白瑾妍一人。” 听她细细分解一番之后,刘小二心中的疑雾也被抛开,认定了白瑾妍是这件事的主谋,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紧咬着牙关,牙齿咯咯作响,显得阴森森的。 他二话不说,跨起步子就往白家的方向而去。姜云妨连忙跑到他前面拦人。那人却意外的不配合,眼睛充血,一副怒气勃勃的样子。 “老爷老爷,你冷静点。明日叶容便要带你上衙门,这个时候如果你找到白瑾妍被人传了什么闲话,明日老爷你可能担的罪名就不知是叶容说的那些了。这不是正中白瑾妍下怀吗?” 一边说着一边去迎合他的脚步,见他顿了顿脚,但是依旧没有停下来,想必是心中动容了。 “老爷,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当下老夫人是最重要的,我们现在就出城去找老夫人的下落,同时也避开了叶容找上门来,在叶容还没找到自己之前找到老夫人并带着老夫人离开洛阳。不是两全其美?” 刘小二停住脚步,皱起浓眉,狭小的眼眯成了一条缝隙。 “你说的没错,若是我不在洛阳,那个女人也会失去指证姜云妨的重要棋子,既然她不忍,那我刘小二岂能有义?” 勿得想到了什么,直勾勾的盯着眼前松了一口气的姜云妨,歪了歪头:“你不是在跟踪的时候被发现了吗?那不是白瑾妍也知道你发现了她?那她会不会对娘下狠手?” “啊,老爷放心,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被他们发现跟踪,然后我就跑了,他们在后面追了许久,没有看见我的模样。只是跑的时候擦到了不少东西,才变成这般模样。” 她的话让刘小二松了一口气。而后下定决心还是先出城找人再说。 当天,亥时二刻,刘员外带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与一些仆人连夜悄悄出了城门,离开了洛阳。 当白瑾妍找上门的时候,整个刘府都空了。白瑾妍一记拳头重重地敲在刘府大门的门板上,白衣胜雪的她,衣冠楚楚,长发高束,一副温文如玉的小公子形象,却因为阴沉下来的脸色而瞬间失了姿态。 “小姐,从厨房灭火的迹象来看,人走的不远,追吗?”黑衣男子从院子内跑了过来,向她抱拳。 白瑾妍拧起嘴角,勾出一抹狠厉的笑容,放在门板上的拳头握的更紧。 “追,他以为这样戏耍我白瑾妍就算完了吗?这个锅他背定了。”露出嘴里雪白整洁的牙,在弦月下纯白如月。 黑衣人遵命,欲要退去,白瑾妍眼前突然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等等,你告诉父亲,让他尽快找到姜云妨,这件事情不能拖,免得夜长梦多。” 那人领命,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门口的两盏红灯笼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将几人的身影打下一片深黑的影子,从门口拉到台阶下方。漆黑的街道上,一个矮小身影从黑暗之中小跑儿来,三步做两步并走跨上不是很高的台阶,来到白瑾妍面前,落了她一个台阶,显得他更加矮。 “小姐。”唤了一声,毕恭毕敬的抱拳行礼。语气欢愉,好心情让人一耳便能听出来。 “什么事?” “小姐,有姜云妨的消息了!”在欢愉之下忍不住抬头,那眼睛虽小,却是闪闪发光,瞳仁倒映灯笼的光芒,如一簇火苗在眼中燃烧。 白瑾妍也因为这个消息,两眼发亮,方才还一脸阴沉容颜一瞬间浮上了笑颜。激动之下一把提起下面的人的衣襟,再确认了一遍,那人的回答依旧是她最想听见的答案:“回小姐,我们的人是在城外打听到姜云妨的踪迹的,现在正在追踪。不出必定能找到她的行踪。” “好,好。既然是出了城,那便有好戏瞧了!”隐藏在一片阴影下的眸子里散发着狡黠的光芒,仿佛顶上美食的饿狼,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食物吞噬的感觉。 “小姐怎么说?”下方的人这就不明白了,出了城与好戏有什么关系吗? 白瑾妍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解释:“这刘小二跑了,定是出了城,白瑾妍也在城外,这一次,正好让刘小二明白姜云妨他是必须指证!” 她的样子看起来信心满满,让这方的人哑口无言。 第三百二十七章:孩子 玉芗楼 夜秉红烛,纱帐落半。院前的几株纯白的花,被月光投影,闪烁着晕光。树荫飒飒,斑驳影迹打在房檐与院墙上,透过半掩的窗,随着月光落入屋子里。 书桌上的人还在看着自己面前的帐簿,一手提着毛笔,一手拨弄算盘。目光时而有些迷离与暗淡。几经下来都连续打了几个哈哈。困意像潮水般时而递接而来。 从窗子望下去,可以看见院墙外面有一个身穿蓑衣的人急步沿着小道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咚咚咚……”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瞬间敲去里面的人的睡意。她抬了抬眼皮,淡淡开口:“谁?” 门外的人停下拍打声,低哑的声音传进屋子里:“于怜姑娘,出事了。” 于怜顿住手上的动作,将刚沾上字迹的毛笔提了起来,放到笔枕上。起身时把身后的圈椅往后挪了半步。这才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眼前的人一身淡紫色以上,中裙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芍药花。十分美丽。女人已是半老徐娘,在脂粉之下,依旧是风韵犹存,我见尤怜。脸上挂着担心,惶惶恐恐向开门的人欠身。 “姑娘,孟小少爷出事了。” 于怜眉目随之跳动,问道:“怎么回事?” 女人犹豫了许久,才悄声对她说了一番。而后于怜直直的僵硬在了原地。 马车连续赶了,中途中姜云妨体力不支,靠着车壁假寐了片刻。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辰时。车子还在颠簸之中,一旁的刘小二似乎很是担心,盯着浓烈的黑眼圈,已经未眠。狭小的眼睛里可见明显的红血丝。 “老爷,还是休息一会吧。我们到了下一刻城镇停留一日。” 刘小二起了精神,红着眼瞪着她,咬牙切齿:“为什么要停留?” 她不紧不慢的解释:“怕是那群人带着老夫人到了下一个城镇,我们自然是要停留下来寻找老夫人。” 刘小二的神色缓和了许多,无奈摇了摇头:“担心了,都糊涂了。那就听你的。” 姜云妨额首,掀开一旁的窗帘,眼下是一道深深的鸿沟,下面树木成阴,杂草茂盛。 她伸出半个脑袋去瞧,他们现在正在一个悬崖之上,而在不远处的一个山沟中正好是个城镇。看规模虽然不大,房屋密集,也很是繁华。 苍穹之上染上了不止阳色,还有少许似紫似蓝。美极了。 差不多辰时正,众人来到了城镇之中,这是距离洛阳有二百公里左右的烽文城。本土百姓十分热情,自始以来相处其乐融融。 入了城门时,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忙作了起来。小贩叫卖,百姓早作除农。 刘小二带着众人现在一个客栈住下,今日白天一整天都用时间去打听老母亲的下落。 众人把东西放置好了之后,再吃了些早膳,才四下分散寻找。姜云妨自然是跟着刘小二一起,打算从城西找起。 虽然方法是笨了点,一个接一个人的询问,找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任何消息。中午用午膳的时候,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给刘小二的答案也是没有找到老夫人的任何下落。 刘小二发了一阵脾气之后,决定在下午离开这个地方,去下一刻地方。 姜云妨在午膳上退了出去,带了些人为刘小二接下来的行程准备干粮和必要的东西。 出了客栈之后,她交给自己身后跟着的一些人一人一些银两,吩咐他们四下分散去买需要的东西。而自己也是一个人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径直走到了一座石桥之上,河道两岸早已无叶的柳树还垂着光秃秃的柳絮在江水中打滚。 下了石桥可见一位灰蓝色衣裳的男子站在那里,那男子模样倒是普通,带着儒雅的氛围。腰间挂着环形玉佩玉佩右下角有一个类似于梅花的红色痕迹。他似乎是望着江水中戏耍的鸳鸯出神。 姜云妨一步一步走下石阶,来到他身侧,压低了声音问道:“人什么时候来?” 那男子神色并未动容,淡淡回答:“已经快马加鞭的赶去了。估计明日便到了。” 姜云妨嗯了一声,准备离开。那男子又开口了:“为了以防万一,小姐尽量让刘小二的队伍慢点到那个地方。” 她嗯了一声。像是方才并没有与这个男子说话一般,径直走了过去,才走了没几步的时候,前方一个摆卖铺旁,正好有一个妇人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孩子在那里买。那妇人整个脑袋都被方巾包裹着,看不清容貌。 “孩子?”姜云妨暗暗嘀咕一声,没有多在意,只是不知不觉中想到了守生。还是径直走了过去,正要与那妇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怀抱中的孩子仿佛看到了什么,突然张开小小的两只手在空中虚抓了几把。 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哇哇声,裹在襁褓中的手伸出来之后那脖子上银色的长命锁瞬间暴露在空气之中。 “哎呀,别闹,马上就好了。”妇人轻笑一声,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并抱着怀里的孩子哄弄着。顺手将孩子露出来的小手塞回去,并把那长命锁也塞回襁褓之中。 姜云妨怔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孩子的长寿锁被塞回襁褓之中。心下恍恍惚惚半天。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守生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长寿锁。 待反应过来时,那妇人已经带着孩子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唉,小伙子,你买东西吗?”卖的老板叫唤了她一声,姜云妨才回过神来。颇为歉意的对着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买。” 话落,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许是巧合罢了,毕竟守生孩子玉芗楼,有于怜她们,守生会平平安安的。 于未时三刻,刘小二的人继续前往,去往下一个城镇的路途中将要跨过一道高耸的山峰,那山峰的山脚下则是的森林,森林不是很大,不至于迷路。 走了半多个时辰,已经把这片森林走了大半,前方不远处传来溪水哗啦啦的声音,想必是有一条小河。 刘小二等人很快便来到了那边,果然看见了诺大一片河流,河水清澈见底,左上方还有一片高耸的瀑布,水流哗啦啦而下,远远闪着白光。 “怎么了?”刘员外坐在轿子里发现马车没有继续前进,因而从轿子里掀开车帘,向外探出头去。 “老爷,前方有条河,小的们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通过去。”外面的马夫朗声回答他的话。 与此同时,刘员外也看见了车前这一大片河流。应了声,放下帘子。 姜云妨在身旁琢磨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拧了拧唇,抱拳:“老爷,小的也下去找找,人多找的快。” 刘员外点头,姜云妨这才从上方跳下马车。 绕着河道一路往下游寻找,才走了没几步,便看见这河岸上有一处凹痕,那痕迹不是很明显,被浅草盖了许多。 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嘴角不由自主的浮上一抹柔和的笑容。 正在此时,耳边传来一声鸟叫声,十分尖锐,但是声音很小,有一下没一下的叫唤着。等到第四声落下之后,便没了声音。 姜云妨瞪了瞪眼帘,瞧着自己身侧幽深的森林,趁着刘小二的人没注意,迅速钻入身边的灌木丛中。娇小的身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拥挤的大树中间穿过去,前面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十分隐秘。姜云妨挣扎着从狭小的大树中间挤了出去,踉跄一番之后,才稳稳地站在空地上。瞧着四周无人。 “出来,”声音不大不小,而她身后的大树突然摇晃了一下,伴随着唰唰两声,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姜云妨在下一刻被人从后环抱在那人怀里。 “你……”姜云妨大惊,连忙挣扎,那人的下巴却她肩膀上,微冷的气息呼在她耳边。 “是我!” 姜云妨这才停下了挣扎,又觉得不对。自己为什么知道是他就任由他抱着了?想到这点又连忙抓了抓那环抱着自己脖子的双臂。却坚如铁臂,纹丝不动,姜云妨算是放弃了。 “你听着,接下来我说的可能你接,但是你要相信还有我在,我是不会让那种事情成功的。” 他突然变得十分认真,在她身后,看不清容颜,但是也不难想象他此刻的表情。 “你说。”淡淡的语调。 “昨夜,玉芗楼失窃。守生……守生失踪了。” “什么?”姜云妨大惊,出口的惊呼声被一只手覆盖,而变成低哑的含糊声。 “你先别激动。现在有很多人都在找他的下落,有人确定是出了城。我们现在在城外,一定可以找到。”萧容连忙安抚她的情绪。 怀里的人却不安与烦躁的挣扎了起来。无奈之下,他只能把双臂收的更紧。怕这一放手,这个女子将会失去理智。 不想她听见他那番话之后,突然镇定了下来,疑惑问道:“当真是带着守生出了城?” 萧容在身后点了点头,从后侧面瞧着她黑白分明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情愫。 “难道是她?”她嘀嘀咕咕出声,眼里失了焦距,脑海中回想到在烽文城看到的那个孩子。当时她就有别样的情愫,现在看来她是遇到了真正的孟守生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改变 萧容以为她在说白瑾妍,连忙回驳:“不是白瑾妍,那人不会武功。我们的人追上去的时候与那个人交过手,但是她毫无缚鸡之力。还是被别人所救。” 姜云妨点了点头,眼里阴晴不定。许久之后她才开了口:“今见了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像极了守生,而且同样脖子上带着一个长命锁,与那我买的一模一样。那孩子见我走过去,长着手叫着,十分可爱。” “当时我就再想他会不会是守生,但是守生在玉芗楼啊,所以我没有多看看他。” 萧容的内心因为她这般平缓的语气而了波涛海浪,缠绕着她的双臂也傻傻的松了力道。转即看她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下脚步。 “但是那妇人对那孩子十分的好。看样子是没有恶意。所以我在想那真的是守生吗?”她想只有图谋不轨的人才会到玉芗楼偷走一个孩子,但是那妇人看那孩子的目光十分柔和、宠溺。 因而她现在也不确定了。 萧容哑口无言,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守生确实被人带到了烽文城。但是在你们还没出城之前已经出了城。我们的人并没有抓住她,但是她确实是去了倪县那个方向。” “倪县?”姜云妨瞪了瞪眼帘,错愕转头小小的惊呼一声:“那不是我们去的相反的方向?” 萧容额首。 “不行,我也要去。”姜云妨慌了起来,在原地跺了两下脚,准备从原路返回。萧容拉住她。 “等一下,你失踪了,刘小二会怀疑的。” “那怎么办?”她现在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那还是个没有满月的孩子,就这样颠沛流离的话,以后的日子凶多吉少。而且是谁带走了他都不知道。 萧容想了片刻,灵光一闪:“我与你一起回去,然后你唆使刘小二去倪县,我知道有一个近道可以去。” “带着他,不方便。”姜云妨别过头,冷冷地反驳。她不想让守生看见自己的灭家仇人,虽然这个仇人并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但是也是主谋之一。 “现在别无选择,刘小二不能丢,丢了你的计划就泡汤了。” 看着她闹别扭的样子,又继续劝解:“先带着他一起去,在找到守生之后,再去原来那个说好的地方。” 姜云妨纠结一番之后,皱起眉头,最后还是选择摇头:“不,即便是依照你所说,再去那个地方的话,白瑾妍估计已经离开了。那还是徒劳无功。” 但是让她放弃孟守生,按照原计划进行下去,把寻找孟守生的事情交给别人她也不会愿意。 “不,依照白瑾妍的性子,她至少会停留在那寻找两三天。”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倒是让姜云妨莫名的感到不舒服。鄙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呵了一声:“你还挺了解她的嘛。”语调僵硬。 这方的萧容倒是为之一震,愣了片刻,在心里发笑,面上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他没有说话。实际上与白瑾妍出征的那些日子可不是白在一起的,他对白瑾妍比姜云妨对白瑾妍还要了解。 本来他最了解是姜云妨,但是重生之后,她变化真的很大,时而让他都看不透这个女子。 而后姜云妨还是同意了萧容的见解。两人偷偷摸摸的回去。萧容装扮成一个布衣男子的样子,因为没有办法易容,只能在脸上抹了一些泥巴和灰烬,遮住七八分本来的面貌。让人看来不是那般丑陋便好。 刘小二的人找了许久,都无功而归。 刘小二因为焦急下了马车瞧着前清澈见底的河流,虽然是清澈见底,但是也不浅,若是下水过去,只怕需要弃马车。弃了马车与一些重要的东西后,他还怎么走。 众人看见急步而来的姜云妨,不知是谁叫了她一声,这边的刘小二见了,连忙转头望去,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柴火年轻小伙,那小伙看起来脏兮兮的,还有些跛脚。 “你怎么才回来,他是谁?”刘小二呵斥,他方才心急如焚的时候偏生不见‘小千’的人影。 “老爷恕罪,方才走的远了,这不一有好消息便急着回来禀报你!”姜云妨假意笑了笑,看着局面也知道没有谁找到出口。 这河道上原本有一座桥,就是方才她看见的那片凹进去的地方,那是萧容派人破坏的痕迹。起土的痕迹都很新鲜,相比是昨夜到今日才完工清理了的。 刘小二听见她带来了好消息,当下大喜:“找到路了?” 姜云妨点头,转头睨了眼身后跛着脚走过来的男人,指着他说道:“方才小的在下流看见他,便问了下,他说知道过去的路。但是因为他砍柴的途中受了伤,崴了脚,所以需要我们帮忙带他下山,他也会带我们离开这里。” “带他?”刘小二嫌恶性的咕哝一声,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男人,身子十分高挑,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模样也只能分辨一两成。那眼睛也别明亮,若不是他有意低着头,怕是那眸子很是好看。 姜云妨认真点头,知道他那重复的话是什么意思。大步走了过去,挨近刘小二,悄悄与他分析:“老爷,现在情况所逼,老夫人生死未卜。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我们的人都是些汉子,还有不少马车,带一个平民不费吹灰之力,还能走出这里,何乐而不为?” “嗯。那就快些走吧。”他其实并不是不带那个人走,只是觉得那人有些怪怪的,而且脏兮兮的很是讨人嫌。 多了一个人,路程却依旧再加快前进,一直到了黄昏,一路人才见到了城镇。远远地看着那高耸的城门上一块乌金匾额,在黄昏之下,闪烁着诡异的橘红色,那上面的烫金大字赫入眼帘,蒙上了夕阳色。 “老爷到了,可是……”外面马夫的声音传来。 “到了就进去啊。”里面的刘小二没好气的在里面狂叫一声。怎么这么笨的事,他的下人都要禀报一声。 “不是啊老爷,这里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马夫慌了神,握着缰绳一片茫然。 “那是哪?”刘小二还没发话,一旁的姜云妨先行开口。 外面的人眯了眯眼,认真瞧了眼城门上的几个大字,读了出来:“倪县。老爷,这里是倪县,我们好像走反了。” “反了?”刘小二一阵咆哮,如疾风一般从里面蹿了出去,弯着腰,伸出半个脑袋,抬头看去,那上面的自己在黄昏夕阳下,耀眼无比,看不太清楚。 “你怎么走得。”刘小二一巴掌拍在马夫脑门上,又发现马夫身边坐着的那个砍柴的男人。怕自己碰到他,鄙视了他一眼,又钻回马车。 马夫摸着生疼的脑门,一脸委屈:“不是啊,是樵夫指的路嘛。” 话落又反来责怪萧容:“我说你这个樵夫怎么乱指路啊。” 萧容耸耸肩,佯装事不关己:“你们又没告诉我要去哪,说是要到河对面的城镇上,这里也是河对面啊。” “可是这完全是相反的方向好吗?”马车痛呵,无奈扶额,他这次可就完蛋了。一定会被里面的老爷扒皮抽骨的。隐隐还觉得里面迎来的低气压,吓得他后脊发寒。 “算了,别说了。”姜云妨的声音阻止外面的人继续争吵下去。而后她再安抚如今阴晴不定刘小二。 “老爷,今夜便先在倪县住下,这里我们也没找过,万一有老夫人的消息呢?再者这里也是河对面,而另一边就是费县,若是今明两日寻找无果,我们便直接去费县就好。一举两得,不得亏!” 刘小二为之释然,舒了一口气。嘴边的络腮这才了下来。狭小的眼睁开。摆摆手。 外面的马夫见了,心下大喜,勒紧缰绳,一拍马身,带着后面的队伍倪县。 当夜在倪县住下的之后,半夜三更,姜云妨偷偷跑出客栈,与外面卸去伪装后的萧容一起去寻找守生的下落。 据萧容在当地官员那里得知,今日倪县的妇人一共有三十余名。其中抱着孩子的只有十余名左右。只要今夜他们去那些妇人所在之地一一排查便知道谁是抱在孩子的人。 “若是今夜找不到,明便想办法拖住刘小二。”声音在风中摇曳着灌入姜云妨的耳朵。 她躲在萧容怀里,双手紧紧缠绕着他的后背,觉得那声音传来的时候异常含糊。但是大概意思还是听得懂。 “知道了。”不用他提醒她也知道。 话音刚落,便感觉风声瞬间停止,头顶上传来他低沉细小的声音:“好了,第一个地方到了。” 姜云妨抬头,第一眼望见他的下颚,再从他怀里脱离时,见此时两人正在一家客栈院子里的一颗大树上,遥遥望去,除了房外亮着几盏路灯以外,每个窗户都是黑压压的。 去唯独一间房亮着灯。 第三百二十九章:孟家最后一人 有孩子的人晚上睡觉是绝对不会熄灯的,因为孩子在晚上可能会怕黑,也可能会因为起夜而麻烦到母亲,母亲若是在这个时候丢下孩子去掌灯,会很不方便。 因而现在望去,唯一亮着灯的房间必定是有孩子的人家。 “你在这里等我,若是便立刻给你抱回来,若不是,我们再去找下一个。”萧容一边说着一边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姜云妨的手抽下来,那女子明显恍惚了下身子,脸色瞬间惨白。 他在心里笑了笑,放下落下的时候,她还迫不及待的离开自己身边,当看见是在树上之后,就跟八爪鱼一样迅速挂在自己身上。 “你抱着树干,没事的。”他将她紧握成拳的手安放在树干之上。让她舒舒服服的坐在枝丫之上,抱着树干,这般便安全多了。 “不,不要……”萧容将要松手的时候,姜云妨小小的惊呼一声,连忙再抓住他的手。 发觉自己的窘态,低下了头。 “怎么了?”萧容望着紧紧抓着自己的小手出了神。脑海中莫名想起了前世,她吵吵嚷嚷的要他教她轻功,明明上房檐走高山都不怕,却唯独怕上树,也是奇了。 “树,会断掉……”她小声嘀咕了下。 前世的她也是这么说的。据说在姜云妨小的时候和自己两个妹妹玩耍的时候,风筝挂在了树枝上,身为长姐的她在两个妹妹的起哄下,爬上了高大的树枝上取风筝。但是脚下踩着的吱呀突然断裂,她从树上摔了下来。差点被树枝将眼睛戳瞎。 因而生了后怕,至此不敢上树。 但是这棵树年岁不小,很是粗狂,高大,这脚下的枝丫自然也是别样的厚实,两人在上方都不会断掉,何况是她一个人。 萧容反手回握她的手,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没事,若是断了,我一定会接住你!” 姜云妨诧异抬头,他的目光在弦月下闪闪发光,璨若星辰,更是胜过星辰。仿佛充满了魔力,让人心安,让人无条件的相信他。 他手上的手松缓了力道。为了以防她返回,萧容选择快速离开。只有快速解决那件事,才能消除姜云妨此时的恐惧。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姜云妨也并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而是静静地,静静地瞧着他消失的背影出了神。许久之后她才恍惚回神,捧着自己方才漏了半拍的心脏,脸颊由红转白。 等了没一会,萧容的身影快速落在树枝之上,虽然如此,树枝却并未颤动一下。悄无声息,恍如一缕轻烟。 看他两手空空,姜云妨也知道结果。不紧不慢的撑着树干站起身子。萧容连忙过去接,却见她起来的动作虽然僵硬却还是安然起身。 “你怎么……”不怕了? “你不是说我掉下去了,你也会接住我的吗?”所以她自然放心,不会害怕。就像小的时候,她多希望那个时候谁来接住她,她就不会摔的那么惨,差一点便让这双眼没了。 现在想来定是姜云柔和姜云芯故意支开所有人的。不然那般叫唤声怎会有人没听见? 萧容抿唇,没有说话。眼里一闪而过的奇异光芒,如同星辰中一闪即逝的流星,美的惊人。 “那去下一个地方吧。”萧容向她伸出了手。久别多久了,多久了他们没有这般信任过?此时此刻这个女子对自己敞开心扉了,他感到很高兴啊! 后面连续不断的找了许多地方,但是依旧寻找无果。 如今是第九家,紧紧抱着萧容的姜云妨都能感觉这个男人的心跳凌乱了起来,不止如此,那后背也是润湿一片,被冷汗渗透。 “要不休息一会吧。”她想是自己太着急了,把萧容逼迫的太紧。孟守生失踪她会心疼,累到了萧容她会觉得于心不忍啊! “还有六家。”萧容似乎在呢喃,并没有迎合姜云妨的话。扬起的下巴看起来有些急切。 姜云妨不再说话,心里被恐惧与忧虑所覆盖。 又来到了了一家客栈,按照萧容的线路来讲,一般先是寻找客栈的。因为到这里而来的妇女可能只是住宿罢了,并不是生活在这个地方。投亲的话几乎没有可能。 这一次的落脚地是院墙上的房檐远远地看去,有几个房间都是亮着火光的。 “这里一共有两个妇人,其中一个是跟随家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身边也有许多人。”但是有哪些人他便不知道了。 姜云妨额首:“带我一起去。” “唉?你在这等着就好了。” “我不想等。”斩钉截铁的接住他的话,语气颇为重了点,她的脸埋在他胸膛处,看不清容貌。 她讨厌一直等下去,在恐惧与期望中徘徊,只为了等待萧容带回来的结果。这种感觉很绝望也很恐惧。 紧紧缠绕着他的背部,力道也变得更大。 萧容稳了片刻,刚才松开她腰间的手臂又重新缠了上去:“一起去。”低低落下这句话,脚尖轻点房檐,两人迅速找了个亮着火光的窗口蹿了进去。 待落下地面的时候,耳边便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小宝宝乖乖,好好睡觉觉。明天便能看见爹爹了!”那女人的声音十分柔和,语气中有欢愉,但是隐隐能听出她的无力。 她哽咽了下,手掌覆盖在床上酣睡的孩子小脸上,细细的摩擦,动作十分轻柔,眼眶红了一圈,那眸子里满是泪光。 “苦命的孩子,刚一出声便失去了家人,现在连唯一的爹爹都没见到。老天不开眼啊,让这么个大善家就这样没了。”说着说着,情绪激动之下,竟然从眼眶中滚出了泪珠。她连忙抬起衣角擦拭着夺眶而出的水花。 床边的屏风后面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人眼前同时一亮,两人面面相觑,眼中是惊异与期望。 萧容向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两人就躲在屏风后面静静地听下去。 “叩叩叩……”门板上传来细微的敲门声,很是轻柔。 妇人整理好情绪,吸了吸鼻子。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小丫鬟,双手覆盖在腹前,向她鞠了个躬:“方夫人,我家公子有请!” 妇人点了点头,有些迟疑的看了眼床上的孩子。脚并没有迈出去一步。 那小丫鬟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开口道:“方夫人放心,小少爷便留给奴婢照看,你放心去便是。公子就在隔壁,若这里有什么动静你也能听见!” 妇人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跨开了门槛,一边向小丫鬟道谢:“那就麻烦你了!” 小丫鬟向她点头,目送着她离去。这才钻进屋子,把房门关上,坐在房间里的凳子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看着大门。 萧容这方自然知道是好机会,飞速冲了过去,将那小丫鬟一掌打晕,她一声都来不及吭便软塌塌的倒了下去。为了避免发出声音,萧容连忙接住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而后转身看向屏风,那里哪还有姜云妨的人影,人早已不知何时跑到了床边,手直接伸到孩子的襁褓之中,从里面掏出一块银色的长命锁。 一晚上紧绷的容颜终于展开了笑颜。她强忍着喜悦,紧握着长命锁,回头看着萧容笑,笑容纯真,美的好像一朵雪莲花。 笑容也由衷的高兴,唇边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翘楚。这是他这么久来第一次看见姜云妨这般美丽的笑容。 她抿了抿唇,眼眶里浮现水珠子,却没有淌出来。紧握长命锁的手掌有些泛红,许是力道用得过大了。 萧容向她点了点头。姜云妨知意,伸长了身子,准备去抱孩子,手刚刚触碰到襁褓,门外便传来妇人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在城外等着?我也想见少爷。” 这一声让屋子里的两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方夫人,你不要着急,现在孟公子有些不方便,他刚刚失去了所有,若是你出现了必定会刺激到他,还是让他先见见自己的儿子,缓冲下他的心情。”这声音是另一个人发出的,十分清细,虽然有伪装后的沉厚,但是依然掩盖不了那份尖锐。是属于女子该有的声音。 “白公子我知道你与少爷关系要好,但是我是孟家唯一活下来的老奴,我必须得确定少爷现在的情况,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夫人和老爷?对得起孟家的列祖列宗?”妇人的情绪十分激动。 从里面看去,外面的两个人影纠缠了起来。 里面的姜云妨还没触碰到襁褓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中,瞳孔扩大,眼里失了焦距,暗淡无光。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那不是别人,正是白瑾妍啊。 她知道了?知道守生的存在?知道守生是孟家唯一还活着的孩子? 她会怎么做?斩草除根? 一系列可怕的想法都在她脑海中浮现。姜云妨感觉自己进入鼻腔的气息越来越少。恐惧了许久,听外面的人继续说话。 “方夫人,这件事你可以放一百个心。孟公子绝对没事,只是受了点刺激。我们这还不是怕您见了他之后刺激到他吗?所以希望您能理解我的一番心意,先把孩子交给我,待他好转了,便接你回洛阳。” 姜云妨猛然激动了起来,突然一个起身,刚要发音,萧容迅速反应过来,猛然来到她面前,捂住她的嘴:“唔……” 让她的前音化为呜咽声。外面也因为这细微的动静停止了争执声,妇人连忙道出:“谁在屋里?”而后带着白瑾妍就准备冲进来。 第三百三十章:措错 房门砰咚一声被打开,一阵狂风而来,外面的两人迷了眼,待定眼瞧去的时候。本能是看向,那孩子还原地不动的躺在。确实睁大了圆溜溜的大眼,两只粉嘟嘟的抓抓虚抓着半空,嘴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乌拉乌拉声。 眼睛发亮,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而正在她们面前的不远处桌椅旁边正倒着一个丫鬟,看样子像睡着了一般。 “……这这这……”妇人的脸色瞬间变成了肝色,怒气腾腾的指着地上的丫鬟,忍住自己的怒气,嗤道:“这就是白公子的人做事的态度与效率?” 白瑾妍鄙了眼地上的丫鬟,脸色瞬间白了,走过去,一脚狠狠地踹在那丫鬟的上。丫鬟吃痛,抽了口冷气睁开眼,迷迷糊糊中看见青紫了一张脸的白瑾妍,吓得直哆嗦。 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白瑾妍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而是佯装抱歉的看着妇人,讨好性的开口:“方夫人莫要见怪,这丫头恐是前几日帮我做了太多的事,有些累了。但是白某做事的效率绝对不会错。所以还请夫人相信白某一回。” 妇人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看着的孩子才让她黑沉的脸松缓了许多。酝酿了许久才开口,语气大不如之前的和善:“白公子请回吧,这件事,奴家会好好斟酌的。明日再告诉白公子答案。” 白瑾妍阴了阴脸色,没有反驳。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嗯好。那白某便先回房了。方夫人和小少爷也早点休息!” 语毕,恶狠狠地瞪了眼地上抖擞的丫鬟,转身离开了。那丫鬟自然也是抖起双膝,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门,并将它关上。 妇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带着苦笑,走了过去,手掌覆盖在孩子已经冒出不少的发。他还是依然笑得那般天真可爱。 “这孩子怎么就突然醒了呢!”笑意绵绵,却突然注意到孩子身上的襁褓被拨开了大半,那脖子上的长命锁也不翼而飞了。 妇人愣了愣,一脸茫然的起身绕到屏风后面,那里也是空无一物,只是那里的窗子却是大敞而开。 她的目光从窗子望向客栈后面的院子里,只有几盏微弱的火光能照亮院子里的风景。那院墙上是斑驳树荫,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望了许久,出了神。知道风声将窗扇吹得吱呀吱呀作响,她才回过神来,轻笑了两声:“原来是因为风,难怪孩子突然醒了!” 想罢,把窗子掩上。 而正上方房檐上。 姜云妨痛苦的眯着眼角,眼眶里泪水如泉水般不断的往下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跪坐在房檐之上,萧容就在身后紧紧的抱着她,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刘小二所在的客栈,送她到了后院的门口,便停下了动作。 姜云妨面向房门,没有注意到身后萧容的表情。而是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你放心,我会尽快把孩子带出来的。”他信誓旦旦的开口。心里却知道,对于白瑾妍这种极端的人,不能硬碰硬,若是智取,可能有点费时间。 姜云妨摇头,有些疲倦的声音传来:“她发现了,自然不会放过守生。你现在有其他的事情帮我,不能接触这件事,不然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既然达不到目的,那便再来一次。”萧容故作轻松地安慰她,但是也知道,她根本不会觉得自己这话有理。 “不要重来,我一刻都不想被那个人于股掌之间。这件事情便让我自己来吧。我会让孩子完完整整地回来,并让刘小二和白瑾妍尝受恶果。”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里面包含的情绪千千万万。那明亮的眼睛冷到了极点,仿佛万年不化的冰。 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扣入血肉之中,生生疼意已经被胸口上的疼痛所麻痹。 萧容心疼的覆盖上她的拳头,没有说多余的话:“早点睡。”话落,人已经没与黑夜之中。那手上被触碰的温度却久久不散。 第二日,刘小二与所有人继续出动寻找老母亲的下落,伪装成小千的姜云妨恢复如常,也随着刘小二在倪县四处打听。但是皆是无果。 正午时分,刘小二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个不停。姜云妨好意提醒他先找个地方吃饭。刘小二没有拒绝。随着姜云妨的意思,在不远处的一家“福宁”客栈点了午膳。 两人包了一个厢房,这里说到底不比洛阳,说的单独的房间也只是被矮墙隔断,与帘子遮挡之后的一个小空间罢了。 因为还要继续寻找老夫人,刘小二也没点多丰盛的菜色,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一上桌子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姜云妨细细的咀嚼了些青菜。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身边的窗外,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街道上人来人往。人数不多,却也不少,相对想来其乐融融的集市感。 她吃了许久之后,突然不动筷子,像是看到什么惊讶的东西,目不转睛的瞧着下方的街道上。刘小二察觉,把狂吃一番的脑袋抬起来,络腮上还沾了几粒米饭:“待会还要继续打听,你吃快点。” 这话刚说完,那捏着筷子的手突然一抖,筷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吓了刘小二一跳:“你干什么?” “老,老老爷,不好了,你快看,看下面。”姜云妨慌慌张张的摆手,颤抖着手指指着下面的人海中,神色慌张。 刘小二伸长身子,循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正看街道上有几位年轻的公子在街道上闲逛,那为首的公子哥,一身白色锦绣华服,手中摇晃着金丝镶嵌的折扇,容貌端正,气宇翩翩。 刘小二也是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着从牙缝中三个字:“白,瑾,妍。” 他费尽心思找了这么多天,没想到在这阴差阳错的情况下,给他碰见了。当下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愤怒。连忙排掉自己络腮上的饭粒,撑着自己的膝盖起身,狂奔着要下楼。 姜云妨赶紧提脚去追。与刘小二一同冲到街道上,却哪还看的见白瑾妍的身影,两人在四周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白瑾妍。 最后气喘吁吁的撑着石桥歇气。 “老爷,你说会不会是眼花了?”姜云妨疑问。弹了弹裙摆上的土灰。 “不,不可能,那一定是白瑾妍。她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识得。”刘小二咬牙,一口咬定。 “那现在找不到人我们怎么办?”姜云妨再问,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全是陌生的面孔。 “至少知道了白瑾妍在这里,那娘也一定在这里!”刘小二冷笑一番,似乎确定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般。 “那老爷可先回去,小的再去找找关于白瑾妍的踪迹!”姜云妨冲着他拱了拱手,看见他点了头,才转身离开了。 晌午,妇人抱着守生在屋子里用膳,在吃饭之前白瑾妍还来了一次,劝解她听从她的话,但是她还是拒绝了,想着再考虑几个时辰。这晚上记得给个答案。 妇人想了许久,眼圈上都是浓厚的黑眼圈,昨夜无眠。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那个白公子。这孩子是孟家的最后一人,若是丢了,她就没脸见人了。 正吃着的时候,房间的窗户悄无声息地打开。妇人扭头看去,正看一身玄衣,容貌堂堂的公子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神不知鬼不觉得出现在了她面前。他嘴边没有一丝笑容,定定地瞧着她怀里哇哇叫的孩子。 “你……”妇人诧异一番,但是并没有叫唤,她已经不是大惊小怪的年龄,而且自己怀里还有孩子,怕吓到孩子。再者这大白天的,遇到贼也不可怕! “在下叶容,唐突打扰是有急事相求,冒犯了!”萧容合上折扇,捏在手心,客客气气的向她半揖。 妇人扩了扩瞳孔,收紧了手。抖擞了半响站起身子,仔细瞧着眼前的人。当下激动了起来:“你就是叶公子?” “夫人认得在下?”萧容反问。他现在的容貌是易容成了叶容的样子,见过这张脸并知其身份的人不多。 妇人喜出望外,连忙走到他面前,仔细瞧了两眼,更是欢喜的眼神都在跳跃:“认得,自然认得,公子的好友。你是公子最为信任的人啊!” 虽是半老徐娘的她,眼白泛黄,时而两眼无神,但是现在却明亮的好比星辰。如同那个抛开迷雾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一般。 第三百三十一章:螳螂捕蝉 刘小二回到自己的客栈等候消息。姜云妨随便在街道上逛了两圈,并确认昨夜所来的客栈,果真看见白瑾妍从客栈走出,可以确定她还在客栈。身边并没有抱着孩子的人。那那个妇人和孩子一定还在客栈。 她想到昨夜那妇人所说的考虑,今日便会告诉白瑾妍要不要把孩子给她,心里就难受的仿佛了一般。 她是知道的,与白瑾妍这种人来讲,不管那妇人愿不愿意交出孩子,那孩子都一定会是白瑾妍的囊中之物。 她必须用自己的方法行动自来。想到这里,连忙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客栈,往刘小二所在的客栈而去。 妇人认得叶容,这让萧容感到高兴。那就不必废更多唇舌之箭与人相争了。当即准备开口要孩子,那妇人的脸色却是突然一变,从喜悦变为阴沉与埋怨,阴测测的瞪着他,咬牙切齿:“明明是公子最信任的好友,却在孟家有难的时候袖手旁观。连同孟家的最后一个孩子都流落了,也不管不问,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萧容语塞,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竟然让这一点成了自己要回孩子的障碍。 连忙解释:“不是的,孟家出事的那天,我并不在洛阳。”说的时候也是面不改色。那天其实他是看到了孟青玄身受重伤躺在阿岚的墓前才警觉白瑾妍会对孟家下手,当下飞鸽传书,让陈景洲带人解救,却还是徒劳无功。 “呵,这般拙劣的借口,奴家就不想说什么了。叶公子请回吧!”老妇人是不打算相信叶容了。 萧容拧了拧唇,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夫人不相信在下也是情理之中。但是那白公子可是信不过之人,你若是把守生交给她,你定会后悔。” “守生?”妇人疑惑呢喃。她并不知道孩子的名字。 “那孩子的名字。”萧容解释。 妇人眼中喜了喜,瞧着自己怀里的孩子,更是欢喜:“原来你有名字了。太好了!”她毅然的以为是孟家的人给孩子取得名字。 “夫人,白瑾妍并非善类,请夫人仔细想想,该不该把孩子交出去。” “呵,那你又是善类?”妇人讥讽。眼里满是轻蔑。瞧着公子长得相貌堂堂,模样放在整个荀国都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没想到是个人畜不清的。 萧容脸色黑了一下,没有反驳他的话:“在下也并非善类,但是对守生是不会有恶意。” 妇人鄙视了他一眼瞧着嘴巴上说的有模有样,自从孟家出事,他这个人不闻不问之后,她便不相信叶容和任何一个求好的人。 “那白公子也不见得对小少爷有恶意,”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得十分诡异,瞧着萧容开口:“不知叶公子可知道少爷的下落?” 萧容点头:“在下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在孟少夫人的坟前。他被奸人所害,身受重伤,不幸与少夫人一同走了。”妇人如晴天霹雳,震惊了许久,而后冷笑连连,说了几句荒唐之后,彻底对这人绝望。 “你走吧,奴家是不会相信一个诅咒少爷的人的。”她抱着孩子转过身去,背影看起来十分阴沉。 萧容收紧了手,从后面只能看见还露出来的半个脑袋,那原本只有小青茬的头上现在发毛越发的长长了。 “夫人一直在评论接近守生的人是好是坏,那妇人你呢?对小少爷是好是坏?你是守生什么人?为何要抱着他宣示自己的主权?你有何资格?”这是孟家的孩子,孟家的人都没了,最能占据主动权的应该是姜云妨。 这孩子是姜云妨的干儿子,是孟老夫人亲口指认的。 妇人脸色青了又白,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眉头凝的更紧。许久,她长叹一口气:“那日孟家出事的当天,奴家婆婆出事了,奴家回去奔丧。所以孟家出事的那天只有奴家不在府上。也正因为如此,奴家逃过了一劫。却后来发现是孟家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奴家很是伤心,也感到愧疚。孟家的人与奴家和奴家夫家有恩。奴家却在孟家危难的时候,一个人苟活了下来。而后奴家听说少爷行踪不明,奴家便想在洛阳寻找少爷的下落。却不想在街上听见有人谈及一个孩子,说他是孟家的孩子。奴家知道少夫人生了一个孩子。奴家本以为那孩子与孟家人一同去了。没想到流落了。” 她说的极为怨恨。她不知道是谁把孩子带到了,但是她还是去偷出了孩子。 “然后你一个妇人去偷了孩子?”萧容疑问,想来并不知道白瑾妍是怎么遇上她的,又是怎么知道她怀里的孩子是孟家的孩子。 妇人幽怨的叹息一声,点头:“奴家半夜偷了孩子,连夜出城,在路上被人追杀,幸得白公子搭救。”那时她差点以为要把孟家的孩子这么玩没了。 萧容想了想,再次询问:“那白公子是如何得知这孩子是孟家的人?”这才是关键。 妇人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而后说着与他问的毫不相关的事:“总而言之,白公子没你们这些狐朋狗友没良心。孟家出事的时候是他出手帮助,才让少爷幸逃了一命。而你竟然说少爷走了。这奴家便不知道你居心何在。” 萧容觉得这话好笑极了,脸色大变,阴着一张俊颜发笑。让背对着他的妇人后脊发寒。 “那你可知道她才是害死孟家上下的罪魁祸首?” 极为沉重的一句话像巨石砸在妇人的胸口,妇人几乎踉跄了几下脚步,猛然转身怒瞪他:“你走。奴家不与你这满口胡话的浪子说话。” 萧容淡淡的睨了眼她怀里的孩子。妇人警觉更是护住了孩子,警惕地瞪着他。 “你是孟家的幸存着,在下不与你计较。但是这孩子你也不能交给白瑾妍。那个人不是好人。她会拿着孩子回洛阳,逼迫云妨现身。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 妇人听得一头雾水:“白瑾妍?那个白家的大小姐?呵呵,你这谎话太过拙劣了,那白公子可是男儿身,哪是你说的白瑾妍。再者孟家的人都是姜家的人害死的,就算把孩子带回了洛阳,又怎么逼迫姜大小姐现身?” 她知道的说不多也不少,说少也不多啊。 “究竟是不是白瑾妍你自然会知道。云妨也并不是害死孟家的罪魁祸首,相反她还是你老夫人亲点的守生的干娘。” 前面的话妇人已经不相信,他是越说越荒唐离奇,妇人早已是彻彻底底的不相信他。连着要赶人。萧容想着强行带走孩子,但是如今的局面有些微妙,若是弄出个动静让白瑾妍怀疑了,那自然是不利于姜云妨的计策。 想来也罢,便离开了。等待下一刻时机再作打算。 而萧容的离开,让妇人心中有了些好感。这个人别的不说,就念在她是孟家的人,礼让三分,没有强行带走孩子,说明还是个正人君子。 …… 姜云妨回去之后,神色焦急的跑到了刘小二的房间。刘小二坐立不安的饮着茶水,看着时间渐渐流失,却并没有听到任何好消息,心里有些慌张。 但当看见气喘吁吁而来的姜云妨时,当下大喜,砰咚一声放下茶杯,急急忙忙迎上姜云妨:“怎么样?找到了吗?” 姜云妨点头。刘小二更是欢愉,连忙抓住她的手臂就往外拉:“走,去抓人。” 姜云妨汗颜,另一只空闲的手拖住他拽着自己往前的手腕,死撑着不走:“老爷,等等。” 刘小二怒了脸,停下脚步:“等等?还等什么?等着白瑾妍带人离开?等着叶容追上来抓我见官?” 他刘小二这几日来活的狗不如,每日心惊胆战的,但心这个担心那个,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和老母。他现在后悔了以前的种种,从来没想到做那些事情会给自己的家人带来怎样的后果。 姜云妨摇头:“不是的,老爷,你先冷静一下,白瑾妍那边人多势众,再加上她是官宦子弟,势力强大,你跟她硬碰硬是得不到好处的。这件事必须智取。” 刘小二理解了她的话,松了手,这才强行让自己整定了下来“你说,你是不是有法子了?” 她点头:“方才小的去打探的时候,发现白瑾妍带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她是寸步不离,就算离开了,也会派许多人看守。小的猜想一定是对她极为重要之人。” 刘小二脸色一青,压低了声音咆哮:“她竟然都有孩子了?”亏得他之前还去她府上提亲。原来差点娶了个二婚的。 姜云妨没有说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也许让刘小二这么以为最好。 “老爷,你先别激动。那孩子对她十分重要。我们现在又不知道老夫人被她藏在哪,所以我们不如派人把孩子劫过来,然后以此威胁姜云妨交出老夫人?” 刘小二斟酌一番之后,眼睛都在发亮,连连赞叹:“好计策,好计策,那就依你所言!” 第三百三十二章:黄雀在后 夜幕垂临,皓月高挂上空,皎洁如雪,明亮如珠。星光璀璨的天空,有了它的光彩,星辰都因此黯然失色。 秋风瑟瑟,树荫斑驳。矮墙之上影迹琉璃。红烛燃烧,火光摇曳,舞动着夜的欢愉。 窗边倒映着几道长长地影子,随着火光摇曳不停,仿佛起舞了一般。 白瑾妍带着两个小丫鬟如今正在妇人的屋子里坐着,孩子躺在睡得十分安稳。 “方夫人,时间白某是给的很是充实,如今方夫人考虑的怎么样了?” 妇人额首先是道了谢之后,再徐徐道来:“白公子对奴家的恩情,奴家铭记于心。不是奴家不信人白公子,只是奴家想了许久,还是想见少爷一面,亲手把孩子交给他。” 白瑾妍眉角抽搐了翻,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关节曲了一曲。 “这件事方夫人说了不下百遍。白某记得。也深思熟虑了一番,觉得你说的十分有理,因而便想着应了夫人的要求。但是白某也有个要求。” 听到她的话,方夫人从没有觉得这般欢喜过,忍不住站起身子,充满感激的向她欠身:“白公子但说无妨!” “你想见孟公子自然是可以,只是再这之前,我们得想办法化开孟公子的郁结。孩子还是由你保管。而你带着孩子随我回洛阳。回去之后,待我抓到罪魁祸首姜云妨之后,你上公堂指证她是杀人凶手即可。” “这……”方夫人明显退缩了,犹犹豫豫:“这恐怕不妥。虽然公子说的甚是有理,但是奴家并没有亲眼看见她杀人,所以要如何指证?” 白瑾妍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夫人没有看到不代表她姜云妨没有行凶不是?从现在开始你便是看到了,这样的恶人还用讲究公平吗?想想孟家是何下场?她姜云妨还在逍遥法外,夫人不为此感到痛心疾首吗?” 妇人为之所动,神色间挣扎了许久,久久地回首望了眼的孩子。她不想看到孩子长大之后知道杀害自己家人的仇人还在逍遥法外。既然有机会报仇,为何要在乎公平公正呢? 她是孟家的人,若是她抱着孩子去指证,那是铁定了的证据。姜云妨一定跑不了。 见她还在犹豫,白瑾妍也不急,静静地等待她想清楚。过了许久之后,妇人总算是咧开嘴角苦笑道:“奴家从未做过无凭无据的事,但是那姜云妨罪大恶极,连与她情同姐妹的少夫人都不放过。奴家又从何谈及情面。既然如此,那奴家也定是依从白小姐所言。” 白瑾妍笑意十分浓烈,拍拍手掌,赞叹她的骨气。那眼底却一闪而过的阴郁。 而后她带着人离开了房间。 几人前脚一走,后面房间里便多出了一个人。目光不善的盯着她。那正是白日里所找过她的萧容。 “你来干什么?奴家已经决定了。”妇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径直往床边走去。 “你这是助纣为虐。”萧容冷声冷气的出口。方才她与白瑾妍的话他是一字不漏的听见了。果然如他所料,白瑾妍要孩子的目的就是逼迫姜云妨现身,还想一箭双雕,让妇人指证姜云妨。 他不允许这样对姜云妨不利的人存在与世。 正想着要下狠手,脑海中又浮现了姜云妨的容颜,若是她知道这个夫人是孟家的人,一定不会允许自己下手。 想到这点,又生生止住了动作,最后无奈,松了拳头。还是换一个办法吧。 “若是奴家听你的才是助纣为虐。”那妇人毫不畏惧的反驳。为的孩子捏好被角。眼里没有一丝迷惘。 “接下来我说的话,不管你信不信,你都要好好听明白。从一开始我便知道孟家有个孩子,出事的那天,孩子同样没有在府上。因为还在早在孟少夫人出殡的当天由老夫人交代给了姜云妨。后来孟家出事之后,我在坟前见到了孟青玄,他确实是去了。” 聊表遗憾之后又继续开口:“孩子是从姜云妨那里见到的,她冒着生命危险放弃自己的家人带着孩子逃了出来,被冠上杀害孟家的罪名。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便将孩子托付给玉芗楼的友人。后面所发生的你都知道了。” 他是第一次细心的给一个陌生人解释这么多,本来不善表达的他,一贯以迅速的方式解决事情的他,单单是为了姜云妨的仁慈而仁慈。为了姜云妨他选择温柔以待。 妇人心下有所动容。萧容说的话,确实是行得通,相对的白公子没有给她说这么多,但是单单是因为白瑾妍有孟青玄的下落,所以她才选择相信白瑾妍。 看她沉默不语,萧容压了压自己不耐烦的心情,缓缓开口:“若是你实在是不相信,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妇人转头,一脸迷惘的看着他。 “让你看看你口中的白公子究竟瞒了你多少,且是不是白瑾妍,是不是想借用孩子威胁姜云妨,借你助纣为虐。” 妇人好歹有个文书生夫家,也是伺候的书本网的大家族,自然是比较通情达理。这件事情还有许多疑点,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搭上小少爷。若真是被骗了,日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还是确认下的好:“好。” 交易达成,萧容示意她接下来该做什么,然后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白瑾妍等人正在房中准备,打算明日一早就离开倪县。 此时她正在房中更换衣裳,准备晚上再出去一趟,做些善后的事情。一旁的小丫鬟为她外衣。待她踏入浴桶之中后,洒上,为她沐浴。 屋内白雾袅绕,散发着清香,水声哗啦啦一阵接着一阵。 妇人猫着身子趴在门口,推开一道缝隙,从门缝中只能看见白茫茫之中一道屏风隔段了所有的。 她认为白瑾妍是男子,这般偷看还是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老脸,但终究是半老徐娘,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很快就适应了。 屋子内的雾气太大,因为她开的缝隙而减少了不少,视线虽然迷蒙,但还是能看清楚屏风后的人影。 “小姐,若是姜云妨不出现怎么办?”身边伺候的丫鬟一边为她擦背一边问出自己的担忧。出口便是小姐俩个字,让门外妇人为之一震。妇人连忙捂住自己将要惊叫的口鼻,倒抽一口气。 她冷静地想着,万一里面的人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白公子呢? 暂且压下这一刻的震惊,她继续听下去。 “除非她真的是冷血无情,不知愧疚,不知人世常情。但是她是吗?”白瑾妍讥笑。她的声音是习惯性压低了点,与妇人听见的声音是一模一样。 外面的夫人已经不能镇定。想要离开这里,却想到萧容所说,她是有目的接近自己,那就然她看看,她的目的是什么吧。 “当初我就奇怪了她怎么抛弃姜家自己一个人逃命了。原来是因为那个孩子。孟家最后的一个孩子她是拼死都不想让我知道。可想而知她是多么袒护那孩子。所以这一次有了她的丫鬟和那个孩子,还怕她不出现?”眯了眯眼,眼里透着狡黠。 雪白的皮肤在水温之下透着。 小丫鬟也跟着激动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这样在让那个方夫人指证姜云妨,若是抓到了刘小二,威胁他也指证姜云妨,那姜云妨可真的是无处可逃了!” 一想到她被抓进死牢,被判死罪,在午门落头之时。白瑾妍便心情大好。 “哎呀,小姐你这衣裳的袖角脱线了,奴婢这就去给你换一套。”话锋突转,里面的丫鬟脚步匆匆的向门口而来。 方才留在震惊当中的妇人还没反应过来,房门便被人打开。妇人措手不及,砰咚一声跌进屋子,把那开门的丫鬟下了一大跳,脸色瞬间惨白:“方,方,方夫人。” 里面白瑾妍听见了,连忙从浴桶中站起身子,随意从衣架上领了几件外衣裹在身上,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当自己的目光对上妇人惊诧的眼神时,心里是咯噔一响。这一次妇人是看的明明白白,那女子正是他所以为的白公子,还多了一丝出浴之后女儿家娇媚之态。 在两人震惊的情况下,妇人连忙爬起身子,落荒而逃。白瑾妍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来人啊,抓住她。”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突然越出来诸多蒙面人,将妇人团团围住。 第三百三十三章:落网之质 妇人无路可走,白瑾妍整理好自己身上的着装,不是正正经经的穿着,只是将自己的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踏着水汽朦朦的地板而来,低声在自己丫鬟耳边吩咐了什么,那丫鬟听命离开。 白瑾妍阴测测的笑着,瞧着眼前的神色慌张的妇人,眼睛眯了又眯。 “本来还想让你多活一段时间,这么快你就来送死。” 妇人如今心中是翻江倒海,后悔,绝望,憎恨全部包裹着她,她也只能无力的看着一切。 “你算计奴家,实际上你才是杀害孟家上下的真凶。”没有疑问,是笃定了。既然白瑾妍给她的观点是错的,那叶容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哎呀哎呀,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白瑾妍发出一阵怪笑,侧身靠着门框,因为沐浴之后,明亮的眸子蒙上了水雾,迷蒙而又美丽。 “你这人倒是有趣,嘴上说着忠心耿耿,却还是把孟家卖给了我。” 讽刺与嘲笑让妇人接近发狂,她不甘心就这样完了:“你错了,小少爷还不是你的,你别想利用小少爷做些什么。” 白瑾妍不假思索的笑了笑,摆弄着自己的指尖,长长地睫毛垂下一片阴影:“是吗?你现在不是没抱着孩子吗?我若是去找孩子不就找到了!” 妇人脸上挂着一闪而过的慌乱,许久之后强装镇定:“那也要你找的到。” 她的话却莫名让白瑾妍嗤笑出声,歪着头睨了她一眼,露出雪白整齐的牙:“怎么,你这般不相信任何人,还是选择把孩子交给了那个男人?” 妇人与暗中躲藏起来的萧容同时诧异地盯着她。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什么时候发现妇人身边跟着一个人? “从他找上门来的那天就知道了。想不到的是一向疏远萧容的姜云妨也会在这个时候求救于他。不过这也证实了我的猜测,姜云妨是一定会因为孩子而露面的。” 她说的是萧容带着姜云妨一起来寻找到的那一天。那一天他们确实是露出了马脚,但是只是那种程度,便被白瑾妍发现了。可想而知这个女人有多恐怖。 妇人哑口无言,白瑾妍又继续絮絮而言:“本来让你指认姜云妨更有价值,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她脸色瞬变,五官狰狞的拧在了一起,伸长了脖子瞪着妇人,笑容诡异到了极点,声音低哑了起来,听起来好生可怕:“若是杀了你再嫁祸给整个姜家,现在跑不掉的不只是姜云妨了,那将是整个姜家。” “你……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人。”妇人痛骂一番,心里满是恐惧,转身要跑,可是却无路可跑。四下看了一圈,决定豁出去了,像疯了一样冲撞人群,却是被硬生生给抓住了双手。 本是抓住了,抓住她的人被手上吃痛,迫不得已放开了她,而后从天而家一名黑衣蒙面的男子,与白瑾妍的人扭打了起来。刻意护着妇人。 那人手中握着短匕,招招狠辣制敌。鲜血四溅,丝毫看不出怜悯与犹豫之心。高挑修长的身材极度优势,让他的动作十分敏捷、迅猛。 这方的白瑾妍瞪大了眼睛,看了那人许久,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俊美的容颜。 白瑾妍的人已经有四五个都葬送在他的手下,妇人连连惊叫躲避,看着那热血四溅,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始终合不上去。 “待会你先走,带着孩子先逃出去。”萧容压低了声音对妇人说到,话音落,还没待她反应过来,猛然把人从他杀出的血路之中推出去。 妇人双脚打颤,比起这些,她更担心孩子,因而即便是也依旧踉跄着往自己的房间旁去。 之前和叶容和谈的时候,叶容本来是打算让妇人把孩子先交个他,但是妇人却果断拒绝了。萧容没有强迫她,由着妇人把孩子藏了起来。 跑回自己的房间之后。屋子里不知早已有三个人在四处寻找,其中一个就是方才侍奉白瑾妍的丫鬟。 房间凌乱不堪,被翻找的不成样子。 当三人看见她出现在门口时,从惊讶慢慢变为诡异的笑容。 妇人本来想要跑,双脚跟扎根了似的,动弹不得,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屋子里的三人,他们似乎还没找到孩子。 “哎呀,我是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方夫人来了。那就不必大费功夫了。”白瑾妍的丫鬟收了即将掀床单的手,直起腰肢,嘴角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容,眯了眯眼,向屋子的其他两人使眼色。 两人会意,放下手中翻找的东西,迅速跑到妇人面前,把人一把领进屋子里,并将房间关上。她现在是真的无处可逃了。 丫鬟的双手在自己的裙摆上翻覆擦拭一番,并弹去自己身上的灰尘,走到妇人面前不远处的桌椅旁,悠哉游哉的坐在凳子上,趾高气扬的瞧着眼前吓得脸色惨白,发抖的可怜妇人。 呵呵冷笑:“说吧,夫人,孩子呢?” 她跟她主人一样,高傲而又残忍的笑着,逼迫着眼前的人。 “呵呵,他早就被我送出这里了。”妇人咬牙切齿,嘴里不断地呼出冷气,表明了她的紧张。 两个眼珠子跳动不停,明明想要瞟向别处却硬撑着直视着那个丫鬟。 丫鬟了干裂的唇,不假思索的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动作十分熟练。那茶水已经冷透了,送入口中时还有些凉了嗓子。 “既然在别处,夫人还急匆匆赶回来干什么?不是应该先去有孩子的地方吗?”不是她聪明,而是这妇人的行动太让人看透,她的所做所为一直都在白瑾妍的监视下。她的脾性白瑾妍也是摸的透底。 妇人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时的慌乱。她曲了曲手指上的关节。佯装镇定:“……奴,奴家是望了东西,那是奴家夫家的东西。孩子很安全,奴家不用急着去,奴家更重要的是奴家夫家送给奴家的东西。” “是吗?那你倒是去哪啊?”丫鬟突然变得善解人意,向她身后压制着她双手的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会意放开了她,并把房门打开,退到房门两侧。 “拿了就快走。”丫鬟摆摆手。笑意浓烈的很。本就是一张还算是看的过去的脸,在这狡黠而又诡异的笑容下,蓦然觉得有些狰狞。 妇人抖了抖手指,走了两步。那丫鬟又开口了:“夫人,”妇人吓得止住步伐。 “奴婢奉劝夫人,不要耍花样,这里面的东西,你只能拿你夫家给你的东西,我想那应该是个定情信物什么的,不可能是个有包袱一般大的东西。” 她的言外之意让妇人冒了一身冷汗。她现在是看透了她,她无路可退。那孩子藏在包袱里,她本着是想拿那个包袱,可是现在。 她硬着头皮转向床边,谁也没发现她的步法本来不是向着床边,因为那丫鬟的一句话便转了方向。 在窗边掀开自己的床单,下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镯子,是个透体乳白色的镯子,在烛光下略显红色火光。是块中上等级的玉。这是这是孟老夫人在她回乡成亲时送给她的贺礼。她保存至今。 那丫鬟见了也是眼前亮了亮,那种东西,她在白家当差见过不少,但是却从未有幸得到过。这个亡家的仆人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真是让人嫉妒啊。 她不动声色的攥紧拳头。在妇人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尖锐、高亢的声音又响起:“夫人,既然你的东西都拿了,那说明这里已经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了。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必这般温柔了。” 诡异的发笑,门口的人僵硬着身子。 她继续而下:“你们两个过来,用剑探探还有没有活物,不管有没有都杀了,一只老鼠都不能放过。” 歪起了眼角,睨向门口迟疑是否出去的妇人,笑意浓烈如烟:“若是没有东西就从窗子上扔出去。我要看见这房间中连一块地板都不剩。” 话音落,那两个男人果真是拿出自己腰间的佩刀,在屋子里一阵乱挑,刀刃锋利的,将床单蚊帐都剐的粉碎。也如那丫鬟所说,每一件被检查过的东西都从窗子外狠狠地砸下去。砰咚一声响,十分沉重。 那是物件落地且碎裂的声音。 屋子里弄得水深,这边妇人的心脏狂跳如麻,浊泪淌了一脸。当她的眼角余光瞧见一个人准备对屋子里的衣柜下手时,早已是不能镇定。猛然转身大喝:“住手,住手,我说,我说,只要不伤害他,我什么都说了。” “果然还在这里!”丫鬟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叫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眉眼弯弯:“早说不就好了。老实交待吧。孩子在哪?” 妇人咬紧下唇,老泪纵横,挂的一脸都是。许久之后,垂在右侧的手颤抖着抬了起来,指向那个男人即将破坏的衣柜。咬咬牙,含含糊糊开口:“衣,衣柜下面。那下面有个暗格。在那里。” 话音刚刚落下,丫鬟跟疯了一般的跑到那男人身边打开衣柜,里面全是杂乱的衣服。但是虽然杂乱却露出了一个,把衣服抛开可以看见柜板上有一个不规则的。平日里若是看见一定以为是老鼠打得洞。 但是这洞实则是供里面藏着的人呼吸的一个罢了。 丫鬟欣喜若狂,粗鲁的将那块松弛的木板搬开,里面果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孩子在里面睡得安稳。 第三百三十四章:只有一人 方才发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醒来,想来这妇人给孩子用了药,才让他睡得这么熟沉。 “哈哈哈,找到了找到了,孩子被我找到了。”丫鬟的笑着,从里面直接把孩子提了出来。从未感到这般高兴过。她立功了。 高兴了许久之后,脸色突然一变,变为诡异而又嗜血的笑容看向痛心疾首的妇人,磨牙:“你这个老不死的也敢跟我玩。既然已经找到孩子了,你也就没什么用了。你们两个杀了她。” 妇人没有跑,站在原地一软,直愣愣的跪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她对不起孟家啊,对不起小少爷,对不起所有人啊。 更对不起一心帮助孟家,袒护孟家,照顾小少爷的那位默默而为的小姐。 闪着寒光的大刀即将从妇人的脖子上而过,门口却是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一个突然飞来的尸体砸进屋子里,那正要下毒手的男人当下察觉危险,连忙跳开,跳到房子中间。 屋内一脸蒙然的三人同时看向门口,正看提着淌着鲜血的长剑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蒙着面,但是露在外面的眸子摄人心魂,染上了嗜血的红,看起来如同红月当日,美的触目惊心。 他一身黑衣看不出血色,但是脚下每走一步都是一个血印子。他步伐沉稳,眼里一片寒冰般,因而那血不像是他身上的。 犹如鬼间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人,步步踏进屋子里。目光落在丫鬟怀里的抱着的孩子。眸光有所触动。 丫鬟不由自主的被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把孩子交给身边的男人,暗暗嘀咕他一句话。而后从自己的腰间掏出飞镖与迎面进来的萧容打了起来。那丫鬟看起来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杀人的时候招招狠辣。武功底子一点不弱。 再与另一个男人联手对上萧容,确实是拖制了萧容一时半会。再加上两人刻意伤害妇人,萧容又要分心照顾妇人,因而与两人处了一会平手。 那边抱着孩子的男人提脚就要从窗子出逃出去。萧容反应过来,不知从何处飞出一枚暗器,向那逃走的男人凌厉而去,正中他右肩,男人吃痛撕拉一声还是倔强的带着孩子从窗户逃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萧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手速凌厉而又敏捷了起来,与这两人打了没一会便将他们自己的下风。三两下之下。两人力不能及,受了他的招式,最后当场暴毙,死在了屋子里。 妇人还沉寂在慌张之中,萧容睨了她一眼,冷声冷气开口:“起来,去追守生。” 他不能让妇人落在白瑾妍手里,也不能让守生出意外。 妇人仓皇起身,为了不脱后退,尽量提起裙角,踉踉跄跄的跟上萧容的步伐,急促在街道中没入夜色。 为了不让刘小二在白瑾妍面前暴露,今夜的行动只有姜云妨带的一些人。身穿夜行衣,匆匆向白瑾妍的客栈而去。姜云妨倒是会些拳脚功夫,但是轻功不是很熟练,也只是时而摆弄着自己拙劣的技术。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命锁,这是上一次差点被妇人和白瑾妍发现时仓皇之下从孩子身上来的。她咬紧牙关,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飞速而过的风景,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把长命锁再一次安安全全的带在守生身上。 夜晚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一个人影,房檐上的灯光也是若隐若现,将前方的道路拉开了一道黑一道亮堂的局势。姜云妨等人选择走比较黑暗的道路。 几人即将跑到白瑾妍的客栈时,却突然看见街道上一个黑衣男人抱着孩子踉踉跄跄的在街道上行走,动作急促,却因为一些原因仿佛受到了限制,走的十分缓慢。待他走进时,才看见那脚下是留着一长串的血迹。 男人一个踉跄,膝盖跪在地上,手中的孩子差点从怀里来。男人咬咬牙,恶狠狠地瞪着孩子,咒骂一声:“老子今日是要为了你把命给赔了。反正小姐说你活着或是死了都无所谓,那老子干脆废了你,方便一些。” 说着恶毒的话,把孩子放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动作艰难的从腰间掏出自己的短匕,双手紧紧攥着,举过头顶,死死咬紧牙关,用力扎下去。 这边的姜云妨大惊,快速跑过去,一脚踢开那男人。男人吃痛,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姜云妨连忙抱起地上的孩子,在路边微弱的光线下瞧了两眼,果真是守生,和那天见到的一幕一样的襁褓,和那天一样的气色。 姜云妨连忙敛上喜色。他身边的人也跟走走过来,压制住地上准备起身还手的男人。另一个人看了眼那孩子问了声:“是不是?” 姜云妨点头,目光冰冷,瞧着地上喘着粗气的男人,目光仿佛要将他一般。 “这个人没用了,杀了。”冷厉如刀的语气,让男人陷入了绝望之中。没有惊呼一声就被补了一刀,没两下一命呜呼了。 姜云妨还有些不放心的蹲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确定都没有了之后才放心起身。 她身边的人叙叙道来:“这个人之前就身受重伤,还中了毒。现在已经是苟延残喘,就算不杀他他也会死。” 姜云妨点头,目光拉长,透过夜幕瞧着白瑾妍所在的客栈的方向。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明显是被白瑾妍之外的人伤害了的。是有人要救守生? “小千,我们快走吧,去给老爷报信。”得逞了的几人,纷纷往回去的方向而去,还以为要经过一场恶战呢,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得了胜利。 姜云妨回神,没有多想。不管是谁做的,她现在抱着的孩子还是好生生的那便是最好的结局。因而也就转身随着那些人回跑。 只是她却没有注意后面匆匆赶来的妇人与萧容。 当萧容看见地上早已经死透了的那人之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站在原地看向姜云妨离开的方向,面罩下的嘴角柔柔的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握着长剑的手这才松了些力道。 紧接着妇人匆匆而来了,看见孩子没了,急得哇声大哭:“这这这……人都死了,孩子呢?”四处看来也只是一眼晃到前方有几个人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她想都没想提脚要去追。萧容拦住她。 “别去了,守生现在很安全。你现在只需要等待再次带着守生离开这里就好。”现在还有最后一步没有完成。 本来是打算在另一个弗县让白瑾妍和刘小二互相憎恨的事,阴差阳错来到了倪县,两人也都在倪县,既然如此,那就在倪县实施计划也不是不可以。 妇人安下心来,听萧容与自己说了一番话之后,连忙往另一个方向而去。萧容则是往姜云妨消失的地方而去。 姜云妨带人走到刘小二的客栈外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孩子交给身边的人,然后自己作势要去另一个方向。那抱着孩子的人疑惑的拦下她,问:“小千,你这是去哪?” 姜云妨抱着肚子直跺脚,慌慌张张的样子,呵呵假笑:“我突然肚子有点疼,我要去上个厕所,你们先带着孩子见老爷,我马上就回来。” 话落,也不给那几人再问下去的机会,抱着肚子就往客栈的后院子跑。 那几人得了个好结果自然是高兴,没有多想,带着孩子上楼去见刘小二。 而姜云妨抱着肚子隐入后院的一处假山后面,吹了一声口哨,一道黑影猝然落在她身边,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见白瑾妍……”姜云妨靠近那人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之后,那人领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空之中。 姜云妨淡淡的笑了,两只眼睛在夜色之下都掩盖不了那份明亮。 如今是犹如天助,白瑾妍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赢。 白瑾妍的客栈里此时是一片狼藉,她身上裹着外衣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一般在门槛上,双目呆滞着看着自己面前横七竖八的尸体。哽下口中的唾沫。后面赶来的人连忙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她才发现自己手心一片冷汗。 雪白的脖子上还挂着痕,那是萧容留在她脖子上的印记。回忆当时。萧容杀了她的人之后,冷如冰的刀架在她的脖子山,眼泪一点犹豫都没有。 他说,若是她再对姜云妨不利,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并连带着整个白家。 他原来从来都不为她的感情所动容,他的眼里只有姜云妨一个人。 第三百三十五章:心有灵犀 丫鬟为她倒了杯茶水,以此压压惊。 白瑾妍一饮而尽,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如熊熊燃烧的烈火。 “小姐,已经找过了,只有一个活着回来了。”大门口匆匆闯入一个男人,猛然跪在地上禀报。抬头的那一瞬间瞧见她衣衫不整,瞬间低下头,脸颊有些微红。 “带进来。”白瑾妍下命,目光也挪到了门口,看见一个黑衣人全身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恍恍惚惚而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撑着他虚弱的身子从地面上爬起,跪在白瑾妍面前:“小,小姐。” “孩子呢?”她并没有对他有一丝同情,看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只有厌恶与反感。询问的声音也是冷到了极点。 “回小姐。我们的人确实是帮属下拖延了时间,属下带着孩子跑了没多远,前面便出现了一群人,将孩子抢走了。” 白瑾妍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子上,沉重的一声响,让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那跪着的受伤人士自然也是抖了抖肩膀。 “废物,不中用的废物,死伤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孩子都带不回来,要你何用?”白瑾妍气结,猛然一个起身,唰的一下将身边的侍卫腰间长剑拔出,猛地要砍向那人。 那人吓的脸色惨白,虽然带着面罩,眼中还是浮现了恐惧,本能侧过身子去夺,与此同时惊叫着开口:“小姐饶命,属下知道是谁带走了孩子。” 白瑾妍停下动作,翘起红唇,却并没有笑意:“喔,说来听听。”她也知道是谁干的,还用这个人说,只是好奇这个人不是逃命吗?怎么还知道凶手是谁。 那人叩首,怯怯回答:“那群人伤了属下之后,以为属下死了,便说了些话。说是刘员外要他们来带走孩子的。” 这个回答倒是在白瑾妍意料之外,眉角了两下,果然收了剑。不太相信的再确认了一番:“你说的是真的?是那个刘小二?” 她就奇了怪了,刘小二不是卷了自己的家产跑了吗?怎么也在倪县,还打起了那个孩子的主意。 “属下说的句句属实,当时属下怕空手而归小姐怪罪,便拖着残躯跟踪了他们一段路程,发现他们进了一家客栈。听刘小二和他的下人对话,他是打算用那个孩子威胁小姐你。” 白瑾妍好笑,愈发怀疑这个人的话。莫不是贪生怕死,胡言乱语了? “他都跑了,还转回来威胁我干什么?” 说话间,冷意徒升,脸色阴沉的下人,即便是昏黄的烛光都不曾将她的脸色染上一丝暖色。 “因为,因为刘小二知道了小姐在倪县,属下猜测他定也是猜到小姐要抓他回去指认姜云妨。所以才以此威胁小姐,希望能求得一个逃生之路。” 白瑾妍犹豫不决,觉得这话确实有理。如果刘小二知道那孩子的价值,很有可能这么做,因为他该知道孩子与他,这个孩子可是有价值的多。 她沉默许久,终于把手中的剑重新插回了下人的剑鞘之中,坐回原来的位置,又恢复如常,脸上表情千变万化。黑色的瞳仁黑了又黑,想了许久之后。眼前突然一亮。 冲着自己身边的丫鬟摆摆手,而后那丫鬟压低脑袋把耳朵凑到她面前,白瑾妍嘀嘀咕咕一番之后,那丫鬟转身出了房间。许久之后带着笔墨纸砚而来,白瑾妍在上面写了许久。写完之后。折了起来。递给方才身受重伤的黑衣人。 “把这个给刘小二。若是这件事你办不好,你就等着谢罪吧。”她丝毫不体谅此人现在身受重伤。若是真的去了刘小二那里,刘小二一个不开心,把他给杀了他都没有反驳的力气。 黑衣人苦着脸结果那张纸,悸悸叩首。拖着苟延残喘的身子离开了房间。房子中还拉开了一道美丽的血痕。仿佛去阴曹地府时那两岸盛开的彼岸花。鲜红鲜红! 刘小二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十分开心。瞧着进门的姜云妨也笑得十分猥琐。那孩子已经醒来了,咋呼咋呼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可爱极了。 “小千啊,这次你做的很好!”刘小二赞不绝口,瞧着眼前的孩子,他是讨厌不起来,时不时还和孩子玩闹一番,就算被扯了络腮胡子也没有生气。 这是这么久来他第一次这么高兴。 姜云妨拱手,谦虚不已:“都是托了老爷的福气。” 刘小二咯咯直笑,逗弄着孩子,又忙着回头看姜云妨,笑嘻嘻的开口:“这孩子还挺可爱的。” 姜云妨呵呵笑着迎合他,心里不是滋味。现在看在她眼里,这场景特别的刺目。守生要是知道自己在跟自己的仇人在玩闹,该是何种心态。 最后还是忍不住打断他:“老爷,白瑾妍的孩子没了。她肯定会找到这里来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把孩子藏起来吧。” 逗弄声突然嘎然而止。那咧咧的孩子也在那一瞬间渐渐失去了笑容,慢慢变为迷惘,瞧着失去笑容的刘小二。 他豆粒大的小眼睛里浮现一抹哀伤。最后变为怨恨。从床榻上起身,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房间中间,双手背在身后,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之后才开口:“藏着干什么。既然人已经到手了,那就直接拿去把娘换回来。” 姜云妨心里咯噔一下。她似乎该想到刘小二虽然胆小怕事,但是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那般爱着自己的母亲,怎么忍受这么久的分离。连对方生死都不知道。 “不,老爷,你冷静一下,若是跟她硬碰硬,怕她会选择不要这个孩子也要威胁你,到时候就糟了。”姜云妨连忙想要纠正他现在的思想。她可不想看到这个孩子成为一开始的炮灰。 刘小二一脸狐疑的看着她,盯得她心虚。但是还是不着痕迹的迎着他的目光。看样子像是真心在劝告。 “这有什么好怕的。这是她亲骨肉,若是她还敢威逼我,那边毁了他的孩子,让她也常常失去至亲的痛苦。”太过狠辣的话,许是那个孩子也听了出来,当下哇哇痛哭了起来。 姜云妨也是失了眼中的光彩。她真的没有想过把孩子卷进来,可是现在的局面是要在刘小二这颗棋子和守生这个孩子之间做选择吗? 孩子的哭声让刘小二一阵烦躁,骂了他一句,他哭得更加厉害,刘小二一时间疯狂,上前就要打孩子。姜云妨连忙跑过去护住孩子,一边把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一边降刘小二的烦躁。 “老爷,这孩子可动不得,若是让白瑾妍看见孩子身上有伤,说不定也会个老夫人添些伤再送回来。” 她的话吓到了刘小二。因而刘小二也就不再想着打孩子。 神奇的是,守生在他怀疑很快便止住了哭声,嬉笑了两个乖的像是在自己娘怀里一样。 刘小二怨恨的瞪了那孩子一眼。冷哼一声,以此威胁:“乖乖的不要闹,老子这就带你去见你亲娘。” 再后,向姜云妨使眼色,示意他带上孩子。姜云妨脚跟扎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不动。对着刘小二一阵猛烈摇头,双手抱着孩子也不敢收紧,怕刘小二看出端倪。 “老爷,这般莽撞不好,要不还是写封书信去探探白瑾妍的口风吧。” 她的表现十分反常,刘小二不得已注意了她一番,感觉她神色十分紧张,比起为他着想,更像是有意袒护她怀中的孩子。 那感觉就像是在袒护自己的孩子。 姜云妨警觉他的目光不对劲,像是在探知自己一般。连忙镇定好神色,佯装事不关己。把孩子放回床上。腰背挺得笔直:“老爷,是小的多嘴了。只是小的怕白瑾妍会料到你亲自上门,到时候在客栈设下埋伏,只怕老爷会陪了夫人又折兵。再者若是老爷被抓了,只怕是不得不顺从白瑾妍的意思去做了。” 她的这番话成功消除了刘小二的疑滤。他平日里信任小千,就是因为他聪明,想的比他多,考虑齐全,也让他免于吃了那些亏。 因而这番话算是说到他心里却。细思片刻,应了姜云妨的话。姜云妨这才松了口气。 再准备向刘小二请求把孩子藏起来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小厮。匆匆进来禀报。 “老爷,有人送信来了。” 刘小二叫人带进来,那人身穿一身黑衣,腰背挺得很直,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手中拿着的信纸都被他手上的血染红。 刘小二的人一眼见到他,都是吓了一跳,仿佛刚刚从战场中爬出来的样子,但是好在眼睛清明的很,并没有杀红眼后的样子。 “刘员外,我是奉白小姐之命来给你送书信的。”他直言不讳,直接将手中沾染了血迹的书信递给刘小二,那白色的纸张上点点梅红,看起来十分诡异。 瘆的刘小二久久不敢接。 姜云妨无奈只能自己的走过去动手去接,手指触碰到那人的指尖,一股由来的电流弥盖全身。与此同时那人面罩之上长长地睫毛微微颤抖,璨若星辰的眸子闪过一丝凌光。绚烂好比昙花一现。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但也只是一闪即逝。掩盖下去之后不着痕迹的接过书信。拿到刘小二面前,将书信打开。 那上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瞬间灼了刘小二的眼:明日午时,酒楼交换。 但是这字迹虽然模仿的很像白瑾妍的自己,可是对于熟悉萧容的姜云妨来说,还是一眼看出了端倪,每一个字的末尾都有三点特意加重了力道。像是某种预示一般。 她也只是面上浮现了浅浅的笑容,连同目光都没给送信的人交替,便心里会意了他的意思。 第三百三十六章:一点通 刘小二看完了书信之后,面上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忧,目光一直没有从书信上抽开,还是等到姜云妨将书信折叠了起来,他才迫不得已收回自己的目光。 姜云妨把书信重新递给送信的人,嘴边绽开似有似无的笑意,开口道:“请阁下给白小姐回信,说我,我们家老爷知道了,定会赴约!” 那人点头,带着书信离开了客栈。 “老爷,这白小姐已经下战书了,那我们只能等到明日晌午去换人了。再此期间为了保证白瑾妍不耍小心思,还是将那孩子藏起来的好。” 姜云妨知道刘小二现在是坐立不安,他害怕面对白瑾妍。所以更需要趁热打铁。 不出所料,刘小二是很停从她的话,恍恍惚惚应了声:“好吧,依你所言,你便把孩子带去好生藏着吧。”没有再多说,坐会凳子上,太过沉重,压的木板都吱呀一声响。 姜云妨忍住心中的窃喜,点头,去把孩子抱在怀里,悄悄退出了房间。 她带着孩子先去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紧紧关上,心里高兴极了。迫不及待的跑到床边放下孩子,庆幸的几乎要哭出来了。看着孩子可爱的容颜,傻呼呼的欢笑着,自己竟然没由来的泣出声来。 “太好了,太好了!”她暗自感叹着,声音压制的很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有些波动。 窗外一抹黑影站在那树枝上,隐在茂密的树林中,身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是隐隐觉得他似乎在笑。目光从窗户透进去,可以看见佳人笑容如水,美丽的仿佛不是世间之物。 姜云妨从怀里掏出那块长命锁,继而动作十分轻柔为他带上。这样她才感到一时间的安心。没忍住在孩子小脸上轻轻落下一吻,浅浅的如同鹅毛一般落在孩子眉心处。触碰到他长长地睫毛,有些痒痒的。 窗外的人为之动容,嘴唇微张,似乎有些惊愕。 夜悄无声息的铺展开来,让那黑压压的天际看起来更加深幽,悬挂在正空上的一轮弦月渐渐隐入云层。若隐若现的光芒让大地看起来也是迷迷蒙蒙的。 半夜三更,大家都睡得香熟。 姜云妨屋子内的灯光也熄了许久,陷入一片沉寂之中。窗外的人坐在树干上抱着双臂靠着大树假寐,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也就动了动身子站起身,如猫一般灵活的从姜云妨窗子处快速探入。 晶亮的眼睛将屋子内的陈设在那一刻收入眼帘,也是在那一刻突然看见窗子边上何时多了一个人,仰着面无表情的容颜盯着突然出现在窗子口的男子,那眼睛明亮的好比夜空中的满月,明明是黑色的瞳仁,此刻看起来却更像是闪闪发光的银色。 男子大惊,飞跃进去的动作已经收不住了,慌手慌脚之下还是朝里面的人压去。那人似乎知道他不想伤害自己的意思,竟然伸开了双手去接。 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里面那个人给牵引出窍了。 两具同样微凉的身子触碰在一起,很快便起了似的姜云妨,不假思索。他方才似乎听见了不得了的话?是什么呢? 最后还是灰头土面的离开了。看来有了阿岚那件事,姜云妨一时半会是接受不了自己的,那边再等等吧。 无数个夜晚他都是这般想着,再等等,再等等,不知不觉中已经等了四年了。最初的三年姜云妨还没有重生,他守护着不谙世事的她,后面这一年,姜云妨披荆斩棘,重生之后的她惊艳而又坚强,处处让人瞠目结舌,为之赞叹。也正是这样的她,让人怎么也靠近不了,为此苦恼。 漫长而痛苦。他算是体会了前世姜云妨等在自己时那份心情,一定比现在的自己还要难受,因为那时的她只有绝望与痛苦,而现在的他时而也会浮生些许希望。 第三百三十七章:馊主意 蜷缩在被窝里的姜云妨咬紧了下唇,紧闭的眸子里有太多的情愫。虽然方才萧容的话让她感到恼怒,但是她却卑鄙的窃喜了一把。 凸显了她的自私。 萧容带着孩子离开了客栈,回到了妇人所在的地方,妇人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白烛未灭,已经燃去了打扮,腊滴的满盘都是。当看到窗外跃进来的萧容时,她才松了口气,连忙去接孩子。 孩子睡得十分安稳,这也让妇人放心了。连连对着萧容欠身:“多谢叶公子相助。奴家差点一错再错,还是叶公子带奴家悬崖勒马!” 激动地眼眶红了一圈。 萧容点了点头,让她不用客气,而后看着她把孩子放在床榻上,才开口:“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人所做,另一个人才是功高劳苦。” “不知叶公子说的是何人?日后奴家必定上门道谢。” “姜云妨,孩子的干娘。”说着干娘两个字他又觉得那里不对劲。姜云妨还没成亲就成干娘了却是奇怪。 妇人颤了颤身子,老泪纵横,衣袖连连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水,喜极而泣,又带着愧疚:“奴家差点害了姜小姐。奴家真是罪该万死。” 萧容眯了眯眼角,想来姜云妨肯定不介意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说什么。 “寅时二刻我便派人送你们回洛阳,并且安置你们在玉芗楼躲上几日,待事情过了之后再来接你们。现在你先准备一下。” 妇人连连点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来了一个的叩首:“多谢叶公子。” 萧容额首,一只脚搭上窗沿,正要跃身出去,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让他把脚收了回来,大步凌云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孩子半响。 跪在地上的妇人不假思索的抬头,正好看见他突然一个俯身,浅浅的吻犹如羽毛般落在孩子的眉心上,下颚触碰到孩子长长地睫毛。有些痒痒的。 妇人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直到萧容满意的离开之后,她才惶恐着从地上跑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到孩子面前,瞧他睡得比之前还要安稳便放心了。 心里又想着这叶公子有这么喜欢这小公子吗?突然折回来,突然亲吻孩子,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了。吓得她一身老骨头差点松弛了。 笠日 刘小二的客栈传来一身惊叫,划破了辰时的安宁。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的刘小二也因为这一声惊叫,吓得从滚到床下,连忙慌张起身,穿上外衣跑出房间。 在走廊上听见叫声是从小千的房间传来的,连忙迈开步子跑去,门口已经堆满了人,探着屋子内。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都给我让开。”刘小二的身子微胖,根本挤不进去。连连怒喝,让拥挤的人让开了一个小大道,他这才挤了进去。 眼前正看的是自己的人抱着小千血迹斑斑的身体跪在地上叫唤着小千的名字。小千的样子白的几乎透明了般,也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灰蓝色的衣裳染红,透着诡异的紫色。 屋子内也是一片狼藉,看样子是有打斗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刘小二拧着眉头,走过去,蹲子去探知小千的鼻息,微弱的气息喷洒在刘小二食指上,刘小二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又换上迷惘与勃然大怒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着小千叫唤的那人怯生生回答:“老爷,老爷,昨夜小千遭到袭击,今早小的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这样,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啊。” 刘小二警觉,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激动地抓着昏迷不醒的小千一阵摇晃:“孩子呢?唉,小千醒醒,孩子呢?” 然而小千似乎伤的真的很重,并没有因为他的摇晃而睁开眼睛。 刘小二的手上也感受到了一股湿漉漉的感觉,摊开手,手上满是鲜血淋漓。吓得他哆嗦着手,一栽坐在地上。 同时也预想到了不详的感觉。 “唉唉唉,都挤在这干什么呢?快散开散开。”门外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一声声吆喝,把门口看热闹的人遣散。 刘小二并没有注意门口,失魂落魄的盯着小千气若游丝的模样。 “哎呀,这人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在这里瞎抱着啊。”又是另一道中年男音。随后那人银色的身影从刘小二身边一晃而过,将受了重伤的小千搀扶而起,与抱着小千的人合力把人弄到。 而后吩咐方才抱着小千的人去找大夫。 这下屋子里便没了闲杂人等。 刘小二还在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孩子都被白瑾妍带走了。他拿什么去换自己的老母亲。 “我说,刘小二,你这是几日不见便忘了几个兄弟了是吧?见人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也不开个腔,更别说叫人坐下,倒杯茶什么的了。 刘小二一脸茫然的循着声音望去,正看屋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三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三个男人,其中两个十分清廋,个子不是很高,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身上的着装都是上好的华料子。一看便是有钱人。 另外一个方才咯他的人较为黝黑,身材高大,又好生壮实。装扮上稍微低调许多。容貌也是偏向糙汉子的样子。 但几个人看起来都十分和气。 “啊,原来是几位兄台来了。”刘小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少有的喜色。 这几个人是刘小二生意上的好友,他们还合作开了几家赌馆、茶坊之类的。前些日子走的匆忙,也没有亲自去道别,而是派人去通知了一番罢了。 “快,快,几位兄台请坐。”招呼着三人坐下,刘小二十分和气的为他们倒上热茶,却发现茶水是凉的,便吩咐外面的下人去重新砌一壶好茶。 “我说你小子最近是怎么了?突然把整个家都带走了,跑到这么个穷乡僻壤来有什么好发展的。”说话的是其中一个青廋的男人,长的一副歪瓜裂枣的样子,眼睛萎缩一团,看起来并非一副善像。 说着还一脸嫌弃的鄙了眼眼前的桌子,上面似乎都还有一层灰尘。 “对啊对啊。之前不是听说你要榜上官了吗?那个叫什么来着的,白,白……白瑾妍,可是白家唯一的小姐呢,四大家族之首啊,哈哈哈哈……”另一个清廋的男人符合前一个男人的话。说着的话跟在嘲笑无异。 就刘小二的长相和家世,陪白瑾妍简直是大便配凤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刘小二自然是听出了自己好友的言下之意,之前是他不是抬举,总想着满足白瑾妍的要求,自己也就能顺顺利利的成为乘龙快婿。这可是天下掉馅饼的大好机会。 因为便听从她的话去坑害孟家,最后才发现自己也着了她的道。如今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唉,你们是不知道,我为这些事情吃了多少苦头。”刘小二感叹,不耐烦的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冷嘲热讽了。在这样下去,他只会感到无地自容。 “吃了苦头?来说说看?”三人都来了兴趣,目光灼灼的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这在这个时候一个大夫走了进来,向屋子内坐着的三人点头,而后走了进去,看的伤者。 那大夫看起来清清廋廋的样子,模样也十分俊俏,一身浅色长衫,风度翩翩的样子。若不是提着药箱,还真想象不到这么年轻的他是大夫。 这边的四人只是一时将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很快又开始谈及自己的事。不过为了隔墙有耳,声音比方才要低了几个等级。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阴险,她不仅利用了我,还想置我与死地。”刘小二磨牙,豆粒小眼里满是怨恨。但是他是刻意隐瞒白瑾妍利用他做了什么。 对于杀害孟家的事情,他没敢让更多人知道。 但是自己的三位好友明显是想知道白瑾妍做了什么。 “她害你什么了?为什么要置你死地?” 刘小二神色恍惚了片刻,打着哈哈带了过去:“这个都是些难以启齿的话,各位兄台还是莫要问了。总之这个女人心如蛇蝎,我这辈子都不想招惹她了。只是……” 为难的停顿了片刻,有人让他继续说下去。他这才开口道:“只是我的娘亲在几天前被她抓走了,因为我拒绝了她的要求,所以她想用娘亲威胁于我。这时我已是束手无策啊。” 无力的摊了摊手,痛心疾首。 三人沉默了下来,为此各有想法。 久久之后,长的较为猥琐的男人凑到他耳边低笑:“这事你有什么担心的。你可是男人,这荀国上下你见过哪个女人不依从男人的?” 说着一抹坏笑挂在嘴边上,让那泛黄的眼看起来更加恶心。 这边为伤者处理伤口的人也是为之打了个恶寒,心里翻着白眼。这群人真恶心。 刘小二跟他们待着久了,见到这模样自然是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想都没想就退缩了:“不不不,不行,你们这样会害死我的。” 最开始还好知道白瑾妍的可怕之后,他还敢这样做那真的是上门找死。 三人极为默契的切了一声,三个鄙夷的眼神同时抛给他:“你该不会是不敢了吧。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畏畏缩缩的,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可笑可笑,枉你在商场上打滚这么多年。这点歹劲都没有。” 面对好友们的质疑与讽刺,刘小二自然是觉得面子重要,强撑着一张脸,向三人保证:“谁说的我畏畏缩缩的,要不是那女人身边的人手多,我还怕她不成?” “关键是实力悬殊啊。”哀叹声声。 三人面面相觑,互换了一计眼神,一人开口道:“这个我们也能理解。不过看在刘兄这般苦恼的份上,也出一份力。你先说说接下来什么个情况,兴许我们三人也能出个力。” 刘小二眼珠子骨碌碌的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之后,想来可以利用三人便开口把想要用孩子威胁白瑾妍,但是孩子却被白瑾妍的人带走了这些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他现在苦恼的是他没了筹码,白瑾妍是否会狗急跳墙,灭了自己的娘亲。 三人听了之后,同时哈哈大笑,笑得刘小二一头雾水,而后猥琐的男人悄悄开口:“这还不简单。我们接下来这么做……然后这样……” 嘴边挂着怪笑,嘀嘀咕咕一阵子之后,一个馊主意便告诉了刘小二。那刘小二还眼前一亮,觉得几人出的主意十分有理。当下答应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情却难当(上) “小千,拿笔墨纸砚来。”养成了什么事情都叫小千的习惯,这会也是脱口而出,出了口才发现小千还躺在,由大夫包扎伤口。 当下尴尬。那三人也没说什么从位置上起身:“还是换个地方写吧。”一人提议,刘小二赞同,带着三人离开了房间。由较为高壮的男人关门,关门之前还特意向屋子里包扎的那人点了点头。 而后房门紧闭,里面也只有可见的两人。 静悄悄了片刻,那床后面突然走出来一个廋小的人,与躺着的人一模一样。她却是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叶谦见了面上欣喜,猛然起身看着她:“姜云妨,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她的身子看起来似乎清廋了许多。近日没少奔波。在看那本细皮的手上多处生了茧,眼里更是心疼。 “这种事你怎么不派一个人做,非得自己乔装打扮解决。” “我没事。只是劳烦你待着他离开这里,记住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叶谦张了张嘴,似乎又别的话想说,但是终究是没有说出口。点头,应从姜云妨的意思。把的人捞了起来。带着人离开了房间。 真是匆匆而过的一趟行程啊。 姜云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连忙掀开脏兮兮的床单,铺了一层干净的床单。这才躺在,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地包裹在被窝之下。闭上眼睛,佯装睡着了一般。 刘小二听从好的意见写了一封书信,然后交给自己的下人,送给白瑾妍。之后便听从好友的话去了信上所说的酒馆。包了一间上好的房,那是在二楼。 房间打点的十分干净,还点上了让人昏昏欲睡的熏香。屋子里陈设古色古香,特别是那双人床榻上落下透明纱帐,纱帐上绣制这栩栩如生的梅花,说不出的感。 “好了你就在这里等,待会有别示弱啊。”他的三个好友为他加油鼓气,还不时嘲讽一番。 刘小二佯装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两眼,然后语气服了软:“待会你们可别忘了支开她的那些随从。”他自认为招架一个白瑾妍绰绰有余,但是白瑾妍身边的人那还是算了吧。 三个好友同时向他递接一个放心的眼神,而后三人出了房间。 刚刚走出房间的三人同时将脸上的一层面皮拔了下来,露出他们原来的模样,个个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模样端正,看起来十分正常。 三人交替了下眼神后,四下分散而开,去了不同的地方。为接下来准备。 白瑾妍等了,出去送信的人未归,她派出去跟踪的人也没回来,如今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屋里里坐立不安。眼里时而闪烁着狠辣。 “小姐,你没有合眼了,睡一会吧。”身边的丫鬟看着她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地板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心。她都盯了了,感觉那块地板都要被她顶个窟窿出来。 白瑾妍目不转睛的冷冷开口:“这个刘小二,最好不要被我逮到,否则,老娘扒了他的皮。”粗鄙的话从她嘴里冒了出来。连同她身边的丫鬟都怔仲了片刻,戚戚然,不敢言语。 不时,门口匆匆走进来一个小厮,身后还带着一身布衣装扮的男人。 “小姐,他是刘员外派人送信来的。” 白瑾妍的目光总算是有所异动,冷厉如冰,唰的一下移到那人身上,最后停留在他手中的书信上。 “拿过来。”面无表情,语气生硬。送信的人都感到后怕。还是悸悸呈上。 白瑾妍一手扯过,迫不及待恶的打开,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脸色唰的一沉了下来。 怒不可遏,的撕毁了信封。一股没有来的香味灌入鼻翼。她没有注意,气得发抖:“这个刘小二,不识抬举,还给老娘蹬鼻子上眼了。” 一个拳头敲在桌面上,桌子差点承受不住坍塌。 “小姐,怎么回事?”身边的丫鬟询问,几人都没与发现送信的人偷偷溜了出去。此时不跑,待会必定被白瑾妍给抡了。 白瑾妍磨牙,恶狠狠地说道:“他要我午时去绎乡酒馆谈谈交换的事。之前都没发现,这个刘小二是这么狡猾难缠的人。早知道就该早点灭了他。”这颗棋子她是不打算要了,早早的灭了自己心里踏实。 “那小姐要去吗?”丫鬟再问。 却得了白瑾妍一个冷眼,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吱声。但是白瑾妍也没说什么,淡淡开口:“孩子都在他那里,不去能行吗?” 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她可不能丢失。 而后还是带着许多人向那绎乡酒馆去了。 去了酒馆楼下,明显刘小二已经准备好了,带着人走上楼,却在门口的时候被拦下。 那两个汉子面色僵硬,开口说道:“小姐,老爷说了,你可以进去,你的人必须在外面等着。” 白瑾妍白了他们一眼,没有打算理会,给自己的人一个眼神示意。准备直接闯进去。然而一道讥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即将的硝烟弥漫:“我说小姐,这恐怕不妥吧,那孩子还在刘小二手里呢,你这么莽撞,不怕他给你个玉石俱焚?” 白瑾妍扭头,正看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笑看自己,那男人双手环胸,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上下打量着白瑾妍,那的目光仿佛要将她上下看透。 甚是猥琐,还时不时摸着下巴,笑得色迷迷的啧啧感叹:“这身段模样真是没谁了,我说美人,不如你就跟了我吧!” 白瑾妍嘴角抽搐,嫌恶的抖了抖肩膀,长的猥琐还学着别人泡妞,她还是第一见到这么没素养的男人。心中没有好感。 说话时也是冷声冷气的:“你是谁?” 那男人毫不犹豫的回答:“在下正是刘小二的好友之一,张潺子。” 里面的刘小二听见门外的声音,瞬间紧张了起来,看来白瑾妍是来了。 白瑾妍白了他一眼,这个名字也真是喜剧化,刘小二身边的人还真是怪模怪样,这会又出现了个叫铲子的人。 呵呵冷笑两声,没有说什么,但还是命令身后的人在外等候。她也是觉得莽撞进去不妥。刘小二虽然胆小,但是也难保狗急了不咬人。 进去之后一股浓烈的香味瞬间扑面而来,白瑾妍一时间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眩。而后反应过来时,身后的门被关上。 那一股香味让她感到身子轻飘飘的,从胸口而散出的。眼前的风景也一时虚化。 刘小二看见她进来了,的心情接近,不知不觉中突然不害怕了。呵呵笑着去触碰白瑾妍的手臂,发现她神色不对劲,但是没有推开自己,于是大胆了起来把人带到床边,安置她坐下。 “呵呵,白小姐,当刘小二仰慕与你,向你提亲,你说要是我能解你之忧便从了我。我便听了你的话做了那么多事。最后落到了这个下场,你还逼迫与我,我刘某还真是不知道小姐你的意思了。” 一边说着一边措拳擦掌,发现白瑾妍的神色有点呆滞,那脸颊也红了起来,便知道自己好友所说的药效来了。当下大胆了起来,伸手去触碰她腰间的丝带。 白瑾妍一个激灵,猛然清醒了点,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第三百三十九章:情却难当(下) 刘小二了干裂的唇,没有多想,直接上去就是一阵狼吻。白瑾妍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从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而她的身子也在这一刻出现了问题,感觉浑身软绵绵的,还有些难耐,被刘小二猛地压倒床榻上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刘小二来了劲头,一边啃咬着她红艳艳的唇,一边迫不及待的她的外衣。当她的肩膀突然感到一阵冰冷时,心里才恐惧了起来:“刘小二你可想清楚了,你现在在干什么。” 她不信刘小二真的敢做了她。 然而她似乎小看了一个男人的。她想要逃离,却因为莫名起了的感觉,下意识觉得舒服。 刘小二继续操作了起来,把她的外衣全部扒了下来,露出里面绣制着牡丹花样的红色,和下面白色亵裤。 白瑾妍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双手死死抓紧床单,又觉得无力,身不由己的松开了。眼眶里淌出愤怒与羞耻的眼泪,牙齿咬着下唇。 刘小二淫笑着,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双手抹上那高耸的,尽情的。他竟然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女人,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他已经失去了理智,看着自己怨恨和厌恶着自己的女人,更能激起自己掠夺的。更多的是让自己觉得心情舒畅。 最后迫不及待的扒了自己的衣服,的身子呈现在白瑾妍面前,吓得白瑾妍惊愕的双眼里布满了红色血丝,感觉自己被逼到了绝路,那一刹那似乎有什么从自己身上流失的东西一点一滴的回来了。 包括她的力气。 正当刘小二准备一泄自己的的时候,白瑾妍猛然疯了一般一脚揣开他。微胖的身子裸的扑到地上,砰咚一声,也不知是他摔倒的砰咚声,还是后面突然踹门的砰咚声。 屋子内的两人同时一脸错愕的看向门口,正看一群官兵装扮的老爷汉子们站在门外,手中拿着长剑,一副要冲进来的样子,却没想到看见屋子了两个相对的人错愕回首看着他们。 官兵们老脸一红,连忙关上房门。 白瑾妍终于一个没忍住惊叫出声,那惨叫声在整个酒馆划破了半个苍穹。 最后刘小二和白瑾妍两人莫名其妙被带到了官府,此时的白瑾妍已经整束了着装,穿了一身男装,脖子上是挡了挡不住的点点梅花,脸上因为恼怒和羞耻而涨成了高原红。 从他们两人一进衙门开始,身边的人就一直在低笑,窃窃私语,并嘲讽着她。让她第一次感到了无地自容。那种感觉比死还要难受。 上了公堂之后,高坐的是倪县县老爷傅大人。在倪县也是有名的清官。一身青衣朝服,高坐三尺公堂,浓眉严肃。目光精锐。 从傅大人的惊堂木在公堂上响起时,刘小二已经吓得虚脱了,跪在地上参见大人。而白瑾妍腰背挺得笔直,丝毫没有要下跪的意思,目光高傲的看着上方的傅大人。自做高人一等的样子。 身后的看热闹的百姓自然是流言风语,风声四起。句句都在戳她脊梁骨。 傅大人铁青着一张老脸,再敲惊堂木,威严开口:“下站何人?为何不下跪?” 白瑾妍呵呵冷笑,毫不掩饰回答:“我乃侍中之女白瑾妍,向你一个五品知县下跪,你不觉得受不起吗?” 这话更是惹得身边的人各种猜测与议论,公堂之上吵吵嚷嚷,好生扰耳。 “都安静。”傅大人颇为不耐烦的敲响惊堂木,大殿内瞬间安静的鸦雀无声。 傅大人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男装的白瑾妍,看模样很有姿色,就是那脖子上的痕迹。他也是嫌恶的鄙了鄙眼。 “这是公堂之上,本官便是审问你的大人,你一个无官无爵的小丫头,岂有不跪之理?”傅大人也不是软柿子,对于这种自命清高的千金少爷也是见得多了。 白瑾妍嗤笑一声,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昏沉。对于不断传来的异样光芒完全忽视。冷静如常。不紧不慢的说:“那不知大人要审问本小姐什么?本小姐可是官宦子弟,不曾犯过事吧?” 虽然这么说着她依然没有下跪。 傅大人还是礼让三分,毕竟是白家的人,也不敢多有得罪。当即直接回答她的话:“本官收到报案,说你绑架人母,勾结奸商刘小二残杀书香子弟,并诬陷四大家族之首姜家大小姐姜云妨。你可知罪?” 白瑾妍身子一僵,下意识的看向一旁同样看向他的刘小二,瞬间明了,一定是这个该死的男人抱的案。他这是打算给自己来个玉石俱焚? 刘小二也没想到听到这个消息,当即转头看到看着自己的白瑾妍,她眼里的憎恨与厌恶藏都藏不住,灼灼刺眼。原来这个女人真的是逼急了,开始乱咬人了。 “大人明鉴,我白瑾妍做人堂堂正正,未曾干过这些苟且之事。”她说的义正言辞,就好像真的事不关己。这边的刘小二早已经吓呆了,接下来他会怎么样?他不知道。 “好一个堂堂正正,你们两个看看这是什么吧。”傅大人冷笑,毫不怜香惜玉的将案桌上的一叠书信砸在白瑾妍面前,那些书信滚落在他们面前,眼熟的很。 这些都是她给刘小二写的书信。是告知他接下来该做什么的书信。这些不是该在她追刘小二的时候就毁了吗?怎么会还在? 她震惊不已,错愕的盯着脚下的书信。咬紧牙关,硬撑着脸面瞪着傅大人:“大人,即便这件事是我做的,你一个五品知县,有什么资格审我,要审也应当上报刑部,再有皇上定夺。” 这还真是贴了的借口,傅大人对此束手无策,但是从他手下脱离了,这个女子必定会逃脱罪名。一时间在公堂上颜面扫地,不敢再说什么。 然而就在白瑾妍以为自己逃脱一劫的时候,一道高亮、浑厚的声音在公堂之上响起,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那若是本王呢?还没资格审问你吗?” 所有的目光都被那一声给吸引了过去,正看那公堂之上后面缓缓走出来一身玄衣男子。那男子身材十分高挑,气质十足,眉目俊朗,容貌绝色。一个男子却胜有女子的倾城倾国之貌。 璨若星辰的眸子里没有多余的感情,仿佛充满奥义的深空,让人陷入进去便无处遁形。 白瑾妍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萧容也在倪县。只要有他在,她的命运就如热锅上的蚂蚁,随时都可能栽了,死无葬身之地。 第三百四十章:拖泥带水(上) 傅大人惶恐,见到萧容从后堂走了出来,连忙从自己的高堂之上走下来跪在地上行礼:“老臣参见楚王殿下,殿下千岁!” 他都已经行礼了,证明了萧容的身份不假,在场的所有人也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行礼,声音高亢而有气势,黑压压的跪成一片。 白瑾妍僵硬着身子杵在原地,呆愣了许久,尝试到了绝望,望着前方以别样目光盯着自己的男人。 萧容不悦的挑起眉头,盯了眼她的腿,眸光冷到了极点。白瑾妍这才反应过来,被那目光而来也是双腿一软,跪栽在地上,双手撑地,语气都在颤抖:“瑾妍见过殿下,殿下千岁!” 萧容这才收敛了低气压,道了声起身,所有的人都站起身来。唯独堂上即将审问的罪人还依然跪在地上。 萧容并没有占据傅大人的位置,而是坐在旁听者的位置上。淡淡开口:“傅大人您继续审问,本王就在这里听审便是。” 傅大人欣喜,连连领命。坐会自己的位置上,语气大不如之前那般怯懦,瞧着下方跪着的白瑾妍心情大好。现在萧容在场,有了他的允诺,白瑾妍根本不算什么。 “白瑾妍,方才的事,本官不与你计较。现在该审的下官会一一不漏。还请你也好生回答。” 白瑾妍没有说话,而是暗自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瑾妍,你可解释一下,这些书信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并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白瑾妍矢口否认,脸不红心不跳,好像说的就是那么回事。 傅大人脸色微变,呵呵笑了两声,放在惊堂木上的手抖了抖。 许久之后,他也不急,瞧了眼萧容面无表情的脸,继而开口:“好,那就带人证。” 说到带人证,白瑾妍浑身都是一凉。目光自然而然的瞟向被捕快压来的两人,两人都是她的丫鬟。 刘小二见到这点便迷茫了。这白瑾妍保官,并不是针对他,而是再针对自己?她是在玩火自焚吗?越想越觉得奇怪。 两个丫鬟面色惊恐,脸上满是冷汗,走来时,若不是身边的官差压制着,铁定要栽在地上。 被压到公堂之上之后,一脚踹在两人的脚弯,两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当下就响起她们的求饶声。 那模样像是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事一样,但是她们衣衫整洁,并没有看到被虐待后的样子。 “下跪之人,说,你们都看到了什么?都做了些什么?”傅大人的惊堂木顺利让两个丫鬟闭上了嘴巴。 那两个丫鬟争先恐后的回答:“大人,大人,奴婢也是遵守小姐的吩咐啊,奴婢可什么都没做啊。” “对啊,大人,是小姐让我们传话而已,奴婢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这话说出来就遭到白瑾妍的冷眼,如刀刃般锋利过脸,让那两人缩了缩脖子,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上面的傅大人眼前亮了亮,眯起眼角,再问:“传话?她让你们传了些什么话?都传给了谁?” 两个丫头已经失去了方才的勇气说出真相,这边被白瑾妍的目光瞪得死死的,有话也不敢出口。一时间公堂之上沉默了。 傅大人不耐烦的敲了两下惊堂木,下面的人依旧没有开口,他瞬间失去了耐心,朗声叫人用刑。两个丫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张口就回答。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老实交待。小姐让我们给刘员外传信,吩咐他夺取孟公子刚盘下的良田,还让我们传信给刘员外,让他在孟府放火,烧了整个孟家。” 惊天骇浪的大秘密,在场面上掀起了一阵热潮。刘小二早已是黯然失魂,浑浑噩噩。 他为方才以为白瑾妍要玩火自焚的想法感到唾弃。这个女人是因为没有抓到姜云妨,因而乱了阵脚,为了夜长梦多,想要把一切的罪名嫁祸到自己身上。 所有的主要事情都是他做的。那白瑾妍顶多也是个从犯,依照她的势力,关个一两天就没事了。而他可能就是满门抄斩。 “不是的,大人,她们撒谎,这些都不是我做的,草民毫不知情啊大人。”她既然不承认,他刘小二又为何要承认。 刘小二的情绪很是激动,上面的傅大人也是听得耳朵吵吵嚷嚷的,不舒服,准备敲击惊堂木的时候,白瑾妍这个时候开口了。 “大人,瑾妍有话说。” 傅大人疑惑了下,这白瑾妍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但是在看到萧容轻轻点头的情况下也就应允了。 “大人,现在整个洛阳都贴出了告示通缉姜家的大小姐,说她有嫌疑作案。而且也有看见孟家出事的当天,她从孟府出来。在侍中大人奉旨抓人的时候,她也是畏罪潜逃了。瑾妍想,这可能是一个圈套,想要把罪名冠在瑾妍身上。” “你何出此言啊?”傅大人摸了摸下巴,她说的事情,他是耳目有染。 刘小二心里直打鼓,总觉得白瑾妍要逆转局面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白瑾妍的下一句话,铁铁的要跑脱干系:“大人,姜云妨失踪,这不难保她这期间做些什么手脚。而我之前与她有过纠葛,且在这件事上,我确实给刘小二送过信,但都是生意上的信,因为他是经商人士,瑾妍的父亲与他打过照面。这些都不足为奇,但是被他人利用也不是不可能。就好比现在这些书信也可能是他人的伪造,这两个信口雌黄的丫鬟,也可能是被他人收买。” 她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大堆,含糊了整个事情真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是蛮厉害的。 最后再补上一句:“人心叵测啊,大人。” 这些话不仅引起了刘小二的不满,那两个丫鬟也是气得两红脖子粗,张口就要开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反驳,然而萧容在这个时候,不知何时走到了傅大人身边,从他手中夺过惊堂木,以拍子下去,声音响亮的在耳边嗡嗡作响。 他面无表情,眸子里深幽的让人捕捉不到一丝情绪。 只听他淡淡开口:“依本王拙见,下跪的人似乎还没有搞清状况。不如中堂休息,一个时辰后再审吧。容几位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这突然而来的逆转,愣的所有人瞠目结舌。白瑾妍也不列外,这感觉就像是刻意在给她时间调解一下。只要有一点时间,她白瑾妍必定翻身。 这点萧容不会不明白,那为何这样做?她白瑾妍也迷惘了。当下堂的时候,正好路过了萧容身边,她不暇疑问了声:“为什么?” 她想自己的话,他一定听的懂。 事实如此。萧容拧了拧唇,目光淡淡的扫过她雪白的脖子上那点点梅红,不着痕迹的开口:“本王与你一样,都想见见那个弃家而逃的姜云妨罢了。” 不短不长德一句话足够白瑾妍捉摸许久了。她现在是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又感觉事情就该是这样发展的。 最后被压到牢狱里之后,白瑾妍整理好身上的衣衫不整。现在的她都嫌弃自己,不想触碰这副肮脏的躯体。 抓住铁杆,瞧了眼外面,守狱的官差离自己有不远的距离,但也不是很近,那人走来走去,没一会又消失在了转角处,没一会又出现在转角处。 白瑾妍算准时间,吹了一声口哨,自己狱门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落下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听从命令。 “这件事是不是刘小二所为?”她很是警惕,今日的刘小二十分反常,她怕是被人利用了。 那人毕恭毕敬的回答:“那刘小二是借了自己几个好友的胆子才敢对小姐做这些事情的。” 白瑾妍哑口无言,琢磨片刻之后对黑衣人开口:“你去告诉刘小二让他承认所有的罪是他做的,并且指证姜云妨是这些事情的主谋。若是他不照做,就杀了他。” 眼角几乎迷成了一条缝隙,透着危险的寒光。 那人领命,身影消失在了原地。与此同时看守得狱卒也出现在了那个转角,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 后堂 傅大人客客气气的为萧容倒了杯热茶,而后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与他同坐,还真是三生有幸。 “殿下,下官是受过国公大人之恩的,他的为人下官是再清楚不过。他的女儿自然也是品德高尚之人,不可能做这些苟且之事。更何况,据下官所知,那孟家的少夫人还是她以前的丫鬟,与之是情同姐妹,下官是段不然相信这种事情是大小姐所为。” 萧容喝了口茶水,淡淡点头,没有说话。 傅大人又歪着了眼睛,较为迷惘:“那殿下是相信下官的话了?” 萧容再次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傅大人这就不明白了,敛上脸上的笑容,颇为不高兴的咕哝:“那殿下方才为何要给白小姐时间?一口气审问下去,他们必定会漏出马脚。殿下这般,不是给白小姐翻身的机会吗?” 第三百四十一章:拖泥带水(下) 萧容的目光从算是动容了一番,拧了拧唇,将刚才的茶水润上了自己干裂的唇瓣,让唇瓣看起来色泽水润许多。他挑了挑眼角。淡淡开口:“给她时间,不一定是给她翻身的机会,也可以是给她自寻死路的机会!” 傅大人扩了扩眼帘,还是不怎么明白:“可是即使不给她机会,也一样是死路一条啊!”他自认为自己的审问还是可以过关的,即便是白的他也能说成黑的。 萧容摇了摇头,不以为然:“不,你只是五品县官,她是父亲是当朝侍中,你与他来讲不算什么。要想要制她,必须要铁证的事实。而不是几句话就能草草了事。” 他想的是多了点,但是句句在理。傅大人为之钦佩。好在姜大小姐身后有这么个人物。不然这一次恐怕真的背了那个黑锅一辈子了。 大牢 刘小二瑟缩在角落里,现在他是被恐惧包裹着,对于未来的迷惘,他是已经找不到方向。 如方审问的人是萧容,他一定会无处遁形,与白瑾妍相争,最后死的只会是他。 所以他该怎么办? 大牢外面蓦然出现了一道人影,被光线拉长了影子,斜倒牢房中,那长长地影子将刘小二整个人都包裹住。 刘小二警觉抬头,正看一个黑衣人站在门外,只有两只明亮的眼睛在暴露在外面,静静地盯着他。 看起来十分恐怖。 “你,你是谁?”刘小二放下抱着双臂的手,从杂草丛中站起身子,怯怯走过去。 那人冷声冷气的开口:“我是白小姐的人,是来给你送信的。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只看你珍不珍惜。” 刘小二冷笑,抖了抖,绝望再次铺天盖地而来。不用那人说他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果真:“小姐让我告诉你,若是下一堂你不承认罪责,并指证姜云妨,那你就等着在阴曹地府与你母亲相见吧。” 真正听到这话,刘小二还是备受打击。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还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踉跄几步,一栽在地上。神色恍惚。许久之后讥笑连连:“我就算指认了又能怎么样?我还不是见不到娘亲?” 他指认了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那的娘亲知道了会有多伤心。 那人沉默片刻,汲汲开口:“小姐说若是你指认了,他看在之前的份上,会保你一命。”他所说的之前让刘小二想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 难道说的是之前他差点强了她的事?但是那件事不是该恨不得杀了他吗?为何还要袒护自己? 难道自己的好友真的算对了,女人只要是自己的了,一定会帮助自己? 但是白瑾妍那种人,真的会那样想? 莫名觉得细思下来,有些恐怖。 “你好好考虑,不要辜负了小姐一片心意。”那人落下最后一句话,便转身消失在了门外。 刘小二忐忑不安,想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相信白瑾妍一回。毕竟自己已经是死路上徘徊的人了,横竖都是死,那就拼一把吧。 下一堂很快就开始了。这一次的审问方式有所不同。最先是让白瑾妍上公堂。傅大人也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下事实。白瑾妍还是咬定是姜云妨暗中陷害自己。傅大人没有否定她的话。 让人呈上笔墨纸砚,让她在上面写字,与那些书信对照字迹。 白瑾妍没有掩饰,将自己的字迹呈了上去,果真是与那书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傅大人问她这又是何意。她只是淡然回答:“伪造书信对一个贵女来说容易至极,她姜云妨大可找人模仿自己伪造书信。” 说的义正言辞,让傅大人哑口无言。 而后第二个传召上来的是刘小二。他的情绪相比之间看起来要冷静许多,眼睛里一片死寂,静静地跪在公堂之上,逐一听取傅大人的问话。 “刘小二,白瑾妍方才说你与姜云妨相互勾结,做了良田,残杀孟家上下,并将罪名冠给白瑾妍的苟且之事,你可承认?” 刘小二看了眼白瑾妍冷淡的侧颜,心里想着这般相信她真的对吗?但是还是自己娘亲的命最重要。当下叩首:“大人,这良田确实是草民所为,但是残杀孟家上下,草民只是知道,并没有亲自下手,这一切都是姜……” “老爷,老爷啊,找到了,找到老夫人了,老爷……”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围观的人群中便响起一道高亢的声音,但是那声音却带着明显的哭腔。 刘小二回首望去,正是全身包着白布的小千,她弹跳着身子被拦在外面,哭的满脸泪水大吼大叫。 “老爷,你千万别上了那个女人的当啊,我们找到了老夫人了,可是老夫人早已经没了啊……被残忍的抛弃在乱葬岗,尸首都已经腐烂了……” “什么?”刘小二惊恐的瞪大眼睛,唰的一下起身,不敢相信的看向‘小千’那个方向。 这一变故,不明白的人同时一脸迷惘,明白的人心理各有想法。白瑾妍自然是不明白什么情况让刘小二这般激动,而后绝望而又怨恨的瞪着自己。而后下面就跟发了狂一样,的指着白瑾妍。 “一切都是她,是她所是唆使我做了这些,还叫人威胁我指证姜云妨,从头到尾姜云妨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白瑾妍下意识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哐当一下,一坐在地上。这个男人上了公堂,说明是要指证姜云妨的没错,为什么还反咬了她一口,难道有活路不走,他另可选择死路吗? “白瑾妍,所有人都指认你,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话说?”傅大人一阵激动之下,提起了精神,打着惊堂木站起身来。 果真是看到了局势顺利扭转了过来。萧容似乎都预计了这些,依旧是面不改色,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白瑾妍怒目相对,恶狠狠地瞪着刘小二,这是在窝里反了:“刘小二你别血口喷人。你与姜云妨所做的事情为何要推给我?”白瑾妍也完全失了控。这么多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日后会怎样都难以想象。 刘小二的笑着,狭小的眼眶里淌出浊泪,模糊了双眼,但是眼中泛着红光,看起来怨恨的想要将那人碎尸万段一般:“白瑾妍啊白瑾妍,你不仁我又何义?你我的苟且之事你不记得了吗?在酒馆的时候,你不还在我吗?怎么现在大难临头就打算让我一个人扛着?” 如此羞耻的话在场面炸响,白瑾妍的整张脸都白了,几乎透明,她咬着贝齿,牙床都在打颤,只觉得气得口中一股腥甜。她这是名誉尽损啊。 “那,那明明是……”她那个时候是被了?但是是什么时候?刘小二同样呼吸着那股香气,可是他却像打了鸡血似的,姿态凶猛的进攻她。而她软弱无力。最后又恢复了力气。 一切都太迷奇了,感觉好像哪里被早早的算计了一半。 “明明是什么?明明就是你跟我有染,我才帮你做事。”刘小二咆哮着,一副死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豁出去了。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要命了,至少把害死娘亲的人拖下水,且让她死的比任何人都难看。 白瑾妍哑口无言,沉浸在名誉之间,惶恐不安,而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如今证据都摆在那里,她已经回天乏力了吗? “来人,给白小姐画押。”傅大人逮到白瑾妍哑口无言的时候,唤人呈上纸张送到白瑾妍面前,让她画押。白瑾妍挣扎着起身要逃离,却被人硬生生抓了回去,强迫性的抓着她的手指去画押。 白瑾妍急得红了眼,的尖叫:“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她与刘小二有染的事情都是众人所知了的。她即便是狡辩,也没有办法。 眼见着那手指即将解除的宣纸上,衙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众人,白老爷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瞬间压制压着白瑾妍的人,将整个衙门团团围住。 傅大人赶紧从位置上起身,走下堂来。侍中已经将白瑾妍从地上扶起。白瑾妍吓得全身哆嗦,趴在侍中的怀里便哭了起来:“爹爹,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没有杀人。” 侍中一边拍打着白瑾妍的后背安抚她,一边目光森冷的盯着从上面走下来的傅大人。冷声冷气:“傅大人,这,你给个解释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闷声一棒 “侍中大人,本官是公务在身,奉命审问白小姐的,现如今人证物证具在,白小姐也没有反驳。当即是画押。”傅大人现如今还面不改色的迎合白老爷的话,可谓是人中豪杰。 白老爷并没有注意到萧容在旁边,气焰冲冲的冷眼扫了眼气红颜的刘小恶,一脸鄙夷:“这就是你说的人证?一个不入流的小商人。傅大人你把我白某的女儿当什么了?”一个小小的商人就能指证她女儿? 傅大人脸色青了青,假装镇定:“侍中大人,话不可这么说,商人也是人,小姐也是人,人与人之间的证词怎么就不能起作用了?” 白老爷翘起眼角,一脸匪夷所思的瞪着傅大人,冷呵:“你竟然觉得白某的女儿是普通的平民?” 他似乎没说“平”这个字吧。这人说话真是冠冕堂皇。傅大人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番。 不露声色的拱手:“小姐自然是人中龙凤,但是说到底也是人。虽然身份不一样,但是此时关系到姜小姐的声誉,那就不得不作为疑犯看待了。” 他就压根没把白瑾妍看作民。是犯人啊。 白老爷是听出了他的意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目相对:“好你个傅知县,小小五品,还敢动本官的人,活的不耐烦了。来人,给我抄了这个衙门。” 讲不清理,就肆意妄为的动武。也只有他白家的人干的出来。 而傅大人自然也是满身冷汗,连忙阻止:“侍中大人,下官禀公办事,你这般做,是要给下官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吗?” “莫须有?傅大人,你逼迫我白家的女儿,这罪名还不够?”顿了顿,睨了他一眼,满脸嘲讽:“还有你不知道,要办我白某的女儿是需要上报刑部再行接管的流程的吗?你这般在自己的地盘上胡作非为,可是不把上级官员放在眼里?” “本王看来,不放在眼里的是你吧,侍中大人。”一旁看了许久好戏的萧容总算是开口了。白侍中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一个人,不假思索的睨了一眼,哪知这一眼就足够他吓破了胆。 “你从进来这么久,丝毫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且不说行礼之事。还在公堂之上吵吵嚷嚷,扰本王听审。该当何罪?”萧容冷例如刀的目光唰的一下冲他而来,最后一字落下之时,手中的茶杯嘣咚一声从他手中脱落,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也像沉重的警钟在白侍中的心理敲响,天生高人一等的气息散发而来,吓得他脸色白的几乎透明,猛然跪在地上,连同他带进来的人也一起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臣不知殿下在此,还请殿下恕罪。” “恕罪?”萧容冷呵一声,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修长的手指弹了弹自己身上的灰尘,眸光流转,落在他头顶上。白侍中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怎么会想到萧容也在这里。 “方才侍中可是得势的很,本王看的一清二楚呢。” “殿下息怒,下官不知殿下在此,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宽恕。”他换了一种说辞。听起来要客气许多。 低眉顺眼的样子,完全失了方才的气焰。 萧容拧了拧唇瓣,不假思索的目光落在那还没画押的纸上,淡淡开口:“方才傅大人的审问,本王是听见了。这罪名白小姐可是默认了。那这押该画了吧?” 停顿了下,他察觉到白侍中暗暗曲折了手指,再继而补充一句:“本王可是很忙的。” 侍中如阉了气的黄瓜,一脸绿色,却为了自己,还是强撑着老脸祈求:“殿下,这件事还有些端倪,还请殿下再斟酌一番。小女断然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那姜小姐会做这种事?”萧容强势的反问他。侍中瞬间无语。 他这是说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 思量了半天,才怯生生回答:“这个下官便不知了,但是事情的真相是泰山不移的,还请殿下将此事交由老臣处理。” 萧容冷呵,怎么听这话都有些恶意的威胁。 他平日了最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交由你处理,那跟交由国公大人处理是不是一样的?” “不不不,殿下,国公大人之女本来已有嫌疑,若是交由他……”几乎是本能反应出了口的话,出口之后便后悔了,后面的话硬生生不敢说下去。 那站着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威严与冷气,让人内心打颤。 “既然侍中都这么说了,若是交给你岂不是更不妥?姜小姐只是有嫌疑,并没有证据证明,而你的女儿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话可说?”最后的几个字咬得的极重,吓得下面的人差点晕了过去。 面对萧容的咄咄逼人,白侍中也是没有办法。这一下真的是栽了。 “白小姐,画押吧。”萧容亲自将状纸递上去,看着白瑾妍失去光彩的眸子心里没有任何感觉,也不会因此动容。 那看戏的人群中,他最爱的人,也是这件事伤害最大的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做了这么多,就是让她血债血偿,让她苦不堪言。 现在就要成功了。 白瑾妍总算是彻彻底底的哭了出来,没有声音,但是眼泪却簌簌而下。她想到了自己在现代死之前,也是那般绝望,像是被人宣告了死亡一般。她一无所有,最后在自己最爱的人的目光下坠下高楼,落入那无尽的深渊。 此刻她依然被自己最爱的人送上了死亡的讯息。她难道要欣然接受吗? “住手。”手指刚刚在状纸上擦掌之时,门口又是一阵高亢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十分尖锐,似乎女,似乎男。所有的目光都转向那边,看见一身红色乌纱的中年公公摇摆着自己的肥臂走了进来,手中拿着皇榜,走到正堂之上。 掀开皇榜就念了起来:“众人听命。” 以下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皇上的皇旨,齐刷刷的跪成一平。萧容当下升起不详的预感,但还是理直气壮的单膝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孟家一案从今日起交由侍中全权负责,他人不得干涉。钦此。” 短短的几个字就将方才还以为要陷入地狱的白家人重燃了希望,门外伪装的姜云妨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一盆冷水泼在了自己身上,从头凉到了低。她呵呵嘲笑了两声转身离开了。 里面的萧容见到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也是猛烈抽搐了一番,手掌紧握成拳。却还是不着痕迹的起身。 那公公尖锐着嗓子,对萧容还算是客客气气的样子:“殿下,陛下说了,这件事您也不能插手。殿下可明白老奴的意思?” 萧容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如同被人闷敲了一棒。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发展成这样了。 而后他决绝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得意洋洋的白侍中。白侍中因为他这一计冷眼,连忙收敛上自己的喜色。 “那这件事本王便不过问了。但是侍中大人一定要秉公处理啊。否则本王会考虑好好教教你如何办公。” 毫不掩饰威胁之意,眸子里透着威胁,那模样与陛下像极了,却有着陛下没有的威严与强悍。在白侍中看来那目光如同千万根钉子插穿了自己的身体,不敢动弹,只能硬生生的承受。 他的话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既然主权交给了白侍中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搭进去。但是姜云妨是不敢动了。不然对自己的女儿十分不利。 因而也就暗暗忍下了这口气。 来日方长嘛。 姜云妨紧紧攥着拳头,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心里憋了一口闷气,都不知道从何发起。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定要这般绝情,即便是姜家世代效忠,他也觉得不够,没有一点私心的姜家尽力为主,可是那帝王却把那看成了莫须有的东西,看成了利刃。以为那利刃要朝向他,就急着灭了姜家。 而这灭了姜家的第一把刀便是白家。 她现在该牵扯的不是白瑾妍一个人,而是整个白家。若是不斩草除根,那么死的就是姜家上下。 凭什么,凭什么姜家中刀? “云妨,云妨,你等一下。”身后尾随而来的萧容加快速度跟上她,她就像莽撞的小牛,在前面埋头一个劲的走。丝毫没有理会他在后面的呼唤声。 “我让你等一下。”萧容磨牙,一个起落,一瞬间落在她前方,被她撞了个满怀。 萧容暗了暗神颇为心疼的摸上她小小的脑袋,轻轻抚摸着:“好了好了,没事了,下一次我们再赢回来。还不好?” 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温柔的安慰一个女子。只因为这个人是他最爱的人。 姜云妨窝咋他怀里,不知不觉中感到安心,自己胸口的躁动也一点一点的压制了下去。过了许久之后,她的泪水已经湿了他的胸膛。痛心疾首。 却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 第三百四十三章:立冬而过便是春开 萧容任由着她在自己怀里自己的情绪。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摸着那毛茸茸的脑袋。 这里是在一条深幽的巷子里,并没有人看到他们两人,周围安静的只有的叫声。 “我没事了。”过了许久,她的情绪总算是安抚了下来。从他的怀里挣脱,擦干自己的眼泪。目光恢复一如既往的清冷,安静的好似平静的湖面。但是那眼眶红肿的一圈是证明她哭过的。 那受了伤却故作坚强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啊。萧容这样的想着。放在她腰间的手转即落在她肩膀上,将小小的肩胛骨握在自己手心,半低下头,直视着她。 “虽然我知道,对于阿岚的事,你一直都在耿耿于怀。但是若是可以,请让我一起赎罪。别把罪责自己一个人担着。” 姜云妨愣了片刻?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似乎不太懂。 萧容依旧一模一样的表情再次重复了方才的意思:“我们成亲吧,一直照顾手生,照顾孟家最后的孩子。说到底也是因为我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我也会愧疚,所以,让我也一起弥补守生。” 他承认这方面他确实卑鄙了。因为说到底他其实是希望永远的和姜云妨在一起。他等了太久,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们也是该成亲了。 他想将这个女子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想看到她受委屈,不想看到她痛苦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逞强,也不想看到她自己一个人去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他想跟她分享一切,痛苦也好,欢愉也好,委屈也好。所有都好! 姜云妨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却是特别温柔的笑容。她现在只是觉得眼前的男人特别的可爱,特别的温情。冠冕堂皇的说着弥补孩子,结果还非得搭上她一个姜云妨。一箭双雕啊。孩子和娘子一起弄进自己的王府,真有心机! “哎,你笑什么?本王是认真的。”萧容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知道姜云妨定是想到了自己的图谋。但是她没生气就是再好不过了。 “嗯。我知道。”她突然停下了笑声,变得十分认真,认真之中带着柔情。 这些日子做了这么多,萧容对她的帮助,暗中为她所做的事情她都知道。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早就重新喜欢上了这样的萧容,不管前世今生她都只喜欢这个男子。 即便是在前世这样的男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她还是喜欢他,想要依靠他,想要接近他。现在也是。 “阿妨。我保证。这一次与上一世不一样了。倘若我们成亲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整个姜家,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保护你。我萧容说到做到。若是违约,我萧容定会不得……唔……。” 他信誓旦旦的话全部在她唇边消散,最后化为爱的呢喃。 两人深深地相拥,尽情的相吻。交换了彼此的心,彼此的感情。在这一刻,他们互相信任着,哪怕是天荒地老,也互相信任着。 心酸与痛苦都不重要了,只要彼此还在。 “我们成亲吧。”久久之后,她离开他的唇,轻触着那令人眷恋的唇瓣,低声开口。 这是她下的最大的决心。这么长久以来,她迷茫过,痛恨过,也怀疑过,最后都敌不过这个男人的温情。他真挚的心总能轻而易举的牵引她。所以即便是会受伤,她依旧选择相信了他。 “真,真的?”萧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心里在那一刻了波涛海浪。仿佛看见了天崩地裂。 “嗯!不食言,与君相携,齐头并进。共患难,与君相守,至死不离!”她轻轻呢喃,手指紧紧扣住他宽大的手心,十指相扣。 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美得好比春日里最绚烂的花。让人移不开眼睛。 萧容磕磕绊绊了两声,最后所有的话都变成了笑声。他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这个心爱的人儿拥在自己怀里。紧紧地抱成,仿佛要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秋风瑟瑟,金叶琉璃,不及温情誓言。久久而过,似耳重言。微凉的风都暖了起来。 这是今年最后一堂秋风了。再过几日便是立冬,立冬而后是开春,春暖花开之后便是新的一年。 自从白侍中接了这个案子之后,整个洛阳及其周围的县城都了一阵狂澜。在白瑾妍被白侍中带回洛阳的当天,洛阳城中传出姜小姐突然回城的消息。但是白老爷却不敢再派人去抓她。 而是在当天宣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刘小二的一己之私,害了整个孟家。同天的晚上牢狱传出,画押的刘小二畏罪自杀,撞死在了牢狱之中。 而姜云妨与这件事情无关,那桔子自然而然的被放了回去。 相对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然而第二日的洛阳已经有人传出白瑾妍才是这件事的真凶,还有她与刘小二有染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时不时茶坊都可以听见说书人说起白瑾妍这段苟且之事。 纷纷引得民众啧啧感叹。 也起了民怨,说是白老爷刻意袒护自己的女儿。唾骂与埋怨都针对了白家的人。 然而话虽如此,没有一个月,这些流言蜚语便悄无声息的从民间消散了。因为更大的流言蜚语是,当朝算的,荀国将会有一女,乱朝纲,祸国殃民,且使江山颠沛。 这番谣言说的人心惶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上面,早已遗忘白家人做的事情。而是在猜测着灾星到底是谁。 气温逐渐凉了起来,洛阳的风景每日都仿佛染上了雪色。泛着冷光。 诺大的姜家宅院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派。姜云妨在府上也不无聊了。整日抱着守生跑到自己嫂嫂房中闲聊。而井菱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的大,如今离临盆也没有多久了。 井菱的院子里此时热闹的很,姜云妨一边抱着牙牙学语的小孩子,一边逗弄着她,嘴边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或者是长大成人了,那绝美的五官上添了些许成熟,让那美丽的容颜看起来妩媚了许多。更有了些女人味。 清冷的眸子里多了温情,让她整个模样都柔和了不少。不再那般冷淡的让人不敢靠近。而近日的姜府门槛也是几乎被踏破了,提亲的人越来越多。 “云妨,自从我知道殿下心属你的事,距离现在也已经一年多了,你们两个怎么还没个结果啊?”井菱躺在贵妃椅上,一手绣着小棉袄,那是给她未出生的孩子绣制的。 现在跟她谈及萧容也不见得她那般厌恶了,那说明她是接受了萧容。可是却还没听见两个人的喜讯。 姜云妨神色微动,脸颊瞬间浮上了绯色,作势娇羞的模样,久久才拧唇回答:“那日本是说好了的,但是回到洛阳之后,陛下便下旨让哥哥和殿下去了边疆,他走的匆忙,自然是没有定下这事。” 井菱淡淡的喔了一声,突然醒悟,似乎听见了不得了的事情,突然一下子惊呼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什么?这意思是你们都说好了?只是还没有定下来罢了?” 姜云妨为难的垂下头,睨了她一眼,怀里的孩子也因为她那一声惊呼而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圆溜溜的十分可爱。 “嫂子,你能小声点吗?你现在这么大的肚子,是不能太过激动的。”她的脸颊更红,羞涩极了。一边轻声埋怨,一边吃力的按了按井菱跳起来的肩膀。 再看了看周围,刚刚端着水果走进来的桔子和樱虞的脚步顿在门口。眼前一亮,两人乐不思蜀的跑了过来,桔子瞬间展现自己的八卦脸,捏着自家小姐的肩膀开口问:“小姐,藏得够深的啊。这么好的消息,奴婢怎么不知道?” 姜云妨已经很尴尬了,经过她这么一问,整个人的脸色跟烧了起来一样。偏生樱虞这个时候也跑过来调侃她。 “额,事情定下来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现在说出来也太早了。” 姜云妨只好别过目光回避她们的话。实则拖着孩子背后的手不由自主的碰上自己腰间的玉佩。那是萧容送给她的。虽然送了许多次,但是只有这一次是她欣然接受了的。 桔子眼尖,一眼便看见了自家小姐的小动作,哇哇叫了两声,猛然从她怀里抢过孩子,果真看见了她腰间上好的玉佩,哈哈笑出了声:“这是殿下送的定情信物吧。小姐啊小姐,这个时候说早吗?这都是雷打不动的事实了!” 姜云妨尴尬的去藏。脸颊跟要滴出血来了一般。 “别胡说。什么雷打不动,未来还不一定呢。”她说了这话之后便后悔了。这不是自己在诅咒自己吗? 而正在此时,门口一声阴沉的声音传来,瞬间打破了里面的气氛:“怎么?莫不是本王的爱妃在未来还打算另选佳婿?” 屋内的几人同时齐刷刷的把惊愕的目光送到房门口。 第三百四十四章:嫉妒 那门口处大步走进来两个同样高挑的男人,其中一位是姜云央,相比想来他看起来颇为廋弱一些,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模样,容貌如初,眉宇之间带着儒雅。笑意绵绵的看着院子内自己的娘子正在做针线活。眸光柔的能滴出水来。 而另一个则是方才开口的男子,高挑的身子比以前看来要硬朗了许多,俊冷的容颜上英气逼人,棱角分明,璨若星辰的眸子笑意。凉薄的唇轻轻的合上。容颜似乎比以前成熟了些。 “哎呀,回来啦!”井菱轻笑一声,一来是欢迎姜云央回家,二来则是刻意提醒姜云妨,她的准相公也回来了。 姜云妨脑门一热,恨不得打烂自己的嘴,方才真是说了胡话,怎么就被他听见了。但还是装傻,连忙迎接自己亲爱的哥哥:“哥,这才一个月,你们怎么就回来了?” 萧容看见她刻意绕过了自己直接搀上自己哥哥的手臂,眼里浮现一丝不悦。眼神如炬的盯着姜云妨触碰姜云央的手臂那一块。 姜云央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被人盯出一个洞来了,连忙拍了拍她的手背,只期望她赶快松开:“哈哈,边疆战事不紧,我们早早打了胜仗,就回来了。” 可惜了姜云妨似乎并不打算松手,她现在可是害怕的头皮发麻,生怕自己一个松手,那死死的盯着自己的人就要把自己给吃了。 “这样啊,” “阿妨啊,为夫回来了,都不欢迎?”萧容生了气来,像拎小鸡一般将姜云妨拽到自己面前,顺势一把将她小小的身子包裹在自己怀里。这小丫头的脑袋还是在他肩膀的位置。一点都没长个。只是容貌似乎变得更有女人味了。 想来一个月长个才奇了怪了。 姜云妨呵呵干笑了两声,在场的人那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烧起来了。尴尬极了。连忙用手肘拐了他胸膛一下。示意他收敛点。 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萧容自称了为夫,且还叫了她爱妃。是上一世残留下来的记忆让她本能的习惯了。 不过缓和了片刻还是注意到了。压低了声音咬牙瞪着他:“谁是夫君?我们还没成亲呢。” 萧容动了动嘴角。笑意不减。顺顺利利的把人的身子扳了过来,面对着他。且紧紧地缠住那纤细的腰肢,嘴边勾起一抹坏笑:“如今我回来了。要不今日便去请婚,明日就把婚事办了!” 他的语气一点不像是在征求姜云妨的意思,而是笃定了要这样做。姜云妨脸色红的好比柿子一样,灼烧的让那美丽的眸子都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蛊惑人心极了。 她羞怯的低下头,长长地睫毛都掩盖不了此刻难为情的心境。双手抵在他宽厚的胸膛,感觉要被灼烧成灰了一般。 但是也没有反驳。萧容很喜欢这个默许。忍不住在她发顶啄了一小口,可想死他了。 这边的几个看戏的人都嫌弃的呃了一声。 姜云央则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搓了搓双臂:“殿下,妹妹,这大庭广众之下,朗朗乾坤,你们两个低调点。等你们什么时候摆喜酒了再你侬我侬的也不迟!” 这毕竟在姜府。人多嘴杂。况且两人还没成亲呢。 姜云妨十分尴尬的挣脱他的怀抱,低着脑袋,心里的。这感觉比从树上摔下来还要刺激。 看见她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萧容也就不逗她了。正了正色,又恢复如常:“还有几日便是选秀的日子。到那个时候在请婚也不迟。明正言顺。”关键是那个时候正好是他们前世即将成亲的阶段。 没有人反驳他的话。他也就继续说下去:“这几日满城风雨,流言四起。而白家的人也脱离了风险期……”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瞧着姜云妨恢复如常的脸色,神色有些担心的开口:“只怕他们会借机有所动作。云妨。” 姜云妨默默地点头。那件事对白瑾妍打击很大,白家的势力在那个风尖口也是削弱了不少。但是狗急跳墙,难保他们不会再有什么动静。 “但是今日,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话锋又转变了,说到底他的目的还是这个。 姜云妨呆愣了片刻,方才不是在谈论严肃的话题吗?怎么突然又转变了话锋?这个男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而后还是点头。 有了萧容的照应,姜家人十分放心,并没有派人跟着他们。 而说是出来游玩,姜云妨却还带了个的障碍。那就是守生。此刻萧容一脸无语的坐在马车里,感受着车子的颠簸,时不时无语的瞧了两眼身边抱着孩子嬉笑逗弄的姜云妨。 他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两个人出来玩,干什么要带着个孩子。他本初还想着骑马出城游玩呢,因为姜云妨不会骑马。 可是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久别重逢,这孩子还是这么喜欢你啊!”他不轻不重的说了这番话,话里带着浓烈的酸味。 姜云妨笑着回答:“是啊,不过他很乖的。不会给我添麻烦!” 她似乎坨坨的忽略了萧容的话外之意。 萧容有些气结的手掌托着下巴,手肘撑在窗沿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时而暴露眼前的街道。 马车缓缓停止,洛阳城下起了第一场小雪,雪花洁白如玉,缓缓飘落,落在马车的踏板上。 “殿下,王妃,到了。”外面传来马夫的声音。姜云妨听了片刻,诧异回头看着萧容走了出去。 怎么现在所有人都叫她王妃? “下来了。”见姜云妨一直没有下来,萧容伸出了手去接。姜云妨见了连忙抽出一只空手搭在他手上,从里面弯着身子走了出来。刚踏到踏板上时,才发现下雪了,看着白茫茫的天空与飘扬的雪花,她似乎觉得世间所有的浑浊都会在这些小小的雪花中消散。 “漂亮?”萧容嘀咕了一声,看见她仰着头发呆,没有打算下来的意思。 姜云妨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那宽厚的掌心,那人一直等着自己下车呢。 当下尴尬的咧了咧嘴角,慌忙准备跳下去,却被踏板上的积雪滑了脚跟,一个没准备仰了下去。 萧容惊诧,连忙缠上她的腰,把人从上面将就性的捞了下来,捞入自己怀中,孩子就在两人的怀里,隔断了两人,但是似乎更紧一份的联系了两人。 这一路上,萧容第一次觉得其实这个孩子在才是最好的游玩。他们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普通的一家三口,出来游玩。看遍天下所有风景。四季如是,山水如是。 姜云妨惊魂未定,被他抱起之后,才注意到自己怀中的孩子仰着天,抓着雪花,哇哇叫了起来,似乎再说,好美啊! 姜云妨由衷的笑了笑,幸福而又美丽。腰间的热度是给她最好的慰藉。她觉得这两世有这个男人真的是上天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姜云妨勿的抬头,却猛地撞到了萧容的鼻子。这才发现他低着头傻愣愣的看着自己。 脑袋瞬间撞红了他的鼻子,姜云妨焦急的去摸,询问:“你没事吧?”按理说她的身高不足以撞到萧容的鼻子啊。这时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抱了起来,脚尖悬空。 萧容笑着摇头,放下她。摸了摸鼻子。虽然确实有点疼,但是那一瞬间,他真的感到一股幸福的淌过自己的心间。 “你太轻了,多吃点。”落下一句话,便拉着她走进了眼前的茶楼之中。 却不知此时的街道对面那灼红了眼的目光死死的瞪着他们进去的身影。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扣入手心,丝丝痛意在胸口蔓延。 她都知道了,从刘小二被她的父亲强行逼迫之下,拦下所有的罪责的时候,她白瑾妍就知道了。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两个人一手策划。 回想当日,刘小二在牢狱苦苦哀求着。他上半身着被吊在冰冷的牢房中。白瑾妍如同恶鬼附身版般,抽着鞭子给他身上送上一道一道美丽的痕迹。看见那轻薄自己的血肉之躯在自己手上毁灭她心情通常。 “你说,你到底哪里来的胆子背叛我?还想反咬我,不识抬举。”白瑾妍咬牙。身边拿起一个酒坛子,满满的灌了一嘴巴,一口吐在刘小二身上,让他的血与酒水相溶,流淌下来的液体,极了。 刘小二尖叫着,怒骂她:“是我背叛你吗?不是你先背叛我吗?你让我背罪指证姜云妨不就是让你自己干干净净的从事情中抽身吗?” 白瑾妍怒了脸,又是一个鞭子抽上去:“对,你说的没错。那又如何?我逼迫你了?不是你自愿的吗?” “自愿?呵呵呵,白瑾妍啊白瑾妍你还好意思说出口。你绑架了我的娘亲,威胁于我,不帮我忙就算了,还苦苦追到了倪县。让我指证姜云妨,让我帮你脱罪。说好的会放了我娘亲呢?为什么?你还是杀了她?” 白瑾妍眯了眯眼,脸颊因为酒精的作用泛起了。她抬起眼帘,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嗤笑两声:“哈?你没事吧?我白瑾妍干嘛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就你这样,冷落几日便会来帮我,我为何要做那种多余的事情?” 刘小二一口陈年老痰冲白瑾妍吐去,白瑾妍侧身一躲,幸好躲过。却也因为如此激发了一腔怒火。 “你……” 刘小二冷笑连连,最后变成的笑声,他尖锐而绝望的笑声在地牢里回荡久久,最后一个戛然而止。那怨毒的话从他口中而出:“亏你还是洛阳数一数二的贵女,你看看你有多肮脏,做了的事不敢承认,恃宠而骄的臭女人,别以为所有的男人都围着你转,早晚有一天你会一无所有,一败涂地。” 白瑾妍气急,红了眼眶,手紧紧的攥着鞭子,那一鞭子下去,打在他脑门上,脑门瞬间皮开肉绽。那方才还猖狂的人如今是死寂无声。白瑾妍怔仲了许久,酒意行了大半,连忙派人去查刘小二母亲的事情。 最后竟然得到消息,刘小二的母亲被姜云妨的人早在她去倪县之前送到了很远的地方,颐养天年了。根本就没有死亡这回事。恰好她还发现那个真正的小千早就死在了刘府的院子里。 她知道,她上了当,还受了辱。现在却躲在这冷冷的雪地里看着旁人与君笑。 心里如同针扎一般,疼的她喘不过气。 她发誓一定要让那个女人偿还她所受的侮辱与痛苦。 第三百四十五章:孩子生病了 由于今日下了一场小雪,萧容只是将两人带到了茶楼里喝茶谈心。屋子内燃烧着炭火,十分暖和。而且还有熏香袅绕,仿佛置身在仙境。 两人唠嗑了一下午的话,从天南地北说到了天涯海角。最后相视而笑。从来没有过这般幸福。而后时间流逝,不知不觉中到了酉时。萧容只能送两人回去。 再约定有时间在见面。 姜云妨应了。回到承欢阁之后,刚刚进屋,怀里的孩子突然打了一声喷嚏。桔子在里面升了火,听见之后连忙到门口去接两人,发现她白色的斗笠上散落了许多雪花。 连连给她拍掉,迎进屋子:“小姐,今日的气温有点冷,你还这么晚回来。若是受了凉了怎么办?” 姜云妨带着孩子进屋坐着,暖意包裹着全身,她颇为幸福的看着怀里异常安静的守生,摇了摇头:“不会,很暖和的。”她所指的是即使在外面有萧容在也是一样的暖和。 桔子在一旁倒茶,看见她含笑的样子也是轻笑一声,把茶水递给她:“小姐现在的样子就像个的蜜饯!” 姜云妨吃了一惊,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啊?”她还是头一次听人说把一个人还能比喻成蜜饯。 “因为小姐很甜蜜啊!”桔子嗤笑出声,又是一句调侃。怕姜云妨打她,说着还退得老远,并做了个鬼脸。 姜云妨无语,无奈摇头,喝了热茶之后舒服多了。但是看着怀里的孩子突然收起了笑容:“阿生有点奇怪。” 桔子凑了上来,敲了两眼,做了些鬼脸,可是那孩子依旧十分安静的看着她,无笑无怒,安静的好像夜里的水。 “我去叫方婶。”桔子起身往外跑。那方婶则是上一次从玉芗楼偷走孩子的妇人。但是姜云妨知道她的用心良苦之后便留她在府上照顾守生,就作为奶娘。 没一会桔子便拉着方婶进屋,絮絮叨叨的说孩子很奇怪。方婶紧跟着她的步伐走了进来,连忙给姜云妨行了个礼。 姜云妨摆摆手,眉头轻拧:“方婶,你看看,守生的样子很奇怪啊。” 方婶过去瞧了两眼,孩子的脸色泛着红,却不是很正常的红色,额头冒出了层层细汗。方婶嘶哑一声,手掌盖在孩子的脑门上,感受到孩子滚烫的温度之后,吓得收手。 “哎呀,这是受凉了,好烫。”连忙从姜云妨怀里抱过孩子放在,赶紧吩咐桔子去打盆温水。 姜云妨也行动了起来,出门叫人请大夫。而后进屋,神色焦急的看着方婶忙里忙外的样子。 “小姐,你今儿个是带着守生出去了?”百忙之中的方婶抽空问了她一句。姜云妨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 从照顾孩子开始,守生从没有生过病,这是头一遭,她不免也急得在房子里跺脚。 据说还都挺脆弱的,若是一个小凉小冻就可能这么没了。那她姜云妨可真成了畜生不如的东西了。 “小姐你别担心,很快就没事了。”方婶抱着该换掉的一盆子水经过姜云妨身边时,又忍不住说了一声。她急得脸都白了,看着着实可怜。 姜云妨微微松了一口气,从她手中接过盆子:“你照顾孩子,我来吧。”而后端着盆子离开了。 方婶在后面愣了许久,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一时间觉得该放心了。这个女子是真心对待小少爷的。 后面大夫来看了,只是受了风寒,因为预制的及时,没什么大碍。只是后面的天气会越来越凉,最好是不要出门的好。 然后他再开了一副药方,而后离开了。 忙忙碌碌之下已经到了后半夜。姜云妨怕惊动王氏和姜桓也没有让人把消息传出去。 后半夜,她坐在床边守了孩子,直到退了烧才放心下来,枕在床边小睡了一个时辰。 第二日,是在孩子冰冰凉凉的小手下惊醒的,一见孩子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从襁褓中伸出小手,一把一把的拍在姜云妨脸上。姜云妨咯咯直笑。连忙把他的小手被窝。直到捂得暖和了才松开自己的手。 “你个小调皮,这么早就醒了!”姜云妨轻笑着在他鼻尖刮了刮那小巧的鼻子。 而此时外面进来的桔子不忍打扰,蹑手蹑脚的将盛满水的盘匜放在面架上。而后见白色的鲛绡打湿,在一旁等候。 许久之后姜云妨才转身看见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桔子笑了笑:“刚刚。小姐该洗漱了,今日雪停了。妇人说想与你去寺院为家人祈福。” 姜云妨点头起身,把孩子安放好,然后去洗漱。而后方婶来接着照顾孩子。她洗漱一番之后,披着白色貂衣,去了门口。王氏已经在外面等候许久了。现如今只有她们母子两人。 外面朱红色的马车在积雪之中尤其醒目,就如同冬日里的梅花。 “母亲等了多久了?”姜云妨携带着树枝上的落雪儿来,不远处的天际起了晨阳,金色的光芒将地面上的积雪染成了梨花的颜色。 王氏站在门口回头瞧了她两眼,淡笑:“不久,也刚到。” 姜云妨额首,弹去自己肩头的雪花,雪白的肌肤上因为冷气而红了脸。 随后随着王氏一同上了马车。屋子内两人的温度升了起来,也是暖和和的。一路马车有些颠簸,可能是因为雪的缘故。 姜云妨时不时掀开窗帘,看见外面繁华的街道上都是白皑皑的雪花,青瓦红岩都不复存在,银白的世界好像一个新生儿。 “放下,太冷了。”王氏轻叱她,温暖的手掌将姜云妨的双手包裹在自己手心,笑得十分温柔:“孩子,母亲知道,你长大了,很多时候也该到了那个年龄。但是这是关乎于一生,你可要想清楚啊!” 姜云妨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多诧异,回应她一个宽慰的笑容,点了点头:“母亲放心。阿妨明白。” 她与萧容之间有太多的说不清,但是说到底也只是想在一起罢了。 王氏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仔仔细细的瞧了两眼自己的女儿,越是长大了,就长得越是出尘艳艳。美得不可方物。 她应该感到高兴,但是最近她愈发觉得不安。最后化为幽幽的一声长叹。 姜云妨翘起眉头,疑问:“母亲为何叹息?” 王氏摆了摆头,牵强的咧了咧嘴角:“说到这里,你该笑母亲了,明明孩子幸福了,为人母应该高兴,可是母亲却隐隐不安。总觉得来年姜家恐怕大不如之前了。” “母亲何处此言?父亲与你还硬朗着呢!”她感到惶恐,似乎听到了某种不祥的宣示。 “近父亲身子大不如之前,陛下总是会派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给他,在朝堂上还多次被弹劾。陛下与我们姜家的信任与耐心已经快消磨光了。”她徐徐而道。 说了之后,又察觉姜云妨凝重的目光笑自己不该这般说的,吓到了孩子。连忙将脸上的笑容扩大,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手背:“不过,我们还是会尽力保护这个家,你也不用太担心。日后若是嫁给了殿下,可一定要好好待他。殿下是个不可多得的夫君啊!” 姜云妨红了红脸,点头。不知不觉中到了中兰寺。两人下了马车,那银白的寺院在晨阳的照射下,仿佛披着金色翎羽的凤凰。静静地栖息此地。 现在的时辰尚早,还可以去后厢房用膳。姜云妨一直跟着王氏寸步不离。 第三百四十六章:情如荼靡 辰时二刻,姜府大门口听了一架轿子,萧容的身影从里面探了出来,他神色十分焦急,咧咧的闯入姜府之中。门口的人也不敢相拦。 待他走进院子里时,正好撞见姜云央迎面而来。 他脸色十分阴沉,手中紧紧攥着一纸信书,杀气腾腾的样子,作势要冲进去。 姜云央瞧着那眼神不对劲,连忙拦下他:“殿下,一大早上的,就上府来找云妨?” 萧容磨牙,从牙缝中两个字:“对呀。” 而后没有理会他,继续往承欢阁而去。 姜云央愈发觉得不对劲,连忙要拦下他,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人再继续前进:“殿下,您怎么了?这么早,云妨定是在屋子里休息。你们还没成亲,闯进去不好吧?” 他就疑惑了,这萧容怎么突然失了分寸。 然而萧容怒气冲冲的甩开他的手,呵呵冷笑:“成亲?还成亲啊。这亲还怎么成?”他咆哮道。周身路过的丫鬟小厮纷纷震了震脚步。 也是吓了姜云央一跳,看见他那阴沉的模样,一副要杀人的架势,也不是像是装出来的啊。这就奇了? “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云妨不是说好了吗?”他尽量放缓了声音安抚暴跳如雷的萧容。 萧容死死的咬着牙关,将手里紧攥的书信一把扔在地上,完全失了风度在信纸上狠狠地踩了两脚:“什么说好的,这摆明了就是耍人。什么不食言,那这又是什么?” 姜云央心悸着盯着那被他的不成样子的信纸,可以看见上面最醒目的几行字:与君绝 提笔竟然还是姜云妨。而其他的字迹可见也是断断续续的。但看着都不是什么好话。差不多是要跟萧容撇清关系的意思。 姜云央瞪大了双眼,十分不明:“这,这不应该啊。殿下你在这等等,我去问问云妨。”说着便向承欢阁而去,那萧容的身影却先他一步冲进了承欢阁。也不管里面是什么景象,嘭的一声打门。 而里面正在照顾孩子的方婶和桔子皆是一脸错愕的盯着门口的人。 姜云央尾随而来,明显看见屋子里没有姜云妨的身影。身边的人气焰愈发的阴沉:“姜云妨呢?” 桔子呆呆地回了三个字:“中兰寺。”她可没想过萧容突然闯入承欢阁,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这一大早上的。 姜云央还没来的及说什么,那人就跟疯了似的跑了出去。如疾风一般,拦都拦不住。 姜云央哎呀一声。桔子则是一脸茫然:“怎么了吗?” 却看姜云央也紧跟着去了。 姜云妨和王氏用了早膳之后。王氏选择和方丈聊上几句,让姜云妨先四处逛逛,在之后去找她一起上香祈福。 她也应了,当走到前厅的时候,听见里面敲打木鱼的声音。莫名觉得十分祥和。当看到前院有一个高大的菩提树时,心里颇为感触。那上面挂着无数个荷包,荷包上面联系着鲜红的红线。 荷包上面绣制着男男女女的名字,这是象征着两个相爱的人结了缘。 “施主,要求一签吗?”身边传来一个老和尚的声音,那老和尚弯着直不起的腰,手中拿着扫帚在扫院子里的积雪。 见她在这里站了许久,便开口问了。 姜云妨反应过来,笑了笑,但是并不知道在哪里求,点了点头,又尴尬的笑了笑摇头。 老和尚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目光挪向那颗菩提树的一旁,正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红色的线与竹筒,竹筒中正是求缘的签。 他放下扫帚,抬起脚,跛着脚走过去,坐在桌子旁,将竹筒递给她:“求一个吧。” 姜云妨戚戚然,悸悸接过,捧在手心,闭上眼睛在菩提树前祈祷了一阵。心里满是萧容一个人的容颜,一个人的脾性。 耳边传来那老和尚的咕哝声:“菩提花开一百年,花谢一百年,生生世世,缘与份相生相伴。” 那声音好像有种别样的魔力驱使着她。她晃了晃竹筒,从里面跛出一只红签,落在雪地里,在雪地中十分的明显。 老和尚撑着桌子起身,走了过去,捡起那根签子再拿到自己的小桌子前,眯着眼睛端详上面的字。 姜云妨敛声屏息,悄悄地把竹筒放回原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可是许久都不见得他说一句话。渐渐地让她感到不安,不暇开口问道:“师傅,怎么样?” 许久之后,他总算是睁开了眼睛,泛黄的眼珠子里夹杂着浓烈的哀愁,他轻声叹息着。瞧了瞧眼前的女子,摇了摇头。 “恕老衲直言。这是下下签。施主还是断了这份情吧。” 姜云妨满怀期待的心情瞬间崩裂,不敢相信的后退两步。口中呢喃:“不可能。”她自认为现在的她与萧容一定是最相配的命格。为何这般? 老和尚见她不相信,将手中的签子对给她看:“施主请看,这上面写得,情丝难断,伤人害己。若是施主执意不断,定会害了你的心上人。若是老衲估计得没错,只怕是会害的他死无全尸。” “怎么可能,死无全尸?他不可能会有这种下场。”姜云妨备受打击,对着老和尚一阵咆哮之后,转身跑开了。 他堂堂一个王爷,只有一个哥哥是陛下,那陛下对他很袒护的很。怎么可能死无全尸? 跑了许久,姜云妨撑着院子里的一株梅树气喘吁吁,额头冒着冷汗,整个人的胃都在翻腾,脑袋有些些晕眩。 想来昨日再加上,她莫不是也受了风寒? “姜云妨?”正在想着这些,身后蓦然有人叫了她一声。姜云妨回首看去,那男子一身青色长衫,长发全数扎在脑后,换了一种风格,感觉整个人看起来都阳光了许多。 “真的是你啊。你在这干什么?”叶谦走过来,看她眼里蒙上了雾气,探了探她的额头,吓得收了手:“天啦,你都干了什么?这么烫?” 姜云妨推了推他,神情清醒的很。只是脑子忍不住眩晕:“我没事。你怎么在这?” 叶谦退后几步,想要上前帮忙,也没办法。一个月里他长高了不少,身子板却还是清廋的不像话。 “我是陪杨小姐来寺院祈福的。” 姜云妨歪了歪头,脑海中飞速晃过一张脸:“云峥?” 见他点头。姜云妨蓦然笑了:“你陪她?”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叶谦却是点了点头,姜云妨这才相信了。没有说什么。叶谦似乎发觉她误会了什么,连忙开口要解释:“你不要多想,前些日子杨小姐生了场大病,他父亲找到我,给她治病,现在都是我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姜云妨摆摆手,其实她根本什么都没想。只是还沉寂在刚才那老和尚说的话之中。难道她和萧容真的不可能吗? 她没有说话,这边的叶谦才感到十分尴尬。虽然担心她的身体,但是她那拒人千里的气势又出来了,让他不敢靠紧,只能看着她气喘吁吁的侧颜,一双眸子带着迷离,似乎在深思什么。 “姜云妨,其实上一次我是有话跟你说的。话说回来,这话早该跟你说了。”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脸心虚。 “什么事?”姜云妨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提起心来听。 他蹒跚许久之后,才断断续续的开口:“你还记得上一次萧容伤了你哥哥之后,你让我去看看萧容的情况吗?” 她点了点头,记忆追溯到那个时候。也不是很久远,一提就想起来了。但是是萧容中了曼陀罗才会那样的。 “其实那个时候我知道的并不只是他中了曼陀罗。而是……”他的话突然顿住了,当对上姜云妨明亮的好比皓月的眸子时,他惊呆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而是什么?”姜云妨愈发觉得他有些奇怪,继续追问。 叶谦咬咬牙:“这是萧容不让我告诉你的。我自己也觉得不告诉你比较好。但是你们大概要成亲了吧。我想你还是知道的好。” “其实你应该有所察觉,萧容的身体时而会冷的像块冰一样,可对?” 姜云妨悸悸点头,屏住了气息听他接下来的话。总感觉有不详的预感。 果真啊:“其实他是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这毒已经被下了许久了。在身子骨里落了根。是难以驱除的。说难以,不如说应该是没可能驱除。只怕是命不久矣。” 沉重的话他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终于在这个时候说了出来,瞬间轻松多了,但是更多的是担心姜云妨听到之后会怎么样。 第三百四十七章:情之罪 她沉默许久都没有吭声,淡淡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却暗涌着深幽的黑气。叶谦敛声屏息,观察着她,终于在许久之后看她凄然笑出了声。与之后退着步伐,备受打击的模样。 “情丝难断,伤人伤己?哈哈,真是难得的巧合啊,叶谦。”她的话语让人捉摸不透用意,但是似乎不怎么相信叶谦的话。 叶谦感到惶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姜云妨对自己不信任的眼神。虽然她从未表现过相信与不相信。 “云妨,这件事你要深思。”叶谦进一步的劝导她,事实上他是希望姜云妨不要答应与萧容成亲的。 姜云妨向后踉跄几步,眼里腾升着雾气。她的脸颊红的发亮,整个人就好像要蒸发一般。唇瓣更是红的滴血,脸颊上密布着细汗。 叶谦愈发觉得不对劲,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白皙的皮肤里传出来的的温度,烫的吓人。 不想的是在此刻,她竟然顺势倒了下来,叶谦连忙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她滚烫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紧紧缠绕,说不出的酥麻感。 她的手在下一刻突然抓上他的手掌,小手在他的手心中探索重什么,口里探出浊气。长长地睫毛下眸子雾气朦胧。 叶谦身子猛然僵硬,食指指腹覆上她的脉搏,那跳动声十分紊乱,叶谦大惊,抓起她的手腕,想强行将人分开:“你,你被了?” 姜云妨只觉得迷迷糊糊中看见听见有人说了什么,但是脑子一片混乱,也依稀听不真切。身子的难受,方才似乎有凉凉的东西就在自己的正前方。 不过脑子之下,整个人又倒了过去,去追寻那凉凉的触感。叶谦惊了一跳,猛然推开她,却被抓住衣襟给带了过去。下意识之下撑住她身后的一颗大树,才稳住身子。 稳住神之后才发现此刻他与姜云妨紧贴在一起,那女子背靠着大树窝在自己怀里,像是得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笑得憨甜,精致的五官在那一刻展颜开来,美得令人窒息。 “我喜欢你。”她的声音仿佛充满的魔力一般,一遍一遍传入他的耳朵,如一股淌入心底,在心底悄无声息的生了根,紧紧抓住他的心脏不放。 对叶谦来说,喜欢姜云妨,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女子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救赎了自己。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成了他心中最大的震撼。 她很坚强,也很聪明,时不时会是个老好人,但是又死不承认。这些都是叶谦最为喜欢的。她似乎能在他时给他清凉,在他寒冷时给他温暖。是两个冷暖极端的女子。让人羡慕而又喜欢。 只是那简单的四个字却从来不是说给他听的,这点叶谦很明白,他迷离了眼眸,细细的盯着怀里的女子那翘起的睫毛,每一个颤动都在撩拨他的心弦。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颚,那双眸子雾气朦胧,美丽的仿佛不是这世间之物:“你真的喜欢的是我吗?”他嘶哑着嗓音开口问,明知道她就算回答了也是不正确的答案,却还是想听见那几个字。 姜云妨柔和而又甜美的嗓音就像糖水一般递接而来:“嗯,喜欢。喜欢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难舍难分,久到她会因为一点小细节而感到痛苦万分。 但这些都是对萧容的喜欢啊。 叶谦抿紧下唇,缓缓压下脑袋,唇瓣想要触碰那艳红到至极的,动作却在只差一个小指长的时候被身后冷冷的哼声给止住。 “姜云妨。”短短的三个字恍若冰锥凌厉而来,两人迷蒙之下被那声音唤回神识。 姜云妨第一反应过来时,就是叶谦近在咫尺的容颜,那俊秀的容颜上挂着惊悚,而后便是复杂。从叶谦的耳边擦过视线,可以看见他身后发才冷冷出声的人正是萧容。 他凝着眉头,嘴角的唇线紧绷起来,璀璨的眸子里黑的令人发指,嘴里还喘着粗气,额头布着冷汗,像是方才经过了一场大战一番。 “这就是你的意思?”萧容紧紧握着拳头,目光阴冷的看着那大树下两个紧贴在一起的人,灼烧着自己的眼,心冷到了极点。 姜云妨后知后觉,慌忙把叶谦推开,明明为什么变成这样,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一股心虚感没有来的浮上脸颊。此刻的她脸颊绯红,唇瓣艳艳,如艳阳下最娇艳的花朵,艳美不俗。一袭素白罗裙,都无法掩盖她此刻的艳丽。 那脸颊上的红在萧容看来便是对叶谦的娇羞,灼了他的眼。 “萧,萧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她想要解释什么,到嘴边的话却突然哽在了嗓子眼,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能说什么? “怎么?说不出来了?原来这才是你的本意,我真是看错了,”想了想又嘲讽的笑了笑:“本王怎么没有想到,岁月如梭,事态瞬息千变,你与往日不同,感情自然也会不同,是本王愚钝了。”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眯眼苦笑,身边的艳阳似乎都失了色,在那一刻变得冷厉。 “你在说什么啊?”姜云妨一头雾水,感觉自己的胸腔有一把热火正在熊熊燃烧,却为了能听清楚萧容的话,强烈压制着这种异样的感觉。 叶谦抓住她的手腕,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很正常,但是那的皮肤表明她现在依然还在中毒状态。 姜云妨转头看了他一眼,再把目光挪到叶谦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一脸不解。 “你中毒了。”叶谦压低声音开口,小之又小,姜云妨也是费劲心力才听清楚的。瞪了瞪眼,另一只手顺势抹上自己狂跳的心脏。她就说怎么感觉自己不对劲。 “呵,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吧。”这方被冷落了片刻的萧容难以压制自己一腔怒火,看着那方“眉目传情的”两人,怒火之后更多的是无地自容。 “你等一下萧容。”姜云妨连忙叫住他,她现在没有时间解释,只能先拖住他。 听到她的叫声的时候,萧容眼前一亮,几乎在下一刻便停下了脚步,他在想,若是这个时候姜云妨解释什么,他一定什么都相信。不管之前他看到了什么。 可是事情并不如他所料:“你先回去等我,我有些事情,所以回去之后……” “不必了。”萧容莫名其妙的一声怒吼,吓得这边两人都是为之一震,看着那一身玄衣的男子僵硬着身子站在那里,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跳,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怒气。如地狱而来的修罗。 “萧……”姜云妨十分不解他为何这么生气,正要开口说什么,那人紧握的拳头突然松开了,冷笑声如冰锥钻入她内心深处,冰冷的发痛。 “我们就这样吧。”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这样从那个男人口里传了出来,淡淡传入她的耳朵,愣了她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人已走,她还僵硬在原地,连同自己的呼吸声都找不到,身子一软,意识渐行渐远。 “云妨,云妨?”叶谦大惊失色,连忙抱住她,蹲在地上,把人揽在自己怀中。怀里的人儿气喘吁吁,面色红的滴血,额头细汗淋漓。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滚烫的吓人,好似一把蓄意燃烧的火苗。 他探了探姜云妨的脉搏,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紧接着把人从地上抱起,大步凌云般往周围最近的厢房而去,闯入空房之后,连忙把人放在,看着躁动不安的人。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心里的,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许久之后他松开右手,颤抖着接近姜云妨的衣襟。 现在的她躺在自己的面前,毫无防备,而且药效强硬,他只要这样做,成全了自己,也能为姜云妨解药。话虽如此,他还是挣扎了许久,那纤细的指尖刚触碰到她的衣襟,最终还是泄了气一般幽幽叹息。 双手撑在姜云妨耳边两侧,缓缓低下头,在她眉心落下一个浅浅的印记:“云妨,你能忍忍吗?” 那人儿不知道是真迷糊还难得抬眸,轻声嗯了一下,在药效的作用下,那声音显得十分酥麻,窜过他胸膛时都软到了骨子里。 叶谦打了个激灵,猛然抬头,眼睛瞪得的。显然吃了一惊。而后嘴边挂着淡淡的笑:“等我回来。”他勿的站起身子。 转身出了房间。临走前的脚步急切如风,将门外缓缓而落的一片火红梅花都带偏了轨道。 他喜欢她,不代表要卑鄙的得到她。他想要像萧容之前那样好好的守护这个女子。哪怕她的心自始至终都没有他。 中兰寺正门口 气势汹汹走到门口的萧容迎面撞上急匆匆赶来的姜云央,两人的步伐都太过急躁,差点撞了个满怀。萧容心不在焉的,明显没有躲开的意思,姜云央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把脚步往后一晃,在往右挪开一步,踉跄了几下才站稳脚跟。 这才看见从自己对面而来的人正是自己追了许久的萧容。那面色黑沉的吓人低着眼眸往前走。 “殿下。”姜云央连忙叫住他,顺势抓住他的手,制止他继续前进。 萧容被迫停下脚步,转头那一刹那的目光锐利到了极点,让姜云央都没由来的一阵背脊发凉。 “殿下,你怎么了?”说完之后,萧容盯着他没有回答,他才继续开口:“问明白了吗?那件事是不是误会?”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手腕青筋瞬间暴起,那人冷峻的容颜更加冰冷阴沉,满地的雪都不及他的脸色寒冷。 姜云央下意识的松手,后退一步。心里琢磨着发生什么事了,这人的火气这么重。 然而萧容什么都没说,准备离开。姜云央慌了神,连忙再次叫住他:“殿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作为哥哥,我还是明白的,阿妨绝对不会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与殿下说好的事,必定不会反悔。所以,” 说到这里,那停在门槛的人身子明显颤了颤,离开白雪皑皑的地面的脚跟在那一刻缓缓压了下去。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沉思许久,脑海中仔细回忆起姜云妨当时满脸的样子,鲜艳的胜过雪地里开的正盛的梅花。两眼迷蒙,然而叶谦的样子明显是担心,并没有一丝。所以那个时候是姜云妨不舒服吗? 第三百四十八章:害人匪浅 听了许久,明媚的阳在不知不觉中隐入厚厚的云层中。过了许久之后天际黑压了下来,白雪积压的台阶上颜色也淡了许多。 台阶下面青铜大鼎上供奉的香火也在此刻淡化了明艳的红色,从香顶垂落的余灰落入白雪中,与之相融,淡淡的颜色,远远看来分不清了。 “殿下?”姜云央试探性的呼唤了一声,也不知道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想什么,想了这么久。 那人抖了抖肩膀,转头,脸上的怒气烟消云散,俊美的容颜上一贯的淡漠。他点了点头,转身,迈开急促的步子往回折返。杵在原地的姜云央一头雾水,许久之后他才领悟,忍不住轻笑出声。 叶谦带着解药匆匆赶了回去,人还没有到屋,声音率先传了进去:“姜云妨,你振作点,解药给你带回来了。” 然而在到了门口的那一刹那,他瞬间停住了脚步,如今这房门大敞而开,里面流动出来的风声中夹杂着雪的味道。门前红木板上还有几处凌乱的雪花脚印。可想而知,方才定是有人进来过了。 “姜云妨?”叶谦慌忙跳上木廊,窜进屋子,里面空空荡荡的,连姜云妨的一丝气息都不剩。 恐惧和担心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叶谦感觉五雷轰顶,目光下意识挪到门口那凌乱的脚印上,看着情况也不是姜云妨自己走出房间的。 他咬紧下唇,慌忙冲出屋子,青色皮靴踏入雪地之中,陷入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跑出房门之后,正好也看见急急忙忙赶来的萧容。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从另一个方向而去,只要顺着雪地里的脚印一定能找到。 “站住。”萧容叫了两声,却看见叶谦并没有要太难搞下来的打算,而是急急忙忙的跑开了。他也赶紧加快速度追上叶谦。 相比叶谦要成熟许多的容颜,比起叶谦要高出了半个脑袋的萧容一瞬间将一片阴影打在叶谦身上。 “你干什么?”叶谦咆哮,挣扎着甩手,手臂上与自己差不多大的手掌却无比的有力,他无能挣脱。 “云妨呢?”萧容直奔主题。丝毫没有在意叶谦心急如焚的样子。 “你放手。”叶谦瞪了他一眼,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去挣扎。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 萧容怒了怒,一把甩开他的手,改为扯起他的衣襟,压下脑袋冷冷的瞪着他,语气僵硬:“本王问你,姜云妨呢?”他迫切希望听到姜云妨的解释。 叶谦被迫提了提脚后跟,才勉为其难的跟上他手上的动作,咬紧牙关,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在牙缝间止住。他的目光挪到萧容身后那灰白的天空中,看样子又要来一场雪了。 他必须赶在下一场雪之前找到姜云妨,雪来了之后,脚印没有一切都完了。 叶谦叹了口气:“她失踪了,我正在找,若是你再不放手,我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她怎么会失踪?”萧容松开他,眉头挑起,并不是很相信叶谦的话。 “她……她不舒服,我去给她找药,回来之后她就不见了。”本来想要说姜云妨中毒了,却在即将出口的时候犹豫了,他想或许萧容继续这样误解下去也不一定是坏事。 萧容轻咒一声,转身就往叶谦方才准备去的方向跑去。他就该在那个时候想到姜云妨是不舒服才会那个模样,而叶谦又是大夫,离得她近了些自然是有可能的。 还是因为今早收到的书信,那书信最初萧容确实不相信是姜云妨所送来的,但是他派人跟踪送信的人,发现那人确实是回到了姜云妨的承欢阁,还是姜云妨的身边的人。那娟秀的字迹也是他记忆中熟悉的轮廓。 在怎么也无法磨灭这个事实的时候,他选择来问姜云妨,若是从她口中说出的也是那番话的话,他有能怎么样? 中兰寺后山东边 在这东边,长的最为旺盛的还是冬竹,在洛阳,冬竹生的并不好,叶与身像是被渡上了夕阳色,与白雪相托,出奇的美丽。 竹林深处有一片空地,那地方并不很隐秘,最为醒目的是那里有一块巨大的石坝。 几道黑影从竹林中窜过,雪地中留下凌乱的印记。等到了那石坝上之后,那几人才停下脚步,停在石坝上站着的蓝衣女子身后。 微风阵阵,那女子衣袂飘飘,涟漪不断。乌黑的长发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在寒风中飞舞。姿容端庄,拉长的眼角上带着深幽的笑意,淡淡的目光落在一个黑衣人肩膀上托着的女子身上。 “做的很好!”朱唇轻启,雪白的指尖轻轻抬起,向几人摆了摆手。那托着一个女子的黑衣人得命,将自己肩膀上的人毫不客气的仍在面前的雪地上。 地上的人呜咽一声,瑟缩了子,没过片刻又舒展开来,似乎很是舒服的拧起了嘴角。长长地睫毛下如火。 细微的动作让一旁的几个男人都迷了眼,狠狠地滚动着喉结。又发现蓝衣女子突然冷了一张脸,几人连忙正经了自己的神色。 蓝衣女子蹲子,青葱般的手指轻轻触碰那看似迷迷糊糊的女子脸颊,那温度滚烫的灼手。她啧啧两声,从地上拾起一把冷雪,不轻不重的按那红彤彤的脸颊上,那地上的女子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之后又舒展开来。嘴里轻声嗯了一下。口中浊气轻喘。 “姜云妨啊,姜云妨,很舒服对吗?”她讥笑出口,触碰了雪之后,那雪白的指尖都泛起了红,却是与姜云妨脸颊上截然不同的红。 姜云妨动了动染雪了的睫毛,微微睁开眼帘,雾气朦胧的眼中渐渐出现那张讥笑的容颜。并没有惊讶,反而轻笑一声,继续瞌上眼帘。孤傲而又清冷。 “你……”白瑾妍青了一张脸,那一声轻笑好像在嘲笑她一般,也在不经意中唤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你很能忍是吗?我倒要看看你待会能忍到什么时候。”白瑾妍扭曲了五官,咬牙切齿。伸手姜云妨肩膀上的衣服,香肩,那如凝脂般的肌肤上也是艳红朵朵,娇艳如花,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肌肤触及到冰冷的温度,姜云妨身上的在那一瞬间浇灭了不少,也冷静了不少。她猛然睁开眼睛,方才还柔弱无力的手腕突然凌厉的抓住白瑾妍掀着她衣服的手腕。那迷蒙的眼中一片冷意。 白瑾妍惊得后脊发亮,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总觉得这一次也不是她盯上了姜云妨,而是姜云妨盯上了她。 但是那眸子虽然冷的让人发指,却依然带着迷蒙,肌肤上的未曾减少。 “我问你,孟青玄是怎么死的?”她的语气十分强硬,也在这一刻打破了原有的气氛。 白瑾妍愣了许久,抓着自己手的手十分的滚烫,很快又唤回她的意识,那一刻她突然嗤笑出声,一把甩来她的手,站起身子,弹去自己裙袂上的沾染的雪花。 “我说你啊,这个时候不是更应该关心下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吗?然而联想下接下来发生什么?”说到这里,脸色一冷,弯腰,脑袋凑到她上方,面目发狠:“话一开始竟然是先关心一个死人。” 姜云妨咬了咬唇角,强忍着,冷笑一声,低低重复了方才的话。 她只听见萧容说最后一面见到孟青玄的时候是在阿岚的坟墓上,可是并不知道孟青玄为什么受了重伤。 她猜测了许久,只可能是白瑾妍下了毒手,但是她不明白白瑾妍屠了孟家再嫁祸给姜家,留一个孟青玄不是很容易翻天?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白瑾妍无言以对,紧了紧拳头,呵了一下,不屑开口:“自然是被我杀死的。这点你想不到?”说到这里,她突然恍然大悟般瞪着眼前面不改色的姜云妨,虽然脸颊红的滴血,一口一个粗气,但那雾气蒙蒙的眸子里依旧是清冷,高人一等神情。 “喔,我明白了,你只是好奇我为什么杀了他?说起来,孟青玄确实是一枚不可多得的好棋子,但是这个人啊……呵,我不告诉你,你不妨自己猜猜。”她突然转变了话锋,作势要逗弄姜云妨一番。眼里是从来没有那般释然的狂笑。 第三百四十九章:自食恶果 姜云妨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迷惘,许久之后,她突然一个激灵,摸上自己难耐的。那里好像有一只洪猛野兽在躁动不安。 她用力按压着的,强行压制自己难以控制的,另一只手去触碰地上的白雪皑皑,让白雪的温度将自己包裹。 白瑾妍把她一系列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冷笑。说到底姜云妨只不过比常人能忍,这么强烈的药性会不动声色?! “你找他谈判了,被拒绝了。所以才要杀了他,已除后患。”她沉默很久的话终于再次响起,声音的力道比方才的还要低了几个气势,嗓音略微嘶哑,听着别有一番蚀骨的风味。 白瑾妍扩了扩瞳孔,只是一瞬间惊异了。而后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问太多了,我不与你浪费时间。” 事实上姜云放这话正中脊梁骨。在阿岚死去之后,白瑾妍本来想以善者的身份去劝解孟青玄,说明姜云妨说不定是故意害了阿岚的,只要孟青玄想要报仇,她自然会帮助她。然而那个男人只是不正经的笑了笑。一口气说出即便这件事是姜云妨做的,他也不会伤害姜家的人。 关键是在孟青玄以为,那件事一定是白瑾妍操作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不正经,眼神却犀利的要命。但是他并没有要杀了白瑾妍的打算。因为他知道他不是白瑾妍的对手。而后谈判不成,白瑾妍当下以孟家上下威胁孟青玄,并没有得到孟青玄的肯定,反而与之残杀,孟青玄受了重伤逃跑。后面便消失灭迹,再也找不到。 不过到现在为止,白瑾妍可以肯定孟青玄在当日便死了。 想了想又觉得理不通自己的气焰,她嘴角,恶狠狠地把地上躺着的女子乌黑的长发一把提起。姜云妨嘶哑一声,被迫抬起脑袋。吃痛迎合白瑾妍的动作,长长的睫毛像频临死亡抖动着柔弱的双翼的蝴蝶。 “你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整日一副高高在上,旁若无人的样子,为什么总是有人宁愿舍弃一切也不害你?那个人也是,从一开始心里只有你,至始至终都想护着你。而你胆小,怯弱,而且还无能。是什么让那些人一个个跟魔怔了一样。不管危险都要飞蛾扑火。” 她觉得那些她所利用过的人,从来都不按照自己在现代时候看到的宫斗的套路走。比如桔子,比如萧容,也比如阿岚。 姜云妨没有说话,因为她也解释不了。那些人是她心中的慰藉。她很感激,至死不忘。然而却害了那些人一个一个离开了自己。 “算了,跟你说也没用。既然一切你也知道。那我也不隐瞒什么,你所使刘小二干的那些事,我想不比我心慈手软。那份侮辱,今日就让你这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也感受感受。” 放下狠话,白瑾妍毫不客气的把人推翻在地,而后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向身边一个个如饥似渴的几人使了个眼色,而后自己则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那几人像是得到了应允一般,邪笑着将姜云妨围在中间,摩拳擦掌。 白瑾妍可以穿过几人去看地上姜云妨此刻的神情,却不想她不紧不慢的从地上扬起上半身,手肘撑在自己身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那眼底的神情,唇边确实是带着笑意。 不轻不重的笑声让白瑾妍升起不详的预感,果真每个片刻,那女子勿得开口:“知道这些就好了!” “你们几个还不快把她上了。”白瑾妍急了眼,她那样的表情与神色让不详感铺天盖地而来。她等不了了,直接步入正题的好。 那几人愣了下,啊了两声,听她的话弯腰下去,准备压制住姜云妨的四肢,然而几双手还没有触碰到那女子的衣角,一阵凌厉的白光而过,几人的手都出现了细长的血口子。几人惊叫一声,慌忙收手,后退一步。 白瑾妍始料未及,皱起眉头,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问:“你们怎么了,”尾音刚落,她也发现林子里不知何时已经不只是他们几个人了,周围陆续出现了诸多个蒙面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其中带头的黑衣人身形高挑,眉目间冷意透骨,手上握着的长剑如雪一般冷凛,映白瑾妍等人诧异而又慌张的表情。 “你,你们是,不,不对,又是你姜云妨?”白瑾妍后知后觉,气氛甩袖,转身看向地面上喘着粗气的姜云妨,她的周身雪地上正插着泛黄的竹叶,那竹叶上沾染了她几个手下的血。 “全部,抓住。”姜云妨没有理会她,淡淡下了口令。周围的几个黑衣人飞速跨起自己的身子,每个两三下白瑾妍的人便被活捉了。只有白瑾妍一人杵在姜云妨身边,愣是没反应过来这个变故。 黑衣人中带头的男人走过来搀起地面上的姜云妨,触碰到她的皮肤之后,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压低了声音开口:“你没吃解药?” 姜云妨气喘吁吁,摇了摇头,强撑着自己的意识,柔柔回答:“吃了,叶谦给我的。但是似乎对这个媚药不是很起作用,也只是减慢了药性的蔓延。” 她本以为叶谦给她的解毒药,连同媚药也可以解,才故意在叶谦走后,让白瑾妍绑架了自己。没想到自己太天真了。 “我带你去找他。”黑衣男人拖着她的手臂准备带走。姜云妨制止他的动作。转即瞧着白瑾妍哀怨的眼神。自己的目光也冰冷到了极点。 “你很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对付自己讨厌的人?”姜云妨淡淡开口,眯了眯眼眸,那女子的容颜明明端庄,秀丽。却非要是这样歹毒的人。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张脸。 “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白瑾妍咬牙,想不到自己沉默这么几个月,才对姜云妨下手,她应该松懈了警惕,会措手不及啊。为何感觉自己才是跳进了她的圈套。 姜云妨轻轻瞌了瞌睫毛,回答:“昨夜你的人都跑到我府上来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受了那么大的重创,会不想报复回来?”她可是时刻警惕着。 “昨天晚上……”白瑾妍愣了愣,眼里一闪而过的阴色。随机不自然的呵呵笑了两声。最后转化为仰天狂笑:“你说的没错,昨天晚上我本来想买通你的丫鬟给你,没想到你那丫鬟也是个贱骨头。为了惊动你我才没有对她下手,但是也威胁过她了,若是她敢说出来必定要了她的命。而后今日没想到你会来寺院祈福,你那早膳吃的可还好?” 她把药下在了姜云妨的早膳中。 姜云妨翘起眉角,眼里一闪而过的迷惘。她不明白为什么白瑾妍这么急着解释自己昨日到今天干了什么,而且话也是漏洞百出。事实上昨天晚上她自是听说白瑾妍的人来自己府上看过自己而已,也没听说干了什么。所以今日她才特意让野狼等人随身跟随,暗中预防白瑾妍要干的事。 不过也罢,现在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既然你都招了。那我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这个恶果还是你自己担着吧。”姜云妨睨了眼搀扶着自己的野狼,唇边弯曲的弧度阔的更大:“让她尝尝自食恶果的下场。” 声音不小,白瑾妍听得尤其清晰,心中惶恐,连忙拔腿就要跑,姜云妨的人立刻抓住她的双手,一脚踢在她的脚弯,白瑾妍吃痛,嘶哑一声跪在地上。身后压制着她的男人紧接着把人的后背撑了下去,她呈后趴的姿势趴在雪地里,脸颊跟白雪亲密无间的触碰在一起。冰冷了她此刻的心。 “把东西给他们用上。”野狼开了口,压制着白瑾妍带来的人的几个黑衣人得命,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个小小的药丸给白瑾妍的人用上,而后把那些人放开,踹在地上。 野狼翘起眼尾,狡黠的笑流露出来,蒙着面纱下的嘴角弧度尤其深邃。 “刚给你们吃的可是上好的媚药,老子的人待会就在五里之外守着,你们别妄想出去,或者是找解药。这五里之内只会有一个解药,”说到这里,特意盯了眼地上瞬间惊恐的白瑾妍。 “你们要么选择这个解药,分之享之。要么就选择自爆而亡吧。” 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十分明显,白瑾妍的人也都听得明白。互相面面相觑,从方才的服从已经变成了猥琐的奸笑。 野狼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搀扶着柔弱无力的姜云妨离开了这里,离开之前还吩咐自己的人,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了他们。两人离开了每个三里远的距离,便听见远处白瑾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与充满怨毒的咒骂声。 声声刺耳,却在姜云妨的耳边时,已经是完全被隔绝在外。她的意识越来越游离。 “你怎么样?”野狼担心的问了声,他感觉自己的搀扶的人全身都带着轻颤,声越来越重,浑身柔软的仿佛要融化了一般。他也知道这个解药是什么。因而还是不自然的红了眼腮。 “你放开我。”姜云妨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推开野狼,脚步踉踉跄跄的往一个方向而去。身形摇晃,动作看起来十分吃力,但是野狼也没打算去搀她,他可不想自己成为姜云妨的解药。姜云妨定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远离自己。 看着她艰难的前进,野狼在后面叫了声:“前面不远有个小瀑布,你在那等着,我去给你找解药。” 也不知道远处的姜云妨听见没有,自己也转身快速离开了。 他也在想,这样把中毒的姜云妨丢下真的好吗。 第三百五十章:恻隐之心 时间流逝,已经到了晌午时分,人来人往的香客聚集的更多。就算不是庙会,这里平日里的香客也不少。 灰蒙蒙的天空如约而至,飘起了雪花。雪花虽然不是很大,却依然是阻去了不少人的去路。大多香客都选择留下来,在监寺的带领下在后院里赏梅赏雪,吃斋侃谈。 此处位于中兰寺的西厢中院,院子里的梅花在这个时候开的最为艳丽,在雪景中最为显目,美得不食烟火。 “哥,你说我们院子里的梅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看?”坐在木廊上的粉衣女子一口捻起一个糕点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精致的五官被雪花朦胧,肤白如脂。圆溜溜的大眼,十分灵动、清明。 她身旁与她模样神似的男子正是当朝淮南侯陈景洲,一身红衣妖娆,如火如荼。正如那正艳的梅花。 “许是我们院子里的梅花树太少了。”他说的可是大实话,在侯爷府后院里的梅花树可是栽种的稀稀散散,哪有眼前这院子里一颗一颗的,整整齐齐,十分密集的排着的多。一团一团的像拥在一起的小火苗。 陈菡萏嘴角,将咬了只有一半的糕点一下子猛塞到陈景洲的口中,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哥哥真是胆小鬼,竟找些借口。” 呼了他一句,提着裙角就哐当哐当的踩在雪地里,冒着雪大步离开了。 “哎,妹妹,你去哪?”陈景洲一张口,糕点就掉了下来,他连忙伸手去接,身子摇晃了两下。稳住神来,哪还有陈菡萏的身影。 他愣愣的坐在原地,看着地上慢慢被雪盖上的脚印。幽幽叹息。 今年的这场雪下得早了。 他又突然打了个喷嚏,身上穿的不少,却还是有些发冷,连忙拾起身边陈菡萏落下的披衣,也入了雪地,去追陈菡萏。 迷迷糊糊中,姜云妨找到了前方一个小池,小池上方喷涌着瀑布,水流清澈透底,哗啦啦的声音牵引着姜云妨的神识。她迫不及待的迈开步子,几个踉跄滚落在地,滚了几圈之后落在水中。 冰冷透骨的水铺天盖地而来,包裹着她的全身,将那一身的掩了不少。但是却没由来的感觉从胸口升起了一股热气,冲上脑门。脑子一股眩晕感袭来,她差点在水中直接栽倒。 撑着岸边的石头上,轻轻将自己的脑袋靠在那石头上,享受着体内这份慢慢散去的感觉。比之前舒服了许多。但是那燃烧的火苗并没有熄灭,而是有意无意的着淡淡的热气。 这点让姜云妨难受的状况。纤细的手指猝然抓住石头上的一堆雪,紧紧攥在手中,直到它溶化成水,到她留不住的时候才从她指缝中淌了出来。 偏生这个时候想到了萧容,那决绝的话。为什么到此为止这几个字在他口中那么容易就说出了口。 后山 萧容找了许久,地面的雪堆积的越来越多,漫天飘扬着白茫茫的雪花,美极了。 然而却没有看见姜云妨的身影。身后下的脚印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变浅,随即消失。他停在的丛林中间,望了望四周。耳畔隐隐听见叫声。 萧容没有多想,加快脚步往那发出叫声的地方而去,奔跑了许久之后,他已经一片的竹林,前面女人的尖叫声更加清晰入耳,隐隐还有男人的哄笑声,十分尖锐。 萧容扩了扩瞳孔,混着风声不太确定那女子的声音是不是姜云妨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快速跑去看看。当靠近的时候远远看见几个黑衣人站在前方,像是在守着什么。当那几人看见萧容走来时,竟然转身离开了。 萧容一脸茫然,没有管太多,继续快速往声原处而去,还没到达那个地方便远远的看见几个男人在提裤子。提好之后,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那几个男人离开的地方,地面上似乎有一袭蓝衣挂在弯折的竹竿上,在白雪皑皑的雪地里异常醒目。而后地面上似乎还散落了许多白衣。 他油然记起姜云妨当时穿的似乎是白衣,那那方的人,莫不是? 一想到这里,背脊一阵发寒。萧容咬紧牙关,大步凌云的跨了过去,一边急切的呼唤:“云妨。” 但是当走近之后看到的人并不是姜云妨,而是身上只搭着一层白衣的白瑾妍,她身上搭着的衣裳也像是被过一番,只险险挡住了该挡住的地方,那雪白的肩膀,修长的玉腿都暴露在外,被冷气冻得有些发紫。 她的脖子上肩膀上都是掐痕与吻痕,一点一点触目惊心。惨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带着心灰意冷与怨恨,当触及到萧容的目光是又出现了惶恐。 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散在四周。她身上的白雪凹凸不平,不难想象方才经过怎样的激战。 萧容哑然,猛然转身,不去看她。有些尴尬的准备离开。白瑾妍却叫住了他。 “殿下,你把我放在这里我会死的。求求你,帮帮我吧。”经过一场无爱的激战之后,她的声音十分嘶哑,略微疲惫。语气柔软,让人心生怜悯。 萧容眼里神色复杂,但是没有在提脚你撞到这种事情已经很尴尬了。对方在前世被自己利用了一番,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虽然她是直系造成云妨离开自己的原因,但是终究错的是自己。 而此生她确实多次害云妨,但终归是女子,经历了这样的事,扔在这里确实不妥。 而且,再抬头看白茫茫的天空时,他动了侧隐之心。 这样的天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子来讲,确实会出人命。想来也罢,伸手把挂在树枝上的衣服给扯了下来,扔在她身旁,面无表情的开口:“把衣服穿上。” 白瑾妍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嗓子因为叫了太久,已经是灼烫到发疼的感觉。 “我恐怕动弹不得了。”那是好几个健壮的男人,本来是给姜云妨准备的,最好是玩死姜云妨,可是没想到用在了自己身上。她现在意识还是清醒的就已经不错了。 萧容明白她的意思,无奈,只好蹲子,将衣服随意的裹在她身上,将她除了脑袋以外,其他地方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而后再打横抱而起。那地上的一处落红就好像冬季最盛的梅花,灼灼其华。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接近我。可是……”她在他怀里呢喃了一句,声音十分浅淡。话到尾音,满是黯然伤神。 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经历这种事并不至于让她心生想死的念头。关键是让自己喜欢的人看见这种事情,那才真是羞耻到让人抓狂。 萧容没有说话,心不在焉的样子。过了片刻他才开口:“本王会带你回去。但是现在有事,你老实点。”他现在更想知道姜云妨的状况。 白瑾妍没有再说话,选择沉默闭上了眼睛。她现在也累了。 姜云妨靠在水池里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久到心都发麻了。意识也渐渐离自己身体远去,她再一次感受到前世临死前的那种感觉,很安静,又十分的孤独。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你一个人悄悄地离开。 “哎,你在干什么?” 第三百五十一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姜云妨睁了睁眼帘,眼见模模糊糊看见一抹火红的身影,渐渐靠近,那身影颤了颤,叫出她的名字,然而冲了过来。 男子温热的双手覆盖上她放在石头上冰冷的令人发指的手臂,连忙把人从水里拖出来,连带来一裙衣的水花,裹遍全身。 “你没事吧?姜云妨?”他再叫了两声,姜云妨依旧没有反应,口中浊气兰兰,长长地睫毛下一片绯色。全身湿漉漉的,乌黑的长发将她本人包裹。看起来妩媚至极,蛊惑人心。 她含含糊糊的问了声:“你是?”声音里掺杂着少许期待,眯起雾气朦胧的眼,美的触目惊心。 “……我,啊我是陈景洲啊。”陈景洲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那妩媚的姿态在他面前显露,一点防备都没有,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所反应。 她淡淡的喔了声,声音里说不出的落寞。而后闭上眼帘,不再问世的感觉。 陈景洲在内心打了自己几个巴掌,清醒了神智,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她本身不重,就是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增了体重,抱起来的时候还晃悠了两下,险些栽到。 稳了稳身子。他转身就跑,迎面撞上匆匆而来的叶谦。叶谦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他怀里的姜云妨身上。连忙从腰间掏出解药跑过去,抓住姜云妨的手臂。 陈景洲并不认识叶谦,一脚踢过去,叶谦小腹中招,往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墩在地上,吃痛到五官都变了形,手中的解药还紧紧握在手心,拳头砸在雪地里。 “你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动手动脚的胆子不小啊。”陈景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怀里的女子更紧一份的收入自己怀里。 “你快让我给她吃解药,不然她会自爆而亡的。”叶谦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冲了过来。陈景洲本能反应又要给他一脚,叶谦却没有这么傻,两次中招,一个侧反身,一根银针快速没入陈景洲的脖子上。 陈景洲瞬间动弹不得。 “跟你说不清。”叶谦怒鄙了他一眼,动作极为细心的抓住姜云妨的两腮,微微用力,她的嘴巴就张开了。一颗药丸从唇瓣上滑落进去,没入唇舌之间。 再松了手,将姜云妨的脖子提起,在她脖子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拳,姜云妨喉咙咕哝一阵,迷迷糊糊睁开眼帘,有些疲惫的呢喃:“是叶谦啊。” 叶谦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还好他来的及时,还好没有看见姜云妨被怎么样,也没看见他从自己眼下死去。 这是他第一次表露出慌张与焦急,看见姜云妨没事之后一颗心落在了原位,差点喜出了眼泪。说到底他还是个小孩子。 “真是的,这样多危险啊。”他又有些埋怨的开口。身后陆续走过来的是野狼等人。方才他们找到叶谦的时候已经向叶谦说明了姜云妨的事情,他没想到被绑架也是姜云妨的计算之中。 知道之后可吓坏了人。 “你真是的,那解药可不是什么毒都能用的。下次长点心。”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已经在掂量着什么时候配置一个解百毒的药。 姜云妨意识收回了一些,身子上的感觉也没那么难受了。听见叶谦紧张的埋怨声,意识不怎么清楚的咯咯直笑。笑声如银铃般,动听。 野狼赶过来的时候,顺便把陈景洲脖子上的银针去了下拉,别有深意的看着自己手上跟绣花针一类的银针,心里还是佩服叶谦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动起手来也输一介莽夫。 陈景洲得已动弹,方才的事情看在眼里,对叶谦也没有了敌意,颇为不好意思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是姜云妨的人。” 叶谦没有说什么,看着姜云妨在他怀里,打算过去接,陈景洲却突然绕过他刚要抬起的手,往前面跑去:“那先回寺院,她衣服都湿了,不换的话会生病的。” 一边说话一边跑开。叶谦有些茫茫然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收敛了手掌,也跟了上去。 茫茫大雪愈下愈大,像极了初春的梨花,簌簌而落时的场面。 厚厚的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踩踏上去的时候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极了啃骨头的声响。 一众人的脚步十分继续的往山下而去,前方路茫茫,似乎看见了一个黑点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陈景洲没怎么注意,只是觉得手上抱着的人似乎轻了不少,是一路颠簸之后,那湿了的裙角水滴落了不少。这种大雪天,还不是很冷,也不足以这么点时间水都结冰。 那黑点越来越近,陈景洲不得已停下脚步,一脸错愕的看着迎面而来的一身玄衣的萧容,他怀里也抱着一个女子,只是略显衣衫不整。那女子趴在他怀里,把脑袋埋的深深的,看不清容貌。 “云妨。”萧容叫了声,脚步更加快速的往上爬。 正要睡着了的姜云妨一听见他的声音瞬间惊醒,猛然从陈景洲怀里抬头看去。她吃了药,神色已经正常了许多,要不是身上还有媚药的劲头,现在肯定冻得瑟瑟发抖。 眸子明亮的好像刚从水里洗出的镜子,一眼望进萧容的眼里,直达最深处。她在那一瞬间看见了急切与担心。 本来是有些高兴,但是目光一转,那萧容怀里的人动了动,脑袋往上抬了抬,紧闭着眼眸,一张侧脸都能让姜云妨看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瑾妍。 一个细微的动作,搭在她身上本来就不紧的衣料滑下了一截,露出满是梅花点点的雪白香肩,每一个印记都透着涟漪。可想而知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是谁做的,在当即有些人的眼睛了恐怕就另当别论了。 陈景洲也注意到了,有些恼怒的把拖着姜云妨后背的手往上一提,让她深深陷入自己的怀中,把她的目光从萧容身上抽离。 这场面真的让人心寒,他不想看见姜云妨受伤的模样。 萧容震了许久,看见对面两人的动作,一双星眸瞬间冷了下来,眼中滚滚黑气爬了上来。 “姜云妨,这就是你说的事?”萧容提高了音量,心里的小火苗越燃越大。抱着白瑾妍的手青筋跳起,浑身散发的气息直让人退避三舍。 姜云妨只觉得眼前黑了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戚戚的想,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或者是自己的药效还在,出现了幻觉了? 她没有说话,也没法说话,身体僵硬的任由陈景洲抱着。 “姜云妨,你就没话说了吗?你不打算解释了吗?早上的信,你所说的事,还有现在的情况?你是当我愚蠢还是接着我对你的纵容无法无天?”他这次是真的恼怒了。 姜云妨哽了哽嗓子,愤怒和伤心让她的表情变的十分难堪。 她撑着陈景洲的胸膛,露出自己的脑袋,侧过头看向那边的两人,咬了咬下唇:“为什么要这样质问我?你怎么不先解释解释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又有求你纵容我吗?” 她没有想到萧容一来不是担心她的话,而是一长串的质问,还是她半听不解的话。生气与难过之下还有委屈。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怪我?”萧容气红了眼,一双宽厚的肩膀都在打颤。那边的场景太过刺眼,他感觉自己都快炸了。 姜云妨痛苦的闭了闭眼帘,深呼吸一把之后,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翻江倒海的情绪,对着对面就是一阵冷嘲热讽:“云妨哪敢怪罪殿下,殿下乃是天之骄子。云妨是何等人,怎能奢望得到殿下的青睐。” 也许一切从上午萧容所说的结束就该结束了。她还想着这其中有什么误会,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只是故作盲人磨灭事情的真相罢了。 从上一世开始,她就该想到这一世是不会因为她的改变而改变什么的。她能做的就是尽量躲避。 萧容咬紧牙关,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没有落在任何一句话。 姜云妨胸脯上下起伏,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圆,口中喘着粗气,眼眶红了一圈,但是却没有看见一滴眼泪落下来。 身边的人一句话也不敢说,陈景洲杵在原地,神色复杂的看着了她许久,等了很久之后,才听见姜云妨开口:“你们做自己的事去吧。我没事。” 身后的野狼等人听此之后,绕过他们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叶谦却没有走,而是走到陈景洲身边,看着眼脸颊憋得惨白的姜云妨,双拳紧握,咬了咬牙,到嘴边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你没事吧?”陈景洲听她说话了,也知道她定是整理好了情绪,这才敢开口。 姜云妨眯上眼,应了声:“没事,还劳烦侯爷送云妨一程。” “这是小事,”他拖了后音,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是没有说出来。直到带着姜云妨到了后院的大门口时,他才望着前方茫茫淡淡开口:“姜云妨,其实我是有话跟你说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口出惊人 他说有话跟她说,脚步驻在后门口没有再前进。飘落下来的雪似乎小了不少,周身的冷意侵蚀着她。 她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眯着眼,没有打算听下去或者是不听下去的意思。 自然也没察觉陈景洲突然而来的不对劲。陈景洲颇有些不爽的低下头在她耳垂上落下轻轻的一吻。温热的气息如潮般递接的姜云妨的肌肤上。 她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惊愕而又惶恐的瞪着眼前嬉笑的红衣男子。这容颜胜似女子,有着女子的天香国色。 笑起来更是迷人眼。 陈景洲舒了口气,调笑道:“终于睁开眼看我了。”谁知道那话所含的深意有多苦涩。 “我过几天要离开洛阳一阵子。”说到这里,陈景洲也有些无语。回想起之前当着自己父亲面送走姜云妨之后,他一回去就受到了家法,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对姜云妨的感情。 只是他也深刻明白了自己和姜云妨在一起的机会寥茫。而后没几天父亲就找到他,逼迫他去城外跟一个老旧友的女儿成亲,他若是不答应,便是不孝,他若是执意,便是不忠。 犹豫之下他听到小道消息,听说姜云妨和萧容已经暗中定了情,不过几日只怕是两人的喜讯要传遍整个洛阳。 无奈之下,与绝望之下,他同意了父亲说的亲事。想着也许这样就真的结束了。 姜云妨并没有表现惊讶或者是挽留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对于她来说,陈景洲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只是他帮助过她。 她的回答让陈景洲颇为有些受伤,眉头都挑了起来,有些不满。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姜云妨有所察觉,又补上一句:“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没向你道谢过。” 陈景洲汗颜,觉得这话还不如不说的好,说起那些所谓的恩情,他就一肚子火。那些曾经帮助过她的不过都是萧容让他做的,他虽然与萧容爱上了同一个女人,但是在忠诚上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很快就回来了,应该能赶上你的喜宴。”话语有些酸涩,他抬起头,目光拉长,也不知道在掩饰什么。 姜云妨身子明显僵硬,拧了拧唇,没有说什么。 只是那所谓的喜宴估计暂时是等不到了。 陈景洲的话也说完了,而后由叶谦带着姜云妨回去,毕竟他陈家的人和姜家处于微妙的关系上,若是被父亲的人看见,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那也是姜云妨这个冬季最后一次见到陈景洲。也是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茫茫雪景中。 叶谦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她现在身上恢复了不少力气,可以搀扶着回去。 “带我去见见杨云峥。”姜云妨这样说。叶谦也就带着她往杨云峥所在的厢房而去。 如叶谦所说,今日杨云峥是来寺院祈福的,上一次被那员外的公子伤了之后,最先是闷闷不乐的许久,而后因为姜云妨出了事,而把那些事情忘得烟消云散,只是很担心姜云妨的情况。 而后她已经连续几日在中兰寺祈福,今日是第五天。 姜云妨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好友。比上一世要幸运的多。 杨云峥着了一身黑色的男装,长发高束,英气逼人。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然一定是当朝栋梁。 她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梅花出神,听见脚步声之后才汇集了神识,看向门口,眼里一时惊喜,连连叫了一声:“叶公子,你怎么才回来。” 叶谦搀着姜云妨走近屋子,姜云妨已经冷的瑟瑟发抖,药效完全散去,现在的躯壳仿佛掉进了冰窖一般,冷到了极点。 扶着她手臂的叶谦自然明了,神色慌张的叫杨云峥去准备些热水和新衣裳。然后把姜云妨扶进屋子。她低着头,发丝垂了下来,挡住了原来的面貌,如今模样看不清楚,杨云峥也不知道这人是姜云妨。 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把姜云妨扶进屋子里,然后放在床上的时候,杨云峥才看清出那张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色。 “天啦,云妨,这是怎么回事?”杨云峥一边惊呼,一边叫自己的丫鬟去备上热水,再去找一身新衣裳。而后手放在姜云妨的衣襟上,准备将衣衫脱下来,又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无奈的鄙了一眼叶谦:“你先出去。” 叶谦反应过来,尴尬的喔了一声,转身走出去。 随后才把姜云妨一身的湿衣脱了下来,用热水擦了身子之后,再喂她喝了姜汤,姜云妨才算缓过气来。紧紧地裹着棉被的身子渐渐镇定了下来,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 “怎么样,好点了吗?”杨云峥关心的询问,手探了探姜云凡圆润的额头,除了一片冰凉没有任何感觉。还好不是发热。 姜云妨抖了抖唇瓣,点头。缓和之后才勉强睁开眼帘,外面的白光蜂拥而至,她习惯了许久,才定住神,看着眼前的女子,叹了口气:“云峥,谢谢你。” 她的道谢不止是现在杨云峥帮助了她,还有很多,就好比祈福的是事。至少这世界上还是有真心为她好的外人。 杨云峥一阵释然,傻傻的笑了两声:“客气什么,我们是好兄弟对吧。你没事就好。”她明显泄了紧张,把手中的鲛绡递给身边的丫鬟,然后向紧闭的门口探了探头:“衣服还没来吗?” 那丫鬟额首,说没有来。 虽然同是女子,但是如今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摆在眼前,还是全身赤,裸的包着棉被,让杨云峥怎么说都觉得尴尬,红了红脸,干咳两声:“对了,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转移话题。 姜云妨脑海中一闪而过之前的场景,抿紧唇瓣。沉默了片刻开口:“不小心滑到池子里了,然后又遇上了大雪,没什么事。” “喔……”她不大相信,但是也没拆穿姜云妨的谎言。她不想说就不问便是。 两人在屋子里沉默了起来,外面望着白雪茫茫的院子的叶谦搓了搓手掌,修长的手指冻得发红。他吐了一口浊气,烟圈都好像要被凝成冰一样。 也许未来会有些迷惘,对于所有的事情。 “云峥,不久就是选秀的日子。今年的日子提前了不少。”姜云妨捂在软被下的声音悠悠传了出来。低哑的嗓音十分谜耳。 “嗯,是啊。”她漫不经心的应了声,盯着床上的女子那长长的睫毛,打下了阴影盖住了那眸子里的情绪。 “选秀,你会去?”姜云妨抬眼,明亮的触目惊心的眸子对上杨云峥错愕的眼,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一口气都提到了嗓子眼,没有理由出现了这种感觉。 转即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哈哈笑着:“那是自然,我也是官宦女子,年龄适宜,又无婚配。”说着暗了暗眼。 要不是之前那一遭自己恐怕觉得进宫也没什么,大不了大闹一场,然后被删选下来。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有点别扭,她不想去。 姜云妨唉声叹息,本来想着能改变杨云峥的命运,没想要命运捉弄人啊,她还是没能做什么。还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想到这里更加惭愧的把脑袋往被窝里埋了埋,白牙磨了磨唇瓣。 “你要不找个人定亲吧,别去皇宫了。”这么好的女子毁在皇宫太可惜了。 “哎,那怎么行,定亲的事怎能是儿戏。”杨云峥一口否认,态度坚决。要么就现在找一个真心喜欢的嫁了,要么就进皇宫选秀,随波逐流。 姜云妨抬起头来,目光出奇的认真还有点急躁:“我的意思是,你先定亲,等躲过了选秀之后再推了亲事,自己好好找一个喜欢的共度余生。这比在皇宫漫无天际的守着要好的多。” “怎么会,皇宫多好啊,吃喝不愁,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杨云峥轻嘲,说起自己的喜欢的,内心如被细针磨过一般,疼的心颤。 她也知道姜云妨的好意,但是那个男人负了她,欺骗了她,她已经不想再欺骗别人了。 “哎,你又何必这么较真呢。”她劝说无效,也没有其他话可说,既然只能从皇宫下手了,在皇宫是她最后的机会。 当夜,陈景洲回到自己府上的时候正好看见萧容出现在他府上,正在和自己的父亲有说有笑。当看见陈景洲走进来的时候,脸上少之又少的笑意瞬间掩了下去,而后手掌撑着桌面站起身来,走到陈景洲面前。 陈景洲客客气气的行了一个礼,因为白日看到的事,对萧容多少有一点介怀。当触及到萧容依然如旧的目光时,又有些纳闷。 “那陈老爷,时候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去了。” 陈老爷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站起身向萧容拱手:“殿下前来,鄙舍真是蓬荜生辉啊。陈某也十分高兴,还请殿下慢走。” 萧容点头,转身离开。陈景洲还杵在原地,一副不解的样子。 “哎,洲儿,怎么这么失礼,还不快去送送殿下。”陈老爷瞪了眼干站着的陈景洲,轻声叫了他几下。那边的萧容显然是听见了没有说话。想来确实想陈景洲相送。 陈景洲应下,转即快速跟上去,跟在萧容身边,狐疑的盯了眼他的侧颜,没看出任何端倪。 “你是找我的?”陈景洲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白天发生了那种事,依照萧容的脾性,自己该死个千百回合了。怎么可能好意在他家喝茶。 萧容没有说话,直到走到了门口,才顿住脚步,然后低低的声音传入陈景洲耳朵:“姜云妨这辈子只能是本王的,你可明白?” “啊?”陈景洲差点闪了自己舌头,一脸惊愕。 这个楚王还真是不说则已,一出惊人啊。 第三百五十三章:白瑾妍定亲了 惊愕了许久,陈景洲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呵呵轻笑:“殿下跟臣说这话是想让臣退出?” 他觉得有些可笑,虽然白天看见萧容抱着白瑾妍的时候,他并没觉得什么,因为没人比他清楚萧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对白瑾妍有感情,说到底指不定是被白瑾妍给阴了。 但是恶趣味之下,他选择沉默,看看那两人之间的感情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 萧容鄙了他一眼,脸上冷的跟冰块一样:“你明白。” 陈景洲捧着肚子笑着摆手,还真是被他打败了:“我说萧容,你这话该对那姜小姐说吧,对我说有什么用?即便是我退出了,那姜小姐若是真心喜欢我,我又能怎样?” 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苦涩的感觉,因为姜云妨不可能喜欢他啊。 不过萧容却不这么想,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让陈景洲背脊发凉,笑声戛然而止。 嘴边的弧度苦到了极点。 “你只需要离开她,她怎样本王都不管。” 陈景洲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男人真是疯狂,那信心满满的语气让人恼怒,但是又无力反驳。谁都知道他有那个资格说这样坚决的话。即便姜云妨不喜欢他,她也只会是他的。 “好了,我都要走了,这么多年兄弟,你在我临走前就说这样的话啊。我也太心寒了。”陈景洲摸上自己冰凉的额头,眼底有些黯然伤神。 咕哝一番之后,语调正经了下来,非常疲倦:“自从孟青玄走了之后,我们还真是……” 他们三个说什么都曾经兄弟一场,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死了一个,另一个无法正眼面对他。还能再说什么? 萧容眸子里闪过一丝动容,随着他一侧身,那难以捕捉的伤感被茫茫白雪给淹没。他径直没入雪地中,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淡淡的声音传来:“一路小心,回来的时候托人送个信。下次去他坟前喝几杯。” 难得他这么好好的跟他说了一长串的话,陈景洲也别无所愿,勾了勾嘴角,望着他上了马车,乘着雪渐行渐远,留下的车轱辘痕迹也被雪掩盖了下来,渐渐了无痕迹。 那日跌跌撞撞的寺院祈福算是过去了,姜云妨回去之后生了一场大病,跟着守生一起,最后两人竟然是一起好的。 好了之后皇宫便传来消息,在大年之后便是选秀的日子。 从过了新年之后大概一个月时间姜云妨都没有再见过萧容,她虽然在梦中时不时想起那人,会有不甘心,有期望着能看到两人再次在一起的时候。可是奈何自己的小九九作祟,就是没有拉下脸去问当时的真实情况。 她的人也告诉过她,白瑾妍确实是在当时被她自己的人给做了,萧容只是后面赶上去的。所以这中间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萧容答应带着白瑾妍离开。 选秀当天,姜云妨和姜云芯一同在门口等待宫里的马车前来接送。这段时间姜云妨对姜云芯的态度好了许多,毕竟她最近十分安分,没有被她逮到做了什么小手脚。也就装装样子。 但是这样也不代表她会对姜云芯放下成见,她心底明白这个女人是一定不会突然转变态度真心对自己好,一定是暗中等待时机,给她来个措手不及。而那个时机就是这次进宫。 关键也在这里,她绝对不能让姜云芯再次成为贵妃,否则姜家迟早败在她手上。 昨夜在地面上挤了些雪,天气比之前要冷了许多,就算将身子紧紧地包裹在雪白的貂毛披衣下,也能感觉到丝丝冷风透过衣裳裹上肌肤。 等了许久,晨阳从远处升了起来,迎来的是一辆豪华马车,外面挂着的帘子都是上好的厚料子,珠帘颗颗圆润,在寒阳下闪闪发光。 王氏摸着姜云妨的手,眼里有些不舍:“孩子,进了皇宫之后要万事小心啊。” 姜云妨额首,淡淡笑着,乌黑发顶上沾上了房檐上滴落的雪水,冷的沁骨。 “母亲回去吧。” 王氏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即把姜云芯也拉到自己面前,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红色的锦囊,那锦囊上用金色的线绣了一个娟秀的“福”字。 “这是上次在中兰寺祈来的福,你们两个都带上,你们是一家人,亲姐妹,在宫中要互相照顾,万事小心行事。”王氏十分温柔。对姜云芯也没有成见,因为她收敛了这么个月,她身为家母自然也要宽厚仁慈,给她一个机会。 姜云芯和姜云妨小心翼翼的接过,两人应了她的话,而后告别了王氏,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今日皇宫的人十分多,各处达官贵人的千金都要来皇宫参加秀女选拔,即便是皇亲国戚的女儿也与三品官员的女儿一样的对待,宫侍十分严厉谨慎的对待每一个来选拔的秀女。 自然姜云妨和姜云芯也不例外。 待下了马车之后,在宫娥的牵引下来到太和正殿外的,在此处拿去自己的红牌,然后再排队进仪司房检查身体。 姜云芯和姜云妨来到此处时,队伍已经拍得如龙摆尾,两人只能在后面一步一步等待,一步一步往前。 今日的场面尤其热闹,宫墙上还有新年为撤去的红绸,那房檐上挤压的雪时不时大块大块的往下落。形成了一种频率,也没人大惊小怪的。 只是姜云妨寻找了许久也没看见白瑾妍的身影,发生了那样的事,相信她也不可能来参加选秀,但是选秀也是难得的一次机会,白瑾妍会这样妥妥的放弃? “哎呀,快看,那就是姜云妨啊,姜家的大小姐。真如传闻一样,好美啊。”不知从哪生起的声音灌入姜云妨的耳朵。 姜云妨没有去寻思,而是抬眼有意无意的寻找杨云峥的身影。这次她一定是来了。 “她现在可是洛阳第一美人了,可得意的很。你还是小声点吧。”另一道声音又入了耳,让姜云妨不由得凝起了眉头。 “我听说她妹妹姜云柔之前才是洛阳第一才女,而且也是美得令人叹之。不过后来应该毒害了长姐,被斩首了。那可死的很惨呢。” “可不是吗,据说这第一才女的位置后面又落到了白家白小姐身上,可是人家好好的千金小姐,现在竟然跟一个员外的儿子定亲了。你说是不是可惜了。” 这番话落入姜云妨的耳朵时,姜云妨瞬间惊悟,有些错愕的瞪圆了双眼。 她刚刚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哎?怎么可能?她来选秀的话,怎么说都是跟皇后擦边的人,怎么选择跟一个员外的儿子定亲?”那个女子也明显惊讶到了,有些茫然与不相信。 方才散出传闻的女子啧啧两声,声音压低了点:“谁知道呢,这些高贵的千金小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过我听说这是被下了诅咒了。” “哎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别吓我。”那女子咋咋呼呼的,身子一个抖擞,本来天气就冷,这下更加寒冷。 “你是不知道,我听说谁若是坐了这第一才女的位置,一定没有好下场。白小姐算是好的了,只是可惜了一颗本来可以发光的珍珠贴在了烂泥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暗自揣测。这方的姜云芯细细的观察姜云妨拧着唇的表情,翘起眉头,呵了那说三道四的两人一句,两人瞬间闭上嘴巴,默默的排队。 姜云芯拉着姜云妨的手臂,轻轻摇晃了两下,声音十分柔软:“大姐姐不要听她们瞎说,二姐和白瑾妍那都是名不副实,才会落到那个下场,姐姐你就不一样了,实至名归,一定不会像她们说的那样的。” 姜云妨没有说话,实际上自己的心里并不是在意那番话,而是那突然谣传出来的定亲,让她摸不着头脑。白瑾妍的为人,一定不会让那种丑事传出去,但是掩盖的方法又不是只有一个,为何要找一个抹黑自己的方式去掩盖那种事情。 一时间她也迷惘了白瑾妍的想法。而很快又到了她。 第三百五十四章:诡异的求和信 进宫的第一天,只是检验了品貌,而后便是分配房间,姜云妨和姜云芯自然是一间房,而中途中也遇见了杨云峥,还有许久不见的刘明月,那两人为一间房。 中午用午膳的时候是在所有待选秀女一起,并没有贵贱之分,而即便是四大家族的女子也是一样与其他待选秀女一起在茉诗堂用膳。 姜云妨着了一身素调的白衣,发式统一用上秀女该用的流云鬓,两边垂着淡粉色的水仙步摇,眉眼弯弯,樱唇可人。白净的小脸上面无表情,干净的像一簇雪。 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不期然是一大震撼。虽然在装扮上很少简单,但依旧压制不了那份震撼,而简单,干净利落的装扮更是将她的艳气散了几分,增添了些许清纯,楚楚动人之态。 正像出土的嫩芽,干净的让人不敢触碰,又忍不住想要接近。 周围坐定的待选秀女们一片哗然,在姜云妨和姜云芯进来的时候,便是震惊的眼睛都瞪圆了。场面一阵骚动,开始议论纷纷。 姜家女儿的姿态在外人传来是如诗如画,但是闺阁女子也很少有人见过正主,今日一见,即便是同为女子的各家千金小姐也无一不唏嘘哗然。 姜云妨淡淡的扫了一眼场面上,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右手边的一个矮脚桌旁向她悄悄挥手的杨云峥,而后淡定自若的走过去,坐下身子。 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她很少看见杨云峥带这么多发饰。如今看来,退去英气之后,着了红妆,带着璎珞,也是有了女儿家的秀美。五官标致,某样温煦的很。 “哎呀,你啊,这选秀第一天看样子也很受欢迎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打招呼了。”杨云峥压低了声音调侃她,脸上挂着轻笑。而后瞧见了她身后跟上来的姜云芯,脸色明显一僵。 姜云芯颇为亲昵的叫了她一身云峥姐姐,杨云峥也是呵呵假笑着应了声,之后一转转脸就是一个撅嘴,模样逗趣的很。 “这恐怕不是受欢迎吧。”姜云妨也难得一次迎上她的玩笑话,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安,在这种微妙的时刻,姜家的人是很容易受到别人的嫉妒。诸多追捧那也是表面功夫。 杨云峥偏了偏头,青葱般的手指捻着木筷在自己的碗里抖了两下,发出低沉的两声清响,而后目光飘了眼姜云妨身后,像个男孩子一样耸了耸鼻子,小声开口:“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你看你身后。” 姜云妨顺着她的意思,微微转过脑袋看着自己身后,正好对上身后的诸多双眼睛,其中一人尤其的眼熟,那女子翘着眼角,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眼里显而易见的尴尬,但看到姜云妨的目光递过来之后,如受尽的小鹿,慌忙低下头,佯装细细咀嚼自己口中的饭菜。 然而却还是时不时抬头看向姜云妨。 “你看见没,她盯了你好久,指不定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呢。”杨云峥把脑袋凑到姜云妨耳边,一阵小声嘀咕,语气里一阵暗自讳谀。可听她并不待见那人。 姜云妨倒是无所谓的转过头,目光有那么一时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也不见怪了。只是突然想到了陈景洲,这个时候他应该是走了快一个月了。 “也许只是看看而已罢了。”一边说着一边敛下目光,脑海中浮上萧容的容颜,那日之后也不知道萧容是怎么想的,他是认定了自己跟陈景洲有什么吗? 杨云峥才不相信的撅嘴,哼了哼,没有说什么。 而那边的陈菡萏低下头之后明显的松了口气,紧紧地握着筷子的手松了松力道。她身旁的两个女子察觉她的情绪变化,还以为又跟在书院一样,看姜云妨不爽,因而一阵添油加醋。 “菡萏啊,你也不用怕她,她现在还不是个小小的待选秀女,这宫中可不比她姜家,她也翻不了天。” “对啊对啊,不就是姜家的长小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进了皇宫还不一定谁能攀上高枝呢。” 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的陈菡萏脑袋都大了,一个没人住丢了筷子站起身,白了两人一眼,跟吃了辣椒一样,火气大的很。然后也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那两人一脸懵然的看着她离开,两人面面相觑,而后把怨恨的眼神丢给姜云妨,紧紧地握紧筷子。 杨云峥看了内心翻了个白眼,心里对陈菡萏的成见并没有减少。而后推了推姜云妨的手肘,压低声音开口:“我说你小心点,别像跟书院那样,每次都跟那种人起唇舌之争。” 她还依然记得在书院的时候陈菡萏和之前的姜云柔没少针对姜云妨,然后发生那一系列的事情。 “喔。”姜云妨漫不经心的应了声,但是她也知道陈菡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针对自己。而自己恐怕对陈菡萏也下不了手,毕竟还欠了陈景洲几个人情。 用了午膳之后,与下午申时有个检查身体的环节,这也是决定与谁才能成为真正的秀女的重要环节。 在此之前,姜云妨一个人先到杨云峥的房间小叙了一会,两人靠着暖呼呼的暖炉一阵说笑,虽然这里的情况比不上在自己府上自由,但是也还算凑合。正谈笑间,杨云峥突然注意到姜云妨腰间挂着一个锦囊,不是很漂亮,但是很是醒目。 “你这个是什么好眼熟啊。”杨云峥一脸好奇,伸手去触碰姜云妨腰间的锦囊。姜云妨直接将它从自己怀中提了出来,摸了两把那中间的“福”字,目光都柔和了几圈。 “这是母亲在中兰寺求得的福包。”那上面还有淡淡的雪的味道,十分舒服。 杨云峥十分羡慕的赞叹了一声,而后想到了什么一样,紧接着起身,在自己带来的包袱里找了一番之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玉小瓶,笑意绵绵的走了过来。 “差点忘了给你了,正好你这里有锦囊,就把这个装进去吧。”她把那小巧的瓶子递给了姜云妨,而后又坐在了她身旁。笑得神神秘秘的样子。 姜云妨反复瞧了两眼,一脸狐疑的开口问:“这是什么啊?” “你先打开看看。”杨云峥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身子拉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帮姜云妨把瓶子打开。姜云妨顺着她的意思,打开了瓶塞,一股清香铺面而来,有点凉凉的感觉,那香味十分醒神,有种难以言语的感觉。 “这个是香料?”姜云妨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看着她,这种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见,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她的身子骨都给洗了个遍,五脏六腑都清洗的干干净净。 杨云峥讪讪点头,一脸惊异,而后用手掌在那瓶口上扇了两下,让那沁骨的香味没如自己的鼻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吐了一口,有些抓狂的在原地直跺脚。 “怎么了?不是你的?”姜云妨察觉她的神态之间有些不对劲。又产生了这种想法。 杨云峥双手缠上姜云妨的手臂,脑袋趴在她的手臂上,佯装可怜兮兮的样子,撅着嘴巴:“好羡慕啊,叶谦那个家伙,让我把这个带给你,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硬是不让我看,没想到还是个新奇的玩意。真是让人羡慕死了。” 她扩了扩眼帘,有些惊异的看了眼手上的东西。片刻之后又是一头雾水:“他给香料干什么?” 杨云峥颇有些俏皮的嘟了嘟红唇,摇了摇头:“她只是让我告诉你,你把这个时刻挂在身上,对自己绝对有好处。” 听她这么说,姜云妨也就没有多想,把东西装进自己的锦囊之中,随身带在自己身上。那种超脱世俗的感觉依然没有停止。 而差不多快要申时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到来的是一个小宫娥,那宫娥手中带着一张信纸,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听见开门声之后,唰得一下跪在地上,把手上的东西呈上。 “姜大小姐,这是宫外白小姐托人送来的,请你过目。” 开门的是杨云峥,姜云妨坐在屋子里,听见声音之后才站起身子,走了出来,蹭到门口,还没来的及看那宫娥一眼,那宫娥就已经将自己的身影隐在了院门口外,渐渐地消失在白茫茫的视野之中。 “这白瑾妍现在都这样了,还给你送信什么意思啊?”杨云峥嘀嘀咕咕的反复瞧了眼手中的信纸,也没看见有奇怪的地方。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信纸。 姜云妨淡淡的睨了一眼那信纸,走到门口,把房门关上,而后带着杨云峥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等做好之后才从杨云峥手中接过信纸,打开一看。 上面写的内容完全出乎意料,姜云妨的神情也渐渐变的扑朔迷离,紧紧的捏着信纸,神情难以捉摸。 “怎么了?”杨云峥戚戚然从她手中拿了过来,快速扫了眼上面的内容,不是别的,竟然是求和信。 第三百五十五章:验身 书信上面的字迹寥寥,几行字句之间表达了送信人的求和心态,与道歉心里,说的很是诚意。像是经历了万千风霜的人在得到感悟之后认清了自己的罪责。 让看信的两人一脸不可置信。 许久之后,姜云妨收紧双手,将手中的纸条紧紧攥在手心,唇边勾起一抹冷厉的翘楚,双目危险的眯了起来,眸子浸染了红色。看起来可怕至极。 杨云峥缩了缩脖子,犹犹豫豫拍了下她的肩膀,轻声叫了一声。 “云妨,你没事吧。” 姜云妨呵呵笑出了声,而后拧紧唇瓣,沉默片刻,长吐了一口浊气。表情恢复如常死一般的寂静。她松了手,把手中的信纸放在暖炉中,随着那跳跃的火苗爬上雪白的信纸,直至蔓延了过来,她才丢了手。 那蜿蜒的火舌迅速将信纸吞噬的一干二净。消灭干净之后还极度愉快的跳跃着火星子,表示很高兴的样子。 杨云峥暗自咕哝,搞不清楚姜云妨此刻的心情。过了许久她没见的说话,她便忍不住开了口“怎么样,她都求和了,你会相信她吗?” “相信?”姜云妨歪着头哝咕这两个字,而后脸上又升起了狠厉,双手紧握成拳。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孟家上下几百条人命,阿岚的性命,孟青玄和孟先生他们的性命,守生的家就这样被她毁于一旦,她一纸求和书信,一个道歉就能让那些恢复如初吗?” 那些不是她姜云妨,可以重来一次,都是拖了白瑾妍的福,她怎么可能放过她。不就是毁了名节而已吗?这对姜云妨来说还远远不够,她要报复更多,让白瑾妍尝试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许是她现在的表情太过可怕,一旁的杨云峥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肩膀,有太多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逼得她不敢再开口。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姜云妨闭了闭眼,敛上怨恨的神色,站起身子,拍了拍衣身上的褶皱,面上又如往常一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眸子里的颜色却淡的让人心惊。 已快申时,司仪房外已经站满了人,之前还是零零散散的人群,现在已经是成群结队,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圈子,有说有笑。在这冰冷森严的皇宫,柔柔弱弱的小姐们自然是要找个伴。被孤立的一定会受到苦头。 “姐姐。”姜云芯大老远的看见姜云妨便叫了一声,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看着她的眼色瞬间都变了。而姜云芯此刻正在和陈菡萏身边的几人在一起闲聊。看见姜云妨的到来,雀跃的跑了过来,熟络的搭上姜云妨的手腕。 “大姐姐,你手怎么这么冰啊。”姜云芯叫的十分亲昵,就好像自己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好姐姐一样,引起周围一群人的注目,各种议论纷纷都从她们口中穿了出来。 “这就是姜家的那两个小姐啊。长的可真美。” “是啊,不过姜家可是四大家族之首,这次的选秀,估计皇后之位就要落在这两人其中一个了。前不久那个皇后不是废了吗。” “哎,这样可就有好戏看了,这两姐妹表面上看着关系倒好,到后面争夺皇后之位的时候,指不定谁更狠呢,哈哈。” 冷嘲热讽的声音如同细针狠狠地戳着姜云妨和姜云芯。说是闲言碎语,声音倒是还不小,一个字不露的传入她们的耳朵。 姜云妨并没有在意,倒是姜云芯突然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冷斥一声:“瞎说什么呢,我与姐姐的关系好着呢,永远不会出现裂痕,你们就不用瞎操心了。” 那些人瞬间哑口无言,等到姜云芯转头跟姜云妨说话的时候,又是一阵阵冷哼嘲讽。 “横什么横,说的轻巧,后面就知道了,你们怎么个姐妹情深法。” 姜云妨淡淡的睨了她嬉笑的容颜,没忍住把她挂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挪了下来,声音不高不低的开口:“宫中,你还是跟我保持距离。”她可不想因为姜云芯几声吼叫成为诸多秀女的眼中钉,本来姜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已经很惹人刺目了。 姜云芯表情一僵,有些尴尬的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而后呆呆地看着姜云妨从自己面前擦身而过,眼中一闪而过不易察觉的狠厉。 今日下午的验身,主要查验体态、肤质与贞洁。要体态匀称,不能过胖不能过廋,要肤白如雪,皮肤细腻柔软。要是处子之身,只有干净的女子才能进行接下来的选秀环节。 而这一关则已经刷下来不少人。姜云妨的名号排在第三十位,等到叫了她之后,她被带到了屏风后面,屋子内只有女子,也有不少围观的待选秀女在此处堆积,等待结果。 被带到屏风后面之后,姜云妨听从那半老宫娥的话,将衣裳一件一件的褪去,虽然屏风旁边都是暖炉,但是衣裳褪去之后还是会感到丝丝凉意沁骨,雪白的肌肤竖起了小小的鸡皮疙瘩。 她的体型看起来略微偏廋一些,不过相对下来,,体态匀称,肤如凝脂,雪白无暇。腰身纤细如柳,如她绝美的容貌一样,像是一块难得的,迷人心智。美得不近凡尘。 验身的宫娥呆了呆,盯着她完美的躯体,差点没醒过神来。 姜云妨有些冷意上骨,缩了缩肩膀,柔声唤了声:“好了吗?”她纤细的手指颇为尴尬的盖在自己的处,这样被人赤,裸,裸的盯着还是有些不自然。 那宫娥收回目光,干咳两声,好,好了。然后准备给她拿一旁挂在屏风上面的衣裳,没想到这随意的一扯,竟然将整个屏风都扯了下来,哐当一声,屏风落在地上。里面全身赤,裸的姜云妨全身都暴露在了众人眼下。 一时间所有的呼吸声仿佛都戛然而止,姜云妨一脸错愕的瞪着外面几十双眼睛,更是不可思议的瞪着摔在地上的宫娥,她手上还拽着自己的衣服,那衣服的袖子不知何时绑在了品屏风上,因而才会直接将屏风给扯落了下来。 “哎呀哎呀,你看看她,这么不害臊,竟然将自己这般姿态呈现在别人眼前。” “就是,就好像谁没见过一样,这身姿也不怎么样嘛。”说话的两人正是陈菡萏身边的那两人,一个是大之女黄茵茵,还有一个是云麾将军之女叶蝶裳。这两人的家族跟姜家并没有什么负面纠葛,因而姜云妨并不能跟这两人起什么冲突。 只是那番话太过刺耳,眼前的数十只眼睛都变了色,将姜云妨一身都揽在了眼下。 姜云妨一时间有些尴尬。倒是没走过这一遭,虽然看到的人都是女子,而后有些颤手的蹲子,从摔得七荤八素的宫娥手中拿过自己的衣裳,不紧不慢的穿戴在身上。 虽然强装镇定,但是那穿戴的都做都明显的僵硬暴露了她此时的心境。一时周围的冷嘲热讽更加夸张。纷纷说她只会献媚,做的竟是向外人摆设的事。 杨云峥准备发作说些什么,谁料姜云芯先行帮姜云妨说了话:“你们瞎说什么呢,没看见是验身女官不小心拽下来的啊?” “哟,你的意思是这都要怪尚事姑姑了?” 姜云芯一阵语塞,看见那女官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看着姜云妨面无表情的几乎快穿戴好了,而后还是没忍住说了两句:“难道不是吗?你们都看见了,我姐姐可是碰都没碰那屏风。” “我看你就是偏袒你姐姐吧,别以为你是姜家小姐就可以在这里摆架子。”黄茵茵嗤了她一把,趾高气扬的跨到她面前推了一把,那力道看着不大,却将姜云芯推了个踉跄,撞到身后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脸嫌弃的推开她,也附和黄茵茵的话:“就是,装什么装嘛,不看请自己还以为是枝头上的凤凰呢。” 姜云芯嘶啦一口气,砰咚一声又栽回了黄茵茵身上,黄茵茵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一把将她的腰带,她的外衣瞬间散落下来,被狠狠推开,狼狈的摔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样子。 而后周围就是一阵哄笑。而检验的女官们并没有打算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说到底她们的身份还是不足以对这些千金小姐指手画脚。 姜云芯一脸委屈,眼眶红了一圈,栽在地上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黄茵茵等人又是对她一阵嘲讽:“呵呵,自己不小心摔倒了,难道还要哭给别人看啊。”这话让姜云芯硬生生把眼泪止在眼眶里,双手撑着地面,瑟瑟发抖。 而后就是啪嗒一声清脆的响,众人瞬间敛声屏息的看着突然而来的一幕,方才还在穿戴衣裳的姜云妨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黄茵茵面前,一个清脆的巴掌甩在她脸上,那雪白的脸颊在冬日里本来就十分脆弱,这接受了一巴掌之后瞬间红肿了起来。 “哎呀,你看这大冷天的,我的手都抖的慌。把你打了不好意思啊。”姜云妨摩擦着自己也红了一圈的手掌,笑意绵绵,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眨巴着无辜的大眼。 瞧着黄茵茵整张脸都青了,心里更是痛快。 “你你你……你敢打我。”黄茵茵捂着发热的脸颊,气得脸红脖子粗,想要还手回去,却看见姜云妨冷的跟冰锥一样的眼神,又不敢下手。 “怎么?我一个辅国公的女儿还打不的你这大的女儿了吗?若真追上来,你方才解了我妹妹的衣裳,你是当我眼瞎看不见吗?” 第三百五十六章:妄言 黄茵茵哑口无言,被这一巴掌打了也没办法还回去,自认倒霉,那悄悄地一个小动作竟然被姜云妨看见了。 “哼,你给我等着。”黄茵茵气急跺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人走了之后,这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姜云妨看了眼地上差点就要泪目的姜云芯,无奈叹息,蹲子,将她散落的衣裳为她穿戴好。姜云芯红着眼看她,差点就要哭了出来,姜云妨一个冷眼甩给她,语气僵硬的将她的泪点给吼了回去。 “不许哭。”她其实并不想帮助姜云芯,但是人家好歹是帮助自己说话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曾几次这样想,也许姜云柔的事情给她的打击挺大的,所以她是否也因此转变了性情,变成了她以往认知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妹妹。 若是这样自然是好的,所以她对她至少现在是下不了手。 姜云芯委屈的耸了耸鼻子,在姜云妨的搀扶下起身。 而后事情也算是过去了,而经过一天的删选之后,也只有四十人留了下来,成为真正的秀女。 夜晚降临,天上浓厚的云层,不见月亮也不见星辰。簌簌而下的白雪比白日里小了许多。那宫墙之上的大树上挤压的雪,也常常因为树枝承受不住重量从枝丫上滑落,砰咚砰咚落在地面上。 宫内灯火通明,将门前的积雪染上了暖色,场景十分漂亮。 姜云妨等人用了晚膳之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回去之后,姜云芯出奇的乖巧,为她铺好被窝,点好暖炉,坐在床头上看着姜云妨屋子。模样十分腼腆的样子。 “大姐姐,今天谢谢你帮了我。” 姜云妨身上的披衣挂在衣架子上,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什么,是你先帮我的,”顿了顿手上的动作,而后看向床头上的姜云芯,神色一闪而过的复杂:“下一次就别多管闲事。” 毕竟是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姜云妨对姜云芯的了解还是足够多了。她考虑了很久,怎么也想不到姜云芯会突然改过自新了,她的聪明可是胜过姜云柔,也许只是一时缓兵之计,想要她放松警惕罢了。 她不会被这虚假的情面所蒙蔽。 姜云芯脸色有些难堪,失落的喔了一身,然后翻身:“那姐姐,早点休息。” 姜云妨收回目光,继续将挂在衣架上的披衣整理好,然后准备吹灯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之后,门外的木廊下面,隐在夜色下面的是一个面白容悄的小公公,他弓着身子站在下面叫了声:“大小姐,陛下有请。” 他的声音很小,只有姜云妨一人听见。 “嗯,好的,还请公公带路。”姜云妨应了声,深呼吸一口气。想着该来的早晚要来。而后关上房门跟着那公公往一个方向而去。 那里并不是御书房,而是皇上歇息的地方长乐宫。皇上极少去那个地方,每日每夜几乎都在御书房与奏折相伴,今日倒是奇了。 还没到长乐宫时,姜云妨便有所察觉,这个方向不对,明显是往后宫的方向而去,有些紧张的停下脚步,在自己前面的公公还没察觉走了几步,几步之后发现姜云妨没有跟上来,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大小姐,怎么不走了?” “这是往后宫去的。” 那小公公笑了两声:“大小姐,这个时辰,陛下都准备歇息了,自然是在寝宫里。” “那还是明日再去吧,还望公公替云妨回应。”姜云妨欠身,准备转身离开。那公公连忙唉唉两声跑到姜云妨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哎呀大小姐,你可别害了奴才啊。陛下说了今夜带你去长乐宫,那便是今夜,奴才可不好回旨啊。大小姐还是亲自跟陛下说吧。” 姜云妨在内心狂流冷汗,若是可以自己去,还用拜托他去回应吗。 “只是公公,这有些不方便吧。”姜云妨抬了抬眼,双手紧紧缠在腹前,心里琢磨着怎么逃脱。 “大小姐说笑了,哪有不方便,大小姐现在可是在选秀?” 姜云妨戚戚点头,他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是都觉得她姜云妨日后会成为这后宫的人吗? 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浮现了萧容的模样,若是这场冷战在这样下去,那可真的难保她会成为后宫的人。 “那就得了,大小姐应该明白,现在风尖浪上都在说您的事,这说句不该说的话,小姐可别怪罪奴才。” 姜云妨恹恹摆手:“公公客气了,你但说无妨。” 那在公往姜云妨这边凑了凑,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开口:“这皇后已经废了几个月了,这新的一次选秀还提前了数月。大小姐是辅国公的女儿,是这洛阳最为高贵的贵女,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这次选秀啊,依奴才之见,皇后之位定是小姐莫属了。” “哎,公公,此话可当不得。”姜云妨受宠若惊般,连着后退一步,做了个推辞的样子。心里却对这公公没了多少好感。 这般在背后闲言碎语,口无遮拦,一定不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只怕是侍寝待命的一个小公公,没什么能力,这唱和的话,是想巴结她? “小姐莫要谦虚,若是真日后坐了这后宫之主,奴才还要多多仰仗小姐。望小姐莫要嫌弃啊。”公公一脸讪笑,是认定了姜云妨会坐上那把高高在上的交椅了。 姜云妨呵呵干笑了两声,眸子里的目光都冷了几分,偏生那公公不会看相,没想发觉,还一个劲的拍马屁。直到姜云妨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语气生硬的堵住他滔滔不绝的嘴:“好了,公公,日后的事谁能预料。还是先带我去见陛下吧,莫要陛下等急了。” 公公总算是闭上了嘴吧,笑嘻嘻的应和她的话,把她继续往前带。 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前方有一栋高耸的楼阁,在橘红色的光线上,那屋子房子浸身在夕阳之下一般,宏伟而又夺目。门口上的两盏灯笼上的回旋花纹也是线条柔美,栩栩如生。 门口站着几个宫娥和公公,在外面侍候着。屋子内灯火通明,隐隐能看见屋子里几道影子打在了房门上。 门口的一个宫娥看见了这边而来的两人,轻轻敲了一下门:“陛下,姜小姐来了。” 里面的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疲惫。这让门口的姜云妨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没有放下所有的警惕。 那宫娥得命把房门开了一条缝隙,而后在姜云妨上了木廊之后,将她身上的披衣解了下来,一股冷气瞬间包裹了她。 进去之后,隔着中间隔断帘子,里面传来箫音的声音:“你们都下去吧。” 这话说的姜云妨一个心惊肉跳,而后慌忙转头,看见大门被关上,外面的几道人影四下分散,很快外面悄然无声,安静的心脏突突跳动。 “你进来。”里面的人又开口了,姜云妨收紧拳头,将自己的手藏在袖中,怯生生的挪动沉重的脚步,轻轻掀开珠帘,那珠子一阵清脆的碰撞,像她心跳的声音。 待打开之后,再看里面,衣衫整束的箫音半身依靠着床头,一脚搭在床沿上,一脚放在地面上,十分懒散的姿势坐在那里,手中抱着一卷书笺。垂着眼帘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听见了这方的动静之后,才歪过头来看了眼进来的姜云妨。 “来了。” 姜云妨叩首,正正经经的行了一个礼,整个寒毛都束了起来:“陛下,不知夜半宣召奴婢是有何事?”她现在已经是秀女,在宫中自然是要声称奴婢。 “你先起来。”箫音与往日似有不同,语调格外的温柔,把书笺放在,从上面走了下来,弯下腰,准备把姜云妨从地上搀起。姜云妨一个触电般,连连后缩了一节。 箫音有些尴尬的收手。 她从地上险险站起,双脚都在打颤,但是并不是很明显。 “陛下,夜深了,若是没事的话,奴婢先行告退了。” 姜云妨还没转身走,箫音就已经把手抓在了她手臂上,拦住她:“等等,朕有话说。” 姜云妨瞪圆了双眼,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手,只觉得后脊发凉,身子不得动弹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有意的威胁 “事隔许久,你还记得朕之前说过的话吗?” 姜云妨缩了缩手臂,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陛下所指何事?”话是这么说,但是她心里明白的很,那次有意纳她为妃,好不容易才推了,这跑来皇宫选秀是怎么也不可能逃掉的。 “那朕再说一遍,朕想纳你为妃可好?”说的并不是皇后,只是妃子而已。 在这种时候,姜家的位置处于的太过悬念,如箫音这般老谋深算的男人,定是不会想到把姜家的女儿提升为皇后,那样更难掌控。 姜云妨咬紧唇瓣,脸色在那一时间失了血色,不知为何,这个时候想到了姜云芯。她暗了暗眼眸,身子骨上的冷意也完全散去。 “陛下,恕臣女直言。陛下执意如此莫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她的眼神特别清明的看着眼前的箫音,明明说的话让该让人害臊,她的目光却清明的可怕,只是让人觉得在说一件认真的事情。 箫音愣了片刻,笃定点头:“素来女子与男子发生关系之后,身为男人必定是要负责的。跟何况朕是天子,自然是不能妄为懦夫,假装事情没有发生过。” 姜云妨嘴角,心底冷笑,什么发生关系,这个男人连自己跟谁发生了关系都不知道,还在这边说什么君子之道。简直可笑。 但是她并没有说出那夜其实是姜云芯的事情,因为若是说了,可能姜云芯当即便会成为贵妃,事情推动的太快,对她没有好处。 “陛下,奴婢先在还是一介小小的秀女,若是答应陛下的事,只怕会让众多姐妹不满。” 委婉的推辞,但是也并没有表明不会成为他的嫔妃的意思,为的就是让箫音暂且打消这段时间骚扰她。然后再想办法推脱好了。 然而她似乎看看得起箫音的耐心了,听了他这话,箫音并没有打消现在的念头,而是更进一步的逼迫姜云妨:“既然已是秀女,那定是朕说了算,早封晚封都一样,何不现在?只要你答应朕,朕可以给你个保证。” “什么保证?”姜云妨一脸茫然。不解这帝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箫音浅浅的呼出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绝对一般,压低了嗓音开口:“若是你入宫为妃,朕可以保证让姜家长存于世,永远是这洛阳四大家族居首。他日若是真心效忠于朕,朕也会给你姜家无限光荣。” 姜云妨瞬间觉得五雷轰顶,这个保证确实比任何条件都要诱人,只要她一个人进宫,她就能达到最终的目的,这些所谓的弱小的力挽都已经不是事。 只是那样她将会永远像个死人一样任由这个男人摆弄。这样做真的值得? 箫音察觉她脸上的动容,嘴边的笑意越加深邃,双眸如狐狸一般微微眯起,更加催促她的回答:“怎么样?这是朕最大的底线,你可考虑好了?” 姜云妨恍恍神,垂在两侧的手指都感觉在发凉,凉到最后都麻木了。 他的话换一句话来说,若是姜云妨不答应,那姜家必定处在水深之中,败落是指日可待。 这是最委婉的威胁啊。 “陛下,可否容奴婢考虑几日?”她惶恐、心惊胆战,就怕在自己一个拒绝,这高高在上的帝王就要下封杀令。现在他们在一个房间里,也只有两个人,发生什么冲突都会是她姜家遭罪不是? 不过这也是她的底线,箫音很明白,有时候逼急了,也要给猎物一个喘气的机会,她才会看见他的诚意与仁慈。 当即没有多想就答应了。而后什么也没做,送走了姜云妨。 除了宫殿之后,姜云妨踏在雪地里都是几个踉跄,脚下的积雪差不多可以将自己的整只脚给淹没。耳畔呼啸而过的冷风,不及她此刻的心情那般冰冷。 她收紧双拳,从没有这么愤怒的想过,若是这个皇帝死在自己手下该多好。 那寂寥的身影,颤巍巍的消失在了小径之中,却并没有想过自己身后会有一道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那袖子下纤细的手指紧紧收成拳头,几乎从牙缝中挤了了她姜云妨的名字,带着恶毒与怨恨。 回去之后,姜云妨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去找了杨云峥,杨云峥的屋子还点着灯光,里面细细传出来说笑声。当听见姜云妨的敲门声之后,里面的人才停止了说话声,转即一人来给她开门。 杨云峥一脸错愕的看着门口站着的姜云妨,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把外面的人拉进来,她身上并没有穿厚厚的披衣,只有几件厚衣裹在身上,衣服上沾染上了雪花,看起来就令人发冷的样子。 当碰到她的衣袖的时候,那衣服上的冰冷更是让杨云峥颤了颤手指。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快进来。”连忙把人带进屋子,里面的热气让姜云妨白的有些发青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刘明月为她倒了杯热茶,三人围坐在暖炉旁边,围靠取暖。 “出什么事了吗?”杨云峥担心的询问。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一双眸子看着都有些神识涣散的感觉。 “没事,就想在你这你借个暖炉暖暖身子,外面有些冷。”一边说着一边佯装着瑟缩了肩膀,看起来就像是那么回事一样。但是眼神却涣散的很,很难让人相信。 刘明月却没有看出来,凑上去问道:“是不是你房间里的暖炉坏了?”凑上去之后又闻到姜云妨身上的一股清新的味道,就好像雪一样冰冰凉凉的,但是并不会让身体感到冰冷,而是提起了神识。 她深深吸了一口,感觉原来还有些压抑的心情瞬间轻松了许多,不暇凑得更近:“云妨,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好东西,这味道闻起来真好。” 姜云妨抬了抬眼,下意识看向一旁坐着的杨云峥。 “啊,可能是这个香包吧。”姜云妨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锦囊取出来送到刘明月手上给她瞧了两眼之后,才从她手中拿回来,从而挂在腰间。 刘明月看了之后很是喜欢,至今鼻尖都萦绕着那种味道,不由得赞叹:“好像雪的味道,还是最纯净的雪。” 姜云妨咯咯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她也觉得有点像。 而外面的时候也不早了,姜云妨向两人道别,准备回去。她只是被箫音那件事折磨的心情不好,看见自己喜欢的人之后心境都透畅了许多。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出了门之后,从杨云峥房间到她的房间需要经过一条长长地回廊,此时已经差不多戌时正,外面的夜空压得很低,雪已经在不知何时停止了,外面白茫茫的积雪远远看来好像在闪闪发光。 柱头上挂着的火红灯笼也是有一盏没一盏的亮着。经过的秀女门口,基本上都已经熄灯熟睡。 姜云妨尽量放轻脚步,悄无声息的穿过长长地回廊而后在一处比较暗的地方停了下来,从回廊上跳进院子里,没几下蹿到了假山后面,看了眼周围四处无人,寂静的仿佛一根针下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她右手折叠放在唇边,吹了个响声,像是布谷鸟的叫声,声音很小,没几下便看见一只淡黄色的扑哧着翅膀从宫墙上越了过来,落在她的肩膀上,抖了一身的雪。 雪撒了她一脸,冷的打了个哆嗦。那一副色的样子整个冰冷的翅膀都趴在了姜云妨身上。姜云妨轻笑了两声,把她从自己脸上,小声开口:“茵茵,你回去让你主人查查,白瑾妍最近在干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 那十分有灵性的扑闪着自己的羽翼,尖尖嘴在她脸颊上啄了几小口,而后飞走了。 姜云妨无奈的轻笑,而后又敛上笑意,神色认真了起来。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锦囊。眸子里的黑色更加的阴暗。 随即转身准备离去,却在一个转身的时候猛然陷入一片更黑的阴影之下,姜云妨大惊,双脚急促往后跳了几步,从那片阴影下逃脱。目光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阴影。黑暗之中只觉得一股冷到骨子里的气息迎面而来,并没有看清眼前的人。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在这里干什么。”对面的人先开了口,音调不轻不重,声音低沉、沙哑的感觉。听起来有些熟悉。 姜云妨翘起眼角,半眯起眼帘,这场面真的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偏向白色,因而可以看清她的身影,而对方似乎穿着黑色,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马上就回去睡。”姜云妨姑且应了声,从旁边挪步准备离开,却总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那对面的人突然一个伸手抓住了姜云妨的手臂往他那边一拖,姜云妨小小的惊呼一声,连忙抬脚进去提了对方一脚,对方吃痛,往后几个踉跄,姜云妨身形不稳,直接扑了上去,而后两人一起往后倒去。 一个砰咚声,两人齐齐的倒在雪地里,姜云妨瞬间觉得趴在了一个坚硬厚实的胸膛。 还没看清对方是谁的时候,院子上面的屋子里传来女子的声音,而后房间的大门被打开,里面一身亵裤的女子在外面探头探脑。 姜云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的人按住头脑,一个翻身,将她自己,紧紧地贴在一起,并捂住她的嘴巴。 那探头探脑的女子瞧了眼外面黑漆漆的院子,并没有看见什么动静。一时一头雾水。 “估计是积雪又从树上落下来了吧。大晚上的别大惊小怪,睡了。”里面传来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那门口的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就放下心中的迷惘,将房门关上。 夜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第三百五十八章:杨云峥的暴动 晚上的冷气全部被身上的男人给隔绝,就连自己身后的温度都是来自身上男子宽大的手掌的温度。那人十分温柔的把自己的体温紧紧地包裹这她,生怕她冷了身子。 人进了屋子之后,身上的人准备起身,姜云妨一把抓住他的双臂,目光炯炯有神:“萧容。”一口笃定,语气难得一见的雀跃,像是看见了自己喜欢的糖果一样开心。 那身上的人身子明显一震,有些错愕的转头看着她,黑暗中他的目光亮的让姜云妨想要忽视都难。 “你来找我了。”如释重负一样,她高兴地差点跳起来,紧紧地抓着那比自己的手掌要宽厚许多的肩膀,一股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安心袭了上来。 惊异之下,萧容感到更多的是奇特,他连忙起身,捂住姜云妨的嘴巴快速把人从地面上抱起,而后身形快速跳跃,飞上了屋檐,体贴入微的把自己身上宽厚的貂毛披衣盖在她身后,紧紧地裹得密不透风。而后跪坐在她面前,宽大的手掌覆盖上那弯弯的眉眼。 这是他想了许久的人。 厚厚的云层此时此刻也渐渐散去,漏出了皎洁的月光,将白银的世界照亮,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姜云妨此时此刻才看清出眼前的人许久不见之后似乎都清廋了不少,下巴处都浮现了许多青茬,眼里竟是迷恋与压抑的痛楚。 萧容摸了一会之后,作势要收手,姜云妨全身警觉,以为他要离开,慌忙之下,连忙从披衣下伸出自己冰凉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性情瞬间大转弯:“你不许走,我有话要说。” 萧容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为何对自己疏远的姜云妨此时此刻突然对自己亲近了起来。但是奈何如此他就心软了。 大手覆盖上她软软的手臂,把衣料拉了上来,盖出漏出来的肌肤:“你说。” 实际上他并没有打算走,这一次找她也是有话要说的,是他想了一个月的结果。 “那日我跟叶倩和淮南侯真的没什么的,我是因为中了毒所以才会那样,他们是碰巧帮助了我的。”终于把那件事解释清楚了。姜云妨双目都在闪光,一脸期待的样子。 “中了什么毒?”萧容挑眉,那个时候他是猜到过这个原因,但是怎么也没想过陈景洲抱着那样的姜云妨出现在他面前。 姜云妨面色颇为绯红,低了低头,挣扎了许久,小小的声音才从她口中传了出来。 “媚,媚药。” 萧容眉角抽搐,眼睛瞬间瞪到了最大。双手徒然抓住姜云妨纤细的手腕上,力道大得可以捏碎一头牛。 “所以他帮你解药了?”他难以想象自己喜欢的人已经成了别人的东西。 姜云妨察觉他的病情不对劲,连忙摇头如摇拨浪鼓一样,急急忙忙的解释:“没,没有,没有,你别乱想,叶谦给我用了解药的。” 萧容悬在胸口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长长地松了口气,而后,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一份。又突然想到叶谦和姜云妨那个时候的姿势,从他的角度看来,明显是亲了姜云妨,当即脸色又暗了下来。 “他是不是亲了你。” 姜云妨全身一个抖动,脸色瞬间白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陈景洲那一下,有些心虚的闪躲了下目光:“没,没有。” 然后就收到了萧容不相信的目光,让她心惊肉跳。暴跳之下又给他反吼了回去:“那你呢,为什么会把白瑾妍从那里带出来,还莫名其妙的发什么脾气。” “我爱上她了。”萧容淡淡的开口,语气不咸不淡,姜云妨猛然瞪圆了双眼,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茫然恶茫然开口:“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然后觉得眼前萧容的容貌有些扭曲,看不太清楚。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想要听清楚萧容的回答,那人的面目与声音都在她的意识内扭曲直到模糊。 然后含含糊糊之下,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那声音好像从天际传来,一点一点的递减到自己的脑子里。姜云妨脑子里一个激灵,双目一黑,再次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柔和的光亮,而睁开的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萧容,而是齐烨。 她惊叫一声,身子猛然一跳,突然一个坐起身子,摸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额头冷汗直冒。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自己屋子里的床榻上,而身边守着的正是一身正装的齐烨,和不远处桌子旁正在倒茶的姜云芯。 姜云芯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连忙丢下还没倒满茶水的杯子跑过来:“大姐姐,你怎么样?做噩梦了吗?” “我这是怎么了?”姜云妨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扶上自己大汗淋漓的额头上,那种心痛的感觉清晰地吓人。 “大姐姐,你刚刚不是出去了一会吗?然后还是齐烨将军把你带回来的。”姜云芯向她解释,手准备覆盖在她额头上,姜云妨一阵警觉,躲闪开来。 姜云芯只能恹恹收手。 “你带我回来的?”姜云妨有些茫然的看着冷面齐烨。她怎么就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齐烨点头,悠悠解释:“你走在路上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对劲,属下叫了你几声你也没应,然后在庆春苑的时候突然答应了我,然后你就晕过去了。” 姜云妨暗自算了算,庆春苑不正是遇见萧容的地方吗?但是那个时候她没看见齐烨,更别说应齐烨的话。 她现在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到底是梦还是事实,梦的话也太清晰地,但是说是事实,这里一个大活人都说了她遇到的是他,而不是萧容。 “你没事吧?”齐烨压了他音调,询问了声。看那样子也不像撒谎。姜云妨也就戚戚然点头,摆了摆手。 “劳烦齐将军了,今日之事,云妨他日定有重谢。” 齐烨收回腰身,手放在自己腰间的剑鞘上,一身正义泠然:“姜小姐客气了,近日几逢大雪,姜小姐还是多注意注意,晚上不要在宫中随处走动。” 姜云妨额首。而后送走了齐烨,有些茫然的看着外面的夜景,,漆黑的深不见底,云层也厚实的不见星月。 所以方才那终究是梦啊,只是为何那般清晰? 第二日是才艺选拔,莫属于女子的女红自然是必须疏略,然后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至少要精学其中两样。 正在抽查女红的时候,姜云妨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许久,心不在焉的瞟了眼四周,从早上开始就没有看见杨云峥的身影。问了刘明月之后,得知的是她大早上便出去了,一直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自然这关她即使不做,也不会被刷下去,毕竟她的身份十分特殊。但是自从昨夜她做了那般清晰地梦的时候,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感觉危险正在悄无声息的逼近。 而后两个时辰过后,女官开始收集各位秀女的成品,以此考量。却在东西都收好之后,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力道之大,那门都颤巍巍了许久才稳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到了门口,正好看见杨云峥一身淡紫色长衫裹身,束手束脚,装扮似男似女,长发高束,又恢复以往的着装。 而后一双眼凌厉的在现场搜寻一遍,最终落在了姜云妨身上,而后大步走来。 姜云妨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还是连忙迎了一句:“你怎么才来。”话刚刚说完,那人的目光突然如刀锋一般凌厉,而后从袖子里不知掏出了什么,突然一阵白光闪过,姜云妨瞬间觉得自己脖子上一痛,冰冷的感觉让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 周围一片哗然、惊呼。姜云妨有些错愕的推开她,后退几步。指尖抹上自己吃痛的脖子,手上瞬间见了红。 “云峥?”姜云妨有些怅然的唤了一声,看见她手中握着的短匕,一双眼蒙上了仇恨的血色。 她咬了咬牙,满是怨恨的开口:“都是你,要不是你,许郎也不会离开我。”说话间,她又像被激怒的猫一样,猛然扑了过来,扑向姜云妨。 第三百五十九章:暗涌的圈套(上) 场面一阵,杨云峥手中拿着短匕向着姜云妨扑了过来,周围的人躲闪都来不及,尖叫声与吵杂的脚步声瞬间响起。 上面的女官赶紧跑出房间去找人帮忙。 “云峥,你怎么了?”姜云妨一边闪躲,一边询问。她的神情看起来非常愤怒,手中拿着匕首都在不停地颤抖。 杨云峥压根听不进去,横冲直撞,招招下狠手,对着姜云妨不留情面。眼睛都被逼红了。姜云妨还是会一些拳脚功夫,躲避可以力所能及,但是时间拖得久了,杨云峥一个自小习武的人就看清了她躲避的方式,开始招招化解姜云妨躲避的脚式。 “杨云峥,你中邪了?你快放开我姐姐。”姜云芯从后面扑了上来,紧紧地缠住杨云峥的手臂,但是她的力气并不是很大。杨云峥跟暴躁的混牛一样,唰的一下推开身后的姜云芯,并一个转身准备划上姜云芯。 姜云妨眼疾手快,从她身边跳过去,一把挡在姜云芯面前,手臂瞬间一阵抽疼,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被她手上的短匕拉开。与此同时外面而来的侍卫冲了进来,三两下压制住正准备再次下手的杨云峥。 压制好之后,姜云芯两眼瞬间通红,晶莹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姜云妨手臂上淌着鲜血,小心翼翼的扶着姜云妨:“大姐姐,你没事吧,你疼不疼啊。” 姜云妨睨了她一眼,神色复杂,摇了摇头。转即看着还在不停地辱骂她,挣扎着的杨云峥。用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自己的手绢,然后随意捂着出血的伤口。那一瞬间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她走到杨云峥面前,上下打量着她:“云峥,你不舒服?”她不会以为杨云峥莫名其妙的袭击自己。 杨云峥狠瞪了她一眼,口中还是那句话:“若不是你的缘故,许郎也不会离开我。都是你的错。我要杀了你。” 姜云妨眯了眯眼,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你听见没有,真没想到,堂堂姜家大小姐竟然人家的心上朗。” 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但是姜云妨也没有反驳他们的话。不如说压根没在意。而是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的杨云峥。然后一个痛下狠手,一掌拍在杨云峥的后脑勺,杨云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云芯跑了过来,张口命令:“她伤了我姐姐,必须得上报陛下。” “诺。”提着杨云峥的几个侍卫受命,然后准备把杨云峥带下去,而姜云妨却突然开口阻止:“等一下。这件事情无碍。不用上报陛下。” “姐姐。”姜云芯娇嗔一声,跺着三寸莲花脚。精致小巧的五官满是不满。 姜云妨瞟了她一眼:“这是我的事。”冷冷的一声,姜云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而周围的人也开始借题发挥:“什么啊,一定是心虚了,不敢闹到皇上那,是怕自己的老底被揭了吧。” 恶意的谣言,姜云妨只是淡淡的扫视了她们一眼没有说什么,然后让侍卫把杨云峥带回她的房间。而在自己也同样回到自己的房间,上了药。并没有伤到筋骨,伤口很浅。 药上好之后,姜云妨又准备把御医带到杨云峥房间悄悄。然而刚出门就被泼了一身的冷水,姜云妨浑身一个激灵,感觉全身都麻木了,然后缓了缓神,身边的御医问她有没有事。 她睁开眼睛眼见眼前有很多过路的秀女们,看见她悄声嘲讽。却没有一个拿着盆。而那泼水的盆就在她脚下,哐当当着旋转,显然是刚丢下的。 “哟,这谁啊,一出来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是要博取谁的同情啊。”开口的是黄茵茵,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嘲笑着姜云妨,身边的人也就一阵哄堂大笑,各种讥讽与她。 姜云妨吐出一口的水,身上冷的要冻结了一样,她眼睫挂着水珠,面目苍白的看着一众人,目光猝然冷了下来,随即把自己脚下的盆子提了出去,砰咚一声滚落在院子里。声音太过沉重,让周围议论纷纷的人吓得瞬间闭上了嘴巴。 “无聊。”姜云妨了横扫了她们一眼,没有问是谁干的,而是像在鄙夷所有人一样。转身离开。 因为身上披着厚厚的貂毛披衣,那一盆子水也只是泼在了自己披衣上,还有就是脸上与正面一头发。里面的衣服并没有打湿,但是脸上却冷的慌。 来到杨云峥门口,姜云妨现进去探了探风,看见刘明月守在杨云峥身边,杨云峥盖着严严实实的被子,还没有醒过来。当刘明月看见姜云妨进来时,连忙起身,叫了她一身。 等到姜云妨走近,才看见她身上还挂着水花。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刘明月一边说着一边从她身上把披衣娶了下来。钻进自己的一衣柜,拿了件厚厚的外套给姜云妨披上。 姜云妨摇头,没有说及自己的事:“她怎么样了。” “还晕着呢,看情况也不像是不正常的样子。”刘明月回答,然后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人,问了声:“门口的谁啊?” “你让他进来给云峥瞧瞧。”姜云妨回答,然后紧紧的过着那厚厚的外套坐在杨云床边。屋子里的暖炉让脸颊不再那么冷。 她摸了摸杨云峥微凉的额头,总觉得脸色有些发白,然后唇瓣似乎比之前还要青了一些。但是模样看不上痛苦与快乐,也没有其他异样。 让她以为可能是冷了些。 御医进来后,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然后走过去给杨云峥把脉,把了脉之后,脸色瞬间青了下来,然后再探了探杨云峥的额头和脖子上的脉搏。神色大变,他赶紧从自己的药箱里取银针,在她脖子上插了一阵,然后是脑袋上,与胸口处。 而后才松了一口气,的人也明显的身子软瘫了下来,因为穿的厚,盖得也厚,姜云妨倒是没有发现她一直挺着上半身,一副难以下气的感觉。 御医惶恐退下,扑腾在地上,紧张的跪着:“杨小姐小来身虚,是有天生结代脉,喘证,厥脱之状,却内功有力,性子爽朗,这症状少有发展。但若是遇到比较的药物,很容易犯起病。” 姜云妨额首,心里暗暗想到之前在书院的时候杨云峥是犯了一次病,但是跟这次的状况不太一样。 御医又继续开口:“她现在身上中了一种烈毒,能让她产生错觉,激起心里最阴暗的一面。因而情绪失控,才会导致旧病复发,现在恐有呼吸不畅的情况。” 姜云妨颦眉,淡淡开口问:“什么毒。” “不是什么奇毒,正是曼陀罗。小姐也不用担心,老臣一会开一副药,杨小姐便没事了。”那御医回答。 姜云妨心里却是咯噔一下,看见御医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自己的药箱,是准备离开的样子。姜云妨连忙拦住他:“你等一下,中了曼陀罗需要多久时间发作?” 御医回答:“最迟不过十二个时辰。” 也就是一天的时间。 姜云妨额首,细细想了一番。算起日子是在皇宫中的毒,这样想来,姜云妨又想起昨夜自己的反常,那个真实的梦。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中毒的人是不是会看到自己所担心的事情?但是对于外人来说那是一场梦。而当事人会觉得特别真实?” “是的。” 姜云妨恍然大悟,那个时候她也中了曼陀罗,但是为什么会突然好起来了呢?而与杨云峥的共同之处也只有吃饭的时候,但是说到吃饭,刘明月也吃了,其他人也吃了。都没事。所以问题不是出现在吃上面。 那是味道? 姜云妨这样想着,把目光挪到屋子里的暖炉上,看了两眼之后,然后又果断否定这个猜测。 现在刘明月和御医都在呼吸着这屋子暖炉散发出来的味道。都没见得有事。而且之前刘明月也时刻跟在杨云峥身边。 这样姜云妨便不知道为什么了。 送别了御医之后,刘明月才神神秘秘的凑上来:“曼陀罗我倒是听说过,但是从没有见过。这倒是是什么东西呀。” “番邦禁药。这东西害人不浅。但是现在我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让杨云峥中毒的。”姜云妨随口解释。解释完之后脑海中浮现白瑾妍这个人,最初知道曼陀罗的时候也是她那里出来的。 在姜云妨的印象之中,白瑾妍身边有很多关于蛮邦与西域人的东西,就好像蛊虫之类的。 刘明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的杨云峥懂了动手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姜云妨。她突然一个激灵,从翻身起来,然后激动地抓住姜云妨的手臂。 姜云妨始料未及,被抓到了伤口,嘶哑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的脸色都白成了透明色。 “啊,对,对不起,很疼吧。”杨云峥立刻松开手,神情慌张,看着姜云妨的手臂,又是吹气又是扇风的。 “没事。”姜云妨应了声,又突然反应过来,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你知道我受伤了?” 杨云峥整个眼眶子里的泪水都在打转,鼻子瞬间红成了柿子的颜色。她拉着姜云妨的手,连续不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来是想打那个负心汉的,可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握着刀插在了你的身上。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眼泪已经簌簌而下,大颗大颗的淌落在姜云妨的手背上,从慢慢变得冰冷。 姜云妨轻声安慰她:“你中了曼陀罗,这一切都是不由自主的。你也别自责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不一样,不一样,伤了就是伤了。我……我一定要还给你。”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四处寻找什么,然后翻找了一番之后在枕头底下拿出之前的短匕,慌慌张张的塞到姜云妨手里,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戳。 第三百六十章:暗涌的圈套(中) “你快,快伤我,这样我们紧扯平了。”这也是服用曼陀罗后的后遗症,情绪会在一段时间特别的激动,就好像现在。 姜云妨死死的拉着手,身边的刘明月都急了,赶紧上来帮助姜云妨抓住杨云峥的手,然后从姜云妨手中把刀提了出来,扔在地上,一脚踢到门口。 “你先冷静点,我已经没事了,你也不用自责。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杨云峥紧张的直摇头,手指和全身都在打颤,是害怕,更是良心不安。天知道她看见自己辱骂姜云妨,用刀伤害姜云妨的时候,她到底是什么心情。那种感觉就好像亲手杀掉自己的家人一样。 姜云妨也能体会,手轻轻地拍打她的背部,安慰:“现在你先想想,你到底是怎么中毒的。如果我没猜错,这件事一定是白瑾妍做的。但是在宫中我们接触白瑾妍的机会根本不可能。” “我们?”杨云峥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中了曼陀罗,但是奇怪的是,我不知道怎么就好了。并没有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姜云妨解释,若是能知道这其中玄机,定能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毒。 杨云峥呆滞了一会,然后突然一脸惊愕的看着她,手慌慌张张的伸到姜云妨的腰间,从她腰间找出那个锦囊小袋,激动地捧在手心里。 “你不可能中毒的,除非是奇门毒药,不然根本伤害不了你。因为这个可是叶谦给你的护身符啊。” “这到底是什么?”这几天,一直忙着选秀的事情,姜云妨也就没有找人出去问叶谦,而杨云峥最开始也没有说,她以为杨云峥也不知道是什么。 杨云峥回答:“这是叶谦用天山雪莲,加上一些有奇效的香料给你炼制的可以解百毒的好宝贝。只要随身带在身上,清脑醒神,防止百毒。” 难怪之前带上的时候,她会觉得这味道特别清新,感觉整个灵魂都被清洗了。 这样就更加难怪了,除了沐浴的时候,自从杨云峥给了她这个东西之后。她就没有离身过。 姜云妨沉思了起来,想了许久之后,眼前突然一亮,神情错愕的盯着不远处正在内部冒着火星子的暖炉。记忆被拉回到几天前。 那个时候她收到了白瑾妍的求和信,她是料定自己会烧信,所以才把曼陀罗放在信中?活着说整张信纸就是曼陀罗花粉做的。姜云妨这样想着,淡淡回头,拧了拧嘴角。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杨云峥好奇的凑上去:“怎么回事?” “那张信就是曼陀罗,被我们烧了之后所散发的味道让人迷魂。而那个时候我已经戴上了这个东西。之所以我也会中毒是因为昨日把锦囊取下来过,然后交给刘明月,送给她看。那个时候刘明月闻了那味道,所以才没有中毒。而我却中了毒。你一直是呼吸着曼陀罗散发的味道。” 那也是为什么,她犯病了,却没有杨云峥严重,后面还自然而然的好了。 所有的思绪串通了起来,姜云妨瞬间觉得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请。白瑾妍果然是不会放过自己,而且手法一次比一次令人难以置信。 杨云峥长叹一口气,在那里嘀咕了白瑾妍许久的话,还全身抖擞了许久。但是误会解除了,也就没有想到要补偿姜云妨的伤的话。 而姜云妨在这里待到很晚,在外面即将下雪的时候,才打算回去。 笠日 一大早上,姜云妨便收到永和宫的邀请,据前来的宫娥说,太后只是想找她去吃点早膳,因为来的早,并没有人知道。姜云妨为难与拒绝她的好意,却被宫娥再三邀请,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了。随着前来的宫娥去了永和宫。 来到永和宫门口,昨夜的雪化了不少,远远地天际浮现橘红色的晨光,似乎夹杂着蔚蓝色的霓光。霞彩落大地,漂亮的颜色将雪白的世界浸染的更加丰富多彩。 被雪积压了许久的占风铎也重新随着晨风晃动了起来,发出叮铃铃的脆响。 高高的红色宫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的雪风。守在门口的宫娥们毕恭毕敬的向她行了一个礼,什么也没说,直接将房门推开,邀请姜云妨进去。 姜云妨迈开步子走了进去,里面一股携带着清香的暖气迎面扑来,姜云妨不有自主的深吸了一把,而后面的大门与此同时关上。 里面青烟袅绕,薄薄的烟纱如青衫一样在房间里轻水荡漾。一身大红锦锈华服的太后坐在最里面的高台上的三尺长桌子旁,纤细的指尖捻着小木勺在面前的盅中细细的搅拌着什么,时不时向里面轻轻吹息,将里面的热气散去。 姜云妨掀开隔断珠帘,迈着轻易地步子走了进去。脚步落在台阶之下,往上看去。然后跪在地上行礼:“太后娘娘,圣安!” 太后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双凤眸流转,落在姜云妨身上,面上瞬间浮现笑意,然后收回目光,继续搅动:“在哀家这里就不必多礼了。上来坐吧!” 姜云妨应了声,提着厚重的裙角,迈开绣花鞋,踏上那五层高阶,上去之后,太后的另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姜云妨瞬和她的意思,把自己的手搭上去,顺着那人的动作,蜷起双腿,坐在她身旁。 也在这个时候才看见她面前的搅拌的东西是银耳羹,红白分明,好像白雪皑皑下的点点梅红。 “来,哀家听你这几日受了不少委屈。真是苦了你了。” 太后语调十分温柔,眉头微微颦起,纤细的指尖轻轻抚上姜云妨鬓前的黑发,眼里带着淡淡的忧伤。 姜云妨摇了摇头,微笑着:“太后,云妨不曾受委屈。只是近日天气寒冷,太后您要保重身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太后笑得合不拢嘴,然后把自己面前的银耳羹给姜云妨推过去,笑意绵绵:“来,好孩子,趁热喝了。哀家散过热了,不是很烫。” 细心的程度,不亚于一个真正的祖母。姜云妨心里感动极了,谢了恩,然后端了起来,送入口中。入口即化,如她所说,这温度刚刚适宜。丝丝甜爽的感觉化在舌尖。真的好喝极了。 太后瞧着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满足的笑脸,自己心里也舒服多了。然后侧过身子,从自己坐着的位置旁边拿出一个玉白色的小瓶子,放在桌子上。 “你把上衣脱了,这里很暖和。” 姜云妨讶异的轻啊了一声,不假思索的应她的话,把自己的上衣一件一件的褪去,直至只剩下一间绣着水仙花的肚兜时,才停下动作。 雪白如雪的肌肤上光滑好比凝脂,那每一寸皮肤连一个毛孔都很细。可能是有点害臊的缘故,她脸颊红了红,肌肤上的颜色也跟着施上了淡淡绯色。 太后伸手突然将她手臂上缠绕着的布带细心的取了下来,里面一条细长的伤痕暴露在眼下。 姜云妨也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忙把自己受伤的手收了回来,低着头:“太后,已经没事了。” 太后佯装生气的睨了她一眼,把小瓶子拿在手上,从中间取出一点点乳白色的凝膏,拾取在自己的指腹上:“过来,不然哀家生气了。” 姜云妨无奈,只能把自己的伤口摆在太后眼前。太后十分细心的将指腹中的凝膏涂抹在她伤口上,虽然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伤口很舒服,但是还夹杂着丝丝疼意,好像细线从伤口上拉过一样的感觉。 姜云妨白了白脸色,收紧掩盖在袖子下的手,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表露出来。 “有点疼,忍一忍。这是个好东西,用了之后一定会好的很快。” “嗯!谢太后。” 药上好之后,太后又重新找了个雪白色的布带轻轻的绑在她的伤口上,一切处理之后,外面突然朗声响起:“太后,楚王殿下求见。” 里面正在穿衣服的姜云妨身子为之一颤,愣在原地,连同外衣都忘了拉上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暗涌的圈套(下) “让他等等,待会哀家自会传召。” “诺!” 姜云妨这才反应过来,不着痕迹的穿上自己的衣服。穿戴好之后,太后把那小瓶凝膏塞在姜云妨手心:“你好好收着,容儿并不知道你受伤了,若是看到这药,又要担心了。” 姜云妨一阵诧异,有些措愣的盯着她,随即脸颊红了红,还是收下,把东西放回自己的袖子中。 之前的那个梦至今还徘徊在脑内,久久不去。 萧容在外面等了许久,太后才召唤进去。正在想里面有什么事,却第一时间看见上面坐着的姜云妨,表情一变,很快又恢复如常:“儿臣给母后请安!” “好好,来,你也上来坐,一起用早膳。”太后笑嘻嘻的招呼着,总有那么一瞬间,姜云妨感觉那笑容别有深意。 萧容应了声,走了上来。姜云妨赶紧起身,准备行礼,萧容却突然伸手过来,扶住她还没有放在侧臀上的手:“你坐下,就不用多礼了。” 姜云妨跟触电了一样,赶紧收了手,而后戚戚坐在原位,这个位置看来,她竟然是跟萧容相对而坐。脑子跟爆炸了一样,嗡嗡坐向。 上也是坐立不安。 “好些日子没有看见容儿进宫了。最近可是在忙?”太后开口问道,与此同时在面前的锦盘中挑了一块的豆腐送到姜云妨碗中,小声道:“哀家听说你喜欢吃豆腐,便吩咐御膳房做了些,你吃吃合不合胃口。” 姜云妨笑着点头,低着头开口吃。感觉头顶上传来萧容的视线,头皮又是一阵发麻,那筷子的动作都僵。 “回母后,儿臣前些日子有些事情耽搁了,因而没能来看望您老人家!” 太后挑起细眉,淡淡的喔了一声:“哀家几次派人上你府上召你,你都不在,是什么事这么忙?” 她这话问得有些深意,不暇中还扫了一眼乖乖的吃着豆腐的姜云妨,那低着的头从太后的角度看来,也是有疑问挂在脸上的。 “近日洛阳出了不少事情,有许多商家报官,都说自己被人黑了,身家全无。但是在官府查起此事的时候,却并没有找到一丝蛛丝马迹。那些卷财而跑的人像是消失灭迹了一般。” 太后认真了起来,眯了眯凤眼:“你可查出了什么?” 萧容沉默片刻,目光挪到姜云妨身上,而此时姜云妨也颇为疑惑的抬起脑袋,恰好对上那目光。两人同时惊讶,然后躲避了对方的目光。 “……有点,但是还没验证。”他似乎要隐瞒什么,但是语调顺溜的很,很难让人察觉出来。但是一向的姜云妨很明显的听了出来。不动声色的低下头,没有说什么。 “这事倒是不小,若是敛财的人都是同一个人做的话,对国家还是有影响的。”太后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若是敛财的人是朝廷重臣,只怕是有意图谋反的动机。 而这个例子在前朝也是出现过的。他们不能忽略前车之鉴。 萧容嗯了一声。好好的一个早膳,气氛却突然凝重了起来。 太后瞄了两人一眼,从萧容一进来开始,姜云妨变得更加拘束,而且一句话都没有说,相对的,萧容时不时也会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那眼里写着什么,太后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哀家前些日子听说容儿有了心仪之人,都做好了请婚的打算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动静?” 两人是浑身一僵,互相看了两眼,姜云妨最先低下头,相对的萧容却没有躲避眼神。而是莫名其妙的笑了,太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这样笑了,一时间竟然吓了一跳,吓得手上的筷子瞬间掉在案桌上。 “快了,母后只需要等待好消息便是!” 他的话含糊了姜云妨的思绪,她跟他尚且还在冷战之中,并没有解除误会,为什么他要这么说。还是说他将要迎娶的女子不是她? 这样想着那个噩梦瞬加浮上脑门,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筷子,身子都在打抖。 “是这样啊,那你给母后说说,是哪家小姐啊?”太后明知故问,一脸老狐狸一样的笑容,目光游走在两个孩子之间。总觉得有道屏障竖在这两人之间。 她是一只关心着这两人的动向,不久前得到消息,两人是闹别扭了,好久没有见面了。但是闹了什么太后就不知道了。 姜云妨心跳越来越快,有些忐忑能安的听着萧容的回答。 他却故意卖着关子,沉默许久都没有回答。而太后也没有要放弃听他答案的打算。 许久之后,他的声音终于在场面上响起:“这个女子很特别,才貌,人也很善良,心思玲珑,深得儿臣的心。自然也深得母后的心!”说着转头看着母后,笑着点头。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太后哈哈连笑几声:“容儿这话可含糊了哀家了,这普天之下,深得哀家心的女子,恐怕只有云妨一人了!” “太后抬举了。云妨惶恐!”姜云妨怯怯接上她的话。听到萧容的回答时,自己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内心还是揣测难安。她的表情无一不透露着为难之色。 “母后这样说,那便是了!儿臣的心思,相必不说母后也已经深知许久!” 他今日十分反常的,不但光明正大的表明自己的心意,还对姜云妨投以赤,裸,裸的恋意,眸子温柔的仿佛能看见里面的万千星空都流出来。 太后继续趁热打铁:“容儿,云妨还在这里呢,你低调点,女孩子家家的害羞。只是哀家真的很想知道,云妨的意思!” 姜云妨抽了抽眼角,放下手中的筷子,低着脑袋,眼里的神色不容察觉。她沉默片刻,淡然侧过身子,对着太后行了个大礼:“太后娘娘,云妨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还请太后允许云妨先行告退。” 太后和萧容同时僵住面上的表情,太后还没说什么,姜云妨跟逃似的,转身退了下去,跑得很快,没两下可跑出了永和宫。 而坐着的萧容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也是把手中的筷子丢下,转即向太后道别,追了出去。 就是怕萧容会追上来追问,姜云妨一出了永和宫就一路狂奔,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看见身后一个人影都没有,就停下脚步,撑着路道边的假山大口大口的。脸颊泛红。 而不远处传来几个宫女的谈话声,姜云妨赶紧整理好情绪,准备躲起来,却突然从假山后面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拽到后面。而后面正好有个凹进去的洞。 姜云妨感觉自己的脑袋猛然撞到了一个既软又说不出的坚硬的东西,没怎么伤到,只是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本能准备惊呼的确被人捂住嘴巴。 那人紧紧地把她缠在他的怀里,将她的嘴巴都捂在他的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 直到外面的宫娥们从他们面前的假山走过之后,消失在了视野,她身前的人才松开紧紧抱着她腰的手,但是相对的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将她逼在假山里的凹洞中。外面的光线只能稀疏的打进来。 姜云妨吸了吸鼻子,惶恐的盯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他脸色十分阴沉,眸子如融化不开的冰,冷硬的吓人。 “殿,殿下。”姜云妨吞了吞口水,脑子大蒙。手被抓着,后无退路,面前也没办法逃跑。 “你刚才什么意思,你在生气?”萧容眯了眯眼睛,透着危险的光芒。上次之后他想了很多,姜云妨那般激动一定是因为自己抱着白瑾妍。但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姜云妨给自己寄绝书,还那般模样在陈景洲怀里。 本来还担心他们有什么关系,但是不久前他才去城外吃了陈景洲的喜酒,灌醉之后,他才得知当时姜云妨是中了媚药,誓死不屈之下把自己滚在水流中,跑了几个时辰才被捞起来。 当知道那件事之后,他愧疚过,难过过,更恨当时带走白瑾妍的自己。因为他已经查清楚那都是白瑾妍自作自受。 他现在后悔了。 姜云妨自嘲的笑了笑:“殿下多虑了,云妨怎敢生气。云妨只是真的不舒服。”她低着头,把自己的惊慌全部掩盖。 “你骗不了我。我想跟你在一起,一直都是。所以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徒劳的。”萧容的话有些咄咄逼人。让姜云妨感到喘不过气。 “殿下,请您自重。云妨现在是秀女,几日之后云妨可能就是皇上的人了。所以这话殿下还是不要再说了。” 萧容磨了磨牙,抓着她纤细的手腕的手力道突然加大,脑袋瞬间压了下来,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脸更近一份的贴着她。目光深邃,直接望进他心底。 “你要入宫为妃?皇兄前几日给你开的条件就那么诱人?” 姜云妨一阵诧异,瞠目结舌:“你,你怎么知道?”那个时候应该只有她和箫音知道那件事啊。 “你不必知道。你告诉我,他提出的条件真的让你把我和你自己都能放弃?”事实上那个时候,箫音为了让他自主退出,故意让他在外面听他们里面的对话。他本来以为姜云妨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没想到是考虑考虑。 第三百六十二章:王府之乱(一) 姜云妨感觉无地自容,目光闪躲不了,感觉自己的心事都能被看透,她干脆垂下眼帘,也要将自己的情绪掩盖下来:“是!” 不轻不重的两个字像一道天雷劈在萧容心头,萧容怔仲许久,双目突然被愤怒染红,他疯狂的拾起姜云妨的下巴,粗暴的吻如突然而来的暴雨落在她唇上,尽情的碾压,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想要将自己心爱的人融化在唇舌之间。 姜云妨往后踉跄了一下,被不容逃脱的被他缠住腰身,往他身上一提,紧紧地跟他贴在一起。 那狂烈的吻在唇舌之间恍若烈火缠绕着她,胸口的跳动也与之增快,仿佛都能在心房上擦出火来。 不知有多久,姜云妨已经招架不住了,双手在他胸膛上不住的敲打,乘着口舌之间的空隙发出呜呜声。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萧容才松开了她,津丝相连,两人脱离的时候,唇舌之间还挂着暧昧的丝线。萧容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嘲讽的笑了笑:“看吧,你还是爱着我的。” 姜云妨感觉脑子一炸,什么时候萧容变成这般无耻之人了?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让蒙蒙然的脑袋终于清晰了意识之后,才狠瞪上他,却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无比凝重,眼中像是被荆棘划过了一般,伤痕累累。 他的无力,他的痛苦,他的爱慕都流露了出来。神色复杂的让姜云妨于心不忍。她即将爆出的话哽在了嗓子眼,全身麻木了般动弹不了。 “殿下,你还有大好的时光,可以跟比云妨还要优秀很多的女子。”她弱弱的低下头,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掏空了。 萧容痛心疾首的捧起她的小脸,神情复杂的看着她躲闪的眼,轻声问:“为什么?他可以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我也可以保护你,保护姜家,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保护?”姜云妨轻嘲,嘴角的笑意冷厉如刀:“是保护多久?几日?几月?半年?还是一年?” “你什么意思?”萧容懵然,这话说着好像他要抛弃她一样。 而姜云妨并不是表明他抛弃她的意思,而是叶谦所说的那个病,不治之症啊,时日不多啊。但是后面她问清了叶谦,要怎样才能解救萧容,这个根源恐怕只有她姜云妨了。 但是对于她来说,只要萧容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心满意足了。 “你说话啊,你是害怕吗?害怕我抛弃你?还是害怕什么?你还是不相信我?”萧容情绪有些激动,双眼通红,双手紧紧地缠住她的肩膀,摇晃两下,迫切想要得到她的答案。 姜云妨也被激怒了,心里的伤口一遍遍的被撕开,剐的鲜血淋漓,偏生这个人还像什么事都不知道一样,一本正经的说着要保护她的话。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姜云妨一把推开萧容,忍不住一阵咆哮:“你说你能保护我,你让我跟你成亲,那你是要我以后守寡吗?” 萧容心里咯噔一下,向后几个踉跄,一脸惊愕:“你……你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啊,姜云妨这样想着,心如死灰一样寂静。她没有说话,二话不说跑开了。 “你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云妨……”他在后面叫了许久,却只能看着那个人离自己远去。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跑了之后的姜云妨在路上遇到了急急忙忙的杨云峥,看见她一脸狼狈的样子,连忙问道:“云妨,你怎么了?” 姜云妨赶紧整理好情绪,压制住自己的发抖的音量回答:“没事,你怎么在这?” “你不会是伤口发疼了吧?”杨云峥丝毫没有在意姜云妨刻意的转移话题。 姜云妨笑了笑,摇头:“没事,我刚刚才上了药,已经不疼了。” 杨云峥这才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拉着她没有受伤的手,往一个方向走。 “哎,走那么急干什么?”姜云妨一边迎合着她的动作,一边疑问。 “你不知道,你一大早上不见了,今日选拔琴艺和舞艺,就在前面的净水亭,大家都在那里开始了。只差你一个人了。” 姜云妨喔了声,心里颇有些紧张感,跟上她的脚步去了净水亭。 这个亭子是一个耸立在湖面上的高亭,亭下诺大一片水流,水中荷叶被雪花洗过之后,更加青嫩。耸立在湖面上的亭子十分宽敞,格局古色古香,在最前方有一个类似于舞台的露天台面。而后过来是如普通亭子一样,有坐下来喝茶的地方。 中间要穿过长长地水廊才能走到那上面。 此时那上面已经堆满了人,抚琴的声音悠扬婉转而来,飘荡在静水亭周围。最前方一个秀女正在跟着琴声舞动。虽然不是那般出神入化,但是还是美得悦目。 当姜云妨到来时,那琴声和舞蹈都停了下来,不知是谁看着迎面而来的姜云妨嘲笑了一声:“哟,这是谁来了啊。我们鼎鼎大名的姜大小姐啊,真是姗姗来迟。” “就是,这高架子摆给谁看啊。”各种难听的话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各种别样的眼神都在鱼肉她。 “真没想到堂堂姜家的人竟然是个抢别人男人的人。不要脸。” 附和这句话的人很多,杨云峥也跟着急了,她知道这都是她的错,连忙挡在姜云妨面前开口解释:“不是的,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我昨天,昨天是因为产生了幻觉所以才把云妨当成了别人。她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抢谁。” “杨小姐,我看你就不要替她辨认了,她是什么人,大家都很明白。一副虚张声势的样子就好像自己不得了一样。表里不一的白莲花。”黄茵茵唾弃到,自己倒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走到姜云妨面前晃悠了两下。 杨云峥急得脸色通红,连忙解释:“我不是在替她辨认,事实就是如此,我是真的因为中了毒产生幻觉所以才会……” “中毒?”场面一阵唏嘘哗然,黄茵茵愣了下,然后展颜欢笑,笑得猖狂:“你们听见没有,咱们堂堂姜家大小姐竟然给别人下毒。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吧。” 话落之后,纷纷退散,远离姜云妨。 杨云峥急得跳脚,怎么解释都没人听。姜云妨倒是无所谓的拉住她摇了摇头。 而后看着场面上又是讥讽又是胆怯的看着她的目光,冷意爬上眼帘。目光越过她们到了亭子里的几个审核的宫娥身上:“姑姑,可以继续吗?” 那几个宫娥这才反应过来,四处驱散躁动的秀女们,然后继续试选。 接下来上去的是刘明月,在书院的时候她相对起来比较普通。然后这一次上去的时候气场完全不同。她整理好衣裙,端坐在席位上,纤纤细指在琴弦上波动,动作娴熟,行云流水,眸光流转在琴上,端的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婀娜女子。 一时间让在场的不少人诧异,她在这些秀女中身份不是最低微的,顶多算是中等,之前一直很沉默的感觉。感情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连同姜云妨和杨云峥都诧异了。琴声婉转如水,声调有轻有重,把握很合宜。几乎让人找不出挑剔的痕迹。 杨云峥小小的惊呼一声,凑到姜云妨耳边道:“我还以为她什么都不会呢。在书院的时候也不见得这么厉害啊。” 姜云妨轻笑了一声,拧了拧唇。她是知道原因的。在书院的时候怎样都无所谓,她身份不必别人,若是显得太优秀只会被贵女们针对。 但是现在是选秀,必定是要徒手一博,用尽全力,若是成了妃子,那便是光宗耀祖,若是不成,她就翻身无望。 琴声控制的很好,让人浮想联翩,一时间所有人的都痴迷于这美妙的琴音之下。而在停止之后,还回味无穷,意欲未尽。 停止之后,场面鸦雀无声,不知什么时候在她们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阵拍手的声音,声音很有节奏,可以看出那人的心情很好。 “很好,很好,这是朕听过最好的琴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声拍掌所吸引,纷纷把目光转向身后,而看到的正是一身明晃龙袍的箫音,笑意浅浅的走了过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王府之乱(二) 众人行礼,姜云妨后知后觉,赶紧蹲子,。 箫音走到姜云妨身边,停了下来,如炬一般的目光落在姜云妨发顶,姜云妨本能的缩了缩脖子。等他的脚步再往前的时候才心里松了口气。 “都起来吧。”箫音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走到了那亭子里,正好落脚在刘明月身边。跪在地上的刘明月抖了抖身子起身,恐是受宠若惊,差点栽到,还被萧音有意搀了一把。 箫音扫了她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 周围的人互相递交目光,里面的韵意可想而知。 刘明月怯怯回答:“回陛下,奴婢刘,刘明月。” “你倒是有点意思,你可还会弹奏其他曲子?” 刘明月战战兢兢的应了声,一双眸子都亮了起来,却因为低着头不被察觉。 然后的到箫音应允之后,她才坐会自己的位置上,在纤细的手指抚上同样纤细的琴弦之后,整个人的气度都变得不一样了,神情自若,如痴如醉。动作轻柔的恍若一渡穿堂而过的风。 琴声婉转流水,美到了一种醉意熏熏的境界。 然而在场的人除了箫音以外,已经没有人再有心情痴迷于这首曲子,各自眼里流露的目光都不一样。就好像一群狼盯着一块肥肉一样,而那块肥肉还在另一头狼的嘴里。 一首曲子下来之后,箫音又是十分赞赏的拍手叫好,身边的人也只能假装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 在选秀期间就能得到帝皇的称赞,那无疑会在帝皇心中留下一片小天地,说不定就将此飞黄腾达了,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让姜云妨不解的事,这还没到最后,刘明月就如此显摆,恐怕还没到最后就会被这群如狼似虎的秀女们给折磨的不成人样。 “你们这倒是有点意思,朕也在此坐下来欣赏欣赏。”箫音笑道。叫人备上软垫,然后坐在亭子一旁,作势不打算离开。而周围的秀女门眼睛都亮了,在表演的时候都纷纷展现自己的技艺。甚至有些已经表演过的也不辞上前再次表演。 箫音始终带着笑意,目光却是时不时流转到姜云妨面前,而刘明月此刻也在姜云妨身边,自然会被认为是在看刘明月。 才艺展示已经过了一半,箫音身旁的公公见箫音颇为无聊的表情,弯子,压低了声音问道:“陛下,这些表演可是好看?” 箫音恹恹抬眸,吐了两个字:“好看。”随意压下眸子,叹息:“只是平庸无奇,不如方才的琴音缭绕。”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周围人的耳朵里,纷纷把敌视的目光落在刘明月身上,刘明月有些后怕的往姜云妨身边缩了缩,躲在她身后,姜云妨没有说什么。目光清冷如冰。 而正在此时,也不知后面是怎么了,刘明月突然惊叫一声,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一样,从上面翻了下去,扑通一声掉入下面的湖中。最近的气温并不是很冷,湖面上只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因为这一下去,湖面山的冰层都碎成了渣渣。 姜云妨寒毛瞬间竖起,在刘明月掉下去的瞬间本能转身去拉,却还是落了个空,这个样子反而让人看着像是故意推她下水的样子。 周围的人一阵惊呼,这方的箫音也注意到了,站起身来,连忙走过来,竟然直接跳下了水,周围的人更是一片唏嘘哗然。 那公公赶紧叫人下去救驾。一阵混乱之后,总算是把两人都捞了上来,当上来之后,箫音瞪了瞪眼眸,似乎很惊讶的看了眼一脸呆愣的站在原地的姜云妨,然后再看自己怀中救上来的女子。拧紧了唇。 “快,快叫太医。”公公迎了上去,箫音把抱着的刘明月交给自己的侍卫,然后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姜云妨身上。他走了过来。 然后盯着姜云妨身后的围栏,并没有被损坏的痕迹,而且高度一般都在人腰上的位置。说是失足落水时不可能的,看样子是真的被人推下去的。 黄茵茵突然跑到箫音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陛下,奴婢有事禀报。” 箫音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说。” 然后又把目光重新放回姜云妨身上。看的姜云妨瘆的慌。 “奴婢方才看见姜小姐将刘小姐给推下去的。奴婢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鉴。” 这话引起周围一片唏嘘哗然,议论纷纷,各种猜疑都出来了。 “你说什么呢,云妨跟明月的关系好着呢,怎么会推她下水,你不要挑拨离间,胡搅蛮缠。”杨云峥怒了一张脸,皱着鼻子给黄茵茵吼了回去。 她刚刚是站在姜云妨身边的,自然是知道姜云妨到底有没有做这种事。就算没有看见,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她。 黄茵茵啧了一声,抬起脑袋瞪了她一眼:“她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你不清楚吗?她还对你,你还偏袒她?你是自虐狂吧。” 杨云峥一口气差点断送在嗓子眼:“胡说八道,我不是说了我种了才会把云妨当成别人吗?还有我什么时候说了云妨是的人?你又哪只眼睛看见她对我了?” 她丝毫不在意箫音还在一旁只是一心想要给姜云妨辩解。 黄茵茵愣是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语塞许久之后,在地上叩首:“陛下,方才的事,陛下也是看见了,刘小姐身边只有姜小姐一人。而且大家也看见她伸手了。奴婢断不敢冤枉姜小姐,事实就是事实。” 这话一说,在场的许多人也开始附和她的话。确实是很多人都看见了姜云妨伸了手。 “她那是……”杨云峥还准备辩解,姜云妨突然拉了她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杨云峥跪下:“陛下,奴婢方才只是为了拉刘小姐,并没有要推她下去的意思。而且奴婢与刘小姐并没有过节。” “没有过节?也是,方才陛下夸奖了刘小姐几句,你怕是不高兴了吧。”黄茵茵在一旁冷嘲热讽。谁也知道她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再不济也是个贵妃。就因为长得好,身份高贵。 但是若是哪位秀女的到皇上的青睐,那些猜忌都可能化为浮云。因而谁不会嫉妒? 箫音低下眼眸,看着姜云妨的发顶,弯下腰,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说出的话一点也不像是个帝王该说的话:“既然姜小姐都已经说明了,大家也就不要随意猜忌什么了。” 他的有意袒护实在是太明显,周围的人眼睛都要瞪掉了。 姜云妨也吓了一跳,被他搀到的手缩了缩,没有缩回来。 “陛,陛下……”黄茵茵额头直冒冷汗,没想到陛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袒护姜云妨。但是也好不到可以说的话。若是惹怒了陛下,她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而此时,远远而来的公公扑通跪在陛下面前,禀报:“陛下,刘小姐已经醒了。” 箫音淡淡点头,松开姜云妨。准备摆驾回宫。然而黄茵茵并不不服气,突然从地上跪着的位置站了起来,冲到箫音面前,二话不说跪在他面前,挡住去路。 “陛下,好歹问一下刘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箫音身子僵了僵,眉宇间可见明显的不耐烦。但是转即一想,这里的秀女大多都是朝廷重臣家的千金,再不济也不能这样鲁莽过去了。因而也就应了。 “好,那便去问问。”说着带着这一众人去了刘明月的房间, 短短时间内,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床榻上,喝着热水暖和身子。当看到陛下来了之后,连忙踉跄几步扑了过去,跪在地上行礼。 苍白的小脸有些乌青的感觉。许是冻着了。 “你可还好?”箫音问了声,站在门口没有打算进去,而外面的秀女们都堆在了一起,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托陛下的福,已经没事了。”刘明月战战兢兢的回答,抬了抬眼,看见门口正盯着她的姜云妨,又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低下了头。 “方才你为何突然落水?” 刘明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默许久,微微弯曲的身子都在颤抖,撑在地面上的双手曲折了下,然后又舒展开来。像是在忌讳什么,不能开口。 “你实话实说,朕会给你做主,当然若是你说的是假话,朕自当以欺君之罪处理。”前段温柔,下段的话就带着威胁的韵味。他实则是不希望从眼下的女子口中听见是姜云妨所为的。 刘明月蹉跎许久,终于说出了口:“回,回陛下,是是,是有人推奴婢下去的。” 姜云妨扩了扩眼帘,与身旁的杨云峥面面相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在心间。 “是谁?”箫音再问,眸光猝然冷了几分。 “是,是,是姜小姐。”虽然确实是犹豫了几分,却非常断定的咬定了姜云妨。 而这方的姜云妨和杨云峥同时一震,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黄茵茵却突然笑了,气焰变得更加盛气凌人,在外面毫不掩饰的开口:“看吧,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第三百六十四章:王府之乱(三) 杨云峥抽了抽眉角,给黄茵茵吼了回去:“你闭嘴。”然后冲进屋子里,跪在刘明月身边,向箫音叩首:“陛下,事情绝对不是刘明月所说的那样。请陛下明鉴。” 说完之后暗暗地瞪了眼身边的刘明月,发现她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那眼下黑的就跟锅底一样,唇瓣不停地抖动。这个样子就好像忌讳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她说的是真的吗?你在撒谎?”箫音居高临下的看着刘明月,身上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感觉怒气就在下一刻要爆发了一般。 刘明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颤,最后干脆把脑袋埋在了地上,额头深深地扣在冰冷的沁髓的地板。双手紧握成拳,这一下连杨云峥都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回陛下,奴婢不敢撒谎。” “很好!”箫音的淡淡的两个字不咸不淡,让人捉摸不透。 杨云峥已经急了起来,抓着刘明月的肩膀就吼了一声:“你为什么要冤枉云妨,她对你不好吗?” 箫音失去了宽容与耐心,冷眼扫到杨云峥身上,蹲子,突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瞳仁一片黑沉的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睛里,嘴角拉开一抹括弧,看起来冷厉极了。 杨云峥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被这一个眼神生生的止住在嘴边滔天不决的话,心里自然而然的浮生了恐惧感。让她本能的向后缩了缩身子。 “你一直表达相信她,你有什么证据相信她?” 杨云峥抖了抖手指,感觉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的感觉,颇有威胁感:“奴,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姜小姐待人真挚,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最开始说的诚惶诚恐,后面又目光坚定了起来。 箫音诧异一番,微微张了张唇。轻笑一声。姜云妨察觉不对,赶紧钻进屋子,跪在地上:“陛下,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还请陛下不要怪罪杨小姐。” 箫音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转即,眸光流转,落在姜云妨身上,眼中多出了其他东西:“这么说,确实是你做的?” “不是。”姜云妨果断回绝。但是没有解释。 她与刘明月算不上是交心好友,自然不用在被背叛的时候留丝毫情面,之所以没有解释,是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有什么证据说明不是你做的?”箫音又问,但是也放开了杨云峥。 “没有。”她的底气很硬,但是却奇迹的让人并不会认为那是恃宠而骄,好像在说,现在没有证据,不代表之后没有。箫音似乎很满意她的答复。嘴边的笑容都柔和了许多。他亲自把地上的人搀扶起来。 当着众人的面说道:“朕想此事也有所误会。” 所有人的脸色都青了,但是却不敢说一句话。黄茵茵咬了咬下唇,一个字也不敢说。 “但是,这件事朕也是亲眼所见,即便是相信与你,也与你脱不了干系。”而下一句话,让其他人瞬间懵然,不明所以。 就连黄茵茵多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说这到底是偏袒她还是不偏袒呢? 姜云妨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表情十分诚恳:“还请陛下责罚。”她虽然与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是现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机会查明真相,并且对方还是刘明月,姜云妨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成为众人攻击的对向。 也许顺和箫音的意思是对的。 “来人,把她带下去,关入房中紧闭一天,不得进食水。”相对而言这个惩罚还是放水了,让方才还有些期待的人一瞬间心灰意冷。 而后便真的来人将姜云妨带了下去,并不是带回她之前的房间,而是距离秀女所在的院子的后面一处小小的单房。那里四周环绕竹林,周围没有人烟,之前是作为发疯的宫女关禁闭的地方,在那里也被逼死了不少人。 但是最近几年已经没人去了,据说自从被逼死了不少宫女之后,那里便不太平了。 姜云妨被带到了那里,明明是白日,却从那小小的屋子里散发出一股森冷的气息。加上冬日的冷风阵阵,姜云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后的两个侍卫打门,将她毫不客气的推进房间中。 然后关上房门,晦气的啧了两声。然后离开了。 她缩了缩肩膀,脚下的地板都是潮湿的,周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臭味,与湿气相溶,味道怪异的很。从门口看进去,外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房门用的铁质,像是关犯人一样的小型牢房。 那小小的窗户已经不足为奇,微弱的光芒透进来,也只能依稀看见里面的陈设。在窗户边缘正是一张床塌,那塌似乎是用石头砌成的,而在上面只摆放了一张与床榻一样长宽的木板。 上面堆积了些干草,看起来比地上站着的地方要干净多了。 这里的传来姜云妨也是听到过一些,但是现在看来也比没有传说中可怕。只是要肮脏一些,简陋一些罢了。 姜云妨小心翼翼的爬到去,将上面脏兮兮的干草全部扫在地上,然后把自己的披解了下来,放在木板上,自己再躺了上去,还算是暖和。 静静地望着窗外慢慢黑下来的天空,整个深幽的竹林也渐渐阴森了起来,远远看着竹林的剪影,会让人以为那是不干净的东西在乱窜。 风声瑟瑟,好在今夜云稀月清。皎洁的月光照耀在外面的小院子里,犹如白昼。 若是以前的姜云妨她一定会害怕的瑟瑟发抖,但是前世的时候被萧容关在那个屋子里,情况不比这个好。因而已经习惯了。不知不觉中开始犯困,迷迷糊糊的时候就睡沉了下去。 半夜三更的时候,她似乎隐隐听见有人把牢房的房门打开,清清淡淡的脚步声塌了进来。一道长长地黑影拉了进来,将里面蜷缩在窗子边床榻上的女子所覆盖。 姜云妨动了动眼帘,察觉不对,勿的睁开眼睛,还没有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已经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的捂住她的嘴巴,在她面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开口:“是我。” 姜云妨扩了扩眼帘,一脸惊愕的表情。而眼下的男子一身玄衣如墨,青丝及腰,披头散发的坐到了床榻上,那乌黑的长发都散了过来,一股带着湿气的清香灌入姜云妨的鼻翼。 那放在自己的脸上的手都是冰凉的好像刚刚从雪中拔出来的一样。 只是那双星眸璀璨的仿佛灼灼燃烧的星光,灼烧人的眼眸。 他松开了手,直起腰身,将自己身上的披衣脱了下来,盖在姜云妨身上,然后弯下腰将的人儿抱了起来:“冷不冷。”温柔的关问。 而后从自己的脚边提上来一个饭盒子,放在姜云妨身旁。看见她惊愕的愣住了的表情,轻笑了一声:“饿不饿。” 但是并没有打开饭盒子。 “你……怎么这个模样……”就好像是仓皇赶过来的一样,衣裳上都带着水气,但不潮湿,那味道很清新好闻。 “听见你进了这里,就来了。你没事吧,害怕吗?”萧容的声音温柔而急切。他是真的担心了,因为这里的传闻,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一般都退避三舍,谁会进来。 而对于姜云妨这么个弱女子,萧容自然认为她会害怕。 姜云妨摆了摆头,面上并没有一丝惧意。而后她从萧容的披衣下把自己的手拿来出来,本来是要抬手去摸萧容微湿的发,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收回了自己的手,而是放到披衣上,把那披衣拿了下来,递给萧容。 “我不冷,也不害怕。”疏远的语调,连同目光都没有留给萧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萧容怔仲,修长冰冷的指尖摸着自己的披衣,眼神暗了暗。每隔多久,他把自己的衣服抛开,将姜云妨身边的饭盒打开,里面一股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将屋子里本来难闻的味道全部掩盖无疑。 “饿了吧,来吃点。”他听说她已经两顿没有吃东西了。 姜云妨淡淡的扫了一眼,眸子里突然闪烁着别样的亮光,那闪烁的就好像皎洁的月光,让人看着心碎。 “不,我不饿。”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就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 萧容感觉自己的胸口猛然被人砍了一刀,抓着饭盒的手猝然收紧,整个人的脾性都冷了下来。 “你心中还是有我的对吧。既然有我,为什么要在意我寿命的问题呢?” 他觉得既然相爱的两个人,即便是不能走到长命百岁,只要时时刻刻在一起,那每一刻都是天涯海角。 姜云妨吸了吸鼻子,拧紧唇瓣:“并不是在意那些。不如说那都是过去了。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你的任何事了。”决绝的话,好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那神色复杂的面孔找不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你这话什么意思?”萧容猛然站起,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紧紧地盯着她,却总是迎不上她正面直视的目光。 “我不爱你了,我要做陛下的妃嫔,我要成为这后宫之主。” 第三百六十五章:王府之乱(四) 桀骜不羁的语调,无视与人的目光,淡然的神情,让人乱到抓狂的态度。萧容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瞬间被崩坏。好不容易重振心情来到她身边,却又一次被她的话敲碎心中所有的堡垒。 “后宫之主,可笑,你知道你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对谁说的吗?你知不知道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什么都不是?”萧容紧紧地攥进拳头,即便是说出这句话,心里也没有一丝解气的感觉,反而疼痛的让他抓狂。 姜云妨闭了闭眼帘,轻轻笑道“这偌大江山还不都由陛下做主?陛下之前许多次都找了云妨,邀请云妨成为他的女人,他可以给云妨所想要的任何东西。” “你在炫耀?”萧容牙齿咬的咯咯响,脖子上一转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一双眼冷如冰。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淡的几乎找不到任何情绪波澜:“云妨不敢。” 萧容语塞,到了嘴边的话迟迟说不出来,沉默许久之后,他紧绷的身子突然松懈了下来。并没有收回那饭盒,而是转身到了门口,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眼姜云妨,那女子在明暗交接的地方,低着头,容貌看不清楚。 “此次,我处理了很多事情。在母后那里说过,你也是知道的。共有两件事,第一,洛阳最近经常出现四处敛财的人,根据种种证据都指向你父亲。” 姜云妨心头一颤,放在床塌上的手抖了抖。 “第二件事,白瑾妍即将成亲,依我的猜测,她会在新婚之夜做点什么,陷害王家,并以此吞并王家,针对姜家。” 若是将两件事相连起来,得到的结果并不难理解。白瑾妍既做了两全手,还步步紧逼姜家。那针对姜家四处敛财的行为,恐怕就是白瑾妍所为,上一世她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法,只是少了吞并王家的这个环节罢了。 如今估摸着是防止姜云妨识破她的诡计,所以才准备对王家下手,在姜家经受风雨的时候,壮大自己的本家,到时候,她白家一样可以超越姜家。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萧容转身准备出房门,后面的姜云妨却突然从跃了下来,把的饭盒都打翻了,落了一地,饭盒骨碌碌的滚了两转,让看不清楚的姜云妨踩中,差点摔倒。 萧容快速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去扶住她:“你急什么?叫一声不好?” 姜云妨唔了一声,脸色唰得一下白了一圈,因为那一下,本能的抓上萧容的手臂,这一下才发现他穿的衣服到底有多少。 她瞬间恍然大悟,回想到萧容说的话,听见她来到了这里,所以过来看看。如今这般模样,只怕是在沐浴的时候听见的。过于心切之下,身上就并没有穿多少衣服,匆匆赶来。 本来是应该感动的痛哭流涕,但是现在她却有种想骂人的冲动。为什么萧容这么聪明的人,总是在这种时刻掉链子。 她忍了忍气,话语几乎是从牙缝中挤了出来:“忘了叫。你帮我。” “帮你什么?”他明知顾问,其实是并不确定姜云妨现在的想法,她把自己的隐藏的很好,萧容几乎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我要出宫。现在就出去。”想要放开抓着他手臂上的手,却不知为何,像是生了根一样,松不开来,似乎想要把自己的温度透过他薄薄的衣料,传给他。 萧容反复盯了她许久,最后还是答应了:“好,那就跟我来。”他把自己的手从姜云妨的手上抽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准备离开,姜云妨唏嘘一番,赶紧回头把萧容和自己的披衣拿了出来。 迈着自己的小步伐跟上他的动作,把那黑色的披衣吃力的盖在他身上,因为那人走的很快,还差点把自己带倒了。 但是幸好的是还是搭上了。 长安殿 夜已深,长安宫中还灯火通明,冉冉跳跃的火光照耀着那男子俊美的容颜,眉宇间带着阴柔之气,平静下来仿如柔美的公子哥。 他坐在床榻上,一身亵裤,赤着双脚放在乘满热水的磐匜中,一股热气就从那足尖升起。跪坐在他面前的公公正细心的为他净足。 箫音长舒了一口气,抬头望着上空红色的房梁,眸子里的眼神拉长,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唇边不知不觉中勾起了一抹括弧。 “你说,朕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他突然开口,声音淡淡的,语调却跟的。 公公笑着回答:“陛下对姜小姐的一片心意,即便是外人都该看的出来了。” 箫音颦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只有淡淡的忧伤,与眉宇间的阴郁相溶,柔弱的令人心碎。 “可是朕为什么觉得她并不明白。”他想到了姜云妨对自己的拘束,与冷淡,虽然表面上没有过度的疏远,但是那整个人面对他的时候,并没有面对萧容时的那种感觉。 公公哑然,没有接话。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君王,探索性开口:“陛下要不要说说看?” 箫音脸色一青,在公公手上的脚瞬间抽了出来,溅起些许水花在公公的脸上。 “不行,姜家与朕已经不是敌对的一天两天了,若是这个时候表现成弱势一方,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公公汗颜,那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箫音要向大家表现的对姜云妨很偏袒的样子了。这样还不够明显? 箫音拉长视线,看向门外,天色已晚,外面几乎只能看见两盏橘红色的灯笼在孤灯闪烁,光线并不是很强,照不亮多少。 公公细心观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陛下是要出去?” “就去看一眼吧。”箫音额首,赤足放在床坎上,并不感觉到冷,这;里面的温度可是比其他宫殿要暖和好多倍。 公公应下,毕恭毕敬的为他更衣穿戴,长发简单的用白色的丝带半绑在身后,一身蛋白色长衫,风气儒雅,风度翩翩。 披上白色的风衣之后就出了门,却有些茫然的问身边的人:“你知道她被关在哪吗?”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他当时因为关心同样跳下水的箫音并没有想太多,自然没有关心姜云妨被关在哪里。 箫音皱起眉头,对着外面叫了声:“来人。” 音调刚落,外面匆匆而来四五个侍卫,齐刷刷的跪在箫音面前:“陛下。” “你们把姜云妨关在哪里?” “姜,回,回陛下,在静心房。”其中一个人察觉不对劲,战战兢兢的回答。 箫音嘀咕了一声,没有想到是哪个静心房,而后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身边的公公身上。 那公公早已脸色惨白,压低了声音回答箫音:“陛下,是那个关押犯错发疯的宫女的地方。据说那里不干净,已经好久没人去过了。” 箫音听了之后也是脸色大变,垂在两侧的双拳猝然握紧,一双眼睛似乎要喷火了一样,他突然的一脚揣在面前跪着的几人身上,把几人全部踹翻:“荒唐,谁让你们自作主张把她关在那个地方的。”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属下无知。”几人也慌了,连忙磕头求饶。 箫音咬牙,狠狠地在地上跺脚,然后撂下狠话:“回来再收拾你们。来人摆驾,去静心房。”下了命之后便匆匆离开了。留下此处战战兢兢的几个侍卫。 天知道他们是真的以为箫音喜欢那个刘明月,逼近他可是亲自跳水救出刘明月,而箫音本来性子就比较奇怪,那样偏袒的表现只会让人以为是在给姜云妨下勒死令,怎么会让人以为他是喜欢姜云妨。因而他们才以为是要把姜云妨放到那样的地方。没想到还惹了大祸。 带着姜云妨出了宫之后,姜云妨本着是要从马车上下来,与萧容在宫门口就分道扬镳。哪知萧容突然抓住她不放手:“你赶下去,现在就叫人把你带回皇宫。” 姜云妨哑然,硬生生的坐会原位,双手因为隐忍紧握成拳。 “我送你回去。你事情办好之后就出来。我在五里外等你。”萧容放柔了声音,着实让人查探不出他的心意。 姜云妨没有说话,靠着车壁打起了盹。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很坚强了,也没有什么遗憾,只要解决那两件事,她就再也不用与繁华红尘有关系。 这些都是代价吧。 萧容看着她假寐的样子,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光芒都暗淡了下来,他拧了拧唇,凑上去,敛声屏息,为了不吓到她,动作轻柔的好像轻落的羽毛。轻轻的在她鼻尖落下一吻。 第三百六十六章:王府之乱(五) 姜云妨震惊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紧闭的眼,皱起的眉头仿佛一块能让人心碎的糖。她没有推开,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重新闭上眼睛。当萧容离开的时候都还以为她是真的睡着了。 马车的轱辘声停了下来,外面昏黑的天空,在大门口的几盏红灯的照耀下明亮了几分。萧容亲亲推了推身边的姜云妨。只是轻轻一下她瞬间睁开眼睛,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吓了一跳的萧容。 她赶紧敛上自己的神色,淡淡开口:“到了。”然后从车上爬了下去。 人走了之后萧容才有些茫茫然的拧住唇瓣。所以说刚才的事,姜云妨是知道的了?! 姜云妨下了车之后,萧容的马车也跟着转身离开了。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天空上的明月隐入了云层,不透一点光芒。 姜云妨将披衣上的帽子盖在自己脑袋上,走到自家的门口敲了两声。里面传来一声询问:“谁啊。”与此同时大门也被打开。 那看门的小厮迷迷糊糊的敲了眼外面的人,最开始还没认出来,当姜云妨开口的时候瞬间认了出来。 “是我。”她的脸在黑暗之中实在是难以辨认五官,但是那清冷的目光就好像夜间都会发光的珍珠,实在是让人忽视不了。 “啊,小……”才刚刚开口,姜云妨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毕竟她是擅自出宫,若是被人抓到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那小厮明了,止住声音,而后压低了嗓音:“小姐进来。”将姜云妨迎接进去。 进去之后,姜云妨径直往王氏居住地院子而去,在夜幕之中行走的悄无声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让姜云妨感到庆幸的是,里面还烛光通明,隐隐传来王氏和姜桓的对话声。周围除了屋子里的声音,便没有其他声音。 姜云妨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的谈话声。 “殿下今日说的事可信吗?”这是王氏的声音。 “殿下不会骗我们,只怕是八九不离十。若是没有猜错,把这些矛头指向我们姜家的人一定跟白家脱不了干系。”姜桓回答。 “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也找不到突破口,难道就任由的事情发展?” “你先别急,这件事我自有处理的办法。不会让姜家这么容易被打败的。”姜桓信誓旦旦的声音让姜云妨莫名有种愧疚的感觉。 这场景像极了前世姜家即将油尽灯枯的时候,那个时候萧容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姜家,唯独没有告诉她。姜家的人力所不能及,成为官员尖头上的矛头,被指证的措手不及。最后她知道的时候,姜家已经全家人被送上了断头台。她在台下看着,无能为力。 白瑾妍的思想非常人所能想象,她就好象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聪明的不像话,各种稀奇古怪的思想都能想出来。所以这也是重生后的她几次对付起来险些着了道的原因。跟何况对于一些不了解她的人,一定会翻车。 “哎,姜家会翻的事,我早就料到了,但是只是苦了两个孩子了,现在井菱也有孩子了,若是在这个时候保护不了姜家,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有何颜面下去面对姜家的列祖列宗。还有我可怜的阿妨,最近几年里可真是苦了她了。” 姜云妨在门外听着,心里暖暖的,却也有些刺刺的感觉。想来还是她对不起父母啊。 在外面停顿了许久,直到听见里面传来要休息的声音,姜云妨才忍不住敲了门,然后里面没了动静。姜云妨又瞧了两声,压低声音开口:“母亲,父亲,是我。” 正要上床的王氏,砰咚一声跳下床,快速跑到门口,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人儿拉下自己头顶的衣帽,晶亮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我是云妨。”王氏双眸瞬间憋满了泪水,两个眼睛通红。轻轻叫了声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止住所有的情绪,怒了。 “你回来干什么?谁让你这个时候回来的?”王氏松开放在门上的手。脸色铁青。她知道姜云妨在宫中选秀,自然是不可能随意出宫的。 而之前悄悄出宫的事情她没少干,这一次恐怕还是那样的。在姜家这种情况之下,若是被人发现了,那敛财的罪名只怕是要铁定坐下了。 姜云妨双手紧紧的缠在腹前,一脸为难:“母亲,这次回来是不得已的,还请母亲原谅。” “让她先进来,被人看见就不好了。”最里面传来姜桓的声音。王氏应了声,然后脸色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将姜云妨从外面拉了进来,然后把房门紧紧关上。拉到前屋的凳子上,坐下。 双手紧紧的摸着姜云妨的双手,她的手冰凉的好像化不开的雪。 “你这孩子,大晚上的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紧张。你看看你,冻得双指发凉。”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温暖的手掌将姜云妨的手紧紧地包裹在自己手心,暖和她冰冷的手指。 里面床上外衣的姜桓也走了出来,神情镇定的坐在姜云妨对面。 “这么晚了,什么事?” 姜云妨回答:“王家最近恐怕不太平了。” “王家怎么了?”王氏问,神情紧张。她毕竟是王家的人,虽然现在与王家的关系微妙,但是终究还是心向王家的。 “我得到消息,猜测白家会接着这次亲事对王家下手,吞并王家。到时候只怕对姜家不利。” 姜桓拧着眉头,并没有认可姜云妨的话:“有什么证据如此猜测?白王两家的亲事,若是出了什么好歹,那白家的脸面也挂不上去,而且若是王家在成亲的当天出了事,岂不是让白家陷入不利的地步?” 姜云妨早就想过姜桓说的疑问了,这些她都找到了答案。 “只怕是新婚当天,不是王家的人出事。” “这话何意?”王氏也不明白,姜桓确实是不大明白,但是转即一想,似乎考虑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破罐子破摔?”姜桓反问。心里已经明白了不少。 姜云妨额首,静静分析:“若是说洛阳敛财的事件与白家有关,那么婚事上白家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王家自然是要担着。陛下会把这件事交给白家处理,白家自然是做好了准备,将王家的财与势敛在自己身上。壮大势力。有财有势,姜家会处于不利的位置。” 何止是姜家,只怕是皇上的大权都会动摇。白瑾妍自从上自自食恶果之后已经抓狂了。若是狠一点,她可能会放弃白家小姐的身份,暗中掌控着一切。先灭了姜家,然后根深蒂固之后,下一个目标便是皇家。 她要不是对萧容没有死心,要不就是丧心病狂。 王氏惊叹,啧啧两声:“这话有理,他白家都放弃了一个女儿了,不代表不会放弃另一个。”但是王氏却不知道,那所谓的另一个恐怕是自愿的。 “所以这件事情不能让他们得逞。”姜云妨目光闪烁,暗暗下了决定。 但是可惜的是她现在的能力受限,因而只能麻烦到自己的母亲。但是这说不定是一件好事,若是好了会让姜王两家冰释前嫌,若是做的不好,王家就将此覆灭。 王氏点头,看向一旁的姜桓,递给他一个目光,似乎在征求意见。 姜桓默默点头:“王家的婚事就在两日之后。姜家也收到了喜帖。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王氏欣喜点头。 “既然母亲和父亲都有注意了,那云妨也就没什么事了,就先回去了。”姜云妨站起身来,被王氏捂着的两只手,都暖和了起来。雪白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粉色。 王氏叫住她:“阿妨,你是怎么出的宫?” 姜云妨的脚步僵硬在原地。沉默许久之后淡淡开口:“幸得殿下相助。也是殿下告诉云妨白家和王家的事。” 王氏一阵释然,嘴边带着柔和的笑意:“阿妨啊,现在你也不小了,殿下既然对你这么好,你也就不要心中别扭。” 姜云妨没有笑,眼神在这一刻暗淡的了下。她向着屋子里的两个长辈微微欠身:“云妨省得了。”然后转身准备离开,到了门口的时候,外面的冷风呼呼灌来,抹了一脸的冷气。她全身一个激灵。 勿得又转头:“母亲。父亲,那件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他们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还没来得及问,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只剩下紧闭的大门。 将自己的身子沉浸在呼啸的寒风之中,姜云妨的心如死水一般平静。不管是关于萧容还是箫音,亦或者白瑾妍,她现在都没有多余的念头。萧容此生是不可能了,若是有来世,她希望可以是个平凡的人,与平凡的萧容在一起,厮守终生。 出了姜家之后,外面的冬风似乎比之前要冷厉许多。姜云妨把自己裹在披衣下,清冷的目光落在寂静的街道上,街道上的整整齐齐的灯笼,照亮前方的大路,拉长了物体的影子,在夜风中瑟瑟。 姜云妨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正在此间,她恍然抬头的时候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在街角的夜幕之中,如猫一般的目光落在姜云妨身上。 姜云妨全身一个激灵,没有看清那人的面目,加快脚步往前。那人去如风一般驶来,快速来到姜云妨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往后一代。 姜云妨惊呼一声,声音还没有方下,脖子上瞬间一沉,一股眩晕感袭来,瞬间蒙蒙胧的混了过去。倒在了那人的怀里。 第三百六十七章:王府之乱(六) 皇宫,静心房 当箫音匆匆赶来的时候,静心房的大门敞开着,从里面灌出来的风都是冷的。像是象征着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来了一样。当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打翻的饭盒,那五颜六色的菜食都散落在地。 香气烹烹。 “人呢?”箫音一阵咆哮,吓得周围的人一软,直接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没有一人敢吭声。毕竟被关在这种地方是不会有人看守的。 因为牢门很坚固。 箫音从公公手里接过盏灯,提着脚踏了进去,在潮湿的地面上捕捉到一个男子的脚印。他浑身一颤,脑海中浮生一个想法。转即把自己的脚重合在那脚印之上,不多不少刚刚好。 外面的公公看了,全身瞬间竖起了寒毛,更加恐惧的缩了缩脖子。 “萧容,姜云妨。”箫音嘲笑,白牙紧紧地咬住凉薄的唇,在灯光的照耀下,那柔和的橘红色光芒瞬间都成了冷光。 洛阳街上 萧容的马车停在离姜家不远处的街道上,等了大概两个时辰都没有听见姜云妨的脚步声。外面的马夫靠着车房都在打盹了。 “还没来吗?”萧容开口问。外面的马夫晃了晃头,迫使自己的精神集中起来。眯着眼睛看着正前方寂静的街道上。 回答:“殿下,还没来。”说完之后,又怯怯开口:“殿下,不会是姜小姐在姜府住下了吧。” 声音刚刚落下,萧容冷厉的声音在下一刻接上他:“转回去。看看。” 他很明白姜云妨的心思,这个时候只是回去通知一下,她并不能靠别人回宫,而她也必须回宫,她不会想着被箫音发现。更别说住在姜家。她现在只能依靠他。 马夫不解的应了声,不敢多问,勒起缰绳,提着马就往姜府的方向赶了回去。 去了之后得到的结果果不其然,姜云妨已经离开了,整整离开了一个多时辰。 萧容这才发觉不妙,连忙叫人暗中去白府打探姜云妨的下落,另外叫人在洛阳翻找一遍。 若不是被白家的人带走了,那一定是在街上遇到了被抓着了。 迷迷糊糊中,姜云妨似乎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的东西在自己额头上打滚,鼻尖呼吸到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香味。每个几下她就真的熟睡过去了。 等待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乳白色床帐,而床帐外面挂着白色的珠帘,一个蓝衣公子走了进来,毫不避讳的将珠帘掀开,碰撞的声响让姜云妨迷迷糊糊的意识瞬间消散。唰得一下准备起身。 那人也没想到,就直接坐了过来,她这一起身,差点把脸撞到了他脸上。 姜云妨一顿,眼前瞬间是放大型的容颜,温文儒雅,一双丹凤眼带着惊诧的意思。两人之间的气息交替着,唇与唇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你……”靠的太近,姜云妨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慌忙之下,连忙松了撑着的双手,砰咚一声栽回。脑袋磕的眩晕。 “你急什么?”那男子轻笑一声,脸上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绯红,似乎是害羞了,但是萧容满面,又让人觉得他毫不正经。 姜云妨嘶哑一声,半眯着眼,一脸错愕的盯着他:“怎么是你?” 眼前的人的出现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不是别人正是王之末。王家的三公子,也是两日后的新郎官。 王之末把手中的汤药递给她:“怎么就不能是我了?你受了风寒,来把这个喝了。” 姜云妨迟疑的点了点头,接过药碗,喝了下去,一股苦到天荒地老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姜云妨颦起眉头。王之末却突然凑了上来,嘟着嘴巴。 姜云妨脸色涨成了肝色,一把他凑上来的脑袋:“你干什么。” 冷声冷气,只差没有给他一巴掌。 王之末呵呵笑了声,玩世不恭的样子:“看我的大侄女苦到了的样子,三舅想着给你舒舒苦。” 还是用嘴巴舒苦。 姜云妨嘴角抽搐,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她:“我不苦。”然后话刚说完,唇边就抵上了甜甜的东西,瞬间从唇逢之间疏散到嘴里。 “蜜饯,还是上好的,别辜负三舅的一番好意啊。”王之末笑眯眯的样子。模样看来就是在于她的样子。 姜云妨张嘴,把蜜饯吞了进去,口中的苦涩瞬间划开。她对王家的人并不反感。在上一世,姜家成为官员攻击的对象的时候,也只有王家的人站在降价这边,虽然并没有成功,但是好歹也是尽心尽力,在最后姜家满门抄斩之后,王家也就搬离了洛阳。 临走前王家家主还来找过她,说让她好自为之,活下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幸存者还不思上进,整日想着寻死或者是报仇。 就是因为那些话,还有萧容对自己的爱,她才苟且偷生了那么多年。在失去最后一个寄托的时候,她在那个孤陋的房子里,背负着怨恨而去。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她记得是看见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打晕的。 王之末嬉笑:“我把你抓来的。”说的风轻云淡,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姜云妨嘴角抽搐:“为什么?”她现在估计都一天没有回去了,说不定现在箫音都知道了自己不在静心房。指不定就勃然大怒做出什么事来。这王之末这个时候还真会添乱。 “因为我即将大婚,想让大侄女一起分享这份喜悦,但是你又进宫成了秀女,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机会,怎么能不让你到王府做客呢!” 姜云妨一脸汗颜,掀开被窝,又发现自己只穿了一身白色的亵裤,脸色一红,连忙盖上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 “你知道我是秀女还把我抓来,不是添乱?”姜云妨冷声道,心里却在思量这一身衣服是谁换得。想来王府这么多丫鬟,不至于一个男人给自己换的吧。 王之末还是该知道礼义廉耻的。 “在乎那些干什么,又没人知道我把你抓来了。你这几天就配合我。等事情结束了之后,我在把你原封不动的送回去。”王之末耸了耸肩膀,说的一脸无所谓。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要姜云妨留下来重要。 姜云妨警觉:“配合你做什么?” 说完之后又想到该不会跟白家的事情有关吧。这王之末性格多变,不是个善主。她得小心应付着。 王之末神神秘秘的笑着:“那先让我听听你对与这次我大婚的事情的看法,若是你说的合我心意我就告诉你,若是不合,那你就乖乖的听我的话。” 姜云妨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关于白家的事。 她也不含糊,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小心观察王之末的脸色,毕竟这件事是关于他的,说不定人家比自己还要清楚很多呢。 他沉默一会,随即哈哈大笑,宽厚的手掌就像摸小孩子一样放在姜云妨的发顶,给她顺毛:“果然是我的大侄女,就是这么秀外慧中,聪敏绝顶。你说十分合我心意。” 姜云妨把自己的脑袋偏了偏,脱了了他的掌心,才不会被他的客套话给迷惑了。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了吧。” 王之末勾起一边的唇角,丹凤眼微微眯起,像狐狸一样老谋深算的感觉:“这第一呢,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当然我也不会相信白瑾妍,所以你得留下来,做个见证。而且我还听说你跟白瑾妍交手了不少次,都没有吃亏,想必你是她克星了。” 姜云妨只差没有扶额,她自己心知肚明,她并不是白瑾妍的克星,相对的对付白瑾妍的时候她都会力不从心的感觉。白瑾妍的克星是萧容啊。 王之末见她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更加深刻:“好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能做事不是。” 说到底还是没有说要她干什么。只是她知道,现在自己是走不出王家的了。 说完之后王之末也就出去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王府之乱(七) 而后面的日子,王之末除了不让她出来走动以外,其他就没有任何事情了。她被偷偷养在这个屋子里,之间连风寒都好了。 等到第二日,整个王府都张灯结彩,挂上了红绸结花。到处沁着喜气洋洋的感觉,连同冬日的冷风都不曾将这火红给覆盖。 就算在屋子里一直没有出去过的姜云妨都能感觉到外面的气氛,今日之后,明日便是王之末大婚的日子。 傍晚时分的时候,王家里里外外已经布置好了,就差姜云妨这个房间,而这里也正是王之末的婚房。 “三弟,你这屋子里是藏了什么吗?为什么一天时间了还不让下人进去布置?”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不高不低,十分温煦。听起来有点像王之初的声音。 “,此事你莫要管了,东西放着,我亲自布置。”王之末淡淡的回绝他的话。挡在门口就是不让王之初进来。 “哟,我看啊肯定是三弟在屋子里金屋藏娇了。我可是听过了,三弟这几日每天都会端些汤药和饭菜到这屋子里,还不让别人进去。”这戏谑的声音则是王之衷的。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子里探头探脑的样子。想要找个空隙钻进去。 “二哥,莫要胡说,这可不是金屋藏娇。”对方可是自己的大侄女,怎么看女人的方式看待,他只是很喜欢这个大侄女的可爱与聪慧罢了。 “那就让我们看看。”王之衷激动之下,一把将门推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王之末故意放水,这门是吱呀一声推开了。 里面的姜云妨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被子里,然后转向里面,战战兢兢的听着进来的脚步声。 “啊哈,你看我说什么吧,三弟就是金屋藏娇了。”王之衷喜叫了一声,大步靠近床边。王之末迅速来到床边,抓住王之衷正准备掀开床帘的手。 “二哥,不妥,这可是关乎于女子名节的问题。” 躲在被窝的姜云妨汗颜,她这么说就不害臊,之前还贴身照顾她不是,那有没有考虑过她的名节。 王之初是个明事理的人,也只是淡淡的扫了眼的人,把自己的二弟拉了过来:“二弟,三弟说的有理。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们也就出去吧。莫要吓到人家姑娘。”然后就拖着王之衷走了出去。 王之末轻笑一声,鄙了眼裹得跟蚕宝宝的一样的女子。最后还是出门送王家两兄弟。 到了门口之后,王之初也就没有什么忌讳的开口了:“三弟,你一向都是个谨慎正直的人。你该知道你要成亲的对象是白家唯一的千金,你这样做,只怕是会惹怒他们。” 王之末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相比你也是明白人,你该知道这次的婚事是怎么个目的。我们就不说那些话了。” “好吧,这些事情都由你自己决定,只要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就好。”王之初很快就被摆平了。然后什么都没说,准备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王之末突然叫住他:“,有件事麻烦你。”说着,淡淡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嘴边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凑到王之初面前,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一句之后,王之初整个脸色都青了。 “你,你这样做不妥吧。” “还请帮忙。弟弟自有分寸。”王之末向他拱手,毕恭毕敬。 王之末沉默片刻,幽幽叹息:“好吧。这是你的事,就由你任性一回。”然后甩袖而去。 王之衷在一旁看的好奇,嘻嘻笑着凑上去:“说说看,三弟又在计划什么?” 王之末睨了他一眼,脸上绽开似有似无的笑意:“没事,自然是计划着婚事了!” “切。”王之衷撇嘴,知道他不会说,自己也不是那么好奇,也就离开了。 人走了之后,王之末也就开门进了屋子里,把门关上,然后来到床边,姜云妨也转过了身子,死死的盯着他:“可以给我衣服了吧。” 天知道这几日她是怎么过的,除了如厕和吃饭,她都没有下过床。这王之末为了不让她有机会跑了,竟然把她的衣服给藏了起来,她也不能穿个亵裤跑了吧。 王之末摇头:“我会给你衣服的,但不是现在。”说完之后人已经走到前室的桌面上,那上面一个大红色的包袱,打开之后,里面全是婚房需要准备的东西。他什么都没说,也就拿着那些东西在房间里布置了起来。 想不到的是他一个朝廷命官也会做这些手上活。 大概到了晚上戌时二刻,他才把一切都布置的喜气洋洋,周围所有的装饰品都变成了大红色,仿佛置身在一片花海之中,大红的花朵紧紧地将她包裹在一片火红之中。 收拾好之后,门口也响起了敲门声,王之末去开了门,是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红木托盘,那上面放满了红色衣服,看样子是喜服。 “三少爷,这是大少爷准备的东西。”那丫鬟把东西端了进来,然后放在桌子上。 王之末点头,颇为满意的将那衣服拿起一角看了看。然后摆手:“你下去吧。” 丫鬟点头,退出了房间。 而后王之末才将这托盘上的东西提起来拿到床边,放在姜云妨身上。 姜云妨看着自己身上的大红喜袍,一丝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这是干什么?”她又打消了那个念头。但是不想就是她猜测的那样。 “你不是要衣服吗?我不是给你拿来了?”王之末轻笑道。然后狐狸一样狡黠的目光落在姜云妨逐渐青紫的脸上。 “不是,你给我喜服?又不是我成亲,我穿喜服干什么?”姜云妨有些怒了。不想这个男人这么没轻没重。她好歹也是他的大侄女,这样做不道德吧。 王之末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这白瑾妍不是个善主,我可应付不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穿上我的喜服冒充我跟白瑾妍拜堂成亲。要不就穿上这身喜服跟我拜堂成亲。” 姜云妨一口老血差点没吐他一脸,偏偏这样的想法都被他给想到了。和白瑾妍拜堂成亲,不是要了她姜云妨的老命?和他拜堂成亲又不服道德观念。虽然这个社会,舅侄成亲的也不是没有。 “我……”姜云妨正要激动地跳起来,王之末唉了一声,手掌突然覆盖在她的唇上,压制着她即将出声的话。 “嘘,这半夜三更的不要乱叫。让人听了不好。有什么话好好说。” 姜云妨气结,脸色白的就算有满堂的红都掩盖不了。 “不是开玩笑?我与你拜堂?这可不是儿戏。”她就没有考虑跟白瑾妍拜堂,挨得那么近,白瑾妍肯定能察觉出来。 王之末觉得她的反应十分有趣,不由得升起了想要逗趣的小心思:“没有开玩笑。但是按理来说,你只会是侧室,是不用拜堂的也可以。因而这也不算礼成,再者也没人知道是你,这盖头一盖,谁会知道?但是我也不反对你冒充我跟白瑾妍拜堂,那我会省去很多麻烦。” 姜云妨觉得自己的人格都受到了侮辱。现在她是没有余力拒绝。但是也不会选择冒充王之末:“我拜,相对的结束之后你要送我回去。”姜云妨咬咬牙。 “好侄女。”王之末咯咯笑着,不怀好意。心里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只是明日必定是一场硬战。 很快迎来了第二日。王府上下,人声鼎沸,气氛的暖了半边天。今日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整个洛阳都从冷清的色彩下恢复如常。 从大早上开始就有连续不断的客人进去王家。而姜云妨只是静静的在这个房间里换上衣裳,收拾打扮,等待行拜堂礼的时候。 而让姜云妨担心的事情却很多,就在晌午的时候,王之末派人来将姜云妨接到正厅去,那里已经人流如潮,盖着红盖头的她,只能看着脚下杂乱的人脚,而后是在丫鬟搀扶下漫无天际的跟着她进屋正厅的。 当她一进来的时候,正厅喧闹的气氛瞬间戛然而止。王予青了一张脸,瞪着一脸淡然的王之末:“她是谁?” 王之末走过来牵着姜云妨的手,把人带了过去,然后姜云妨就看见自己身旁火红的绣花鞋,那绣花鞋上面还绣着鸳鸯戏水。 这就是白瑾妍了。 “父亲,这是儿子的爱妾,今日也一同进门。”有钱人家一口气娶两个的事情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但是今日的情况不同,娶的正妻不是别人而是白瑾妍。 “荒唐,这是你大婚之日,岂能儿戏?”王予气得脸红脖子粗,已经从高堂之上站了起来,只差没有直接跺脚。 “父亲,前些日子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儿子也与您说了,会带着她一起进门,您老也是同意了的。” 听了他的话,姜云妨内心打颤,原来是早已经预计好的事情。这王之末到底要干什么? 第三百六十九章:王府之乱(八) “那,那是……”王予无话可说,因为当时他只当王之末是开玩笑的,毕竟他这个儿子在外人面前沉默寡言,并不像是有人了的感觉。再者就是为了先哄骗王之末同意。没想到今日还真带了一个人。 一时间屋子里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王之末的做法无疑是给白瑾妍来了个下马威,也给整个白家来了个下马威。是让白家下不了台面。但是好在现在白老爷不在这里,若是知道了,肯定气得翘辫子。 “这件事而后再说,你现在先让她离开。你还要和白小姐拜堂成亲呢。”王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跟王之末起矛盾。故意压低了声音,退让一步。 王之末并不领情,咄咄逼人:“父亲,您自小教导儿子,做人要言而有信。儿子也允诺了她。今日是必须拜堂。” “这这……你这是要气死我啊。”王予无言以对,气得站在远处打颤。 而正妻李氏也起了身,拉了下王予,小声说:“这么多人看着呢,这男人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失体面的事,老爷还是由了他吧。” 王予咳嗽两声,抖着身子坐回自己的位置:“罢了罢了,随你吧。”他的几个儿子中,他唯一管不了的就是这个三儿子。脾性也不知道像谁,忽冷忽热的让人捉摸不透。 王之末行礼:“谢父亲成全。” 而后仪式继续进行,如王之末所说,姜云妨确实是站在一旁,在行礼的时候只是跪在地上就可以了,并没有与他一起叩拜。然后拜完堂之后。外面就是齐刷刷的掌声,如擂鼓一般。 两个新娘都要被送回洞房,姜云妨跟在白瑾妍身后,刚走出正厅的时候,她似乎被谁踩到了裙角,然后往前踉跄了几下,头顶上的盖头滑了一半,一半的容颜暴露在众人眼下。引起一片唏嘘哗然。 姜云妨瞬间怔住,眼睛第一时间定格在不远处正看着这边的萧容,也是一脸诧异。而后还好自己的父母,并没有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王之末眼疾手快,只是那么一瞬间,把姜云妨的盖头给掀了下来,盖住那露出来的一半容颜:“小娘子,小心点。” 轻声开口,笑意绵绵。姜云妨只觉得全身都抖擞了一下。盖头下嘴角抽搐。 然后继续往前走,耳边就传来别人的议论声。 “哎哎,你看见没,那三公子的小妾好像是个不得了的美人。” “是啊,虽然只是一瞬间,也只看到了一半的脸,却真的是惊艳啊。难怪三公子不顾白家也要在今日把美娇娘娶进来。这不是向白家小姐示威吗,给小美人争了一片天地。” 议论声如了姜云妨耳朵里,只是心里小小的唏嘘了一下。而后想到萧容惊愕的表情,心里又生了不详的预感。 很快就将白瑾妍和姜云妨送到了婚房中,按理来说姜云妨是不能够跟白瑾妍同样主婚房的,但是这是王之末要求的,也就没有办法。 如今的一张大,只有两人端端正正的坐在,而白瑾妍坐在她的右手边,距离不远,隐隐还能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息。 周围安静的,连一根绣花针掉落的声音好像都能听见。姜云妨镇定自若,静静地观察白瑾妍的动静。 坐了没多久,白瑾妍柔柔的声音传来:“妹妹,你渴吗?” 姜云妨压细了自己的嗓音回答:“谢姐姐关心,我不渴。” 然后就看见旁边的白瑾妍起身,迈着步子走到了前面的桌子旁,她似乎听见了倒水的声音。哗啦啦之后,一张淡黄色的小纸从她身上滑了下来。那纸上还沾染了白色的粉末。 白瑾妍慌忙把那纸张捡起来,然后盯了眼坐着纹丝不动的姜云妨。没有吭声。 她抬起杯子晃了晃,然后就正要仰头喝下去的时候,姜云妨突然开口:“姐姐,可是在喝水?” 白瑾妍止住动作,回答:“是啊,怎么你也想喝?” 姜云妨哽了哽嗓子,点头。 白瑾妍看了眼手中的杯子,神神秘秘的笑了笑,然后走过去,把水递给她:“喏。喝吧。” 姜云妨伸手去接杯子,却好像是故意没有接到一样,杯子在交接的时候,从她手心滑了下来,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而后碎成了渣渣。 里面干净的水也散了一地。 “你……”白瑾妍气结,还没说什么,姜云妨已经扑通一声栽在地上,连连哭泣:“姐姐恕罪,姐姐恕罪,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盖头的原因,我看不太清楚。” “那把盖头揭了。”白瑾妍气岔,寥寥数语,鄙视着自己身前瘫坐在地上的人,眼里没有好神情。她都把盖头揭了一半了。 “不,不行。女子怎能自己揭自己的盖头。这是不吉利的。”姜云妨战战兢兢的回答,也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目测在正侧前方就是那喜桌。 “算了,我再给你倒一杯。”白瑾妍淡淡开口,然后作势要撤回去再给她倒一杯。姜云妨却突然冲上去,将她撞了个踉跄。然后自己扑到桌子上,与此同时开口:“还是我自己来吧,不劳烦姐姐了。” 然后撞上去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抓住上面的酒壶和茶壶,再往前一步,突然踩住裙角,把整个桌子都扑到了。 而那满桌上的东西都散落了,还有涓涓淌出的酒水的声音。所有的东西都不能用了。 白瑾妍气的直打颤。咬咬牙:“你什么意思。” 姜云妨抖了抖身子,手指在那一下竟然弄到了酒瓶摔碎后的瓷片上,鲜红的口子淌着血,跟酒水相容。 她嘶哑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然后白瑾妍就听见额嘤嘤哭声。 “我……”白瑾妍脚步往前,从袖子里突然带出了一把小小的刀片,正要弯腰给姜云妨抹一脖子的时候,房门突然开了。她迅速把刀片藏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是王之末的声音。他出现在门口,外面的天际已经黑了下来。 当看见姜云妨手掌大滴大滴淌落的红血,化作一朵朵彼岸花与大红喜服交织时,整个人都呆滞了。连忙冲了过来,把姜云妨从地上横抱而起,然后放在,连忙把床帐撕了一小块下来,把姜云妨的伤口包起。 “你没事吧。” 姜云妨淡淡摇头,手上死死疼痛像扎在胸口。 “你怎么回事?我不过娶了个妾,你至于这么大的火?”王之末转即瞪向白瑾妍,表情已经变了。怒气伯伯。 “我,不是我做了。”白瑾妍连连后退,还没从这变故中反映过来。 “不是你,这屋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难道还是她自己?”外面来闹婚房的人也已经堆积在门外,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我……本来就是她自己摔倒的。”白瑾妍说的可是大实话,但是这一刻莫名其妙的乱了分寸,本来从这个多出来的小妾的时候就乱了分寸。 “是嘛,”王之末咕哝一声,转即问姜云妨:“是你自己跌倒的吗?”王之末问。 本来这个时候该回答是,但是对方是白瑾妍,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因而姜云妨佯装啜泣几声,然后声音委屈的像一洼泉水一样。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手。 “这不怪姐姐,是我自己太笨了。” 含含糊糊的回答。瞬间把罪名给白瑾妍灌上了,外面的人纷纷指责,说了一大堆她狠心的话。 白瑾妍气的脸红脖子粗,本来是不打算成亲的,但是为了利益,为了报复,她现在都已经毁了,她想在这世界上抹灭“白瑾妍”这个存在,至此之前,借助这一点摆平王家。可是偏偏杀出个程咬金。 今日的事情该怎么做。 “你还有话可说?”王之末瞄了她一眼,神情冷淡的让人透心凉。 白瑾妍无言以对。紧紧地攥着袖子里的刀片。好好的机会就这样错失了。 而王之末似乎察觉了那么细小的动作,突然抓住她的手,往上一举,广袖下雪白的双臂露了出来,那纤细的手上不正是握了个小刀片。 凶器都暴露出来了,白瑾妍这一次是哑口无言。像个弃妇一样被扔开,,瘫倒在地,满头珠钗都散落了下来。 啪嗒嗒滚落在地,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 “你这个贱人,我对你一忍再忍,你竟然在这么喜庆的日子伤我云儿。我要休了你。”王之末勃然大怒。那一开口的云儿让姜云妨嘴角抽搐。他取名字还真随便。 白瑾妍一脸懵然,所以说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相公,你不能这样,即便是我伤了妹妹,但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你为什么凭这一点就要休了我。” “呵,只是这一点?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王之末突然笑得阴测测起来。不只是白瑾妍,连同姜云妨也困惑不解。静静的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第三百七十章:王府之乱(九) 王之末突然拽起白瑾妍,把她提到他面前,目光森冷:“我告诉你,就算我王家再不济,也不会娶一个身子不贞洁的女人。我能忍受到你过门已经是很给你们白家面子了。你现在还伤了我最爱的人。我怎能放任这样一个女人在家里。” 他的一番话让外面闹婚房的人一阵唏嘘,而白瑾妍的脸色早已经青一阵的白一阵,连同姜云妨都是一脸惊愕。 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血口喷人。谁是不贞洁的女人?我白瑾妍好歹也是白家的小姐,怎容你这般侮辱?”白瑾妍心慌了,不自觉地挣扎在他手心上的手。施上粉黛的小脸都惨白一片。 王之末嘴边的括弧更加深刻,抓着白瑾妍的手也是更加用力。他突然一拉,把白瑾妍直接拉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手臂紧紧地环绕着她,将她惨白的小脸给抬了起来。的气息直接喷洒上去了。 “那不如你先在就给我证明下你到底还是不是干净之身。”说着,空闲的手瞬间抓下白瑾妍一个肩膀上的衣服,衣料滑落一般,雪白的手臂出来,光滑如玉。 白瑾妍的脸色大变,就像要哭出来一样。一旁的姜云妨倒是不怎么担心,镇定的站在原地等候事情的发展。 “你放开我,你疯了。”白瑾妍激动起来,不停地挣扎,衣服都在一层一层的被拔落。外面还有不少看好戏的人。她即便是在现代也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啊。 王之末力道不小,抓着白瑾妍,她就算是拳打脚踢都没用,最后直接被撂在,压制着她,脱她的衣服。 在白瑾妍吓得不敢动弹之后,王之末却突然停下了动作,起身,眼里满是嫌弃,他呸了一声,冷笑道:“算了,我没兴趣碰别人用过的女人。你现在要么自己滚,要么我明日就上报皇上,亲自请宫里的女官验身。你自己选择。” 白瑾妍被逼红了眼,咬了咬牙关,最后还是拿起自己的衣服,一身狼狈的从婚房里跑了出去。她这个动作无疑证实了王之末所说的。周围的人开始就是议论纷纷。 王之末啧啧两声,摆了摆手,排掉被白瑾妍踢的一身的泥巴。然后走到门口,向门口的人拱了拱手:“今日之事让大家见笑了。夜已深,大家请回吧。” 外面的人也就一哄而散了。 人走了之后,王之末才把大门关上,被憋了好久的姜云妨这才把盖头掀了下来。王之末却连连叫了两声,跑到她面前,抓住她手上的红盖头:“哎呀,哎呀,新婚之夜理应由相公掀盖头,你这样是不吉利的。” 白瑾妍冷冷的瞟了他一眼,甩开被他抓着的手,然后把自己大红外套给,里面却是一身干净的白色男装。 王之末一脸诧异:“你这是我的衣服吧?” 白瑾妍翘了翘唇,睨了他一眼,已经应了他话的意思。然后把自己头上乱七八糟的珠花发饰全部抓了下来,长发滚落,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白色的布带,把自己一般的头发给挽了上去。 转眼间已经变成了绝色小哥。 “那三舅,我已经做了你说的事情,现在可以走了吧?”姜云妨对着他拱了拱手,脸上的笑容就跟小孩子炫耀一样,十分俏皮。 王之末差点没忍住发笑出声。他没想到自己的侄女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这几天一直留着她在一间屋子里,肯定是憋坏了。 “算了算了。我说话算话。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的那一招真够狠的。”他笑眯眯的凑到姜云妨面前,就跟老狐狸一样。 姜云妨歪了歪眼,一脸困惑:“哪一招?”她刚才根本就没出手好吗。 王之末哎了声,呆滞片刻,瞬间恍然大悟。连连拍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把自己弄伤,给我机会挤兑白瑾妍呢。没想到是意外啊。” 姜云妨汗颜,她为什么要做那么自残的事情。 “你家现在也不会有事了。如果你想感谢我,就劝劝舅老爷,姜家和王家并不该是敌对的。”姜云妨说话又认真了起来,目光柔和。 “我什么时候说要感谢你了?”王之末一个反问,让姜云妨面色一青,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确实没有说感谢的话,只是姜云妨觉得他这个时候应该感谢她。 姜云妨沉默不语,径直走到门口,打开门,准备出去。王之末在后面叫住她:“这么晚了,再住一晚再走呗?” 姜云妨毫不犹豫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前脚已经跨出门槛,正在收后脚。王之末又发话了:“你刚才说的事,我会考虑的。” 她顿了顿脚下的动作,面向黑夜之中的小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然后又转身走了进来,走到屋子里的唯一的一张书桌旁边,拿出一张宣纸,共了三分,然后在上面写了些什么,把它们全部折叠成三个小方块。 先是第一个有梅花印记得递给了王之末:“既然如此还请三舅帮云妨转达三个消息出去。”一边说着一边又递上第二个有方叉印记的小方块。 “这里第一个还请三舅带给玉芗楼的老板,第二个还请带给我哥哥。至于最后一个,”说到这里她眼神暗淡了不少,许久之后把紧握的最后一个递给王之末。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 她的神情很慌乱,也张。让王之末都不忍心拒绝。只好接过。 然后她才得以出去了。关上了门。 在这些来来往往的客人中穿梭而过,最后与客人们一起出了王府。一切顺利。 远离了热闹的王府,街道上的夜市也是繁华的不像话。红灯高挂,弦月当空。冬风瑟瑟,丝丝冻骨。 姜云妨往皇宫的方向而去,当那高耸的宫墙就在眼前的时候,她突然顿住动作,然后犹豫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到底能不能这样回去。 一辆马车从她身后而来,拖着沉重的轱辘转动的声音。姜云妨赶紧拔腿准备躲起来,那车子里的主人却是突然一下子跳下马车,把姜云妨整个抱在怀里然后带上马车。 姜云妨还没反应过来,嘴巴被人捂住,一声都发不出。突然而来的心惊,当稳住神之后,才看清楚抱着自己上来的是萧容,才松了口气。 萧容放着她坐在位置上,自己则是一翻身靠在一旁,目光盯着窗外灯火阑珊。 “你要说什么?”姜云访问,她能确定,王之末的婚礼山,他是认出了自己的。而现在的马车并没有进皇宫,而是向楚王府而去。 “你的事情,我需要说什么。”萧容淡淡回答,看不出喜怒。但是绝对不是波澜不惊。 “麻烦殿下送我回皇宫。”既然他没话可说,姜云妨也不打算浪费时间说什么。 “为什么?”萧容突然转头看着姜云妨,那目光有些冷淡,也有不知名的情愫涌了上来。 姜云妨愣了下:“什么?”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而萧容则是嗤笑一声,背靠着马车,仰着头闭目养闲。声音不清不淡:“我有什么义务送你回去?” 姜云妨哑然,没有话说。静静地盯了他许久,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扯了扯自己衣服的上的褶皱。猛地拍了拍车身,大叫停车。外面的马夫压根不停她的话。姜云妨也无法,直接钻出车外叫马夫停车。 马夫拉着缰绳,很是为难的看了眼里面不动声色的萧容。没有停车,姜云妨拧了拧嘴角,看着飞速而过的地面与街景。 这条街道晚上几乎没有人,冷冷清清的。也只是马车而过的响声。 姜云妨抬起脚,准备纵身跳下去。身后的萧容面色大惊,突然一下子把姜云妨拽进车内。对着马夫大喊:“进皇宫。” 外面的马夫一个激灵,连连点头,赶紧转车向皇宫而去。 被抓会原来位置的姜云妨一脸茫然与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肩膀上还有男人紧紧抓着的手。是为了防止她再次跳车。 到了皇宫之后,萧容把她放了下去,在姜云妨临走之前他还担心的提醒了她:“你失踪的这几天,姜府的情况并不好。” 已经站在外面的踏板上的姜云妨愣住了,茫茫然的盯过去,隔着厚重的帘子问:“怎么说?” “针对姜家的证据越来越多。你要做好防范。”他并没有说自己也已经再想办法。只是如今的洛阳已经了一张天翻地覆,他顾及的东西太少,恐怕也有漏了风的时候,就被别人钻了空隙。 姜云妨点了点头,手放在踏板上,紧紧地收成拳头,而后她低着头笑了声,道了句谢谢。之后就跳下了马车。 但是她并没有注意的是,萧容在她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我用尽的余力与心思,却总是换不来你的信任与依赖。”所以他还需要做些什么。 目送着马车离去之后,姜云妨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换了身衣裳,还没做好准备,外面的大门就被人打开,刚刚还熟睡的姜云芯都惊醒了。看见姜云妨的身影,一脸诧异。 从外面带着冷风进来的几个男人二话不说抓着姜云妨往外面走。就像押送犯人一样。 姜云妨挣扎了两下,推开他们:“放手,我自己会走。” 那些人也并没有为难她,放开了手,督促她去往御书房的方向。 这一路上她也是做好了思想准备。 当现在伫立与大殿中央的时候,那高高在上的男人颇为无力的盯着她久久,放下手中的文书,从上面走了下来,来到姜云妨面前,晃动了两下。才不咸不淡的开口:“你私自出宫,去哪了?” 姜云妨弯着腰,很像有劲道的花茎。长长地睫毛打下一片阴影,沉默许久之后才回答:“回陛下,云妨什么地方也没去。只是无聊出去玩了几天。” “你不说实话?”箫音挑眉,目光时冷时热。 然后又突然蹲在姜云妨面前,那眼神就好像能把她看透。 第三百七十一章:一叶障目 姜云妨低着头,上眼帘几乎要和下眼帘重合。也不说话。 箫音懒得跟她耗时下去。因为他知道她若是不想开口,就算再怎么逼问下去,还是不会开口。 “你去了王家,朕不与你计较这件事。你要知道你所做的事情朕都一清二楚,别想瞒天过海。” 姜云妨并没有多么惊讶,而是唯唯诺诺的垂头,道是。 总觉得也太容易就过关了。 果然表面上的好都是假象,上一刻还说不计较,下一刻便叫人进来,准备把她关押起来。 而这一次不同上一次,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间。姜云妨也是欣然接受,在那房间安心的睡了一夜。 洛阳叶府 “老爷,大发了,老爷,”诺大的宅院里突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呼唤声。一个蓝衣小厮跑进院子里,正厅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和自己的妾室用早膳。听见这一声,纷纷把自己手中的动作顿住,看着外面匆匆而来的人。 那小厮跑到正厅里,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脸上还难掩喜悦:“老爷,好消息,今天早上我们的布庄里的布全部被一个大官人包了,而且还预订了三期的布料。比往日涨了好几个点呢。” 叶老爷放下筷子,猛地站起,也是一脸惊喜:“是吗?倒是是谁出手这么阔绰?”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但是那位大官人邀请老爷去一个茶楼喝上两杯。老爷去吗?” “去,何时去?”叶老爷激动不已,赶紧摸了摸嘴巴,全身抖擞。 小厮勾了勾嘴角,低着头,诡异的笑容不易察觉:“老爷可先准备一下,辰时三刻,大官人在净水楼等候。” 叶老爷连连点头,而后吩咐下人沐浴更衣。准备一番之后在辰时二刻随着小厮一同去了传说中的净水楼。 据说这个净水楼只接待朝廷命官,且才开张不久,就深得他人的喜爱。这里的茶也是香的不在话下。 随着马车停了下来,那小厮带领着叶老爷准备进去,看见马车还在门口,那小厮笑了两声,让叶老爷先进去,而后再凑到马夫面前说了些什么,再把一定银子放在马夫手里,笑得狡黠。 那马夫也神神秘秘的笑着,然后拉着马儿离开了这个地方。 叶老爷在小厮的带临下,来到第二楼的最里面的一间房。进去之后就能闻到一股属于茶水的甘甜味,微微带着苦涩,却让人闻着舒坦。 进去之后,里面有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人坐在最里面的席位上,那男人带着黑色的面罩,看不清模样,一头罕见的卷发披散在身后,发上挂着不属于荀国的装饰品。一股子异域的味道。 “啊,叶老爷来了。”那人转头,落在外面的浓眉挑起,一双深陷的眼睛透着黑气,总有种说不出的戾气散发了出来。 “你,你好!不知阁下是?”叶老爷没有了原先的喜色,站在门口有些不想进去了。而后面跟上的小厮自作主张的走进来,并把房门关上。 还笑着缓解叶老爷的紧张:“老爷,这是从番邦远道而来的客人,也就是先前小人与你说的那位大官人。” 叶老爷笑了笑,走过去,坐在那男人的对面,瞬间觉得被一股子阴冷的气息包裹,让他浑身不舒服。 “原来如此。阁下出手阔绰,还邀在下在这种地方饮茶,在下都不知道如何感谢阁下。” 男人摆了摆手,眼角眯了起来:“叶老爷客气了,鄙人也是难得来一次洛阳,见到此处的繁华让人惊艳。特别是叶老爷布庄的布料,即便是在我们那的皇家用饰中也很难的一见这样上好的布料。而鄙人是生意人,所以就想多要点,拿回去,肯定大卖。” 叶老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连连称赞:“阁下真是有一个经商的好头脑啊。” 男人点头。看了眼身边的香炉,徐徐冒着白烟。烟雾缭绕。他突然转移了话题:“实不相瞒,我也是才知道叶老爷是这当今赫赫有名的考工令大人,今日难得一见,便想着跟大人做一笔商量。” 叶老爷警惕起来,坐直了腰身,看着他:“阁下话语到此,叶某虽然身担要职,但是也是在官道上的时候是考工令,私下叶某也只是一介商人,卖的是布,不是工。” 男人扬声大笑两声,眼神突然犀利了几分,也不知道把目光瞟给了谁,叶老爷这才感觉到不安。 “大人,话不能说这么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人若是没有私欲,也不会这么急着来见我。我想大人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听听我说的合作。” 正说着,叶老爷准备起身离开,手撑在软垫上,上半身还没有起来过半,就感觉脖子上架了一把冷如寒冰的大刀。别过头一看正是一把外国才有的大弯刀。 闪着寒光,锋利的似乎能一刀下去,整个脑袋都能掉下来。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叶老爷强颜欢笑,鄙了眼自己脖子上的大刀,心跳如麻。 男人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绕到叶老爷的身边,淡淡开口:“我这个人是个识才的人。大人年纪不大,却能深得皇上信任,成为这万人瞩仰的考工令,掌管兵器。那说明大人必定是有才能之人。而我们番邦区域也正是需要大人这个的才能。不知大人可否想要与我们合作?共创这天下?” 叶大人冷汗直冒,面上却波澜不惊,看样子还是行云流水一般镇定自若。他坐会自己的地方。笑道:“阁下现在是想在洛阳动手脚?” 男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你们荀国的陛下也不是吃素的,还有一个楚王镇守。我若是一个外来人就敢如此猖獗,只怕是人头早就落地了。” “阁下的意思是,我荀国有人愿意与你结交?”叶大人拧起眉头,整张脸都黑了。他虽然贪心了些,谁做人不贪心的。但是对朝廷还是忠心耿耿。 男人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一双深刻的眼睛闪过狼一般的冷光:“若是叶大人考虑与我们合作,我便一字不漏的告诉你,那个与我们结交的人是谁。” 叶大人咬紧牙关,精深的眼里闪烁的异彩,许久之后松懈了身子。坐的气定神闲:“如阁下所说,天下哪有不偷食的鸟儿。我叶某也不例外。所以阁下的要求我都会答应。那你可告诉我是谁在这洛阳给你们撑着到了现在?” 他近日在朝廷上是听到了些风声,大抵就是说有人敛财,但是是谁,各有猜忌。 男人眼里并没有流露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的意思,竟然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幕后之人:“你可知道这洛阳除了陛下和你们的殿下以外,还有谁最大?” 叶老爷暗暗想了想,一个人瞬间浮上脑袋:“国公大人?”然后又连连否决:“不可能,国公大人清正廉洁,为人正直,做了几代的忠臣,怎会做这种事。” 男人又不高兴了,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有些厌烦:“这世界上你是见过多少奸臣脸上写着我是奸臣两个字?” 叶老爷哑口无言,但是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男人也是看了出来,开口解释:“那你该知道你们当今陛下是怎么对待那位国公大人的吧。不惜一切代价总是想着要抄了整个姜家。即便是你恐怕也会被逼急。他有权有势,为何一点要整日忍受脑袋提在裤腰带的日子?” 这么说来,叶大人也小有点相信了。这些都不是秘密,在整个洛阳也被传的沸沸扬扬。 但是说这么个理由让姜桓有意谋反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叶大人一脸深思,想了许久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抬眼正准备说什么,那架在脖子上的刀突然一下子脱离,然后猛烈的贯穿他的胸膛,鲜血如决堤的河流从胸口淌了下来,叶大人一脸惊恐与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胸口处淌下的热流:“你,你这是……干什么?” 他想不通自己不是表面上答应合作的吗? 刀从他的胸膛抽了出去,叶大人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软塌塌的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看见那个高高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一脸诡异的笑容。 “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要和我们合作,你该不是套我的话吧?本大爷可不是这么好骗的。像你这样狐假虎威的官员本大爷都宰了好几个了。还会吃这套?” “你……”叶大人这才发现,自己的计划都被识破了,当听见其他官员都被宰了这些话之后,他恍然看见了荀国即将战火朝天的场景。 看来荀国要乱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择一舍一 楚王府 萧容刚刚起身,昨夜送了姜云妨之后,他又解决了一些事情,回到王府之后三更已过。这才睡了没几个时辰,早上又收到急报。 这次与往日有所不同,这一次发生的事是在洛阳之内。还特别猖獗的连夜杀了许多的人。全都是朝廷命官,忠臣。而被杀害的忠臣之间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他们都是没有挣扎痕迹的被直接性杀害。 而且他们笔下的财产也在之间被人搜刮。那烦人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萧容处理了几个事件之后,一大早上箫音也下了搜捕令。这么多钱财也不可能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还不留痕迹。遇到一店蛛丝马迹便追查下去。 然而到目前为止,萧容也没有查到一丝痕迹,只是心有猜忌。 而在快要晌午的时候,净水楼传来消息,叶大人在那茶楼被杀。萧容赶紧快马加鞭的赶过去。 到了的时候,叶大人还没有死亡,这是萧容感到庆幸的。 他现在躺,已经奄奄一息,因为伤势太重,并没离开净水楼。现在胸口上包扎的白布都已经湿透了,感觉鲜血远远止不住。 萧容走进屋子里,看见躺着的叶大人缓缓睁开眼睛,连忙走过去。 “殿下?”叶大人有气无力的叫了声。现在整个屋子里也只有萧容在这里。 “叶大人,你这是为何而伤?”叶大人的伤势他看在眼里,也能明白这个人是活不了了,恐怕就在这个时段就要离去。 “殿下,老臣撑,撑到现在就是要告诉殿下这件事。不管怎样,还,还请殿下一定要相信老臣。老臣我这一生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未做过昧心的事,老臣也是相信国公大人的。” 他吸了吸气,语气之中带着浓烈的粗气,许久之后继续开口:“殿下,那贼人想要谋反,是番邦的人。他在洛阳有靠山,那靠山,靠山是……咳咳。” 咳嗽几声,放在床山手勿得收紧,然后用尽了全部的气力:“是姜桓。” 话落之后,他紧抓着床单的手突然松懈了下来,眼里泛着,面上痛苦的表情也渐渐的凝固。他在。缓缓地闭上眼睛。 只是在闭眼,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他才发现有一点不对劲。为什么那个威胁他打扮的跟番邦人一样的人洛阳话说的这么顺溜,而且感觉似乎是故意说给他听的。那个人的目的并不是要跟他合作。 是这样的对吗?他这样想着,激动地张了张嘴巴,激动地在摆动了两下,双目翻白。 萧容似乎察觉了什么,赶紧靠上去:“你是不是还有话说?” 那人呜呜呜的含糊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提上来,然后突然一下子瘫在,双目圆瞪,没了动静。 外面的一个中年男人冲了进来,看着已经死了的人,脸色凝重:“殿下,” 萧容沉默的盯着叶大人狰狞的睁着的双眼,心里回想起他死之前话。果然是针对姜家的。而且这一次是直系针对。 “殿下,刚才的话臣也听见了,要不要现在就上报陛下?”说话的男人以前是刑部的督法大人,现在被任命被钦差大臣,辅助萧容查明洛阳叛变这一案件。 萧容摆手,制止:“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本王自会处理。” 那人站在一旁挑起浓眉,看了眼萧容深皱的眉头,没有说话。 萧容弯下腰,伸手把叶大人胸前的衣服抓开,把脚踢在窗边,然后从长靴里抽出一把短短的匕首,将叶大人身上包伤的布带给割了下来,里面血淋林的场面瞬间在眼前。 一旁的钦差大人撅了撅,用手掩盖着自己的口鼻,颇为嫌弃的退后几步。 萧容凑上前去,仔细看了两眼,瞳仁更加深黑,过了许久之后,嘴角狞笑。 “殿下,发现什么了?”钦差大人有所察觉,凑上去问了声。 萧容收敛上诡异的笑容,站起身来,把手中的匕首重新插回自己的靴子里。然后用的床帐把手上的鲜血擦干净。这才回答:“这个下手的人是有意给他留一口气。这下手的准度恐怕不是常人所为。” 钦差大人笑了笑,没有说话,目送着萧容离开。萧容走后,一个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猫着腰到了钦差身边,探索性询问:“大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钦差大人点了点头,眼睛里的焦距拉长:“这个殿下平日里喜怒无常,淡漠寡言。可唯独在面对那个姜家的大小姐的时候,表现的是最为真实的。他方才叫本大人不要上报陛下,只怕是私心作祟。” 身边的小侍卫暗暗点头,赞同他的话。而后瞟了眼一片狼藉的叶大人,那伤口触目惊心,他吓得一抖:“那大人真的不上报吗?” 钦差大人笑了笑,哈哈连天,然后转头拍了拍身边的人的肩膀,诡异极了:“这些日子老子奔波劳累,好不容易这件事情有了突破,却还要因为他的一己之私隐藏下来?这陛下都对老子的办事能力质疑了,你说我报不报?” 那人抖了抖肩膀,狗腿似的迎合他的话“报报报,大人英明。” 钦差大人哈哈大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姜云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晌午了,在屋子里昏天暗地的睡了好几天,再次见到阳光的时候已经是从箫音进来的时候携带而来的。 如今他一身淡青色的私服走进屋子里,看见姜云妨躺在才睁开眼睛。颦起眉头走了过去。 姜云妨准备起身,他一个手掌盖在姜云妨的额头上,担心询问:“不舒服?” 姜云妨受宠若惊般,连忙往后缩了几步,然后摇头:“多谢陛下关心,奴婢没事。” 事实上她现在是头重脚轻,上一次从王家出来之后,风寒还没有好,然后她就在这小小的屋子里睡了这么久,整个人几乎是睡出了毛病。 现在微微一动,都觉得天旋地转。 “朕听闻这几鲜少进食饮水,可是闷坏了?”箫音收手,把姜云妨从搀起。,她的身体跟鹅毛一样轻柔。 姜云妨恍恍惚惚的摇头,浅浅回答:“无碍,劳陛下挂心了。” 姜云妨在做好,箫音叫人端上一碗清水,然后递给姜云妨,姜云妨喝了一小口,感觉清水都难以下咽。 “我看你是闷坏了。不过朕近日可有不少事情要做了啊。你不妨帮帮朕?”箫音语调温柔,也不像是在算计什么。 姜云妨却惶恐起来,连忙掀开被子,从到地面上,跪在箫音面前:“奴婢惶恐,奴婢怎有能力帮助陛下。” 箫音没有扶她起来,而是一脸淡然的坐在床边,嘴边带着诡异的笑容:“朕其实很好奇一件事你可知道?” 姜云妨摇头,而后听得箫音开口说道:“也罢,现在不与说。朕现在只想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朕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提起,莫不是忘了?” 姜云妨没有说话,低着头沉默不语,脑海里却想起了另一件事。许久之后,她嘴边勾起一抹翘楚。整个人的眼神都清淡了下来,就好像逐渐退色的宝珠。 她十分拘礼、恭敬,往日所拥有的冷艳浑然消失了。 “陛下,奴婢想了许久,已经想明白了。奴婢愿意答应陛下所说之事,相对的也想再乞求陛下一件事。” 箫音眼里并没有惊喜,确实都是浓烈的愁烦,他叹息一声“你说。” 姜云妨抬起脑袋,看着眼前的人,她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云妨想请陛下赐与奴婢解药。是楚王殿下的解药。” 那日在寺院的时候,叶谦说过,萧容时日不长,深重剧毒已经许久日子了。姜云妨始终想不到是谁能有本事给萧容。 皇室只有一个太后,先皇没有其余的妃嫔,而太后所出只有两个皇子,一个为陛下,一个为殿下。若是说外人,那必定是给箫音。但却没有要了箫音的命,这点有待考虑。 但若是皇家的人,如果说这个人是箫音的话,那所有的道理都说通了。箫音忌惮姜家,但是他最忌惮的其实还是自己的同胞弟弟,萧容。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他给自己的同胞弟弟下了药,恐怕是为了控制萧容,而若是箫音,那萧容一定会吃。有了箫音这边的解药,萧容是不会轻举万动的。 她想了许久,也只有这么一个说法合理。所以她来到了皇宫,跟萧容决绝,她想让萧容活着,这是她亏欠他的。 箫音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连同整个眼眸都好像寒冰一样直视着姜云妨,似乎能把人穿透。 他站起身来,一副拒人于千里里之外的感觉,在姜云妨忐忑难安之下,才淡淡开口。 “那若是朕说你只能在两个请求之中选一个呢?是救姜家还是救他?” 第三百七十三章:番邦来使 姜云妨有些错愕的抬头,不解又惊慌的看着他,这简直是出了个大难题,而且词好像都用错了。 “陛下,奴婢不明白,为何要选择救姜家?”她不记得姜家犯事了啊,而且这些日子虽然听见了不好的传言,但是终究是没有证据证明是姜家干的。 “昨日,朕收到来报,考工令叶大人被杀害,在他临死之前说明你父亲姜桓与番邦人勾结,四处敛财,还企图勾结叶大人,在他不从之后,将之杀害。这些你可有话说?” 就好像一道晴天霹雳而来,姜云妨怔仲许久,感觉有几千个铁锤在自己胸口上敲打,心惊肉跳。 这才短短多少日子,姜家就遭到如此横祸。 她闭口不言,无话可说。心乱如麻之下让她不知所措。 “此时朕还在查明,但是很多证据都指向你父亲。现在你姜家已是苟延残喘之时。你是选择救姜家还是救他?” 姜云妨自嘲的笑了笑,跪在地上的脚都扎了根。她闭了闭眼睛,眼里的沧桑就好像风霜冻结而过的样子。 “若是只凭奴婢的一句话,就能解救犯了如此滔天大罪的话,就说明陛下是相信姜家的了?”相反,她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这不过是箫音套她的话罢了,不管她的选择如何,姜家都已是瓮中之鳖。 相对的,她若是明着选择了萧容,说不定会连累他。 箫音咬了咬牙:“看来那个人在你心里当真重要。” 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一腔怒火:“好吧,那朕就给你机会。过几日番邦来使拜访,你在朕身边御前伺候,与朕一同见见这与你父亲联手的贼人。若是你能博得他们喜欢,那朕自然会给你解药。倘若你不能,那朕有的是办法让他这个楚王跟你们姜家一同陪葬。” 狠话如刀,姜云妨听得心颤,这才是真正的箫音,没有任何伪装之下,他心机深沉,眼里容不得沙子。即便是自己的至亲都不会放过。 他是陛下,什么事自然是他说了算,姜云妨哑口无言。 战战兢兢的叩首:“是,奴婢一定依陛下所言。博得来使的欢喜。” 从一个贵女,她现在都沦落到了这般田地。要跟着陛下去取悦来使。这是何等羞辱。 “你准备准备,待会朕自会叫人来带你过去。这几安生一点。”箫音冷哼,转身而去。 当走出门槛的时候,整颗因愤怒而燃烧的心都在这一刻突然软化了下来。他转头看了眼那屋子里跪着的女子,忧伤从眼眶中涓涓流露出来。 他其实是想好好的与姜云妨说的。 两天后,皇宫热闹了起来,在前还下了一场大雪,皇宫的门槛都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而红色的宫墙上颜色也增添了一丝冷色。 白雪皑皑的地面上满是来来往往杂乱的脚印。许多的达官贵人与皇亲国戚都会来到宫中参加今夜的皇宴,因为今夜会有番邦来使前来拜访。 而这几年内番邦外的部落都比较安分,并没有做出什么战乱之事。自然也是要盛情款待。 而且据说在几个月前,番邦所有的部落都被一个叫穆提哪氏的人给统一了,整个番邦人都拥护他为王。这新王上人便来拜访中原。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懂规矩,但是背地里也不知道是打着什么主意。 今日来访的还有个重要的角色,那便是穆提哪氏族的王子,是个骁勇善战的男人,帮助自己的父王统治了整个番邦部落。当然传言他也是个狼一样的男人,表面上让人觉得无害,一旦生起心思,比谁都要狠。 在官员差不多到齐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酉时二刻,诺大的殿堂内,可以观测外面徐徐卷来的风雪,一层薄纱挡在门口,不足以阻挡风雪,却也增了不少雅致。 中间空旷的一块地方则是舞女舞动腰肢的地方,歌舞升平,抚琴鸣陶之声在闹哄哄的场面上响起,悠扬婉转,不与喧闹相溶,与静心之人听来,闲情雅致,与浅谈繁缛之人来讲,也是一番情致。 高高在上的帝王来到之时,下面的人都停止了声响,转身朝拜,得到陛下的应允,才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言语。等候陛下下命。 外面夜幕拉长,风雪肆意。一声高传,穆提哪氏的王子前来参拜。里面的百官便是一片唏嘘哗然。 陛下有请。外面一个身形宽厚高大的男人引着风雪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大约六个仆人,有四人手中都端着精致的锦盒。 走进来之后,男人一头长长地卷发半束在发顶,满头卷发都编成许多个小辫子,尾部扎着玛瑙串珠,发端是用兽牙编造的头饰束绑。看起来很有异域特色。 一身看起来很厚的虎皮围衣,下摆紧凑,颜色绚丽,大胆。不如中原的宽大松缓。也不如中原的料子看起来那般绸滑。一双黑色的尖脚靴子,更是特别。 比起中原,他们的皮肤都要偏向黑色,五官深刻,一双奇特的金色瞳孔,好像夕阳的颜色。不仅深邃还很有野性。 “臣穆提哪氏﹒越夷缇见过陛下,望陛体安康,与天共齐。”越夷缇王子的声音十分浑厚,浑厚之中也有少见的磁。一出声也不知道博得在场多少千金小姐的芳心。 那一双金色的眸子只要落在哪个地方都会引起一片争论。 “王子多礼了,快快入座。”箫音笑着开口,手中已经举起了白玉酒杯,这看见他的到来,将杯子又放了下去。 “陛下,臣等在番邦得皇上信威,前来问候。我番邦近月才得以统一,政权上尚在动摇。还求陛下庇佑。依父王的意思,我番邦想与陛下交好,愿每年都向殉国纳贡。不知陛下何意?” 这一来就开始讲和,在外人看来,莫不是怕刚统一了番邦,国力虚乏,让荀国或者是其他国家钻了空子。 箫音笑了笑:“番邦乃是朕大荀的邻境部落,朕自当友交。王子客气了。” 越夷缇王子点头,笑声十分爽朗,然后走到自己身后的仆人身边,将那些精致的锦盒揭开,里面各种的奇珍异宝都暴露在众人眼下,让人是大饱眼福。看的目瞪口呆。 “陛下,这是此次我番邦的人民的一点心意。还请陛下笑纳!”他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脸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箫音不辞接受。然后盛宴算是快要开始了。 而正在此时,越夷缇王子四处望了下,突然问起:“陛下,早就听闻大荀楚王殿下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曾多次与贵国将军击退犯兵。今日却没有看见楚王陛下是因为?” 箫音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着回答:“近日有些公事需要他处理,楚王已经连续几日不曾出现在洛阳,因而不能赴宴。还望王子海涵。” 越夷缇连连摆手:“陛下言重了。只是不能一睹殿下的尊容,臣倒是觉得可惜。” 箫音无言以对,事实上,他今日是特意叫萧容去洛阳之外办事,就是为了怕他听到关于姜云妨的一点风声,匆匆来到皇宫,打破他的计划。因而也是缓兵之计,故意支走他。 “既然王子远道而来,还带来如此浓厚的心意,那朕怎能让王子有所遗憾。今日朕特意准备了一件好礼,送予王子开开眼界,也是给大家助助兴。” 他刚说完,就在越夷缇好奇之下,拍了拍手心。清脆的巴掌在大殿内响起,回荡到门外。 一瞬间殿内的光线都暗了几分,许久之后就听见耳边循环渐进的乐声响起,大殿的门口的帘子被宫娥掀了起来,而殿外风雪之中隐隐看见一个身子婀娜的女子舞动着腰肢在风雪之中如同一只蝴蝶在舞动。 舞姿缭绕,如烟轻缓,如蝶振翅,青丝婉转,长袖如翼。她的动作轻柔的没有一点声音,但是却好像又有震撼人心的击打声。从殿外渐渐舞动着殿内。 面上挂着薄纱,在光线暗淡之下,也只有那双明亮的不染风尘的双眼让人过目不忘。 她有着异常明亮的琥珀色眸子,眼角妃色,眸光流转如水。即便是面纱下的容颜不容看见,却也让人惊异在场。 乐声渐渐增大,她的舞姿也渐渐有力了起来,步步脚踏实地,又好像足尖轻点,让人看不到实际上的动作。 在场的所有人都敛声屏息的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神情都被那人的动作所牵引。她动心便跳,她柔,心便寂静如声。 箫音在上面也是看的目瞪口呆。他从没有看见过她认真舞动的时候那般模样,心里本来还以为她与他人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没有想到这般灵动的舞姿就从那女子舞动的腰肢上流转出来。 那一刻他突然后悔了。 一舞落定,她缓缓直起腰身,清冷的眸子毫不掩饰的盯着上面一脸惊愕的男人。眸子里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红颜祸水 一舞定,现场还有些意欲未尽,久久之后就爆发出了一声沉重的拍掌声。发声的地是越夷缇,他金色的眸子闪着光,像是看到了十分喜欢的东西,拍掌声也激动了起来。相对的周围确实鸦雀无声。 “好好好,陛下,这份心意臣已领会,真是让人惊叹。” 箫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王子客气了。” 越夷缇敛上脸上的笑容,神情凝重了起来,然后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来到那女子身边,跪在地上:“陛下,臣有一事相求。不知陛下可愿应允?” 箫音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但还是让他开口。 越夷缇毫不掩饰的开了口:“臣对这女子的舞姿一见钟情,更是对这女子一看便是喜欢,还请陛下将她赐与臣可好?” 箫音脸色大变,那女子长长地睫毛如蝴蝶抖翅般颤了颤,还是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 “这恐怕不妥,朕殉国有万千美人,舞姿高超的更是不在话下。若是王子喜欢,你想要多少,朕便赠你多少。只是这位恐怕不行。”箫音的脸色都冷了下来。 按理来说这位王子也该看的到脸色,知难而退,只是这点的态度尤其坚决,不但没有后退,还极其坚定的问箫音要人。 “陛下,臣恐怕只钟情与这位女子,不满陛下,我番邦之人向来都是心直口快,直率之人,一眼定情那便是永久的事,还请陛下善解。” 箫音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但是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他也不好发作,只好冷声冷气的回答:“王子,此人不是朕不赠与你,只是此人将会是我殉国未来的皇后,朕的爱妃,你说朕当如何赠送与你?” 一语惊人,在场上没有谁是不惊讶的,连同那女子也是惊愕的向后顿挫两步,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许久之后明亮的眸子如死灰般寂静。 王子震惊万分,许久之后猛地在地上叩首:“臣不知是陛下之人,多有冒犯,还请陛下恕罪。” 箫音这才柔和了些表情,淡淡开口:“不知者不怪,王子严重了。只是朕这爱妃才能惊人,因而便忍不住拿出来让大家助助兴,不想王子也甚是喜欢阿。”语调多有酸涩,让越夷缇全身抖了抖。金色的眸子一丝阴沉闪过。 “陛下哪里的话。荀过美人无数,人才济济。有了娘娘的舞姿绰约,臣也是大饱眼福了。”越夷缇一边说着一边退了回去,最后再看了一眼那女子,然后收回自己的目光,本本分分。 而箫音也从上面走下来,把一件披衣裹在她身上,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把人拦着带上了他所坐的位置。就好像是在向世示明一样。 “你表现的不错,只是朕很想知道你的答案。”箫音压低了声音开口,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她极度不舒服的着身子。随即还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下堂的一众人,高举酒杯,开始喝了起来。 与此同时丝竹之声又接连不断的响起。 “陛下想知道什么答案?”她同样是压低了声音回答,低着头,在不是很强烈的光线下几乎看不到她开了口。 “姜家和萧容你选谁?” “之前奴婢已经回答了,陛下觉得奴婢应该选谁?”姜云妨不免得自嘲,她已经尽力的做了这些,但是问题竟然还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果然最深莫过帝王心。 箫音眉头微动,放在她腰肢上的手突然收紧,唇边勾起一抹括弧,深邃的可怕。 “好,你的选择。朕今夜便能给你。相对的你今夜也要做出应允朕的表现。”他转头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意思,紧紧地盯着她,并不是在得到认可,而是他确定了。 姜云妨心头颤了颤,拧着唇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之后才点了点头,藏在面纱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 喧嚣在子时刚过,皇宫的人才四处散去。 箫音带着姜云妨离开了此处,一直往长安宫而去。一路上她忐忑难安,感觉盖在身上属于箫音的披衣都是滚烫的。身边箫音在宴会上喝了点酒,一股酒气冲天,在冬风中特别的落入姜云妨的鼻翼。 “陛下。”到了长安宫,已经有宫娥在门外候着,里面的暖炉已经点了许久,整个房间都是暖呼呼的。 箫音点头:“你们都下去吧。”然后携着姜云妨走了进去。外面的宫娥们把大门关上,退了下去。 整个屋子里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姜云妨感觉被拉着的手心都在出汗。被带到了床边,安置她坐下来,然后他站在她面前,将她身上披着的披衣拿了下来,里面的一层薄纱,都可以若隐若现的看见那雪白的双臂。 面纱接下,那精致的五官玲珑,的唇瓣如同刚熟的果子,眼角施上淡淡的妃色,如美人如画,出尘艳艳。 “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你若是这么爱着他,为何他现在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箫音苦不堪言,看着眼前完美到几乎遥不可及的女子,他更是痛心疾首,虽然现在马上就要是他的所有,但是他一点都不会高兴。 姜云妨低着头,眼中的神色难以捕捉,她双手放在自己腿上,紧紧的拽着衣裙,青葱般的手指都泛着白,隐隐能看见青筋。 箫音有些恼怒,他想要的是她真心实意,而不是这般惟命是从。 他转身,去了右手边一个柜子旁边,也不知道摸索出了什么,片刻之后,那柜子最上面出现了一个暗格,暗格中正好有一个红木盒子,方正的不是很大。 箫音把东西拿了出来,然后递到姜云妨面前:“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事实上如姜云妨所想,那药确实是在他登基的时候给萧容下的。那时候的他一直以来都比不谙世事的萧容要成熟的许多。自然也是懂得许多。所以他先下手为强,让萧容吃了那个东西。世界上至寒之药。 一旦毒性发作,就会全身冰冷,四肢麻木。毒性发作的时间不定时。 而箫音也并没有后悔给萧容下了药,因为在他登基后,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瞬间变了,他寡言失笑,淡漠的好像一块沉放许久的冰。心思深沉,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喜怒表现在自己的面上,比得往日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见证了萧容的变化,在忐忑之下,又想着自己还有最后的筹码可以威胁他,因而就坐着这个位置享受安乐了这么多年。但是自从姜云妨的出现,他在自己弟弟的眼中看到了其他的神情,那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神情。 他那个时候明白自己恐怕控制不住这个弟弟了,他似乎并不惧生死,只是害怕姜云妨不高兴不快乐。 似乎能为了姜云妨一人赌上自己的一切。 因而他想着接近姜云妨,想着除掉姜家,可是渐渐地他才发现自己和那个愚蠢的弟弟一样愚蠢。到现在为止已经是身不可退。 当把尘封许久的解药递到姜云妨面前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等到姜云妨接过之后,他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好像是对萧容的愧疚,又好像是对姜云妨的心灰意冷。 “谢陛下。”姜云妨从退了下来,来到床边,然后跪下行礼。之后再打开那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两颗乌黑的药丸。 “你不怕我给了假的?”箫音问道,她的样子似乎很高兴,难道真的不怕他欺骗了她? 姜云妨脸上的表情一僵,勾了勾嘴角:“奴婢现在只能相信陛下。若是陛下欺骗了奴婢,那奴婢也不能说什么。” 她说的倒是无所谓,但是箫音却好像听出了她的心生。她现在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每一件自己想要的事情是真的。 箫音额首。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把她纤细的腰肢紧紧地固定在自己臂弯中。抬起她圆润的下颚,那的唇就在眼前,那双足以勾走别人心魂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竟然让人生不起一丝杂念。 箫音靠了上去,姜云妨感觉自己的气息都被他擒住。胸口莫名升起了一股窒息的感觉。 当就要触碰在一起的时候,箫音突然颦起眉头,停住动作,脑海中飞速晃过那天晚上的画面,他放了手。想了许久之后,在姜云妨不明所以的时候开口:“那天晚上不是你?” 他还不确定,只是靠近时的气息完全不一样,不如说是有一点相似,也只是有一点而已。 姜云妨向后顿挫几步,只是一时间慌乱了,但是很快又回答:“是,也不是。” 她说的是实话,却让箫音大受打击。他努力地回想着那天晚上是谁。可是脑子里一片混乱。 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打散那些混乱的回忆,将姜云妨直接推到,整个人全部压了上去。他以为他得到了姜云妨,没想到现在才知道那天晚上可能根本不是她。他为此感到不安与愤怒。 既然那天晚上的事情不确定,那么就再一次掠夺。 第三百七十五章:刺客 姜云妨躺在,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压了下来,就好像把自己躁动不安的心死死的巨石下面,她紧紧的握着那个盒子,一动不动的任由身上的人疯了一样扒着自己的衣服。 心如死灰一般安静,她慢慢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刚刚闭上眼睛之后,耳边就传来叮咚一声,方才还接近的箫音突然一下子抬起头来,把的人抓起,然后护在怀里转了两圈。 原本完好无损的已经是一个窟窿在那里摆着。 一颗不知道从那里来的石头重重地砸在了。 姜云妨恍惚了下,睁开眼时,眼前就是一片混乱。周围也不知道哪来的刺客将他们团团包围,几人全是黑衣蒙面。看身形确实都是男人。 箫音冷眼扫视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朕的地盘上撒野。”一边说着,一边把姜云妨护在身后。 姜云妨死死的抱着手中的锦盒,心中祈祷。 “狗皇帝,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王爷。”一喝一声,然后拿着手上的刀剑就向他们砍去。箫音虽然回点武功,但是身体虚弱不已,这几下折腾,就有点力不从心,手上因为袒护姜云妨而被砍了不下三刀。 但是久而久之,他发现这些人一旦要砍到姜云妨的时候就会收手不前。因而箫音也就没有多么护着姜云妨。 打了几轮之后,外面传来侍卫齐齐跑来的声音,几个刺客当下大惊,作势要逃走。箫音连忙把姜云妨脑袋上的一根金钗给取了下来,然后对准一个准备跳窗的刺客狠狠地扔了过去,那刺客一声哀嚎,还没有拔腿,就失衡的倒在窗外。 等反应过来准备起身逃跑的时候已经被后面赶来的侍卫给压制住了。 箫音咳嗽起身,扶着桌子坐下,方才动了气,现在是气血逆流,感觉胸口都到炸裂了。 为首的是齐烨将军,带着人冲了进来,就看见箫音扶着胸口在那里咳嗽,然后赶紧叫太医。之后才注意到姜云妨也站在一旁,有些错乱的看着箫音。 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在她预料之中。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因为她也注意到了那些人并没有打算伤害她的意思。 “陛下,您没事吧?”碍于情况不对,姜云妨还是佯装问了一声,看着他滴着血的手臂,有些慌乱的自己的裙裾,将箫音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下,至少是止住了流淌不止的血。 箫音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白到发青,没有说话。然后静静地等待太医的到来。 太医来了之后,简单的做了些处理,箫音也就没事了。抓着姜云妨的手臂从站了起来,然后走到门口,身上的衣服单薄,然而他身子挺得很直,感觉并不畏惧寒风。 “陛下。”齐烨迎了上来,院子里跪着的人是刚才箫音击中的那个黑衣人。如今已经解掉面纱,看起来一脸无惧。 箫音松开了抓着姜云妨的手,冷眼瞧着下面跪着的黑衣人,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冷哼一声:“狗皇帝,你是非不分,还需要别人拍我?我自己就想来杀了你。” “掌嘴。”齐烨吼了一声,打住他的话。然后压制着他的人就在他脸上连连干了一个耳刮子。 黑衣人的神情看起来都要弱了几分,然后嘴角被打的出血,在地上咳嗽两声。吐了一口血。 “你说不说?”箫音再一次问道。那人还是脾气冲的很,一字不言。眼神跳跃了两下睨了眼姜云妨。 “来人,用刑。”箫音眯了眯双眼,下了狠话。虽然这里是长乐宫,却一点也不避讳的让齐烨等人对犯人行刑。 齐烨遵命,颇为避讳的看了眼姜云妨,有心担心她会,但是皇命难为,还是从自己腰间掏出一块长布然后勒在那犯人的脖子上,一脚踢在他的后背上,稍微用力,就勒得犯人两眼外翻。 勒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放松一些,但是会给他供应断断续续的气息,让他不足以死去,但是会享受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这种感觉不好受。 过了一会,那男人已经口吐白沫,口中发出咿呀唔呀的声音,两个眼睛翻着白眼,看起来可怕极了。他的脸上都浮现了青筋。 姜云妨别过头,有些不忍直视。 箫音看了她一眼,嘲讽的笑了笑,然后摆手。齐烨才停下动作。而那人瞬间虚脱了般瘫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许久之后才恢复了些面色。 “怎么?享受够了吗?你说不说?” 那人明显有些害怕了,双眼都不知道怎么转回来,一脸恐惧抖擞着,断断续续的回答:“我,我不能说。” “很好。”箫音轻声开口。再一次摆手,于此同时开口:“换一个。” 齐烨得命,扔了那犯人脖子上的布条,转而换为把自己腰间的匕首抽了出来,然后命令其他两人把他压制在地上,呈四肢趴在地上的姿势。 然后他来到犯人的面前,摩擦着手中冰冷光滑的刀刃,触碰犯人粗糙的手臂,然后往下微微用力,一个指头上已经出现了血痕,但是并没有掉落。涓涓血浆从里面缓缓流淌出来。润一大片土地。 “啊,我说我说。”犯人一阵尖叫,吓得瞬间尿裤子了。那一个指头都还没切下来,就已经投降了。 不过这也是箫音想要的结果,唇边拉起一抹括弧,摆手,齐烨退开。 “早说不就免了这些苦头了。”箫音走了过去,坐在木廊之上,看着院子里的犯人,然后等待他的回答。 犯人犹豫了片刻,怯怯的望了眼姜云妨,然后低着头回答:“是,是姜老爷派我们来的,目的是为了刺杀陛下,带走小姐。” 一旁的姜云妨听了是神形具颤,一双眼瞳惊异的扩了扩,然后感觉自己的气息在那一瞬间都窒息了。 箫音和齐烨同样也是一脸震惊,然后一起看向姜云妨,那呆滞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上除了惊愕,已经看不出别的。 “休要胡说八道。”齐烨一拳打在那黑衣人的后背上,差点没把黑衣的脊梁骨给敲断。 黑衣人呛了一口鲜血出来,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大叫到:“小的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陛下。而且也是大小姐告诉老爷今夜动手的话概率比较大。” “为什么比较大?”箫音狐疑的问道。但是他心中都知道今夜动手的概率确实比较大。 “因为,因为今日有盛宴,来来往往的人多,方便我等潜入。而且小姐说,说笔下今夜会与她在一起,身边几乎没有多少防线。所以老爷才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他说出来之后,头头是道,就好像真的如此。 箫音本来还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是当听见他说他今夜会和姜云妨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坚信不疑。目光阴沉的盯着一旁手足无措的姜云妨,眼里只有一片冰冷与怨恨。 他猛地起身,大步来到姜云妨面前,双手紧紧地抓着姜云妨的手臂,力道大的几乎要把她捏碎。一双眼睛腥红:“枉朕如此相信你,你竟然这般对朕?” 姜云妨摇头,手紧紧的把那红木盒子抱在怀里,眼睛迷惘的盯着眼前发狂的男人:“陛下,我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你告诉朕,除了你能预计到朕今夜会与你在一起之外,还有谁有这通天的本事?” 姜云妨哑口无言,只能盯着他,找不到话反驳。因为似乎也只有她能预计到罢了。 “不说话是吧。看来你们姜家的事,朕都需要好好的处理一番。”他说话的时候有些急促,说完之后又咳嗽几声,脸色苍白的跟白腊一样。 然后命令人把姜家的人全部抓起来,然后明日一早他要好好的审问。姜云妨顿挫许久,然后不可置信的在地上,心如死灰。看来姜家这一次是真的必不可免。 当夜姜云妨被箫音收押大牢,而姜家上下几百号人全部被抓。等到第二天这个消息已经在洛阳传的沸沸扬扬。一个早朝,箫音便接到了诸多请奏,大多是相信姜桓的人,请奏陛下来个彻查。 箫音就当着百官的面,当中把姜桓压了上去,然后直接步入正题:“姜桓,你私自敛财,残杀忠臣,派人刺杀与朕,做勾结外番,目的何在?” 姜桓一身囚衣,干净老沉的脸上波澜不惊,他叩首:“回陛下,老臣并没做过这些事情。因而不知。” 一身坦荡,上座的箫音都不相信,一掌排在自己面前的三尺案台上,然后向外召见一声:“来人,带人证。” 话落之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昨晚的黑衣人,一个是钦差大臣,两人进来之后跪在大殿之上,引起朝堂之上的一阵纷争。 “臣参见陛下。”钦差大人怀揣着激动地心情参拜,他很高兴当初选择把这件事上报朝廷,因为现在的事情证明就是姜桓准备谋反。 第三百七十六章:谋反之罪 “平身。朕问你,你知道些什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姜桓就是幕后主使?”箫音问道。手掌放在龙椅之上,紧紧地攥着龙头。 金碧辉煌的殿堂中寂静无声,都在听那钦差大人接下来的话。 钦差拱手回答:“回陛下,前日,考工令叶大人在净水楼被杀害,大人临终之前说出了正是国公大人勾结外史,想要谋反。” 说着在自己的怀里掏出了许多的账本,然后递交上去:“陛下请过目,这是白大人交给微臣的账本,而这账本上正好是记录了国公大人近来的与人交往。” 上面的太监走了下来接过那本帐册。而箫音颇为意外的问起:“白侍中近日可是经历了丧女之痛?” 在前几日白瑾妍被王家赶了回去之后,第二日的洛阳就传言她已经不是贞洁之身。与人酒池肉林,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言都出来了。她名声尽毁,当天回去之后就自杀在自己府上。算起来昨日才将亡者出殡。 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没有白老爷的身影。 “是的,陛下。但是侍中大人不辞辛劳,考虑陛下的周全,便找到了一丝缝隙,阴差阳错之下得到了这个账本,特此献给陛下。还请陛下定夺。” 箫音从太监手中接过那本帐册在自己眼下看了许久,然后点了点头,最后脸色都气得发青,愤怒之下,把手中的账册狠狠地砸在下面姜桓的脑袋上,砰咚一声落在姜桓面前。 “你还有话可说?近日你的帐册上记了多少黑债?你那那么多钱干了什么?” 姜桓看了眼眼前的账本,矢口否认:“陛下明鉴,这本帐册并非微臣的。” “不是你的?呵呵,好啊,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箫音冷笑,随即瞪着另一个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冷声冷气的开口:“你,应该没有忘记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说的吧。把你说的话再说一次。” 那黑衣人吓得哆嗦,匍匐在地上,一双豆粒大的瞳仁在眼眶里不停的打颤:“回,回陛下,是姜老爷吩咐小的刺杀陛下的。姜老爷他是算准了时机,因为……” “不用说了。”箫音打断他的话,是不想让所有人听见这件事情和姜云妨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姜桓,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有话可说?”箫音喘息了几声,怒气伯伯。他曾因为姜云妨的缘故打算相信一次姜家的人,但是狗总是改不了吃屎。他该明白这一点。 姜桓痛心疾首的把手放在冰冷的地板上叩首,额头碰在地板上的声音尤其清脆:“清者自清,陛下若是这般以为,臣无话可说。” 伴随着他的这句话而落,姜家的罪名算是敲定了,而就在当日姜家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收押大牢,箫音一起之下,下了死命,在三日之后姜家上下都要被处斩。其中包括了姜云妨。 牢房中 悲鸣哀叫声响彻了整个牢房,悠长的小道被潮水沁的湿润,走过去的时候,连同脚心都沁的刺痛刺痛的。 她每经过一个地方就会听见自己府上的人叫唤的悲鸣声。是他们这些主人的缘故才会害了这么多人。 姜云妨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在发颤,整个人的脑子嗡嗡作响,看着一路路而过的犯人们哀怨哭泣的声音,她心灰意冷。 原来这就是当初她父母经历过的事情,是多么怨恨自己,心痛如绞。 被带到姜桓旁边的牢房,是一间单独的牢房。姜云妨被押送她的人重重的推进里面,人一个踉跄扑腾在地,旁边的王氏等人连忙跑过来,抓着牢门铁杆,询问姜云妨的状况。 姜云妨抬眼看了眼,扫视着里面的一众人:“父亲,母亲,我没事。”她站起身来,走到王氏面前,隔着冰冷的铁栏,跪在他们面前:“是女儿的错,让你们受苦了。” “孩子,哪里是你的错。都是自作自受啊。姜家能存活到现在已经是感恩戴德了。”王氏哀叹,眼角的皱纹是姜云妨不曾见到过的多,一双眼睛都红了一圈一圈的,肿的不成模样。 姜云妨咬了咬下唇,脸色惨白。当她看了眼周围的牢房之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哥哥和嫂嫂呢?”她还想问守生怎么也不在了。 王氏连忙抓住她放在铁栏上的手,压低了声音开口:“你先别激动,他们没事。在姜家出事的时候,你哥哥带着井菱已经离开了。这件事情我们本来就预料到了。” 姜云妨松缓了一口气,迟疑了片刻,问:“那守生在哪?”她不相信哥哥还能抱着守生和他自己的孩子离开,多一个人都是累赘。 王氏一脸狐疑的看着她,许久之后才反问道:“你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一脸迷惘。她近日做的事情太多了,身体上也不舒服。而自己始终只有一个想法,因而忽略了很多事情。这件事情的来临无疑是让她措手不及。倘若能再来一次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姜云妨雯心自问,即便是再来一次恐怕她还是同样的选择。 想了想,手紧紧的收紧,怀里的药丸必须送出去。 “在出事的前几天,殿下就派人来府上把守生带走了。”王氏回答。 这个结果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但是提在嗓子眼的心瞬间落了下来。她苦笑着勾了勾唇角,干涩的唇瓣就好像即将枯萎碎裂的花朵。笑容惨烈。 她点了点头。 洛阳城门 萧容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昨夜被箫音支开到城外之后,他本来不放心,便派人去保护姜云妨。当一夜之后,他得到的消息竟然是整个姜家都被连根拔起。 萧容听了之后,即刻返回,与酉时回到自己的王府。 而在外面打听的情况无一不是姜家人这一次死定了。叛国的证据确凿,陛下那边也不会松口。 萧容刚换了一身衣裳准备往府外而去,陈景洲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连带着还有王之末。三人在王府的门口碰头。陈景洲连忙拦住准备出门的萧容。 “殿下,你准备去哪?”他也是在外面听到了不少消息,然后有了预感,所以才从洛阳之外匆匆赶了回来。本初在他没有结识姜云妨的时候,他就知道萧容所做的一切都会因为姜云妨在某一天用尽全力保护她。 因而他也回来出一份力。 萧容看了他一眼:“回来正好。”然后理了理自己刚穿戴好的玄色长衣:“你不用跟着去,你只需要把屋子里的宝物带出去就好。”说完之后又准备出门,被王之末生生拦住。 “殿下,现在恐怕还不是时机,你这样做的话,与她的计划会冲突在一起。” 萧容停住脚步,斜起眼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王之末松开抓着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掏出一枚小小的宣纸折叠的小方块递给他,然后开口道:“这是之前她给我的东西,其中一份便是给你的。那两份我都送出去了。而且也知道内容。” 萧容接过,打开一看,上面草草的几行字,已经让萧容看出来了,接下来的计划将有多疯狂,她告诉他,想要在最后的时候见他一面,不论她身在什么地方。而她更不需要他对即将发生的变故做些什么。 看完之后,萧容脸色铁青,一把将自己手中的纸条给揉碎。一双眼睛就好像要喷火了一般,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门槛。 “说,你说她还写了两个,都是送给谁?什么内容?”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要一个人逞强,难道依靠一下他都不愿意吗? 王之末回想了下,一脸犹豫。不是他不说,而是这个想法怎么也不能想到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出的主意啊。 第三百七十七章:午门之乱 “我想这个还是你自己去追究吧,我无权告诉你。她也并没有叫我告诉你。”犹豫很久,王之末还是打算不说下去。隐瞒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看见萧容就好像要爆炸的脸色,又提醒了一声:“不过,这么做很危险,我想你还是想个万全之策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王家其实并不希望姜家出事。这也是臣父亲的意思。” 虽然表面上王父跟姜家有过节,不冷不热的样子,但是实际上还是很挂念姜家里的王氏。毕竟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那你让开。”萧容并不打算把这信当回事,说着就推搡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王之末准备出去。 王之末抓着他一直不放手,脸上很是为难:“殿下,臣虽然那么说,也是希望你能明白,不要冲突了她的计划。”他觉得姜云妨的计划太过危险,若是萧容在这个时候不安分,只怕会弄巧成拙。 萧容寒冷如冰的目光轻轻的扫了他一眼,唇边勾起一抹翘楚:“既然如此,那就依照她所言,本王见她一面好了,也只有这醉后一面。” 他想要弄明白,一直不可接受她的姜云妨,为什么在这生死关头又想到和他见上一面,而这一面便是最后一面,不忘特意提醒他不能解救姜家。 这是故意要他难受啊。 王之末心头一悸,一丝怪异感涌了上来,他最后还是松了手,也许相信萧容并不是不对的。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放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而后萧容大步凌云般走了出去。后面的陈景洲还怔怔的许久,在萧容走了以后才一脸茫然的想着:“那屋子里有什么宝物要送出去?” 嘀嘀咕咕的声音刚刚落下,自己身后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黑衣女子,那女子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孩子,那孩子已经睡着了。 “侯爷,这是殿下交代属下请侯爷帮忙保管的宝物。” 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把孩子递了上去。 陈景洲吓了一跳,一脸茫然的接过孩子,脸上都在冒虚寒,他扯了扯嘴角看着她女子,迟疑问道:“?” 他怎么不知道萧容是那种人? 那女子脸都黑了,然后在孩子的襁褓中掏了一阵,掏出了一个银色的长命锁,放在外面,陈景洲疑惑之下,拿起那长命锁上,刻着三个娟秀的字体:孟守生 陈景洲一脸惊愕的反复把那长命锁看了看,然后再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孩子,双手都在发抖,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这难道是……”孟青玄的孩子。他只知道他们一家子都死了,并不知道还有一个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难道就是老天的仁慈? “正如侯爷所想。”那女子点头。然后跪在地上行李:“摆脱侯爷好生保护孩子。殿下说了。若是他有什么好歹,这孩子还麻烦侯爷抚养长大,成人成才。只是望不是官家。” “这是什么话。”陈景洲脑子嗡嗡作响,知道是孟家的孩子的时候一时间激动不已,但是当听到那女子后面说的话的时候,脸色大变。不详的感觉如浓雾一般浮上心头。 而旁边的王之末悠悠叹息一声:“还是阻止不来他。”他就知道萧容是不会放弃姜云妨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死去,那是谁也做不到的事情。 陈景洲紧紧地抱紧孩子,心也是:“我知道了,你下午去吧。”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听从萧容的命令。 那女子应命,准备离开的时候,陈景洲又不放心的开口:“等等,你可知道殿下带了多少人马?” 那女子的脚步停在门口,顿了顿身形,总有那么一瞬间陈景洲以为她要哭了。然后她没有转身,故作淡定的开口回答:“二十余人。” 这屋子里的两个大男人是同时身形一震。这个节奏莫不是去送死?明明有颠覆朝纲的能力,却偏偏往死路上跑。他到底是在抵押什么。 由于姜云央抓获无果,萧家的罪名便是落得铁铁的。箫音向外放出消息,若是两日后姜云央不乖乖受擒,那整个姜家都将在午门斩首。 箫音以为可以看到姜云央的归来,可是足足等了两日,连一点动静都没等到。无奈之下,箫音追寻之前的命令,就在今日,姜家上下都被押送到了午门断头台上。 时已二月,冷风呼啸,今天从子时开始就落了大血,如今的午门已经被白雪皑皑所覆盖。断头台上一片雪白,干净的一尘不染,连同之前地上曾有过的血迹已经掩盖在了雪地之下。 因为姜云央抓获无果今日的午门内都是重兵把守,自然也不允许有百姓观望。除了箫音也一些重臣在当场观望以外便没了其他。 这都是为了防止下落不明的姜云央突然杀进皇宫劫走姜家的人。 时间定为午时斩首,如今的大雪已经将断头台上跪着的一众人染上了雪色,白色的花朵落在他们身上,堆积成了一个个雪人似的。 姜云妨跪在左边的第三个位置,从这个角度看来正好对上了上面高高坐着的箫音。隔着雪幕,她似乎看见那上面高高坐着的男人眼里的挣扎。但是大雪纷飞,看错了也说不定。 箫音的目光死死的落在不远处跪在那儿的姜云妨,她的身姿还是如此挺拔,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眉目秀丽,眸子清冷的好比这簌簌而落得大雪,一身粉色的衣裙都变了色。 看起来是那么小巧,令人心疼。 他紧紧地抓着自己坐着的榻椅,面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可是眸子里的挣扎太过明显。 另一旁坐着的白老爷注意大他紧收的手,青筋都浮现了出来,有些茫然,循着箫音的目光看去,他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姜云妨。白老爷心里也浮现了一些怪异感。 他抬头看了看时辰,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陛下,时辰已到,可以行刑了。” 箫音最初没有理会他的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直到白老爷再一次提醒了一次,才恍然大悟,然后看了看正空,雪似乎小了一些了,周围的空气也冷了不少,不知道台上那个廋弱的人儿冷不冷。 他这样想着,又突然醒悟,想着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心慈手软的话,日后定会成为自己的大患。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到了,行刑吧。”低着头,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头颅,然后靠着后面的软垫上,一副累极了的样子。闭上眼睛,不愿意直视这一幕。 白老爷瞬间打消自己的担忧,脸上一闪而过的喜色。然后高高兴兴的抬手下命:“时辰已到,行刑。” 话音落,那闪着寒光的大刀高高抬起,把一众人表情各异的模样全部收入那光滑的刀刃之上。 只是这明亮的却没有雪那般干净的感觉。 大刀即将落下,而此时却借着风雪,从对面的城墙之上突然飞旋而来数只草箭,瞬间贯穿侩子手的胸膛。那几人还没吭声,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然后手上的大刀至始至终都没有落下去。 姜云妨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看着身边齐刷刷倒在地上的人,嘴边勾起一抹弧度。把自己双手绑在身后的绳子突然脱落。 就在现场突然一惊得时候,不知何时从天而降一个白色的幕布,然后将斩首台上的人挡住,姜云妨借机起身快速来到自己父母后身,王氏心头一凉,感受到自己身后有人在解绳索,转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呆滞了。 “阿妨,你这是干什么?” “劫犯。”姜云妨干净利落的落下这两个字,然后又去姜桓手上的绳索。姜桓勃然大怒,准备躲闪的时候绳子已经松开了。 他猛地站起身就给了姜云妨一个巴掌:“孽女,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也敢做?” 她的时间并不多,当幕布下来之后,周围已经是一片混乱。她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冰冷的目光落在姜桓身上:“父亲,你说这是大逆不道,那忘恩负义又当何讲?我姜家世世代代守护荀国,自问问心无愧,为何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那个人手上。” 她早就料到最坏的结果是这样的,大不了就拼死一博,反正她死也要和姜家的人在一起,不想跟前世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被斩首示众。 姜桓哑口无言,双目圆瞪,看着姜云妨转身去帮别的人绳索,在几个之后,互相帮助下,其他的绳索也算是了。在这无门斩首的无非都是姜家重要的人,其他的几百余人都在菜市口被斩首。 那里姜云妨也已经派人去帮忙,到底能救多少那都是听天由命,而这里更是棘手。 当所有人的绳索都被的时候,为他们遮挡住的幕布已经被皇宫里的侍卫给三两下划开了,里面的场景已经暴露在众人眼下。 姜云妨等人被重重包围在中心,而那些侍卫也被不知名的一群黑衣人给重重包围。 第三百七十八章:抵罪 姜云妨咬紧牙关,双手死死的攥成铁拳,目光冰冷的望着上面高高坐着的箫音,她就知道今天不会顺利,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吃力。而自己的人还有一部分在那城墙之上驾好了弓箭等待变动。 箫音放在扶手上的手缓缓松开,眼里的挣扎与担心已经烟消云散,唯有的只是一片阴云。他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这两方相对的局面,突然哈哈大笑,双手不停地鼓掌,脸上的表情做的有些夸张了。 “不错不错,小小年纪,身为女子,有着气魄,朕该怎么夸奖你呢?”箫音从高台上走了下来。白老爷连忙挡住他:“陛下,不可,” 他是怕那如野狼一样的一群黑衣人,会在箫音走下去之后做些什么。 但是箫音表现的并不是那么在意。而是挡开白老爷,继续往下。下面的一众黑衣人都连连退开,而侍卫门也让开了一条小道,让箫音有路可以上那断头台。 上面刚刚还以为自己可以逃脱的一众人已经吓得两腿发软,直接迅速的跪在地上,而姜云妨王氏和姜桓并没有打算跪下去。 姜桓虽然是忠臣,但是自己的女儿为了这个家都做到了这种份上,这个时候他还谈什么忠心报国。 “姜云妨,这些是你吩咐的吧。朕倒是小瞧你了。”箫音走到了姜云妨面前,姜桓却猛地把姜云妨拉到自己身后,由王氏紧紧地抱着,生怕箫音会做出伤害姜云妨的事。 “陛下,臣自知问心无愧,今日之事也是臣做的,陛下若是要砍头,便冲臣一人来便是。与臣的家人无关。” 箫音笑眯眯的看着姜桓那凌然的样子,确实心中有所动若,这么一个足智多谋的臣子实在是难找啊。但是姜家还是皇家的心腹大患,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国公,朕并不是不相信你,但是证据确凿,你的儿子到现在都找不到,现如今又是这般模样,你要朕如何相信?”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不经意的往后看了一眼,看了眼身后的白老爷,白老爷立刻心灵会神,在自己的位置上突然拿出一个信号弹,在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时候天空已经鸣起了一声沉重的响声,雪白的天空上绽放了一朵脸色的花朵。 而姜云妨则是大惊,推开王氏,往前一步:“你……”她没料到箫音今天带的东西还不少。连后把手都坐好了预备。 箫音笑眯眯的回应她的愤怒:“对付你,朕还是不敢姑息的。毕竟你身后的人朕是一清二楚。”说话间,箫音的目光渐渐的从姜云妨身上剥离,然后看着城墙之上不知何时站立的一个一身玄衣如墨的蒙面男子。那男子腰间的板块花纹玉佩实在是太明显了。 姜云妨也转过头看去,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不是萧容是谁。 他此时手中拿着长剑,站在城墙之上,腰间玉佩的流苏随着狂风摇摆不定。那是给姜云妨的玉佩的另一半。 “朕的臣弟突然从外面赶回来,是要见证朕如何剿灭叛徒的吗?”箫音嘴边勾着浮云般的笑,他已经预料了会有这个情况。毕竟一早他就得到消息,萧容匆匆赶回了洛阳。 萧容目光落在一脸惊愕的姜云妨身上,从上面突然跃身下来,周围一片唏嘘哗然,他的身子稳稳的落在姜云妨身边,毫不避讳的拦住她的腰肢,然后看着她:“有什么说的,说吧。” 姜云妨倒是没有想过萧容会是这样的方式出场,她并不知道萧容几天前曾经没有在洛阳,只是以为在姜家上了午门之后他会来观看。到那个时候在借机把解药给他。可是先前等了很久也没看见人她还在想是怎么回事。这下让她心里没底了。 “你怎么这个样子出现了?你是要干什么?”姜云妨压低声音回应他,并不是她小看他,但是这是劫场子,他即便是楚王殿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萧容没好气的扫视了她一眼,不打算接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正在阴阳怪气的盯着他们的箫音。 箫音紧紧握着拳头,目光阴测测的落在两人身上,看的出来已经生气了:“怎么?你们叙旧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他看不怪的是这两人这个时候还在咬耳朵。 萧容嗤了一声,手中的长剑慢慢抬了起来,然后在众人惊愕之下正正的对准了箫音的脖子,只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就要触碰到他光滑的脖子上。 箫音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有那么一丝失落一闪而过:“你知道你现在的剑对准的是谁吗?”他尚且对这个弟弟有仁慈之心,可是这个人却面不改色的把剑对上了自己的脖子。 萧容没有说话,长剑往前一份,周围的人已经躁动了起来,眼见着又要打起来,也不知从何处又出现了一大拨得黑衣人,瞬间压住了场面上的侍卫。 “容儿,你干什么?快把剑放下。”正在此时,一道急切的声音响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城门下匆匆而来的华贵妇人。 太后抖着沉重的衣袍急步而来,满头的发饰都在碰撞颤抖。 她是后面才知道今天姜家要行刑,本来是想来阻止,没想到看见的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一幕。两个好好的兄弟却兵刃相见。 萧容猛地抬手,突然闪现两个黑衣人挡住太后的去路,把她拦截在斩首台下不远处,抓着她都不让她过来。 “容儿,你你……不快放下剑,那是你哥哥。” 萧容目光冷到了极点,淡淡的看了眼自己眼前被称为哥哥的人,眼里满是嘲讽:“母后,不用儿臣说了吧,母后也应该明白,儿臣不过是在为父皇报仇而已。” 他说的这话,让众人费思不解。箫音也是一脸茫然,而后瞬间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知道了?”而后眼中浮现浓厚的阴云。 “你难道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萧容不觉轻嘲,他只恨自己重生的时候为什么是十七岁,若是早重生几年,说不定还能阻止那场悲剧。 当初先皇重病而去,虽然一直以来身体确实是不好,在那一段时间都在议论这太子之位将落在何人手上。萧容当时不过十岁,是明白这种事情的,当时他还特意问了自己的哥哥,问他可有心天下。而他却无心天下,箫音当时的回答是随波追流。 萧容天真的以为这个哥哥是不一样的,会一直友善的对待自己的家人,可是当他亲眼看见自己所谓的哥哥手上持着那把剑的时候,那剑上沾染了自己父皇的血,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 当时的箫音抱着那淌着鲜血的剑,在地上跪着哭了好久,床上死去的父皇面目狰狞,一副痛苦到了极点的样子。而他就在屏风后面忍住声音也流了好多的泪。 他当时不过是想在自己父皇重病的时候从父皇床下的一个暗格里爬出来个父皇一个惊喜,可是当爬出来之后看见的就是那个柔弱的哥哥给床上的父皇结束了一切的场面。 当时他就知道自己与这个哥哥已经回不到以前了。 “不是的,你知道什么?你不要误会,当时我……”箫音想要解释什么,萧容的长剑已经往前一步,咄咄逼人的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甚至往下陷了一个深窝。 他一直没有这么做,都是想给姜云妨流一个好影响,好的环境,可是到了这个田地,他也只能利用这一点做到这个地步了。 “不必多说,你自认为是姜家人谋反,但是兵器和金钱你并没有找打对吗?”萧容眯起眼角,话说到这种份上,姜云妨在一旁早就看出来了。心里瞬间慌乱。 “你什么意思?” “现在你可以看见到底是谁在谋反了。”萧容漫不经心的开口,长剑换了一个方向,直接在箫音脖子上挂了一刀小小的伤口。 下面的太后整颗心都揪起来了,又哭又劝:“容儿,你不能做傻事啊,容儿快放下剑。不要为难你皇兄。” 萧容没有理会,许久之后不明所以的目光落在姜云妨身上,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在这一刹那之间,外面已经有大量的官兵涌了进来,姜云妨的人和萧容的人当场反抗无效,很快就快擒拿。 萧容的剑还在箫音的脖子上,当箫音的人已经控制了场面之后,萧容缓缓把剑放了下来,只因为已经有人将姜家的人压制住了。 “你这么做是何苦呢?”箫音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痕,箫音的人已经把到架在了萧容的脖子上,如今的局面瞬间逆转。 “你知道原因。你把姜家逼到这个程度,不就是为了逼我出来吗?” “什么?朕什么时候想要逼你出来?”箫音听到一头雾水。然而周围的大臣和一众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萧容的话。 “你知道我心意姜云妨,这样做的话,我定会出来认罪不是吗?如你所想我才是四处敛财,囤积兵器,扼杀官员的幕后主使。联合番邦准备反叛。这些也是你预计之中,所以才派我去查明此事,而找了个忠心于你的钦差跟在我身边,不就是想让我露出马脚? 然而你我并没有抓到任何把柄,就将此事推给姜家,以此比我现行。“巧妙的事,他说的头头是道,就好像幕后主使人真的是他一样,连同周围的人都是唏嘘哗然。 箫音听了原先的一头雾水也就烟消云散开来,原来到头来就是为了偏袒姜云妨。 姜云妨心里咯噔一下,这摆明了萧容是抽了个下下策,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殿下根本不可能走这种事。”姜云妨想要辩解。 然而却被萧容一个冷眼给堵了回去:“那依你之言,便是你们姜家做的了?” 姜云妨哑口无言,这一下把姜家人的嘴都堵的死死的。就算是姜云妨也不敢因为萧容的话而让自己的家族陷入险恶之境。她在姜家和萧容之间还是要选一个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谣传 然后周围就是议论纷飞,都觉得萧容身份地位来看,谋反的可能性很大,姜家虽然势力不小,但是说到底也是几代的忠臣,一时间说谋反也是不可能的,而在姜家也没有找到敛走的财和兵器。 箫音脸色都绿了,猛地从侍卫身上抽出长剑突然一下就往萧容身上砍去,一旁的姜云妨心里突然一禀,猛地转身挡在萧容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然后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胸口,死死的闭上眼睛,心提到了嗓子眼。 后脊也是突然一痛,那一刀就刺在了姜云妨的后背上,一股子鲜血冒了出来,但是却没有多少。 箫音惊了一跳,猛然收住手,一脸错愕的看着姜云妨的后背,见了红。 王氏惊呼一声,连忙准备过去,无耐脖子上还架着刀。 萧容紧紧地抓着姜云妨的肩膀,扶住她,看她背后的伤口并不深的样子才放了心。也只是擦了个皮毛。 “你们好啊,真好!”箫音阴沉着脸阵阵发笑,听起来十分诡异,而后他猛地把自己手上的长剑给扔了出去,哐当一声,那长剑已经摔在了地上。点点梅红没入白雪之中,犹如女子没见的花钿。 “来人,把叛徒全部拿下。”箫音决绝转身,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缠在一起。他不是心痛姜云妨,也不是失落与萧容,而是嫉妒那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表现的不离不弃。好歹也是答应过要做他妃子的人,这个时候却给别人挡剑。 他究竟在于心不忍什么。 “陛下,一人做事一人担,既然我已主动认降,那姜家便是无罪。”萧容跪在地上,语气不卑不亢,那模样坚定不移。让姜云妨心都凉了。 “陛下三思,殿下是绝对不会做这么事的。”姜云妨也猛地跪在地上,心就像被细细的针线穿过一样,疼的痒痒。 箫音眉头抽搐,胸口已经难受到了极点,他们越是这样,他确实难过。忍了好久,箫音总算是忍不住爆发了,对着当场咆哮“既然你有心如此,那朕就成全你们。来人,把叛徒楚王收押,姜家暂且收入大闹,等候发落。” 他本来可以在这个时候直接杀了这两个人,但是从刚才姜云妨差点掉脑袋,还有自己下手突然收住手的表现来看,他明白这手是下不了了。而对于萧容,太后还在这里,若是这个时候就定罪,太后一定会当场气死。 自己在乎的东西太多,可是却没人在乎他的感受。 大雪纷飞,落了凄凉,落了一地的惨淡。 “殿下,殿下,萧容,你听我说,你快解释啊,这不是你做的。”姜云妨不知所措,抓着萧容一边的肩膀不停地劝阻,可是萧容只是目光直视着箫音离开,一句话也没说。而后任由箫音的人将自己的手脚拷上铁链。 那脸上的面罩也被扯了下来,他的模样平静极了,看不出悲喜。 也正是如此姜云妨才感到一股子罪恶感在自己的心间萦绕。 她咬咬牙,把怀中的东西猛地塞入自己口中,然后在箫音的人压着萧容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抓住萧容的衣襟,猛地垫脚,横冲直撞般丝毫不差的吻上萧容的唇。 萧容一脸震惊,这动作来的猝不及防,而他明显感受到那女子柔软的舌尖抵了进来,蛮横的敲开他的嘴,将一颗圆溜溜的药丸渡了进来。 箫音察觉不对不回头就看到了这一幕,当即眼睛瞪得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胸口泛起了波涛骇浪。 “废物,还不给朕带下去。”他一阵咆哮,这个时候却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帝王该有的气度,他愤怒,去不敢杀了姜云妨,也不敢对萧容动手,他只能别过头,当什么都没看见。 那些一脸呆滞的侍卫们连忙把萧容拉开,姜云妨也跟他分开了,两人互相看着的眼神都是那般复杂,直到看不见对方为止,才收敛上了失落。 而周围就是大雪而落时那般寂静。 姜家的人被收押起来,萧容也被关入重罪牢房中。而箫音当天回去就大病一场,一直没有下命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大臣也不断地进言,要箫音尽快将这件事做个处理。 而大部分大臣们是觉得姜家该放了。毕竟萧容都承认了谋反,也做出了表示,是大家都看到的,姜家是无辜的。 箫音整日在大殿内郁郁寡欢,愁眉不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一边是姜云妨,一边是自己的母后。这几日太后也来夹击他,劝阻他,说什么萧容一定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种事,还希望箫音能够宽恕萧容。 可是这种情况他能怎么做。 大概有了五日之后,箫音的身体好了很多,而后才召白老爷进宫,准备下达命令。 白老爷端端正正的跪在下面听候。 “侍中,你下去帮朕交代此事,楚王意图谋反,十恶不赦,但念及战功赫赫,又是朕的唯一一个胞弟,便罚派遣边疆蛮荒,永世不得踏入荀国内半步。”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阵阵刺痛的额头,感觉整个脑子都在燃烧。 白老爷领命,停顿片刻,问道:“那姜家的人呢?”他最担心的这件事,若是陛下现在心,那姜家可能就真的没有下一次上断头台的机会了。这可是他白家堵上一切的战斗,若是还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他一定会气死。 箫音想了一会,摸上自己的额头,叹息两声,最后发落:“姜家既然无罪,那便无罪了吧,念及朕错信叛徒,罔顾了姜家的一片忠心,特赏三百皇银,绫罗五段,已告忠心。” 白老爷心里咯噔一下,这坏事没有做成,反倒给姜家做了好事。还得到了赏赐。白老爷瞬间慌乱,连忙战战兢兢的回答:“陛下三思啊,这件事情恐怕姜家也有罪。陛下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啊。” 他还抱着最后的心态,以为箫音是想把姜家斩草除根的。但是他并不知道现在的箫音对姜家下不了手了。 箫音抬眼,睨了他一眼,冷哼道:“怎么?朕的话都不听了?” 白老爷抖了抖双手,诚诚恳恳的跪在地上:“臣不敢。只是陛下有所不知,近几日洛阳谣传,有意指向姜家。” “什么谣言?” “陛下也知道早在一年前就算的有一女,将颠覆朝纲,灭我大荀。因紫微星异动,是不祥之兆啊。” 箫音摸了摸耳鬓上的发,回忆起了那个时候,他因为此事派过萧容去了书院,只是为了找到关与紫微星的记载,还有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天灾之星。但是萧容只是带回了关于紫微星的书籍,关于天灾之星是何人并没有过多的告知。 “这件事已经过了许久,为何还要提起。” 箫音本来就不是很信这个的人,如今也过了这么久,他自然都快遗忘了。想着这么久都风平浪静的过去了,那个天灾之星说不定早就死了。 “陛下,近日传闻,说姜家的大小姐便是这天灾之星,若是放由姜家乱来,只怕我大荀就凶多吉少啊。陛下。” 箫音一掌拍在桌面上的桌几上,一张脸瞬间拉了下来:“荒唐,休要胡说。”说谁是天灾之星,他都相信,但是唯独姜云妨他不信。 白老爷整个脑袋都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浑身颤抖不止:“陛下,臣句句属实。臣也派人去查实了。姜云妨确实可疑,就在算出天灾之星出现的时候,本来还平凡无奇的姜云妨突然绽放光芒,十分聪慧,睿智。而且……”他顿了顿,悄悄抬眼,正好撞入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箫音眼中,心头一悸,猛地低下头。 “而且陛下也知道,楚王殿下心慕与她。那日也是做到了那种份上,所以,陛下可明白臣的意思?” 第三百八十章:逃跑 箫音沉默不语,因为自己也察觉了这一点,所以他不相信。但是姜云妨确实就像是突然从雪地里浮现的夜明珠,即便是夜晚都会比白雪皑皑的雪地都还要明亮,让人不能忽视她所给别人的惊艳。 白老爷知道他动容了,立刻加紧开口:“陛下,此人留不得。经过这几次的折腾,估计姜家也会更加提防,做出什么事来也不是不可能。” 箫音心中并没有的触动,只是想找个理由为姜云妨脱罪。 “你下去吧,这件事,朕自会好生考虑。”箫音乏累的摆了摆手,然后一眼都不想留给下面的人。这深宫之中说这种话,大多都是为了自己,什么为国家着想,都是借口。 白老爷还想说什么,但是触及到箫音不耐烦的脸色,也就不敢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走出了大殿之后,门外候着的小厮连忙迎了上来:“老爷,怎么样?” 白老爷叹息一声,看着前面白茫茫的高阶,一路往下,几乎看不清阶梯的轮廓。还有不少宫娥在铲雪。 他摇了摇头,然后最后一眼望入后面深殿之中,好像能够看到箫音那个地方。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没办法了,皇上这颗丹青只怕是落在了那妖女身上了。” 他早该在刑场上的时候就察觉了,那个时候一声行刑的命令下了之后,在天下还没掉下幕布的那一刻,箫音抬起了自己的手,张嘴就是一个住字,那下一个字不用想都是手,他想叫住手那便是不想杀那个女人。 不杀那个女人,自然也是狠不了心杀害姜家。 那个时候白老爷心里就对这个皇帝失落了。今日只是来验证一下。 身旁的小厮听出了玄机,压低声音问道:“依老爷之言,这次就这么算了?” 做了这么多,他白家毁了清誉,难道就这样说走不动就走不动了? 白老爷阴沉了一张脸,呵呵冷笑一声,双手紧握成拳:“算了?怎么可能。我们还有的是办法。” 话落,他转身就望另一个方向而去,那个小厮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当看见白老爷而去的方向瞬间明白。只怕这也是白老爷给那位帝王最后的机会。 命令下下去,萧容将会是在第二日之后被派遣到蛮荒之地,静心静过,永世不得踏入荀过之内。这则消息传了出去之后,在整个洛阳都很了一片翻天覆云。 楚王殿下战功赫赫,虽然沉默寡言,性子寡淡,但是是个好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再加上,楚王是在姜家行刑的时候被逼出来的,这更是引起了一阵民怨,因为还是有不少人很是喜欢姜家的。 他们世代为官,清正廉明,拥了不少人的喜欢。可是皇上确实一二再而三的针对姜家,现如今不少民众对皇上的成见越来越重。甚至有些直接闹上了官府,寻求一个明断。 这件事也是逼迫着箫音,对于到底放不放姜家,又怎么放了姜家都在考虑之中。虽然不少民众是帮着姜家的,但是姜云妨是妖女的事情在当天突然穿了出去,穿的沸沸扬扬。 甚至传入了箫音的耳朵里,他派人去查明的时候,发现当日做了法事,在民众面前宣告姜云妨就是那个妖女。当天晚上箫音就气得发抖,撑着重病的身子坐在御书房上,把召唤进宫。 然而没想到的是白老爷还有很多重臣也来到了大殿内,纷纷进言要把姜云妨拿来祭天,不然荀国必遭大难。 箫音在上面气得差点吐血,咳嗽几声,缠着手指指着上面的一众人,他知道他们是串通好了的。 也更有气势的进言:“陛下,臣算出的绝对没错,再加上关于紫微星的记载,臣可以用性命担保,姜家大小姐就是灾星降世。” “荒唐,你凭借什么说她是灾星。”箫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的是这么窝囊,他身为皇帝,确实一身的病瘫,虽然不少臣民表面上对他忠诚,但是他明白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还不如楚王。 “陛下,护国,知天会明,神机妙算,是绝对不会错的,而且近年来姜小姐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深思啊,陛下。”白老爷语调肯定,颇有咄咄逼人的架势,而后一众人就开始迎合他的话。 让箫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箫音在上面不停地咳嗽,身边的公公一直在安抚他,却始终无法安抚他躁动的情绪。 箫音怒了,猛地把三尺案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砰咚砰咚的几声,上面的东西全数滚落在地,散落了一地,下面的一众人吓得发抖:“朕说不是就不是,你们不用说了,下去吧。” 白老爷咬紧牙关,猛地站了起来,眼里已经没有方才的敬畏:“不满陛下,小女便是被那妖女逼死的。有了前车之鉴,臣是断不然看着荀国不管的。若是陛下执意偏袒与她,那臣就在这里谢罪好了。免得看见她将荀国大好江山推向灭亡之地,臣会痛心疾首。” 说罢,白老爷突然横心往身边金碧辉煌的柱头上撞去,身边的人连忙抓住他,拦下他:“侍中大人,您可不能想不开啊。” 侍中一直在挣扎着要撞壁,身边的人也死死死抓着,一边劝解白老爷,一边请陛下三思。 箫音一个头两个大,整个脑子都要爆炸了。他抓着自己的脑袋,猛地站了起来,愤怒之下直接将上面的三尺案台直接给一脚踢了下去。砰咚几下,那案台就从上面的高阶上,一步一步的往下掉。直到滚到大殿下面。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滞了。 “行了,别胡闹。这件事情可取可不取。这是朕最后的让步。让姜云妨留在朕的身边,以免她做出什么害国之事。而姜家无罪。这个结论你们可满意?” 说到底还是不能让姜云妨死去,几人脸都青了,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陛下不可,姜云妨乃是妖女若是留在陛边,必定生出是非。” 箫音危险的眯了眯眼,怒瞪堂下的一众人,呵呵冷笑:“难道依照你们之言,朕这个真龙天子都压制不住一个妖女?”顿了顿,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森冷了起来:“还是你们觉得朕不是真龙天子?”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瞬间惶恐:“臣等不敢。” 谁若是否认,还不得掉脑袋。 “既然如此,那就依朕之言。为了免得你们夜长梦多。” “来人,下去把姜云妨带上来。至于姜家随刻无罪。不得异议。” 果断的命令下了下去,让所有进言的人都是一脸难堪,没想到箫音会护着姜云妨到了这个地步。 白老爷和众臣回去之后,在路上几人还寒暄一阵,不讨好的把白老爷阴阳怪气一番,然后才闷闷不乐的散了。 白老爷吃了一肚子的气,在众臣们离去之后,当时就在把一旁的大树狠踢了一脚,上面的积雪唰唰落了下来,将之前还扫了一层而去的地面堆积了一个小山包。 身旁的小厮战战兢兢的劝解:“老爷,这下可怎么办?” 白老爷咬紧牙关,夜幕之中他的样子看不太真切,只是那一双放光的眼睛里却带着憎恨,如浓烟一般,似乎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还能怎么办,还以为这么多人逼他,他会手足无措,对姜云妨下手以平息众臣之怒,没想到还是如此不听劝告。” 从而他也知道在箫音这边下手是不可能的了。 “那老爷接下来就打算这样算了?”小厮一脸狐疑,他记得白老爷可是有的是小心思。而且背着皇上也是干了不少“好事”。 白老爷一把抓住身边的小树枝,紧紧地收手,手上的青筋都浮现了起来。那手中缓缓有绿色的水淌了下来,是将绿叶捏碎之后与雪水相溶淌了下来的液体。 他低沉的声音在夜幕中响起:“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顿了顿,他突然将嘴角边的弧度拉长,目光深邃了起来,眼中浮现狠厉之色:“这小贱人有今天的脱险都是楚王一而再再而三的从中作梗,既然现在他落魄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话落之后,一手推开,手脱离了那树枝,而他经过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一片残像。那手心也是不得干净。 他的话让一旁的小厮都是心头一惊,连忙跪在地上:“老爷,您忘了小姐所说的。万万不能对楚王殿下下手啊。” 白老爷瞪了他一眼,一脚踢在他后背上,狠狠地往下一压,那人撑不住,直接爬在了雪地里,整个脑袋陷入白雪之后,一股窒息感涌了上来。他连忙呜呜的在地上乱抓乱动。想要起身。却无奈与身上的重量。 “你现在的主子是我,你管她说什么,我说要杀就杀。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小厮连忙点头,这才被放开,从而心中对这个人更加害怕。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气。 第三百八十一章:情出不禁 姜云妨在当天晚上被送进了皇宫,箫音在大殿之上精神凝聚的看着她有些疲惫的容颜。她的双目染红,看起来有些嗜血。一双紧握的拳头也不知握了多久始终没有松开。 他看着她,招了招手,叫她过去。姜云妨也就安安稳稳的走了过去,表面上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是到底在想什么就令人费解了。 “你在怪朕?”箫音挑眉,直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他和她之间只是隔了一个床阶。 “奴婢不敢。”姜云妨毕恭毕敬的叩首,看起来跟平常面对他的人没什么区别。那面容上很淡定,几乎看不出端倪,但是也很疲惫,失落。 箫音沉默了过了很久,她都趴在地上没有动,当他伸手触碰她的身躯的时候,她也是纹丝不动。这让箫音感到心痛又无力。 他还是收了手:“算了,你有话现在就说吧。” 姜云妨抖了抖睫毛,只是停顿了片刻,就忍不住开口:“陛下,楚王殿下是无辜的,他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箫音眯起眼角,温怒从眼中流露,但很快就变成了无奈。他叹息一身,站起身来,绕过姜云妨去了她身后:“你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姜云妨没有说话。只是回想到萧容说要给先皇报仇。 而箫音也不期望她能回答,自顾自的开口:“当年,确实是我杀了先皇,但是那个时候是有原因的。” 听了他的回答,姜云妨突然生气了,为萧容生气,他那个时候还只是个孩子,箫音却当着他的面杀了先皇,而且还对他下了那种毒药。果然居心叵测的也是帝王心。 她没有说话,但是可以看见那小身板不住的抖擞,箫音知道她生气了,而且还是为了自己的弟弟而生气。 “当年战事不断,父皇为了给我们图一太平,经常外出征战,有一次打了个打胜仗回来了,我国损失不大。但是最大的确实父皇的身体,父皇在边疆蛮荒之地中了一种蛊毒,这毒很厉害,发作起来有蚀骨的痛。朕和母后没没听见父皇痛苦的声音都如万箭穿心。 而朕不敢告诉他,他当时很天真快乐,也很开心。我们都不想打破表面上的宁和。父皇总是告诉我,我们一定是幸福的,所以千万不能失去最后一份赤心。” 姜云妨暗了暗神色,那片赤心指的就是当时的萧容吧,所以说他才会隐瞒? “可是后来父皇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父皇也是人啊,他疼痛,与其在疼痛中死亡不如早点解脱。因而他让我拿起了剑,亲手给了他个痛快。他说我要担当这大好江山就不能心有仁慈,而这突破仁慈的第一步就是给他一个痛快。 朕当时拿着那剑就跟拿了个烧铁一样,烫的手心又疼又炽热。但是父皇痛苦的声音,还有让我赶快动手的叫唤声,让我无法选择。我终是下了手。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萧容会知道这个。” 解释完了之后,姜云妨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同情这个帝王,在皇家出身的帝王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包括箫音,萧容手上也是会沾染鲜血的,他本来就很凌厉。 “朕说这些不是希望得到什么原谅和同情,但是朕只是想让你明白,朕很多时候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即便是你说他是冤枉的,但是他矢口不认,我们谁都没有办法。” 姜云妨趴的更低:“喏。” 她也明白,但是不明白的是萧容为什么不听自己的,本初自己的原计划虽然有很大的风险,但是也不一定不成功,再者萧容这个死碰死的做法,完全是无理取闹。 思来想去,她都得过任何想法,就样子就好像只是来给他们姜家担罪,自己来送死的一样。 想到这里,姜云妨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抓到了什么思绪。猛然惊的瞪大了眼睛,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陛下,奴婢若是说有办法证明楚王殿下的清白,而且还能找出背后真凶的话,陛下会不会给奴婢这个机会证明?” 箫音看她的身子骨突然抖擞了,说明确实是有了新的想法。这种想法让箫音很害怕。若是姜云妨真的找出了办法证明了萧容的清白,那他只能放了萧容,但是这样的话,他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自己自私的不想答应她。他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淡淡的声音传来:“不行,事情已经下了决定那边无翻身之地。” 姜云妨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地板,黑沉黑沉的。她想了想,没有多说:“喏。”表现的十分顺从。这倒是让箫音感到诧异。 “你就在这里伺候着,朕就寝了。”箫音不想多说,还是睡一觉,可能什么烦心的事情都没有了。 “喏。”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第二日皇宫就传出姜云妨逃跑的消息,连夜逃出了皇宫,而箫音因为受了惊和气,现在正躺在养着。 白老爷带着自己的亲信和野狼的人去押送萧容。最近因为镖局的生意不错,他与野狼的关系自然也是不错,因而有时候也会依靠野狼。 他们走的很急,几乎一大早就走了,并不知道姜云妨已经逃出皇宫的事情。当辰时三刻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洛阳城外约有八十里之远,速度极快,人数也非常的多。 白老爷坐在马匹上,脸上带着深邃的笑容,一双眼睛时不时就会激动的流转到身后跟随的闹车里闭目阳线的萧容:“殿下,你我在朝堂之上关系不错,这一次也不会让殿下走的太痛苦。” 萧容闭着双眼,颇为惬意的靠着铁牢,若是关着的是普通犯人都是用木牢,但是关着他却警惕成这样了,倒是让萧容感到好笑。 “侍中大人,客套话就免与一说了,今日是你我最后一次相处,还望你珍惜。”萧容说的话阴阳怪气的,白老爷在前面停的有些别扭,他狐疑的回头看去,他并没有任何不对之处,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呵呵,劳烦殿下挂心了。臣自当好好珍惜。”看来真的是他多想了。现在的萧容都是待宰羔羊了,只要再走远一点,自己的人就可以动手了。 他忍了忍心中的激动,大概走了两百里之外的一个郊林里,他突然抬手制止了还在前行的众人,这已经是带着萧容出来的第二天中午了。一路上萧容都是能吃是吃,能喝是喝,惬意的很,也不想自己会在他的饭菜里。 白老爷翻马,来到萧容面前,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药性发作没有,那是一个让人浑身乏力,不能使用功力的药,就是为了防止萧容反抗。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让人不得不忌惮。 “殿下送到这里,臣也该告退了。那接下来的路就有殿下一人走了,臣也就只送到此处。”白老爷怪笑一番,向周围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的亲信得了命令,从腰间掏出长剑,说时迟那时快,一下子就往萧容的胸口刺去。 就在只有一分一毫就能接触到他的血肉的时候,从深邃的林子里突然窜来一道白光,将那人的手臂直接砍断,那人惊呼一声,拿着剑的手已经没有,掉在木板上,鲜血如决堤的水涓涓下淌。 他看着自己断了的手臂,目光狰狞,啊的一声悲叫。 “怎么回事?”白老爷手足无措,看着四周寂静深幽的林子,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袭来,自己的人也瞬间警惕,集中精神看着四周空无一人的林子。 “啪嗒。”而正在他们注意林子的时候,那牢门的铁链突然被利器砍断,牢门被人打开,萧容也在那个时候睁开了眼睛,满带着威慑的目光直接看向一脸惊愕的白老爷眼中,吓得他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 但是当看见是野狼将那锁砍断之后,整个人都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江,江野狼,你做什么?” 野狼勾了勾嘴角,一脸轻蔑的鄙着他:“你自己眼瞎?没看见我在干什么?” 说完他把自己手中的剑放进腰间,然后没好气的鄙了眼牢房里的萧容,冷冷的开口:“自己可以出来吧,本大爷可没那么好心扶你。” 他可是很记仇的人。 萧容扫了他一眼,没有打算出来,只是淡淡开口:“本王要等她来接。” 这话让一直潜藏的姜云妨为止心颤。垂在两侧的手都无力了。 “我们合作这么久,你为什么一个外人?”白老爷不可置信,一直以来都觉得野狼是一个识时务的人,跟他干完这一笔,能够带来多大的利益,他不应该不心动。但是世事难料,野狼竟然倒戈了? 野狼呵呵笑了两声,一把抓过自己身边的一个身形比较矮小的男子,圈在自己怀里:“我说老爷,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里唯一的外人是你和你的人,而我则是她的人。” 说完他怀里的人渐渐的抬起脑袋,在白老爷十分诧异之下,那人撕去了自己脸上的易容皮,露出了本来干净绝丽的容颜,一身粗汉子穿戴的衣裳,却拥有一张美的触目惊心的容颜,格格不入,却也带来了很多的震惊。 姜云妨有些不好意思的睨了眼身旁的牢房,正好对上萧容十分平静的眸子,他似乎并不惊讶,难道是早就猜到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端了一锅粥 而看到姜云妨的真面目的白老爷早就震惊的咋舌,缠着自己满是皱纹的手指指着姜云妨:“你你你,你是姜云妨?你不是在皇宫吗?” 姜云妨收回目光,嘴边带着冷冽的笑,看着眼前的男人,呵呵笑道:“是啊,我只是在皇宫没有死,白老爷觉得很失望吧。”她可是听说这个白老爷四处散播谣言说自己的是妖女,还说即便是放了姜家也不能放过她。 这何来的深仇大恨,一定要置她与死地? 白老爷眼神四处飘动,吞了吞口水,一副懊恼的样子,他是后悔没有乘姜云妨在牢房的时候杀了她。 “你竟然从皇宫跑了出来,我这就抓你回去,你跑不了了。”白老爷还不自量力的准备叫身边的人抓住姜云妨,然后却突然从林子深处唰唰跑出来许多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方有野狼的人,周围又是黑衣人,白老爷这才察觉威胁。 “你你想干什么?”他警惕的看着周围,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他的人,那么只可能是姜云妨或者是萧容的人。 姜云妨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笑容冷厉如冰:“白老爷,你放心,我对徇私枉法没有一点兴趣。我感兴趣的是白老爷在铁证如山面前何以辩解!” 那眼眸自信满满,让白老爷竟然无话可说,只是觉得心中的不安如浓雾弥漫开来。 “荒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并不明白现在的状况是怎么回事。姜云妨也不急,因为这件事牵扯的可就远了。 “白老爷不必激动,我们只是奉旨请你回去的。”姜云妨说着,一抬手,周围的黑衣人和野狼的人瞬间将白老爷的人全部制服,而野狼制服了白老爷那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白老爷不停地挣扎,不敢相信这突然而来的变故,瞠目切齿的瞪着压制着他的野狼:“江野狼,你这个叛徒,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利益,你还倒戈帮这个妖女。” 姜云妨丝毫不理会他的出言不逊,转身上了牢车。而野狼则是嘲笑连连,更紧一份的勒紧白老爷的手臂:“我说,你不要搞错了,我可不是叛徒,我野狼这个江字都是姜小姐赠的,你说我该是谁的人?一直以来自己没有反应过来就不要怪罪别人。” 白老爷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女人上了牢车,钻了进去,笑容满面的抓起萧容的手臂。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结结巴巴的开口:“难道说你一开始接近我都是计划好了的?” 野狼没有点头,淡然开口:“你又搞错了,是你接近我的,从一开始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我们只是将计就计监督你罢了。”他说的可是实话,白老爷为了利益,接近当时在商场上小有名气的野狼。 而这个时候白老爷才追悔莫及,他就说当时为什么一直不肯跟别人合作的江野狼怎会跟自己合作,原来不是忌惮他的身份,而是看中了他的身份。 他咧了咧嘴巴,眼里的光彩暗淡了不少:“好啊,好啊,姜云妨,你养了几条不错的狗嘛,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本事倒是不小,我真是小看你了。”他一阵狂笑,他也觉得自己栽了,途遥日暮,永无见天之日。 姜云妨刚拉着萧容的手臂就听见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化,她一个冷眼瞪过去,毫不犹豫的开口:“白老爷过奖了,本小姐家可没有狗,不过白老爷家的狗倒是不少。不然我也不会屡次上了你们的当。” 就白瑾妍而言,她都上了几次的当。 白老爷脸都青了,正要说什么。姜云妨已经不耐烦听下去:“堵住他的嘴。啰嗦。” 野狼得命,将白老爷的嘴巴堵住。而后让人带下去。 而这边姜云妨又重新转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他的手臂:“你可以出来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表面上却不咸不淡。 笑容顺着她的动作,被他拉下了马车。他精神抖擞,一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毕竟白老爷给他吃的药,都被姜云妨的人换掉了。 下了车之后,从周围陆续牵来几匹骏马,姜云妨等人准备就此把白老爷等人押送回去。毕竟洛阳还有一大桩事情还要处理。 野狼坐在马匹上对着姜云妨伸手,准备拉她上马,毕竟她不会骑马,这一路而来都是和野狼坐在一起的。但是身边的萧容却突然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伸手,野狼也很识趣,收了手:“既然事情如此,你们快上马,回去了。” 说着就招呼了一匹马儿来到他们身边。姜云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容拦腰抱上了马背。姜云妨惊呼一声,落定之后,脸颊忍不住红了。她现在就后悔了,早知道就把白老爷的药给萧容用上,看他还怎么用轻功。 “不要反抗,我有事问你。”姜云妨才刚做好,就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云妨实际上并没有打算反抗,只是有些尴尬罢了。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也就七上八下的。 她知道能来的早晚会来。 马车十分有次序的往洛阳的方向而去,萧容的技术很好带着姜云妨一路狂奔,很快就把野狼等人甩在了身后。大概甩了十里路的样子,才慢了下来,姜云妨这才得以睁开眼睛,一路上风沙太大。 “其实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姜云妨开口,占山为王,主动出击。 萧容知道她的意思,是在怪罪自己劫人,把罪名都自己担上。 “这句话还给你。”萧容漫不经心的回答,然后鄙了眼姜云妨一脸茫然的样子。 “解药的事。”萧容再次解释,那天姜云妨给他吃的不是那毒的解药是什么。而他也没想到姜云妨会在意这点。 “好心没好报。”姜云妨低着头,脸色青了青,她为了他的解药可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现在竟然不被人领情。 “你是用什么换得解药?若是我没猜错是你自己吧。”萧容一语道破,在他臂弯中间的姜云妨整个人都震颤了下,就表明他说对了。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其实还是有些恼怒的。 “你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难道你嫁给我还真的怕守寡吗?”说到这里,他突然醒悟了什么,闭上眼睛笑了笑,然后压下脑袋,趴在她耳边呼着气:“还是说,你舍不得看着我死?” 姜云妨整个人的脸都是一青一白的,她怎么没有发现萧容还有无赖这一特点。但是这是不争的事实不是吗。 “你别多想,只是因为殿下多此帮助与我,我想要回报你的恩情罢了。”嘴硬的特点在最近,姜云妨可是演绎的出神入化。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刺痛。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知道。 萧容紧紧地抓着缰绳,眸子里有些黯淡:“其实若是你想报答我,就好好的跟我在一起不就好了?”他没有找到时机说明关于那毒药的事情,其实就算姜云妨没有跟箫音做交易得到那解药,他也一样不会有事。 姜云妨不言语。久久之后才说了句谢谢,让萧容是一头雾水,这是谢他什么?多年的痴心?一直以来对她的帮助?还是断尽感情的谢谢。 “其实说实话,并没有把握让姜家在刑场那天脱场,若不是殿下这样做,给我争取时间,也不会有今天的结果。只是若是白侍中没有叫上野狼的话,我若是没有出牢房的话,你是打算死在他手上吗?” 萧容看着前方飞速而过的风景,她的这番话有值得深思的地方其实关键是什么他自己都想好了:“不,若是你没有出牢门,那绝对是死了。若是如此,那我死了又有什么?” 他的话不像是开玩笑,却让姜云妨红了眼眶,那一瞬间她差点忍不住落泪。为什么再来一次她还是不能和自己心爱之人厮守到老。 难道说守护住姜家的代价就是不能在触碰自己的爱人了吗?冥冥之中,前世轮回,不过是浮沉一梦,他们若是路人,怎样都还是会成为路人。 而他们回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整个洛阳再一次掀起了一阵天翻地覆。就在白老爷押送萧容的时候,皇上带兵搜查白家,不仅在白家找到了囤积的钱财,还有不少私家兵器,并在一个隐秘的地下室看见了白瑾妍在练就巫蛊之术。 而相传已死的白瑾妍被找出来,这才是最为震慑他人的事情。 在白老爷书房的暗格里,还找打了白老爷跟番邦人士来往的书信,意有机谋反。还陷害他人。 事情明了之后,太后找到了慧文大师,当众宣告白瑾妍才是祸国殃民的妖女,而她本来死亡的消息早就穿了出去,现在还活生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让大家都心里明白,这才是证明她是妖女的不争的事实。 第三百八十三章:急转而下 白家事情落幕之后,证据确凿,白老爷也无话可说,最后被定了罪,在三日后白家上下即将满门抄斩。而姜家和楚王殿下也就清白了。 姜云妨回来之后,就和萧容分离了,姜云妨先行回到自己府上,而萧容紧接着被传唤进宫。两人并不知道这一错便错了下去。 当天回去之后她收到了一封书信,是好久不见的陈景洲派人送来的书信,上面写着在第二日辰时在翠鸣萱相见。 第二日姜云妨去了,陈景洲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开朗,相对的成熟了不少,他坐在最里面的席位上,手中抱着孩子。一身红衣如红,下巴上出现青茬,看起来更有男人味。 他看她走了进来,连忙站起,走到姜云妨面前,笑容挂在脸上:“你来了。” 姜云妨第一眼留在了他怀里的孩子身上,那孩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看到姜云妨的时候,勿的笑的开心,张着两只胖嘟嘟的小手要姜云妨抱抱。 姜云妨也募得展颜欢笑,伸手去他怀里把孩子接过来:“守生。”她高高兴兴的把孩子抱在怀里,陈景洲从未见过这样的姜云妨,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整个人冷淡的气势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你很喜欢他啊。”陈景洲笑道,现在他和姜云妨之间隔了不只是一个海际,而是一辈子。 他再也无法跨过这个一辈子,触碰她。 “嗯,他很可爱不是吗?”姜云妨漫不经心的应了声,眼神一直在孟守生身上,不住的逗弄他。 “嗯,是挺可爱的,不过好在你还有时间看见他。”陈景洲含笑道,然后转身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倒了杯茶,放在对面,招呼姜云妨坐下。 姜云妨转身坐了过去,有些茫然:“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为什么殿下不按照你说的方法去做吗?你难道就认为他是在给你争取时间吗?” 姜云妨歪了歪头:“难道不是吗?” 陈景洲无奈的摇了摇头。明明两人之间有自己忌妒的羁绊,偏生两人还不明白。 “你太小看他了,若是他想,自然可以直接逼宫,将你们救出来,不必只带了二十个人假装被抓。他只是想要证明一件事。你可明白?”陈景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乎想要把她所有的情绪都收入眼帘,姜云妨一时间心悸不已。 紧张的抱着守生,你想法确实是浮现在了脑海。那几天她对萧容的态度很冷淡,若是他想证明一件事,那恐怕是如他在马上的时候对她说的话。他只是想知道她对他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明明说了不喜欢他了,可是还是冒着一切风险去救他,这份情谊恐怕早就被洞悉清楚了。 “算了,我想你也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不得不说殿下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若是你还有一点点对他的怜悯的话。就不要再让他痛苦了。”陈景洲叹息一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女子。 虽然他也喜欢这她,但是从某种角度来看,萧容却是很可怜。 说完之后陈景洲走到了门口,最后再落下了一句话:“你好好珍重,若以后相见,你我便是友人!”话落便不再留恋的离开了。 留下姜云妨在那里想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无奈。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她现在又在愁什么呢。 回到家中的时候,姜桓才从皇宫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并不是好消息。他一进门就是一脸青黑,愤怒的坐在圈椅上,一掌拍在案桌上。下面的姜云妨和王氏等人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老爷,你怎么了?皇上说什么了?”今天本来是召百官给姜家补偿的日子。但是那青黑的脸,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好事。 “陛下并没有多大的表示,只是今天的牢狱里发生了两件事。”姜桓说着,目光移到姜云妨身上,颇有些无奈的叹息连连。 “父亲何事可直接道明。”姜云妨收到那目光就知道可能跟自己有关。 “亏得你做了这么多。只是白侍中昨夜在牢房撞死了。恐怕是上不了午门了。”一个在牢房死,一个在午门死,两种意义是不一样的。他现在是留了个全是,可怜上一世,她姜家上百口人,竟然没有一个是留了全尸的。 姜云妨有些不敢的咬紧下唇,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容:“只要是没活着,都无所谓。父亲说的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她似乎多能猜到是关于白瑾妍的事。 果真:“昨夜牢狱发生了混乱,混乱之中,白瑾妍被番邦人给救走了。” 姜云妨收紧双拳,差点忍不住砸在了身旁的案桌上。这白瑾妍竟然能从重罪牢房跑出来说明本事倒是不小。 “这……这白家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的事情被拆穿之后,番邦人不是早跑出荀国边境了吗?怎么还有番邦人?”王氏惊愕的咋舌,突然觉得现在的洛阳恐怕已经不是之前那般干净了。 姜云妨站起身来,垂在两侧的手,紧了又松,一股子气都憋在了心里。 “父亲母亲,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她转身离开了,屋子里的两人并没有开口阻拦,都知道她心里肯定难受。 然而才踏出门槛,院子里就匆匆跑来一个年轻的小公公,那公公小步而来:“姜大小姐。”他跪在姜云妨面前,手中呈上一枚玉如意,十分的小巧,几乎只有一个小手指那么大。通体圆润莹白,色泽上乘。 “公公这是干什么?”姜云妨一脸茫然的看着那玉如意,后面姜桓和王氏也陆续走了出来。 “大小姐,陛下召你进宫,而这时陛下赠与您的。” 姜云妨心头一沉,小心翼翼的接过,放在手心,就跟摸着烫手山芋一样,双手都在发抖,脸色十分难看:“我知道了。现在就与你进宫。”她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云妨,这陛下是什么意思?”王氏抓着姜云妨的手臂问道,她觉得姜云妨必定有事情瞒着他们。 姜云妨惨白这一张脸,把那小小的玉如意放在自己的腰间,浅笑一声:“云妨现在还是秀女身份,按理来说还是在皇宫。所以陛下让云妨回去也是情理之中。再者妹妹不是还在皇宫吗。” 王氏明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最后还是放了手,纵容着姜云妨随着那公公离开了姜家。 一路上她心神不宁的,一直到了皇宫,整个人的心都如止水一般平静。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自己心里比什么都要清楚,今天的局面是怎么造成的,那天晚上她是怎么逃出皇宫,去救了萧容的。 她有时候还在想,若是萧容当天来劫人的时候成功推翻了箫音的话,会不会今天的局面将会大不相同。但是转念一想,他和箫音终究是兄弟手足,怎么可能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箫音的面前,箫音相比之前身体是弱了不少,时不时走两步就会咳嗽不止,他来到姜云妨面前,看她从腰间掏出了那玉如意,嘴边带着笑容:“你知道朕为什么把这个给你吗?” 姜云妨腰背挺得很直,跪在地上,诚恳回答:“不知道。但是还是多些陛下厚爱。” “在民间的说法,这就是定情信物。朕相信了你,相信了姜家。你也要如当初答应朕的一样,入宫为妃。” 姜云妨抖了抖肩膀,趴在地上:“喏。” “待白家满门抄斩之后,朕便下旨,封你为妃。”箫音伸手把她从地上搀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端详着眼前女子颇为震撼的容颜,和清冷绝伦的目光。那眼眸,就好像一伦皓月,说不出的震撼。 姜云妨没有说话,就好像默默的接受了他说的事。 “这几天就委屈里还是回之前住的地方。”他的声音放柔了许多,脑袋凑了上来,那灼热的呼吸直接喷洒上来了,姜云妨有些不习惯的往后退了一步。 箫音却有些不悦的抓住她的肩膀,整个人又倾身上来。这架势就是要亲她。姜云妨吓得冷汗直冒,不敢直视那眼镜,但是同样不敢动作。只能任由事情的发展。 而就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大门碰的一声被推开,让里面的两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当回首去看的时候,两人同样是一脸震惊。萧容乘着冷风,冰冷的眼神直接留在了两人身上,他大不走来。 “皇兄,臣弟有话给姜小姐说,还请皇兄应允。”虽然这么说,但是丝毫没有听取箫音的应允,直接将姜云妨从箫音手中拉了过来,马不停蹄的带出了诺大的殿堂。 箫音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样,一下子瘫软的坐在冰冷的殿堂中,宽大的手掌抚上自己的额头。嘲笑从口中流出。他就知道萧容是不会放弃姜云妨的。现在唯一能祈祷的是,姜云妨能够信守承诺。 第三百八十四章:赶鸭子上架 被强行拉出去之后,姜云妨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被扯断了一样,前面走动的男人速度极快,丝毫不给她留有喘气的余地,三两下就带到了后花园的一个亭子里,重重地把她摔在冰冷的石凳上,然后双手直接压上了姜云妨的肩膀。 那股压迫性的气息直接扑了上来,让姜云妨心中咯噔咯噔的响。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就是萧容近在咫尺的容颜,那犀利的眸子紧锁着她,让她心生恐惧。 “我问你,你究竟怎么想的?” 姜云妨别过头,不敢看他:“殿下所指何事?” “你不明白吗?你现在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还不能接受我?难道那妃位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萧容差点忍不住咆哮,虽然极力压制,但是语气中的怒气也好像岩浆一样包裹了姜云妨,逼迫着她。 “殿下何以见得,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她想要姜家永盛不衰,想要萧容也一样不再受到牵连。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入宫为妃。 “你不是想跟他做交易,把解药给我吗?我说你总是做这些多余的事情,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我在一起。”萧容已经疯的快要失去理智了,他做了这么多,证明了姜云妨对自己的感情不假,可是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让人捉摸不透。 姜云妨淡淡垂眸,实际上萧容的话并没有多刺激她,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换来的。 回想着那天晚上,她被带到箫音的宫殿之后。她半夜想要偷偷逃出皇宫,却还是被抓了回去。箫音对她很失望,但是她果断说明自己有办法证明姜家和萧容的清白,只要箫音配合她。 而那配合的代价就是她要跟萧容断的干净,事情结束之后她就必须成为他的人。箫音给了她一个证明的机会,那代价便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但是这些她都不能说啊。 姜云妨感到心郁的很,有些不耐的:“殿下,云妨早就说过,云妨即即将成为陛下的妃子,今后与殿下也将是陌路人。”姜云妨是铁了心要跟他决绝。 萧容已经不知所措,放在她肩膀上的双手都在发抖,眼睛里的痛楚流露了出来,却丝毫不被那女人垂着的眸所察觉。 他们两个僵持了很久,萧容自知已经无路可退,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松开了禁锢他的手,站起身来:“好,我明白了你的想法。” 他转身离开了亭子,只留下那女子在那里潸然落泪。 冬日的雪很漂亮,但却是冰冷无情的。 高挂在房檐之上的占风铎叮铃铃作响,响过了,声音也失了色。 姜云妨黯然失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看见姜云芯的踪影,她也无暇顾及那些,倒在好好的睡了一觉。而直到等待了白家被满门抄斩的那天,姜云妨偷偷出了宫,带着自己的人去观看,似乎并没有找到白瑾妍的消息。 这几日她也是派人去拦截白瑾妍,但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寻不到人。一直到斩首结束之后,姜云妨打算回去了,在路上突然被一个男人撞到。 那男人连忙对她道歉,但是口音含糊的很。说了一番话之后赶紧捂住嘴巴,慌慌张张的消失在人海之中。于怜搀着险些摔倒的姜云妨,问她:“小姐,你没事吧?” 姜云妨借着她的力道起身,转身看向那人消失得地方,摇了摇头:“没事。”但是一下想到那人匆匆消失之前的事情,脑子突然浮上了疑惑。 她看着那人消失得地方许久,心里觉得别扭。 “于怜,你帮我查一下这洛阳的人户。恐怕有些奇怪。”她分明听见那人说的中原口音十分别扭,而最近因为白家的事情被传开了,所以陛下下旨,不得番邦人入得境内,更何况是洛阳。 “小姐的意思是?”于怜皱起没有,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没有一个长得像番邦人,但是刚才撞了姜云妨的人的口音确实让人起疑,莫不是白瑾妍还在洛阳,只是伪装了起来,躲在洛阳等待时机。 所以这么久才找不到她的消息,还以为她已经逃出境外了。但是想来还是觉得不可能。 “查的时候小心一点。”姜云妨点点头,算是表明了她的猜测。 于怜应下,而后送她回宫,再者去查明。 回宫之后,姜云妨有些坐立不安,陛下派人来找到姜云妨,宣召进宫,她也知道该来的已经来了,因而做好了准备大殿之中。 诺大的殿堂内,金碧辉煌,冉冉檀香,崔烟袅袅,沁入鼻翼的香味,令人,身心舒适。高阶之上,一身黑衣如墨的男人正端端坐在上面,长发高束,剑眉浓厚,脸上因为灯光而看不是清那脸色究竟有多惨白。 即便是穿着不属于他的黑衣,也依旧不会给他增添那股子阳刚之气,那眉宇间的阴柔早已是怎样都遮不住的。 虽然第一眼的时候,姜云妨诧异的以为那是萧容。可是走近一看,完全是不同的感情。原本的激动早已经烟消云散。 箫音侧仰坐在上面,眸子将下面的白衣女子映入眼帘,心里了一阵波浪。他记得他第一次感到震惊的时候是姜云妨穿着一身红衣的时候,那样的冷艳,似入了红尘又似红尘而过,片叶不沾身的高贵。 “过来。”箫音招了招手,手上捻起一杯酒水,那姿势妖娆,蛊惑人心。 姜云妨软着步伐走了过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她下意识的顿了顿脚步,还是没有停下来,走了上去。顺着他的意思坐在他旁边。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明日朕便下旨封你为妃。”箫音伸手碰了碰她肩膀上披散下来的几缕长发,十分柔软,摸了之后又忍不住捻起来放在自己鼻尖嗅了嗅,上面还有雪的味道。 姜云妨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身子抖了抖。淡淡点头。然后直起身子,有意将自己的头发从他指尖抽出来,顺势手覆上那白玉小酒瓶,为箫音已经见底的酒杯倒满。 箫音失落的收回手,看着她,眯了眯眼:“你看朕像不像他?” 姜云妨瞧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垂眸回答:“陛下乃是天子,独一无二。” 箫音幽幽叹息,这不是说他永远都成不了他吗,那在她心里的位置自然是永远到达不了那个点。 他撑着席坐,站起身来,然后靠近姜云妨身边,坐在她旁边,臂膀缠住她的肩膀,靠了上去,脑袋就在她耳边,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虽然朕已经看到了你的真心,但是朕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一睁眼你就离朕而去。你说朕这是怎么了?” 姜云妨心头一悸,咬了咬下唇,嘴边挂着淡笑:“陛下多虑了。” 双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抓着裙摆,那的气息带着酒水的香醇喷洒在脸上与脖子上,的几乎要烧起来了。 箫音似乎并不满她的回答,伸手将她的下颚抬起来,两人的脸就近在咫尺,从这个角度看来正好就可以看见他的眸子里那一片黑沉,不知是什么情绪,并能理解他的心痛。 “陛下,你喝多了。”姜云妨瞬间浮生不好的预感,连忙扭头,躲避那目光。然而刚刚转过去,就被拉了过来,两人的鼻尖都撞在了一起。 “朕清醒着,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会给我吗?”这一次确实用了“我”这个字,让姜云妨一时间愣住了,脑海中只有一个人的脸,那便是萧容。她强忍着翻江倒海的心情,将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缓缓抬起,然后缓缓地搭在萧音的脖子上,缠绕住。 朱唇轻启,缓缓靠近他。 她害怕极了,禁闭着双眼,眼睫都在打颤。当刚刚如蜻蜓点水般触碰到了之后,那男人全身都是一颤,突然兴奋了起来猛地把她压倒在地,双唇侵略而来,强势的力道让她消化不过来。 那软舌准备探入她口中,姜云妨慌忙禁闭双唇,急得眼泪直冒,她并不是那么擅长隐忍的人,虽然这个人和萧容长的很像,但是她还是接。这一个吻都让她泛起了恶心。 箫音半睁开双眼,看她已经泪流满面,心里抽搐的疼,但是那缠绕着自己脖子的手却并没有放开,那代表着什么?他已经不想追究。 放在她耳畔边的右手突然抓上她的两腮,准备用蛮力让她张口,姜云妨忍不住猛地一踢,让箫音止住了动作。有些不耐得看着她。 姜云妨惶恐的迎上那目光,感到一丝危险正在悄然接近。 第三百八十五章:表露心意 “陛,陛下。”姜云妨难堪的扭头,缠绕着他脖子的手准备放开。 “陛下能给奴婢一些时间吗?”她松开了手,脸色极为难看。 箫音直勾勾地盯着她,了自己的嘴唇,方才那一方香甜,一尝便不能忘怀,但是似乎与上一次的感觉不一样。不如说上一次的完全没多少感觉,但是这一次的尤其迷恋。 箫音挑了挑眉:“难道朕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多?” 姜云妨脸色一白,无话可说,但是没有转过头来,似乎是准备僵下去了。 箫音叹息一声,从她身上翻身而过,坐回原来的位置,心中十分难过。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酒意清醒了不少。 “上一次,不是你吧?”他其实已经怀疑了很久,但是终究是想要继续骗自己下去。但是感觉上不对,这一次自然也就不能继续欺骗自己。 姜云妨一边缓缓爬了起来,一边佯装淡定的回答:“不是。”或许这样说还能从他手中解脱呢。 箫音咬紧牙关,所以说他跟她自始自终就只有刚才那一个吻而已,她根本不属于他啊。这让他有些恼怒,眼色也犀利了起来,愤怒的转头看着她。 姜云妨心里咯噔一下,恐惧的后退一步,正想着要怎么逃离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推开了大门,一个黑衣人突然蹿了进来,赤手空拳的来到殿内。 “你是谁?”箫音募得把目光落在那下方,他蒙着面,看不清是谁。 话音刚落,那人直接冲了过来,一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姜云妨从席位上抓了起来,抱在怀里,飞速冲了出去。 箫音连忙叫人,可是人来的时候,那黑衣人早就不见了。 箫音气得双目圆瞪,一巴掌打在其中一个侍卫的脸上,怒喝:“都是吃闲饭的话?不知道有人进来了?” 他是对姜云妨图谋不轨,所以才把人全部叫下去,但是在门外不远处就应该有人守着,一直蚂蚁都爬不进来。可是还是有人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殿内劫走了姜云妨。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一众人砰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发抖。 “只是方才楚王殿下说有事求见,所以属下并不能拦着。”其中一个人斗胆开口。 箫音瞬间明白,为什么那人二话不说劫走姜云妨,但是他没想到萧容胆子已经这么大了,敢直接上门把人带走。 箫音脑袋一阵眩晕,气得差点逆血,双手直打颤:“来人,随朕出宫,去楚王府。”他知道这样做第二日在洛阳传起,一定会闹得沸沸扬扬,这皇家的颜面可就丢尽了,但是为了姜云妨,他愿意抛开一起。 姜云妨晕眩的耳朵里只有风声划过,冬风冷到了极点,让她的耳朵如刀割一样疼。抱着她飞速跃过房檐的男人似乎也察觉了她耳朵的问题,有意将自己的衣袍盖住她的脑袋,一瞬间隔绝的了所有的冷风。 这样的举动让姜云妨瞬间明白此人是谁,能在这种情况如此细心的,恐怕只有萧容了。但是若是真的把她劫走了,陛下一定会去楚王府闹。 想到这里,姜云妨不停地挣扎,双手推搡萧容的胸口:“殿下,殿下,放我下来。” 那一双星眸紧紧的望着远处的银白的夜景,周围飞速而过的风景渐渐慢了下来,他双脚落在地上,远处就是皇宫的城门。 他紧紧的抱着姜云妨丝毫不理会她不停地挣扎和劝解,大步走到城门下,拉下脸上黑色的面罩,走了过去。 城门口的几人见了,连忙行礼:“殿下。” “嗯。”萧容应了声,大步凌云的走了出去,姜云妨本来还期望着城门的人能做点什么,但是她明显多想了,只要他一个冷眼扫过去,这城门的人都不敢开口了。 出了城门,萧容直接把人扔在车上,然后一坐上去,勒起缰绳就往楚王府的方向而去。 姜云妨被甩在里面的软垫上,脑袋突然一个大旋转,晕晕乎乎的,她迷迷糊糊的看见前面有个人影在挥扯着缰绳,连忙摇了摇头,让自己的视线定格在那人身上。 她连忙爬了起来,爬到萧容旁边,抓着他的手大吼:“停车,停车,我要下马。我要回皇宫。”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萧容想要干什么,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绪,脸上也是冷若冰霜,这让她想到了前世的时候,她想要逃离的那天,被萧容给抓了回去。那个时候他也是这种表情。 萧容一挥手,力道不大,但是也不小,让姜云妨又重新栽回车内,因为马车的颠簸,在车内撞了两下车壁,整个人都摔得七荤八素。 姜云妨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刚才确实是被甩过来了。那么说现在的萧容是失去理智了吗?她全身一悸,眸子里恐惧的神色不住的跳跃。 “萧容,你干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还想像之前一样把我带回去,囚禁起来吗?”姜云妨忍不住咆哮,整个人的心都如掉落在雪地里的梅花一般,那般凄凉、孤寂。 她只是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可是为什么这些事情总是得不到萧容的认可。他要发疯,她就必须承受吗? 萧容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停了下来,停在孤寂的街道上,周围只有两盏昏黄的油灯挂在房檐上,将这条看似无尽的道路增添了不少神秘感。 他咬了咬牙,双手紧握成拳,听见里面的人害怕的哭声,心如刀绞。他转身走了进去,看见那人猛地抖了抖身子往后面一缩,心头也跟着敲了一记闷棒。 他是无心这样做的。 无奈之下蹲子,钳住她的下颚,抬了起来,那一颗颗泪花就好像外面的雪,纯洁而又易碎。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萧容猛地俯身,在她唇上轻咬一口,让本来还在哭泣的人瞬间停止了哭声,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我无心伤你,只是看着你成为别人的人,我做不到。试想一下,难道我用尽全力让你我重生只是为了看见你成为别的人吗?我从十七岁就为你的到来而铺路,一直走到了今天,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吗?我做这些只是想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想要和你好好的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 姜云妨全身震颤,不可思议的咬紧下唇。她知道他的不容易,但是这么听来,那这些年萧容都做了什么?或者是为了她做了什么?她似乎一件事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们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也是不一样了。你想通过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但是我想要保护的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不是我不认肯你的努力,只是我很害怕你的努力会让你离开我,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明白吗?” 他说的很无力,一双星眸里暗淡了所有的光彩,只有在他眼中的她才是闪烁的光辉。 一身黑衣让他如夜一样,他的感情也如夜一样,看不清,但是不代表不存在,而云散月开,他的真情就留在那里。 姜云妨一时间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也知道自己所谓的决心在哪里,只是一瞬间最后的堡垒也崩塌了,她再也忍不住扑到了萧容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想要把自己眷恋的味道全部与自己融为一体。 “我也想啊,我好想和你在一起,好想走完前世没有走完的道路,可是,可是,我不能不诚信,我……”说到最后只剩下难以启齿的呜咽声。 答应箫音的事本来就是无可奈何,她现在并没有办法让一切再来一次。即便是再来一次她同样会选择同样的道路。因为她在乎的东西太多了。 若是说,要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可能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萧容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讶然。他也回手紧紧地将这可人儿抱在怀里,她好小,好廋,在怀里几乎感觉不真实。 “跟我走吧。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的。”萧容在她耳边祈求,只是希望这一次姜云妨能相信他。 然而不以为然,姜云妨瞬间停止了自己爆发的情绪。从他怀里脱离出来,抓着他肩膀上的衣服,低着头,似乎在隐忍什么。 “送我额会皇宫吧。陛下一定会找你麻烦的。”不只如此,可能还会找姜家的麻烦。 萧容脸色瞬变,脸一沉,一把敲在她的脖子上,姜云妨只觉得脑袋一蒙,然后就直挺挺的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萧容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的放在软垫上,宠溺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唇边勾起一抹括弧。他勾了勾她的鼻梁,由衷的笑了。 “既然你有这么多在意的,那不妨就先睡一觉,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坐收喜果好了。”他不忍心伤害她,只能这样做,算是违背一次她的意愿。 但是他可以保证,她不会后悔。 第三百八十六章:谣言赐婚 箫音带着人一路前往楚王府,但是在外面就跟楚王的人打了起来,一直折腾了几个时辰才攻了进去。箫音迫不及待的在楚王府上下搜索,寻找姜云妨和萧容的下落,但是一直到一个楼阁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阁楼,从格局来看,这里是萧容的寝宫。 箫音抬手阻止准备冲进去的人:“你们先退下,朕亲自去。”他脑海中的不详感慢慢增加,随着他的脚步落在门口的时候,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当打门,正好看见萧容着半身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一步,身后的人还以为是什么事,连忙跑上去护驾。 却看见萧容上半身,而只穿了一条单薄的亵裤,长发披散在身后,脸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人。 “皇兄半夜三更来臣弟府上是有事吗?” 箫音有些错愕的看着他,脑子里的一根线瞬间蹦断,他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屋子里,那屋子里地上散落着衣衫,而正熟睡着一个女子。女子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个脑袋在外面,容颜正好落在外面的众人眼下。 “这……这不是姜家的大小姐吗?”周围的侍卫开始议论纷纷。 箫音咬了咬牙,怒瞪他们:“干什么干,还不给朕滚开。” 身边的侍卫连连退开,但是对于刚才的一幕确实是过目不忘。 箫音气得磨牙,转头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萧容:“你故意的?”疑问的口气并没有多少。他在外面进来的时候都闯了这么久,来到这里就看到这一幕。这是什么? “如皇兄所见,你若是说臣弟是故意的,那就是故意的。但是皇兄要明白,不管如何,现在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说着的时候,颇有些炫耀的意思。 让这边的箫音有种想要冲进去的冲动,但是一想到她的衣服都散落在地上,就不轻举妄动,因为周围还有很多人看着呢。 “哼,回宫。”他忍气吞声,最后还是决定回去好了。事情到了这里,他还能做什么。 人走了之后,萧容也关上了门。缓步走了进去,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当走到床边的时候,本来不安分的人,这个时候又一个转身踢开了被子,露出了她干净整洁的一身。明显是先前被带出宫的时候穿的那一身。 他轻笑了声,有些无奈的给她合上被子。然后叫了声:“天涯。” 门外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在门口:“在。” “去做接下来的事情。”萧容开口。外面的人领命,身形一跃,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今夜的白雪似乎下不起来了。 第二日天才刚亮,诺大的阁楼里就响起了一阵尖叫声,将睡梦中的萧容给吵醒。好不容易可以好好地睡个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姜云妨捂着被子退到了床脚,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上半身。然后小巧的脸蛋上飞上了两朵霞彩。 “你你你……我我我……这,怎么回事?”姜云妨缠着双手指着萧容,结结巴巴的开口,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丰富极了。 萧容醒了醒睡意,然后才恢复记忆。感情这丫头是明白了现状了。他不由得也生起了想要逗弄她的想法:“如你所见。” 说着还倾身上前抓姜云妨的被子。 “你你别过来,我……”姜云妨连忙闭上眼睛大叫,脑子里一片浆糊,搞不明白她明明在车上,然后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怎么和萧容睡在一张,地上还有、衣服,各种乱七八糟的。 再加上他的上半身,就好像他们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一样。 “怎么?我们没做过夫妻吗?现在还害羞?”萧容挑眉,干脆一把将姜云妨直接拽到自己面前,将她身上的被窝扯了下来,然后将两人包裹住,安安稳稳的躺在。 这大冬天的总不能让他就这样光着在外面吧,冻死。 姜云妨就跟煮熟了一样,红的滴血,被紧紧地抱在怀里,身体都僵,不敢动弹。她结结巴巴的问道:“我怎么会,昨天晚上是不是……我们那啥……”若是这样的话,她要怎么办? 萧容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你觉得我们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姜云妨不敢说话,因为她明明衣服穿得好好的,但是看见这样的场面,自己也没个底。 “不是,你,你放开我……”姜云妨猛地推他,想着还有皇宫的事情呢,现在在这里,那说明皇宫的人没有找到她? 萧容有些不悦的抬起她的下颚,眯了眯眸子:“你若是再敢动,我就假戏真做,便不等到新婚之夜了。”说罢,邪肆的勾勾唇:“其实什么时候都一样不是?” 姜云妨全身一个激灵,再也不敢动弹。感情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她暗暗松了口气,但是还是有些失望。 萧容苦涩的拧了拧唇。他倒是希望昨天晚上真的假戏真做,那样他会安心许多。但是美丽的花果是需要时机才能好好品尝的。他不想在自己心爱的人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要了她。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之后,姜云妨本来还张,但是可能前世两人曾经也这样睡在一起过,所以很快她就放松了身体,不再那么紧张,缓缓地入了眠。安心的睡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快要午时的时候,听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才醒过来。 萧容下了床,穿好衣服,姜云妨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他男子已经穿戴好了。 “睡得可好?”萧容一边勒腰带,一边笑着问道。 姜云妨害羞,垂了眸,暗暗点头。然后也下了床。 萧容已经到了门口,一打开外面可就热闹了。一大堆的人站在外面等候他。 最明显的是太后穿着正装站在院子里,一眼看见萧容之后,紧张兮兮的走上来:“容儿,一上午你怎么都在睡觉?今天的传闻是怎么回事?” 她从醒来的时候,就听见洛阳直接传到了皇宫的传言,只是一上午就传得沸腾,热火朝天。 姜云妨昨夜竟然跟萧容睡在一起,太后怎么也不会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母后。”萧容叫了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房门大打而开,让里面还没反应过来的姜云妨暴露在众人眼下,太后看见那刚下床的姜云妨时,已经是惊叫的后退几步。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后捂着嘴巴,身后的好多人也看了个正着。姜云妨无地遁形,不知所措的站在窗边。 萧容转身向她勾勾手,笑道:“过来。” 姜云妨不得已走了过去,然后就被萧容抱在怀里,作势很亲昵的样子。这一动作,让姜云妨一脸懵然,搞不清状况。而太后和众人则是唏嘘哗然。 “如母后所见,儿臣与姜小姐是情投意合,往母后成全。”萧容开口,一把将姜云妨拉了下去,跪在地上行礼。 “你,你干什么?”姜云妨不解,小声嘀咕,她昨天明明答应过萧音要入宫为妃,这个时候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萧容睨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而后专心致志的等待太后的回答。 这样的情况太后从震惊出来之后自然是高兴的和不拢嘴:“好了好了,时已至此,哀家也不反对,你们便选个日子成婚便是。”太后笑呵呵的把人接了起来,本来还以为两个人不可能了,但是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儿臣多谢母后。”萧容叩谢,发现姜云妨还在发呆,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不悦的睥了她一眼。 姜云妨如捡了个的馅饼,连忙叩首谢恩。但是还是担心萧音那边。 而事情发展的飞速进展着,虽然姜云妨并不明白这个过度时期已经在自己昏睡的时候过了,但是她确实是迎来了一道圣旨,是箫音亲自下发的圣旨。给萧容和姜云妨赐婚,择日成婚。 萧容送姜云妨回到姜家,临走前,还偷偷告诉她,他会连着守生一起带进门。其实姜云妨一点都不担心这一点的,因为她知道萧容一定会接受守生的。 回去之后,萧音派人送了一封书信过来,上面的内容告诉她,他其实早就猜到自己不可能拥有她,因为萧容别的事情不积极,就唯独在对姜云妨这方面最为坚持,也是最忠一的一件事。 姜云妨心里别样滋味,轻轻的捏紧那信笺,然后送到暖炉里燃烧。看来萧容是把这些事解决了。她现在都还有点恍恍惚惚的,到底经历了什么,做了什么,现在他们扭转了乾坤,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她又想起了萧音之前问自己那夜不是她自己吧。她觉得有必要告诉萧音那夜到底是谁。 想了先,她走到书桌上,然后提笔写了一通,并把那玉如意放在书信中,再派人送信进宫,因为关系重大,所以是派的桔子前去。 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看到桔子回来的身影,桔子说他已经收到了那封信。 姜云妨也就放下心来,躺在好好的睡了一觉。 第三百八十七章:阿银 二日晨雪,纯白的花朵将世界裹上了银色,美丽而又干净。朱红色的大门推开,响起沉重的吱呀声,并将门后的雪给堆开。 外面陆续进来众多人,抬着礼箱而来,为首的是萧容。 姜桓在里面听说之后,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出门相迎。即便是寒雪也盖不住那份热情。 萧容带着彩礼前来,在姜府与姜老爷寒暄了一阵,然后才离开的。离开之前却并没有见姜云妨,只是因为在成亲之前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离开了半个时辰,承欢阁的姜云妨才听说他已经来过了,诸多彩礼被送到姜云妨的房间,由她亲点。姜云妨无聊的坐在桌子上,一只手撑着桌子,索然无味的看着眼前的彩礼,桔子和阿银倒是在一旁帮她整理那些彩礼,两人都高兴极了。 “小姐,这里面你喜欢什么奴婢给你拿出来,剩下的就要放在仓库里了。”毕竟东西太多,这里是放不下的。 姜云妨叹息一声,放在桌子上的手曲了曲。转即站起身来,然后来到门口,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院子,没有一丝别的颜色。 她虽然能跟萧容在一起了,但是白瑾妍一天没有找到她就一天不能放下心来。毕竟那个女人的手段她是清楚地,睚眦必报。 桔子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来到姜云妨身边,将白色的披衣盖在她身上:“小姐你怎么了?” 姜云妨摇了摇头:“没事,东西都放仓库里去吧,改天典当了。” “哎,典当?小姐缺钱吗?”桔子眼中浮现了可惜的神色。 “不是,放在仓库也是放着,不如换一些有用的东西。”毕竟现在的姜家需要周转的地方太多了。不是缺钱,而是有些银两,总有用武之地的不是。 桔子喔了声,点头,然后再看了眼好几箱子的彩礼,跟阿银把箱子扣上,然后带出了房间,东西放进院子里之后,桔子还把点认的结果上报给了姜云妨。而后两人的婚礼定在了三日后。 与此同时的皇宫里,箫音的秀女选任出来了,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根本就没办法按照程序来选任秀女。最后还是箫音随便册封了几个。其中一个便是姜云芯。对于姜云芯还是因为姜云妨来了信,上面说的那天晚上是姜云芯,因为如此他心生了奇怪的感觉,可能是愧疚。 所以就纳入后宫,册封贵妃。在第二日册封进宫。 姜云芯入宫为妃,让民间关于皇上与姜家之间的成见不攻自破,再加上姜云妨还要嫁给萧容,因而成了有利的证据。皇家和姜家的关系似水相浓。 洛阳某宅 满院子的冬竹已经被积雪压弯了腰,一身白衣如雪,如流水一般从木廊上铺散下来,散落在雪面上,与银白相融,分不出轮廓。 那女人蒙着白色的面纱,细长的指缝中一支梅花枝,细细的。院子外一个小厮匆匆而来,步履急促,踩着雪地咯吱咯吱的响。 他走了过来,来到女子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得到消息,王府三日后大婚。今日才送了彩礼,还不少。”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眼眼前的女子,不想那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眸子里如水一般平静,又似乎如浪一般波涛汹涌,让他心里忐忑,慌忙低下头,诚惶诚恐。 “有趣,既然这么快。”那女子眯起眼缝,一抹促狭就出来了。她沉默片刻,向那个那人招了招手:“你过来。” 小厮抖着身子站起来,弯着腰过去了,谁知刚走到了她面前,就突然被哪双冰冷的手抓住脖子,一个力道而来,他吓得猛地跪在地上,嗓子眼就是一股窒息感。那女子手上的梅花缓缓小厮的发中,虽然蒙着面纱,也能感受到那嘴角上冷厉的笑容。 小厮窒息的翻起了白眼,心里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而后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那人突然停止了动作,松开了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甩开他,然后一把手抓起地上干净的雪放在自己手上摩擦出水,任由那份冰冷侵蚀自己。 小厮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脖子咳嗽,眼睛里还有惊魂未定。 “你下去给我办一件事。这一次我得好好备上大礼。不然他们还真以为我不存在了。”女子说的风轻云淡,这其中的重量却不必任何一句威胁的话要轻。她的手指已经通红。 “是是。”小厮诚惶诚恐的叩首,然后竖起耳朵听取那女子悄声说的话。一一铭记于心,不敢漏下。 听完之后也就退出了院子,慌忙的动作之下,他头上的梅花落在了地上,随着他一脚而过瞬间陷入白雪之中,给雪染了血的红。 姜家下午的时候,姜云妨闲来无事,乘着雪停了之后,叫来桔子,准备出去看看于怜那边的情况,可是人才刚刚走到门口,就被李姨娘大老远的拦下。 “姨娘,有事吗?”姜云妨见她行迹匆忙,似乎是为了拦住她跑得很快,到了她面前的时候都还在大口大口的。 “云妨啊,你的那些彩礼可是都点认好了?”李姨娘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开口问姜云妨。 “都好了?怎么了?”姜云妨不解的反问回去,猜测着她是要干什么。 “要不再去看看,其实我刚刚是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从仓库走出来,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我没看清楚那人是谁,但是我想你的彩礼恐怕少了什么。”李姨娘神神秘秘的向姜云妨叙述,精明的眸子在眼中转了两圈。 姜云妨斟酌片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但是李姨娘的态度太强硬,她也只好先去仓库看看。至于于怜的事情还是等弄完现在的事情再说吧。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一次错过意味着什么。 跟着李姨娘来到仓库门口,那大门上的锁看来确实有被打开过的痕迹,但是本来是来放过东西,这种痕迹也是正常。 几人问管家要了钥匙然后打开仓库,由李姨娘和桔子亲自点认。这点让姜云妨觉得奇怪,为什么李姨娘这么积极。 等了许久之后,桔子神色紧张的来到姜云妨面前报道:“小姐,确实少了东西,有两幅血玉镯子不见了。” 姜云妨扩了扩眼帘,沉默片刻:“你确定?” 桔子点头:“已经确认过三次了,还是如此。” “她说的没错,我也看过了,没有什么血玉手镯。”李姨娘在旁边附和桔子的话。让姜云妨不得不相信,只是没想到这个人胆子这么大,竟然当天就偷她的东西,感觉有什么地方奇怪。 “云妨,你要嫌我这姨娘多事,这毕竟是楚王殿下是送来的彩礼,若是被歹人拿出去典当,被楚王知道了,也不好不是?姨娘虽然知道你与楚王情投意合,但是这是面子问题,这楚王即便是在呵护你,你也不能任由东西不见了还无动于衷不是?” 这李姨娘好像巴不得姜云妨赶快找出那个小偷,字字扎心,让姜云妨都不敢说不这个字。 “姨娘的心意云妨领了,云妨一定会找到那镯子的,还请姨娘告知你看见的那贼人有什么特点没有。”虽然这么说,但是姜云妨自己心里清楚这李姨娘也不是善类,搞出这些事来一定是有目的的。 她倒要看看这个人玩什么花样。 李姨娘一脸深思,想了许久才回答她的话:“好像是你房的丫鬟。廋廋高高的。跟她的身形差不多。”说着就指向桔子。 桔子脸色瞬间大变,惶恐跪在地上:“李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桔子只是奉小姐命令把东西放进仓库,桔子就算有一百个胆也不敢偷小姐的东西啊。” 姜云妨走大桔子面前,神色猝然冷了下来,盯着眼前的人,冰冷的语气出口:“姨娘,桔子是我身边的丫鬟,跟了我这么久,我了解她。她对我是段不然有一片虚情假意。况且她还救过我很多次。” 李姨娘脸色有些难看,尴尬的摆摆手,讪笑道:“你看你紧张什么,我只是说跟她的身形很像,又没说就是她。你这院子里难道就没有别的丫鬟跟她很像吗?” 这话似乎有意指向了谁。姜云妨平日里喜欢安静,所以院子里的丫鬟也不过两个,一个是桔子一个是阿银。而且两人的身形本来就很相似,不高不矮,廋廋的样子。 李姨娘见她不说话,就趁热打铁继续开口:“我说,其实云妨大可以叫人搜房,这时间相隔的并不长,说不定小偷还把东在房中呢。”嘴角勾起狐媚子一样的笑容,看起来就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这让姜云妨心里更加茫然,所以说她到底要干什么。 “好吧,那就依姨娘所言。”姜云妨垂眸:“桔子,你去把阿银叫到我房中,然后你们每一个的房间都要搜一搜,看看谁才是这小偷。”故意把小偷两个字咬的,有意看了眼李姨娘,她还带着满意的笑容。 “是,小姐。”桔子离开了。李姨娘跟着姜云妨来到承欢阁,连人都找好了,然后就是先搜索桔子的房间,并没有找到那两个血玉手镯。最后是阿银的房间,找了一遍,竟然在阿银的床底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 阿银吓破了胆,慌忙跪在地上:“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并没有拿你的镯子,奴婢并不知道这为什么在这里。” 姜云妨还没说什么,李姨娘倒先扯着嗓子吼叫:“你这贱婢,证据都在这里,你还想狡辩。” “小姐小姐,奴婢真的是无辜的。”阿银哭了起来,桔子在一旁也帮忙说情话。 “小姐,阿银本分,应该不是做这种事的人。” 姜云妨一个头两个大,还没说一句话,倒是让她们一唱一和去了。 “你这奴婢,为她说情,莫不是你也是帮凶?” 桔子脸色涨的通红:“李夫人,你不要这么说,我相信阿银是不会做这件事的。” 李姨娘瞬间炸了,张口就要噼里啪啦的一大堆,姜云妨连忙截住她的话:“我看这件事,虽然证据都在这里,但是我也相信阿银不是这种人。”虽然之前她是做过错事。但是这个人胆子很小。 “云妨,我是为你好,你这话让我为难了。我帮你找到了小偷,你一句相信她就不管这事实了?”李姨娘瞪着大眼盯着姜云妨,就好像受委屈的是她一样。 姜云妨神色为难,心里还在想是不是阿银在什么地方惹到了李姨娘,这个时候这么肯定的咬着她不放。 而此时王氏也突然到来。 第三百八十八章:红白事(上) “你们在吵什么?”王氏的到来,让场面上的激烈瞬间冰冻了起来。 李姨娘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瞬间委屈的跑到王氏面前:“姐姐你来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李姨娘把所有的事说了出来,虽然言辞上并没有针对姜云妨的无理,但是也刻意表明自己的好意被当成了驴肝肺。 这让一旁的姜云妨瞬间疼痛,这个李姨娘她其实还是很可怜她的,毕竟多年来一个孩子都有,孤单的很。小的时候她对她也不错。 “云妨,母亲知道你心善,但是这件事毕竟证据都在这里,你也不能袒私对吧。”王氏来到姜云妨面前,压低声音开口道。 姜云妨无奈的附上自己的额头:“我知道,但是母亲你也该知道阿银没这个胆不是?”她想自己最近的洞察力似乎下降了,心思都在逃走的白瑾妍身上,对自己身边的事都迟钝了不少。 这么一件小事她都不想去深想。 “这我自然知道,但是你姨娘也是为你好。现在也没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她的清白。若不小小的惩戒下就算了。”毕竟这事又不大。 姜云妨点头,依照她所言开了口:“方才是云妨不对,辜负了姨娘的一番好意,还望姨娘莫要见怪。但是这件事本来不是多大的事,况且阿银对我也有所帮助,所以还是小惩即可。如何?” 李姨娘撅嘴,看了眼王氏,心里知道也已经是最后的让步了。也就妥协了:“这是你的事,就依你所言。” 姜云妨勾了勾唇,点头。而后给阿银下了个打扫厨房三日的惩罚也就算了。不痛不痒。 因为这件事,姜云妨也没有心情今天去看于怜。而是在第二日早早的去看望雨量,但是到了玉芗楼的时候,艳儿说于怜已经一晚上没有回来了,也没有任何消息。姜云妨估摸着是找到线索了。 但是一边还是有些担心于怜。便去了江府,正好见到了樱虞。 樱虞此时正在房间里收拾包袱,当姜云妨来的时候还看见野狼气势汹汹的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正在疑惑之下,姜云妨进去就看见樱虞红着眼在床边收拾包袱,然后还一边的咒怨,看起来委屈极了。 “樱虞,你怎么了?”姜云妨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想来肯定是和野狼闹别扭了吧。 樱虞撅着嘴巴转过头来看见是姜云妨之后,脸色瞬间变了:“啊,是阿妨啊。”她雀跃的跑了过来,紧紧地抓住姜云妨的双臂,高兴极了:“你这快要做新娘的人了,怎么还来这里了?” 姜云妨回握她的手,笑道:“当然是来看看你回来没有啊。之前的事还麻烦你了向你道谢。” 樱虞摆摆手:“说什么麻不麻烦,我们都是真心愿意帮你的。” 姜云妨由衷的笑了笑。感觉她这辈子活的比上辈子快乐多了,这辈子有这么多爱护自己的人。 “所以说你刚才跟野狼吵架了?”姜云妨不好意思的别开话题。 樱虞撇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谁跟他吵架啊,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姜云妨内心觉得好笑,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简直是天生一对,她也不好管他们之间的事,也就没有多问了。有些时候自然而然,恐怕比别人插手要进展的快一些,顺利一些。 “好了好了。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想让你帮我找一下于怜。我怕她在找白瑾妍下落的时候出什么意外。”毕竟对付白瑾颜她于怜一个人是不够的。但是于怜对白瑾妍又有特别的冲动。 “这样啊,那这件事就包在我们身上。相信她一定会无事的。而你明日就成亲了就不要操劳这些琐事了。”樱虞邪笑着拍姜云妨的肩膀,两人的关系甚好。 姜云妨点头,而后与她寒暄了一些话,就回去了。毕竟她也是偷跑出来的。现在整个姜家都忙上忙下的,准备她的婚事。 回去之后,桔子捧着大红色的嫁衣来到了姜云妨的房间,见她正在换下身上的男装,就知道是偷跑出去了。 “小姐啊,你都要成亲的人了,就不要偷偷的跑出去了,夫人若是来看你,岂不是要怪罪奴婢没有看好你了。”桔子一边调笑她,一边把手上的托盘带到床上,然后将大红色嫁衣拿起来。 “小姐这是你的嫁衣,奴婢帮你试试身吧。”桔子贼笑贼笑的样子,让在屏风后面的姜云妨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脸上浮现两朵红霞。脱完衣服之后,桔子把嫁衣拿了过来,然后为她一件一件的穿上,这场景跟之前是一模一样。 嫁衣如火,层层上身,姜云妨看着自己白皙的掌心,还有点不实际的感觉。她忍着自己突突狂跳的心脏,感觉跟做梦一般。她用完全不同前世的方式即将嫁给萧容,这一次他们会幸福一辈子不是吗。 穿戴好之后,桔子一片唏嘘哗然,连连称赞,之前见过姜云妨穿着红衣的样子,艳而不俗,五官精致,那清冷的瞳孔正好压制了红衣的俗耐,让如火一样的衣裙将她的容颜衬托的淋漓尽致。 若是再画上新娘装,一定让人舌挢不下。 桔子神情瞬间激动了起来,潸然泪下,捧着姜云妨宽大的广袖,眼眶里的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太好了,太好了,小姐终于幸福了。” 姜云妨不知道这句话所包含的情绪到底有多少,但是她内心颤抖,感动了。自己也激动了起来,将桔子抱在怀里,两人紧紧地抱了许久。要说她还是对桔子最有情意,守候自己到最后的也是她。 这一次肯定也是她。 “小姐,你一定要幸福,以后有了楚王殿下保护你,你就不要这样胆战心惊的过日子,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受到伤害。姜家也会平安。所以小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桔子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姜云妨还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却没有想过这话是那样的类似与遗言。 嫁衣也试穿了,接下里便是第二日的婚宴。 一早的姜府就活动了起来。姜云妨一早就被桔子捣鼓起来,然后是更衣上妆,装扮好之后再盖上大红盖头,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催促了。姜云妨由桔子携着手处了房间,这一次她还是没有习惯下来,走动的时候显得有些吃力。 出了院子,外面人声鼎沸,瞬间入了姜云妨的耳朵,不难相信今天来了多少客人。鼓乐之声瞬间响起,姜云妨的前脚刚刚踏出门槛,还没来的及收回右脚,就听见砰咚一声在自己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而后周身一阵惊呼,连同搀扶着她的桔子也是惊叫一声,然后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姜云妨低着头看去,似乎看见了一只手,手上淌着鲜血。 她扩了扩眼帘,准备掀开盖头一看究竟,一阵冷风而来,自己就被人紧紧地抱着,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不要看。”她还在想是怎么回事。但是萧容如此紧张的抱着她,一定是出了大事。 可是为什么自己不能看。 “怎么回事?”姜云妨忍不住加大了自己的嗓音,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她心慌意乱,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小,小姐,于怜她,于怜,哇……呜呜……”桔子断断续续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姜云妨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详的预感让她喘不过气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红白事(下) 她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眼前一片红的盖头,好像再看看于怜到底怎么了。可是身上的人紧紧地抱着她,她连挣扎的气力都没有。 “你放开我,让我看看,于怜到底怎么了。放开。”她想可能是自己的心神不宁,现在整个人都不安分了起来,眼眶里不住的冒泪珠子。 但是萧容怎么也不放开她。而是在她耳边对着别人下命令:“来人,处理干净。” 怀揣着迷茫与不解,她等了很久之后,被萧容抱回姜府,没有一个人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到她被恍恍惚惚的带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桔子跪在地上哭了好久好久,她静静地坐在,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之后,姜云妨掀开自己的盖头,眼圈都红肿成了胡萝卜一样,眸子里染了红色:“外面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成婚不继续了?为什么你要哭,为什么萧容不让我看。于怜她,她怎么了?来喝我喜酒了?”姜云妨神色呆滞的呢喃。但是自己心里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 “小姐,小姐,你别吓奴婢啊。小姐。”桔子看她两眼无神的样子,已经吓破了胆子,抖着来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裙角。 “你回答我啊。”姜云妨突然失控的咆哮出来,吓得桔子猛地趴在地上,一个重重地叩首,让自己的额头瞬间染上了血色。 她诚惶诚恐的回答:“小姐,于怜她,她的尸首被人扔在了姜家门口,到处都是血,脸被划的鲜血淋漓。她手上裸着上半身,身上还有,还有被刻上的几个字。我……”她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捂着脸痛苦了起来。 许久之后才继续开口:“那字恐怕是白家的人给小姐你带来的威胁。他们说仇深如海,终有一日,必来索报。”一字一句,抑扬顿挫,桔子艰难的说完这话之后,整个人的气息都快回不上来了。 而很久没有发现姜云妨的动静,便抬头偷偷看了一眼。人早已躺在不省人事。 桔子吓得连滚带爬的来到门口叫大夫,而后又爬回去抓着姜云妨的手臂,一边拉扯一边呼唤:“小姐,小姐你不要有事啊,小姐。” 然而姜云妨却没有一点动作。 姜云妨的婚宴上发生了这样的事,造成两人的成婚延后了,而萧容带着满满城的搜捕白家的人都抓捕无货。全城都贴满了告示。却依然没有人发现她们的踪迹。 姜云妨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她恍恍惚惚的坐起来,感觉头痛欲裂,胸口憋了一口闷气。就差没有气急攻心,当场吐血。 醒来的时候,桔子告诉她,于怜已经好生安葬了。而且之前她也去玉芗楼问了,并没有于怜为什么变成这样的任何消息。姜云妨坐在床头上,紧紧地拽着被子,目光染得通红,嗜血的红。 她垂了垂眼眸,捧着自己的胸口,一口气又栽回了。把一旁的桔子吓的花容失色,扑上来看她只是单纯的躺在,呆呆地望着红色的床帐,并没有什么。 姜云妨的伤怀只是持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她依然起身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说话,脸上也没有其他表情,看的别人心慌。 而姜云芯又在第二天从宫里回来了,姜家的人为了庆祝她喜得贵妃之位,开了一个宴会。这么一来还是为了解除上一次婚礼时的误会。于怜的尸体掉在姜家门口的这件事让姜家人在外面的传言并不是很好。 与立春之日,姜府再次红火了起来,姜云芯一身黄色的锦绣华服,是今天的主角色。而姜云妨中途只是去宾客席上去了一次,却遭到别人的非议,她觉得痛心疾首还是回去罢了。但是在回去的路上,突然看见一抹白影一闪而过。 姜云妨瞪大了眼睛,有那么一时间以为是于怜。她连忙跟了上去,桔子在后面后知后觉的追赶,却追了没多久就跟丢了。 姜云妨跟着那身影来到了后院的竹林里,夜里的沁骨凉意钻入了骨头,她抖了抖身子,望着前面黑幽幽的小径,周围冒起了浓烟,让她失去了判断回去的路的能力。在里面到处走动都失去了那白影的踪迹。 她在想会不会真的是于怜。 过了没多久,烟雾散去,前方一声惊叫,姜云妨练忙跑过去,看见一抹黑影从自己身边窜过,一晃即逝,当她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得的着正是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额头上还深深地去一个金钗。 她躺在地上,额头留着血,目光惊恐,口鼻无息。已经气绝身亡。那双手的手指曲了起来,就好像生前为了挣扎抓了什么一样,看起来十分可怕。 姜云妨一股子气冲上了脑门,她脑袋瞬间晕眩了起来。身影一晃一坐在地上,惊恐的望着那惊愕、愤怒的目光盯着自己这一边。她抬起自己的手,手上沾满了鲜血,就好像那个人是自己杀的一样。 她似乎看见了于怜死去时的样子,手指上淌着鲜血,目光惊恐。她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崩裂了。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叫声从林子里响了出去。 外面的人听见之后纷纷前往林子里,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后面赶上来的桔子,连忙抱住姜云妨,看她满手是血,而不远处正死了一个熟悉的人,自己也是吓得发抖,紧紧的将自己小姐的脸埋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小姐小姐,你别害怕,不关你的事小姐。”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睛里呛出了好多的泪水,让恍恍惚惚中的姜云妨心中感触,紧紧的回报她:“你别走,别走。我现在只有你了。” “哎呀,大小姐,这是三小姐的宴席,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一声尖酸的叫声,打破凝重的气氛,让在场的所有人把目光挪向了声源处,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姨娘。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桔子生气了,怒瞪李姨娘,也更紧张的将姜云妨抱在怀里。 “小贱婢,你敢跟我叫喧,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前几天这个婢子偷了你家小姐的彩礼还被惩罚了。估计这一次是偷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才直接被杀了吧。”李姨娘捂住口鼻,一脸嫌弃的看向那躺在地上的尸体。 这个人就是阿银。 李姨娘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唏嘘哗然,对着姜云妨是指指点点,有多难听的话都出了口,但是好歹是在姜家也不敢大声的说出来。但是说她歹毒心肠已经认定了的。 “你看看她这么狠心,说不定几天前那个躺在姜家门口的女尸也是她做的。”这话入了姜云妨的耳朵,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猛地站起身子。目光带着愤怒盯着在场的人,那眼神就好像要吃人一样,让周围的人吓得不敢说话。 她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阿银,脸色惨白发紫,这让她有点想法。连忙抽出自己头上的一根钗子然后蹲在阿银的面前。心里痛的像猫抓。但是她只有一个想法,于怜不是她杀的,阿银也不是她杀的。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老是遇到这种事。 她明白若是这个时候再犹豫不决,只会给敌人钻空子,那么她失去的将会更多。 下定了狠心,在周围人都以为她要干什么的时候,那钗子猛地阿银的脖子,一股黑血流了出来,然后自己的钗子也染上了乌黑的痕迹。显然这人是中毒而死的。 姜云放再将钗子深深地插在阿银的肚子上,引起周围人的嫌恶声。当钗子抽出来之后,钗子还是黑的,说明这毒药是了的。 她用手帕盖住自己的手将于怜的脖子抬起来,借助明亮的月光,似乎看见于怜的两腮被捏出了淤青,这说明她生前是被人强迫下了毒药的。 姜云妨呵呵冷笑,站起身来,看着众人,那表情黑沉的可怕:“她已经死了很久了,中毒而亡这里看来,并没有中毒的痕迹。而且她两腮有淤青,双手弯曲,说明死之前挣扎过,但是这里也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是死在别的地方被搬到这里的。 相信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为什么要搬尸到这里来,然后当大家看到她死在我身边的场面?难道我杀人还要让大家知道吗?”嘲讽的话提醒了在场的各位,不说她姜云妨说的这点,单说他们来的时候只有姜云妨一个人,她一个小姑娘,手无寸铁,用什么能力搬动一个人。 这才发现大家都误会了她。瞬间都尴尬的无话可说。 李姨娘咬着牙关也无话可说。随后就一哄而散了。姜云妨叫人将阿银的尸体处理了。自己被桔子搀扶着回到了承欢阁。坐在的时候,她就一脸深沉,似乎在想问题。 桔子在一旁看着心疼,知道这几天的事对她来说大受打击,所以更害怕她这安静的沉默会逼得自己频临崩溃。 “小姐,要吃点东西吗?”桔子柔声柔气得端来一碟香喷喷的糕点在她面前。姜云妨淡淡的睨了一眼,瞬间将桔子抱在怀里,那手中的碟子猛地被推在了地上糕点散落在桔子裙裾边。 第三百九十章:撞鬼 “小,小姐?”桔子双手悬在半空都不知道该往那放。感觉到自家小姐的身体都在发抖,但是一句话都没说,心有感触也回手抱了她:“小姐,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是这句话让姜云妨忍不住想哭,事实上她已经泪流满面。在接到自己被赐婚的圣旨的时候,她也是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发生一系列的事情,让她都怀疑了,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为什么她的情况急转而下了。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她沙哑着嗓音,身边最可靠的人现在只有桔子一个人了。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所以短时间她不会再和樱虞和野狼有所牵扯,她害怕自己还是会失去所有人。 “不会,桔子永远不会离开小姐。”桔子坚定地回答。那眼眸里的坚定雷打不动。 姜云妨心里觉得有些安心感。手指颤抖的弧度也小了一些。这个时候她真心祈祷,老天爷啊,千万不要在让我失去他们了任何一个人了。 第二天姜云妨大约恢复了些元气,然后一大早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门前的梨花树发呆,这个时候连同梨花都吐蕾了。再过不久就要花团锦簇,就如银装素裹。 忙着抓白瑾妍的萧容听见了昨天发生地事情之后,一大早上就匆匆来到姜家,然后直接冲到了承欢阁,看见那女子憔悴的模样心里狠狠一抽。他匆匆跑到姜云妨没面前,将人狠狠地抱在怀里。 “还好你没事。”他松了口气,却感觉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变得那般疲惫,他心中有些茫然。看她清冷的眸子里布满了黑沉心头抽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紧紧地把人抱着,更多的是希望从她身上得到安心的感觉。他害怕她已经崩溃了。 “我们成亲吧,让我来保护你,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我们不能在一起,害怕你会失去更多,我也会失去更多。”他们现在都一样,被一种无形的恐惧压抑着,感觉就要有大事发生了,这只是前兆。 姜云妨拧唇,涣散的目光久久才收回来。她知道萧容的害怕,紧紧地去回应萧容的怀抱,也许这样他才能够安心。她红着眼眶嗯了声点头。说实话她真的很累啊。 萧容高兴不已,但是忧伤还是在心口长存不去。 萧容走后,两人的成婚的日子留在了第三日。 姜云妨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似乎还能找到刚才那人的温度。他之前的话稍微让她有些安心。也想着自己不能再这样负面下去,要好好地解决当前的事情,以前的自己是那般的果断冷厉,可是这一次怎么能这么迟钝。下定好决心,她打算将杀害阿银的凶手揪出来。 想罢,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夜晚,梨花苑 夜幕降临,诺大的宅院一片寂静,树荫瑟瑟,春风里的大树梨花悄无声息的展开了娇容,玉白的晕光似乎是从皓月上借来的,裹在身上,穿了新衣。 高高的院墙上传来凄厉的叫声,屋子里的人猛地惊醒坐起,一脸茫然的看着漆黑的空气。摸着自己的额头,冷汗直冒。 “真是的,害的老娘做噩梦。”她嘀嘀咕咕一声,大口大口的着,过了一会。又重新躺回,外面的月光延伸到,将她的半身棉被照亮。 正要深深入眠的时候,突然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在外面响起,让刚眯眼的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似乎有一抹黑影一闪而过。她猛地看向窗外,外面一片皎洁。 “我没关窗子?”她疑惑的嘀嘀咕咕,掀开被窝起身走到窗子口,撑着窗沿准备放下支撑杆,却不想眼睛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就看见对面院子里最大的一颗梨花树上挂着一个白衣女子,在月光下那的头发下发青的脸,以及嗜血般的眼。 吓得她一声尖叫,一墩在地上。两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的时候,那梨花树上哪来的白衣女子。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慰自己一定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没睡有些犯困了,所以才产生了幻觉。想罢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没由来的背后一阵发凉,她猛然僵住后背,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子上的剪影,似乎有一道影子在自己身后。 “谁?”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毛骨悚然的,猛地一个转身,却发现背后压根没有人。她这才心悸着松了口气。 不想刚刚放松警惕,脖子上猛地被一双冰冷僵硬的手掐住脖子,阴森森的冷风从脖子上乱窜。 “啊……”吓得一声尖叫,逃命似的钻进被窝里,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可是抖擞了一会之后又发现外面没有动静。她这才怯怯的掀开被子,从里面往外看,房间里没有异常,连同窗子口也没有异常。 她这才松了口气,钻出被窝,平躺在。却有一滴冰冷的水滴在自己脸上,她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没想到一睁眼看见的就是正上方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嘴边淌着鲜血,滴淌在自己脸上。 那女子勾起狰狞的笑容,光线比较暗,并看不清楚是什么模样。 “啊,鬼啊。”又是一阵惊叫,她连滚带爬的扑到在床下,抱着自己的被子往后缩。 那“鬼”动作轻盈的落在,步步而来,嘴里发出一连串咯吱咯吱的笑声,诡异的好像骨头拧断的声音。 “你你,你别过来。”她一边往后缩,一边四处看来哪里有办法逃开,可是一个从天而降,打在她脑门上,一阵晕眩感让两眼翻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白衣女鬼早就不见了。 她敛声屏息的转头,一张发大的青紫色的脸就在眼前,她吓得直接晕厥了过去。然而刚刚倒下就感觉自己全身被压住,那重力哪是一个人的重力,足够将她的老腰给压断。而诡异的笑声变成了尖锐的哭声,刺激着她的大脑,哪还有胆子敢晕倒。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陷害我,陷害我偷了小姐的东西,还杀了我陷害小姐。你这个疯子,你快下来陪我一起入地狱啊。”那人细长冰冷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脖子,一直在用力,让她喘不过气来,双眼白翻。 脑子里却浮现了阿银的模样,努力看了眼眼前的女鬼,模模糊糊中还真的很像阿银。 “既然你不让我好死,那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脖子上的力道小了不少,然后她还以为自己有机会逃跑了,没想到刚刚喘了一口气,就看见她撩开自己一头长发,露出里面的血盆大口,狰狞的对着她张开了嘴巴,就要扑上来。 “啊,”她惊叫着,猛地推开她,连滚带爬的瑟缩到床边,双手不停地挥舞:“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你不要吃我,求求你。” 那女鬼明显的停住了脚步,阴森森的盯了她一会,阴阳怪气的开口:“那你去向大家承认是你陷害我偷了小姐的彩礼,是你杀了我然后扔进林子里,陷害小姐杀了我。只要你承认了,我就不吃你。” 她早就吓破胆了,连连点头:“我承认我承认,求你放过我吧。” 然而话刚刚说完的时候,周围似乎都亮了起来,且一片寂静,她疑惑之下缓缓放下挡在自己眼前的手,然后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 当看见这场面的时候,她差点一口气回不上来。 屋子里并不只有她和女鬼两个人,还有很多,王氏和姜云妨不知何时坐在桌子旁,而那所谓的像阿银的女鬼,不过是桔子装扮的。外面还有众多人在把手,都隐藏着盛怒看着她。 “不,这,我不是,我刚刚是被迫那样说的。”她瞬间慌了,猛地跪在地上,跪着托到王氏面前。 “够了,你这个歹毒的妇人,我女儿何曾对不起你,你要下此毒手去害她?”王氏毫不留情面的把人推开,眼里凶狠的目光都将她就地了。 她心慌来到姜云妨面前,准备求情,姜云妨却比王氏还要冰冷无情,直接冷冷的一句话就打碎了她的幻想:“李姨娘,命债命偿,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李姨娘勘勘怔仲在原地,被这现实打击的直接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王氏惋惜的叹息,站了起来,然后看向一旁不明情绪的姜云妨,犹犹豫豫的开口:“云妨啊,虽然事实我很遗憾,但是她毕竟是你姨娘,也没亏待过你,所以就撵出家门好了,好吗?” 刚刚说完,她似乎看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姜云妨嘴角邪恶的笑意十分深邃,眉头拧成了千千结,目光深沉的让人不敢直视。这方的王氏都吓了一跳。 只听她咬了一个字出来:“好。” 她瞬间感觉不详。 第三百九十一章:释然与成亲 当夜李姨娘被姜云妨用短匕首切了手指,然后直接给扔出了姜家,所有人听见她的事情之后,都感到由心的令人发指。但是对李姨娘也没太多人感到惋惜,因而她嫉妒成仇,一直以来无所出,还以为是王氏所为,所以见不惯王氏的女儿嫁给了那么好的男人,就像害她臭名昭著。 没想到最后还受了这么残忍的惩罚,也是自作自受,毕竟一条年轻的生命没了,也是她赔不起的。 这件事情过后,便迎来了久违的婚宴,姜云妨再一次穿上嫁衣,但是却没有了之前的高兴与忐忑,只有死灰一样的寂静。她静静地裹着红妆,整个人都如冰雪一样令人发寒。一把帮助整理发式的桔子都感到心疼。 好好的一个婚礼,为什么小姐就是开心不起来了。因为于怜的死,因为阿银的离去。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 之前阿岚走的时候她也跟这个时候差不多吧。 “吉时已到,新娘出来了。”媒婆倒是高高兴兴的在外面叫喊。桔子犹豫的看了眼身旁的红盖头,最后还是选择拿起来,正正经经的给她盖上,然后搀扶了出了承欢阁。 在家人的欢送下,在心爱之人的携手下,她风风光光的被带进了花桥里面,当好好的坐在里面的时候,她人儿的眼眶里瞬间蹦出了几滴泪水。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不断地下淌。 萧容将人的手还没有离去,就似乎看见她抖动着双肩,隔着一个红盖头,他都能想象那可人儿心碎的表情。真的很令人心疼。 萧容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轻轻抬了起来,在那雪白纤细的手上轻轻啄了一小口,敛上自己心疼的表情,悄悄开口:“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永生永世。” 要是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谁,谁又最不了解谁,他们两个估计都是如此。拥有了一个不完整的前世,今生亦然。 坐在那里的姜云妨一直到萧容退出花轿之后才忍不住流的一脸泪水,在花轿里痛苦了出来,幸好有外面的欢歌乐鼓掩盖了那出来的哭泣之声。 了王府,她今天开始就是王妃,所有的一切都属于萧容。这一次她不想放弃所有,要好好的守住还在的东西。 红烛半剪,蜡炬成灰。满堂的红色喜庆不已,的娇人裹着的一身火红,与周身的环境相融。这个时候姜云妨才突然紧张了起来,哭过之后心情好了很多,对于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她也接受了。 现在最主要的是她和萧容成亲了。 外面传来哄笑声,然后萧容在笑声之中进了婚房。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守婚姑姑退出了房间,然后屋子里真的只剩下两个人了。 萧容也有些激动地来到床边,看着她的双手放在腿上,有些发抖。 “你紧张?”萧容淡淡开口,与此同时将那的盖头掀开,美娇娘如花一般的娇容近在眼前。 萧容忍不住心脏漏了半拍。这比任何时候看见的姜云妨还要美。美得就像酒一样甘醇、醉人。 姜云妨双手紧紧的缠在一起,悄悄地瞄了他一眼。这是第二次看见他一身红妆,容颜俊美,红衣衬颜,让他看起来有了女子一般的妖媚,一双璨若星辰的眸子里就好像有一个奇妙的世界,让人深深的注视着挪不开眼睛。 萧容拧了拧唇,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柔一些,捧起她的小脸,缓缓闭上眼睛吻了上去。这比任何一次亲吻她的时候都要甘甜。美味的让人舍不得放弃。 湿湿的吻渐渐往下,一直到了她的脖子上,浅浅的吸了一口,姜云妨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声音很奇怪,但是却不是哭声。 萧容顿住动作,嘴边噙着浅笑:“今晚的你是属于我的,以后都是。”低沉沙哑的声音,充满了魔力,让姜云妨深陷不拔,她双手缠上他的脖子,点了点头,嘴边的笑意是那般的青涩。 两人共赴巫山,。 最后的红烛也掩盖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一大早,姜云妨竟然直接醒过来了。红着脸躺在他的臂弯之下,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了一样。她的双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拿走也不是,不拿走也不是。一时间尴尬了。 好歹也是成过亲的人,为什么现在她会觉得这么尴尬呢? “你醒了?”萧容猝不及防的睁开眼睛,目光直视着姜云妨,眼底的爱慕显而易见。 姜云妨咬着红唇,不自觉地挪开目光点了点头。 “再躺一会吧。”萧容收紧双臂,让两人贴的更近,姜云妨整个人都红成了柿子,两人可是什么都没穿,就贴在了一起。这真的有点微妙。 “不不,不了。我们还是起来去见母后吧。”姜云妨连忙推开他,喘出的气都是的。 萧容愣愣的看着自己胸膛上推开自己的小手,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笑着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怎么这么害羞。” 姜云妨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一头浆糊,什么都想不到。 “算了,娘子都这么说了,那就起来吧。”姜云妨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就算是以前他也从没有叫过自己娘子。这个时候这个称呼莫名的让她感觉陷入了甜蜜罐里。 虽然甜蜜,但是却让她鼻尖发酸。 “为什么,要这么称呼我。阿妨不好吗?”她低着头,掩藏自己红着的眼。无数次她都在幻想自己一睁开眼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跟自己普普通通的丈夫在一起,生活安宁,她是丈夫的娘子,是丈夫生活的动力。丈夫是她心安的存在。他们平凡的过完一生。这就是最幸福的啊。 萧容收敛上所有的表情,右手触碰她乌黑顺滑的发顶,从头顶顺着发而下:“其实那个时候,我本来想着答应皇兄利用白家庶女平复边疆之乱,从中谋取利益,当时皇兄就答应我会让我跟你永远的离开这里,到我们想要生活的地方。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可是终究是奢望,是我的出错,才会让你最后……“他沙哑了嗓音。 姜云妨听了之后,内心荡起了涟漪,原来萧容也是这样想的。那么这么说来,两人其实本来就心心相印不是吗。 “对不起,都是我的不理解。”姜云妨想这句话她早该说了。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才会造成这一系列的麻烦。 “呵呵就是有一点可能有点问题。”萧容难得的讪笑两声,让姜云妨莫名觉得可爱,紧张的心情都没有了,茫然抬头看他。 “什么?” “那个时候为了能够再一次见到你,慧文大师帮了我。让我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等待了你的回归。但是时间是不可能永无止境的,所以我跟你的生命生生的系在了一起。虽不能同生,但我们一定是同死! 算起来,我想我们也就只有二三十年的样子了。“虽然这么说,但是萧容眼里并没有觉得惋惜,反倒觉得值得。他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姜云妨这才恍然醒悟,在中兰寺的时候抽取的那个姻缘签的真正的意思。她并不是会害死萧容,只是会跟他分享同一个寿命,所以说,若是真的离开的,那就是要她死,她死了,萧容就可以活更长的时间。 “嗯,这样也很好的。”姜云妨闭上眼睛。想着自己这一生拥有这么一个爱护自己的人,已经死而无憾了。 两人收拾了一番,准备辰时去皇宫向太后请安。 本来楚王大婚,是可以休息三日的,但是没想到一进皇宫之后,一个公公就拦住了萧容,神色匆匆的说道:“殿下,陛下急召。” 萧容为难得看了眼姜云妨,姜云妨自然知道急招事情耽搁不得,就推了推他:“我自己去好了,我识得路。你快去吧。” 萧容点头,跟她道了一句路上小心,然后自己就随那公公去见箫音。 姜云妨自己寻得道路,来到了太后宫殿,这久违的感觉,十分怀念。小宫女进去通禀之后,姜云妨才走了进去。几天不见,如隔三秋,太后相比之前所见,似乎苍老了许多,眉头划开的郁结,但是面上还是带着微笑。 “云妨来了,快快上来哀家这里。”太后在上面向着姜云妨招手。姜云妨行了个礼,然后提着前摆走上高阶,来到太后身边。坐在她老人家的身边。 太后四周看了看:“容儿呢?” “陛下召见了殿下,可是有事。”姜云妨回答。细细的观察眼前的人,两鬓斑白,脸上都出现了周围,眼睛里总是带着沧桑与倦意。 “太后,”两个字刚刚出口,太后就明显的不高兴了,撇着嘴:“怎么还叫太后,该改口了。” 姜云妨脸色微红,点了点头:“母后。”这都好多年没有这么叫过了,她现在倒是生疏了起来。 不过太后十分满意的应了声,点了点头。 “你已经是容儿的王妃了,很多地方要多担待的点。其实容儿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只是表面看来深不可测,实际上这是哀家最担心的事情啊。”太后哀声叹息,似乎要讲很长远的事情。 姜云妨点了点头:“母后,儿臣有件事想要问您。” 第三百九十二章:战事 太后抬起眼帘:“什么事啊?” “那次我姜家上了断头台,殿下所说的,先皇他,”说到这里,她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就怕戳中太后的伤口。据说当年先皇走后,太后为了让箫音在朝中立威,一个女人家做了不少事情,可是苦了她。 太后倒是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目光转向长长地大殿,直到望到了外面的大门,才缓缓开口:“这个啊,其实容儿撒谎了。” 姜云妨扩了扩眼帘,并没有多惊讶,心里暗暗想着果然是这样。 “那个时候容儿确实是看到了,后面找到哀家,给哀家说了那件事,哀家就已经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我并不怪皇上或者是先皇,哀家也是女人,更是一个丈夫的妻子,哀家怎么看得了自己的丈夫痛苦,可是哀家下不了手。” 所以她觉得箫音最后下了手,其实也是对各自的一种解脱罢了。 姜云妨点头,又继续开口:“那殿下中毒的事。” 太后呵呵笑了起来,嘴边带着嘲讽:“这件事哀家也知道。很嘲讽吧,从先皇走了之后,容儿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哀家和皇上一样害怕,害怕他因为解不开这个解而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所以哀家也是赞同他下了那药。但是越是这样,哀家越是看不清容儿,他的变化一日比一日让人难以捉摸。” 直到最后遇见了姜云妨,这件事太后并没有说。 姜云妨咬了咬唇,她虽然明白这样做对太后和皇上都是为了萧容好,但是自己还是有些火恼,这样的萧容当时真的很可怜不是吗。 太后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知道是心疼萧容了,心里也得到了抚慰,她伸手摸了摸姜云妨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过现在有了云妨,哀家觉得放心多了。”是因为她儿子在她面前永远是真实的,而是有感情的。这让太后觉得自己的儿子并没有误入歧途,反而是个有血有肉的真男儿。 姜云妨抿唇,点头。 御书房 萧容被急招进殿,现在的大殿内已经聚集了大臣,连同姜云央都被召进宫中,而他本来已经在很久前就把兵权上交了,目前没有担职。 “殿下来了,殿下来了。”萧容一进去的时候,周围就是一片激动。高坐在上面的箫音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一身玄衣如墨的男子走了进来,相比之前,他现在的表情舒缓了许多,没有往日所见的冰冷,是因为取得美娇娘,完成了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所以轻松了吗。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萧容拱手。 “谨之不必多礼,在卿大婚的好日子还急召而来,朕真是过意不去啊。”箫音拧着眉,脸色十分苍白,有些憔悴的样子,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之前有力。 萧容皱了皱眉,察觉了他的情况,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模样真的很虚弱。 “陛下言重了。”他心里掂量是不是陛下最近越来越虚弱了。 “其实这一次是边疆召急,番邦使者回去之后,就大量召集兵力攻打边境。已经突破了第一层关卡,声势浩大,如狼迅猛。只用了短短的三日时间。” 这话是说个萧容听得,在场的所有大臣似乎都已经听过了,现场上的气氛十分凝重。 “所以朕要派你去边疆,平复战乱。由姜将军为辅。能行吗?”箫音相比往日,要更加担心萧容一些,他似乎对萧容只有了愧疚,没有了之前的特意疏远与敌意。 “臣受命。”萧容单膝跪地,眼中一丝波澜都没有。该来的总要来的,为了他家里的那位,他也要将这件事摆平下来。 那个白瑾妍留在外面就是个祸害,这点萧容比谁都要清楚。 “好。”箫音大吼一声,气势也恢复了上来,但是吼了之后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身子骨真的比之前还要弱。 “既然如此退朝吧,楚王留下,朕有话要与你说。” 朝堂上的人纷纷散去,姜云央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一副语重心长的拍上他的肩膀,小声嘀咕着:“这件事你要好生好云妨商量下,依照她的性子,怕是恨不得跟你一起征战。” 萧容点头,而后人散完了,箫音从上面走了下来,在公公的搀扶下都显得那么无力。他来到萧容身边,上下打量他,长叹一口气:“父皇那件事,朕真的很抱歉。” 萧容有些不忍瞒他,毕竟他们之前关系要好,因为一介变故就变得这般疏离。但是他知道箫音自始自终都向着自己这边。不然早就找个机会剿了他,在他羽翼尚未的那个时候。 “知道。皇兄你做的事情。臣理解。” 箫音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么说,当时的事,” 他点头,已经认定了箫音的话。箫音惊愕了片刻,后面总算理解了,那个时候说那句话就是为了找个借口啊。他垂下眼帘,眼里的忧郁散了不少,化为嘲笑。 “别的朕没什么要说的,此次远征你也要万事小心。”手拍在了萧容的肩膀上,而后擦身而过。他没有期望这个弟弟给自己好脸色。但是走了两步之后,那人的声音是真实的传了过来,不同往日疏远、冰冷的语气。 “皇兄也要保重身体。臣不会让你失望。”就好像听见了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弟弟跟自己说话一样。 只是这一句,他也就能够粲然了大笑出声了。事实上已经笑了,然后离开了这个大殿。 但是这恐怕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不是。 萧容去了太后宫中,跟太后说了很多的话,还一起吃了午膳,一直到饭后才跟姜云妨一同准备离宫回去了。 两人准备上轿子的时候,姜云妨抓住萧容的衣袖:“我们走路回去吧,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萧容转头看她圆溜溜的大眼,真的很漂亮,就好像琉璃一样美。 他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而后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迈着青砖大路,一路落了大片大片的梨。 萧容睨了眼身旁的女子,伸手将她放在外面冰冷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掌心,明显感觉她抖了子,萧容嘴角勾起一抹括弧:“冷的话,就说。” 姜云妨红着脸点了点头,她现在感到从内心的暖和,哪里会冷。不过这种拉着手一起走的感觉虽然有些幼稚,但是还是满满的让人喜欢。 “对了,你说有事跟我说?”姜云妨问起。 萧容眉头挑了挑,似乎并不是很想说出来:“你不是也有事跟我说吗?你先说。” 姜云妨没有察觉他的不对劲,了干了的唇瓣,开口道:“没有多大的事,我只是想这几年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就跟做梦一样。但是最后还是有你在身边感觉好意外,好不真实。”所以她很庆幸自己从一开始遇到的是萧容。 但是越是这样她越是害怕以后的别离。 “所以,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对吗?我们是不是不会再分开了?”姜云妨就像懵懂了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的抬起自己头,一脸期待的看着萧容。牵着的那支手猝然握紧,姜云妨看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停下了脚步,天色阴沉的就好比他此时忧郁的表情。他是在担心什么? “对不起,暂时不行。”一句话就好像给姜云妨泼了盆冷水,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几乎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只是现在,等我处理了那些事情,我们就离开这里,做一对普通的夫妻好不好。”萧容怕她误解,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就怕她放开。 姜云妨消化了很久才理解力这句话,怯怯问道:“为什么?现在不行?”她以为他们之间没有麻烦了,大可以永远的离开喧嚣繁华,做平凡并蒂莲。 萧容停顿了许久,才为难的开口:“之前的急召,边疆战事惨烈,我明日即将启程。事出仓促。但是也是不得已。” 姜云妨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心境瞬间泛起了波涛汹涌,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老天总是开这种玩笑,明明就要在一起了,可是不过一日就要分离。为什么要这样呢? 第三百九十三章:空城 两人沉默了许久,姜云妨转过头,但是与萧容紧握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长发挡住了她现在的表情。萧容有些害怕听见她的下一句话。 “没事,也是情况所逼不是。我能理解,所以,”她似乎哽噎了一声,萧容就看见了那滴在青石道路上的水滴,当即心头一颤,猛地拉过她抱在自己怀里。 “所以你不要忘了还要回来和我一起生活,一起走到最后,不要忘了啊。”萧容抵在她的肩膀上,听着她的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许久之后他点头:“我知道,不会忘。” 事情发展的太快,本来说的第二天卯时启程,但是在萧容怀里颇为留恋的睡着之后,比原来的时间要早了一个多时辰,萧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姜云妨醒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床边,似乎还留有余温,她此时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只能好好的企盼着快点看到萧容回来的那一天。 萧容和姜云央带兵行了半个月的路程才来到边疆,如之前箫音所说,边疆的战事吃紧,这个时候已经失守五个城池,状态惨烈的史无前例。 而他们到达的时候就被迫去接应战场上的人,没有休息半刻钟就开始打了起来。奇怪的是,番邦来兵很奇怪,即便是死了,还是会爬起来继续攻城,真的如之前所说凶猛如狼。不如说一个个都像是厉鬼一样,死也要缠上来。 这样萧容都感到棘手,勉勉强强的打了个小胜,然后退兵到了翼城,派兵守住防线,不眠不休的在营帐里讨论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据前线的将军来报,对方可能是用了什么邪术,让战斗的士兵死了之后还会起来战斗。除非完完整整的砍掉脑袋,不然真的就杀不死。但是战场上很乱,要完完整整的砍掉脑袋也不是每次都能如此。 对于此事,萧容和姜云央等人都陷入了难题。听闻番邦是有所谓的邪术,就跟白瑾妍用蛊的差不多。操控容貌,是不是还能操控人心? “殿下,这件事要不火攻吧?”姜云央提议,若是直接烧死不就不会行尸走肉了。 但是这个话立刻回驳回了:“不行,福将,若是火攻太浪费时间了,他们不痛不痒,即便是火攻都会行走,走到被烧毁为止。若是如此只怕是我们的人都会被连累。”说话的人是个很强壮的中年男人,下巴留着络腮胡子,那眼里带着惊恐。 似乎他已经见过那惨烈的场面。 萧容额首:“确实不可行。水自然也是不行,硬打还是不行。”他嘀嘀咕咕的,想了许久之后,突然想到了前世的时候白瑾妍帮助自己打仗的时候制造了一些工具,好像很管用。 “有办法,拿纸来,本王要你们制造个东西。”说完之后招了招手,然后在上面认真的画了起来。 画好之后再把具体的功能与细节都一一介绍出来。然后众人按照吩咐,下去制造这些东西。在东西没有好之前,暂时不能让翼城失守,而后的几天萧容都在驰聘沙场,浴血而战。 皇宫里却是乱成了一团。在他们走了之后,大臣纷纷上报,说是荀国的其他方向也传来战事吃紧的消息,几个疆域都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大概有六个国家联手从各个方向进宫。 箫音在朝堂之上头疼的很,想了许久之后也得不到结果。整日都是不停地催促。这样下去早晚会让皇城失守。 “陛下,总要想个办法,现在周围都是狼烟四起,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会直接攻打到皇城的。”一个老臣开口道,说完就得到了许多人都附和。 箫音按揉自己的太阳穴,这种几个国家联手的事情本来就不容易发生,也不知道那些国家是吃了什么,竟然有胆子联手攻打荀国,也不怕荀国毁灭之后他们之间会发生不可预料的意外。 “罢了罢了,把皇城的重兵派往各个方向,一定要平复战乱。”箫音摆摆手,他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很好,整日焦心劳神,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暂时应付了这些事之后,皇城里的重兵几乎被派了出去,现在的洛阳就好像没了巢的鸟,不知该落在哪个地方。洛阳已经乱成了一团。 边疆 大概有二十天左右的样子,萧容这边的工具才做好,这些日子也是损失惨重。 如今坐在帐营里的萧容听见传来的消息,工具已经好了,脸上紧绷的表情才松缓了许多:“好,马上使用。攻打回去。”萧容气势正艳,猛地站起神来,穿上自己的战衣,准备出去。外面却突然跑来一个士兵,传来急报。 “殿下,不好了,皇城传来消息。” 萧容立刻紧张了起来,一把抓起跪在自己面前的士兵,问:“什么消息?” “荀国四周都遭到了别的国家进攻,洛阳主力被派去镇守,兵力几乎空虚。” 萧容勿的瞪大了眼睛,怔了许久之后神色突然紧张了起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撤回到案桌上,提笔就开写。 士兵感到奇怪,怯怯问道:“殿下可是明白了什么?” 萧容拧唇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这种策略在兵书上很常见,若是再与其他结合,就完美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 只是若是再不快点,只怕是洛阳就完了。 写完之后卷成一个小小的圆筒,萧容起身。那士兵识趣开口:“殿下要送信回洛阳吗?属下这就叫人,” “不用了,太慢了。”让人送回去,只怕是都已经晚了。 萧容急匆匆的来到外面,然后一吹口哨,一只白色的鸽子停在了他肩膀上,他将信放入鸽子的信筒之中,然后摸了摸那白色的翎毛,鸽子已经飞走了。 目送着鸽子飞走了之后,他一个都不想停留,当下下命:“来人,带一千兵力回朝。” “殿,殿下。”士兵吓傻了,猛地跪在地上:“殿下,这个时候回朝,边境怎么办。” 萧容冷着一张脸瞧了他两眼,一挥手:“不用担心,有拿东西在,你们不出两日就能击退敌军,到时候由副将快马加鞭的带回洛阳接应。” 那士兵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般信誓旦旦的说这句话,但是还是遵守命令,目送着萧容出了帐篷,点了千兵,就随刻返回洛阳。 洛阳 洛阳空城这几日,整个洛阳都不安分了起来。姜云妨多多少少会在江府走动听了些消息,大抵是关于洛阳似乎有人在制造混乱。思量之下她想可能有大事要发生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信鸽的到来,彻底肯定了她的想法。 那是萧容带来的人,上面的内容是:声东击西,擒贼先擒王。目标潜洛阳,望提防。 简单的几行字,让姜云妨瞬间明白了这件事情。当下也是慌了神,本来是已经在回王府的路上,她又生生地撤回了江府,找到在院子里斗嘴的两个人,神色紧张的闯进去。 “你们两个,我有事拜托你们。” 正在争斗的脸红脖子粗的两人同时看向这方的姜云妨,见她猛地出现在门口,瞬间收敛上脸上的表情。 樱虞笑着迎上她:“阿妨怎么回来了。”被撞见这种事,也不知道姜云妨会不会觉得自己幼稚。 “洛阳即将大乱,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们尽快解决。”姜云妨丝毫没有在意刚进来看到的事情,皱着眉头,一脸凝重。 头顶上方的高空响起了打雷,不远处落下闪电,阴沉的天色似乎在暗示暴风雨的来临。 “什么请款?”樱虞也凝重了起来,与野狼面面相觑。 “跟我去玉芗楼,这件事有点棘手。”姜云妨落下这句话,转即带着几人离开了江府,而后直接去了玉芗楼。 大概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才把所有重要人物集中在玉芗楼,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集中了五个人,有樱虞、野狼、艳儿、翠鸣萱老板和姜云妨。五人坐在房间里,神色凝重。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们一定要办好,绝对不能说不行的话。”姜云妨紧皱着眉头,站在屋子的中央,看着在场的一众人。 众人都在疑惑到底是什么事要这样凝重。 而接下来所说的事情远远超乎了大家的想象。 “现在的荀国是腹背受敌,但是也不只是我国空城,所以我需要你们伪装成商人,分别去拜访各国都城,制造一些混乱,收买高官,让国家人心惶惶。这点能做到吗?”虽然很冒险,但是现在两人交战,恐怕也只有商人进入别国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造谣吗?”艳儿摆弄着自己的红唇,妖娆无骨。 姜云妨勾了勾唇角,点头:“让他们也尝试一下跟荀国一眼过的处境。之前我查过,这些国家并不大,都是些不足为惧的小国。”顿了顿,她的笑容更加深邃:“也只有小国才敢背水一战。” 众人内心打了个冷颤,感觉别人的事情都由这个女子看的透彻。那这件事恐怕要打的胜负难分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内应 姜云妨将事情吩咐下去之后,人都已经走了。她这才回到王府。桔子为她按揉肩膀,还倒了杯散疲劳的热茶,在一旁担心的看着她一边喝茶一边查阅古书的的样子:“王妃,你也别太过疲劳了。适当的休息一下吧。” 自从萧容走了一个月的样子,姜云妨这一个月来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再加上近日荀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她也是整日奔波,到处打探消息。也不知道到底在急什么。 “没事。对了皇宫有消息没?”姜云妨连眼皮都没有抬,目光一直留在古书上,她在找兵法,从中也许能够预计番邦人接下来的计划。 毕竟对方有个白瑾妍,她需要慎重。 桔子内心叹息,久久才开口:“倒是没什么事,但是近日陛下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现在几乎都是躺在休养。” 姜云妨眉角挑起,想到那个人,她现在心里莫名的还是有了愧疚,她不仅没有遵守诺言,还一次次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也只是有那么一刻的情绪是留在箫音身上的,很快她又言归正传的认真看着自己手上的古书。 看了许久之后,桔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王妃,昨夜皇宫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让桔子有点在意。” 姜云妨抬了抬眼:“什么事?” “昨天晚上奴婢准备回来的时候,偷偷看见皇宫里运出了很大一个木桶,比平时要大很多倍。守门的人也很奇怪就问他们运粪池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桶。因为平日里都是一个小桶装着的运出去。可是这一次很奇怪。 但是那些人说只是为了节省时间和人力,所以才改良了。” 这话听起来也没什么可疑的,但是在这种紧张时期还有心情改良便桶?这倒是让姜云妨觉得奇怪。当下放下古书,站了起来。而后睨了眼桔子:“给我安排,我要进宫。” “可是都这么晚了。”桔子为难的看向门外,今夜是个无月之夜,黑漆漆的夜幕中深不见底。 “无碍。”姜云妨整理好衣裳,准备披一件稍微比较薄的披衣,桔子连忙给她找出来:“那好吧。” 夜深人静,洛阳的繁华依旧,却在之中总是会透着一丝惨淡。孤立的马车吱呀吱呀的朝皇宫而去,姜云妨坐在里面,掀开窗帘看着外面飞速而过的夜景。虽然外观与平日里无异,但是那暗暗地深处让她察觉了危机。 桔子在一旁一直暗暗的观察她的表情,心里也是忐忑难安。但是她一句话都问不出来,而后等着马车进了皇宫,姜云妨从车上走下来,她才麻利的去接姜云妨的手,将人托了下来。 紧张的跟在她后面,随着她的动作去往长乐殿。 殿外有许多人看守着,还有太医随时待命,殿内灯火通明,远远地能听见太后说话的声音。 “母后,时间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箫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十分憔悴,音量也小的几乎听不见。 姜云妨心里直犯咕哝,也很难受。 “王妃,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门口的一个公公来到姜云妨面前。 姜云妨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麻烦公公进去禀报一声,云妨有事禀报。”她现在都有点可怜里面的那个男人了,病成这样,荀国偏偏在这个时候大乱了起来。 那公公不敢怠慢,连忙走进去通报,然后就听见太后惊喜的声音:“云妨来了。” 而后就看见太后和公公一起从里面走出来,太后喜上眉梢,来到姜云妨面前,拉住她的手:“云妨,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带进屋子,但是只是在前屋,不方便内室。 “母后,儿臣有事想要禀报陛下。所以就来了。” “什么事啊?” 姜云妨咬着唇,不说话,停顿许久之后才重新开口:“这件事母后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还请母后恕儿臣无礼。” 太后也是个明白人,人家不说就不问:“好啦,那你跟音儿说罢,哀家就先回去了。”说着就离开了。 里面的箫音止不住咳嗽两声:“进来吧。” 姜云妨虽然有些犹豫,但是想到内室里还有一个的床帐,应该没事,也就进去了,进去之后直接跪在地上行礼。 “来都来了,不必多礼。”隔着床帐并看不清楚里面的人的样子,只是听声音就知道他的状况有多不好。 “陛下,近日荀国发生的事,云妨多有耳染,今日殿下来飞鸽传书,上面说番邦人可能已经混入洛阳,准备直接攻入皇宫。” 箫音皱了皱眉头,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他现在都病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激动。 “这样啊,看来朕的气数也快尽了。”语气竟然轻松了有点反常,让姜云妨都捉摸不透这个帝王在想什么。 “陛下,云妨怕皇宫里已经有番邦人混入其中,还请陛下能严查。” “那就严查吧。”箫音还真的是不如之前了,说的话有气无力地,就如苟延残喘的人一样。事实上他也确实如此。 姜云妨额首,准备告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吵杂了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到门口,随后是砰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不好了,皇宫出现刺客,数量还不少,已经杀到南门了。” 姜云妨心里咯噔一阵,想不到比想象中来的快很多。的箫音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宫里的齐烨早就被派往了别处这个时候攻打皇宫在简单不过。 “可知为首的是谁?”箫音终于开口。 “不知,但是有人禀报似乎是白,白家的小姐白瑾妍。” 姜云妨心头徒然惊颤,想不到真的是那个人。她一直在洛阳,还杀了于怜。想到这里,她就握紧双拳,一股子气都憋在胸口,吐不出来,双目染红。 “有意思,没想到她还真有本事。”箫音感叹,眼睛里的黑色越来越浓密,就好像象征着他即将命不久矣一样。 “陛下,属下该怎么做?”那人急切询问。 “继续抵抗,不能攻进来。只要再拖一会一定可以,”姜云妨忍不住大喊,她竟然忘了在进宫之前做好准备,现在也只能死命的拖着。 外面的人愣了许久,许是没有想到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如她所言。”箫音的声音传了出去,外面的人才领命离开了。 姜云妨四处寻找,找到了笔墨纸砚,心中充满了害怕,她抖着手指沾墨提笔,写了很多,然后跑出房间,来到后面的院子里,一张脸充满了惶恐。 被逼到这个份上,她除了不安也就只有害怕了。 她吹了声口哨,一只黄色的出现在自己肩膀上,扑腾着翅膀,在她脸上啄了两下,似乎很亲切的样子。 “茵茵,不要闹了,这次你一定我,帮我把这个送到姜府,一定要安全的送到姜府。这一次恐怕真的不能出错了。”可能是太过不安的缘故,她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的,双目通红的将信纸绑在茵茵的腿上,然后抱着这只亲了又亲。是在祈祷。 茵茵像是明白她的意思,飞在半空中的时候还转了一个圈,然后离开了。 她望着黑漆漆的夜幕中,这个时候也只能想到那张温柔的笑脸,若是能再一次见到就好了。 ——萧容啊萧容,我一直等着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好害怕。 与卯时,皇宫被一群不明人士包围,而皇宫四扇大门被紧紧的关闭,外面接到姜云妨的信的姜桓带着人被隔离在皇宫外,里面的番邦人乔装成了中原人,还有不少是偷偷被替换在了皇宫里的人。 姜桓等人在外面被逼迫,若是在往前靠近,就将长乐宫中的陛下当众砍杀。姜桓等人留在宫外不敢动作。 而里面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所有的侍卫都推到了后宫,建起防线,阻止来犯人后宫。 姜云妨在箫音床边祈祷了,却并没有看到实质性的效果。当听说被包围之后,整个人感觉天都要塌了。 “陛下,人已经查清楚了,为首的是番邦王子和白瑾妍。”来到的人所报的内容是里面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姜云放感到心灰意冷,没想到白瑾妍如此狡猾,竟然用这种手段逼上门来。 现在想来桔子先前说的运粪池的木桶里恐怕装的不只是粪水,只怕是皇宫士兵们的尸体,再者那本来被运出皇宫的尸体都被番邦人给替换了,至于这些人怎么伪装进去的,估计是通过后厨运送蔬菜水果之类的一个一个走进来的。 就好像她已经准备了一个多月了,不,应该说在白家还没有被抄之前就在准备替换皇宫守卫的事情。毕竟对于她来说这不算什么事。 而后外面在和里面迎合就冲破了皇宫的防线。 “云妨,你离开这里吧。”箫音得知这件事之后,颇为乏累的声音从里面穿了出来。 姜云妨瞪大了眼睛盯着那若隐若现的声音:“不,为什么要我离开?”急躁之下她都快放了礼节。 “朕可以让你安全离开去找萧容,你在这里,只怕是,”他未说出来的话,相信姜云妨已经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她接下来的下场,恐怕就如之前于怜身上被刻下的字一样,会被血债血偿。 “不行,我是不会走的。” “你知道朕多希望你在那个时候也这么说吗?可是你还是去救了萧容,回来之后……哎……”他说的事又重新唤起来姜云妨的愧疚。那个时候的事她到现在都觉得愧疚。 姜云妨不再说话,但是也没打算出去,而是僵持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之后,外面突然来了急报。 “陛下,陛下,番邦王子要求楚王妃去午门谈判,若是可以他们便退出皇宫。” 第三百九十五章:表露 这样表明白瑾妍的第一个目的的真的是姜云妨。 “你回去说楚王妃不在皇宫。”里面的箫音突然激动了起来,在摆动了两下,然后怒气伯伯的样子让姜云妨有些为难,外面的人也很是为难的,没有说话。 “陛下,你别这样子,还是让我先去拖住他们,你们乘机出宫。”姜云妨挺直了腰身,自从知道白瑾妍可能会攻打大皇宫她就知道自己可能九死一生,也没想过能够幸福长存,这一世只要知道自己的家人还活着,自己所爱之人对自己的真心,她就是死也瞑目了。 “不行,朕不准,不准你去,咳咳……”箫音急促的声音从里面穿来出来,她几乎都能想象箫音此时的表情。那床帐不停的摆动,已经表明他的情绪有多激动。 姜云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您保重龙体,一定要等殿下回来。所以请陛下允许云妨前去。” 她相信即便是现在箫音阻难,外面的人都不会阻难她,因为大家都是怕死的啊,她一个刚成为王妃的人,有什么威信让大家都不肯放手。 “你若是敢去,朕第一个杀了萧容给你陪葬。”箫音字字咬牙,吃力的程度远远超乎想象。 姜云妨怕他太激动,选择沉默不说话。但是也不敢挪动半步,就怕的人突然跳出来。 “你知道吗?朕做的这些都是为什么,当初一味的放过姜家是为什么,又给你机会证明萧容的清白,姜家的清白都是为什么。朕身为九五至尊自是谁都不可轻易相信,况且相信你对朕没有一点好处。 而朕还是相信了你。”的人渐渐放松了激动地情绪,一口一句,话语虽轻,分量却重到姜云妨心惊。 “朕曾经想了多少次为什么,想来想去,到了那一天,看见你和萧容在王府的那一天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真爱,就好像母后和父皇他们一样。但是朕不同父皇,朕不配得到这份感情,所以朕在那个时候想啊,朕已经这样了,若是将你就此放手,说不定你会幸福的多。 所以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不过苍天似乎待朕并不薄,在这样紧张的时刻,陪在朕身边与朕生死相随的人竟然是你, 即便那晚不是你,朕也从没有动摇过这份感情,朕也从没有对你做些什么,所以这一次请你让人在最后关头再护着你一次可好?” 他的心意就摆在这里,姜云妨听得心惊胆战,心中了一阵波涛汹涌。她在想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她让一个帝王痴缠到这个地步? 她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等到箫音都快以为她不在房中了,才听见她的回答:“云妨知道了,多谢陛下厚爱。” 她匍匐在地上,静静的,悄无声息的。 的人这才松了口气,躺在,庆幸的望着白茫茫的床帐。只有这个时候他们静静的待在一个房间。 在房中又受了一天,到了第二天中途中箫音又犯了病,太医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姜云妨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在门口望着里面看了许久。她对他没有私心,但是愧疚却一直从心中散不去。 姜云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后宫,也正如自己之前的想法,没有人会阻拦她,她乘着满树而落的梨花,穿着单薄的披衣一个人偷偷的去了午门。连同被派去照顾太后的桔子都不知道。 刚刚立春没有多久,这天气恶劣的就没有见过一个天色,乌云压顶,雷声阵阵,遥远的天际传来闪电。狂风紧促,将大树吹弯了腰。那午门之上的旗帜像是的歌舞着,不停的舞动。 高檐之上的占风铎叮铃铃的声音吵闹不止。 姜云妨揭开自己的披衣,仍在扑了满地的梨花上,让冷风贯穿自己,以此使得自己的情绪平定许多。她站在那斩首台上,往上看去。那里许久不见的女人已经换了一幅脸色。 清丽端庄的容颜上画着浓妆,眸子里呆着冷光,一身大红色的长裙,裙裾在风中摇曳,整个人的气度都变得不一样,是那样的冷傲。 而她身边站着的则是有一面之缘的番邦王子。也是带着打量的笑意看着她。 “我来了,说吧什么时候退出皇宫?”她虽然这么说,但是一点也不相信白瑾妍会把到嘴的肥肉让出去,只是大家都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你倒是有胆量啊,既然如此就上来聚聚,你我都许久没有见面了。”白瑾妍自己的指尖,有种蛊惑人心的妩媚感。 而后姜云妨并没有反驳,找到阶梯,一步一步的上了城墙之上,她几乎每走一步都会想象自己的死法,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到了上面之后,如今的白瑾妍就在眼前,更近一步看来她的突然变化让人感到心颤。 “哟,上次见到的就是你吧,那个出色的舞女。”番邦王子笑呵呵的走到她面前,那身板很宽大,一过来就让姜云妨彻彻底底的的陷入一片低气压之中。 姜云妨没有说话,目光还是在白瑾妍那边:“这就是你的靠山?”她提高了音量,只是试探性的一句话。 白瑾妍还没说什么,那番邦王子瞬间激动了起来,猛然摆手:“喂喂喂,你可别乱说啊,她现在可是我老娘,可不是我女人哟。”这个王子说话很是粗俗,但是也省得姜云妨用脑子跟他绕弯子。 姜云妨嘴角嘲讽,嗤笑了声:“想不到原来是这样。” 白瑾妍冷着一张脸,一把将王子推开,然后直接来到姜云妨面前,二话不说将她的脖子紧紧地抓在自己手心,收紧,看见她难以呼吸时那痛苦的模样自己觉得大快人心。 “从以前我就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一副自做高清的样子,就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就连同我的性子你似乎都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还是说你很早就开始监视我了?”但是她想自己跟姜云妨作对的时候,姜云妨应该不会猜到是自己,毕竟那个时候她跟姜云妨只有一面之缘。 但是好像从一开始姜云妨对自己就特别关注。 就好像预知未来一样。 姜云妨不动声色,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感觉脑袋有些晕眩。 白瑾妍却突然松了手,让她咳嗽了几下,才通了气。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姜云妨呵呵笑着,抱着自己脖子盯着脚下的青石。 “你不说也罢,只是你既然这么聪明,那不妨猜猜我是从什么时候准备这些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着在皇宫布下眼线的。”她似乎对这点尤其热衷,可能是在现代的时候宫斗看多了,套路基本上都明白,但是实战的时候竟然连连败给这个女人,让她想不明白。 “从多久呢?若是说来,只怕是从你一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在计划着这一切吧。”她轻笑着,似乎在开玩笑,在她眼中她看不出一点恐惧,这让白瑾妍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不准笑,给我说。”白瑾妍愤怒的来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逼迫她。她很还害怕这样的姜云妨,感觉自己才是最可悲最愚蠢的那个。 姜云妨收敛住所有的表情,只要能拖延时间,她现在说这些不是正中下怀? “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在宫宴上,你是因为什么而对我有那么大的成见?那个时候你本来就跟番邦有来往,那些不属于中原的东西已经证明了这一切。只是你只是单纯的跟番邦人做生意而已。后来什么时候你被现任番邦领主看上,只是你解决了。当那天在寺院的事情发生之后,你已经有心答应成为番邦领主的女人,借用他的力量,一步一步计划着把荀国吞噬殆尽。 也做好了先把姜家送上断头台的准备,可是你失败了,但是失败之后你还有后手,那就是这位王子来到中原拜访,他就是你的后盾。你根本不在乎白家人的性命,你只在乎自己,所以只要你一个人逃出来就好了。事实上你也逃出来了不是吗? 在这个阶段我想你已经将皇宫里的人换了差不多了,乘真楚王担罪,姜家成为风尖上的浪,和箫音的分心,再加上你们白家的苟且之事,借用这些分散大家的注意力,让番邦人潜入皇宫,藏在洛阳,做到密不透风,让人找不到的程度,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姜云妨一点一点的分析,虽然说的跨弧度比较大,但是大概事情就是这样。 这让白瑾妍和番邦王子在一旁听得心中感叹。她的观察力和洞悉力果然不同常人,这一次就想到了这些。 但是还没有完,姜云妨继续开口:“这次的事不得不说你确实做得精妙,精妙到到了现在我才发现你的全部计划。” 白瑾妍凝了凝神,警惕的问:“你什么意思?” 第三百九十六章:报应不爽 姜云妨勾起嘴角,目光拉向遥远的天际,从这个方向看去,可以看见大半个洛阳繁华,外面还有驻守的官兵,她的父亲就在下面,但是她不能露面,若是被看见了一定会引起动乱。 “荀国狼烟四起,腹背受敌,我想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毕竟他们都是小国,不过你的口舌功夫比我想象的要厉害,你用了什么利益说服那些胆小的人拿出自己最后的手柄来攻打荀国?还买通了过来通报的士兵,说什么抵抗不住,要求派兵。这都是你的计划吧。 要说真正有些棘手的地方还是属番邦的进宫点,你用了所有的能力就为了这背水一战值得吗?”姜云妨这个时候感觉自身也轻松了许多,毕竟眼前的女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她也是个可悲的人。 这个小小的注意竟然迷惑了这么多人,但是不得不佩服,确实很厉害。 白瑾妍咬紧下唇,脸色十分难看,一旁的番邦王子却惊叹连连,不停的拍手叫好:“想不到这荀国的女子竟然一个比一个厉害,我说你这么厉害,要不就舍弃这个国家,跟我回去好了。我封你为妃,你会有比这要好很多的待遇。 你看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些人还在往坑里跳,现在你们荀国早晚要败落。所以还不如乘早倒戈。” 姜云妨嘴角抽搐,冷着一张脸鄙视他一眼:“我可没有和这个人成为亲人关系的打算。” 番邦王子呵呵笑了两声,嘴角抽搐:“也是哟。”不过还是很可惜的啧啧两声,这样的话,她就必死无疑了。 “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新婚当天的大礼可还喜欢?”白瑾妍转变了脸色,从番邦王子身边走过的时候,将他身上的弯刀抽了出来,紧紧地握在手心,眸子里染上了嗜血的红色,她的目光冰冷可怕极了。 渐渐的靠近姜云妨。 姜云妨心头一凉,已经猜到了会面临什么,只是没想到是这样死的,真是失望啊。 “那件事我一定会还报给你的。”姜云妨在这个时候还信誓旦旦的开口,那晶亮的眸子怎么看都让白瑾妍觉得憎恨。 “呵呵,说的好听,整个荀国都要亡了,你还打算怎么还报我。”她猛地一挥刀,竟然是在姜云妨的手臂上狠狠地割了过去,一道狰狞的伤口出现在手臂上,将那白色的裙衣染红。姜云妨嘶哑一声,往后踉跄几步,直接退到了宫拦上,从这里往下看都能看见高高的宫墙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然后姜桓等人的目光都留在了宫墙之上。 姜云妨紧紧地握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上面涓涓下淌的血顺着手臂缓缓流淌,从指尖连续不断的打在青石板上。 “哟哟哟,这下手可真不轻啊。我的美人那表情都让本王子心疼了。”番邦王子在一旁双手抱在胸膛,说着风凉话。实际上眼里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白瑾妍抬着自己沾上了鲜血的弯刀,阴测测的笑着,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痛快。 “看吧,这么不小心。”她走上来又在姜云妨的后背划上一道,后面的衣襟瞬间染红,姜云妨痛到,嘶哑一声瘫在地上,却并没有惊叫。看样子坚强无比。 白瑾妍越来越上劲,抬着手上的刀在姜云妨身上划了好几刀,知道她的衣服几乎快要变成一片血红,她才满意的站在那里。感觉前所未有的爽劲,让她沉沦而又。 “哈哈,该结束了。你就好好上路吧。”白瑾妍累了,用自己的衣裙擦掉那刀子上的鲜血,让自己红色的衣裙变得更加深红。 她打开弯刀的暗格,随即一转,那弯刀的另一边伸出了更长更锋利的大弯刀,足够将一个人的脖子给抹去。 她咯吱咯吱的一阵怪笑,抬起弯刀就猛地向姜云妨砍去。姜云妨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如走马灯回想起以往与家人朋友以及萧容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她想自己就算是下去也无怨了,毕竟白瑾妍一定会死,而下面的阿岚、于怜和阿银肯定还在等着她。 “噗嗤……”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在最后关头她似乎听见谁在叫她小姐,凄厉急促的一声直接叫到了心底。 她一脸与一身的滚烫,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她惊愕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面前一个小小的人儿紧紧地抱着自己。 她穿着粉色的丫鬟服装,梳了个丫鬟双辫,模样十分俏皮可爱。是她心底深处最大的慰藉与感动。可是现在她脸上泛着白,嘴角拧着心疼与凄凉的笑容,注视着她。 “小,小姐,你若是听,咳咳,听陛下的话就好了……”一口口热血从她口中淌出,身边的血腥味浓重的吓人。 白瑾妍啧了一声,一脚踢开她,本来就没有了力气,一下子就要被踢开好远。姜云妨后知后觉的伸手去拉她,却在最后的最后都没有拉上那记忆中的手。她在想自己是做了什么?才会发生现在的局面。 记忆中一向调皮爱笑的小丫鬟,现在一脸悲伤的躺在不远处看着她,她的后背有一条深深的长长地血口,嘴边的血就好像决堤的泉,将她整个身子都浸染在血水之中,如艳丽的彼岸花,看到她心惊。 “桔,桔子……”她不敢相信的轻轻呼唤。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前世不是桔子陪自己到了最后吗,为什么,这一世不一样?为什么桔子会这般狼狈的倒在那里。 “呵呵,看来你很伤心嘛,你看看你周围的人都为了保护你死了。那个于怜也是,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她归顺了你,不惜跟我这个前主人作对。另可死也不想让自己威胁到你。你就是个煞星,妖女,你害死了所有人,这个荀国都要因为你覆灭。你会成为这个世界上臭名昭著的罪人。” 白瑾妍笑得很,手中紧紧地攥着长刀,感觉自己的心情从未这么亢奋过。 姜云妨心脏几乎要停止了,听见她的话之后,心就好像被一样。所有人都是,阿岚是,于怜是,阿银是,孟家所有人都是,还有桔子也是,都是她害死的? 她几乎要把自己逼疯:“桔子,桔子,求求你,看着我,不要离开我,你说过的,你不会离开我对吗?我害怕,桔子,我想以后你都在我身边,我不能没有你,桔子。”她一声声呼唤,可是却没有力量去她身边,她在地上爬着都想要过去,白瑾妍却踩在她后背,阻止了她。 “小,小姐,一直以来,桔子都很心疼你,也很感谢你。我知道,大家的离开你,你很心痛,但是这都不怪你不是吗,所以小姐你要坚强,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等着王爷回来,不要在,再错过了……” “你想说什么啊,我跟他就没有错过啊,我不要你说这些,我要你活着,桔子,求求你了,跟我好好的活下去好吗?” 桔子似乎有些累了,闭上了双眼,颤抖着长长的睫毛:“桔子其实做了,做了噩梦,梦见小姐跟殿下成亲了,却因为误会一直没能在一起,小姐你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等了好久,可是他都没有回来,最后,最后小姐你离开了这个世界,桔子好害怕,好害怕看见小姐离开……” “你怎么知道,这些,不对,我也害怕,害怕你离开,所以……”她心就好像要爆炸了一样,疼的抓狂,不远处的人就在那里,凄美的闭着眼睛,嘴上的一张一合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力道。 “小……姐……桔子会在……不看不到的地方……跟你永远……的在一……一起,所以……小姐你不要说……桔子食言了……”断断续续的话,声音也是越来越小。说到了最后,姜云妨都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桔子的声音。 她惊恐的看着那影响中的女子渐渐的没有声息,她想自己为何要这般凄凉的活着啊,为什么她失去了这么多。 “哎呀呀,看来衷犬是下地狱了,那么接下来你也下去吧,你看你活得多么可悲啊。”白瑾妍冷嘲热讽,手上的刀想吃血,想的都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末了是花凉还是 姜云妨颤抖着肩膀,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为什么白瑾妍还没有死,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葬身子她手下,是命运还是因为她的逆天改命上天的惩罚。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手指愤怒的扣紧了石缝之中,难过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她痛到了,痛的想要吃了那个女人。 “啊……我要杀了你。”姜云妨一声尖叫,猛地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把白色的粉末朝白瑾妍洒去,然后乘着白瑾妍看不见的时候一脚将她手中的弯刀踢飞,落下来城墙。她疯了似的扑到白瑾妍,她身上,双目红的滴血,手指紧紧地缠着她的脖子,想要把人捏碎,把人摧毁,想要让自己的心舒服一点。 白瑾妍措手不及,翻着白眼,死死的抓着姜云妨的手臂,但是那手臂就好像铁钳一样让她掰不动。 明明手臂上还有伤,却好像一点都不疼痛一样,死死的掐着她。 一旁的番邦王子有些震惊,连忙来到姜云妨身边,把人提起来“喂喂喂,她可是我父王的女人,你这样做我回去要被骂的。” 拉起来之后,那人疯了一样猛地推开他,又是一阵的拳打脚踢。 白瑾妍咳嗽两声,最后反应过来,快速从地上站了起来,番邦王子看见她起来了,也就松开了姜云妨。白瑾妍就突然冲了上来,猛地将姜云妨向城墙外推去,姜云妨恍然一下,就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悬空了,她呆呆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感受穿堂而过的狂风。耳畔吵杂的惊呼声似乎都已离自己远去。 只是在最后的关头,她竟然想到了前世自己在那屋子等待萧容的画面,前世等不到,今生看来也是等不到了。 想着想着就落了泪,多希望能有机会在重来一次啊。 “啊……”正在她隔绝了一切声音的时候,身体猛地被人抱住,而在这个时候她收回自己的意识,感觉周围的声音又再次灌入耳朵。 她有些茫然睁开眼睛,眼前发大的俊颜正是自己做梦都想看到的,一时间她怔愣当场。 “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萧容没有在边疆迎战,而是回到了皇宫,还在城墙之上接住了她,缓缓地往下落。 “不是说过让你等我吗?为什么不受诺言?”萧容反问她,人已经落在了地面上,在城墙之下。 落地之后,姜桓已经吓得有些跌跌撞撞的来到萧容身边,看着他怀里的姜云妨,差点没老泪纵横。 不过确定她安全之后,也就放下心来。 “你,你怎么回来了。”白瑾妍这才发现在刚才和姜云妨争执的情况下,城门下陆续来了许多的士兵,拿着大木在敲打城门,很快就攻了进来。白瑾妍还错手不及。 萧容抬头看向她,目光猛然冷厉了起来,就好像在看仇人一样的目光让白瑾妍心痛如绞。 “这么做,你是已经做好了负起责任的准备了吗。”萧容阴阳怪气的出口,将姜云妨放了下来,由姜桓搀扶着。 他从身边的人手中接过一把银弓,架在自己肩膀上,目光直视着上面的女人。 白瑾妍似乎察觉了不详,但是双脚就好像扎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番邦王子连忙出口:“你傻了,还不躲开。”他明显就感觉那个男人身上滚滚而来的杀意,可是白瑾妍却纹丝不动。他正想着自己把白瑾妍拉开,可是脖子上却已经架了一把长剑,冰冷的触感威胁着他不得动弹。 转头一看,也不知道何时陈景洲已经在他身边,悄无声息的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萧容在弓上架了三支弓箭对准那上面的人,目光冰冷的让她想起了在现代时自己的爱人看着自己落下大楼时那个眼神,也是这般的冰冷,就好像她死去是本来就该如此的事情一样。 弓箭出去,凌厉的携带者狂风,迎面冲上了白瑾妍的心脏,三箭穿心而过,直接穿过了她的身躯,飞向了后面,也不知道箭是去了哪里。 白瑾妍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被那三支箭给从身体里拔出来一样。疼的尖叫。 一旁的番邦王子看的目瞪口呆,许久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边挂着苦笑。原来她是喜欢那个男人,所以才躲不开是吗。 白瑾妍嘴角溢出了血,知道这一次死亡是真的来临了,但是她想既然这一生都将看到那两个人在一起,还不如死了的好。死了就干净了,也就不必在意这些了。 她粲然瞧着眼前灰白的世界渐渐的变得虚伪,大红衣袍从高墙上,那人如离别的梅,从高处落了下来,落在城墙下,砰咚一声响,结束了一切。 姜云妨看着那被红色浸染的人,心里瞬间有什么东西沉入了谷底。她晕厥了过去。 最后番邦王子自愿被擒,然后被抓去番邦,跟番邦的领主做交易,儿子还给他,边疆平息战乱。荀国从看似危机的情况下缓了过来。只是当姜云妨伤口被包扎之后,皇宫里传来噩耗,陛下驾崩了。 听闻姜云妨离开了长乐殿去见了白瑾妍之后,气急攻心当场晕厥,但是当听见姜云妨平安无事之后,他就气绝身亡,死之前还十分安详。 事情算是告了一段落,姜云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她这段时间伤好了,但是却一直不省人事,她沉睡在房间里,可能是在给自己消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机会。 箫音入葬之后,太后哭了很久,这段时间萧容一个人照顾着两边,日子也十分难熬。他就怕姜云妨在愧疚之中撒手而去,不管自己了。 当过了这段过度时期之后,他看见那的人儿突然有了动静,守生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姜云妨的脖子,靠着她,整天乌鸦乌鸦的念头,口齿不清,却可爱极了。 姜云妨也是在那个时候醒来了,看见自己身旁的守生,由衷的笑了笑。她似乎看开了什么,目光没有那么惨淡,相对的是像水一样平静。她想那些逝去的人是不是就在天堂看着自己啊。 萧容得了消息之后,连忙从皇宫跑回王府,虽然他是该继承皇位,但是却一直没有登基,他想等到姜云妨醒来的时候听从她的意见,因为他们之前说好了的,要一起归于民间,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容这般任性啊。 “阿妨。”萧容急急忙忙的闯入屋子,正好看见靠在床头的姜云妨怀里抱着守生,安抚他睡觉。听见萧容的动静之后,连忙抬手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那笑容是他所熟悉的。他瞬间放下心来。 看来他并没有失去这个人啊。 “你知道吗,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啊,在梦里我和她们一起进了地狱,然后投了胎,我跟她们是一对三胞胎姐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生活的很快乐。桔子告诉我,若是再往前,再好好的过完这一生,来世一定会是一段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的人生。 但是我想我今生已经很幸福了,有朋友、家人,和爱人。朋友愿意为了我生死不顾,我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姜云妨一边轻轻拍打着守生的后背一边呢喃。 像是看破了很多事情,她一瞬间成长了不少,就好像破茧的蝴蝶。 萧容走了过去,坐在床边,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些日子真的苦了她了。 “皇兄走了,天下无主,你愿意和我一起在这短暂的日子里继续尽一份力吗?”他还是希望能够打点这个江山,毕竟这是他父皇皇兄用生命在守护的江山。 姜云妨觉得事出突然,茫然抬头看着他,愣了许久,拧了拧唇,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手搭了上去:“君何在,妾自在。” 永乐九年,萧容登基,与梨花繁盛之日,携手云妨同上祭天台,册封皇后。执掌后宫,母仪天下。 那日她的生辰,宫内满树的梨花花团锦簇,美轮美奂。她在后宫抱着怀里的孩子,视如己出,与自己心爱厮守到了最后。 虽不能同生,却也同死。 永乐十一年,皇后诞下一子一女,天资聪慧,与永乐三十年,皇上皇后双双而终,一同共赴黄泉,同葬一起,结永世之缘。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